[兩晉隋唐] 懶散初唐 作者:北冥老魚(已完成)

 
mk2258 2016-6-26 17:54: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3 1096840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5
第381章 會爆炸的「地道」

     脖子上架著鋼刀,李休腦子中卻是在瘋狂轉動,一個個可能脫身的辦法從他的心頭升起,但很快卻又被否定,而這時他們已經繞過了農部官衙,天空中的月亮也再次被烏雲遮蓋住,整個大地再也沒有一絲的光亮。

    「王將軍,你真的打算逃進終南山?」正在這時,忽然只聽李休輕嘆一聲開口道,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無力,好像已經認命了似的。

    「除了逃入山中,難道我還有其它的選擇嗎?」王君廓這時卻是冷笑著反問道,他其實希望能夠逃出大唐,最好是能夠逃到突厥去,這樣以他的身份,再不濟也能在突厥混個一官半職,如果日後突厥南下的話,他的作用就更重要了,日後肯定能夠得到頡利的重用,可惜現實卻逼得他不得不先保命要緊。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幫你逃出這裡,不過你要答應我,事後一定要放我離開!」李休這時忽然咬著牙道,似乎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賭一次。

    「那是當然,只要你幫我進山,我自然會放過你,以我現在的處境,實在沒必要再去招惹一個平陽公主。」王君廓這時語氣誠懇的道,似乎真的沒有傷害李休的意思,另外他也從李休的話中聽出幾絲不一樣的語氣。

    「希望你能遵守承諾!」李休這時一咬牙道,「你跟我來!」

    李休說完開始大步向前走去,王君廓這時也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有追問,而是緊緊跟隨李休,結果只見李休走了不多遠,就來到一片空地,這片空地有些奇怪,周圍竟然還有柵欄圍著,李休帶著他翻過柵欄進到裡面,然後就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地方?」王君廓努力瞪大眼睛打量著這片空地,雖然天上的月亮被烏雲阻擋住,但藉著烏雲間偶爾漏下的星光,還是可以模糊的空地中間似乎有座草棚子,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剛才咱們距離的農部官衙就在附近,而在農部官衙前面,則形成了一個小集市,每天都有不少人來趕集,人多了,自然要解決吃喝拉撒的問題,而這裡就是一個茅廁!」李休笑呵呵的開口道,語氣也十分的平靜,只是黑暗之中誰也看不到,他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因為他在用自己的命豪賭一把。

    「茅廁?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王君廓聽到這裡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道,如果是其它人敢這麼做,恐怕他會一刀砍下去,不過李休是個聰明人,他應該不會做種無聊的舉動才是。

    「呵呵,既然到了這一步了,那我也不瞞王將軍,當初我與公主救了齊王與太子的家眷之後,被秦王的大軍圍困,當時敵眾我寡,公主也已經決定拚死一戰,只求能把齊王與太子的家眷安全的送出去,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們想到了各種辦法,比如上天入地……」

    「我知道,最後你搞出一個什麼熱氣球,竟然可以把人帶到天上,然後這才逼得秦王不得不讓步!」沒等李休說完,王君廓這時也搶先開口道,說起這件事,他對李休的才能也感到無比的佩服,當初他在幽州時,聽到這件事還以為是假的,直到再三確認才相信。

    「熱氣球的確是我最後搞出來的,不過除了它之外,我與公主還做了一些備用的方案,也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入地,我們被秦王包圍時,命人悄悄的挖出一條地道,通往附近的山中,畢竟熱氣球剛搞出來時,我也沒把握一定能夠成功,萬一失敗,我們也不至於束手就擒,事後那條地道雖然沒有用上,但還是被我和公主保留了下來,畢竟天知道會不會有一天用到。」李休這時再次沉聲開口道。

    「通往終南山的地道?」王君廓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激動的自語道,不過隨即卻又有些懷疑的反問,「這是真的,你不會是在用話來誆騙我吧?」

    「你是個精明人,但人太精明了就容易多疑!」李休這時話中帶著幾分無奈,隨後只見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繼續道,「這條地道知道的人不多,事後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於是我親自命人將這裡建造了一個茅廁,入口也建在化糞池旁邊,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把秘密入口建在茅廁裡,真是精明啊,如果是我的話,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這裡會有一條秘密!」王君廓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有些讚歎的道,絲毫也沒有覺得這麼做很髒,甚至還有些齷齪,不過在他這種人看來,卻根本不算什麼,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就行,至於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都很正常。

    「也許吧,不過我倒是希望一輩子都用不到這個地道,不過今天遇到王將軍,也算是咱們有緣,這個地道也終於派上用場了,只不過它可通不到終南山,只能讓你進到附近的山中,出口是個隱蔽的山洞,只要你進了山,恐怕再多的人也找不到你!」李休再次開口道。

    說到這裡時,走了幾步來到柵欄邊,然後彎腰抓住一個石頭蓋子的把手,想要把這個蓋子打開,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王君廓低吼一聲道:「住手!」

    聽到王君廓的話,李休也不由得嚇的全身一僵,隨後有些不自然的抬起頭道:「怎麼了,難道王將軍還在懷疑我的話?」

    「呵呵,王某以前做慣了強盜,如果不小心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所以我從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所以在看到地道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的。」

    王君廓說到這裡時,也不由得有些自嘲的一笑,謹慎二字幾乎已經刻在他的骨子裡了,隨後只見他再次開口道:「你退後,我來親自打開它!」

    聽到王君廓最後的那句,李休也終於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對方識破了他的計畫,卻沒想到王君廓只是出於謹慎,不想讓他靠近地道,畢竟站在王君廓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下面真有地道的話,李休打開洞口然後第一時間衝進去,恐怕王君廓想追都來不及。

    想到這裡,李休當下緩緩的站起身,然後故意用一種隱藏著幾分遺憾的語氣道:「沒想到王將軍這麼小心,不過你既然不放心我,那你自己來就是了!」

    李休說著緩緩退開幾步,然後只見王君廓上前,單手抓住蓋子的把手,輕輕一用力就提了起來,結果下面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讓人聞之慾嘔,不過王君廓卻是心中一喜,因為這下面果然是個化糞池,這也讓他對李休的話更相信了幾分。

    不過現在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清洞下的情況,王君廓伸手從旁邊的柵欄上抽出一根棍子,然後從身上撕下一塊碎布纏在棍子上,製成一個簡易的火把,並且用懷中的火摺子把火把引燃,立刻照亮了周圍數步之內的環璋,而在他的腳下,果然有一個圓圓的洞口。

    「王將軍,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先下去為你引路!」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

    「哼,不勞李祭酒費心!」王君廓聽到這裡卻是冷笑一聲,他本來就擔心李休會借助地道逃跑,畢竟下面的情形他一無所知,如果李休逃進地道,再想追他就不容易了,而且他已經暗下決心,只要確定了地道的真實性,立刻就殺了李休滅口。

    想到這裡,王君廓舉著火把靠近洞口,想要看清洞下的情況,只是火把的光亮太小,舉的太高根本看不到,於是他索性把火把伸到洞裡,希望看到洞中的情況,結果也就在他剛把火把伸進洞口,就只聽腳下「轟隆」一聲巨響,同時整個人感覺身子一鬆,一瞬間好像飛了起來,緊接著眼前一黑,隨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就在王君廓把火把伸到洞口的同時,李休也拼盡全力的跳過柵欄,隨後一個前滾翻,拚命的讓自己遠離這片區域,事實上那個洞裡自然不是什麼地道,而是之前楊兌搞出來的沼氣池,裡面滿滿的一池子沼氣,遇到明火不爆炸才有鬼!

    不過沼氣池爆炸的威力顯然還是出乎李休的意料,他剛滾了一下,結果就聽到背後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氣流推著他狼狽的滾了幾下,隨後就有無數的土石從空中砸落,在這種時候他也只能拚命的護住腦袋,後背完全顧不上,結果被無數土石砸中,其中最少有三塊不小的石頭砸到背上,力道也很猛,差點讓他一口血噴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李休這才感覺空中沒有東西落下,隨後他暈暈乎乎的站起來,眼前全都是金星,耳朵裡「嗡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整個人的腦子裡也是一片混沌,胸口也煩悶的厲害,就是那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李休才感覺腦子裡清醒一些,不過這時他的第一念頭卻是:不知道王君廓死了沒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5
第382章 總算死了

     沼氣池徹底的變成一個臭氣衝天的大坑,上面的那個草棚子也炸的四分五裂,引燃的木頭茅草散落各處,將周圍照的一片光明。

    王君廓沒死,但離死也差不多了,當李休找到他時,看到他整個人像個癱爛泥似的躺在土石堆裡,一條大腿以一種十分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胸口與雙臂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唯獨頭上的傷口不多,看樣子他應該是在爆炸的一瞬間護住了頭,這才沒有讓他立刻斃命,不過以他的狀態,恐怕連動根小指頭也難了。

    「這……這個難道……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火藥?」王君廓一邊吐血一邊斷斷續續的問道,吐出的鮮血中夾雜著一些肉塊,應該是被震碎的內臟。

    剛才爆炸之時,王君廓可不像李休那樣有準備,結果幾乎是正面硬抗爆炸,再加上楊兌為了加固洞口,結果鋪了不少青石,爆炸時那些青石就像是炮彈一般砸到他身上,也幸虧他多年習武,身體強健無比,又本能的護住頭臉,這才能保住了一口氣,但估計這口氣也撐不了多久了。

    聽到王君廓竟然誤以為爆炸的沼氣是火藥,李休也不由得心中鄙夷,本想做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結果臉上剛一動,就落下無數的泥土,這讓他也不由得狼狽的抹了下臉,這才淡然一笑道:「這個可不是火藥,不過以王將軍你的智商,我很難和你解釋清其中的原理!」

    「噗~」王君廓這時再次噴出一股鮮血,隨後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李休,攢了半天的力氣這才擠出一句話道,「什麼……什麼叫智商?」

    「呃?」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拍腦袋,自己竟然忘了古人很難理解「智商」這個詞,當下只見他想了想,這才儘量用古人能夠聽懂的話解釋道,「所謂智商,其實就是人的聰明程度,比如一個傻子,大部分的智商都比較低。」

    「你……你……噗~」聽到李休的解釋,王君廓也不由得氣的全身顫抖,甚至還想抬頭掐死他,不過還沒等他把手臂抬起來,就再次噴出一股發黑的鮮血,隨後整個人頭一歪,眼睛都沒有閉上就已經嚥氣了。

