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暴怒的大皇！


    大唐是天下人的大唐，但更是李家的大唐，而李家的大唐就是他的大唐。

    作為大皇子，他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也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代聖皇。所有的權力都應該出自朝廷，更出自他。從這一點來說，大皇子甚至比李君羨更加無法容忍這件事情。

    「另立朝廷」，這可是大忌！

    「殿下，這件事雖然是王沖的命令，但其實那些糾察隊的士兵乃是兵部所出，換句話說，這是章仇兼瓊的命令，殿下想治王沖的罪，恐怕一時半會還拿捏不到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鴨公嗓子般的聲音尖銳無比，在東宮內響起。大皇子身旁，那名頭髮花白，五指如鉤的錦衣太監慢吞吞道。

    「章仇兼瓊嗎？」

    聽到這句話，大皇子神色冰冷，目中寒光閃動。

    「上次兵儒之爭，我還沒有找他的麻煩，他真的以為靠著太真妃的庇護，本宮就拿他沒辦法嗎？」

    「傳我命令，群臣商聚，另外，你拿本宮的令牌，去趟兵部尚書府，我要問問章仇兼瓊，這個糾察隊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有幾個腦袋，敢沒有本宮和朝廷的命令，就擅自成立糾察隊！」

    大皇子冷聲道。那一剎那，他眼中殺機如潮。

    「老奴領旨！」

    ……

    京師之中，天空陰沉，暗潮湧動，無數的信鴿在上空撲來撲去，圍繞著京師中新成立的糾察隊，無數的探子、間諜在京中出動，四處打探消息。

    但是所有的消息全部匯聚到了兵部尚書府。

    最初的糾察隊成員是出自這裡的，而異域王王沖也曾經拜訪過章仇兼瓊，這一點毫無疑問。

    「王沖，你這是把我架在火爐上烤了。」

    兵部尚書府內，章仇兼瓊看著旁邊的客人，陣陣苦笑。

    桌上放著一壺琉璃紫金盞，裡面是上等的金頂龍井茶，茶壺裡熱氣騰騰，旁邊兩隻精緻的小瓷杯中，早已滿滿斟上。

    對面那位，泰然自若，神色從容，喝了一杯又一杯，反倒是章仇兼瓊手上一杯滾燙的茶，握在手中已經有半刻鐘，但卻始終沒有動過。

    「就當我欠大人一個人情吧！」

    一旁，王沖淡然一笑，從容說道：

    「而且如今，各個邊陲的將領明升暗降，就連哥舒翰的副將都被調到了嶺南造橋修路，更不用說其他人了。武將的權力，現在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點，沒有意外，下一個就該對我們這些帝國大將動手了。您是兵部尚書，年紀比我長，如果大唐都沒有什麼大將了，您這個兵部尚書到時候恐怕也就難以保得住了。」

    王沖淡淡道。

    「話不用這麼說，什麼人情不人情的，西南之戰要不是你幫了我一把，我現在還不一定能坐在這裡。而且儒門步步緊逼，我這個兵部尚書如今還有點權力，能給你調動幾個糾察隊的騎兵給你，但時間一長，恐怕連幾個步兵都無法抽調給你了。」

    章仇兼瓊喟然一嘆道。

    建立糾察隊的種種後果，他之前早就已經考慮過，但他還是選擇了幫助王沖。一方面固然是西南欠了王沖一個大人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這個兵部尚書……很快就要被架空了。

    「沒有意外，朝廷那邊恐怕很快就要找上我了。不過，到底前面二十年的時間在西南還是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大皇子作為未來的儲君，想來也不會在繼位之前把我怎麼樣。倒是你，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嗎？」

    章仇兼瓊道。

    看著身旁那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章仇兼瓊目光有些恍惚，這一霎那，他突然想起年輕的自己。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這樣目光堅毅，勇敢果決，不管什麼樣的挫折，什麼樣的對手，都無法令他心中有絲毫退卻。

    正是憑藉著這種堅韌不拔，他才一步步走到現在，成為大唐的帝國之虎，征戰西南。

    曾經，他也極度渴望，希望進入京師，入主兵部，主宰內閣，像九公和李林甫那樣，成為大唐的宰相。但是不知不覺，從二十多歲熬到現在，頭髮都熬白了不少，最後終於如願以償，得以調到天子腳下，總理天下百萬兵馬。

    然而在京中摸爬滾打，經歷一個個政治漩渦，漸漸學會了小心翼翼，學會了圓滑處事，但也漸漸失去了原本的那份勇敢和堅毅。

    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老了。

    章仇兼瓊心中不由喟嘆一聲。

    現在，坐在自己身旁咫尺之距的少年，不知不覺已經成了整個邊陲都護府，數十萬大軍，上上下下所有將領，包括兵部尚書府在內，所有人的希望。要想對抗現在如日中天的儒門和大皇子，除了王沖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做得到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人放心，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思量。」

    王沖並沒有細說，只是粗略的一帶而過。

    章仇兼瓊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對於王沖，他從來都不擔心，身畔的少年或許年輕，但是他早已用一個個奇蹟，征服了所有人，也讓所有人都為之心服，有些東西就不必過多知道了。

    「報！」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名章仇兼瓊身邊的親衛，突然神色惶急，腳步匆匆的闖了進來。

    「大人，外面來了一個宮裡的公公，手上拿著大皇子的令牌，說是請大人現在入宮朝會。」

    聽到這句話，王沖和章仇兼瓊眼皮一跳，齊齊落在那名侍衛身上。

    「章仇大人，殿下有令，請您即刻動身，請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細的嗓音不陰不陽，從外面傳來。乍一聽，還隔著很遠，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就有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出現在了門檻處，一腳跨了進來。

    王沖和章仇兼瓊兩人都是頂尖的強者，特別是王沖，經過西北之行，整個人的實力大幅增強，精神力也增長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是看到眼前這名頭髮花白，五指如鉤的錦衣太監，以王沖的修為，都沒能看清他是怎麼進來的。

    那人靜靜站在那裡，腳步從容，但是王沖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就好像站在那裡的是一個虛影般。

    這一霎那，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王沖深深看了一眼那名錦衣太監一眼，但卻什麼都沒有說，自顧自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原來是公公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公公海涵！「

    一旁的章仇兼瓊很快站起身來，躬身行了一禮。他在宮中呆了也有些時間了，大皇子身邊這位貼身太監已經有過數次眼緣。

    「原來章仇大人和異域王在一起，倒是我來得唐突了。」

    出乎預料，頭髮花白的錦衣太監沒有理會章仇兼瓊，而是目光一轉，望向了一旁從容喝著香茗的王沖。

    「公公也知道我嗎？」

    王沖微微一笑，抬起頭來，望向那名錦衣太監。

    「異域王的威名，威加海內，聞名四方，是陛下親封的異姓王，我陪殿下在宮中，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聞。」

    頭髮花白的錦衣太監盯著王沖，不緊不慢道。

    「是嗎？」

    王沖只是一笑，卻並沒有怎麼接話，而一旁，章仇兼瓊看著兩人，也不由神色變化。他就算反應再遲鈍，也能感覺出來，眼前兩位似乎隱隱有些不對勁。

    眼前這位「陰公公」是大皇子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太監總管，負責大皇子身邊的一切事務，沒有重要的事情，他從不輕易出宮。

    而且作為大皇子身邊的「紅人」，眼前這位性子陰冷、高傲，章仇兼瓊也見過他好幾次，但沒見過他說過幾句話，就算是大唐的公侯，朝堂的重臣，眼前這位也是惜字如金，從不多說。章仇兼瓊雖然和他見過幾次，但跟他說過的話也是寥寥無幾。

    但是現在，這位陰公公才剛一進大殿，還沒有理會他這個主人，反倒是主動問起一旁自顧自喝著茶，擺明不願多說的王沖，這可不是什麼常見的現象。

    「哈哈，公公，大殿下不是有事相召嗎？我們還是趕緊動身吧！」

    眼見氣氛有些微妙，章仇兼瓊趕緊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道。

    這句話終究還是發揮了作用，陰公公瞥了王沖一眼，很快轉過頭來，望向一旁的章仇兼瓊。

    「章仇大人，請吧。」

    章仇兼瓊跟著陰公公很快離開了。

    而王沖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腦海中此起彼伏。

    大皇子李瑛身邊的貼身太監陰公公，王沖上輩子也曾聽聞過，但也僅僅只限於一個名字。

    歷朝歷代，對於身份顯赫，受到重視的皇子，君王們幾乎都會給他們配備頂尖的貼身高手，以保護他們的周全，像李亨這樣，身邊只跟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李靜忠，也算是個特例。

    ——當然，在陰謀詭計上，這一位恐怕比歷史上任何一位太監都要厲害得多。這也是李亨被暗殺五次還活著的原因。

    不過像這位陰公公一樣，實力如此高超，卻是絕無僅有，這已經超過貼身保護的範疇。

    一個大內太監的修為達到這種地步，絕不尋常！而這個人又偏偏是大皇子的貼身太監。

    這一霎那，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

    「差不多了！我也該出動了。」

    王沖淡淡道，很快回過神來，離開了兵部尚書府。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步步緊逼！

    糾察司的成立並沒有得到朝廷的授意，大皇子的震怒早在王沖的意料之中。而且糾察隊是自己的主意，只是從章仇兼瓊這裡走個形式，大皇子他們是要藉著章仇兼瓊，向著自己示威。若沒有自己從旁輔助，章仇兼瓊在朝堂上恐怕難以獨立面對眾臣的詰難。

    而即使沒有到達那種嚴重的地步，王沖也不會袖手旁觀！

    「告訴老鷹，準備行動！」

    馬車裡，王衝開口道。一陣軲轆轆的聲響中，王沖坐在車裡，很快離開了。

    ……

    而與此同時，當王沖離開兵部尚書府的時候，另一側，胡瑟街，琵琶巷，金色的大門前，五六名太陽穴高高隆起，目光雪亮，氣勢不凡，一看就是高手的胡人排成一個個隊列，躬著腰身，在大門外默默等待著。

    「大人還沒出來嗎？」

    一名臉色白淨，看起來有些陰鷙的胡人，突然開口道。他們都是收到詔令而來的，人群中，有烏斯藏人，東西突厥人，也有蒙舍詔人和大食人。

    京中新成立的糾察隊正在四處抓捕，他們最開始得到消息的時候，還只是抓了三千多人，但是現在這個數字已經變成了五六千，並且還在擴大。

    被抓的人也是五花八門，大食，條支，烏斯藏，蒙舍詔，各個國家的人都有。所有的胡人都受到了牽連，形式對他們極為不利，他們必須阻止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下去，這也是他們聚集在這裡的原因。

    「準備好了嗎？」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大門內傳出。聲音平平淡淡，不高不低，但卻自有一股威嚴，令人情不自禁的為之信服。

    「嗡！」

    聽到這個帶著烏斯藏特有腔調的聲音，眾人心中一凜，紛紛低下頭來，神情中充滿了敬畏。

    這段時間，已經有好幾個人因為挑戰他的權威被殺掉了。其中包括一些在京師呆了十幾年，經驗豐富的斥候頭領。因為國度不同，各自隸屬的權力機構不同，最開始的時候，大家也回稟過各自的帝國，想要跟這些烏斯藏人決一死戰，但是最終的結果出乎意料。

