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八百章水泥路！（一）

    「買買買！所有的石灰、粘土、沙、石，還有什麼縷礦，全部給我買過來送過去！他要多少人我們給他多少人！他要多少錢我們給他多少錢！一定要讓王沖和王家欠我們一個人情。」

    城西的一個小世家中，年過四十的世家家主嗓門吼的像雷一樣。

    「什麼？風險？你還怕堂堂的王家還不起錢嗎？別的不說，想想那些烏茲鋼劍現在是多少錢一柄，現在可是有錢都買不到，你還怕他還不起錢？」

    城東最大的沉淵劍樓裡，樓主趙金陵口水四濺，把劍樓裡幾個反對的長老罵的狗血噴頭，狼奔豕突，眾長老臉孔通紅，掩面而逃。

    「去去去，把我們家族裡所有能調動的人手全部給我拉過去，還有老三老四生出的那些混蛋，整日給我遊手好閒，統統給我派出去！知不知道城西的周家，十個長老九個都派出去了，唯恐落後於人。人家連長老都能派出去，我們還在等什麼！先出手的吃肉，後出手的吃！屎！」

    城北的黃家，家主黃沙向來脾氣暴躁，這一次暴怒的聲音更是把整片府邸的屋頂都要掀飛了，所有人誠惶誠恐，如飛而去。

    京城趙家、白家、郭家、柴家等等，這些大唐的古老世家也紛紛派出了家中的高手，所有的勢力因為王沖從烏傷寄給趙敬典的那一封信，紛紛動員起來。

    當這些世家大族全部聚集起來，如同一架龐大的機器般運轉起來，那股能量是極其驚人的。

    所有的石灰、粘土、沙、石、還有縷礦，如同滾滾的洪流一般，從四面八方彙集起來，運送到了京城趙敬典的手中。只不過一個小小的命令，趙敬典的手中至少彙集了十萬的工匠。

    這一點恐怕王沖在烏傷建造鋼鐵之城的時候都沒有做到。

    ——相比起荒僻無人的烏傷，京城實在是方便太多了。

    ……

    三天之後，京城通往西域的起始端，趙敬典一身禮服，身邊彙集了無數世家大族派來的高手。

    計畫已經開始，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什麼「水泥路」，都想要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虛實。

    「準備吧！」

    趙敬典神色凝重，一聲令下，下一刻，數百名工匠圍在道路兩旁，按照事先操練了無數遍的那遍，先放上石灰、粘土、縷礦，然後倒入沙、石，迅速的按照比例和水，然後攪拌起來。

    就在無數人奇異的目光中，這些工匠先是將這些攪拌後的「泥漿」，在長長的道路上鋪了厚厚一重，又加上了一層沙礫、石頭，再然後又是一根根用鐵絲圍起來的手指粗鋼筋，接著是最後一層泥漿。

    等待這一切結束，眾人面前立即多了一條十寸多高的瀝青色泥漿道路。

    「這就完了？」

    一名京城張家的子弟看著這一幕，一臉的錯愕。「水泥路」他已經聽人說過了無數遍，關於這個「水泥路」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這路到了晚上可以噴火，有的說這路是裝了輪子的，可以到處移動，有的說這條道路加了金銀，到了晚上會閃閃發光。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條耗時耗力，吸引了無數京城世家跟著聞風而動的「水泥路」就是這麼普普通通。

    ——居然僅僅只是糊幾層青色的泥漿，然後放兩根鋼筋那麼簡單！

    枉費各個世家大家這麼大的期待，花這麼大的精力，最後得來的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哈哈，當然還沒有結束。諸位如果哪位想要退出，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公子早就說了，所有想要退出的人，我們絕不阻攔。所有你們在裡面投入的錢，我們全部可以全額退給你們。」

    趙敬典哈哈笑道。

    剎那間，四周圍一片死寂，原本還滿是不滿的各個世家高手，一個個就好像嘴巴被人縫上了一樣，閉得緊緊的，連一個字都不肯再說了。開玩笑，不管是石灰、粘土，縷礦，還是沙、石，那都是最便宜的東西，就像搭上無數的人力物力，把這個數字再擴大十倍，那也是個「小錢」。