    「嘖嘖~,好歹也是個大將軍,氣量竟然這麼小,被諷刺一聲傻子就受不了了!」看到王君廓死了,李休也不由得站起來說著風涼話,不過哪怕到了這時,他依然不敢太靠近王君廓,畢竟這個傢伙狡猾如狐,在他的腦袋被砍掉之前,李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休四處尋找了一下,希望可以找到王君廓之前的那把刀防身,最好是直接把王君廓的腦袋砍下來,可惜剛才的爆炸太猛烈,那把刀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最後他只能撿了根棍子點燃,即當火把又能當武器。

    不過也就在這時,遠處的農部官衙也終於有了動靜,隨著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只見楊兌第一個衝了過來,隨後就是農部官衙裡的官吏與衙役,畢竟這麼大的動靜,他們那邊想不聽到都難。

    「你是何人!」楊兌衝過來看到炸成一個大坑的沼氣池,當下也是後怕的一拍胸口,隨後就衝著李休大聲質問道,不怪他認不出李休,畢竟李休現在狼狽之極,身上的衣服都成破爛了,臉上也滿是泥土,再加上光線不好,別說楊兌了,恐怕平陽公主見到他,恐怕一時間也認不出。

    「是我,來幾個衙役把這個人的頭砍下來,不過千萬小心,我也不知道他死沒死?」李休看到楊兌等人,當下也鬆了一口氣道。

    「原來是李祭酒,您怎麼在這裡,之前好像您府上的人還去衙門找過您?」楊兌聽到李休的聲音立刻認出了他,當下急忙跑上前道。

    「唉,一言難盡!」李休想到今晚的遭遇,也不由得嘆息一聲,這時幾個衙役也在他的吩咐下靠近王君廓,於是李休再次開口提醒道,「小心著點,這傢伙可是朝廷要犯,而且十分的凶悍。」

    幾個衙役也都是李休的熟人,其中有兩個還是娘子軍退下來的,而且這時看到王君廓的慘狀,當下也都是輕鬆的一笑道:「駙馬放心,咱們哥幾個也不是吃素……」

    衙役們說著就提起腰刀要把王君廓的頭砍下來,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地面上已經死去的王君廓竟然猛然睜開了眼睛,隨後如同凶殘的野獸一般厲吼一聲,抬手抓住衙役砍下來的腰刀,順勢一拉使得衙役身形不穩,一下子栽倒到王君廓身上,隨即就是慘叫一聲,原來王君廓竟然一口咬住這個衙役的脖子,鮮血也一下子湧了出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吸血的惡魔一般。

    「不好,快救人!」隨著李休一聲大吼,其它的幾個衙役也立刻上前,或用腳踹或用刀砍,好不容易才把那個倒霉的衙役從王君廓口中救出來,不過脖子上卻已經被咬掉了一塊肉,氣的這個衙役提起刀來,一刀砍掉了王君廓的頭顱,不過哪怕腦袋掉了,王郡王臉上依然帶著一股獰笑,不過這場鬧劇總算是結束了。

    「果然沒死,還好我小心!」李休看到這裡也不由得拍著胸口後怕道,剛才王君廓裝死很可能就是引誘他上前查看,幸好他生性謹慎這才沒有上當,否則下場堪憂。

    「不好,楊兌這裡交給你了,我家中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李休這時忽然想到家中衣娘的情況,當下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家裡跑,也不知道現在孫思邈是否能夠救下衣娘母子的性命,如果她們母子萬一出了什麼好歹的話,恐怕他連衣娘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想到上面這些,李休也不由得更加心急,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開始拚命的往家裡跑去,而跑了沒幾步,就遇到公主府的侍衛,這讓李休也是心中大喜,急忙向對方要了馬,然後翻身上馬,拚命打馬而去,同時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衣娘她們母子平安!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5
第383章 七斤的兒子

     公主別院前廳,平陽公主一臉冰冷的坐在那裡,雖然穿著常服,但卻再次恢復了當初那種統御千軍的氣勢,只是誰也沒有發現,平陽公主藏在衣袖中的雙手卻在微微的發抖,以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可以強迫自己進入絕對的冷靜,可是唯獨李休出事了,卻讓她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甚至還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報~」只見一個侍衛從外面飛奔而來,衝進前廳向平陽公主稟報導,「啟稟公主,我們將小林莊附近搜尋了數遍,發現駙馬似乎是被人挾持而走,目前下落不明!」

    「再找!」平陽公主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道。

    「喏~」侍衛答應一聲轉身就飛奔而去。

    不過也就在侍衛剛剛離開,忽然只聽東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這讓平陽公主也不由得站了起來,一臉震驚的自語道:「是打雷還是火藥?」

    在平陽公主的認知中,能夠發出這種巨響的除了打雷就是火藥爆炸,只不過今天的天氣雖然不是很好,但也絕不像要下雨的樣子,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火藥,而一想到火藥,平陽公主也立刻想到了李休,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聲巨響很可能與李休有關。

    「備馬!」一想到上面這些,平陽公主也終於坐不住了,當下立刻吩咐道,隨後頭盔立刻牽來她的坐騎,當下平陽公主飛身上馬,然後拍馬離開別院,向爆炸的方向飛奔而去。

    李休這時也拚命的往別院這邊跑,結果剛好與平陽公主碰頭,當下他興奮的高叫一聲道:「秀寧,我在這裡!」

    「夫君!」平陽公主看到泥人般的李休時,也不由得心中一顫,同時幾乎是用盡了全力高叫一聲,能夠看到李休平安歸來,她一直懸著的那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甚至全身的力氣也在一瞬間消失,差點從馬上掉了下來。

    李休這時也勒住馬停下,然後翻身下馬,這時只見平陽公主幾乎是直接從馬上跳下,然後一頭紮到他懷裡,再抬起頭時,卻已經淚流滿面。

    「好臭,夫君你不會是掉到茅廁裡了吧?」讓李休沒想到的是,平陽公主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沼氣池裡什麼都有,被炸開後四處紛飛,李休身上自然不能倖免,事實上他身上的味道的確和茅廁差不多。

    「一言難盡,孫神醫是否已經到了家中,衣娘母子怎麼樣了?」李休這時顧不得解釋自己的事,而是急於想知道衣娘的情況。

    「夫君放心吧,那位孫大夫不愧是有神醫之名,在他的救治之下,衣娘已經順利產下一子,足有七斤多,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子裡怎麼生下這麼重的兒子。」平陽公主這時笑著告訴李休道,雖然今天的事情多有波折,但至少都平安的解決了。

    「呼~」聽到衣娘母子平安,李休也不由得長出了口氣,同時全身一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這讓平陽公主也是嚇了一跳,以為他受了什麼傷,當下急忙蹲下來查看,更沒有嫌棄李休身上的髒臭,畢竟夫妻之間哪裡還會在意這些?

    「秀寧,我沒事,只是有些脫力!」李休笑呵呵的向平陽公主解釋道,然後輕輕的推開了她的雙手,這才再次又道,「另外讓人給我準備洗澡水,我要洗乾淨了再去見衣娘他們,特別是我家的胖大小子,從今天起,我也是做父親的人了!」

    看到李休真的沒事,平陽公主這才放下心來,當下將他攙扶起來,同時吩咐身邊的人回去準備熱水,等李休回到家中時,浴室裡的浴桶已經裝滿了熱水,李休脫光衣服直接跳進去,只是當平陽公主看到他的後背時,也是嚇了一跳,因為只見李休被上全是大片的青紫,甚至還高高有腫起來,看起來極為的嚇人。

    「夫君你到底去哪了,你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平陽公主這時也脫下外衣,一雙小手輕輕的撫摸著李休的後背,臉上也滿是心疼之色的詢問道。

    「說起來也該我倒霉,我讓孫思邈先騎著我的馬回來後,在小林莊外面的小樹林裡竟然遇到了王君廓這個喪家之犬,然後就被他給劫持了。」李休這時一邊搓洗一邊回答道。

    「王君廓!他怎麼會出現這裡?」平陽公主聽到這裡也被嚇的不輕,雖然明知道現在李休安全的逃了出來,但是從李休背後一片片的青紫上可以看出,他肯定也吃了不少的苦頭。

    「這個說來話長,剛開始他只是想隨便抓個人給他指出進山的道路,因為朝廷的人為了抓他,封鎖了各個進山的路口,所以他也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可惜後來還是被他識破了……」

    李休說著就把自己遭遇王君廓的事講了一遍,平陽公主的心情也隨著李休的講述時上時下,直到最後聽到李休引誘王君廓去看沼氣池,從而引爆沼氣池時,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不過當後來聽到王君廓竟然詐死,又把她嚇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危險了,夫君日後外面時的護衛一定要加倍,而且如果沒有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就絕對不要外出!」平陽公主這時沉思了片刻,當下做出決定道。

    「哈哈,就算秀寧你不說,這段時間我也不打算出去了,剛好我又受了點傷,明天你就讓人把我受傷的消息傳出去,然後我好安心在家養傷!」李休這時也是大笑一聲道。

    其實他現在也在後怕,如果之前他稍有疏忽,就可能死在王君廓手中,怕死是所有人的本能,更何況他現在還有這麼多的牽掛,別的不說,光是衣娘和平陽公主她們這兩對母子他就捨不得。

    聽到李休的話,平陽公主也終於露出一個笑容,當下以最快的速度幫李休洗了個澡,又幫他換上新衣服,然後兩人這才一起去了內宅,相比李休離開時的混亂,這時內宅已經恢復了往常的井井有條,只是人人臉上都帶著幾喜色,畢竟家中多了位小公子,他們的紅包肯定少不了。

    李休剛一進衣娘的院子,就看到月嬋從房間中走出來,當她看到李休時,也不由得驚喜的迎上來道:「老爺您回來了!」

    「嗯,衣娘和孩子怎麼樣?」李休看到月嬋先是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就急切的問道。

    「公子剛剛吃過奶已經睡著了,夫人暫時還十分虛弱,剛才睡了一會,現在醒了,正由那位孫神醫給她診脈!」月嬋立刻回答道。

    聽到孫思邈也在這裡,李休也立刻邁步進到房間,轉過一道屏風,只見衣娘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鬚髮皆白的孫思邈則坐在旁邊,正在給衣娘診脈,而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個小床,粉兒等幾個侍女正圍著小床小聲的討論著什麼,不用問也知道,小床上肯定就是剛出生的小寶寶了。

