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返京！


    「前輩！」

    王沖有些手足無措了。

    「我沒事，我沒事！王沖小子，謝謝你，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夠看到這本陣法之道的無上寶典！我是太高興了！」

    陣圖老人連連擺手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翻開手中的書卷，只不過寥寥幾頁，他說話的聲音便越來越低，目光也好像被黏住了一樣，完全離不開掌上的那本陣法天書。到了最後，居然渾然忘了一旁的王沖，一個人就在地上席地而坐，開始研讀起來。

    王衝開始還被嚇了一跳，後來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哭笑不得，看陣圖老人現在的樣子，只怕是跟他說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接下來當王沖在旁邊等待，同時替陣圖老人護法的時候，不斷有宗派界的武者上前和他道謝告別，慢慢的，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少。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方的地平線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朝著王沖的方向而來，手中的一根白色枴杖極其醒目。

    「村長，我師父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嗎？」

    王沖急急迎了上去，開口問道。

    西北事情已了，王沖之所以還沒有離開，就是為了等烏傷村長和邪帝老人。從地底到地面，雖然一直沒有看到他們二人，不過王沖早已收到他們特殊的傳訊手法，雙方互報平安。

    ——這一路過來，三人也不是第一次分開，中間也各自遭遇了許許多多的艱難險阻，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能夠困住師父和烏傷村長，王沖這邊自然也是一樣。

    烏傷村長停下腳步，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盤膝坐在地上，捧著陣法天書如痴如狂的陣圖老人一眼，然後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一臉的嚴肅。

    「你師父是讓我來帶一句話給你的，他讓你不要等他，先行趕回京師，他那邊有些事需要處理，暫時沒有辦法和你回去。」

    烏傷村長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道。

    「！！！」

    聽到這番話，王沖大為意外，和師父相處這麼久，這種事情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不過很快，王沖就回過神來。

    「明白了，告訴師父，我在京師等他。」

    王沖很快開口道。

    雖然不知道師父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但是既然師父已經做出了決定，並且讓烏傷村長來告訴自己，那王沖自然會尊重他的決定。

    「對了，村長，這裡的事情已了，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王衝開口道。

    「呵呵，我們這些老頭子和你們年輕人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東西要忙，反正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處理，我準備在這裡逗留幾天，和你師父匯合之後，再決定去留。」

    烏傷村長捋鬚笑道。

    「嗯。」

    王沖點了點頭，既然老村長已經有了安排，王沖也就不好去勉強了。

    「唳！」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尖嘯聲從遠處傳來，立即同時吸引了王沖和烏傷村長的注意。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遠處一隻巨大的岩鷹雙翅展開，足有兩米多長，正在逡巡著，朝著眾人所在的方向而來，左腿上的金色圓環和右腿上的紅色絲帶看起來非常顯眼。

    「沖兒，你恐怕在這裡留不了多久了！」

    烏傷村長突然開口道。

    他和邪帝老人曾經隨軍一起出征怛羅斯和呼羅珊，對於軍中的一些通訊方式非常瞭解。普通的信箋往來用的是信鴿，一般重要的軍情傳遞消息用的岩鷹，一展不會超過一米，而天空中的那隻岩鷹，一展已經達到了兩米，而它腿上的金色圓環和紅色絲帶，更是擁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這絕不是什麼普通情況下會出現的岩鷹。

    「唳！」

    下一刻，王沖神色凝重，口中發出一聲尖嘯，同時伸手朝著天空招了一下。下一刻，天空的岩鷹就好像找尋到目標一樣，瞬間精神抖擻，有如奔雷掣電一般，朝著王沖的方向而來。

    王沖手掌一伸，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一把接住了那隻碩大的岩鷹。

    從岩鷹的腿上拆下竹筒，揭開蓋子，王沖從裡面取出一張薄薄的信紙，只是看了一眼，王沖頓時微微變了臉色，神色也變得凝重無比。

    「村長，京師中出了點事情，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師父那邊就麻煩你了！」

    王沖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手臂一托，放走岩鷹，同時手中拿著那張信紙，朝著不遠處走去。

    「諸位，不知道哪位可以借在下一輛馬車？」

    王衝突然開口道。

    「我有！」

    「我有！」

    ……

    聽到王沖的話，人群一下子反應過來，一個個激動不已，紛紛朝著王沖湧去，態度熱情無比。

    ……

    而與此同時，距離王沖等人所在的位置數公里外的一處地方。

    「孽畜！」

    大地上青山起伏，一聲冷厲的暴喝，響徹虛空。

    「撲通！」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剎那，一道年輕的身影長發披散，雙膝一軟，猛的跪倒在地上。

    「師父……」

    聲音剛落，他整個人如同篩糠一般顫抖，冷汗涔涔而下，只不過瞬息間，袖子裡居然都滴下了汗滴。

    「呱！」

    不遠處，幾隻飛鳥振翅而起，氣氛一片肅殺。

    邪帝老人一身黑袍，如同一頭怒獅般矗立在大地上，而他身前，計安都跪伏於地，面如死灰。

    躲避了這麼多年，他終究還是遇到了生命中最恐懼的存在。

    虛空寂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

    馬車軲轆，一輛華麗的馬車迅速停到了王沖身旁，換洗的衣物，路上的口糧，以及趕車的馬車伕，一切都準備妥當。為了顯示對王沖的尊敬，這些宗派武者甚至還在馬車廂裡特意準備了一袋銀子。

    經歷了這一趟的西北之行，王沖在整個宗派界中的號召力，恐怕就連宋元一等人都無法比擬。

    ——畢竟宋元一還只能號召正道中人，但王沖卻已經可以同時命令正邪兩道了。

    「王公子！」

    就在王沖準備登上馬車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身後傳來。

    「青陽公子？」

    王衝回過頭，看著身後追上來的青陽公子和劍龍，滿臉的詫異。

    就在距離王沖數步外的地方，青陽公子和劍龍停了下來。主僕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青陽公子主動上前道：

    「王公子，我和劍龍考慮過了，這一次如果沒有王公子，我們二人恐怕早已死在地底了，更不用說公子還治好了在下身上多年的頑疾，一圓在下學習武功的夙願。」

    「……況且，經歷了西北一事，天下的山山水水，在下看的也差不多了，也沒有什麼太好的去處，如果公子不嫌棄，在下和劍龍願意追隨在公子身邊，為公子效力。」

    青陽公子誠聲道。

    聽到這番話，王沖大為意外，不由詫異的看了青陽公子和劍龍一眼。

    「聽說公子一直主張帶領大*隊積極對外用兵，對抗大食，烏斯藏，東西突厥和蒙舍詔人，以攻代守，保衛大唐的百姓。在下不才，身為唐人，也願意助公子一臂之力。而且，武林中的景色在下已經看的差不多了，未來也希望在異域的戰場上見識一番。」

    看到王沖面有豫色，青陽公子接著說道。

    王沖本來還在思考，聽到這番話，頓時不由得笑了出來。

    「公子不必編那麼多的理由，我答應就是了，快上來吧！」

    說著，王沖迅速將一隻手掌伸到青陽公子面前。

    青陽公子的能力超群出眾，王沖其實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就有拉攏之意，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契機。出來之後，京中告急，王沖差不多心中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了，但是如今青陽公子居然主動過來投靠，這讓王沖如何不欣喜。

    只是王衝心中有些擔心，青陽公子只是抱著報恩的念頭，並不是真心想要追隨自己，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是自己多慮了。

    如果自己不答應，青陽公子恐怕是比自己還要著急，以後還不定找出什麼藉口。

    「哈哈哈，太好了，劍龍，我們上！」

    青陽公子朝著後方招了招手，劍龍開心一笑，兩人很快跟著王衝進入了馬車。

    「駕！」

    長鞭一抽，在空中發出火辣辣的聲響，馬車駛動，一行人迅速朝著京師而去。

    ……

    馬車風馳電掣，除了必要的進食以及休息，幾乎都在趕路。

    路途中，王沖大部分時候都是神色凝重，而其餘的時候，就是替青陽公子療養傷勢，同時進一步幫他梳理體內還沒有完全吸收的駁雜罡氣。

    青陽公子的天賦著實驚人，不過短短時間，就已經將境界完全穩固下來，並且將各種武學一一施展，融會貫通。

    不止如此，青陽公子的思維天馬行空，不拘一格，關於武道的理論上，他還可以和王沖互相探討，某些時候，就連王沖都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啟發。

    馬車隆隆，一路南下，在經過潼關的時候，王衝突然停了下來。

    「青陽公子，此去京師，凶險重重，整個京師已經成為了大唐的漩渦中心。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需要你去幫我完成。」

    馬車內，王沖看著對面的青陽公子，突然鄭重的取出一塊令牌：

    「兵儒之爭雖然現在正是激烈的時候，但我最擔心的依然不是內部，而是外部。大食人虎視眈眈，諸國也是心懷不軌，我始終難以安心，我需要你代我前往三角缺口，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京師現狀！


    王沖沉聲道，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信箋遞了過去。

    青陽公子只不過看了一眼，頓時瞳孔一縮，目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明白了，這件事情交給我去做吧！」

    王沖點了點頭，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凡事預則備不預則廢。

    三角缺口地形複雜，同時位於西域諸國，西突厥，烏斯藏帝國，大食人以及儒門控制的磧西都護府之間，雖然王沖已經派了蘇寒山和李嗣業坐鎮，但是王沖始終覺得那裡還是過於微薄。

    更重要的是，王沖安排的任務，只有青陽公子最適合去完成。

    除此之外，王衝心中還有一層小小的打算，蘇寒山和李嗣業是王沖麾下最重要的兩名部將，但是作為前世的帝國大將，兩人現在卻沒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

    如果有青陽公子的輔助，憑藉他在武學方面的敏銳直覺，以及胸中所藏的萬卷書冊，說不定能夠幫助蘇寒山和李嗣業更上一層樓，提前達到前世的高度。

    甚至就連其他的部將，說不定都能因為青陽公子而有所提升。

    大羅仙君也說過，那一場大浩劫隨時可能來臨，王沖現在諸事纏身，根本沒有時間去指點眾人的武學。在這一方面，青陽公子完全能起到王沖所無法替代的作用。

    而等到這一切結束，王沖對青陽公子還另有安排。

    「駕！」

    青陽公子和劍龍很快離開，而馬車一路掀起滾滾的煙塵，加速朝著京師而去。

    大約又是六七天之後，王沖的馬車終於一路穿越崇山峻嶺，再次回到了大唐最雄偉的京師。

    ……

    「轟！」

    遠遠地，透過高高的金黃色大唐都城，只見京師內人聲鼎沸，滾滾的馬車絡繹不絕，有如江河一般，在城門中湧進湧出，一片繁華熱鬧的樣子。

    從西北人煙寥寥的荒僻之地回到京師，王沖不由一陣精神恍惚，恍如隔世一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再次見到京師，王沖總感覺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樣，似乎多了一些蕭瑟和凝重的味道。