    能夠花這麼點小錢就搭王家的關係，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了。至於這些泥漿，哼，就算全部都是土，全部都不能用又有什麼關係，哪個有點底蘊的世家還會在乎這個。就當花錢買個門票吧。

    而且，雖然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感覺，但是當一件事情，不管是什麼，只要有成千上萬的世家大族參與進來，那它就成了一件所有世家都無法忽視的重大存在。至於最開始是為了什麼而聚集的反倒不重要了。

    誰如果在這個時候退出，那麼誰就是眾矢之敵，被各個世家排除在外。短時間內還沒什麼，但是長此以往，這個世家始終被排除在各個世家之外，那恐怕就會沒落了。反過來，如果所有的世家抱成一團，那麼未來，每個世家都能從中受益。

    這就是為什麼京城趙家、白家，即便知道王沖是拿了他們的錢來修路，但是到了最後，依然要介入進來的原因。其他世家仰仗趙家、白家，而白家和趙家也同樣可以藉用其他小世家的實力，獲得更大的發展，同時也可以增加趙家、白家在各個世家中的影響力。

    「趙大人何必認真，我也就開開玩笑。」

    「就是，就是。說說而已，我們又怎麼可能真的退路！」

    「少年侯算無遺策，他決定的事情，肯定有其原因的。我們又怎麼可能懷疑侯爺。」

    「趙大人消消氣，剛剛是我失言了，失言了，我陪罪，我陪罪……，這次我們『水泥路』，我們再加一倍的金銀。」

    … …

    一群人神色訕訕，連忙陪不是。有幾個嘴快的，心中早就忍不住要抽自己嘴巴了。只圖一時痛快，結果惹怒了這位趙大人了。

    「呵，即然是失言，那我就當沒有聽過。」

    趙敬典淡然一笑，也沒有跟他計較。王沖早就有言在先，這些行動，召集的世家大族太多，人多嘴雜，肯定不好管理。以他的惇厚的性格，很可以有駕馭不住，所以希望他適當的強硬一些。

    從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

    「陳老，開始吧！」

    趙敬典很快回過頭來，對著旁邊一名五十多歲，滿臉皺紋，看起來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工頭打了個手勢。下一刻，一重重的石灰鋪灑在這條新建的「泥漿路」上，迅速的吸收「泥漿路」中的水份。

    這是這些工匠摸索出來的方法，正常的情況，這些泥漿路要硬化，至少都需要幾個時辰，使用石灰粉在事後鋪灑路面，可以吸收裡面的水份，加速硬化的過程。畢竟，這麼多的世家大族，不可能真的在這裡乾等這麼久，什麼也不做。

    「可以了！」

    看著上面的石灰粉迅速的濕潤，趙敬典擺了擺手，阻止了眾人。接下來的時候，趙敬典負手而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目視著那條瀝青色的泥漿路，一動不動。他的神情平靜，雲淡風輕。

    趙敬典不說話，那麼其他人便沉默不語，不敢多說。有了之前「前車之轍」，眾人也多少知道這位看著年輕的趙大人，遠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好對付。

    時間慢慢過去，即便有了石灰粉鋪灑，加速吸水，這條泥漿路也不是那麼容易乾的。大約半個時辰後，這條瀝青的泥漿路，終於慢慢變得青白，並且慢慢的硬化。

    「好了！」

    趙敬典望著眼前那條完全硬化的泥漿路，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諸位，花費了大家無數的人力、物力、財力，讓大家蒐集了海量的石灰、粘土、縷礦、沙、石，這些就是侯爺跟大家說的水泥路了。」

    看著眼前的青白色的路道，趙敬典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侯爺所說的第一條水泥路，終於出現了。

    「嗡！」

    另一側，趙敬典的聲音剛落，人群立即一片嗡嗡，所有人交頭接耳。和趙敬典預想中的不同，一雙雙目光看著那青白的道路，雖然沒有明說，但眼中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趙大人，恕我多言。這個泥漿路……，不！是水泥路，老朽一生流歷天下，各種東西也算是見得多了，實在不明白，大人這水泥路到底有什麼好處？」