    諸國內部，不但沒有順應他們的要求，幫助他們，反而剝奪那些「刺頭」的權力，調回各自所屬的國家，此後便了無聲息。而緊隨其後，一封接一封從各方發來的斥責信，讓京師各國潛伏的探子都安分了不少，全部聽從那個男人的調令。

    吱呀，大門打開，在幾名烏斯藏武士的陪同下，一名身材微微有些削瘦的烏斯藏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這個人身上有烏斯藏人的高原紅特徵，但卻遠沒有那麼明顯，而且仔細看去，這個人眼窩深陷，鼻樑高挺，居然還和突厥人有些相似，顯然同時具備烏斯藏人和西突厥人的血統。

    「大唐朝會開始了嗎？」

    莫赤降央掃了身前的眾人一眼道，眼中閃爍著許多計謀。

    「回大人，我們的人一直在宮門守著，已經發現好幾位重臣入宮了，就連兵部尚書章仇兼瓊都被匆匆的召入到了皇宮之中，朝會現在開始應該是確鑿無疑。」

    「好！」

    莫赤降央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切，按照規矩，這一日本來是諸臣休息，不用朝會的，大唐帝國的規矩，每個月都會有一到兩天的休息時間，沒有特別的事情不予召見。但是顯然，那位大皇子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憤怒。

    糾察隊第一個惹怒的還不是其他人，而是這位大唐的未來儲君，不用自己出手，就已經有人代自己對付那位異域王了。

    「既然如此，現在就讓我們添一把火吧。傳令下去，所有人立即準備行動！」

    說到最後，莫赤降央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

    「是！」

    收到命令，眾人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四散而去。

    ……

    整個大唐許多很久不參與朝會的老臣都被徵召過來，對於新成立的糾察隊，大皇子遠比許多人想像的還要憤怒的多。

    「章仇兼瓊，你好大的膽子！沒有尚書省的命令，沒有朝廷的諭令，你竟然敢擅自成立糾察隊，本宮問你，你是想要造反嗎！」

    偌大的太和殿裡，大皇子憤怒的咆哮聲響徹虛空。

    不管是大皇子還是其他任何皇子，對於這種褻瀆皇權的事情，都絕對是零容忍。

    「章仇兼瓊，你只是兵部尚書，不是宰相，更不是殿下和聖皇，誰給你的權力居然敢私設衙署，你的糾察隊不受朝廷管束，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殿下，臣有本奏，臣要彈劾章仇兼瓊，膽大包天，肆意妄為，更兼目無朝堂！」

    「臣附議！請殿下重懲章仇兼瓊！」

    「臣也附議！」

    整個朝堂上，充滿了氣息。不只是大皇子憤怒，所有的群臣發難，一波接一波。饒是章仇兼瓊二十年征戰，經歷過大風大浪，而且來之前，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一番群臣攻訐下來，這位大唐的兵部重臣也不禁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

    朝堂上，幾乎都是儒門和齊王的人，章仇兼瓊獨自一個人完全是孤掌難鳴。

    原本章仇兼瓊以為多少會有宋王在朝堂上呼應自己，但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朝堂上，居然根本沒有看到宋王的蹤影。

    看起來，根本沒有人通知宋王，又或者大皇子根本就不想宋王過來。

    「各位大人，章仇絕無此意，此舉也僅僅只是為了對付城中的胡人，幫助維護京師的治安。章仇絕對沒有不臣之心！」

    只不過寥寥幾句，章仇兼瓊就已經有了一絲窒息。

    不只是如此，原本章仇兼瓊以為他需要應付的僅僅只是糾察隊的事，但是從現在來看，這件事情已經拔升了一個層次，變成了圖謀不軌和意圖造反了，已經遠遠不是成立了一個糾察隊這麼簡單了。

    古往今來，凡是獨斷專權，試圖謀逆犯禁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章仇兼瓊雖然是多年的老臣，立下了許多的汗馬功勞，但也頂不住造反的罪名。

    「你絕無此意？糾察隊都已經開始在大街上明目張膽的抓人了，朝堂上上下下，包括大皇子在內都全然不知情，到底到什麼地步才算是絕無此意。難道等到你帶領兵部的兵馬起兵造反，那才算是有意嗎？」

    大殿裡，滿殿的文臣輪番發難。

    「嗡！」

    聽到這句話，章仇兼瓊陡的變了臉色。兵部，是天下兵馬的總中樞，麾下握有各州各府以及各個邊陲都護府的調動和控制權，這個位置本來就非常特殊，對方這番話，分明是包藏禍心，想要置他於死地。

    「殿下，老臣對殿下的忠心江河可鑑，天日可表。當年老臣隨聖皇南征北戰，出生入死，西拒烏斯藏，南鎮蒙舍詔，一身上下全身是傷。陛下見過老臣，說老臣為大唐忠骨，特意賜老臣封號『帝國猛虎』，意即讓老臣坐鎮西南，永鎮邊荒。」

    「如果老臣真的有什麼不臣之心，只要殿下告訴聖皇，聖皇別無二意，老臣願自刎於這太和殿前，以一腔鮮血，自證清白！」

    章仇兼瓊眼睛一紅，突然也開口說話了。

    嗡！

    聽到章仇兼瓊的話，原本還鬧哄哄，輪流向章仇兼瓊發難的群臣突然為之一靜，整個大殿也是一片死寂，就連大殿上的大皇子李瑛也怔了怔，一時說不出話來。

    說章仇兼瓊膽大包天，肆意妄為可以，但若說他有不臣之心，恐怕整個大唐無人相信。大皇子雖然心中憤怒，但也真的沒有想過要把章仇兼瓊逼得自刎於此。

    「哼！」

    就在大殿內的氣氛有些僵滯的時候，突然一聲冷哼傳來。

    「章仇兼瓊，你私自成立糾察隊，現在反倒以自刎相逼，你的意思是現在是大皇子的錯嗎？」

    這句話其心可誅，章仇兼瓊霍的變了臉色，而大殿上，果不其然，大皇子心中的怒火再次騰騰燃燒起來。

    「章仇兼瓊，你的意思現在是我在逼你嗎？」

    大皇子怒不可遏。

    「報！」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一名穿著錦衣，負責傳遞消息的大內黃門，突然從殿外匆匆走了進來。

    「殿下，各國使節來信，強烈抗議大唐的糾察隊四處抓人，希望大唐將抓捕的各國子民盡快放出。」

    「各國使節還說，現在各國與大唐簽訂了和平協議，大唐現在四處抓捕胡人，讓各國懷疑大唐和談的誠意！」

    聽到這句話，大殿內所有人神色驟變，無數雙目光紛紛望向了章仇兼瓊，就連大皇子也不例外。

    大唐與各國和談，如今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章仇兼瓊的糾察隊惹出的麻煩比預想中的還要大。

    至於大殿中的儒門眾人，更是恨不得把章仇兼瓊一口吞掉。

    現在儒門正在和各國商談，擴大各荒學堂數目的事情，包括說服各國招募更多的人，學習唐語，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讓他們還如何跟各荒和談。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眾人思忖怎麼安撫各國使節的時候，下一刻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

    「報！」

    「殿下，宮門外突然出現大量胡人，情願示威，說是抗議大唐的糾察隊四處抓捕胡人的事。他們說一日不放出被抓捕的人，就一日不離開，現在聚集在宮門口的胡人已經有一萬人之多，並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中，整個京師的胡人都在朝著這裡大量的聚集。」

    一名護殿將軍停在門口處，單膝跪地道。

    「請殿下指示，如何處置！」

    「什麼！」

    聽到這話，大殿上，大皇子陡的站了起來，整個人勃然變色，而大殿內，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朝堂頓時一片轟然。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暗中黑手！

    「胡人聚集？怎麼會有這種事？」

    「糾察隊！又是糾察隊！」

    「章仇大人，不是我說你，這次你闖大禍了！」

    ……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章仇兼瓊身上，再一次，章仇兼瓊成了眾矢之的。

    「章仇兼瓊，看看你幹的好事！」

    大皇子狠狠地瞪了章仇兼瓊一眼，臉色鐵青無比。

    大唐建國三百多年，還從來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居然會被胡人堵住宮門口。

    如果是以前，大皇子可以毫不在意，直接將他們驅逐了就是，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政治無小事，這件事情弄不好，大唐前期和各國簽訂的和平協議，就會前功盡棄。

    甚至可能演變成大唐八方樹敵，和周邊的諸國同時開戰的情況。

    作為儲君，這是大皇子絕對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而大殿下，章仇兼瓊也是心中一沉，臉色陡的蒼白了幾分。

    「怎麼會這樣？」

    真是屋漏偏逢連綿雨，就連章仇兼瓊都沒有料到，除了糾察隊的事情，居然連胡人也來鬧事了。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而此時此刻，大唐帝都，皇宮門口，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放眼望去，無數人影或坐或立，黑壓壓一片，全部聚集在皇宮門口，把進出皇宮門口的通道都給完全阻礙。

    而最重要的是，這些人五花八門，有東西突厥人、車前國人，高句麗人、條支人、大食人，蒙舍詔人，唯獨沒有漢人。

    「放掉胡人！」

    「嚴懲章仇兼瓊，解散糾察隊！」

    「大唐一日不放人，我們就一日不離開！」

    「糾察隊是章仇兼瓊和異域王建立的，與其他人無關。嚴懲異域王！」

    「異域王殺人如麻，他是破壞各國與大唐和平的罪人！大家都睜大眼睛看看啊！」

    ……

    皇宮門口，一名名胡人操著事先操練好的唐語，一個個臉紅耳赤，奮力大喊，聲音一陣又一陣，震徹雲霄，不絕於耳。而當數萬人堵在皇宮門口，一起大喊的時候，那一幕極其震撼。

    在這些胡人周圍，一批又一批民眾，全部都被吸引了過來。

    在京師生活了幾十年，許多京師的百姓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景。

    「大人，成功了！現在皇宮門口已經聚集了四萬多人，除了被糾察隊抓去的那些人，幾乎京師中八成以上的胡人都被召集過來了。能來的，幾乎都來了。而且，我們已經發下召令，讓大唐各洲各府的人，全部都聚集到京師來。等過些日子，這裡的人手只怕更多。」

    就在熙熙攘攘，嘶聲大喊，示威遊行的胡人中，一名胡人看著身前的莫赤降央，壓低聲音道。

    「哼，很好！」

    莫赤降央頭也沒回，他的目光如電，不斷的從四周指指點點，越聚越多的大唐百姓，以及高高的城門上，正朝著這裡看過來禁軍掃去。

    誰也看不到，他的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容。

    「朝會還沒有結束，現在就看宮中那位大皇子會如何處置了。」

    莫赤降央淡淡道，神情自信無比。

    「可是，大人，這樣真的沒事嗎？這可是大唐的皇宮，而且，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安，那位異域王……，恐怕會對我們不利。」

    另一名大食人有些忌憚道。

    所有人裡，最畏懼王沖的，就是大食人了。

    近百萬大食戰士的屍骸在幼發拉底河以西，到現在都還沒有掩埋乾淨。那些天空盤旋的禿鷲，時不時的飛落下來，啄食屍骸的內臟，骨血，看起來場面駭人無比。

    大食人一向自視甚高，覺得大食語就是天下最高貴的語言，從來不屑於去學習其他國家的語言，文字。在此之前，他們的目的就是征服這個世界，征服整個陸地，然後讓所有人統一學食語。