    「駕！」

    一聲吆喝，王沖很快收回目光，乘著馬車，混在人群之中，進入到了京師。

    ……

    而此時此刻，王家府邸門前，大門敞開，老鷹，張雀，許科儀，蘇世玄，程三元等人紛紛站立在門前，早早等待。

    「許科儀，你說公子真的回來了嗎？」

    大門前，蘇世玄終於忍不住問道，從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迫不及待，坐立難安，從王沖離開到現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個人都在擔心王沖的狀況，沒有王沖坐鎮，整個王家和京師幾乎是一片混亂。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王衝回京的消息，蘇世玄哪裡按捺的住。

    「不會有錯的！公子的來信你們不是都已經看過了嗎？」

    許科儀沉聲道。大家的心情他都可以理解，他雖然表面鎮定，但內心深處的迫切，一點都不比眾人少。

    「大人，您的鷹雀有沒有查到消息，王爺距離這裡還有多遠？」

    許科儀很快回過頭來，望向一旁如山巒般矗立，不動聲色的老鷹。這一次，就是老鷹給王爺傳遞消息的。

    這一次王衝回京，府裡上上下下，所有部將都對此十分重視，老鷹也為了此事，特地出關。王爺在路上的行程，也只有老鷹一個人才詳細知道。

    「要不了多久了，很快就到。」

    老鷹依舊老神在在，不痛不癢的說著。

    眾人聞言，不由氣結。幾個時辰前，眾人問老鷹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回答的，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是這句話。

    「轟隆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車輪滾滾地面震動，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一輛忙車突然停在了皇家府邸門前，砰，車門打開，一隻腳掌首先從裡面他了出來。

    「王爺！」

    「王爺！」

    「王爺終於回來了！」

    ……

    看到馬車內走出的王沖，眾人一個個神情激動，紛紛快步迎了上來。

    就連一旁一直無動於衷的老鷹也三步並做兩步，迅速朝著王沖的方向而來。

    「王爺，你怎麼樣了！」

    眾人一個個圍著王沖，神情關切無比。王沖離開了京師一個多月，但是在眾人的感覺卻漫長得彷彿數年一般。

    「我已經沒事了，有什麼事情進去再說吧！」

    王沖淡淡道。

    說完這句，立即朝著府邸行去。

    一個多月的時間不見，王沖整個人的氣質越發的沉穩而厚重，也更加的凝練，給人一種風霜磨礪，越發成熟的感覺。

    當日王沖在書房吐血，把所有人下了一跳，這一個多月，眾人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王沖的狀況，雖然心中有許許多多想問的，不過聽到王沖那句」我已經沒事了「眾人懸起的心放下了大半，立即跟隨者王沖快步向著腹內行去。

    砰！就在一行人進入府中不就，王家府邸的大門碰的一聲，猛地關上。

    書房之中依舊是那張熟悉的桌椅，王沖坐在紫色檀木桌上，對面是許科儀等人。

    王衝將自己的經歷簡短的說了一遍後，目光很快的望向房間中的眾人。

    「許科儀，蘇世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京師都發生了什麼。」

    王衝開口道，一句話，眾人神色微變，房間內的氣氛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王沖離去的時候，正是兵儒之爭最激烈的時候，如今一個多月過去，有沒有王沖這個大對手，京師之中又怎麼可能和當初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

    書房內，氣氛壓抑，眾人沉默不語。

    而蘇世玄，許科儀，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都在雙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擔憂，公子當初吐血，雖然是走火入魔，但是和兵儒之爭，也未嘗沒有關係，如果不是心中鬱結，被京師百信誤會詆毀，王沖也不會傷勢加重，最後被烏傷村長和邪帝老人帶去西北。

    這一趟王衝回來，眾人最擔心的就是王沖會問起這件事情。

    但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眾人心知，以王沖的信鴿，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和他都一定會問的。

    「王爺！」

    沉默片刻，最後還是蘇世玄，上前一步主動走了出來。

    「這次沒有王爺在京中坐鎮，朝野內外，波詭雲譎，風雨激盪。儒家已經完全掌控住了朝堂。」

    蘇世玄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氣氛壓抑無比，整個書房內的氣氛也沉重了許多。

    不過出乎預料，王沖微微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但神情似乎卻比眾人想像中的平靜了許多。

    大皇子、李林甫、齊王，還有儒家，連成一線，沆瀣一氣，再加上朱子的號召，當初王沖在的時候，就獨木難支，如今沒了王沖這個領軍人物，就更加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了。

    只是京師中發生的事情，遠不止是儒門掌控了朝廷那麼簡單。

    接下來蘇世玄頓了頓就將王沖不在時，京師中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自王沖消失，王沖一系的人物都受到了大力打壓，王沖麾下所有還留在朝中的人物，包括止戈院的人全部都收到了閒置，無安全不得重用。

    一些基層軍官，甚至找了由頭直接結出了官職，解甲歸田不止如此，軍方凡是立柱戰爭的邊關將領，全部被列入了一個名單，被稱為回調名單。

    所有這些名單上的邊關將領，全部被抽調回來，剝奪軍權，轉為文職，流放各地，處理吏治。

    除此之外，憑藉著朱子的號召，今年的科舉提前了三個月，狀元，探花，榜眼，前三甲幾乎全是支持李君羨的人。

    李君羨在朝堂上，現在權力越來越大，據說現在已經達到了和宰相李林甫共商國事的地步。

    「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大老爺……，不久之前，被李君羨和大皇子聯手，抓住一個小過錯，大做文章，將他排擠出了朝堂。」

    蘇世玄說到這裡，不由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王沖，語速越來越緩，神情也越來越小心翼翼。

    王家的大老爺，自然也就是王家的大伯王亙了。王亙對王沖可以說是極其喜愛，甚至還要超過自己的兒子。同時王亙也是王家在朝堂中，地位最高的存在。王亙被排擠出朝堂，這對王家來說，絕對是個重磅。

    這也就意味著，桃李滿天下，以將相世家聞名天下的王家，在朝堂上已經沒有什麼話語權了。

    王沖對自己大伯也向來非常敬愛，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顯然對他是個巨大的衝擊。

    果然聽到這句話，王沖的身體明顯一震，書房內的氣氛頓時顯得更加壓抑了。

    那一剎那，空氣凝固一片死寂，誰也沒有說話。

    王沖坐在紫色檀木椅中，心中此起彼伏。對於京中的事情，他早已有所預料，只是大伯的出局依然讓他感到了極大的震撼，京師中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惡劣得多。

    「說吧！出了這個還有什麼事情，我在西北的時候，老鷹的信箋之中對於朝堂的事情隻字不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京師發生的事情應該遠不止如此吧！」

    良久，王衝突然開口道。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密會！


    房間內，眾人神色一窒。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王爺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敏銳，在他面前，眾人根本很難瞞下什麼。

    「放心吧，我已經有心裡準備。」

    王沖平靜道。經歷了這麼多事，即便再壞的消息，王沖都已經可以接受了。

    「王爺……」

    一旁的許科儀喉頭滑動，吞了口唾沫，低著頭，終於小心翼翼的說出了另一件事情。

    「趁著後也不在的時候，宰相李林甫已經朝中的眾人，成功的通過了一條協議，徹底廢除了廂軍，現在大唐各州各府的廂軍幾乎已經裁撤得乾乾淨淨。」

    「另外，在李君羨的強力主張下，現在大量的胡人引入京師以及九州各地，人數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得多。單單京師之中就已經有五萬之數。」

    「另外我們在這些胡人之中發現了不少的敵國探子，但是這件事情全部被李君羨壓了下來。」

    一旁的張雀補充道。

    「轟！」

    聽到這句話，王沖渾身劇震，即便心中早有預料，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儒門一定會趁勢擴大戰果，壓制兵部，但是聽到廂軍被裁，王沖臉色依舊變得難看無比。

    廂軍是國之根本，是後備的兵力來源，沒有廂軍，一旦發生大事，後果不堪設想。

    「李君羨！」

    王沖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狠狠的握住了拳頭。

    「王爺……」

    眾人望著書桌後的王沖，一個個神色擔憂，滿心的不安，但是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氣氛沉重簡直令人窒息。

    彷彿只有一剎那又彷彿過了無數個世紀，終於，眾人耳中聽到了王沖的聲音。

    「知道了！」

    王沖擺了擺手，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雖然依舊有些起伏，但卻並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那麼激動。

    「失去的我們都會一一拿回，暫時性的失敗根本無足輕重，這次我回來，就是要把素有錯誤的東西一一糾正，讓他一一回到正軌。」

    王沖沉聲道。

    呼，聽到王沖冷靜的聲音，眾人都不由的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放鬆了許多。

    但是在放鬆之餘，每個人心中都有些激動，還有更多的期待。

    這不是眾人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困難和對手，就像西南之戰和怛羅斯之戰一樣，在眾人心中，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對自家的公子保持著極度的信任和信心。

    大約半個時辰後，眾人一一匯報結束，隨著王沖的一聲令下，紛紛離開了房間，聽到所有人離開，王沖扭過頭，望向了一旁的老鷹。

    「老鷹，說吧，五皇子那邊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此時，王沖才緩緩開口道。

    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取出了老鷹寄給他的那封信。慢慢展開，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在西北地帶，他收到的那封信，並不是關於京師或者朝堂的而是和五皇子有關。

    而且王沖曾經和老鷹商量了彼此聯繫的信息級別，老鷹給他的那封信，屬於十萬火急，如果沒有很嚴重的事情，老鷹是不會寄出這封信的。

    「侯爺，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大約不久之前，我還在負責監視烏斯藏以及東西突厥的動靜，同時負責京師和個邊陲之間的消息往來，就在這個時候，五皇子身旁的那位宦官，李靜忠，突然滿臉焦慮的找到了我說是有非常要緊的事情要找王爺商量。而且事關五皇子的生死。」

    房間裡左右無人，老鷹此時也變得臉色凝重起來。將當日的事情緩緩道來。

    「我當時有些奇怪，五皇子當初憑藉著侯爺的幫助，在京中應該已經穩住了腳更，而且府中這種事物，一般都是由許科儀負責，李靜忠為什麼會找上我。當時他只說了一句，事情緊急，現在的王家府邸他根本無法靠近，也不能靠近。言語之間顯露出很大的顧忌。最後臨走的時候，他給了屬下這封信！」

    「就是這封！」

    老鷹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王沖。王沖沒有說話，只是拆開信封，從裡面取出信箋，詳細的看了起來。

    老鷹就站在對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唯恐打擾道王沖。

    時間緩緩過去，良久王沖終於放下手中的信箋。一雙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

    李靜忠在這封信中，支支吾吾，語焉不詳，似乎擔心這封信隨時會落入其他人手中，看完這封信，王衝心中的疑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深了。

    「知道了！」

    王沖很快回過神來，擺了擺手，揮退了老鷹。房間裡最後只剩下王沖一個，靜悄悄的一片死寂，王沖一手支著眉心，慢慢陷入沉思。

    不久之前，在西北受到老鷹那封信時，耳邊聽到過的命運之石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迴響。