    「夫君!你剛才去哪裡了?」躺在床上的衣娘第一個看到李休,當下也有不禁開口問道,孩子剛一生下來,她就累的睡著了,不過剛才醒了之後,卻一直沒見李休,問月嬋時,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說,這讓衣娘心中也有些不好的預感,直到現在看到李休才放下心來。

    「呵呵,我剛才急著去請孫神醫,結果只騎了一匹就去了,後來我就讓他騎我的馬回來了,我在後面只能慢慢的跑,結果天太黑,我竟然迷路了,而且還掉到一處臭水溝裡,回來後洗了好一會才洗乾淨。」李休這時一臉苦笑的開口解釋道,衣娘才剛剛生產,自己剛才遇到危險的事也不宜告訴她。

    「夫君真是太不小心了,以後出去一定要多帶些人手!」衣娘並沒有懷疑李休的話,反而覺得心中甜蜜,畢竟要不是李休把眼前的孫神醫請來,恐怕她今天就得一屍兩命了,想到這裡,她也不禁感激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孫思邈。

    這時只見孫思邈也終於收回了手指,這讓李休急忙上前詢問道:「孫神醫,不知我娘子的身體如何?」

    只見孫思邈這時撫鬚一笑道:「李祭酒不必擔心,這位夫人的身體本來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第一次生產,緊張過度才導致了難產,後來我催產之後順利產下嬰兒,只是因為生產的時間太長,導致她的身體太過虛弱,接下來我會開一個進補的方子,吃上一個月也就沒事了。」

    聽到孫思邈這麼說,李休也終於長出口氣,他真擔心衣娘的身體因難產而留下什麼後患,現在聽到只是有些虛弱,他的整顆心也終於完全落了下來。

    「夫君,快……快去看看咱們的兒子,足有七斤多呢!」衣娘這時忽然興奮的向李休叫道,古人都認為嬰兒出生時越重,孩子就越健康,甚至說明孩子的母親厲害,所以如果兩個孩子的母親聊天時,一個生下七斤孩子的母親顯然會比生下六斤孩子的母親更加得意。

    「孩子太重也不是什麼好事,看看你的小身板,雖然難產的主因不在孩子,但也有一定的關係!」李休笑著向衣娘道,說著他也走過去看自己的孩子。

    不過說者無心,旁邊的孫思邈聽到這裡卻不由得驚訝的看了李休一眼,他早就聽說過李休的醫術驚人,之前李休請他來救衣娘母子,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後來他覺得李休可能是對婦科不怎麼精通,畢竟很多大夫都只精通某一科,但是剛才李休的那句話,卻顯然說明他對婦科的瞭解並非一般人可比,甚至很多婦科大夫也不一定能明白孩子太重並非是一件好事。

    李休並沒有注意到孫思邈,他這時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說起來他更喜歡女兒,不過兒子也行,兩世為人的他這也是第一次做父親,因此心中也是激動無比,當下輕輕的走到小床邊,粉兒等人也立刻讓開,這也讓李休終於看到了自己兒子的真面目。

    「好醜!」哪怕是他已經知道新出生的孩子不好看,但是當李休看到小床上這個紅紅皺皺,如同小怪物一般的傢伙,雖然明知道是自己的兒子,但他依然禁不住心中暗叫一聲道。

    「還好還好,熊貓那麼可愛,剛出生時也像個小耗子似的,等過幾天就漂亮了。」李休這時也只能用這些話來安慰自己。

    正在這時,睡夢中的小傢伙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忽然張大嘴巴「哇哇~」的大哭起來,這讓李休也嚇了一跳,隨後求助的看向四周,幸好家裡有專門請的奶娘,立刻上前檢查了一下,結果當打開包裹時,發現小傢伙拉了不少,黑黑綠綠的看著挺噁心。

    「呵呵,恭喜李祭酒,令公子出胎便了,這說明他的腸道沒問題,日後肯定是個健健康康的小傢伙!」這時孫思邈上前再次笑道,胎便嬰兒在母體內形成的,出生後一般在半天內排出,這也代表著嬰兒的腸道沒有問道,對於嬰兒來說這十分的重要。

    「多謝孫神醫之前施以援手,若非您的話,衣娘他們母子就危險了!」李休這時再次向孫思邈道謝道,想到衣娘難產時的情況,他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同時他也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在平陽公主生產之前,無論如何也要把孫思邈留下來,這樣才能保證平陽生產時的安全。

    「李祭酒客氣了,貧道早就聽聞李祭酒的大名,特別是對於外傷的處理,更是讓貧道大開眼界,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如果李祭酒有時間的話,貧道也想向祭酒請教一下!」孫思邈先是謙虛了一下,隨後就十分直接的道,他對李休的醫術的確十分的好奇,只是李休的身份高貴,他只是一個山野之人,平時想見也見不到李休。

    李休這時看到奶娘給兒子換了尿布後,小傢伙再次沉睡了過去,想抱也抱不成,而衣娘也顯得很累,於是就向孫思邈一笑道:「孫神醫太客氣了,在下對醫術其實只懂一些皮毛,剛好孫神醫您忙了一夜了,咱們不如邊吃邊聊如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5
第384章 給藥王講課

     小傢伙睡的很熟,李休離開時輕輕的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叮囑衣娘多休息,這才去了前廳招待孫思邈,他可是自己一家的大恩人,衣娘對他也是感激不盡,所以在李休時,衣娘也再三叮囑他要好好的謝謝孫思邈。

    前廳的酒宴很快就擺好了,不過出乎李休意料的是,孫思邈竟然也不喝酒,這倒是很合他的胃口,於是兩人相對而座,桌子上酒就免了,只準備了一些清茶,孫思邈對這個茶葉十分喜歡,還沒開始吃菜,就已經喝下去兩杯清茶。

    「孫神醫,這次多虧您妙手回春,在下無以為敬,在這裡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李休這時再次感激的向孫思邈道,說完舉起茶杯,與孫思邈一飲而盡。

    「李祭酒太客氣了,另外『神醫』二字實在不敢當,如果李祭酒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叫我孫道人或直呼我的名字即可!」孫思邈放下茶杯卻十分客氣的道。

    其實他在終南山一帶已經頗有名氣,當初楊堅甚至還想召他入朝為官,卻被他推辭了,這也使得孫思邈之名開始傳入朝堂之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李世民登基後,也會召他入朝為官,不過最後還是會被他給推辭掉。

    「孫神醫你醫術驚人,在下怎敢輕慢,這樣吧,不如我就稱呼您為孫道長吧!」李休可不敢直呼孫思邈的名字,別的不說,人家的年紀就在那放著,所以他乾脆以道長相稱,反正孫思邈現在也是個道士。

    「哈哈,就依李祭酒所言!」孫思邈倒也灑脫,當下大笑一聲,不過說到這裡時,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很是好奇的問道,「李祭酒,貧道曾經聽聞你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我如果有那個本事的話,恐怕昨天也不用勞煩孫道長了!」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搖頭苦笑,隨後這才開口解釋道,「其實這件事也是以訛傳訛,這件事發生在渭水之戰時,當時那些士卒中有兩個處於假死狀態,我用了一些急救之法才讓他們清醒過來,根本算不得什麼,事實上我並不懂得什麼醫術!」

    「這……這怎麼可能,外界都傳聞您醫術驚人,而且傷口縫合之術也的確出自您之手啊?」哪怕是以孫思邈的涵養,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震驚的瞪大眼睛,畢竟李休的醫術早就聲名在外,可是他竟然說他自己不懂醫術,這就好像李世民說他對皇位沒有野心一樣,實在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孫道長不必太過驚訝,我的確不懂醫術,只不過我懂得一些另類的醫學常識,這些東西與咱們中原地區的中醫完全不同,但也十分的有效,有些咱們中醫不擅長的病症,用我知道的那些醫學常識卻可以十分容易的解決。」李休一臉微笑的開口解釋道。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孫思邈聽到這裡再次驚訝的反問道,不怪他如此驚訝,事實上李休不懂醫術這件事除了他身邊的人外,外界的確很難瞭解其中的原因。

    「的確是這樣,這套醫術理論很複雜,與咱們的中醫有很大的區別,比如以風寒這種病為例,我曾經聽府上的大夫說,中醫認為風寒是風邪入體,這才導致了一系列的病症,不知是不是這樣?」李休知道孫思邈肯定想知道自己知道的醫學理論,於是主動講了出來,而且還舉出風寒這個例子。

    「的確如此,《素問‧玉機真髒論》有雲,『風寒客於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特別是在比較寒冷的秋冬時節,很容易造成風與寒合,機體衛外不固,形成外感風寒之證。」孫思邈這時點了點頭道,中醫認為,風邪是百病之長,也是外邪致病的主因。

    「那就是了,不過風寒在我看來,卻並不是什麼風邪入體,而是一種十分微小的生物侵入人體所致,我稱這種生物為病毒,病毒的個頭很小很小,小到我們的人眼根本看不到,除非用一種名叫顯微鏡的東西把它放大千百倍,才有可能看到它們!」李休笑呵呵的解釋道。

    「病毒?顯微鏡?」孫思邈聽到這兩個新名詞,當下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他之所以能夠成為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醫學大家,最主要的就是他有一顆兼容并包的心,哪怕李休講的東西再離譜,他也會經過自己的思考後再做出判斷。

    「佛經有云:佛觀一滴水,四萬八千人,難道竟然真有其事?」只見孫思邈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這才低聲自語道,佛經中的四萬八千人並不是實數,「人」也並不是真的指人,因為在佛祖眼中,人與眾生都是一樣,所以這句佛經的意思就是指在一滴水中,有無數的生物,所以李休提到病毒時,他就想到了這句話。

    「孫道長你也看佛經?」李休聽到這裡也有些驚訝的打量了一下孫思邈,對方明明是個道士,竟然引用佛經中的話,而據他所知,大唐時期的佛道兩教可並不怎麼和睦,甚至稱得上是勢如水火,畢竟大家都是吃同一碗飯的,你多吃一口就相當於我少吃一口,因此兩派之間的爭鬥自然免不了。

    「呵呵,佛雖然出自異域,但自從進入中原之後,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佛,而是中原的佛,甚至從本質上來說,佛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更何況佛門中的醫術也的確有獨道之處,因此我曾經研究過不少佛經,也曾經拜訪過不少佛門中的醫術大家。」孫思邈淡然一笑道,他雖然是道士,但一心只研究醫術,對於佛道兩教之間的爭鬥向來不參與。