    一名五六十歲，鬍鬚斑白的世家長老，遲疑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另外，如果僅僅是修路的話，直接找一些村夫、民夫，用一些卵石，沙礫，也是同樣的效果。而且，那樣恐怕更加節省一些吧？」

    趙敬典回頭瞧了一眼，一眼便認出這是京城謝氏的長老謝古封，在各個世家大族裡，也算是有些影響力的。謝古封一開口，果然在人群中引起了連鎖反應，一群人人聲嗡嗡，都開始小聲議論。

    雖然不敢做得太出格，但是趙敬典目光所及，見到不少人暗暗點頭，顯然都認為謝古封說的有理。

    「呵，謝老問得好！來人，把東西帶上來！」

    趙敬典淡然一笑，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幕，陡的向著遠處招了一下手。很快，車輪軲軲，兩匹神俊如龍的大馬，拉著一輛奇特的巨大馬車從外面駛了過來。說奇特是因為和一般的馬車不同，這輛馬車沒有車頂，而是一個四四方方，開口朝天的車鬥，而且車鬥還比一般的馬車大上數倍有餘。

    一般馬車很少會有使用這種車鬥。不止如此，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輛馬車所有的木椽都還是木質的本色，連木漆都沒上，也就是說這輛馬車還是剛剛打造出來不久的。

第八百零一章水泥路（二）

    軲轆轆！

    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這輛車箱很大的馬車，很快駛上路面，穩穩的停在那裡。

    「謝老，我想問你，一般的馬車最多能承重多少？」

    趙敬典突然扭過頭來，開口問道。

    「這，一般是七八百斤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一千兩百斤。」

    雖然不明白趙敬典為什麼這麼問，但謝古封還是如實回答道。

    「為什麼是一千兩百斤呢？」

    趙敬典笑著接著問道。

    「這個倒是很簡單，因為一旦太重，一是馬匹拉不動，或者需要三匹，四匹，甚至五匹馬才能拉動，但是那樣就很麻煩了。要想讓五匹馬一起協力拉車，那不是一般馬能夠做到的，也不是一般馬車伕能夠駕馭得了的。而且，除此之外，路面的承受能力也是必須要考慮的。如果太重，輪子就會陷入到泥裡面，卡在裡面動彈不得，或者即便能動，也動得非常艱難。這樣一旦路途遙遠，就是曠日持久，這就有違馬車的本意了。」

    謝古封道：

    趙敬典問的這些基本都是常識，只要是世家大族，只要是和馬車有些接觸，基本上都應該明白。商人無利不早起，如果可以運送更多的人，大家又為什麼不願意幹呢？

    「而且，一千二兩百，再加上馬車本身的重量，已經很重了，至少都達到了一千七八百斤，甚至接近二千斤重，這個重量已經很驚人了。」

    謝古封頓了頓，補充道。

    「呵呵，謝老，我明白了。」

    趙敬典衣袖輕拂，迅速向著旁邊一群王家的護衛一指：

    「你，你，你……，你們統統都上去。」

    趙敬典只不過隨手一劃拉，立即十多名手腳伶俐的戰士，密密麻麻，迅速躍上了馬車。這奇異的舉動立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名名世家大族的高手立即興致盎然的看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趙敬典這是做什麼，但每個人都明白，趙敬典這麼做絕對是有的放矢，必然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謝老，這裡應該有一千兩百斤吧？」

    趙敬典微笑道。

    「這，確實有。」

    謝古封眼皮跳跳。王家的這些護衛一個個都體格強壯，身材高大，這十幾個人上去，何止是一千二，至少都有一千七八百斤。

    「你，你，你，你們也讓去！」

    趙敬典笑了笑，右手食指伸出，又對著身邊另一群王家的護衛劃拉了一撥。

    「是，大人。」

    眾人嘻嘻一笑，似乎早有預料，駕輕就熟的攀援，登上了馬車。到現在，那車鬥之中，已經有了二十多名王家護衛了，所有人都擠在一起。也就在這個時候，眾人才恍然明白，趙敬典為什麼會弄那麼一個車鬥了。