    「警告，宿主的任務，真龍計畫，面臨巨大威脅，任務即將失敗！一旦目標李亨死亡，將扣除宿主三十萬命運能量點。」

    「注意，由於李亨為該世界，重要目標人物將嚴重影響到本世界的歷史走向，可能導致本世界提前走向一條無法預知的方向，使得本世界產生更大的變數和混亂。注，任務失敗，將額外扣除宿主一百萬命運能量點！」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書房裡，王沖眉頭越皺越深，按照他的判斷，經過上次的大殿爭執，五皇子李亨應該在皇宮中應該慢慢樹立了自己的威嚴，而且應該也聚攏了一些羽翼，可以幫他出謀劃策，五皇子現在一天天變得成熟起來，即便大皇子像對付他，也沒有那麼容易，況且皇子身份非同小可，三皇子李琚，當初誣陷李亨，而且是欺君之罪也只是關入天牢。

    為什麼命運之石提示自己李亨會死亡？

    「不應該啊……」

    王沖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仔細回憶，按照自己的記憶，這個時候應該並沒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發生，可以威脅到李亨。

    王沖很快回過神來，目光落到了書桌上的信封上，拿起信封，王沖食中二指，探入其中，很快從其中取出一枚小小的令牌來。

    看著手中這枚小小的令牌，王沖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時間緩緩過去，王沖悄無聲息的返回京師，沒有引起太大的浪花，不知不覺便是第二天。

    城西，夔龍街上一間新開的酒樓，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大門處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字「朝歌樓」。

    在夔龍街，朝歌樓是最繁華的酒樓之一，每天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行商、販賈，還有三教九流的京師百姓絡繹不絕。在現在的京師食客中，名聲甚至隱隱有著追平廣鶴樓的架勢。

    嘎吱！

    隨著一陣車輪的聲音，一輛馬車停在朝歌樓前，車門緩緩打開，一道欣長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就是這裡嗎？」

    王沖抬頭看了一眼朝歌樓，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現在的王沖做了些微的易容，以他現在的修為，雖然比不上什麼精通易容術的大師，但是隨意控制臉部的幾塊肌肉、骨骼，一定程度上改變外觀還是做得到的。而且朝歌樓前車水馬龍，一時之間，不去特別留意，還真難以注意到。

    王沖邁開腳步，很快往前走去。

    朝歌樓大門內，一名小二倚著櫃檯，始終懶洋洋的。而朝歌樓的客流量龐大，別的小二看到客人進來都會趕緊迎上去，熱情招待，忙得不可開交，但這名小二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始終無動於衷。

    王沖走過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手掌一張，那枚小令牌迅速從那名小二面前一閃而逝。

    「嗡！」

    看到王沖掌心的紅色令牌，原本還懶洋洋的小二，渾身一震，瞳孔猛地大睜，就好像被針刺了一樣，不過很快，那人就恢復了正常。

    「客官，好嘞！您裡面請！」

    之前還懶洋洋的小二拂了一下袖子，立即一臉熱情的往裡走去。穿過整個一樓，一個閃身，那名小二帶著王沖迅速順著一處暗格，進入到了地下。

    「王爺，有勞您了！大人就在裡面，還請您移駕一聚！」

    四周圍空無一人，那名小二立即躬下身來，神態畢恭畢敬。

    王沖嗯了一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很快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靜悄悄的，但是王沖卻彷彿一點都不意外。

    「李靜忠，出來吧！」

    王沖頭也不回道。

    四周圍針落可聞，沒有一點聲息，不過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伴隨著一陣乾咳的聲音，房間的角落裡，叮鈴鈴的暗簾抖動，「李靜忠」滿臉尷尬，從暗簾後走了出來。

    「王沖，是我。」

    那人低低道，聲音卻和李靜忠不一樣。當王沖借助著微弱的燈光，看清眼前的人後，頓時神色一怔：

    「殿下？！」

    王沖渾身一震，頓時感到大為意外。

    到朝歌樓來是李靜忠的意思，王沖也以為自己要見的是大唐這位第一奸宦，只是王沖萬萬沒有想到，在朝歌樓地下暗格中等待自己的不是李靜忠，竟是天皇貴胄，身份尊崇的五皇子李亨。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謀逆之罪！


    此時的李亨沒有穿著代表他皇子身份的袞袍，而是穿著一身靛藍的宦官服飾。如果不仔細，還真的會誤認為是李靜忠。

    不過仔細看去，還是會看到李亨眼中透著一絲深深的焦慮和不安。

    「殿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

    王沖看了一眼五皇子李亨身上的宦官衣袍，欲言又止。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皇宮中到底出了什麼事。

    而且五皇子竟然蛟龍魚服，親自冒險出宮，約他在這種偏僻的地底見面，顯然事態不小。

    而更令王沖感到怪異的是，以五皇子尊貴的身份，竟然沒有一個人陪同。

    「靜叔他現在正在外面代替我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現在京中有太多人盯著他了。」

    李亨沉聲道。

    聽到這番話，王沖本能的眉心一跳。李靜忠服侍李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叫做代他在外面吸引注意力？現在的李靜忠已經有這麼多人關注嗎？

    王衝心中疑惑不已。

    「王沖，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想辦法幫我。」

    李亨焦急道。

    「殿下，你先不要慌，我一定會幫你的，你先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王沖沉聲道，心中越發的感到蹊蹺。

    五皇子李亨並不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要不然上一次殿爭，當著聖皇的面，就不可能從容度過，安然無恙。即便有自己的提點，也需要他自己有著過人的心性和能力。

    但是這一次，李亨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

    「王沖，大皇兄現在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代父皇攝政，他現在權勢滔天，我在宮中已經是寸步難行了。」

    李亨深吸一口氣，極力平復心境。

    「嗡！」

    聽到五皇子的話，王沖陡的變了臉色。知道五皇子李亨若不是有事，絕對不會來找自己。但王沖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被逼到這種地步。

    大皇子和五皇子之間的衝突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大皇子一向沉穩厚重，小心翼翼，極其沉得住氣，所以這麼多年，即便結黨營私，私底下做了不少虧心事，但是大皇子一直都沒有被抓到把柄，儲君的位置也一直坐得穩如泰山。

    這一點，就連王沖也不得不佩服幾分。

    以大皇子的行事風格，從來都不會留下把柄，更不會輕涉其中，明哲保身之術「練」得爐火純青。正常情況，絕不會像五皇子說的那樣，這不符合他一貫的穩妥風格。

    「王爺離開了一個多月，有些事情不知道，儒門和李君羨控制了朝堂，而大皇兄則完全控制了宮中。這段時間，大皇兄黨同伐異，對我步步緊逼。我身邊的那些幕僚在一個月之內全部被大皇兄找了由頭，要麼調往邊方，要麼發配邊陲，凡是違抗的，全部被大皇兄以抗命不遵為由，捉拿下獄。」

    「而我身邊一些重要的幕僚，在發配前往邊陲的時候遭到了截殺，而大皇子給出的理由是，他們是被響馬殺死的。但是西行路上的響馬早已被王爺清剿乾淨，而且他們身邊都有護送的好手，皇武境的護衛都有好幾個，邊陲的響馬什麼時候已經有這麼厲害了，連皇武境的護衛都能殺死。」

    「大皇兄真的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嗎？簡直欺人太甚！」

    五皇子說話的時候，憤怒的嘴唇都在哆嗦。

    「什麼？！」

    聽到五皇子的話，王沖渾身一震，心中大為意外：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大皇子的話，王衝心中陡然掀起萬丈波瀾。他根本沒有想到，居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看著眼前的悲憤無比的五皇子，這一剎那，王衝突然明白，為什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李亨形單影隻，身邊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了。

    李亨這一輩子，基本屬於被人壓迫的狀態，王沖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甚至已經不得已，躲到止戈院去了。

    從一無所有，被人打壓，在皇宮中毫無存在感，無人重視。到現在，終於一點一點培養起自己的人馬，羽翼漸漸豐滿，這一切對於五皇子來說極其的不容易，也因此格外的重視。

    但是現在，大皇子的這些舉動，絕對是給了他致命一擊。

    「……不止如此，大皇兄在宮中簡直肆無忌憚，一個月的時間，我在皇宮中就已經遭到了先後五次暗殺，若不是有靜叔在宮中幫襯，提前警覺，只怕我現在已經見不到王爺了。」

    五皇子臉色蒼白，眼中隱隱有些驚懼，還有深深的憤怒。他經歷過許許多多的挫折，但是沒有一次，讓他感覺到現在這般無助。

    「暗殺？！」

    一旁的王沖的神色凝重，心中比之李亨還要震動。

    暗殺皇子，而且還是在皇宮重地之中，這可不是小事，一旦追究起來，絕對會鬧得滿城風雨。

    就算大皇子是儲君，也未免太過肆無忌憚了！

    王沖的第一反應，就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絕不能就這麼罷了。一定要把他鬧大，甚至說不定，直接就可以把大皇子拉下去。

    不過在最開始的憤怒之後，王沖立即就感覺到了一絲蹊蹺。

    「大皇子一向城府極深，絕不授人以柄，為什麼這次會這麼沉不住氣？這絕不符合他一貫的作為！」

    王沖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很快就冷靜下來。

    幾乎是本能的，他感覺到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件事情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策劃的，從中作祟。

    但是王沖很快就反應過來

    其他皇子就算想要對付五皇子，也不可能敢那麼明目張膽，而且還是在大皇子攝政的時候。這樣做，相當於目中無人，視大皇子如無物，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大唐皇室絕不會有哪個皇子愚蠢到這種地步。

    王沖頓時陷入了沉思。

    「讓我擔心的還不只是這個……」

    然而另一側，五皇子卻並不知道王衝心中的所思所想，這麼多日來，終於等到了王沖，五皇子李亨就像一葉浮萍，終於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多月來，面臨的種種不順，危險和挫折，全部一股腦的朝著王沖道了出來：

    「宮中雖然危險，但只要我謹小慎微，大皇兄也總不至於明目張膽的殺進我的宮裡來，真正讓我擔心的還是父皇！」

    「嗡！」

    聽到這句話，彷彿一道雷霆劈下，王沖猛的扭過頭來，盯著眼前的李亨。

    「聖皇他怎麼了？！」

    王沖變色道。

    「這……」

    五皇子李亨望了一眼四周，遲疑了一下，心中似乎有很大的顧忌，不過看到身前的王沖，還是說了出來：

    「大皇兄雖然現在是攝理朝政，但是真正的主事者一直都是父皇。宮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要去見一見父皇，讓父皇來主持公道，只要父皇一句話，就算是大皇兄再放肆，也絕不敢亂來。但是當我去找父皇的時候，卻發現根本無法接近到父皇。」

    「父皇的寢宮周圍，全部換了人手，連當值的侍衛，都沒一個認識的。就算是我們這些皇子，也休想靠近。我開始只以為大皇兄是為了防著我，所以特地這麼幹的，但是後來卻發現不是這麼回事了。不只是我，就連太宰和太傅他們，都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父皇。所有求見的摺子，無一例外，統統被打回。」

    「王沖，你也知道父皇一向對太傅非常敬重，他年輕的時候，還曾經跟隨太傅學習過，但是現在，就連太傅都沒有辦法覲見到父皇，更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李亨說話又快又急，整個人胸膛起伏不定，顯得非常的激動。李亨自己還沒有什麼感覺，但一旁的王沖卻早就變了臉色。