    但是現在，就連最桀驁和最愚笨的人，也知道「王沖」兩個字，並且能夠從一堆對於大食人來說，無意義的「唐語」音節中，準確的辨別這兩個字。

    甚至就連大唐在各國開辦的學堂，大食人也自主進入學堂，學習唐語最多的。

    其中的關鍵因素，就是怛羅斯和呼羅珊兩場戰爭！

    對於大唐的異域王，所有的呼羅珊人都畏懼到了骨子裡，這一點，就連大食的哈里發陛下也並不否認。

    「呵呵，放心，四萬各國的人全部彙集在這裡，大唐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把各國的人殺戮一遍。而且，哼，你真的以為我們要對付的，只是一個章仇兼瓊嗎？」

    莫赤降央高昂著頭顱，淡然一笑，搖了搖頭。

    「那大人的意思……」

    四周圍，各國的諜報頭子紛紛望了過來。

    「章仇兼瓊故然要對付，但是更重要的是，還是他背後那位異域王。這一位的兵道能力，想必你們應該都明白。」

    「只要有此人在，我們諸國就會如芒在背，寢食難安。把大家召集在這裡，堵住皇門口，就是要讓宮中的那位和朝中的眾臣看到，從而向那位異域王施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們在戰場上對付不了他，就利用大唐內部的矛盾，想辦法幹掉這位異域王，最起碼，也要讓他剝奪爵位，以後永遠無法統兵作戰。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也好讓他在朝中的那些敵人，借此發難，一勞永逸。」

    莫赤降央道，他的目光深邃，似乎早已看透了所有的一切。

    從早朝到集會示威，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甚至就連周圍聚集看熱鬧的民眾，也在他的算計之中。這件事情必須有足夠多的人關注，越多越好！

    現在，他就是要讓整個大唐和天下，包括周邊諸國都看到這裡，引起巨大關注。如果鬧得夠大，就可以把章仇兼瓊和王沖一舉拿下。

    這就叫一箭雙鵰！

    異域王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至於章仇兼瓊，這一位早年坐鎮西南，殺過的烏斯藏人也不在少數。「帝國猛虎」的名號，就是用無數烏斯藏人的屍骸堆疊起來的。

    如果能借此除掉章仇兼瓊，就算殺不了他，也要借唐人的手，讓他永不錄用，這樣，也算是間接替西南陣亡的烏斯藏勇士們，報了一箭之仇！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一掠而過，莫赤降央眼中掠過一絲陰冷的笑容。

    而眼前入目所及，四面八方收到消息，趕過來的胡人越來越多了，那響亮的抗議聲也越發的洪亮。

    一切都在按他的安排，順利的發展！

    ……

    「大人，不好了！」

    而幾乎是同時，城西，王家府邸之中，張雀滿頭大汗，急匆匆的跑進了王沖的書房之中。

    「大人，剛剛收到消息，胡人在皇城門口聚集，遊行示威，以此向朝廷施壓。我們把守在各國使館處的探子，也發現有信鴿飛入皇城的之中。沒有意外，各國派駐到帝都的使節都借此向朝廷施壓了。另外，師父也傳來消息，各國的王子、公子，包括東西突厥和蒙舍詔在內，都在向著皇宮門口的方向聚集！」

    「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另外，所有糾察隊的成員都在關注這件事情，大家很不安！」

    張雀的頭髮汗淋淋，說話的時候，嘴唇都有些顫抖。

    王爺現在不在朝堂，平章參事的名號也早被革去，而太和殿裡，所有的官吏能換的，也幾乎都被李君羨換成儒門的人。最糟糕的是，就連一向對王爺非常重視，厚愛有加的聖皇，也退隱宮中，深居不出。

    朝堂所有號令，幾乎盡皆出自和王沖有隙的大皇子！

    如今再加上胡人的推波助瀾，王爺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

    「知道了！」

    就在張雀忐忑不安，憂急如焚的時候，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波瀾不驚，在房間裡響起，那聲音如同一場甘霖落下，立即將張雀心中的憂急澆滅也不少。

    「大人？」

    張雀吃驚的看著書桌後的王沖，眼中滿是詫異。他本來以為王爺多多少少會為之動容，感到焦急，但卻沒想到，王沖的神情淡然自若，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意外。

    「沒有什麼好意外的，現在京師鬧成這樣，我只不過出去了一個多月，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胡人，你以為真的全部都是李君羨和儒門的功勞嗎？」

    王沖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淡然自若道。

    「大人，您的意思……」

    張雀一下子怔住了。王沖這翻話，完全讓他措手不及。他一直以為自己要對付的，僅僅只是朝堂上的李君羨和儒門，又或者是再加上一個大皇子。

    「抓捕獵物，需要有耐心，而現在，就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王沖淡淡道，說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令人無法逼視的寒芒。

    儒門固然是個禍害，但是各荒未必沒在其中推波助瀾，沒有各荒的迎合，儒門是不可能一步步坐大，達到現在這種地步的。

    在兵儒的爭執中，各荒給了他們所需要的彈藥，而且現在，皇宮示威，又是另一波送來的彈藥。

    所有這一切，沒有精密的計算和運籌，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果說，之前王沖還僅僅是感覺，在京師一定有一個隱於幕後，居中指揮，協調各國的人手一起行動。那麼現在，這場示威，已經讓王沖確定，絕對有這個人無疑！

    而書房裡，聽到王沖的話，張雀神色一怔，電光石火間，也似乎想到了什麼。只不過還沒等到他多想，下一刻王沖的命令已經發佈下來：

    「傳令下去，召集所有的糾察隊騎兵，即刻行動，目標，皇城門口！」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大肆抓捕！


    轟！

    下一刻，就在張雀震撼的目光中，王沖砰的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同時長身而起，只不過片刻，已經走出書房，消失在了門外。

    「蹄噠噠！」

    只不過片刻，馬蹄陣陣，當數以萬計的胡人聚集在皇城門口的時候，京師各處，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無數的糾察隊的成員，在王沖的一紙命令，同樣動了起來，有如風暴一般，朝著城門口的方向彙集而去。

    京師上空，烏雲匯聚，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匯聚之中！

    ……

    而與此同時，京師的另一個地方，另一道身影負手而立，站在高處，同樣觀望著這一切。

    「王爺，王沖已經出動了。」

    高樓上，老管家一身灰袍，緩緩的從遠處奔馳而去的一隊隊糾察隊員身上收回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宋王。有些事情到這一步，已經非常明了了。

    突然召開的朝會，宋王都已經穿戴好了朝服，但卻並沒有接到朝堂的命令。而這個時候，朝會時間，就連宋王都已經無法進入了。

    很顯然，宮中的那位，並不希望他出現在今日的臨時朝會上。

    「那孩子怎麼說？這麼大的事情，還是不讓我出動嗎？」

    宋王看著遠處高聳的皇宮，突然開口道，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不讓！」

    老管家淡淡道，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其實老奴也覺得異域王說得非常有道理。現在的朝堂波詭雲譎，一波又一波的大臣，不斷的被替換下去，明升暗降，又或者被那位以各種名義，調到各洲各府，地方的邊陲去。現在整個朝堂只剩下殿下和章仇兼瓊了。」

    「章仇有太真妃保著，一時半會還動不了。這也是那孩子找上章仇的原因。但是如果連殿下都被排擠出了朝堂，那麼兵部，以及各邊荒都護府的將軍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這孩子希望保全殿下，這也是他選擇在每月例行休息，散會的時間採取行動的原因。只怕，我們那位殿下的反應，也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了。」

    老管家頓了頓道。整個京師，敢這麼調動、差譴宋王，同時讓章仇替自己背黑鍋的，恐怕除了那小子，也找不出第二個了。但是不管是章仇兼瓊，還是宋王，兩個人都是自願為王沖所利用。

    現在的大唐，也只剩下王沖一個可以對抗儒門了，也只有王沖，才有可能力挽狂瀾，改變這一切！

    這是兵部上上下下，包括邊陲之內，所有人共同的認知！

    「唉！」

    聽到老管家的話，宋王也不由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放心吧，殿下，那孩子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件事情殿下就放心的由他去吧！那孩子的能力，殿下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老管家道。

    城樓上，聽到這句話，宋王終於點了點頭，只是眼中的憂慮怎麼都掩藏不住。

    雖然一切說得簡單，但是這一次，他要對抗的可是盛怒的大皇子和整個儒門，再怎麼樣準備，又怎麼可能說得上充分，萬物一失。

    只是宋王卻什麼都沒有說。

    ……

    而與此同時，皇宮之中，胡人在皇城門口聚會示威的消息剛剛傳入太和殿不久，下一刻，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踏入了太和殿。

    「報！」

    「異域王帶領糾察隊的人馬，突然出現在宮門外，正在大肆的抓捕城門口的胡人！」

    ……

    那名黃門跪伏在地上，大聲說道。

    「轟！」

    這個消息立即如同一塊重磅落下，在眾臣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異域王，怎麼會是異域王！」

    「那可是四五萬的胡人啊！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是瘋了嗎？已經抓了七八千了，難道他還嫌不夠，想把大唐境內的胡人全部抓光嗎？和各邦各相貿易，互通有無，這可是聖皇定下的基調。他這麼幹，怕是聖皇都饒不了他！那裡可是還有不少各國的王子啊！」

    ……

    大殿裡，眾臣都睜大了眼睛，每個人都心潮起伏，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短短的一日之內，他們感受到的衝擊太多了，完全令人應接不瑕。

    糾察隊抓了這麼人，殿下都還在盛怒之中，他們居然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

    這一來，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禍亂！

    「混帳！到底誰給他的膽子！」

    大殿上方，一聲雷霆般的怒吼，震得整個太和殿都微微顫抖。大皇子整個人如同一頭怒獅般，神情暴怒無比。一個章仇兼瓊以性命要挾也就罷了，現在又來了一個王沖。

    他原本以為，自己召見章仇兼瓊，王沖多多少少會有些收斂，沒想到他反而變本加厲，完全視自己如無物。

    「殿下息怒！」

    看到大皇子震怒，殿下群臣都嚇了一跳。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皇子如此憤怒。而章仇兼瓊故然心中震動，但目光掠過大皇子，更有一些驚詫。

    他從來不知道，也沒有看出來，大皇子居然還有這麼高的修為。

    「殿下！這件事情就讓微臣去處理吧！」

    就在大皇子暴怒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中響起。這個聲音平平淡淡，不高不低，但是一剎那間，整個大殿立即安靜下來，就連大殿上方的大皇子也陡的扭過頭來，看向說話的那人。

    「李君羨！」

    一旁的章仇兼瓊卻是心中一沉，在這個朝堂上，說話能有這麼大份量，讓群臣側目，甚至讓大皇子都聽他的，也就只有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的李君羨了。

    李君羨和王沖的關係天下皆知，特別是朱子出面，整個天下就更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殿下，大唐與周邊和談的事情，是微臣一力主導，就連那些王子公主也是微臣邀請他們過來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就讓微臣去應對吧！」

    李君羨神色冰冷道。他表面雖然表現得極力平靜，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他心中一定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憤怒。

    「你去吧！」

    大皇子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多謝殿下！」

    李君羨說完這句話，迅速轉身離開大殿。

    「這下麻煩了。」

    章仇兼瓊看著李君羨離去的背影，心中閃過一絲憂慮。

    儒門不是普通的勢力，李君羨的手段更是極其高明，雖然本能相信王沖這麼做肯定早已考慮到這些，但是即便到現在，章仇兼瓊也不知道王沖會如何去面對。

    ……

    而就在片刻之前

    「蹄噠噠！」

    當皇宮門口，數以千計的糾察隊騎兵穿著標誌性的鮮紅鎧甲，出現在示威聚集的胡人周圍，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怎麼回事？糾察隊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這突如其來的馬蹄聲，以及一名名的士兵，讓皇城門口的胡人大吃一驚，就連隱藏在人群中的莫赤降央也陡的站了起來，猛地睜大了眼睛，心中震動不已。