    「趙大人……」

    看到這一幕，謝古封也禁不住眼皮跳了起來。二十多個壯漢，密密麻麻擠在一起，這樣的運輸說式，以前還從沒有過。這已經超過二三千斤了。

    「你，你，你……，你們也跟著上去。」

    趙敬典那邊卻還似乎嫌份量不夠一般，又是一撥拉，下一刻，又多名護衛笑嘻嘻的爬了上去。他們有些人就站在車邊緣，有些就掛在車鬥外凸的部分。總之，整駕馬車密密麻麻，已經堆滿了人影。

    一剎那，所有人都呆住了。一駕馬車居然拖了三十多個人，對於尋常一駕馬車只拉三四個人的馬車來說，承重多出了十倍，這簡直是難以想像。

    「大人，恕我多言。您拉了這麼多的人上去，僅憑這兩匹戰馬恐怕很難拉動。」

    謝古封突然上前了幾步，開口道。

    趙敬典找來的這架馬車拉了太多人了，雖然謝古封也能感覺出來，他是想要向眾人證明什麼，但是僅憑這樣是行不通的。

    「哈哈，能不能行得通，不試過怎麼知道。」

    趙敬典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梁老，開始吧。」

    趙敬典朝著馬車上的老車伕打了個手勢，駕，只聽鞭子一響，在空中火辣辣的狠狠一抽，然後狠狠的落在兩匹戰馬身上。

    「希聿聿！」

    戰馬長嘶，下一刻，車軲轆轉動，發出一陣陣的轟鳴，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兩匹戰壯的戰馬拉著承載著三十人的車鬥往前行動。

    最開始的時候，明顯還看得出來，兩匹戰馬非常吃力，拉動的速度也很慢。但是越到後面越快，到了最後，整架馬車都轟鳴起來，拉著三十人車鬥向前奔去。

    「轟！」

    看到這一幕，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猛的瞪大了，滿臉的吃驚。

    「三十人！怎麼可能！它居然拉動了，而且速度還這麼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輛馬車拉上三十個人，基本連動都動不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可能有馬車能拉動得了這麼多年！」

    「馬車拉人絕不可能超過十人，一旦超過，就會陷下去，深深的陷下去，連動都動不了。它怎麼可能這麼快？」

    … …

    眼前的一幕完全打翻了眾人對於馬車承重的認知。在場的都是大世家、大豪門的弟子，這種馬車和拉貨的事情，一般都是下人去做的，不過他們去操心。

    不過這並不代表眾人不明白這一幕背後的意義，如果馬車的承重能夠擴大十倍，那就意味著家族的獲利也能擴大十倍。

    他們或許並不在意關於馬車的這種細枝末節，但卻絕沒有人會不在意這背後所能帶來的龐大利潤。

    然而趙敬典向眾人展示的這一幕還遠沒有結束。

    「駕！——」

    只聽一聲吆喝，那名叫梁伯的馬車伕突然抖手一鞭，希聿聿的馬鳴聲中，車轅分開，一匹戰馬長嘶著，突然間掙脫了束縛，從青白色的「泥漿路」上衝了出去。

    下一刻，就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剩下的那匹戰馬居然獨自拉著三十多名王家的護衛繼續往前衝去。

    「這，這……這怎麼可能？！什麼馬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太驚人了，我一輩子都沒看到過這種場景。」

    「這還是馬嗎？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不是馬，是因為那輛車子！」

    「不對，不是車子，是那個什麼『泥漿路』。」

    「不對，是因為馬！」

    ……

    人群爭論不休，所有人都被這從沒出現過的一幕震撼到了。趙敬典聽著耳中傳來的眾人的爭論聲，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爭論，就代表著他苦心安排的這一幕並沒有白費功夫，也意味著侯爺的計畫正在發揮作用，一切都在踏上正軌。

    聿聿，遠處，馬車在駛出二十多丈後也停了下來。趙敬典打了一個手勢，三十多名王家府中的護衛嘻嘻哈哈，紛紛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紛紛聚攏到了趙敬典的身邊。

    「諸位，想必你們也已經看到了。這就是侯爺對大家說過的『水泥路』，只要修成這種路，我們的馬車就能夠承受更大的重量，運輸更多的貨物，產生更大的利潤，節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趙敬典的目光掃過眾人，他的眼神睿智，神情從容：