    「殿下！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衝突然大聲道，打斷了他。

    李亨一臉愕然，似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到王沖一臉鄭重、嚴肅的神色，立即意識到了什麼，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李亨不笨，笨也活不到現在了，在宮中大行詭道，刺殺皇子，把持君王進言之道，隔絕君王和朝內重臣……，這些都沒有什麼，但是所有這些連在一起，味道就不一樣了。

    李亨可能自己還沒有察覺，但他所說的一切無不指向著在各朝各代，最忌諱，最凶險，也最為所有世家大族，王公權貴，甚至包括皇親貴胄們最為恐懼的

    謀逆之罪！

    歷朝歷代，就連最令人談虎色變的「皇子之爭」和黨爭在內，沒有一項罪名可以比得上「謀逆造反」四個字。

    旦凡和這四個字牽扯上關係，往往伴隨著大範圍的流血和殺戮。和謀逆相關的罪名，從來都是「疑罪從有，有罪從重」，寧肯錯殺，也絕不肯放過。

    一個謀逆罪名，往往伴隨著數以千計，甚至數以萬計的傷亡，無數家族的分崩離析，就算是天皇貴胄也一樣難逃一死。

    所謂隔牆有耳，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隨隨便便說的，更何況，這還是在朝歌樓的地下。如果被有心人聽去，加以利用，恐怕五皇子，包括自己在內就百口莫辨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三王之亂！

    「是我失言了！沒有此事，沒有此事，這都是我亂猜的……」

    李亨也反應過來，臉色蒼白，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深深的驚懼。

    他自幼熟讀《史諫》和帝王心術，比王沖還要明白這件事情的犯忌。

    說大皇兄會造反，這一點連他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說其他人。但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但是我總感覺，宮裡的氣氛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李亨嘴唇哆哆嗦嗦，整個人流露出深深的不安。

    「王沖，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次真的不一樣，你一定要幫我！」

    最後一句話，李亨抬頭看著王沖，眼中滿是希冀，寄託了所有的希望。每一次，當他遇到巨大危機的時候，都是王沖及時的出現，幫他解決。

    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他解決不了的問題。所以出了這件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王沖。

    對於王沖，他極其尊敬和信任！

    房間裡靜悄悄的，針落可聞，王沖沒有說話，眼中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對於五皇子李亨的話，他毫不懷疑，但是這件事情，他需要好好想想。這件事情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沒有道理的，按照記憶，現在這段時間，應該是相對的平和期，根本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聖皇健在，大皇子也攝政國政了，正常情況下，沒有意外，下一任的國君就是他了。他完全沒有必要做出這些事情，授人以把柄。以他的心性，完全不合道理！」

    王沖雙眉緊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離開了京師一個多月，發生太多太多事了，原本他以為他要對付的僅僅只是權勢滔天，正如日中天的李君羨，和他背後代表的儒門。

    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大皇子。

    而且，李亨雖然說做這件事的，一定就是大皇子，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件證據，能夠證明真的是大皇子李瑛干的。

    這件事情，李亨就算捅到朝廷去都沒有用。

    而且，說大皇子囚禁聖皇，想要圖謀造反，這件事情連李亨自己都不怎麼信服，更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他完全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幹！

    「不對！」

    冥冥中，一道電光掠過腦海，電光石火間，似乎想起了什麼，王沖陡的變了臉色。就在這一剎那，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差點被他遺忘，卻差點改變了大唐政治版圖的大事！

    李瑛並非不會造反，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有野心。只是他平素的沉穩，或者說是城府，將這一切掩飾了起來。

    讓人覺得，他即便有這種野心，也絕不會這麼幹！

    李亨的反應，和他自己的直覺反應，就足以說明一切。

    事實上這件事情在歷史上真實的發生過。

    三王之亂！

    當年聖皇末期，王家已經中落，就在逃難的過程王沖聽說了一件震撼天下的大事，大皇子李瑛，二皇子李瑤，三皇子李琚三名皇子聯手造反，趁著聖皇衝擊聖武境失敗，後期神智昏迷，精神越來越差的機會，發動政變，意圖取聖皇而代之。

    那場動亂，整個皇宮流血漂櫓，大臣死傷無數，政變結束後，朝堂上的大臣幾乎八成為之一空。

    這是大唐末期發生的最後一件大事。雖然這場大事死傷的人遠不及西南之戰以及怛羅斯之戰，但是它造成的影響，卻相比兩場曠世大戰有過之而無不及。

    整個大唐的國力在這場政變中急劇消耗。

    文武大臣死傷無數，受到牽連的世家大族不計其數。

    唐末的兩場大戰，本來就已經讓大唐這個帝國變得孱弱無比，而三王之亂更是將這頭巨人徹底的掏空。

    正是這場動亂，使得朝堂上無人主持大局，最後才使得康扎牟山能夠趁虛而入，給了這個輝煌的帝國以最後一擊。

    而王沖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後，接手的也是一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即便竭盡全力也無法改變這片日薄西山的大陸命運。

    但是在王沖的記憶中，那件事情根本不是現在發生的，兩者時間相差極大。

    所以王沖一開始聽李亨說的時候也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

    「難道說，因為我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歷史，連三王之亂也要提前了嗎？」

    王沖臉色慢慢變得凝重無比。

    大唐最富庶的時候，京師中的大族足足有過十萬之數，但是那一場內亂，牽連甚廣，幾乎所有的世家大族都牽連到了其中。

    李瑛使用各種手段，威逼利誘，將這些世家大族一一逼迫其中，以至那件事情之後，整個京師之中，十萬世家大族，最後十不存一。

    衝擊之大可想而知。

    十萬世家大族代表的不只是他們自己，同時也間接代表著這個國家的國力。

    如果在以前的時候也就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食不果腹，連自己都管不好，那裡還有能力去理會這些。

    但是現在，京師中有大半的世家大族和他捆綁在一起，在西南之戰和怛羅斯之戰中，這些世家大族為大唐立下不小的功勞，王沖不可能絲毫不顧及到他們。

    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應該是這種下場。

    更重要的是，王衝決不允許三王之亂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發生，將這個帝國好不容易集聚的一絲元氣，生生消耗乾淨。

    「只不過……如果真的是那件事情，那就非同小可了，此事恐怕還需要從長計議！」

    王衝心中暗暗道。

    歷史改變了，時間改變了，大唐的國力也改變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化了。三王之亂是否還會像歷史上的那樣發展，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過往的經驗對此沒有任何的幫助。

    而且三王之亂不同於西南之戰和怛羅斯之戰，在後世關於這兩場戰爭，有許多的消息流傳下來。但是三王之亂，涉及到皇室內亂，骨肉相殘，許多隱秘的事情根本不足為外人道也。

    事實上，除了當事人，具體的細節根本沒人知道，而且在事後，繼位的李亨也出於各種忌諱，將整個事情的案卷全部封存。

    再加上很多參與者都被屠戮乾淨，所以後世，除了三王之亂四個字，對於那場影響極大的叛亂，只只寥寥，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王沖沒有往這方面想的原因。

    讓王沖猶豫的還不只是這個，三王之亂和邊陲的戰爭不同，沒有那麼多的明刀明槍，也沒有那麼多的戰火濃煙，很多的凶險都在看不到的地方。

    智慧的較量，城府的較量，手段的較量，遠比有形的刀劍還要凶險。

    而沒有確鑿的證據，不知道詳細的時間節點，貿貿然發動，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身陷囹圄，授人以柄。

    那時候死的恐怕就不只是他一個王沖，而是整個王家，以及背後所有相關的人。

    茲事體大，哪怕是王沖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王爺，你是想到了什麼嘛？」

    李亨一直盯著王沖，此時突然開口道。

    「沒什麼！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會想辦法來處理的！」

    王沖很快回過神來開口道。

    「另外，你現在身邊人手不夠，又隨時面臨危險，我會派幾個人在你身邊，他們精通醫卜，同時武功高強，你把他們以護衛的名義召進宮中，應該可以暫時護住你的安全。」

    王衝口中的高手不是王家的護衛，而是王沖之前在宗派界中召集的高手。西北之行，王沖除了見到大羅仙君和得到大羅仙功外，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了眾多宗派武者的追隨和認同。

    雖然當時在宗派界中響應王沖的並沒有多少人，不過還是有極個別願意跟隨。

    「嗯！」

    李亨重重的點了點頭，心神安定了許多，只要王衝開口，並且介入此事，不管還有什麼樣的危險他都不是太擔心了。

    「宮中規矩森嚴，大皇兄隨時都在派人盯著我，時間緊迫，我恐怕得趕緊回去了。」

    李亨此時開口道。

    而當王沖離開朝歌樓的時候，整個大唐的權利中心，宏偉輝煌的大唐皇宮之中，一座金壁輝煌的大殿巍然矗立，裡面傳出陣陣管弦之音。

    而在大殿的門口，黑底金漆的牌匾上幾個大字顯眼無比：

    花萼相輝樓！

    皇宮之中的樓宇，大部分以殿命名，太和殿，太極殿，興慶殿……，細數起來，唯有這個地方是以「樓」字命名。

    這是大唐帝國宴飲外國使節和賓客的地方。

    大唐雖立國數百年，但唯有聖皇一直對外用兵，積極擴展，最終將大唐的邊界拓展到現在史無前例的地步，最終使得四海稱臣，萬國來朝，之後才有了這座花萼相輝樓。

    而此時此刻，花萼相輝樓裡管弦陣陣，宴飲之聲不絕於耳。

    「來，乾杯！」

    「敬大皇子！」

    大殿內，宮婢侍立，編鐘陣陣，大皇子李瑛站立上方，舉起手中的酒樽，下一刻，大殿內，一陣陣胡腔聲響起。一名名體毛濃密，鷹鼻深目的胡人立即紛紛站起身來，滿面紅光，向著大殿上方的大皇子李瑛舉杯致敬。

    這一場宴飲來的基本都是各國使節，還有*厥、西突厥、西域諸國、大食、條支的王子，就連烏斯藏和蒙舍詔的皇子也過來了。

    這樣一場宴飲，按宴飲的人身份來說，已經是國宴了。

    但是四周圍，除了奉酒的宮女，以及表演的舞女，其他沒有一個大臣，而且大門緊閉，連一個負責記錄的宦官都沒有。

    而且作為大唐的皇子，是不宜到花萼相輝樓來的，這並不是皇子該來的地方。即便是以攝政王的身份，也應該有大臣相伴，這已經是有違禮制了。

    這已經不算是國宴，而算是私宴了。

    「來！我們一起敬大唐未來的天子一杯！」

    「不錯，攝政王殿下豪爽仁義，未來我們幾國一定可以和平共處，互相繁榮！」

    ……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各方反應！

    眾人一個個都用有些生澀的大唐語叫道，一個個滿臉酡紅，顯然是有些醺了。

    「諸國客氣了，本宮現在還只是代理國政，沒有父皇的首肯，還算不得未來的儲君！」

    大皇子寬袍大袖，一身袞袍，背負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握著酒樽，緩緩的掃過下方的皇子和各國的使節道。