    「還是孫道長看的明白!」對於孫思邈的豁達,李休也不由得讚歎一聲,隨後想了想再次開口道:「我對佛門雖然不太瞭解,不過剛才您說的那句佛經的確是真的,一滴水中藏著無數個小生物,當然並不僅僅是病毒,另外還有細菌、真菌等等,因為這些東西肉眼看不到,所以可以將它們統稱為微生物。」

    「微生物?這個名字起的好!」孫思邈聽到李休講的頭頭是道,本來的幾分懷疑也不禁悄悄的消失了,特別是想到李休的博學多才之名,更讓他不得不相信李休所講的這些話,另外他還舉一反三的問道,「李祭酒,既然病毒可以引起人生病,那麼其它的微生物是不是也會引起人生病?」

    「孫道長猜的不錯,生病的原因其實很多,比如孫道長你肯定見過一些人生病是因為體內有蟲子,那些微生物就像是一個個看不見的小蟲子,不過您可能不知道,有些小蟲子對人體是有益的,有些小蟲子則會引發人生病。」李休再次笑呵呵的解釋道,他說的有益的小蟲子,其實是指人腸道內寄生的有益菌,這些細菌可以幫助人消化。

    聽到李休的這些解釋,孫思邈也感覺眼界大開,當下虛心的向李休請教,而李休也沒有藏私,畢竟人家是自己一家的大恩人,所以他幾乎把給七娘她們講課的勁頭拿出來,從微生物講到人體的基本結構細胞,然後再由細胞講到人體的幾大系統……

    孫思邈也聽得入迷,最後也顧不得吃飯,直接從隨身的醫箱裡拿出紙筆,開始記錄李休所講的一些內容,畢竟這些東西實在太過新奇,如果不記下來的話,他擔心會有所遺漏。

    也就在李休給孫思邈普及後世的生物與醫療知識時,那個被炸燬的沼氣池旁卻發生了一些變化,只見這裡農部的人大都已經退去,換成了一隊隊裝備精良的士卒,王君廓的屍體依然躺在原地,腦袋已經被砍掉了,現在正放在旁邊的木匣裡。

    「王君廓真的是被李駙馬殺死的?」沼氣池大坑旁邊,一個身材精悍的將領看了看腳下的大坑,然後扭頭向旁邊站著的楊兌開口道,農部的人只留下他一個,因為這位張將軍有些事情需要問他。

    「啟稟將軍,我們趕來的時候,王君廓當時在裝死,但也差不多快死了,為此還傷了我們一個人,後來才被我們的衙役砍掉了腦袋,而王君廓之所以傷的那麼重,很可能是駙馬引誘他引爆了這個沼氣池。」楊兌開口回答道,就在李休離開不久,這位張將軍就帶人趕來,隨後把農部的人都趕走了,而他則被留下來問話。

    「聽說這個沼氣池是你建造的?」張將軍扭頭看了一眼楊兌道,他之前趕走農部的人時,也讓人詢問了一下那些人,收集到不少的信息。

    「的確如此,沼氣可以燃燒,無論是做飯還是照明都行,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危險,幸好之前駙馬發現我在做這個,立刻制止了我,從那之後,這個沼氣池就沒有人動過,而沼氣只要一遇到明火,就很可能爆炸,至於後果您也看到了。」楊兌再次恭敬的回答道,眼前這位張將軍是秦王手下的心腹,哪怕是他大伯楊農都惹不起,更別說是他了。

    張將軍聽到楊兌的回答,先是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大坑,然後又看了看屍首兩處的王君廓,心中卻有些為難,按說他應該去親自去向李休問清楚這件事,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現在卻絕對不想靠近公主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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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馬爺打人

     張士貴很為難,不知道是否要去見李休,他倒不是怕見李休,而是怕見馬三寶馬爺,說起來兩人以前並沒有什麼恩怨,只不過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把馬三寶手中的飛奴衛交給他掌管,可是飛奴衛中大部分都是馬爺的親信,為了便於掌控,他肯定要安插自己的親信上去。

    本來張士貴的做法也很正常,但他做事太絕了,馬爺的那些親信佔據著飛奴衛的主要職位,他只需要把這些調到一些閒職上就行了,這樣也算是給馬爺面子。

    可是張士貴為了更快掌握飛奴衛,竟然隨便找了個由頭,把馬爺在飛奴衛中最信任的幾個手下給殺了,剩下的人也全都調到了偏遠之地,這把馬爺氣的夠嗆,提著刀子就找他拚命,後來還是被李世民給攔了下來,兩人也因此完全鬧翻。

    「馬三寶也住在公主別院,萬一遇到他的話,那可就……」張士貴這時也頗為頭疼的自語道。

    平陽公主雖然失去了兵權,但身為飛奴衛的統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平陽公主在秦王心中的地位,特別是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李休,有他們兩人在,誰也動不了馬爺,張士貴也同樣不行,所以他還真怕遇到馬爺,別的不說,馬爺如果見到他,恐怕一頓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甚至說不定還會打起來,但只要不死人,就不會有什麼大事。

    「哼,老子還不信了,你一個失了勢的老傢伙還能拿我怎麼樣?」張士貴最終於一咬牙低聲道,隨即就吩咐人帶上王君廓的人頭,他要親自去見李休,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問清楚。

    張士貴不懂什麼叫「墨菲定律」,簡單來說就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他趕往公主別院的時候,馬爺也在拚命的往別院這邊趕來。

    馬爺昨天去了城北的煤礦巡視,主要是礦上買的突厥戰俘死的太快,結果他去了之後才發現,那裡的監工故意剋扣突厥戰俘的糧食,對方稍有反抗就是一頓鞭子,結果導致這些戰俘連傷帶餓,再加上開採煤礦的工作量又大,這些戰俘每隔幾天就得死一兩個。

    馬爺發現這種情況後,氣的提著馬鞭將幾個監工頭子抽了一頓,他倒不是有什麼人道主義精神,只不過那些戰俘都是花錢買的,雖然便宜,但那也是錢,而且如果死光了,誰去幫他挖煤?所以抽過鞭子之後,他又是對那些監工一頓好罵。

    其實對於監工們這種虐待突厥戰俘的行為,馬爺也可以理解,突厥人幾乎是年年南下,每隔幾年還會大舉入侵,不知有多少大唐百姓死在突厥人的騎兵之下,別的不說,光是之前頡利率領二十萬大軍殺到長安城下,沿途就有無數百姓遭殃,所以唐人恨突厥人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也就在昨天半夜,馬爺都已經休息,卻忽然見到李休派來的人,告訴他衣娘要生產的消息,結果這讓馬爺也是又驚又喜,他年紀大了,唯一的親人恨兒還是個女孩,再加上他一直把李休當成兒子來看待,所以李休有孩子了,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要做祖父一般,自然想要早點回去看看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正所謂冤家路窄,當馬爺趕到別院的大門前時,剛好看到迎面而來的張士貴,這讓他本來喜氣洋洋的的臉上一下子陰沉下來,當下迎上前毫不客氣的道:「張士貴,你來這裡做什麼?」

    張士貴看到馬爺時也不由得心中苦笑,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這時也容不得他退縮,當下也毫不客氣的回應道:「馬三寶,本官今日有公務在身,需要見一見駙馬,你最好不要阻攔本官,免得惹火上身!」

    「哈哈,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不過你自稱本官不稱本將軍,是不是上次被人一招刺於馬下後,決心改做個文官了?」馬爺聽到這裡再次大笑一聲諷刺道。

    玄武門之變時,張士貴被李元吉一招刺於馬下,後來命大才活了下來,張士貴一向引為奇恥大辱,現在聽到馬爺戳他痛處,當下也不由得怒目圓睜大吼一聲道:「馬三寶,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竟然也知道這個詞,那我問你,我那些兄弟的死,是不是欺人太甚?」馬爺這時也怒火萬丈的大吼道,一想到那些跟隨他多年的下屬冤死獄中,留下一堆的老幼婦嬬,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一個人從別院中飛奔而出,然後衝到馬爺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這個人正是馬爺身邊的親衛老七,昨天馬爺不在,他卻是在府中,尋找李休的事他也參與其中。

    老七用簡短的話把昨天的事情講了一遍,其中包括李休被王君廓劫持,並且獨力一人弄死了王君廓的事,結果馬爺聽後臉色一變,不過隨即卻變得十分冷靜,當下拍馬上前盯著張士貴道:「抓捕王君廓的事是不是歸你管?」

    「是又怎麼樣,駙馬昨晚獨力一人殺死王君廓,對朝廷來說也是大功一件,我來就是要向駙馬求證這個事,也好為駙馬請功……」

    「請你娘!」沒等張士貴把話說完,卻只見馬爺虎吼一聲,直接就從馬上撲了過來,結果躲閃不及的張士貴一下子被馬爺撞到馬下,隨即兩人就滾成一團。

    看到馬爺竟然敢動手,張士貴帶來的那些人立刻就要上前救援,結果只見老七一揮手,公主別院中立刻衝出一隊親衛,娘子軍雖然被收編了,但公主中的侍衛卻都在,而且都是軍中的百戰老兵,張士貴也只帶了一百多人,這點人還不夠公主府侍衛們塞牙縫的。

    「將軍切磋武藝,打擾著,斬!」老七依然一副冷酷如冰的表情警告道,能夠跟著馬爺的人自然不是什麼笨蛋,明明是馬爺要打人,結果到了老七嘴裡就成了切磋武藝。

    張士貴帶來的人看到眼前這些殺氣騰騰的公主府侍衛,再看看一臉冷酷的老七,當下一個個也不敢亂動,畢竟他們也不傻,馬爺雖然敢打人,但並肯定不敢真殺了張士貴,但如果他們上去了,卻是會死人的,甚至在混亂中張士貴都可能沒命,而且人家有平陽公主撐腰,說不定他們死了也白死。

    張士貴箭術超群,但武力卻只能算是中等,否則也不會被李元吉一馬槊刺於馬下,而馬爺的武力雖然比不上秦瓊,但在武將中也算是上等,特別是他身材高大,力量也比張士貴強,最後一翻身坐到張士貴的肚子上,提起沙鍋大的拳頭就沒頭沒臉的砸了下去。

    「讓你殺我兄弟,讓你抓捕不力,讓李休九死一生……」馬爺每打一拳就念叨一句,剛才見到張士貴時,他除了諷刺幾句還真不敢動手,可是現在卻知道因為張士貴的失職,導致李休落入到王君廓手中,差點就回不來了,這讓他再無顧忌,反正理在他這邊,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自己的官職不要了,但卻不用擔心掉腦袋。