    「而且你們也應該看到了，我們的道路非常平整，雖然馬車上站了三十多個人，但卻沒有絲毫的顛簸。諸位都是世家大族中的人，都不缺少什麼金銀財寶，生意也都做的很大，不可避免的有些需要外出商討的事情。如果有這種道路相通，至少大家外出的時候也會安逸許多，不會有那麼多的顛簸。」

    四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世家大族中的人大部分都五體不勤，幹不了那些髒活、粗活、重活、累活，最貪圖的就是享受。

    趙敬典最後一句話，甚至比一匹馬拉動三十個人對眾人還有吸引力。如果讓王沖真的建成這種路，別的不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從中受益。

    「這個什麼泥漿……不對，是水泥路，我們倒是不反對投錢到裡面，就算多投點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我們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還有財力，到時候其他人都跑過來佔便宜，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為其他人做了嫁衣裳？」

    一名二十七八歲的世家青年突然走了出來，攤了攤手道，眼中透出許多的顧慮。

    「不錯，我們出錢，其他人享受成果，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

    另一名世家的高手也走了出來，附和道。

    其他世家的高手，包括京城趙家和白家在內，紛紛看向了趙敬典。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裡透露出來的卻是相同的意思。

    「這些人……還真和公子預料到的一模一樣啊。」

    趙敬典感受著周圍眾人的目光，心中經不住長長的一嘆，對於遠在烏傷的王衝越發的敬服了。

    王沖雖然人不在這裡，但是所有會發生的，以及將發生的事情，他全部都已經預料到了。

    世家無利不早起，沒有好處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去幹，做冤大頭的事情更是如此。如果不能說服他們，恐怕修路這件事情即便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也會大打折扣。

    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對於侯爺以後的計畫會產生重大的影響，甚至導致在怛羅斯的行動失敗也有可能。

    「還好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趙敬典負著雙手，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他的神情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

第八百零二章任務獎勵，甦醒之路！

    「各位……」

    趙敬典淡然一笑，從容道：

    「大家放心，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公子在離開之前早有吩咐，這種水泥路修建成功之後，我們只需要在上面設立關卡，向所有的商旅開放通行，只向他們收取一定的過境稅就可以了。」

    「我們大唐富甲天下，正是最強盛的時候。天下間到底有多少商旅，每天有多少人通行，那恐怕誰也數不過來。積少成多，集腋成裘，這每天的收入就極其龐大了，所以諸位擔心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被其他人摘果子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

    在王沖之前的世界，修建水泥路需要耗費大量的財力和物力，所有建成之後收取一定的過路費是約定成俗，所有人都接受的事。

    在另一個世界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是在大唐，眾人顯然還沒有這個概念。

    果然，趙敬典說完這句話，眾人都是眼前一亮，和之前的猶豫截然不同。

    「好想法！但是他們會願意付這個錢嗎？」

    一名世家的高手道。

    「呵呵，如果可以用更短的時間，運更多的東西，還不會那麼顛簸，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呢？」

    趙敬典笑道，這次甚至都不用王沖提點，他都知道該怎麼應對。

    商人逐利而行，只要有利潤，那些商旅自然會交這個錢，所有這些世家大族擔心地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另外，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有……」

    趙敬典說著，右手一張，突然從旁邊的護衛手中接過一柄巨大的鐵鎯頭，猛的一個箭步，就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狠狠的一鎯頭重重的砸在青白色的水泥路上。

    轟隆！

    碎屑四濺，趙敬典傾盡全力的一擊，居然只不過在水泥路上砸出一個小小的坑洞。這一幕把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讓我來！」

    一名疤臉的世家高手猛的竄過去，從趙敬典的手中接過那把鐵鎯頭，用力掄起，狠狠砸下。

    轟隆，這全力的一擊只不過在水泥路上砸出另外一個坑洞，那種想像中的大爆炸卻並沒有出現。

    「這……這真的是泥漿做的嗎？石灰和粘土怎麼可能這麼硬？」

    疤臉的世家高手一下子呆住了。

    其實又何止是他，之前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馬車和馬，以及那三十多名站在車上的王家護衛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腳下的那條路，直到趙敬典狠狠的砸下那一鎯頭。