    「大人，怎麼回事？難道糾察隊的人還敢在這個時候抓人？」

    一名蒙舍詔的斥候頭領望向莫赤降央，心中震撼道。

    「放心！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莫赤降央沉思片刻，很快鎮定下來：

    「現在皇宮裡面，整個大唐的朝臣都在朝會，討論的就是糾察隊胡亂抓人的消息。那一位應該不會這麼糊塗，在這個時候頂風作案。」

    大皇子那邊正愁抓不到王沖的把柄，莫赤降央打死都不相信王沖會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這樣等於自己找死！

    「而且，難道他們以為僅憑區區幾千人，就能抓住我們上萬人不成！」

    莫赤降央沉聲道。聽到莫赤降央的話，原本慌亂的眾胡人終於鎮定了不少。眼前這一位能得到烏斯藏那位傳說中的帝國總相重視，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既然他這麼說，自然有些道理。

    不過下一刻

    希聿聿！

    一陣激越的馬嘶聲突然傳入眾人耳中，同一時間，一個高亢的聲音響徹天空：

    「所有人聽令！把這些胡人統統給我抓起來。」

    就在糾察隊的最前方，一名年輕的將領鏘的一聲拔出腰上的佩劍，銀白色的劍尖直指前方黑壓壓一片數以萬計的胡人。

    轟！

    大地震動，就在無數胡人驚嘆的目光中，數以千計的糾察隊騎兵殺氣騰騰，一個衝鋒，猛地衝入密密麻麻的胡人中。下一刻，人仰馬翻，一名名糾察隊的騎兵翻身而下，每個人身上都帶了一些堅韌的牛筋繩和枷鎖，一個個手法嫻熟，迅速將身前的胡人捆綁起來。

    「啊！」

    「你們做什麼！放開我！」

    「讓開，讓開！他們真的敢抓人，快走！」

    ……

    原本聚集在一起大聲示威的胡人，頓時一片慌亂。

    「他們怎麼敢？！」

    莫赤降央看到這一幕，牙關緊咬，滿眼的不可置信，然而更讓他震撼的還在後面。

    蹄噠噠，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又是一陣雄壯的馬蹄聲傳來，整片大地都似乎在那陣整齊劃一的馬蹄聲中劇烈顫抖。就在諸胡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又是一隊比之現在更多的糾察隊鐵騎，從後方趕了過來。而且他們剛一出現就迅速分散，形成一個弧形的包圍圈，將堵塞皇城門口，大聲示威的胡人團團包圍。

    而從馬蹄聲來看，這出現的第二撥鐵騎，至少有六七千之數。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僕散脫葉！

    「所有人聽令，一個胡人都不許放跑！王爺說了，這裡面有一個重要人物，如果讓他跑了，唯你們是問！」

    密密麻麻的糾察隊鐵騎中，許科儀身軀筆挺，一雙眼眸冰寒無比。

    「是，大人！」

    他的聲音剛落，四面八方，眾人紛紛響應，聲動如雷。

    而看著遠處一片騷亂，連哭帶喊的胡人，許科儀的臉色越發冰冷。

    當年跟著王爺南征北戰，驅逐胡虜的時候，殺過的胡人有百萬之數，那屍體攤在地上，絕對是屍橫遍野，一眼都望不到邊際。

    所有胡人在他們面前，哪個不是心驚膽顫，驚懼交加。但是現在，一個狗屁和平協議居然讓這些胡人妄自尊大，仗著人多，堵塞皇城門口，這種簡直就是荒謬。

    「轟！」

    大地轟鳴，許科儀帶著六七千計的糾察隊鐵騎，連同之前的數千人馬，瞬間衝入到了皇宮前茫茫如海的胡人中。

    希聿聿！

    而這一切還遠未結束。

    就在第二撥人馬在許科儀的帶領下趕到時，城西的方向，又是一撥鐵騎飛馳而來。

    儒門為了和各荒達成協議，裁撤了大量的軍隊，而這些裁撤的軍隊則為王沖成立糾察隊，提供了大量兵力來源，以兵部臨時徵召的名義召集了過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聚集在京中的糾察隊鐵騎已經達到了接近一萬之數。

    「怎麼回事？公子還沒出來嗎？」

    而在人群外圍，一名名儒門高手看到這一幕，肺都要氣炸了。

    現在正是最敏感的時候，王沖又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在這個節骨眼，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去關注王沖和整個糾察隊，以及那些胡人的動靜。事實上，當城門口的胡人剛剛聚集，他們就已經得到消息。早在那個時候，眾人就感覺一定會出事。

    雖然眾人在那個時候早有預感，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王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如此迅速。

    「現在正是朝會的時候，公子是少章參事，這種時候他根本脫不開身。」

    一旁，一身白衣，負責儒門情報的竹鏡開口道，眼中滿是憂慮。

    「可是，難道就這麼看著他們嗎？」

    人群中，劍鬼滿臉不甘道。現在正是和談的節骨眼，好不容易達到現在這一步，卻要讓一群武夫全部破壞掉，這讓他心中憤怒不已。

    「冷靜，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侯，他們是正規軍，隸屬於兵部，如果我們出手，想以什麼樣的名義？對抗朝廷嗎？這時候，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對面現在接近九千人，以我們儒門這點人數，怎麼去對付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松老終於說話了。他的目光睿智，始終保持著冷靜。

    這個時候，唯一還能保持鎮定，壓制住人群中儒門眾人的，也就只剩下松老了。

    「快看！」

    就在一群人臉紅耳赤，還在爭執，猶豫的時侯，突然之間，轟，沒有絲毫的徵兆，人群一片騷動。原本在外圍旁觀的京師百姓，這個時候突然彷彿被什麼吸引，齊齊望向了一個方向。

    這突然的異動也吸引了儒門眾人的注意。

    「是他！」

    順著無數人的目光，只見皇城門口，城西的方向，一匹白色的，纖塵不染的戰馬，背上坐著一名紫金冠，袞龍服，面如冠玉劍如眉的年輕人，正在眾人的擁簇下，如同清晨冉冉升起的朝日一般，正朝著這裡策馬而來。

    那人雖然年紀輕輕，但舉手投足，盼顧之間，卻有一股尋常人遠沒有威嚴和氣度，更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身上那種千軍萬馬，睥睨無敵的氣勢。

    「異域王！是異域王來了！」

    不知是誰叫了起來，瞬間整個皇宮門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山崩地裂般的驚呼。

    人的名，樹的影！

    儘管在之前的兵儒之爭中，王沖的《強權即真理》受到了朱子的批駁，認為歪門邪說，但是論影響力，當今天下，眾臣之中，恐怕沒多少人可以比得上王沖。

    即便是李君羨，因為和諸國和談，三寸不爛之舌，寥寥數言，就令各國裁軍數百萬，緩解大唐邊境的危險，因而名達天下。

    但是和異域王比，還是差了不少。

    做為將相之門，九公之孫，王沖十六歲就敢帶著數千兵馬，打一場幾十萬人參與的必敗必死之局。

    以大唐十餘萬的軍力，就定鼎西域，殺得西方野心勃勃的大食，橫屍百萬，再沒了睥睨大唐的傲氣和野心。

    更不用說，王沖還是天子門生，聖皇親封的異域王。

    這些，都不是李君羨可以比擬的。

    儘管消失一個多月，儘管在之前的兵儒之爭中「落敗」，但是當王沖再次出現時，依舊成了這個帝國，依舊成了京師之中萬眾矚目，最為顯赫，最為耀眼的存在。

    即便是儒門極力宣揚的「殺人魔王」頭銜，對於王衝來說，也只是更一步助長了他的威名，而不是相反。

    這和儒門的期望完全是南轅北轍的！

    「該死！他來了！」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劍鬼、竹鏡，包括白衣少女，全部都變了臉色，就連年紀最長的松老也是同樣如此。

    每個人心中都沉甸甸的，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壓力，還有深深的忌憚和仇恨！

    這個人的鋒芒實在是太過耀眼，經歷了上次的挫折，王沖給眾人的感覺不但沒有絲毫的消沉，反而給人一種飽經風霜磨勵，越發成長的感覺。

    即便是松老，看到王沖策馬而來的氣度，也暗暗心驚！

    這個人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難對付！

    「王衝！」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儒門上下，京師中圍觀的百姓，甚至城樓上的禁軍都看向王沖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大喊傳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就在聚集的胡人中央，幾名年輕的胡人衣著華貴，在眾人的擁簇下，向著王沖迎了上去。

    當所有胡人一片慌亂，滿是驚慌的時候，這群衣著華貴的胡人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畏懼，不但沒有閃避，反而從容的向著王沖靠近，在一群胡人中顯得非常扎眼。

    「不好！是各國的王子！這下麻煩了，僕散脫葉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王沖的厲害，這下要出事了！」

    原本一直泰然的松老瞬間變了臉色。

    僕散脫葉還有一個姓氏「阿史那」，是厥的皇室貴族。

    這一次，大唐和各國簽訂和平協議，除了吸引各國的胡人進入大唐，讓他們深入瞭解大唐的政策和友善，儒門的重中之重，就是邀請那些各國的王子、公主到京師來體驗大唐的文化，讓他們心中建立起對大唐友好的念頭，以利於大唐和各國長久的和平。

    而這一次應邀抵達大唐的各國王子和公主中，最顯赫的，同時也最優秀的，就是僕散脫葉。他到京師來的最晚，但反而很快就成了各國王子和公主共同信服的領袖。

    而且不同於其他各國的王子和公主，僕散脫葉是有比較靠前的王位繼承權，所以對於僕散脫葉，儒門一直非常照顧。但不管是松老還是劍鬼，誰也沒有想到，僕散脫葉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在了皇宮門口抗議的胡人中。

    「什麼人？」

    而另一側，王沖在眾人的擁簇下，策馬緩緩而來。所有的一切都和他預料的如出一轍。

    不過很快，王沖就注意到了那一小撮奇異的胡人。

    「在下僕散脫葉，厥汗國第七子，不知道有沒有資格拜見異域王？」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為首的年輕胡人突然開口說話了。

    一邊說話，目光一邊掃向了四周幾名攔住自己的糾察隊員。他的神情高傲，顯然對於自己的身份非常自豪。

    「讓他們過來！」

    王沖哂然一笑，一邊緩緩向前策馬而去，一邊打了個手勢。下一刻，四周的糾察隊員紛紛讓開，替僕散脫葉讓出一條道來。

    僕散脫葉也不懼怕，帶領著諸國的王子，公主，還有幾名使節，從容不迫的走到王沖的戰馬前。他的頭顱高昂，即便面對這位諸人眼中的殺人大魔王，也沒有絲毫畏懼。

    「聽說王爺足智聰明，博聞強識，是大唐最聰明的人之一，敢問侯爺，在大唐，是江河大還是湖海大？」

    僕散脫葉看著眼前的王沖大聲道。

    「呵！」

    聽到這句話，王沖哂然一笑，已經明白其意，不過王沖也不點破，只是靜靜等著他最後到底想說些什麼。

    「自然是湖海大！」

    王沖想也不想道。

    「那再敢問侯爺，在這大唐，是日月大還是星辰大？」

    見到王沖順著自己的話回答，僕散脫葉眉頭一挑，更加自信道。

    「自然是日月大！」

    王沖坐在馬上，再次道，神情似笑非笑。

    「那再問侯爺一個問題，在這大唐，到底是侯爺大，還是君王大？」

    僕散脫葉再次問道，終於拋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嗡！」

    聽到這句話，王沖還沒什麼反應，但是擁簇在王沖左右的蘇世玄，程三元，還有老鷹等人頓時盡皆色變。這厥王子問了一堆有的沒的，就是為了這個。

    天子和重臣，僕散脫葉這句分明是包藏禍心。隱含的意思，就是天子都管不了王沖，隱射王沖有犯上之嫌。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韶樂之舞！