    「馬三寶,你竟然敢毆打朝廷命官,難道就不怕秦王……啊~」張士貴這時一邊狼狽的招架,一邊氣的大吼道,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馬爺一拳打到臉頰上,結果只見他慘叫一聲,幾顆大牙帶著血沫噴了出來。

    馬爺一連砸了幾十拳,張士貴被打的是鼻青臉腫,幸好這時李休接到消息,匆匆忙忙的跑出來,當看到馬爺在打人時,他急忙上前拉住對方道:「馬叔您這是做什麼?」

    馬爺也不敢真的把張士貴打死,而且剛才這一頓打也讓他心頭的那口怒火也終於發洩出一些,於是順勢就站了起來,不過這時張士貴也被打慘了,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站起來,最後他手下終於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只見張士貴滿臉青腫,口鼻處全都是鮮血,眼睛腫得都快睜不開了,但這時依然不忘放下狠話道:「馬……馬三寶,算你狠,不過這個梁子咱們今天結下了,日後你走著瞧!」

    「嘿嘿,走著瞧就走著瞧,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麼樣?」馬爺卻是冷笑一聲道,自從張士貴殺了他的心腹,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所以他也不怕得罪他。

    「好!」張士貴惡狠狠的瞪著馬爺,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道,隨後又看向李休道,「駙馬,今日我本來有公務找你,不過現在看來,也只能改日再談了!」

    張士貴說完再次衝著馬爺冷哼一聲,隨即就吩咐人架著他離開,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頓,他也沒臉再呆在這裡了,所以等到上了馬後,立刻就打馬飛奔而去。

    吃了這麼大的虧,張士貴也是滿心的怒火,而且王君廓也死了,所以他直接飛奔進了皇宮,而當他剛一進到武德殿,立刻向李世民哭訴道:「殿下,請您為末將主持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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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李世民要來了

     李世民靜靜的聽完張士貴的哭訴,過了好一會兒,這才一臉淡然的開口道:「王君廓死在李休手上,他的人頭在哪裡?」

    看到李世民聽完自己的哭訴後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反而詢問起王君廓的人頭,這讓張士貴也是心中一驚,隨即就反應過來回答道:「啟稟殿下,人頭就在殿外!」

    「拿進來!」李世民聽到這裡再次吩咐道,緊接著就只見門外進來一個內侍,然後將張士貴帶來的木匣呈上,自從上次遇到刺殺後,李世民對自己的安全就格外小心,哪怕是張士貴這樣的心腹,也不能隨意的帶東西進來。

    李世民讓人把木匣拿到自己面前,然後親手打開,果然看到裡面王君廓的人頭,雖然已經死了,但王君廓死前的獰笑卻還凝固在臉上,配上白中發青的死人膚色,看起來有股說不出的猙獰。

    「真的死了!」李世民看著眼前王君廓的人頭,當下長長的舒了口氣,輕聲自語道,同時感覺心中的一塊大石也落了下來,他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的罪惡,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希望自己頭上再增加什麼罪名,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把身上的罪惡全都沖洗乾淨。

    張士貴看到李世民盯著王君廓的人頭沉默不語,心中也十分的焦急,他主要是跑來告狀的,可是現在李世民卻絲毫沒有處罰馬三寶的意思,這讓他在焦急的同時又感到有些不安,想要再次開口提醒卻沒有膽子。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李世民這才緩緩的抬起頭,淡淡的看了張士貴一眼後,這才開口道:「士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飛奴衛雖然不屬於十六衛之中的任何一個,但職能卻極其的重要,大唐內外的情報都需要你們去調查傳遞,另外還有一些涉及到其它一些機密的事。」

    李世民說上面這些話時的語氣雖然很輕鬆,但張士貴卻從中聽出幾分異樣的語氣,這讓他感覺心中一沉,立即開口道:「多謝殿下的信任,末將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哼!」面對張士貴的表忠,李世民卻是忽然冷哼一聲,「本王要的不是你死而後已,而是要把事情辦好,王君廓被押送回長安時,本王就把這件事交給你去辦,結果你竟然沒有發現有人潛進長安要救他,後來還讓王君廓順利的逃出長安,花費了大量時間也沒能抓到他,最後還讓他劫持了李休,如果不是李休設計炸死了他,恐怕他現在已經逃進終南山中了!」

    面對李世民突如其來的怒火,張士貴也嚇的全身一哆嗦,王君廓這件事的確是他失職,事實上如果不是李休設計把王君廓炸死了,等到王君廓逃進山中後,恐怕他將會面臨嚴重的懲罰,所以嚴格來說,他還得謝謝李休。

    「末將失職,請殿下責罰!」張士貴知道自己無論辯解什麼都沒用,特別是李世民一向雷厲風行,推卸責任肯定是沒用的,還不如主動承擔起來。

    「知道失職就好!」李世民聽到這裡再次冷哼一聲,說完沉吟了片刻再次開口道,「本來王君廓的事你需要承擔主要的責任,不過念在你剛剛執掌飛奴衛,難免有些疏漏,這次馬三寶毆打你的事就算是對你的一點懲罰了,你也不要再計較,不過本王只允許你犯這一次錯誤,若是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出現,後果你應該知道!」

    「喏!末將明白,日後定不會辜負殿下的信任!」張士貴這時也不由得滿頭大汗的道,他也沒想到秦王心中對他竟然有這麼多的不滿,不過萬幸的是,秦王還是比較信任他,馬三寶的一頓毆打讓他免去了責罰,這種交易怎麼看都極為划算。

    「明白就好,下去辦事吧!」李世民這時揮了揮道,張士貴也立刻會意,當下後退著離開了承德殿。

    看著張士貴離開的背影,李世民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他之所以不想懲罰馬三寶,一方面是張士貴的確辦事不力,讓他也心中惱火,另一方面則是他不想再和平陽公主和李休起衝突,更何況馬三寶也極有分寸,雖然把張士貴打的鼻青臉腫,但其實傷的並不重,這種官員之間打架鬥毆的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實在不值得為此大動干戈。

    不過就在張士貴剛出去不一會,卻只見又有一人走進大殿,正是被李世民依為左膀右臂的長孫無忌,別人也許不知道李世民與王君廓之間的事,但長孫無忌卻十分清楚,甚至有些事情還是他幫李世民謀劃的。

    「無忌,王君廓的人頭已經送來了!」李世民指了指面前的人頭笑道。

    「我剛才遇到張士貴,已經聽他說過了,王君廓一死,殿下也可以安心了!」只見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走上前,然後看了看桌子上的人頭道。

    「是啊,王君廓早就該死了,可惜張士貴辦事不利,現在我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適合掌控飛奴衛了!」李世民說到最後時,也有些擔心的道,飛奴衛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甚至有時還會充當黑暗中的雙手,幫他做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掌管飛奴衛的人選自然也十分的重要。

    「殿下也不要太擔心,張士貴的能力已經極為突出了,只是剛剛上任後有些不適應,給他一點時間,我相信他肯定不會比馬三寶差!」長孫無忌這時卻是替張士貴說話道,其實像飛奴衛統領這麼重要的位置,能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忠心,張士貴的忠心肯定沒問題,因此長孫無忌對他也頗為看重。

    「希望如此吧!」李世民聽到這時也無奈的點了點頭,同時感覺自己手中能用的人才實在太少了,一想到人才,他就想到了李休,當下抬起頭問道,「對了,李休這次被王君廓劫持,肯定吃了些苦頭,聽說他還受傷了,雖然不知道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我都得有所表示,你讓人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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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平安郎

     「七娘,快來給宇文先生行禮!」李休親自帶著七娘來到宇文怵住的小院,然後笑呵呵的吩咐道,束修早在去接宇文怵時就已經送上了,只是這兩天天全家忙著生孩子的事,李休也根本沒時間來見宇文怵,直到今天早上才抽空帶七娘前來。

    「七娘拜見先生!」七娘這時也十分禮貌上前給宇文怵行禮道,不過她雖然表面恭敬,但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除非是對方在造船方面的學識能夠達到她的要求,否則她可是會毫不客氣的請求大哥解除師生關係,畢竟她要找的必須是最好的造船先生。

    「不必客氣,七娘你既然喜歡造船,我也已經答應你兄長,日後自然會傾囊相授,不過造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很紮實的基礎,學起來也十分的枯燥,希望七娘你不要半途而廢!」坐在輪椅上的宇文怵這時打量著七娘,心中也有些失望,他從來不覺得一個女子能夠把自己造船的本事學會,不過既然答應了李休,他也不能食言而肥。

    李休也是個人精,自然能看出宇文怵和七娘各自的心思,這也讓他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看來這對師徒暫時相互看不順眼,而且都懷疑對方的實力,不過這些就不是他能管的了,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宇文先生,本來那天應該去迎接你的,但是家中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在下也實在感到抱歉啊!」李休這時向宇文怵有些歉意的道,畢竟人家來了兩天,他才有時間見對方,這的確有些失禮。

    「李祭酒太客氣了,說起來還要恭喜祭酒添丁增福,剛好老夫閒來無事,做了一樣小東西,就送給那位小公子做為遊戲之用吧!」宇文怵自然知道李休初為人父的事,說著從自己的輪椅後面拿出一個好多根小木柱組成的木球送到李休面前。

    「這個是……魯班鎖?」李休接過宇文怵送的禮物打量了一下,最後終於認了出來,魯班鎖又叫孔明鎖,不用釘子和繩子,完全靠自身結構的連接支撐,就能讓幾根小木柱緊緊的連接在一起,是一種鍛鍊腦力與手指靈活性的休閒玩具,後世已經很少見,但是在古代卻是一種老少皆宜的休閒玩具。

    「不錯,這是老朽製作的魯班鎖,因為它是球形,所以又叫魯班球,解法與一般的魯班鎖不同,而且還有幾種變形,現在令公子可能還用不上,不過等他再大幾歲,倒是可以當成個不錯的玩具。」宇文怵笑呵呵的道,雖然這個魯班鎖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但卻凝結著自己的心力與技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的確是萬金難求。

    「有勞宇文先生費心了!」李休自己試了幾次,結果竟然也是不得解法,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玩這東西,不過他還是向宇文怵表示了謝意。

    不過也就在這時,旁邊的七娘卻忽然拿過李休手中的魯班鎖,試了幾次之後,竟然很快找到了辦法,先是從上面拆掉一根小柱,緊接著雙手如飛,眨眼之間就把這個複雜的魯班鎖給拆成了一堆小木柱,這下連宇文怵也不禁驚訝的看著自己這個女弟子。