    「大皇子繼位，那是名正言順！」

    「誰要是敢反對大皇子，我完顏昧月第一個不服！」

    「我們大食願第一個支持大皇子！」

    「只要大皇子在位，西突厥和大唐永不交戰！」

    ……

    大殿裡，人群鼎沸，眾人激動的臉孔通紅，紛紛向大皇子表明心跡。而另一側，大皇子聽著這一切，頭顱微昂，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口頭上的東西，做不得數，這些王子皇孫，以及各國派譴的使者，雖然嘴巴上這麼說著，但是到底怎麼想，還是另一回事。

    不過，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對於李瑛來說，這一切已經足夠了。

    「噠噠！」

    正在說話的時候，一隻金色的鷹雀穿過樓頂的「明窗」，飛落進來。一名全副武裝，身材高大，神態威嚴的金吾衛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大步朝著大皇子李瑛的方向走來，腳步鏗鏘有力。

    「殿下，出事了！」

    金吾衛附耳低語，只是寥寥幾句，大皇子抬頭瞥了那名金吾衛一眼，瞬間變了臉色。不過，也只是一瞬，大皇子就恢復了那種從容淡定，快得讓人以為這是錯覺。

    「諸位，盡興！我還有些事，先離開一會兒！」

    大皇子擺了擺手，朝著身旁一名雙鬢斑白，銀白髮絲長長垂下來的錦衣太監打了眼色，後者會意，腳下一邁，從容不迫的往前走去。

    ……

    「怎麼回事？」

    出了花萼相輝樓，大皇子的臉色一變，很快陰沉下來。

    房間裡的氣氛，和之前也完全不同。

    消失了一個多月的異域王王衝突然再次出現了，而且是在這個時候回到了京師，這恰恰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但是異域王已經回到了京師，這一點確鑿無疑。而且他回來之後，王家門檻森嚴，連買菜的老媽子都不出門了。這樣，我們的人根本查不出太多消息。」

    金吾衛低著頭道，神色極其恭敬。

    「一群廢物！」

    大皇子盯著眼前的金吾衛，神色陰冷無比。但金吾衛首領卻什麼也不敢說，反而頭顱垂得更低了。

    異域王是什麼人，這一點已經不用多說了！

    有他在和沒他在，整個京師完全是兩個樣子。這個人是軍方的核心人物，只看王沖離開一個多月，大皇子和李君羨就完全掌控了朝堂，從將軍方的主戰派幾乎全部排擠出核心就可以看得出來。

    如果王沖在這個時候出現，登高一揮，響應他的人一定不知凡幾。

    大皇子必定會非常頭疼。

    在這件事情上，毫無疑問是自己失職了。

    但大皇子此時並沒有理會他，他雖然臉上極力保持著平靜，但是眼神深處卻明顯露出一絲煩躁，那一位的能力、智慧，韜略，都是萬中無一之選，如果可能的話，把他拉攏過來，幫助自己本來是最好的。

    只可惜，那一位似乎鐵了心思和自己做對，不幫助自己也就罷了，居然還去扶持五皇子李亨，讓他和自己做對！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查到他的行蹤了嗎？」

    大皇子伸出一根手指，頂住眉心，揉了揉，突然開口道。

    「沒有，王家還沒對外宣佈。而異域王……以他的實力，如果有心隱瞞，我們的人恐怕很難盯住他。」

    金吾衛遲疑道。

    大皇子沒有說話，沉吟片刻，冷哼一聲，突然笑了起來：

    「放心，京師就這麼大，他遲早會出來的。而且，即便他跳出來，暫時需要擔心的也不是我們。——李君羨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有意外，這件事情他們也應該知道了。」

    金吾衛沉聲道。

    兵儒之爭，王沖和李君羨就是兩家的代表人物，一個平章參事，一個少章參事，一個主戰，一個主和。更不用提趁著王沖不在，儒門還裁撤了異域王極力反對的廂軍，就連這名金吾衛也不得不承認，儒門那邊確實更有理由去擔心。

    「呵，王家那邊給我隨時盯著。另外，李君羨那邊……還是不肯合作嗎？」

    大皇子突然問道。

    「我們已經去試探過三次了，每次李君羨都找理由拒絕，儒門已經得到他們想要的了，看起來並不是太配合。不過，那一位也說了，若是殿下日後登基，李君羨和儒門必定全力支持。」

    聽到這番話，大皇子一怔，隨即冷笑起來。

    「若是我登基，還用得著他們儒門嗎？」

    大皇子恨聲道，眼眸中隱隱有絲怒意。

    如果王沖在這裡必定驚訝無比，雖然他離開京師一個多月，帝都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朝堂甚至被大皇子和儒門完全把持，但是看起來，並非全是好的事情。

    至少，大皇子和李君羨之間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和睦。

    「哼，既然如此，替我傳信給少章參事，把王沖已經回來的事情告訴他，我倒要看看，他接下來怎麼應對！」

    大皇子冷聲道。

    嘩啦啦！

    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一隻信鴿從宮殿中衝天而起，迅速向著少章參事府的方向而去。

    而與此同時，京師西北的少章參事府中，李君羨一身淡白儒衣，發綁白色綢帶，在大殿中盤膝而坐。

    他的周圍環繞著一盞盞青銅油燈，呈環形分佈，靜靜燃燒。而身前左側是一卷卷堆得如小山般，已經褪色的竹簡，這是古代的典籍。而右側，則是卷秩浩繁的典籍以及朝堂的文書。

    李君羨正襟危坐，身軀筆挺，手握一隻細毫筆，書寫著桌案上的一卷朝堂文書。

    他的筆態從容，給人一種極其優美的感覺。

    噠！

    也就是片刻的聲音，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突然傳入大殿中，打破了寧靜。

    李君羨眉頭輕皺，抬起頭來，只見一名儒門弟子行色匆匆，迅速朝著自己走來，眉目之中透出一絲焦慮的感覺。

    「怎麼了？」

    李君羨問道，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低下頭來，繼續批改朝堂上的文書。

    「公子，不好了！昨晚平章參事突然回到京中，消息確鑿無疑！」

    「嗡！」

    聽到這句話，李君羨手中的細毫筆突然停了下來，定在空中。

    「知道了。」

    但是很快，李君羨又在文書上書寫起來。

    大殿下，那名儒門弟子一怔，李君羨的平靜是他沒有想到的。

    「公子，情況不妙啊。那一位是朝廷兵家的代表人物，我們趁他不在裁撤了廂軍，這一次他回來，恐怕絕不會善罷甘休。」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中響起，就在李君羨身後，松老開口道。

    「不錯！以這一位的脾氣，只怕接下來又會和公子不死不休，破壞公子和我們儒門的計畫。」

    就在松老的旁邊，李君羨右側，白衣少女道。

    只是不管是松老還是白衣少女，在聽到王沖的名字後，神色都陰沉了許多，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憚。

    身為儒門中人，傳承超過千年之久，一向不太瞧得起這些朝中武將，但王沖卻是個例外。

    一部《強權即真理》將儒門上上下下弄得焦頭爛額，甚至連朱子都出動了，最後藉著朱子的影響力才將其壓了下去。以一人對抗一門，在儒門的歷史上，這種事情也只此一次，對於王沖這個名字，儒門上下如雷貫耳，無人不知。

    所以那名儒門弟子接到消息，才會這麼行色匆匆，滿是憂慮。

    噠！

    聽到兩人先後開口，李君羨寫完最後一個字，終於抬起頭來，同時將手中的細毫筆輕輕掛回筆架。

    「松老，師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現在大局已定，就算他重新回到京師，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了。」

    李君羨目光鎮定，從容不迫道：

    「而且那件事情，現在已經過去，《強權即真理》已經列入禁書，全國各地已經無處售賣。」

    王沖可以算是大唐歷史三百年來最傑出的武將之一，只是再優秀也終究只是一個人。而且這關鍵的一個月，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即便是異域王也一樣無計可施。

    眾人聽著都微微點了點頭。而就在眾人以為公子完全不在意王沖的時候，下一刻，李君羨的聲音卻頓了頓：

    「不過，異域王的那些部下一直在期待他的到來，而且朝中內外對他也頗有期待。如果他能安分守己，從上次的事情中汲取教訓也就罷了，但如果他還有所異動，那也就用不著對王家客氣了。」

    「李青，傳令下去，嚴密監視王家的一舉一動，特別是異域王，有任何動靜，立即向我來報。」

    說到最後，李君羨望著最後的儒門弟子，斬釘截鐵道。

    聽到李君羨的命令，眾人都是心中微動。公子雖然表現的平靜，但是顯然對於上次的事情還耿耿於懷，遠不像他表面那麼淡然。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王沖的行動！


    「公子還是感覺到那一位威脅，從小到大，公子一向順風順水，被老掌門譽為天之絕世，但是這一次，公子真的遇到對手了。」

    背後，松老心中喃喃自語。既生瑜何生亮，公子和那一位就好像天生不容，兩人都太強了，也太優秀了，一個天下容不下兩個這樣的人。

    「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公子，幹掉那個王沖。」

    松老心中暗暗道。

    正在思忖的時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走了進來。

    「公子，大皇子那邊又來消息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四次了。」

    劍鬼剛一進來，就開口直接道。

    「嗡！」

    一瞬間，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下來。松老、白衣少女，包括李君羨以及李青在內，所有人都是神色微變，氛圍和剛剛完全不同。

    「師兄，這件事情，我們真的不答應他嗎？他可是大皇子，未來的儲君，如果得罪了他，我們以後恐怕……」

    右後方，白衣少女欲言又止，神色間似乎有很大的顧忌。

    大皇子身份非凡，這一次如果沒有他的支持，儒門的抱負和夢想很難執行，在這個時候拒絕他，絕非明智之舉。

    其他人聽了都是神色沉默。白衣女子的話，他們又豈會不知，但是那件事情……

    「師妹！」

    李君羨說了一聲，緩緩從桌後站了起來。

    「儒門有儒門的規矩，不參與皇子之爭，這是儒門歷代掌門立下的規矩，也是儒門處世的宗旨。唯有不涉足皇權，才有可能超脫皇權，這是我們儒門不管朝代更迭，都能迅速和當時的君王產生聯繫，並且得到他們認可和幫助的前提。」

    「大皇子確實幫助過我們，而且他是未來的儲君，這點不假。他成功也就罷了，如果他失敗了，我們儒門恐怕就要從此而絕。因此，大皇子的要求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李君羨沉聲道。

    「宗門規矩不可廢，這一點，以後都不能再提！」

    這個時候，松老也開口了。

    白衣少女知道說錯話了，連忙低下頭來。

    「師兄，長老，是我錯了，以後此事絕不再提。」

    少女的聲音細如蚊吶，微不可聞。

    「公子，大皇子那邊我們怎麼回覆？」

    劍鬼突然開口道，將眾人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來。

    「替我草擬一封信，還是那句話，如果大皇子登基，我們儒門將會全力支持。」

    李君羨昂首而立，一錘定音道。

    ……

    王衝回京的消息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依舊以某種方式，在關注王家的有心人中，迅速傳播。