    「自然是天子大！」

    只有王沖好像什麼都聽不出來一樣，微笑著，再次回答。

    「好！王爺既然知道，為何還做出眼前這等目無君王的事情。我們都是大唐天子請過來的，是大唐的客人，但王爺卻在對天子的客人做什麼？把我們統統都抓起來嗎？這就是大唐的待客之道？又或者說，天子的話，對於王爺沒有絲毫的作用？」

    「在我們*厥，主人家裡來了客人，僕人卻無視主人的命令，打翻客人的茶盞，掀翻客人吃飯的碟筷，就是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裡。這樣的奴僕，在我們*厥是一律要處死的。王爺，請問你是這樣的奴僕嗎？還是說，你和那種奴僕一樣，目無君王，以下犯上！」

    說到最後，僕散脫葉聲色俱厲。

    聽到僕散脫葉的話，身後那幾名各國的王子公主都是眼前一亮，心中忍不住暗暗叫好。

    僕散脫葉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為在京師中各國王子、公主的領袖，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單單是這份氣度和「智慧」，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有這麼多的糾察隊騎兵在周圍環視，眾人都要忍不住替他喝彩了。

    不過就在僕散脫葉心中最得意的時候，馬背上，王沖微微一笑，突然開口了。

    「果然是夷狄之國！」

    王沖居高臨下，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令眾人神色僵硬：

    「大唐是禮儀之邦，以『禮義』作為根本，主人以禮義相待，客人以禮義相回。客人來了，主人以酒席和美味佳餚伺候，而客人酒足飯飽，也會感謝主人的盛情款待，然後文質彬彬，從容離開。不知道是本王孤陋寡聞，還是*厥習俗如此，難道說你們*厥的客人到了主人家，不但不去感謝主人的盛情款待，反而在主人家撒潑打鬧，堵在主人家的城門口嗎？」

    王沖抬起頭，瞥了一眼眼前高大宏偉的大唐皇宮。

    一剎那間，僕散脫葉連同各國的王子、公主頓時明白過來，一個個面紅耳赤。王沖這番話，分明是在諷刺他們不懂感恩，堵在大唐皇宮宮門口的事。

    這裡是大唐京師，是整個帝國的核心所在，而皇宮又是群臣和皇帝商議國事的地方，是極其重要的機要之地。四萬多的各國胡人全部聚集於此，將宮門口堵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這件事情確實有些過分了。

    只是當時眾人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也相信法不責眾，大唐不可能真的把這麼多胡人全部抓起來。再加上現在朝堂中是由儒門把持，一開始眾人都覺得沒什麼問題，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居然真的出事了。

    不但是出事了，而且還是招惹來了異域王這個大魔頭。

    「把他們抓起來！」

    另一側，王沖根本沒有和僕散脫葉多說，他的手掌一揮，身後，早已待命的蘇世玄立即翻身而下，帶著一群糾察隊的隊員如同猛虎撲食一般，狠狠的撲了過去，將僕散脫葉等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放開我，快放開我！我可是*厥的王子。異域王，你難道連我都敢抓嗎！這可是會出大事的！」

    僕散脫葉終於忍不住慌了，一邊掙紮著，一邊大叫起來。

    「哼，等出了大事再說吧！」

    王沖冷笑一聲道。

    經歷過那麼多的大戰，他還會怕僕散脫葉口中的「大事」？

    這個*厥的王子根本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

    「大人，怎麼辦？」

    人群中，看到王沖幾句話不到，就派人真的把僕散脫葉等人抓了起來，一名名各國的諜報頭目臉色蒼白，不只是冷汗，熱汗都要下來了。

    「如果王子他們被抓進去，我們這些人就是嚴重失職，萬一有什麼閃失，我們恐怕都難逃一死！」

    眾人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個異域王如此鐵腕，狠辣，根本就不應該聽信莫赤降央的話，把王子和公主請過來。

    莫赤降央此時比眾人心中還要震動，這場本來藉以向大唐皇室施壓的示威，在糾察隊介入後已經完全失控。雖然之前就聽說過王沖的種種事蹟，但是莫赤降央真正和他交手才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這位僅僅只有十八歲的大唐戰神。

    他的行事毫無規矩，自己所有的揣測，以及放在常人身上完全行得通的策略，對他卻完全沒有用，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肆無忌憚，也更加的沒有顧忌。

    「怪不得大相臨行的時候，讓我小心行事，不要過早的招惹到這位異域王，這件事情，我失算了！」

    莫赤降央心中苦澀無比。

    任何的辯駁在王沖強有力的抓捕面前都顯得是那麼的軟弱無力，莫赤降央臉色蒼白，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

    「怎麼辦？公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照這樣下去，僕散脫葉和各國的王子公主，以及城門口的胡人就真的被異域王全部抓進去了。只怕公子到時候趕過來也已經遲了。」

    而另一側，竹鏡和一群儒門高手看著眼前糾察隊大肆抓捕的場景，心中也暗暗著急。

    公子裁撤廂軍，打壓了兵家，異域王就成立了糾察隊，把各國的王子公主都抓了起來，足足上萬的胡人被抓捕，這麼大的事情，足以對儒門上下眾所期待的天下大同造成極大的衝擊。

    「沒辦法，我們現在還對付不了他，必須要等到公子出來。」

    松老也是臉色難看無比，事情的影響他又豈會不明白，但是現在不能忍也必須得忍：

    「大家聽著，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忍耐，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松老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眾人受到眼前這一幕的刺激，和王沖發生衝突，那時就糟糕了。然而松老的聲音剛落，下一刻，他最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

    「不行，忍不了了！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他把僕散脫葉等人帶走！」

    劍鬼緊咬著牙根，聲音未落，猛的衝了出去。

    「劍鬼，回來！」

    聽到劍鬼的話，松老臉色大變，下意識想要出手攔截，但是劍鬼的性格一向衝動，松老還來不及攔截，他就已經閃電般從人群中衝了出去。

    「王沖，你給我住手！」

    電光石火間，一聲暴喝響徹皇城門口，劍鬼毫不避諱，筆直的朝著王沖沖了過去。

    「攔住他！」

    許科儀等人正在抓捕胡人，突然看到劍鬼衝過來，一個個臉色陡變，一名名糾察隊的鐵騎紛紛向著劍鬼攔截而去。然而砰砰砰，只聽一陣爆響，一名名糾察隊的鐵騎還沒有靠近，便被一股股磅礴的氣浪連人帶馬震飛出去，希聿聿的戰馬墜落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放肆！」

    看到這一幕，蘇世玄臉色一沉，立即鏘的一聲拔出了身上的烏茲鋼長劍，就要去攔截劍鬼，但是很快就被王沖攔住了。

    「讓他過來。」

    王沖淡淡道，絲毫不以為意。一剎那間，原本朝著劍鬼撲去的糾察隊鐵騎立即紛紛退開，而劍鬼也不在意，筆直的衝到了王沖身前。

    「王沖，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就是想要故意破壞大唐和諸國的和平，故意報復我們儒門對嗎？」

    就在距離王沖六尺開外，劍鬼怒火熊熊，那眼神似乎恨不得生吞了王沖。

    對於王沖，劍鬼早就看不順眼了。上次在醉月樓，劍鬼對王沖就沒什麼好印象，曾經不止一次提出對這種儒門大業中的敵人，就應該手段激烈點，從肉身上徹底的幹掉他。可惜不管是公子還是松老都不聽他的，最後才惹出來這麼多的禍患。

    現在看起來，就連和各荒之間的和談，都有可能徹底的毀在這個異域王手中。

    「終於忍耐不住了嗎？」

    王沖居高臨下，一眼認出了不遠處的劍鬼。這位當初在醉月樓上的劍舞，還是給王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他在這裡，看來其他的儒門中人也離得不遠了。」

    王沖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遠處，眼中掠過一絲光芒。

    這一次事情鬧這麼大，如果說儒門毫不知情，那才真的是怪了。

    「哼，哪裡來的小角色，在本王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王沖神色漠然，淡淡道。

    「混蛋！」

    聽到王沖的話，劍鬼眼睛一紅，勃然大怒，轟，下一刻，光芒一閃，劍鬼陡的拔出了身上的長劍，身化鬼魅，一個閃爍，瞬間消失在虛空之中。

    「韶樂之舞！」

    一陣古典的聲音，竟然還蘊含著編鐘的敲擊，陡然在虛空中響起。而王沖周圍，一名名糾察隊鐵騎，連蘇世玄在內，聽到這聲音，都是瞬間神色恍痴，就好像靈魂被拉扯進了另一個世界般，臉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韶樂，是上古舜帝之樂，是聖人之樂。而韶樂之舞，則是春秋時代的十大剌殺絕技之一，是由一名剌客出身的頂尖武者，加入儒門之後，從韶樂之中領悟而來。

    韶劍之舞，劍出之時，如音符激發，每一道音符，就是一道劍技。這門劍技不止是剌殺人的肉身，同樣還能攻擊人的靈魂。就算是意志堅定，達到聖武境的強者，一樣會受到韶樂的影響。

    因為舜帝之樂，本來就是人心之樂！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一觸即發！

    叮叮叮叮！

    四面八方，無數的音符從空中爆發而出，同一時間，一道道劍氣快到了極點，以驚人的速度，朝著王沖電射而來。

    「宮、商、角、徵、羽，儒門之中，果然有些好東西！」

    王沖安坐在馬背上，微眯著眼睛，絲毫不受韶樂的影響。以他現在的精神力修為，能夠影響到他的東西，不管是音符還是精神力都是少之又少。

    「功法是好功法，只是可惜，施展的人武功差了點！」

    淡淡的說著這句話，下一刻，王沖眼睛猛的睜開，右手五指張開，似緩實快，猛的一掌伸出，探入虛空之中。

    「轟！」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下一刻，就在眾人的目光中，王沖一掌伸出，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有如鐵鉗一般，陡的抓住了一把古樸的銀白長劍。

    那把吹毛斷髮的長劍到了王沖手中，就好像駑鈍的木棍一樣，在王沖手中完全動彈不得。而長劍後，正握著劍柄的劍鬼，同樣也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被王沖這一抓，頭下腳上，定在虛空之中。

    「這怎麼可能？」

    這一霎那，劍鬼目光閃動，看著馬背上那個長發輕舞的年輕王侯，臉上露出極度的震撼。

    他施展的可是最凌厲的劍氣，就算是鋼鐵都不可能承受他這一擊，但是王沖居然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單手就抓住了他的長劍。更令劍鬼震撼的是，韶樂之舞雖然是出自樂理，但也是極其恐怖的剌殺之術，劍招之中充斥著爆發性的劍道罡氣。