    「你能把它解開,那能不能把它再組裝好?」宇文怵這時忽然對七娘道,臉上也露出一種滿意的笑容,這種魯班球與一般的魯班瑣不同,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開,已經說明七娘的基礎絕對不錯,如果她能夠組裝起來的話,那這個弟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

    「我能解開自然也能裝好!」七娘卻顯得很是自信,以前她就經常玩魯班鎖,跟著李休學習之後,對於這種遊戲更加得心應手,畢竟它本來就是考驗人的空間想像能力和計算能力。

    不過七娘顯然是小看了宇文怵,這個魯班球不同於一般的魯班瑣,解開可能會容易一點,但想要重新裝好卻會增加不小的難度,第一次她裝了一半就發現不可行,之後又試了幾次,結果都是剩下一兩根木柱裝不上,但她卻一點也不氣餒,仔細的觀察思考過後,又試了幾次,最終把這個魯班球給裝好了。

    「哈哈~,不錯不錯,七娘你真是聰明,不過這種魯班球並不僅僅只有這麼一種組裝的辦法,我來演示一下其它的幾種辦法,你來看一下!」宇文怵看到七娘真的把魯班球組裝好了,當下也興奮的大笑一聲,並且開始教給她其它的幾種組裝辦法,其實這也是木匠的入門,而在古代,造船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種木匠活,所以他也已經開始了正式的教學。

    宇文怵用心的教,七娘似乎也十分感興趣,旁邊的李休看到這裡也不禁微微一笑,當下向旁邊的柳兒示意了一下,讓她照顧好七娘,然後他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離開了宇文怵這裡,李休立刻去了衣娘那裡,結果剛好見到小傢伙醒了,而且剛剛吃飽了,正躺在衣娘身邊吮手指,衣娘斜躺著逗他,只不過小傢伙實在太小了,對於外界的反應還不是很大,不過也時不時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惹得衣娘也是滿臉溺愛的笑容。

    「來,叫爹爹!」李休進來後立刻趴在床邊,笑呵呵的對著自己的兒子道,兩世為人,終於做了父親,這讓他十分渴望聽到自己孩子的聲音。

    「夫君,孩子還這麼小,想要讓他開口說話最少也得等十個月以後了。」衣娘聽到李休的話卻是有些嗔怪白了李休一眼,隨即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當下再次開口道,「夫君,現在兒子都生下來了,名字你還沒有取好呢,總不能讓咱們兒子一直沒有名字吧?」

    一聽衣娘向自己要名字,李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以前還能拖著,可是現在孩子都生下來了,根本沒有再拖的理由,這讓他也不由得滿臉苦笑,過了好一會兒,忽然腦子中靈光一閃道:「衣娘,孩子還太小,按習俗來說,取太好的名字對孩子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不如就先取個小名吧?」

    這個時代的人都迷信,這也導致了生活中有許多的忌諱,比如孩子的名字如果太好的話,就會怕孩子壓不住這個好名字,從而對孩子造成不好的影響,這種說法在中原一帶十分流行,所以很多孩子小時候只有小名,等大一點才會取正式的名字。

    「哼,夫君又在推脫,我們的孩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取再好的名字也壓得住!」衣娘卻是不服氣的道,在母親眼裡,自己的孩子自然比別人的強。

    「咱們的兒子肯定不是一般人,但還是要小心一點,剛好咱們的兒子出生時有七斤,我看不如就叫七斤吧!」李休說到最後時,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無恥,不過真不是他懶,實在是取名字這種事實在太難為他了。

    「七斤?夫君你就拿這個名字來搪塞我?」衣娘聽到這裡也有些不高興了,哪怕是個小名,叫七斤也太敷衍了。

    「這個……」看到衣娘生氣,李休一時間也有些啞口無言,只能滿臉陪笑。

    「咯咯,夫君的確太懶了,如果妹妹你不嫌棄的話,不如我來給孩子取個名字怎麼樣?」正在這時,忽然只聽門外有人開口,緊接著就只見平陽公主一臉微笑的走進來。

    「姐姐來的太好了,取名這種事我看指望不上夫君了,不知姐姐可有合適的名字?」衣娘看到平陽公主也立刻滿臉微笑的開口道,自從賜婚的聖旨下來後,她與平陽公主就正式的以姐妹相稱,當然這個姐妹是以年齡來稱呼的,在地位上兩人其實並不分大小。

    只見平陽公主笑呵呵的走到床邊,伸手逗了一下躺著小傢伙,李休急忙給她讓位,隨後這才只見她坐下來笑道:「妹妹,咱們做母親的人不求別的,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而這個孩子在出生時,也的確遇到不少的曲折,現在想來都有些後怕,所以我覺得不如將『安』字做為他的名字,希望他一輩子都平平安安,咱們也就少操不少心了!」

    李休被劫持的事本來是瞞著衣娘的,不過這麼大的事情,府中人多嘴雜,也根本瞞不住,所以衣娘昨天也就知道了,當時也是嚇的全身冷汗,後來李休安慰了好久才讓她放鬆下來,再加上孩子出生時她難產,這也讓她有些擔心,畢竟孩子剛出生就這麼多災多難的,以後還指不定出什麼事呢?

    「好,就叫李安!」想到上面這些,衣娘幾乎是立即開口道,孩子能夠平安無事才是她最大的願意,至於其它的都不重要。

    「李安?那不是拍電影的嗎?」李休聽到平陽公主取的名字卻不由得低聲自語道,他想到後世好像有個大導演也叫這個名字。

    「夫君說什麼電影?」衣娘的耳朵尖,聽到李休的自語不禁好像的追問道。

    「沒有,我說這個名字好,就這麼定了!」李休這時急忙否認道,管他呢,反正自己兒子先用的這個名字,而且後世叫李安的沒一千也得有八百,說不定自己兒子還是第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

    「正式的名字有了,還缺個小名,既然名字的寓意是平安,我看小名不如就叫平安郎吧?」看到衣娘贊同自己取的名字,平陽公主也不由得十分開心,接著又提出一個小名。

    「平安郎這個名字好聽又好記,我看就這麼定了!」衣娘聽到這裡再次眉開眼笑的道,這兩個名字簡直太符合她的要求了。

    看著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就把兒子的大名小名都定了下來,李休卻忽然感覺有些奇怪,因為他記得平陽公主好像不怎麼會取名字,這點看看她身邊的四個侍女就知道了,頭盔、鎧甲這種名字估計也只有她想得出來,可是今天她竟然給孩子取了這麼正常的名字,實在讓人有些意外。

    不過也就在這時,李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旁邊的侍女,發現月嬋正一臉神秘微笑的看著他們,當遇到李休的目光時,只見她的小臉微微一紅,隨後目光不自然的移到別處,這讓李休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平陽和衣娘聊著女人的話題,李休也插不上話,所以逗了一會平安郎後,就站起來離開,不過在走的時候,他暗示月嬋跟自己離開,等到出了房間,他這才對月嬋笑呵呵道:「月嬋,那兩個名字是不是你想出來的?」

    「奴婢……奴婢……」

    月嬋似乎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結果這時李休卻不由得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腦瓜道:「以後有這種事就先告訴老爺,免得我為這種事吃不好睡不好!」

    「老爺您是名滿長安的大才子,奴婢以為您心中早就想好了名字,所以才不敢在您面前獻醜的。」月嬋聽到李休的話急忙解釋道,同時也間接承認了那兩個名字的確出自她之手。

    「呵呵,人無完人,你以為老爺我什麼都會啊?」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笑道,不過隨後他又有些奇怪的道,「月嬋,你既然想到這麼有意義的名字,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衣娘,卻要通過平陽來說出來?」

    「奴婢……奴婢身份低微,我怕夫人嫌棄,所以還是由公主說出來比較好!」月嬋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低下頭道,其實她的出身並不比平陽差,只不過現在卻只是李家的奴婢,雖然李休從來沒有拿她當下人看,但身份上的差距還是讓她有些自卑。

    聽到月嬋的話,李休先是一愣,隨即也就明白過來,同樣的名字由不同的人講出來,效果的確不一樣。再看看月嬋自卑的模樣,他也不由得暗嘆一聲,這畢竟是個階級分明的社會,哪怕是後世,這種階級其實也是存在的,只是更加隱蔽罷了,可以說只要有人存在,這種階級之分就不可能完全消除。

    就要李休剛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月嬋時,卻忽然只見有下人前來稟報:李世民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6
第388章 求你幫忙

     別院大門外,李世民這時卻是一臉苦笑的看著面前的石碑,只見這塊青石碑上刻著幾個大字「姓李名世民者,不得入內!」,其實這塊石碑早在他上次來過這裡後,就已經立在這裡了,只是李世民卻一直沒有接到任何的消息,直到親自前來才看到它。

    「無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塊石碑?」這時只見李世民忽然扭頭對身邊的長孫無忌問道,因為他剛才要來見李休時,長孫無忌卻是數次極力阻攔,當時他還有些奇怪,直到現在看到這塊石碑才明白。

    「啟稟殿下,臣的確事先知道一些,只是這件事關系到公主與殿下,臣也不方便告訴殿下!」長孫無忌這時也一臉苦笑的道,事實上這塊石碑剛立在這裡,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但這件事如果他告訴了李世民,肯定有挑撥他們姐弟關係的嫌疑,不光他這樣想,其它得到消息的人也都這樣想,所以知道這個石碑的人雖然不少,但卻都十分默契的瞞著李世民。

    聽到長孫無忌的回答,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他理解長孫無忌這些人的苦衷,所以也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親姐姐竟然大門都不讓他進,這讓他也不禁感到有些淒涼。

    只見李世民在石碑前站立了許久,最後忽然上前,伸出手指沿著字跡寫了一遍,最後忽然有些灑脫的一笑道:「三姐的字越發的精進了,李休說她經常在家中練字,以前母親也說在我們兄弟姐妹中,三姐的字最有風骨,恐怕我的字這輩子都比不上三姐了。」

    長孫無忌聽到李世民的這些話,心中也不由得嘆息一聲,自從殺兄囚父之後,李世民幾乎成為了孤家寡人,現在連平陽公主也不認他這個弟弟了,哪怕李世民的性子再怎麼堅韌,恐怕也會感到十分的痛苦。