    胡瑟街，琵琶巷，距離王沖當初見大金牙只有幾條街的距離，一名胡人身上裹著厚厚的袍子，在人群中急速穿梭，朝著裡面走去。

    在他周圍，一名名胡人高談闊論，川流不息，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得多。

    以往的胡瑟街雖然有不少胡人居住，但只佔基本人群的兩成不到，但是現在，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幾乎全部都是胡人。

    「咚咚咚！」

    那名胡人走街串巷，進入巷子深處，在一間明顯帶著異域風格的門前停了下來，用力拍了拍門。

    金漆的大門上，打開一道門眼，一隻眼睛在門眼中晃了一下，很快就有一名胡人將這名胡人引了進去。

    「大人，剛剛收到消息，王沖已經回京。另外，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他的下落。」

    那名胡人一踏進房間，立即躬下身道。

    房間裡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芒，讓人都要以為這名胡人在自說自話。但是很快，房間裡有一點點的光芒升起，就在距離那名胡人不遠的地方，一道簾子垂下，後方隱隱勾勒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名高大身影的右掌伸出，五指張開，手心中一枚雞蛋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一道道柔和的光華，而房間中的亮光就是這顆夜明珠發出的。

    「王家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很快，房間中就響起一個沙啞，帶著胡腔的聲音，那聲音若有若無，飄忽不定，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還沒有，不過大人，異域王對我們胡人一向頗有敵意，而且他一直都是大唐最堅定的好戰派，一向倡導對我們胡人積極用兵。這一次回來，他恐怕會對我們非常不利啊！」

    說起異域王，這名胡人探子明顯透露出一種深深地畏懼。

    隨著西南和怛羅斯兩場大戰，死在王沖手中的胡人已達百萬之眾，現在的異域王簡直是所有胡人心中噩夢般的存在。在某些胡人國度中，「中土大將軍王沖」幾個字甚至能夠起到止小兒夜啼的作用。

    「呵呵，他回來了也好。」

    就在這個時候，垂落的簾子後，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怪笑聲。

    「他回來了，我們才能渾水摸魚，推波助瀾，徹底的攪亂大唐。而且他回京的事也用不著我們操心，比我們更擔心的還有大把大把。先讓儒門去操心這個事吧！」

    「另外，我們的計畫進行得怎麼樣了？」

    簾子後，那人開口道。

    「回大人，我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到現在為止，京師之中已經有五萬我們的人馬，另外，我們已經買下京師三千多家店舖，藉著這波掩護，我們已經蒐集到大量的情報。不少情報都已經發回各國了。」

    胡人探子低著頭，恭聲道，聲音中流露出極度的尊敬。

    「哼，好！就讓我們坐看大唐！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就行，既然異域王已經回京，這大唐的天恐怕要變上一變了！想想還真是令人期待啊！」

    那人如夜梟般聲聲冷笑，只不過片刻的時間，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光芒一閃，就連那夜明珠的光華也斂去了。整個房間中再次恢復一片黑暗，那人的氣息也瞬間消失了。

    ……

    時間緩緩過去，王衝回京的消息在京師之中悄悄擴散。整個京師頓時變得波詭雲譎，無數的目光都在關注著這場兵儒之爭，都在期待王沖後續的動靜，氣氛不知不覺慢慢變得微妙起來。

    而朱雀街上，車水馬龍，不管帝國的政治如何變化，對於尋常的百姓和商賈來說，只要大唐天不塌，他們的生活就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依舊是富足安康。

    而此時此刻，京師的摘星樓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這人一身錦衣，頭上戴著一頂斗笠，黑色的布幔垂下，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掛在他腰上的一柄四尺長的魚紋寶劍，清楚顯示對方的身份不凡，非富即貴。他微低著頭，跨過門檻，一路順著樓梯往上，最後進入三樓的一間隱秘雅間中。

    「來了！」

    就在這人踏入雅間的同時，一個聲音背對著大門，在他踏入的房間內響起。

    「來了，侯爺久等了！」

    那人手指一彈，頭頂上的斗笠應聲飛出，不偏不倚，穩穩落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斗笠下的面孔滄桑而堅毅，果決而威嚴，透露出一種歷經沙場的鐵血味道，更有一種尋常武將身上所沒有的尊貴和優雅，正是禁軍統領趙風塵。

    「我只是約你見一面而已，需要打扮成這個樣子嗎？」

    椅子後，主人轉過身來，正是王沖。

    經歷怛羅斯之戰，戰爭結束已經有好幾個月，趙風塵因為是禁軍，也順利召回宮中，儘管數月未見，但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友誼。

    「沒有辦法！現在宮中風聲鶴唳，涉及到皇子之爭，人人談虎色變唯恐牽涉其中。」

    趙風塵苦笑一聲，衣袍一撩，就在王沖對面坐了下來。

    「所以，五皇子的事你也有所聽聞，對嗎？」

    王沖問道。

    這一次他特意約趙風塵，就是為了五皇子李亨的事而來。雖然已經找了一些宗派界中的高手去保護李亨，但這畢竟是下下策，治標不治本。如果不找出那些刺客的真正來歷，只會疲於奔命，就算派再多的高手保護李亨也是徒勞無益。

    「嗯。」

    聽王沖說起正事，趙風塵點了點頭，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件事情，宮裡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大皇子似乎有意想要把這件事壓下來，但皇子在宮中受到刺殺，事情畢竟不小。而且皇宮內，到處都有禁軍中走動的兄弟，這件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隱秘。」

    「你是禁軍的統領，負有保護皇宮安全的責任，那些行刺的刺客你也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嗎？」

    王衝開口道。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大皇子知道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所以早在這次之前，我就被調離了原來的防護區域，五皇子他們的寢宮，現在屬於另一位統領負責。皇宮之中戒備森嚴，而且各自負責的區域涇渭分明，就算是我，有些地方也不能擅闖。」

    「……另外，這件事情雖然隱秘，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和皇子之爭有關，禁軍中的高層將領，現在都一個個談虎色變，根本沒有人敢插手這件事！」

    趙風塵沉聲道。

    皇子之爭凶險重重，不止是世家大族談虎色變，一個個忌憚重重，就連他們這些禁軍統領也同樣如此。畢竟，他們這些禁軍統領也不是只有一個人啊。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波瀾！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你們趙家怎麼說？」

    王沖手指輕輕叩動了一下桌子，突然開口道。

    「嗡！」

    聽到這句話，趙風塵渾身陡的一震，就好像被針刺了一樣。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家族裡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讓我離這件事情遠一點，儘量不要插手此事。對於大唐的皇子之爭，他們遠比任何人都要忌憚的多！」

    趙氏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正因為古老，見證過許許多多的黨同伐異，互相傾軋，所以也更加明白皇子之爭的殘酷。

    或許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輝煌騰達，一躍成名的好機會。但是對於趙氏這樣的大家族來說，所有的皇子之爭都是他們為恐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

    「不過家族是家族，我是我，刺客在宮中大行其道，甚至肆無忌憚的刺殺皇子，身為禁軍，這絕對是一種恥辱。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問題。」

    似乎知道王衝心中在顧慮著什麼，趙風塵緊接著道。

    經歷過怛羅斯和呼羅珊的殘酷戰爭，趙風塵整個人變化了許多，心性上也變得更加的沉穩。

    「另外，如果你想查明哪些人剌殺五皇子的話，我在宮中還認識一些人。他們對於王爺的義行一向非常佩服，有他們的幫助，要想找明真相，應該會方便很多。」

    趙風塵道。

    「嗯。」

    王沖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亮色。趙風塵還是那個趙風塵，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一樣的鐵骨錚錚，寧直不屈，這也是他最開始願意結交趙風塵，給他打造烏茲鋼武器的原因之一。

    「關於這件事情，我這邊還有幾個人，過幾天，你想辦法替他們安排一重禁軍的身份，將他們帶進宮去。或許會對你們的行動有很大的幫助。」

    趙風塵先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點了點頭。

    從王沖手中接過一面令牌，兩人又商討了片刻，趙風塵便很快離開了。

    「禁軍中換了許多新面孔，大皇子他到底想做什麼？」

    房間中，王沖微仰著頭顱，若有所思。趙風塵離開前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消息，皇宮中的禁軍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但是現在，卻變動頻繁，各支禁軍中都出現了許多面孔。一些禁軍頭領也被換了下來，全部是趙風塵也沒有見過的面孔。

    而且據趙風塵的說法，就連他的位置都差點被人取而代之，只是因為呼羅珊之戰，趙風塵立下大功，又有聖皇的嘉獎，所以沒有人動得了他罷了。

    宮裡人人自危，和這也有關係。

    「希望不是那件事啊！」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王沖也很快離開了。

    天氣漸冷，在酒樓的隱蔽處，王沖登上馬車，緩緩往外駛去。王沖坐在馬車中，心中此起彼伏。皇宮中有姑父，再加上趙風塵他們，五皇子那邊應該暫時可以安全了。

    「老鷹，把這兩封信寄出去，過幾天，會有幾個人到京師中來。他們的脾氣有些古怪，記住了。把他們安頓好，其餘的別多問。」

    王沖很快回過頭道。

    「是，公子。」

    老鷹很快鑽進了馬車廂，從王沖手中接過了信封，又退了出去。

    這次西北之行，王沖結識了不少宗派武者。其中有一對夫婦，外號天聾地啞，雖然武功並不是太強，但卻是追蹤的高手。只要是他們想追蹤的，就很少有不能得手的。這一次，王沖就是要把他們請動過來。

    當初西北分別，兩人有言，只要王沖有需求，即便是千山萬水，刀山火海，他們也一定會趕過來。

    那撥剌殺五皇子的人，就算再怎麼厲害，再怎麼小心，也一定會留下蛛絲螞跡。而只要留下蛛絲螞跡，天聾地啞就一定可以查到線索。

    這就是王衝心中的計畫。

    此一時彼一時，以大唐王侯的身份，卻能調動正邪兩道的武者，王沖這恐怕也是獨一份了。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王沖很快靜下心來，心念一動，手中又浮現出了那枚金色的種子。這次西北之行，王沖經歷了許多許多，有很多東西都需要他靜下心來慢慢消化。

    不過在所有的東西中，唯有大羅仙君送給自己的那枚金色種子，讓王沖感到最為疑惑。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王沖看著手中的種子，心中喃喃自語。那金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變幻不定。

    從西北到京師，路上也有不短的時間，王沖一個人在路上也啄磨了許久，但除了裡面被封印的磅礴能量，其他也沒看出什麼東西。到現在，這麼久了，王沖也沒有明白，為什麼當初大羅仙君會說這顆金色種子會和世界的命運相關。

    大羅仙君等了他一千年，甚至為此建立了一個大羅仙派，又「創造」了一批大羅人，同時又設下了許多的機關陷阱。而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將這樣最重要的東西交到，或者說傳承到他的手中。