    像王沖這樣徒手抓劍，簡直是愚不可及。

    但是真正交手，劍鬼才發現，自己的韶樂劍氣在接觸王沖的剎那，劍身內的罡氣居然全部如同水流一般，被王沖吞吸過去，那爆炸性的罡氣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這就好像是王沖的身體，如同一個無底洞一般。

    這絕不是什麼正常的現象，即便是在儒門內部，劍鬼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詭異的場面。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

    王沖的實力要遠比他高明得多！

    這一霎那，劍鬼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水底。

    看著眼前那名少年，劍鬼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一絲慌亂。他一向不太瞧得起這個大唐王爺，所以，他壓根就沒有去想過自己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王沖的對手，所以才會衝動的闖上去。

    「不好！退！」

    「不好，劍鬼要出事了！」

    遠處，松老和竹鏡等人，臉色巨變。看到劍鬼衝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去阻攔了，但是劍鬼行動太快，而且更要命的是，劍鬼生性魯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對抗的是什麼人。

    「快阻止他！」

    一剎那，松老等人再也顧不得其他，紛紛從人群中激射而出，朝著人群中的王沖而去。

    而遠處，劍鬼心中最開始的衝動和怒氣，也在這一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退！」

    電光石火間，劍鬼臉色蒼白，心中只剩下這個念頭。

    他的五指一鬆，就想往後爆射離開。

    「哼，你走的了嗎！」

    見到這一幕，王沖只是一個冷笑，連虎力大仙這種入微級別的強者都被他一招斬殺，更何況是劍鬼這種還沒有入微的武者。

    「嗡！」

    光芒閃動，就在劍鬼後撤的一剎那，王沖毫不猶豫，瞬間出手。

    「異域王，手下留情！」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王沖剛一出手，宮門方向，一個冷峻的聲音突然響起，並且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闖過宮門，朝著王沖和劍鬼的方向而來。

    「公子！」

    「公子來了！」

    遠處，正朝著王沖而來的松老等人，聽到這冷峻的聲音心中大喜，再也無所顧忌的向王沖沖去。

    「哼，來了又怎麼樣！」

    王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李君羨剛現身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時候想要救下劍鬼，王沖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得手。

    「啊！」

    金光一現，大地震動，周圍眾人還來不及救援，就被王沖一掌按下。

    那磅礴的罡氣，就有如拍打一隻蛤蟆一般，把正在往後退的劍鬼，從半空中硬生生的拍打在地上，發出一聲淒厲的、恐怖的大喊。

    轟！

    而幾乎是同時，遠處一股乳白色的罡氣浩浩蕩蕩，有如天外飛虹一般，朝著馬背上的王沖電射而至。

    馬背上王沖從容一笑，左掌陡的拍出，一股金色的罡氣如同山崩海嘯般，和那乳白色的罡氣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王沖佇立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就連胯下的白蹄烏，都穩立如山，而遠處的李君羨，神色冷峻，也停了下來。

    至於劍鬼，王沖站在馬背上，只是伸手一攝。劍鬼就已經被他擒在了手中，封印了四肢百骸所有的經脈和罡氣。

    見到這一幕，所有儒門眾人都是心中一寒，但是很快，來不及多想，眾人就紛紛躍到了李君羨身邊。

    「王沖，放開我的部下！」

    李君羨一身朝服，雙目冰寒，迅速的穿過人群，朝著王沖的方向而來。

    「是少章參事！」

    一剎那間，周圍聚攏的人群越發的騷亂了。無數人眼尖，一眼認出了這位朝堂上現在如日中天的少章參事。

    兵儒之爭，恰恰正是以李君羨這位少章參事和王沖為代表的平章參事之間展開的，距離上次的兵儒之爭之後，兩人再次爭鋒相對，在皇宮門外相遇在了一起。

    氣氛微妙，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無數人的目光同時聚集在了王沖和緩緩踏步而來的李君羨身上。

    就連皇宮門前一片慌亂的胡人，以及各國的間諜頭領都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紛紛看了過來。

    「終於出現了！」

    看到李君羨，人群中的莫赤降央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王沖實在是太強勢了，那種強勢根本讓人招架不住，放眼天下，恐怕也就只有李君羨才能與之對抗了。

    人群中王沖根本沒有理會其他人，目光一轉迅速落在了李君羨身上。朝會期間，沒有特殊的事情，參與朝會的大臣，是絕不可能輕易離開正在朝議的朝堂的。

    正常情況，李君羨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不過王沖對於事情的發展卻毫不意外。

    儒門現在對於朝堂的把持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得多，這件事情出現在他身上也不足為奇。

    「你說這個以下犯上的人你的部下嗎？」

    王沖安坐馬背，瞥了一眼被他像小雞一樣抓在手心的劍鬼淡淡道。

    「混蛋！你說誰以下犯上！」

    劍鬼聽到這句話怒不可遏，王沖雖然封住了他的罡氣和經脈，但卻並沒有控制他說話的能力。

    「哼，我是大唐的一品王爺，你又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對我出手！」

    王沖說話的時候連看都沒看劍鬼一眼，但後者神情一窒，頓時為之氣結。

    不錯，雖然儒門的勢力一直超脫於朝廷之外，從來都不受世俗的管轄，但是現在是在大唐的京師，王沖是大唐的王爺，這重身份實打實的牢牢地壓過他。

    「王爺，依屬下看，這就是個刺客，是人專門派來對付王爺的，查查他背後的人，一定可以查出蛛絲馬跡。」

    就在這個時候，蘇世玄突然出列，沉聲道。

    嗡，聽到這句話，劍鬼和李君羨雙雙變了臉色，而王沖坐在馬背上，看到這一幕也只是冷然一笑。

    當初，李君羨為了對付自己，直接拿自己的部下下手，一些人甚至被關入牢裡。

    王沖現在也只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讓李君羨感受一下部下被抓的感受。

    「王沖，你混蛋！這件事情是我做的，和我們公子無關，你有什麼事就衝我來！」

    劍鬼大叫道。

    然而王沖理都沒有理他，只是揮了一下手，就把人交給了蘇世玄。

    「來人，把他給我帶下去！」

    而對面，李君羨臉色一變再變。

    「異域王還真是好手段，所以是特地為了報之前的『一箭之仇』嗎？」

    李君羨冷聲道。

    「他主動行剌本王，難道還是我冤枉他了嗎？少章參事身為朝廷重臣，難道連大唐律例都不讀嗎？」

    王沖針鋒相對道。

    李君羨聞言神色越發的冰寒了，王沖死扣著劍鬼行剌他的事，這一點，就連李君羨都無法否認。

    「少章參事，少章參事，快救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帶著胡腔的求救聲傳入耳中，不遠處，被王沖等人擒下的僕散脫葉以及各國的王子公主，看著前方的李君羨紛紛大叫起來。

    「少章參事，快讓他們放了我們！」

    僕散脫葉等人如獲救星道。

    劍鬼他們不認識，但是李君羨卻是認識的。這個時候能救他們的，恐怕也就只有李君羨。

    「異域王，這件事情我暫且不和你理論，但是僕散脫葉他們立即給我放了！來人！把諸位王子和公主身上的繩子統統給我解開。」

    李君羨看著那些被五花大綁的各國王子公主，心中怒火熊熊，手臂一揮，身後松老、竹鏡等人得令，想也不想，立即朝著王沖身後押解的僕散脫葉等人飛掠。

    「哼，誰敢！」

    王沖目光一寒，手指輕彈，轟隆，瞬息間空氣震盪，一道乳白色的劍氣熾亮無比，迸射而出，迅速攔住了松老、竹鏡等人，凌厲的劍氣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達數寸的勾痕。

人皇紀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齊王現身！


    「放肆！王沖，你是想挑起大唐與各國的邊釁嗎？」

    李君羨盯著馬背上的王沖，整個人聲色俱厲。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李君羨，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王沖沉聲道。

    「哈哈哈，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異域王，你真是好大的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粗獷的大笑聲從遠處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

    這突然的變故，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王沖和李君羨也同時扭頭看了過去。

    「王爺，是齊王！」

    看著那騷動傳來的方向，蘇世玄心中一凜，陡然變色道。

    「啊！」

    「是齊王！」

    遠處，人群一片騷動。一名名四周旁觀的京師百姓如避瘟疫般，亂糟糟的四散開來。而齊王帶領著大隊人馬，根本毫無顧忌，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直接朝著皇宮門前而來。

    一些京師百姓閃避不及，甚至直接被撞飛開來。

    天子腳下，所有群臣無不忌憚三分，不敢太過張揚放肆，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除了這些不懂大唐規矩的「化外之民」，也就只有飛揚跋扈慣了的齊王。

    「殿下，李君羨也來了！」

    密密麻麻的大隊鐵騎中，一名山羊鬚，幕僚模樣的老者，騎在馬背上，在齊王身邊低聲道。

    「嘿，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不來才怪了！」

    齊王怪笑道。

    他的目光只在李君羨身上停留半刻，立即落向了白蹄烏上的王沖。

    「等了這麼久，你終於還是忍不住出來了！」

    齊王眼中閃過一絲陰騭、得意的光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天的朝會他一早就知道了。不過和宋王一樣，齊王同樣沒有出現在朝堂上。

    但是和宋王不同，齊王是大皇子召見了，但卻壓根不想去。對付一個章仇兼瓊，有滿殿群臣，有李君羨，有大皇子，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齊王感興趣的，只有一個，就是王衝！

    章仇兼瓊只是王沖擋在身前的一個箭牌，抓住背後的王沖，那才是他想做到的。

    所以從胡人聚集開始，齊王就興奮起來。他一直在等，而且他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王沖一定會出現。所以早早的就帶了刑獄寺的人，在後方等著。

    果不其然，王沖還真的行動了。

    「來人！把這些忤逆之輩，統統給我抓起來！」

    齊王策馬在前，微眯著眼睛，突然揮了一下手，大聲道。

    「是，大人！」

    身後，一名名刑獄寺的官員，高聲應是。一剎那，頓時凶神惡煞，有如猛虎一般，朝著外圍一名名糾察隊的成員紛紛撲了過去。這一次，收到消息，齊王足足準備了五六千的人馬。

    整個刑獄寺的人幾乎都被他搬空了，不止如此，齊王連自己的親兵都派上了。作為皇室親王，齊王自己就有兩千私兵，而且全部都是精銳。

    這些全部都是朝廷允許的。

    表面上看，齊王以五六千人馬，對糾察隊的九千人馬，是處於劣勢。但是齊王這五六千人馬，卻是全副武裝，論戰鬥力，足足比得上一萬多人，而糾察隊，由於並不是趕赴戰場的邊防軍，所以大部分帶的都是一些鎖具、枷具，而且戰鬥力也比不上齊王的私兵。