    也就在這時,接到消息的李休終於走出門外,當他看到站在石碑前的李世民時,也同樣無奈的苦笑一聲,隨後走上前道:「李休見過秦王殿下!」

    看到李休,李世民這才把手從石碑上收回來,然後這才微笑著開口道:「聽說你受傷了,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還好,王君廓死的時候我也受了點涉及,背後腫起很大一片,現在睡覺都只能趴著。」李休本來想裝病的,但是聽到下人說李世民親自來了,這讓他也第一時間想到了門口的這塊石碑,最後還是決定親自來見李世民。

    聽到李休的回答,李世民也有些歉意的一笑,隨後想了想再次開口道:「三姐不歡迎我來這裡,那我就不進去了,不如你陪我走一走如何,我也有許多的話想和你聊一聊!」

    「當然,秦王請!」李休自然不會拒絕李世民的邀請,畢竟自己老婆不許人家進門,自己這個做丈夫的如果不做點什麼,那就顯得太無情了,當然平陽是李世民的親姐姐,她怎麼做都不過分,但是他卻必須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事情,畢竟他們以後還得在大唐地界混。

    當下李休與李世民離開別院,然後沿著黃渠河慢走,只是李世民卻一直沒有開口,李休知道他可能還沒有從石碑上的打擊恢復過來。

    「李休,王君廓他到底是怎麼死了,那天晚上你們又是怎麼遇上的,能不能和我詳細的講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只見李世民忽然開口道,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兩天了,但李休一直不肯見人,飛奴司雖然有不少的猜測,但畢竟沒有得到李休的證實。

    「那天的事情也是巧了,剛好我的另外一位妻子衣娘生產,卻沒想到竟然遇到難產,府中的御醫也是束手無策,想要去長安請其它的大夫也有些來不及,幸好聽說附近莊子裡來一位孫神醫,於是我就……」

    李休說著把那天的情形詳細的講了一遍,特別是遇到王君廓後面的情形,更是一點也沒落下,而李世民也聽得十分認真,最後當聽到李休把王君廓引到沼氣池邊,並且設計讓對方自己炸死了自己時,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微笑。

    「殿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王君廓被炸成重傷,後來還想裝死引我過去,但我卻沒有上當,直到最後被農部的衙役砍掉了腦袋。」李休最後總結道。

    「不錯不錯,王君廓遇到你也算他倒霉,不過也算是你命中該有這一劫,什麼事都讓你給遇上了!」李世民聽後長出了口氣,然後笑呵呵的看向李休道。

    「算是吧,不過我更希望是我幫我剛出生的兒子擋了災難,希望他日後能夠平平安安的!」李休這時也微微一笑道,想到家中那個剛出生的兒子,他就覺得自己吃的這點苦根本不算什麼。

    聽到李休提到他的兒子,李世民也有些好奇的道:「你家那位大公子取名字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幫你取一個!」

    「多謝秦王的好意,不過已經取好了,還是公主幫的忙,大名叫李安,小名叫平安郎,她們都說這個孩子剛出生就多災多難,希望這個名字可以讓孩子這輩子都平平安安的。」李休笑著開口道,雖然名字是月嬋想出來的,但平陽公主也幫了忙,而且對李世民也沒必要解釋的那麼清楚。

    「李安,平安郎!」李世民聽到這裡重複了一下,片刻之後也不由得笑道,「倒是個挺有寓意的名字,剛好你為我大唐立下功勞無數,你又不喜歡做官,等下回去我就給你兒子封個爵位,到時你也不用推辭!」

    聽到李世民要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封爵,李休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不過這畢竟是件好事,當下也開口道謝道:「多謝秦王的厚愛!」

    「呵呵,你不用急著謝我,說起來我還有件事要求你幫忙呢!」只見李世民這時卻忽然一笑道,本來他只是想單純的來探望一下李休,順便瞭解一下王君廓死前的情況,不過與李休談話時,他卻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6
第389章 矛盾的李世民

     「殿下太客氣了,以你的身份,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李休聽到這裡卻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道,只要李世民說求他幫忙,那就肯定沒什麼好事,特別是現在他剛為人父,平陽公主再有幾個月也要生了,所以他可不想因為幫李世民而離開家。

    看到李休警惕的模樣,李世民卻不由得無奈的一笑道:「你放心,這件事和你的關係不大,主要是剛才我聽你提到那位孫神醫的醫術驚人,所以我想請他看病!」

    「呃?殿下你生病了?」李休聽到李世民僅僅是想請孫思邈看病時,也立刻鬆了口氣,隨即這才開口詢問道。

    「不是我,而是觀音婢,她自從生下麗質之後,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御醫開了很多方子幫她調養,但也沒有太大的改善,所以我想請孫神醫去給觀音婢看病。」李世民這時嘆了口氣回答道,現在連平陽公主也不認他這個弟弟了,而他身邊唯一能夠說貼心話的人,也只剩下他的妻子長孫氏了,只是長孫氏這幾年的身體不好,這讓他也一直十分的擔心。

    「原來是秦王妃,等下我會和孫神醫說的,此人仁心仁術,肯定會同意的,不過殿下千萬不要想著把他留在宮裡做御醫,因為據我所知,孫神醫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另外我還想讓他在我府上多住幾個月,這樣日後秀寧生產時,也就更有保障了!」

    李休先是點頭同意,隨後又叮囑道,他怕李世民給孫思邈封官的話,會把這位大國手給嚇跑了,畢竟歷史上的孫思邈就不止一次的拒絕了皇帝封官的聖旨。

    「我明白,真正的高人隱士的確不會把世俗的名利放在心上,比如你不就十分的不喜歡做官嗎?」李世民這時也笑著開口道,順便還捧了一下李休,這讓人也著實感到意外。

    「呵呵,我可比不了孫思邈這些人,他們是真的不在乎名利,而我對於名利二字其實並沒有看透,只不過相比名利,我覺得有些事情更加重要罷了。」對於李世民的吹捧,李休卻是十分謙虛的道,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

    聽到李休的回答,李世民笑了笑沒有再開口,這時他們已經離開公主別院有一段距離了,前面則是李休原來的家,因為平陽公主也要搬過去一起住,所以這個家就顯得有些小了,李休也早早的讓人開始擴建,只是他的要求比較高,所以到現在依然沒有完成擴建。

    「李休,你家的房子怎麼建的這麼慢?」李世民也知道李休擴建宅子的事,只是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可是整個宅子看起來依然是一片工地,絲毫沒有完工的模樣。

    「這個……呵呵,其實也很正常,一來以後住的人多了,而且也不能委屈了公主,所以整個宅子擴建了數倍,另外我對整個宅子也重新設計了一些東西,比如采暖、供水等等,建造起來頗為的複雜,估計等到七八月份時,才有可能完工。」李休笑著開口解釋道,這所宅子以後就是他們全家的學住之地,自然要建造的舒適美觀,因此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上了。

    聽到李休這麼說,李世民也不禁有些好奇,當下提出想去看看,李休自然也沒有拒絕,於是兩人轉向去了正在擴建中的老宅,長孫無忌帶著護衛遠遠的跟隨,他知道李世民和李休聊的內容不宜讓別人聽到,哪怕是他,沒有李世民的准許也不會靠近。

    只見老宅這裡還是一片狼藉,畢竟工地自然不會乾淨整潔,裡面的木材、石頭堆的到處都是,地面上也到處都是大溝小溝,雖然天氣還有些冷,但幹活的工匠卻一個個都是打著赤膊,頭頂上冒著蒸騰的熱氣,一個個干的是熱火朝天。

    李休和這些工匠很熟,進來後也四處與人打招呼,然後帶著李世民來到一座已經建造好地基,上面已經砌起幾層青條石,再向上就是以青磚砌成牆壁,通體以磚石為主,這點與大唐的建築有些不同,因為大唐的房子在建造時,雖然也會用到磚石,但主要還是以木材為主,而李休這裡的房子除了屋頂外,其它地方很少用到木材。

    「用了這些多的磚石,你這是建造房子還是建造城牆啊?」李世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座房子,然後又參照了一下周圍已經建好的幾座房子,當下也不禁感慨的道,磚石的價格可比木材要貴,李休這麼建難免有些奢侈了。

    「這也是沒辦法,牆壁裡我要建造煙道,以便在冬天時升火取暖,如果用的木材太多,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發火災,所以還是磚石保險一點。」李休這時雙手一攤道,他之前建造房屋時就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結果每年冬天時,取暖都要小心翼翼,甚至還要往屋子裡的木材上澆水,以免它們被引燃。

    「原來如此!」李世民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隨後又在宅子裡轉了轉,結果很快又看到一些讓他感興趣的東西,比如一個房子裡竟然架著幾根銅管,也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

    「這些銅管都是供水用的,以前家裡用的是竹筒,但太容易壞了,所以我就讓人定做了這些銅管,死貴死貴的!」這次不用李世民問,李休就主動解釋道。

    不過在提到這些銅管時,李休卻顯得咬牙切齒,因為這些銅管簡直貴的離譜,這個時代本來就沒有這些東西,最後還是他通過武士彟找工部幫忙,請他們用澆鑄的辦法製造了這些銅管,管壁很薄,畢竟只是用來通水,又不是用來造火藥槍槍管,只要能夠保證不漏水就行。

    聽到李休的講解,李世民也感覺十分的新奇,隨後李休又帶他去一些建造好的房間轉了轉,結果李世民對李休家的廁所十分感興趣,因為李休家的廁所都是建造在屋子裡,而且都是沖水廁所,可惜大唐這個時代的陶瓷工藝還比較差,導致馬桶暫時還造不出來,否則的話會顯得更加現代。

    「李休,你的聰明才智都花費在這方面了,是不是有些太浪費了?」李世民參觀完這個未完成的宅子後,卻忽然對李休問道,雖然李休的這個宅子在規模與精緻上無法與皇宮相比,但舒適方面卻絕對超過宮中,這讓李世民也不禁有些嫉妒。

    「嘿嘿,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些事情可以將就,有些事情卻絕對不能將就,而且這裡就是我們李家的祖宅了,自然要建造的好一點。」李休笑呵呵的開口道。

    「聽起來倒有些道理,和你商量個事!」李世民也並不是真的嫉妒李休,當下點了點頭,隨後又一臉神秘的道,「等你這裡的事情忙完之後,能不能借我些工匠,宮裡的一些宮殿我也覺得要改造一下,比如那個供水、采暖和廁所,都可以在宮裡建造。」

    「行,小事一樁!」對於這種小事,李休自然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不過李世民竟然提出要改造宮中的宮殿,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很快就要登基了?