    但是王沖卻完全參不透其中的奧妙。

    而且命運之石當時提示正在分析其中的成分，以及種子的秘密，但是一直到現在，都已經十多天了，還沒有任何的動靜，似乎還在分析之中。這種情況還從未有過。

    現在，似乎除了等待，王沖什麼也做不到。

    而且，王沖也不知道，命運之石最後分析出來的到底會是什麼？又或者，……是分析失敗了？

    「轟！」

    正在沉思的時候，突然一陣放肆的大笑聲，帶著陣陣胡腔，從馬車外傳來，瞬間吸引了王沖的注意。王衝心念一動，伸出兩根手指，挑起簾子，只見距離不遠的地方一群胡人聚集在一起，對著一名路過的年輕漢人放聲大笑，聲音中滿是譏諷的神色。

    那些胡人身上的衣著各不相同，王沖只是瞥了一眼，立即分辨出了烏斯藏，東西突厥，蒙舍詔和西域諸國的服飾特徵。

    遠遠的，王沖看到那名年輕的漢人氣得臉紅脖子粗，似乎想要上前與他們理論，但是一旁，他的朋友很快把他拉住了：

    「算了，他們剛來京師沒多久，不要和他們計較。」

    「而且他們人多，真動手，我們未必打得過他們。」

    「哈哈哈，聽到沒有，現在我們諸國和大唐是朋友，是朋友！聽懂了嗎！別忘了，是你們大唐請我們過來的，可不是我們自己要來的！」

    路旁，一名胡人操著半生不熟的唐語，指著那兩名年輕漢人，滿臉譏笑道。

    「轟！」

    一剎那，一群喝得醉醺醺的胡人跟著哄堂大笑，神態肆無忌憚。

    咔嚓嚓，人群中那名年輕漢人沒有說話，但是拳頭捏的咔咔作響，顯然心中充滿了憤怒。

    「嗚魯軋魯……」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醉醺醺的胡人中，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下一刻，這些原本坐在地上的胡人猛的站起身來，大笑著朝著那兩名年輕漢人衝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包圍。

    「呼嗦布羅魯……」

    一名名胡人目露凶光，神色不善，顯然是想要對他們動手了。

    看到這一幕，其他人還沒有反應，但王沖卻陡的變了臉色。

    「老鷹！」

    王沖只是說了兩個字，下一刻，風聲呼嘯，老鷹如同一隻大鳥一般，雙翅張開，猛的墜落在人群之中。嗡，只見老鷹五指一爪，罡氣爆發，下一刻，十多名胡人立即彷彿被掐住脖子一般掙紮著，被一股股力量拔地而起，懸浮在虛空之中。

    這些胡人頓時一個個目露驚恐，口中發出哇哇的叫聲，他們對付京師中的兩名漢人還可以，但是在老鷹這樣的高手面前，立即顯得相當無助。

    這些年，老鷹被王沖留在了京師處理各種消息，但也正因為如此，相比其他人，老鷹得以靜下心來，安心修煉王沖給他的武功，把一身罡氣鍛鍊的越發渾厚，強橫。

    「找死！」

    老鷹站立在人群中央，眼中寒光一閃，下一刻，轟轟轟，十幾名胡人立即有如斷線風箏一般，被他狠狠的震飛出去，砸向四面八方。

    「混蛋，走，快走！」

    一群胡人看著狀如天神的老鷹，一個個又驚又怕，沒等到老鷹再次出手，立即連滾帶爬，四散逃跑。

    老鷹倒也沒有追趕，他下手很有分寸，這些人雖然過分，但畢竟沒有犯下什麼殺頭大罪，老鷹也不可能因此就殺掉他們。

    「多謝先生出手相救！」

    就在這個時候，兩名年輕人也反應過來，立即走上前來，逐一道謝。

    「老鷹，把那兩個人帶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老鷹耳中聽到了王沖的聲音。

    「兩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老鷹很快回過神來，對著兩人道。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隨著老鷹一起進入了馬車廂中。

    王沖的面容進行了些微的改變，兩人一時之間也並沒有辨認出來。

    「你和那些胡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要針對你？」

    王沖沒有過多的寒暄，直奔主題道。

    兩人互相看了眼，左邊的年輕人臉孔微微漲紅，似乎有些顧忌，但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糾察隊！（一）


    「這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過公子都已經看到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名年輕人緊握著雙拳，沉吟片刻，很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大約數天之前，我未婚妻經過此地，去買些胭脂水粉，結果碰上這些胡人，出言調戲，還動手動腳，把她逼得幾乎羞憤自殺。」

    那年輕漢人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王衝劍眉一揚，大為意外。

    「……當時我人在外地，所以並不知情，這次找他們，本來也只是想和他們理論理論，沒想到，這些人竟然直接承認是他們幹的，而且還沒有半點悔過之意，反而還要對我們動手！」

    那名年輕人緊咬著牙，憤怒的全身發抖。顯然未婚妻受辱，自己卻無能為力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個巨大的羞辱，要不是王衝出手相救，今日還不知道發展成什麼樣子。

    馬車內，王沖眉頭緊鎖，他雖然看到了這兩人和那些胡人起衝突，但也沒有想到事情的原委會是這樣。

    「怎麼回事？這種事情不是由城防司以及城衛軍管轄的嗎？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也不插手嗎？」

    王沖冷聲道。

    京師有京師的規矩，作為大唐的帝都，京師中各個地方都有城防司和城衛軍的人管轄，像這種聚眾鬧事，在京師中是絕不可能發生的，這也是王沖看到這群胡人醉醺醺聚在一起，紮在街邊，有些意外的原因。

    「沒有用的！城防司和城衛軍壓根不管這事。我之前去過城防司，他們說京中的胡人歸少章參事府管轄，他們根本沒有統領的權力。」

    那名年輕人一臉悲憤道。

    嗡！

    聽到少章參事府幾個字，王沖神色微沉，馬車廂內也頓時為之一靜。

    「唉，現在大家到處都在說，大唐和各國廢除兵馬，和平共處，是千百年來未有的大好局面，大唐和諸國之間有可能形成真正的和平。從此以後，萬世再無戰爭，這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朝廷也一再說過，胡人初來乍到，對於中土的風俗習慣還不太瞭解，希望大家多多包容，教會他們，慢慢的接納他們。這也是為了大家以後永遠免除戰火和兵役。我之前一直勸他算了算了，也是這個原因。」

    就在這個時候，那人旁邊的朋友突然開口說話了，言語間頗有些無奈。

    「當初，大家都說天下大同好，說各國要永遠不戰，誰能想到會是這樣？我現在倒是想起了異域王的那本《強權即真理》。現在想想，或許並非沒有道理。」

    身旁的朋友嘆息道。

    他只是隨口一說，有感而發，但是馬車廂內的氣氛卻有了那麼剎那的微妙變化。

    老鷹抬起頭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望向了前方的公子。

    當初公子嘔心瀝血，寫成了兩本書，一本《強權即真理》，一本《戰爭論》，結果被李君羨和朱子聯手禁絕，但是現在看來，那兩本書的影響還遠未結束。

    很快，兩人便拱手離開。

    「老鷹，京師中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剛剛他們說的情況，京中還有多少？」

    等那兩人離開，王沖抬起頭來，望向身旁的老鷹。

    老鷹長居京中，負責各種耳目消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王沖不相信他不知道。

    「這……」

    老鷹神色一怔，他也沒想到王沖會問起這個。

    「少章參事和李林甫把持朝政後，大唐便放開了國門，大量的胡人通過邊關抵達了京師，現在京師中的胡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的多。現在在京中任何一條街上，都可以見到大量的胡人。」

    「……李君羨為了讓他們安定下來，還提供給了他們很多優惠，讓他們可以在京師購買店舖，買賣諸國的特產。只是人數一多，各種衝突就無法避免，再加上儒門為了顧全大局，所以對於這種事情，大都採取姑息政策。」

    老鷹沉聲道。

    「這些情報我們下面的人都有收集，只是這些事情都是一些瑣碎的、城防司管理的治安事件，所以並沒有向公子特地匯報。」

    說到最後，老鷹低下頭來。他一直以為這件事情不太重要，王沖的注意力應該是放在朝堂和儒門，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既然王沖問起，顯然是對此事在意，換句話說，在這件事情上，他失職了！

    「知道了。回去之後，將這些事情全部匯報給我。另外，以後此類的事件必須全部匯報到我手中！」

    王沖沉聲道。

    「是！」

    老鷹頭垂的更低了。

    馬車緩緩向前，一路上，王沖看到人群中越來越多的胡人，看到他們，大部分漢人都會自動避開，敢怒不敢言。馬車繼續往前，在京師一些繁華的地方，一些以前貼著金底漢字的店舖也紛紛改頭換面，掛上了胡語。

    放眼望去，那些顯眼位置的商舖幾乎都被胡人佔據，而一些偏僻的角落中，則全部都是唐商。他們縮在角落中，看著那些胡商得意的面孔，眼中滿是憤懣。

    而一路過來，王沖分明看到幾名胡人大叫大嚷著，從一家店舖中衝了出來。

    這些人從店舖裡拿了東西，不但不給錢，反而大罵店家，嘴裡說著什麼大唐和諸國友好，天下大同之類的話。

    而再往前，人群中，王沖分明看到幾名胡人一起毆打著一名漢人，但卻沒有任何人來管理。城防軍從不遠處經過，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眉宇間透露著眾多的無奈。

    看著這一幕幕，王沖眉頭緊皺，臉色也慢慢沉了下來。

    僅僅只是離開一個多月的時間，京師中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這麼大的變化。

    這一次見趙風塵，王沖也只是隨意挑選了一條街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些胡人尚敢如此囂張，如此的肆無忌憚，這種事情在京師有多麼普遍就可想而知。

    而大唐的帝都，做為最核心的地方，有重兵把守，尚且如此，地方上的情況恐怕更加不容樂觀。

    王沖原本以為，李君羨只是和自己理念不同，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糊塗至此。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他或許覺得大唐和周邊諸國和談天下大同的概念正是大行其道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不宜對剛剛進入京師的胡人太過苛刻，以免產生違和的聲音，從而破壞自己的大計。但是殊不知他犧牲的雖然只是一小股人，可摧毀的卻是整個大唐凝結的人心。

    大唐之所以能夠以農耕民族的身份積極對外用兵，卻屢戰屢勝，成就現在的強大，靠得就是整個帝國舉國上下的團結。

    作為整個帝國的帝都，中土神州的心臟所在胡人尚且能夠如此肆無忌憚，而本該保護京師百姓，維持秩序的城防司和城衛軍卻無動於衷，對於大唐的百姓來說，這簡直令人心寒。

    人心瓦解了，沒有了上下一心的團結，這個帝國存在的根基也就隨之湮滅了。

    這是王沖絕對不能容許的！

    馬車廂內，氣氛壓抑，王沖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老鷹卻知道，王衝越是如此，心中就越是憤怒和不平靜。

    「老鷹，調轉車頭，帶我去兵部尚書府！」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衝突然睜開眼來，開口道。那一剎那，老鷹分明從那一雙星辰般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縷凌厲的寒光。