    雙方的實力高下一辨而知。

    當幾千訓練有素的刑獄寺人馬，和齊王麾下戰鬥力驚人的私軍衝過去，東側的糾察隊成員首先支撐不住，驚呼聲中，步步後退，一片混亂。

    「異域王，皇宮門前，天子腳下，你敢帶這麼多人馬出現，這是想要造反！來人，把這些亂黨抓起來！」

    齊王身後，那名山羊鬚的謀士舉著一條手臂，高聲叫道。

    「果然如此啊！」

    看著齊王身後的刑獄寺兵馬，王沖搖了搖頭，似乎對於齊王的舉動毫不意義。僅憑九千糾察隊的成員想要對抗齊王的六千兵馬是不可能的。

    不過，王沖卻半點慌亂都沒有。

    「既然如此，世玄，讓他們準備動手吧！」

    「咔嚓嚓！」

    王沖聲音一落，身後，一陣陣接連不斷機括聲立即響起。嘩，就在一雙雙目光中，數百名糾察隊的成員突然揭開了身前「箱子」上的布幔，露出了一架架被隱藏起來的龐然大物。

    那些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簇尖，遙遙對準了齊王身後一名名正準備衝過來的兵馬。

    「快退！」

    看清楚那些龐然大物，原本凶神惡煞，朝著其他糾察隊成員撲過來的刑獄寺官員，和齊王麾下的兵馬瞬間變了臉色，一個個如避蛇蠍般，不但沒有往前衝來，反而紛紛往後潰退開去，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股氣勢。

    「啊！」

    四周圍，人群發出陣陣驚呼。

    「車弩！」

    齊王瞳孔一縮，陡的變了臉色，就連王沖身前的李君羨，都霍的變了臉色。王沖藏在身後的那些東西，不是別的，赫然是一架架殺傷力驚人的重型機械，大唐車弩！

    「王沖，你敢！」

    看到這些車弩，齊王忍不住嘶吼起來：

    「車弩是軍中管制的重型軍械，天子腳下，你敢用殺傷力這麼大的車弩，你這是包藏禍心，想要造反嗎？」

    那一剎那，齊王已經不止是憤怒，簡直是氣急敗壞。以五六千兵馬去對付九千戰鬥力不是太強的糾察隊成員，絕對是十拿九穩。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王沖居然如此「卑鄙」，竟然早早的準確了車弩在後方，就等著他出現。

    王沖身後帶來的車弩，並不是很多，大概就只有十幾架左右，但是齊王根本不敢有絲毫大意。在怛羅斯之戰，王沖已經讓整個陸地上所有的諸國都看到這種大唐重弩的可怕威力。

    王沖手中的車弩，五人一架，一次可以發射十多根。而且弩箭的穿透力極其驚人，玄武境的人都不一定抵擋得住。十多架弩車，恐怕一輪齊射，就能夠殺掉五六百人。

    以他們的射速，只怕還沒等到他的兵馬衝到根前，十幾架弩車就殺掉一千多人了。

    這樣可怕的殺傷力，就連齊王都承受不住。

    「齊王，你孤陋寡聞不知道，我可以告訴。我在西域建立功業，用弩車擊敗近百萬的大食鐵騎。這十幾架弩車，是聖皇在我封賞異域王的時候，因為這件事情特地獎勵給我的。何來的包藏禍心，造反之說？」

    王沖坐在馬背上，雲淡風輕道。

    王沖當初私開軍械庫，這件事情後來還受到眾臣的詰難。不過，同樣也是因為把這種大唐的大殺器在怛羅斯發揮的淋漓盡致，化解了大唐的危機，王沖也因此得以破例被聖皇賞賜了十餘架大唐車弩。

    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再加上王沖之前也從來沒有把這些車弩拿出來過。所以整個京師恐怕沒多少人知道。

    齊王也是第一次聽說，心中又嫉又恨。

    這樣的待遇就連他都沒有，聖皇對王沖的偏愛，簡直厚到了極點。不過，準備了這麼久，要讓他就這麼放棄，談何容易？

    「王沖，你敢！這裡可是京師，周圍還有這麼多百姓，本王就不信，你敢真的動手，來人！把糾察隊的統統抓起來！」

    齊王狠狠的瞪著王沖，猛然怒叫道。

    轟，齊王身前，那些刑獄寺的兵馬和齊王的私兵得到齊王的撐腰，頓時精神大振，一個個怒吼著，彙集成一股股洪流，再次朝著王沖的方向而去。

    砰砰砰！

    回應齊王的是一根根筆直的弩箭。這些弩箭居然精準的穿過人群之間狹小的空間，射落在一名名刑獄寺的兵馬前方，只差一點點，就可以將他們連人帶馬，全部射穿。

    「希聿聿！」

    戰馬嘶鳴，一瞬間，齊王麾下所有兵馬，臉色蒼白，紛紛驚懼的往後退去。就連那些戰馬，都差點脫韁而去。

    「王衝！」

    看到這一幕，齊王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他萬萬沒有想到，王沖居然敢真的拿這種重型巨弩來對付他。

    「齊王，我說過不要在京師之中妄動干戈，糾察隊的人正在處理公務，如果你想幹擾他們的行動，就別怪我真的動手了。」

    王沖淡淡道，說出來的話卻是令齊王也不禁心中一縮。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王沖給他的感覺，和以往完全不同。以往王沖還多多少少會收斂幾分，但是現在，看起來比他還要肆無忌憚。

    「混蛋！」

    齊王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但是看到那十多架弩車，一時之間，他還真不敢讓他手下的刑獄寺和兩千私兵動手。

    ——說到底，對於王沖大唐新一代戰神的名頭，齊王心中還是有著很大的顧忌。論領軍打仗，恐怕十個八個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

    「李君羨，嘿，這件事情你怎麼說？現在大唐與各國交好，這可是你的管轄範疇，難道你要讓這小子真的把僕散脫葉等人帶走嗎？」

    齊王心中一股子氣撒不出來，猛地扭頭望向不遠處的李君羨。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偷襲，北海三老！

    「王沖，你雖是大唐的親王不假，但卻是一個閒散王爺，已經被逐出朝堂，朝政上的一切大事，現在與你一概無關。不管你想做什麼，現在你所做的事情都已經踰越了你的職權範圍。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放掉僕散脫葉和各國王子，以及所有聚集在這裡的胡人，解散你麾下的糾察隊鐵騎！我現在還會和你說這些東西，等到大皇子抵達，這件事情就不是那麼輕易了結的了！」

    李君羨往前走了兩步，冷冷盯著王沖道。

    齊王的態度雖然不是太好，但是李君羨卻並不在意，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他和王沖之間的事，無論有沒有齊王夾在中間都一樣。

    「哼，如果我說不呢？」

    王沖神色也慢慢冷了下來。

    「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這件事情由不得你。」

    李君羨說著，左手突然在腰上一柄銀色的劍鞘上輕輕一拍，鏘，一陣清越的劍吟聲響徹天空。剎那間，虛空震動，一股浩大的劍意堂皇正大，恢弘浩蕩，響徹整個虛空。

    剎那間，整個皇城附近，所有糾察隊鐵騎、宋王旗下兵馬，包括城樓上的大唐禁軍，以及人群中的武者，但凡是身上配了刀劍的，這一刻，所有人身上的刀劍全部震顫起來，發出陣陣嗡鳴，就好像要脫手，破空而去一樣。

    看到這一幕，就連王沖也不禁眼睛微眯，微微變了臉色。

    他也算是見過不少人施展劍術，包括他自己。而且王衝自己就是頂尖的劍道強者，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劍意爆發，居然可以控制其他人刀劍上的劍道。只是一招，李君羨的實力恐怕就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地步。

    不過只是短短一剎，王沖很快回過神來。

    「所以，少章參事，你這是想要威脅我嗎？」

    王沖冷笑。不得不說，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他最開始的想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居然敢在他面前這樣威脅他。

    「鏘！」

    沒有絲毫猶豫，王沖神色冷峻，胯下輕夾戰馬，不但沒有後撤，反而迎著對面的李君羨走了過去。

    兩人目光相對，就好像兩頭狹路相逢的雄獅怒虎般，完全沒有退讓的樣子。

    嗡！

    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那種危險氣息，一剎那間，整個皇城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糾察隊鐵騎、齊王帶隊的刑獄寺兵馬、城門上的禁軍，以及四面八方，聞風而來，密密麻麻的禁軍士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中透出一絲深深的震撼。

    王沖和李君羨這兩位大唐最矚目的天之驕子，雖然兩人以往也發生過衝突，但也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地步。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王爺，要不要……」

    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齊王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中透出一絲極度威嚴的味道。

    「嘿，別急，見機行事！」

    齊王目光陰鷙，微微眯了眯眼睛，看著前方道。

    他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想要讓他就這麼空著兩隻手回去，絕不可能。

    「蘇世玄，把人帶走！有本王在這裡，今天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面前動手！」

    王沖目光如電，神色冰寒無比。在這一次兵儒之爭中，他已經讓的足夠多了，這一次，他要讓所有人知道，那隻戰場上的雄獅，絕不是他們任何人都可以招惹的，無論是戰場還是朝廷。

    「是！王爺！」

    蘇世玄得令，二話不說，帶領一撥人押解著僕散脫葉，立即朝著城西而去。

    「少章參事！」

    僕散脫葉等人神色大變，立即求救式看向李君羨。

    「放下僕散脫葉！」

    李君羨臉色一冷，神色驟變。

    轟隆！

    剎那間，長劍出鞘，一股乳白色的劍氣浩浩蕩蕩，直衝天際。同一時間，李君羨身如閃電，迅速消失在原地，朝著對面的王沖電射而去。

    「既然如此，別怪我動手了！」

    李君羨的聲音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在整個皇宮上空響起。同一時間，光芒迸射，這一霎那，每個人都看到了一柄四尺左右的銀色長劍懸浮在半空中，劍氣之中散發著一股無邊的浩然正氣。

    正！大！光！明！

    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半空之中赫然顯出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四個大字乍現即逝，剎那間，虛空靜止，整個虛空都彷彿在那一剎定格不動。

    所有的禁軍、刑獄寺兵馬、糾察隊鐵騎，包括四周圍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胡人和京師百姓，沒有絲毫的徵兆，那一霎那，每個人腦海中都出現一剎的空白，就好像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般。

    下一刻，一道恢弘的劍氣，綿延達千丈之長，有如長江大河一般，浩浩蕩蕩，以驚人的速度朝著王沖劈去。

    那一劍的威力彷彿超越了時間和空間，連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連皇宮前的大地都彷彿劈裂了一般。

    「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李君羨出手的同時，光芒一閃，還沒等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王沖就已經從白蹄烏背上消失不見。

    「李君羨，你是自取其辱！」

    王沖洪亮的聲音有如雷鳴般響徹虛空。

    「大陰陽天地造化功！」

    聲音還在天地間迴蕩，下一刻，罡氣浩蕩，日月兩輪幻影在虛空中同時浮現。一股磅礴的，超越巔峰帝國大將的罡氣洪流從王沖身上爆發而出，和李君羨爆發出來的驚人劍氣猛烈的撞擊在一起。

    「大陰陽術！」

    在這一霎那，王沖瞬間施展出了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的三大絕招之一。功法依然是這門功法，招式依舊是這些招式，但威嚴和氣象與以前卻是完全不同，變得越發的沉雄，厚重。而且陰與陽也不再是涇渭分明，而是呈現出陰陽相濟，互相融合的趨勢。

    這是王沖從大羅仙功的精義之中領悟參透，再融合到大陰陽天地造化功中的結果。

    「轟！」

    磅礴的陰陽罡氣和李君羨爆發出來的浩然劍氣重重的撞擊在一起，那一剎那，每個人耳中都聽到一聲彷彿天地玄黃，宇宙初開般的驚天巨響，無盡的狂風席捲天地，從半空之中橫掃整個廣場。