    李休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只見李世民又在宅子裡轉了片刻後,兩人這才出了宅子,然後只見李世民忽然開口道:「李休,現在大唐初定,各個方面也都步入了正軌,前段時間父皇讓人給我傳話,說他年紀大了,處理政務也是力不從心,所以想要將皇位禪讓給我,你覺得如何?」

    無恥!這時李休心中的第一個反應,以他上次見到李淵時,對方的表現,恐怕李淵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把皇位交出來,不過現在形勢不由人,皇位也根本由不得李淵來決定。

    當然上面這些李休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不但不能說出來,甚至也不能有絲毫的表現,所以只見他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陛下既然想要讓位,秦王您接替皇位也是理所應當!」

    聽到李休贊同這件事,李世民也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隨後只見他再次面色平靜的道:「不過我現在畢竟還只是親王而不是太子,所以之前無忌建議我說,最好是先由父皇欽定我為太子,然後再以太子的身份登基,這樣才符合規矩,你覺得怎麼樣?」

    剛才李世民說李淵要讓位給他時,李休就已經覺得他十分無恥了,不過現在聽到李世民上面的這段話,他終於發現還有更無恥的,難怪古人在「無恥」之外,又發明了「無恥之尤」,這個詞就是為李世民量身打造的。

    「咳,這樣也好,只是需要多花費一點時間,不過現在天下初定,耽誤一點時間倒也不算什麼。」李休這時干咳一聲道,其實他有些想不明白李世民為什麼和他說這些?

    「是啊,花費一點時間可以讓繼位更加的明正言順,自然是值得的!」李世民這時重複了一下李休的話,隨後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面帶忐忑的看著李休道,「不過在登基那天,我希望三姐能夠前去,不知你能不能說服她?」

    李休一聽到這裡,臉色也一下子垮了下來,隨後一臉為難的盯著李世民道:「殿下,您的這個想法實在有些不切實際,你們是親姐弟,她的性子你應該比我瞭解,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您覺得公主會去參加你的登基大典嗎?」

    李世民其實也只是抱著萬一的希望,不過當聽到李休的回答,他的神色也一下暗了下來,過了許久這才痛苦的搖了搖頭道:「的確是我太貪心了,只不過在這個世上,除了觀音婢和我的兒女們外,就只有三姐是我的最親的人了,而當我君臨天下時,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夠站在我身旁!」

    李休聽到這裡卻是默然不語,其實他明白李世民現在的心理,與其說他想要讓平陽公主參加登基大典,還不如說他是想得到親人的諒解,這是種很複雜的心理,一方面他殺了自己的兄長,這讓李世民有很深的負罪感,一方面又想讓親人都看到他登臨皇位,而且還要親人們的支持與諒解,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看到李休不說話,李世民也暗暗的嘆息一聲,過了片刻這才再次開口道:「李休,承乾這段時間一直想再去你那裡上課,只是不知三姐是什麼意思,你覺得她會同意嗎?」

    「殿下多慮了,公主的心胸不會那麼狹窄,也不會把大人間的恩怨牽扯到孩子身上,所以承乾如果想來的話,就讓他來上課吧!」李休笑呵呵的回答道。

    「嗯,我也知道三姐肯定不會為難承乾,有你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等過兩天我就讓承乾來上課!」李世民再次開口道,送李承乾來李休這裡上課,也代表著他和李休之間徹底的和解了。

    聊了幾句李承乾的事後,兩人之間忽然陷入到沉默之中,最後李世民也覺得很是疲倦,於是就告辭離開,而李休也沒有挽留,親自送他到官道上,然後看著他與長孫無忌等人離開。

    眼看著李世民等人在官道上消失,李休正準備要回去找孫思邈,畢竟李世民剛才走的時候還叮囑他,讓他不要忘了請孫思邈給長孫氏看病的事,李休自然也不敢耽擱。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馬爺大步向他這邊走來,剛一見到他就立刻開口道:「剛才秦王來找你什麼事,是不是要為張士貴撐腰?」

    「呵呵,馬叔您放心吧,秦王根本沒提您毆打張士貴的事,估計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李休看到馬爺也不禁笑道。

    「真的沒提!」馬爺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有些可惜的道,「早知道是這樣,那天就應該打得再狠一些,最少也要把姓張的狗腿打斷,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聽到馬爺的話,李休只能搖頭苦笑,如果馬爺真把張士貴的腿打斷了,那後果可就難料了。其實馬爺也知道,他只是嘴上說說罷了,這時只見他再次開口道:「小子,五指莊那邊已經建造的差不多了,商隊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另外明天你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和我一起去見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8:26
第390章 御下之道

     「孫神醫,馬叔的病能治嗎?」搖晃的車廂裡,李休一臉關切的向孫思邈問道。

    聽到李休的詢問,只見這時正在給馬爺號脈的孫思邈終於收回手,沉思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道:「馬將軍,你這已經是陣年舊疾,而且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氣血已經衰退,如果是你剛受傷或是再年輕一些的話,也許還有治癒的希望,可是現在……」

    孫思邈說到最後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馬爺因受傷的原因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剛好今天孫思邈隨他們一起去長安,於是他就想讓孫思邈幫馬爺看看,說不定還有辦法,可是現在看來他也是束手無策。

    「呵呵,人各有命,就像孫道長你說的,以前年輕時我可能還有治病的心思,不過現在年紀大了,我也看開了,上天既然注定要讓我無後,估計也可能是因為我殺人太多,所以上天看不過眼才給我的懲罰!」馬爺這時卻是灑脫的一笑道。

    其實馬爺本來並沒打算找孫思邈看病,只是李休的一片好意他也無法拒絕,不過現在連孫思邈都沒辦法,他也算是徹底的死了這條心了。

    「馬將軍心性豁達,貧道佩服!」孫思邈聽到馬爺如此說,當下也笑著行禮道,他行醫多年,很少見到有病人像馬爺這麼豁達。

    「哈哈,孫道長過譽了,馬某是個粗人,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只不過在戰場上生生死死都闖過來了,對一些事情也就看得淡了,說起來我這段時間也一直在看一些道書,只是有些地方不太懂,不知道能否向孫道長請教一下?」馬爺這時再次灑脫的一笑道。

    「哦?馬將軍也喜歡道書?」孫思邈聽到這裡也不禁更加驚訝的道。

    看著孫思邈和馬爺開始討論起什麼修道之類的問題,李休也不禁無奈的看向窗外,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這些東西,更加插不嘴。

    昨天馬爺就通知李休,讓他一起去探望秦瓊,因為據說秦瓊生病了,而且病的還不輕,剛好孫思邈也同意了進宮給長孫氏看病,於是李休就讓孫思邈與他們一起同行,順便也去給秦瓊看病。

    馬爺與孫思邈討論的熱火朝天,說起來他也是無聊,自從交出飛奴衛,娘子軍也被收編後,馬爺就變成一個有職無權的將軍,平時也沒什麼事可做,結果還真喜歡上了修道,當然這個修道和傳說中的修道並不一樣,頂多也就是打坐靜氣,唸一唸道書什麼的,他要是真去吃什麼亂七八糟的「仙丹」的話,李休早就阻止了。

    百無聊賴之下,李休扭頭打量著窗外的景色,只見外面一片春光明媚,農田中到處都是忙碌的農夫,這時他們也剛離開別院沒多久,周圍也都是平陽公主的土地,田地中種植的也都是高大的玉米或茂盛的紅薯,看著這些長勢喜人的高產作物,李休估計等到明年時,這些作物就可以推廣到長安周圍,進而佔領關中,然後再由關中向全國各地輻射。

    也就在這時,李休他們的馬車剛好經過五指莊,事實上馬爺給五指莊挑選位置時,就已經考慮到很多方面,一來是莊子靠近河邊,比較方便取水,二來地勢也高,不用擔心河水暴漲,第三就是靠近官道交道也十分的方便。

    昨天馬爺說五指莊已經建的差不多了,李休這段時間一直沒空來,因此這時也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五指莊,結果只見五個莊子的地形狹長且不規則,房子也按照地形分佈的錯落有致,每個院子的大小都差不多,唯一可惜的就是院子裡的房子建的有些簡陋,只有一間堂屋,另外還有兩個草棚子充當廚房和廁所,看起來比李家莊子的房屋還不如。

    「馬叔,五指莊住的都是娘子軍中的老兄弟,這些房子是不是有些太簡陋了?」李休這時扭頭向馬爺詢問道,畢竟這些兄弟都是跟隨平陽公主多年的人,他也不想讓這些人受到委屈。

    「簡陋什麼,這些房子風颳不透、下雨不漏,已經比軍營裡的帳篷強多了,而且兩千多人的院子,能夠這麼快修成已經十分的不易了!」馬爺這時卻是眼睛一瞪道。

    「馬叔,這些兄弟都是要把家眷遷過來的,您不能拿軍營裡的帳篷和這些院子比,而且咱們也不缺這點錢吧?」聽到馬爺的話,李休卻是苦笑著道,他也有些奇怪,按說以馬爺的性子,應該不會對這些老兄弟如此刻薄才對啊?

    「你以為我會不捨得花那點錢?」馬爺聽到這裡卻是有些生氣道,「小子,你有空的時候真得看看兵書,特別是學習一下御下之道,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直接給這些兄弟建造最好的宅院,最好是他們不干活也能拿到錢,你以為這樣是對他們好,其實卻是害了他們,人不干活憑什麼吃飯?」

    說到這裡時,只見馬爺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其實這些院子我是故意建的簡陋一些,而且事先我已經告訴那些老兄弟,想要讓家人住上大房子,每天吃上魚肉,那就努力認真的幹活,咱們商隊給的工錢不低,而且每個人都有分紅,只要努力幹上幾個月,攢點錢蓋房子也是很容易的事,這樣也免得他們把錢都扔到賭場和女人褲襠裡!」

    聽到馬爺的教訓,李休也差點給了自己一巴掌,前世好歹也是管理層的人,竟然忘了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這也讓他急忙向馬爺認錯,馬爺也沒有真生氣,然後與他討論了一下商隊的事,隨著五指莊的完工,那些老兄弟也都紛紛趕回家,將家人遷到這裡,等到他們回來後,商隊就可以正式成立了。

    一個時辰後,李休他們的馬車終於穿過長安城來到西北區域,這條街道住的幾乎都是李世民的親信,比如長孫無忌、程咬金等人的府邸都在這裡,秦瓊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當李休三人下了馬車時,卻全都是一愣,馬爺的臉上甚至還露出幾分惱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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