    這一次進入兵部尚書府，王沖足足待了一夜，一直到天亮時分，才返回王家。

    而幾天之後，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師。

    大唐由兵部牽頭，新成立了一個糾察司，而建立這個糾察司的，正是消失已經一個多月的異域王王沖。

    蹄噠噠，城東最繁華的青龍街上，一隊騎兵鎧甲鮮明，騎著戰馬出現在了街上。

    這一隊騎兵和京師中以往的任何一支騎兵都截然不同，他們的鎧甲鮮紅，鋥亮的鎧甲前後胸口，還分別寫著幾個大字。

    糾察！

    「這是什麼！好奇怪的軍隊！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他們是來幹什麼的？糾察？京師之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種軍隊？」

    這支軍隊一出現，立即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很多百姓看到這只鮮衣怒馬的軍隊，一個個滿眼好奇，感覺新鮮無比。

    然而這支軍隊卻視若無睹，他們保持著整齊的隊列，顯示著嚴明的紀律和極高的素養。

    而在這支軍隊最前方，則是一名看起來還只有二十多歲的將領。

    他的目光如電，殺氣騰騰，如同鷹雀一般，從青龍街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逡巡而過。

    「駕！」

    在周圍百姓還一臉茫然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雷霆暴喝響徹虛空，下一刻，那名年輕的將領銳利的目光鎖定一處，帶領身後的人馬迅速的向著前方衝了過去。

    「把他們統統給我抓起來！」

    人群混亂，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這隊鮮衣怒馬的騎兵，有如凶神惡煞，撲向街上一群醉醺醺，阻擋在街上，對著過往百姓大聲謾罵，胡亂打砸著唐商店舖的胡人。

    砰砰砰，還沒等這些胡人反應過來，二十多名鮮衣怒馬的騎兵立即從馬上翻身而下，幾個箭步迅速衝入這幾個醉醺醺的胡人中。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糾察隊！（二）


    咔嚓嚓，只聽一陣骨節的脆響，這些騎兵衝過去，擒拿關節，將這些胡人的骨節捏的咔咔作響，迅速抓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

    「我們可是到大唐京師來做客的，是你們大唐京師請我們過來的！」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放開我，快放開我，你們抓錯人了！」

    ……

    原本在街頭喝得大醉，兩頰酡紅，醉醺醺的這些胡人一個個頓時大叫起來。

    「哼，老實點！」

    出乎預料，年輕的那名將領，一把將他抓起了領頭的那名胡人，將他懸在空中，看著那名掙扎的胡人，犀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告訴你，我們沒有抓錯，抓的就是你們！」

    「來人，把他們統統帶走！」

    聲音一落，一群騎兵迅速把這些胡人捆綁起來，扔上馬背，動作乾淨利索。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沒有權利抓我，連你們少章參事都說了，城衛軍，城防司，無權管轄我們，你們這是在破壞國家之間的和平！」

    見到這群人動真格的，這群胡人終於慌了，酒醒了幾分，整個人也使勁掙紮起來。

    在京師安逸了這麼久，他們幾乎有肉就吃，有酒就喝，從來都不用考慮什麼付不付錢的事，怎麼也沒想到，這群唐人的騎兵居然來真的。

    「我要告你們，我一定要告你們！」

    一群胡人抄著半生不熟的唐語，大叫道。

    「想告就去告吧，順便說一句，我們既不是城防司也不是城衛軍，我們全部都隸屬於糾察司。」

    為首的將領冷哼一聲，說完這句，迅速將最後一名胡人扔上馬背。一行人排列著整齊的隊列迅速揚長而去，只一會兒就消失無蹤。

    「轟！」

    而在這隊騎兵消失後不久，青龍街上，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好！」

    「終於把這群混蛋抓走了，早就看他們不慣了！」

    「什麼天下大同，這些傢伙就是群老鼠臭蟲。」

    ……

    周圍的人群紛紛大聲喝彩，這段時間，這些胡人聚集在一起霸佔這裡，城防軍又偏偏不管，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不過現在，終於有人替他們出了口惡氣！

    「不過，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在人群中，一名京師百姓喃喃自語，他在京師生活了幾十年，但也從來沒聽說過糾察司三個字。

    「全部抓起來！」

    而相同的事情並不只是發生在城東，城西、城南、城北，一隊又一隊的騎兵鮮衣怒馬，穿著紅色的鎧甲，不斷地衝進了各個胡人聚集的地方。所有犯事的胡人不管是打家劫舍，調戲女子，還是聚眾鬥毆，都全部被抓了起來。

    「什麼？！」

    而僅僅是片刻之後，琵琶巷裡，消息就傳到了那間隱秘的房子裡。

    聽到消息，簾子後，那道身影猛地站了起來。

    「我們的人，被一個糾察司抓了？」

    雖然隔著一道簾子，但那人心中的震驚卻溢於言表。

    「是！」

    「這一次，他們抓了我們三千多人，胡笳街甚至五成以上的人都被抓了！我們本來以為，法不責眾，他們最多也就抓個十幾二十個人，沒想到短短時間，他們抓了三千多人還沒有罷休。現在大街小巷，人人自危，許多人都閉門不出，觀望著事情的發展，而那群糾察司更是加大了力度巡邏，甚至連京師周邊都增加了人手。」

    傳達消息的胡人同樣是滿臉驚懼道。

    事情變化得太快，前一秒他們還在談論消失了一個多月的異域王，下一刻，他就給了京師所有胡人這麼大一個驚喜。

    「烏斯藏人，突厥人，高句麗人，各國都有大量的人手被抓，探子也被抓了不少，再這樣下去，情況對我們不利啊！」

    那人開口道。

    說到最後，那人不禁額頭上冷汗涔涔，那個男人，即便是退出了朝堂，消失了這麼久，再次出現，依然給人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如果不是上面的命令，他根本就不想去接這個任務，去招惹這個殺神。

    房間裡一片死寂，氣氛壓抑無比，簾子後，那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就連這名報信的胡人探子也能感覺的出來，他的心中沉重無比。

    不過僅僅是片刻的時間，那人的聲音便再次在房間中響起。

    「不要慌！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控制中，異域王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也該他付出一點代價，現在可是在京師，不是在戰場，不是由著他胡來的地方。傳我命令，以大相的名義，召集各國使者，我們聯名上書朝廷，問問朝廷的李君羨和大皇子，看看這件事情他們怎麼說。我們對付不了他，自然是有人能夠對付得了他，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解釋！」

    那人狠狠道。

    聽到大相兩個字，堂下的胡人探子，身體微震，臉上立即露出一絲尊敬的神色。那人口中的大相，自然也就是烏斯藏帝國的帝相大論欽陵了。

    這一次，各國與烏斯藏交好，所有的一切幾乎都在帝相的運籌之中，而簾後的那位，便是帝相派出來的得意門生。

    京師異變事情倉促，這次京師的行動，所有人聽到王沖的名頭，無不是談虎色變，只有他依舊鎮定如初，而且還能這麼快的想到利用大皇子和李君羨，這一點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

    「屬下遵命！」

    聽到這個明確的命令，堂下的胡人探子鎮定了不少，很快領命而去。

    糾察隊的成立，震撼的還遠不止一個胡瑟街琵琶巷，足足三千多的胡人大範圍被抓，這件事情震動了整個京師。特別是當這件事情還和王沖這個名字聯繫在一起的時候，更是在整個京師造成了巨大的轟動。

    放眼大唐，各個世家豪門，雖然年輕一代的傑出弟子層出不窮，但卻沒有一個能夠趕上王沖。

    即便是在之前的兵儒理論之爭中，王沖以失敗而告終，但是對於很多人來說，能夠驚動朱子出現，兩部書震撼整個天下，這一點，也只有王沖才能做得到。

    消失了一個多月，突然成立了一個糾察隊，雖然還沒有人知道糾察隊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個京師要變天了！

    因為那一位，終於回來了！

    整個京師，八方雷動。

    「砰！」

    就在糾察隊四處抓人的時候，少章參事府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封消息火急火燎，迅速的送到了儒門李君羨的手中。

    「王沖，你這是逼我！」

    大殿之中，李君羨收到消息，只是看了一眼，立即五指一收，將那封信箋捏成粉末。那一雙年輕俊逸的臉龐上，流露出深深的怒意。

    李君羨很少有失態的時候，但是這一次，王沖真的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對於王沖，他已經足夠容忍了！

    在和王沖的爭執中，他幾乎一直是對事而不對人，甚至在王沖剛從呼羅珊調回京師的時候，他還曾經好幾次試圖說服王沖。在和王沖的衝突中，李君羨也一直秉持著君子之道，都是理論之爭，並沒有上升到彼此之間的武力爭執。

    即便王沖離開京師一個多月，他本來有機會對王家的人下手，但卻一直都沒有這麼做。

    但是王沖的所做所為，卻再次將他逼入了角落。

    大唐和諸國之間的和平協議已經板上釘釘，裁軍的裁軍，後撤的後撤，甚至連廂軍都裁撤了。大唐修文揠武的大局已定，李君羨本來以為，王沖就算再不甘，也無法再掀起什麼風浪來。

    但是誰能想到，只不過數日，他居然弄出了一個「糾察隊」。

    京師中現在的胡人遠比以前都要多得多，而且每個胡人幾乎都能說一兩句唐人的語言，有些人甚至穿上了中原漢人的服飾。這在以前是幾乎沒有的，或者說即便是有，但也很少。

    王沖現在這樣大肆抓人，以後各荒哪裡還會有人進入京師。

    不止如此，大唐和周邊諸國好不容易達到現在這種地步，各國都已經裁軍數百萬，王沖一下就抓了三千多人，諸國一定會認為大唐不值得信任。

    只是一個小小的糾察隊，王沖就很有可能讓他們儒門上千年的隱忍，無數人的付出，還有他最珍惜的一切，化為烏有！

    「公子，現在怎麼辦？」

    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內響起，松老，白衣少女，劍鬼，還有儒門一名名實力不凡的高手，全部望向了大殿中央的李君羨。氣氛壓抑，每個人心中都有著怒火。

    他們心中的憤怒絲毫不下於李君羨。

    一個「天下大同」承載著他們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夢想，從踏入儒門的那刻起，他們就把生命獻給了這個夢想。無論如何，這個夢想絕對不容人玷污。

    「給我準備朝服，我要親自去見大皇子！」

    李君羨目光一閃，很快下定決心，從大殿內霍的起身，往外走去。

    ……

    「他們好大的膽子！」

    然而此時此刻，有個人卻比李君羨還要憤怒。

    大內東宮，一個憤怒的聲音響徹天際，砰，光芒一閃，一隻寬厚的手掌猛地落下，只是一掌，便將金色的扶手拍成粉碎。

    「沒有本宮的命令，他們竟然敢擅自成立糾察隊，獨立於朝廷之外，他們是想造反嗎？」

    朝會還沒有召開，糾察隊的摺子也還沒有遞到朝堂上去，但大皇子因為緊盯著王沖的原因，所以早在朝會召開之前，他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

    糾察隊正在四處抓捕，朝廷那裡卻根本沒有過成立糾察隊的決議，這個突然冒出的糾察隊，讓大皇子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