    希聿聿，戰馬嘶鳴，在罡氣的衝擊下，人群一片混亂，糾察隊的鐵騎和刑獄寺的兵馬在狂風的衝擊下，不由紛紛往後退去。而地面上，更是飛沙走石，沙塵瀰漫。

    半空中，那兩輪日月幻影瞬間消失，而與此同時，李君羨爆發出的浩然劍氣也被王沖恐怖的罡氣震成齏粉。

    ——這一擊，兩人居然是不分勝負，平分秋色。

    「就是現在！」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人交手的剎那，不遠處，齊王眼中寒光一閃，立即發出了命令。而他身後，三名頭髮花白，披散下來，穿著一身灰黑衣袍，神情古板，看起來非常怪異的老者瞬間出手。

    「少章參事，我們來助你！」

    一聲暴喝響徹天地，就在王沖的注意力被李君羨吸引的剎那，三道身影氣息磅礴，如同大鷹一般，閃電般迅速掠過人群上空，朝著王沖後方撲去。而其中一人半途一折，更是朝著押解僕散脫葉等各國王子的蘇世玄撲去。

    這三人之前一直陪伴在齊王身後，收斂了全身的氣息，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直到這個時候，三人才顯露出一身強悍的修為。三人身上的罡氣凝練如鐵，緻密如鋼，一看就是最頂尖的絕世強者。

    以三人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本來最佳的方式就是在李君羨出手的時候，配合他一起夾攻王沖，但是這幾人做的卻恰恰相反，反而是利用李君羨來最大程度的吸引王沖的注意力，然後從背後對付王沖。

    「哼，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就在北海三老出手的剎那，王沖眼睛微眯，瞳孔中掠過一道凌厲的光芒。齊王身邊這三個絕世高手，明顯精擅某種特殊的法門，能夠將一身渾厚的罡氣，收斂的和普通武者差不多，甚至是巔峰級別的帝國大將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只可惜這三個人的手段在精神力極其強悍，五倍於同級別頂尖強者的王沖面前，根本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這幾人剛一出現，王沖就已經防著他們了。

    「蒼生伏誅！」

    說時遲那時快，王沖腰上，劍光一閃，一直沒有出鞘的大羅仙劍發出一聲驚天長吟，自動躍入王沖手中，同時一道乳白色的劍氣比太陽還要熾亮無數倍，瞬息之間電射而出。

    劍氣射出的剎那，瞬息間一分為三，化為三束凌厲筆直的劍氣，朝著三人分射過去。

    面對王沖的攻擊，北海三老沒有絲毫的猶豫，不但沒有後撤，反而加速朝著王沖沖去。

    「北海玄冥！」

    「北海桑田！」

    「北海起鯤！」

    三人身上罡氣浩浩，一股龐大的氣息無邊無際，從三人身上爆發而出，只一剎那，便一路攀升，超過了帝國大將級別，一路直逼入微境。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儒門傳承！


    更驚人的是，這三名老者功力系出同源，三人的罡氣既各自分開，又融為一體，給人的感覺如同北海衝擊，撼動著整個虛空。

    整片虛空中，甚至響起陣陣沉重的海潮聲，彷彿整個空間都承受不住這股重力，即將崩塌開來。

    而後方，齊王看到這一幕，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上次刑獄寺之變，王沖居然強闖他的刑獄寺，強行要人，齊王帶了大隊人馬去攔他都沒攔住，甚至連自己都被王衝擊傷，這對於一直對自己武功自傲的齊王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所以從那之後，他就派出人馬，大肆的搜刮那些奇人異士，許以厚利，將他們一一囊括進來。

    而且和王沖不同，王沖從宗派界搜刮武者，也只是最近的事情，但是齊王早就開始這麼幹了，而且正邪不忌。某種程度上，齊王甚至更加偏愛那些邪道強者，因為他們的武功夠狠辣，夠致命。

    這北海三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輩分之高，甚至還要遠遠超過宗派界所有人耳熟能詳的宋元一，玄陰老祖等人。

    因為一直在北海潛修，由此得名。齊王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他們，將他們搜刮到了自己麾下。

    「啊！」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三聲驚呼同時傳入耳中，齊王心中的得意還沒持續多久，下一刻，就看到那三股分化出來的凌厲劍氣將北海三老的罡氣瞬間洞穿。那沉重如山的北海罡氣，在王沖凌厲的劍氣面前，就如同紙糊的一樣。

    北海三老神色倉惶，三人去的快，回的更快。

    「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可以擊穿我們的北海罡氣？」

    三人同樣捂著一隻左手，倉惶暴退，看向對面的王沖，神情又驚又怒。而他們的左手，鮮血如柱，王沖那三道劍氣不止洞穿了他們的罡氣，而且全部擊穿了他們三個人的左掌。

    三人受傷的地方一模一樣！

    很顯然，王沖的實力要比他們高出很多，否則的話，不可能同時擊傷他們三個人的左掌。

    不過最令他們震動的，還是王沖爆發出來的劍氣。三人也算見多識廣，但是王沖的劍氣凌厲程度簡直超出想像。

    「蒼生鬼神破滅術！」

    北海三老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後方的齊王卻是雙眼陡的大睜，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這門劍術！」

    這一霎那，齊王彷彿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甚至比北海三老的齊齊戰敗還要讓他感到震撼。

    「殿下，什麼是蒼生鬼神破滅術？殿下又是怎麼知道這門功法的？」

    一旁，山羊鬚幕僚模樣的謀士終於忍不住上前，小聲問道。

    「你不明白！這根本就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劍術！」

    齊王連看都沒看他，他的胸膛急劇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作為皇室親王，齊王當然知道蒼生鬼神破滅術，這門劍術是大唐\/軍神蘇正臣最強大的絕學，也是大唐最頂級的絕學之一。齊王年幼的時候，也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蘇正臣能夠收自己為徒，傳授自己這門劍法，讓自己成為新一代的大唐\/軍神。

    只可惜蘇正臣這門絕學從不外傳，就連先皇都被拒絕了，當初的「太子」也被拒絕了，齊王哪裡還敢有什麼奢想。而且京中早就傳言，蘇老爺子早就已經死了，雖然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一些小道消息滿天亂飛，說軍神還活著，但是根本不足為信。

    時間一久，齊王自然也就斷了這份念想。

    但是，齊王萬萬沒有想到，連當年的先皇和當初的東宮太子都沒能得到的蒼生鬼神破滅術，居然會出現在王沖身上！

    場面一下子鎮靜下來，王衝落回白蹄烏身上，神色睥睨，目光如炬。四周圍所有的人群一片死寂，鴉雀無聲，全部震懾於王沖強大的修為之中。

    對於京中的許多世家豪門來說，王沖的兵法韜略毋庸置疑，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王沖的修為居然也高絕到了這種地步。

    「哼！」

    李君羨目光一寒，往前一步，正要準備再次動手，下一刻，一隻手掌從後面伸了出來，拉住了他。

    「公子，不可！」

    松老看著李君羨，搖了搖頭，目中透出很重的忌憚。皇宮門前，人群密密麻麻，他當然知道李君羨因為怕傷及太多無辜，所以根本沒有施展出全部的功力，但是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好時候：

    「你才剛剛接受傳承，這股力量你還沒有完全掌控，暫時還不宜動手。」

    松老說話的時候，瞥了一眼李君羨腰身上那把銀色的四尺長劍，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劍鞘上，有著四個古樸的鳥篆字體，浩氣長存！

    這把聖劍，正是儒門中最神聖的浩然聖劍，乃是儒門第一代創始人曾經使用過的神劍。

    儒門傳承千載，已經超越了世俗皇權，也有在某些神聖重要的時刻進行「冠冕大禮」的習慣。

    這是一種傳承悠久的習俗，也就是通過某些秘法，將儒門內部選定的繼承人，或者是新掌門拔高修為，傳授聖劍，以使儒門新一代的掌舵者能夠在歷史的洪流中，斬破重重險阻，應對四面八方各種困難。

    改革，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然會面臨來自方方面面的阻力，而儒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種改革，而且還是最大的改革。要消弭這世界上一切的戰爭和禍患，面對兵家這個龐然大物，以及周邊各國的困難，勢必需要龐大的武力作為支撐，這就是「冠冕大禮」的內容。

    而在整個典禮中，儒門至高的浩然聖劍則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儒門新繼承者修為的加持，就是通過這柄聖劍來完成的。

    ——每一代的長老和掌門，都會將自己畢生修煉的浩然之氣，淬煉之後，灌注到這柄浩然聖劍中，以此作為下代掌門的力量來源。

    李君羨才剛剛吸納了聖劍中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消化吸收，並不適宜在這個時候和人交手。

    「大皇子駕到！」

    就在此時，一陣尖利的聲音從皇宮內響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朝著皇宮內望去。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兩隻大皇蓋首先出現在高高的金黃色皇宮城牆上，下一刻，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大皇子李瑛帶著滿殿的群臣突然出現在了高高的城牆上。

    「參見大皇子！」

    一剎那間，高高的皇宮城牆外，所有的京師百姓紛紛低下頭來，跪伏在地上，就連那些胡人也是心中一凜。胡人雖然沒有跪拜的習俗，但他們也一個個是心神慌亂，紛紛躬下腰身。

    按照大唐的律例，皇子是不足以承受百姓的跪拜之禮的，但是大皇子不同，現在大皇子攝政，代替聖皇處理朝政內外一切事務，現在他就是聖皇的化身，份量自然和以前截然不同。

    「參見殿下！」

    見到城樓上的大皇子，李君羨和齊王也轉過身來，對著城牆上的大皇子躬身行禮。

    「嘿，大皇子來了，王沖，現在看你怎麼辦。」

    人群中，齊王陣陣冷笑，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一次又一次，他在王沖手中不停的吃癟，從廣鶴樓事件到太真妃事件，一直到不久前的刑獄寺事件，幾乎沒有一次如願的。

    就連這次明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也料到了王沖的行動，甚至還找到了北海三老這三個超越帝國大將級別的絕世強者，但沒想到還是在王沖手中栽了一個跟頭，天下沒有比這更憋屈的了。

    不過這一回不同，這次要對付他的是大皇子。別的不說，單單是王沖帶這麼多人馬，在皇宮門前「鬧事」，就足夠大皇子治他的罪了。

    「參見大皇子！」

    王沖深吸了一口氣，也躬身行了一禮。

    不得不說，眼前這一幕，是王沖沒有預料到的。現在正是朝會期間，大皇子不在朝堂，不在太和殿中，卻出現在了皇宮城牆上，他想要對付自己的心思有多麼迫切就可想而知。

    「王沖，你好大的膽子！」

    大皇子目光冰寒，剛一出現，立即鎖定在了白蹄烏背上的王沖身上。

    「朝會期間，你居然敢帶領大隊兵馬在皇宮門前大打出手，你眼中還有王法，還有朝廷嗎？」

    大皇子臉色鐵青，眼神陰沉無比，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王沖只怕現在是死了無數遍了。

    皇城外喧鬧，參與其中的不止是王沖，還有李君羨和齊王，但是大皇子壓根提都沒提到他們，目標直指向王沖，意圖已經昭然若揭。

    「殿下，不止如此，聖皇賞他重弩，只是為了表彰他的功績，讓他留藏之用，但他居然把這種戰爭器械帶到了皇宮門前，恐怕是功勞太大，已經有了不臣之心。殿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輕饒了他，一定要重重懲處，以儆傚尤！」

    齊王在這個時候也推波助瀾，添油加醋道。現在有大皇子撐腰，齊王越發的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