    「哈哈，來人，把鐵鎯頭都拿出來，讓大家隨便試！」

    趙敬典察言觀色，一聲令下，早有十多名護衛，抬著一捆捆的鐵鎯頭從裡面走了出來。既然趙敬典都發話了，那眾人也就不客氣了。

    「我就不信，石灰和粘土弄成的東西會有這麼硬！」

    一名名世家的高手紛紛從護衛手中接過鐵鎯頭，走到水泥路邊，開始狠狠的狂砸起來。轟轟轟，剛剛建成的水泥路在眾人的鎯頭下碎屑四濺，開始迅速的被破壞。

    幾名王家的高手試圖上前阻止，但都被趙敬典攔下。

    「沒關係！」

    「讓他們砸！」

    趙敬典的神情鎮定，自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跟隨王沖時間久了，趙敬典也不知不覺把王沖那種自信學了個四五分。

    接下來的時間，趙敬典和所有的王家護衛都站到了一邊，默默的看著那些世家高手破壞那條水泥路。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當越來越多的世家高手參與進來，一百多名世家高手一起協力，才算將這條水泥路徹底的破壞殆盡。

    然而儘管如此，反而讓眾人感到越發的震驚。

    如果這條道路沒有辦法破壞，眾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為這條道路里面有其他的古怪，但是現在雖然耗時良久，卻可以徹底的破壞，那隻能說明，一切都是那種「水泥」的功勞。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用石灰、粘土，還有那種什麼縷礦，居然可以鍛造出這種硬度媲美岩石，不，比普通岩石還要堅硬的東西，這簡直難以置信！」

    「這就是人造岩石，少年侯居然掌握了人造岩石的方法，快去報告家族，我們陸家這次跟對人了！」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給我再來一把鐵鎯頭，我要再試一試！不可能有這麼堅硬的道路的！」

    「哈哈哈，挖到寶了！少年侯果然不愧是天子門生，大唐未來的第八大將！不管他做什麼，我們陳家只要緊跟他的步伐，全力支持就對了。」

    ……

    一夕之間，眾人恍惚之間，終於發現了這條道路的秘密。不是因為戰馬，也不是因為馬車，而是這條道路足夠的堅硬。可以承受普通道路難以承受的重量，這才是真正的奧秘所在。

    剎那間，眾人心中的顧慮盡去。

    「嘩啦啦！」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立即發生了質的變化，當著趙敬典的面，無數的世家大族毫無顧忌，紛紛放出一隻隻信鴿，往自己的家族中而去。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這些人造岩石在大唐的用途恐怕遠不止是道路那麼簡單。

    「呵呵，成功了！侯爺果然算無遺策，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料中了，接下來就可以開始全面的道路建設了。」

    趙敬典看到這一幕，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侯爺的水泥路計畫耗時長久，所需的人力物力無數，這絕不是一個王家，或者趙家、白家可以承受得了的，必須要京師成千上萬的世家參與進來。

    達成了這一幕，接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展開了。

    「幫我寫一封信，寄給侯爺，告訴他可以開始接下來的計畫了。」

    趙敬典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家侍衛，低聲道。

    後者會意，很快點了點頭，應聲而去。

    「轟！」

    當夜幕降臨，第一天過去，大唐出現的第一條水泥路注定要被歷史銘記。在中土神州的歷史上，這種東西從來沒有出現過，而這種里程碑式的東西也發揮出了它巨大的能量，無數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紛紛吸引了進來，將自己的財力物力投入到了其中。

    而王沖也毫不吝嗇，直接將水泥路未來建成之後的過境稅，開放給了眾人。另外，王沖還建立起了一個特殊的「世家道路聯盟」，並且和聯盟簽訂協議，將水泥的配方貢獻給了聯盟，收益均霑。

    聯盟負責監督水泥的配方，絕對不能讓水泥的配方流落到中土以外的地方。

    而王沖的「慷慨」也獲得聯盟的熱情回應，拿到配方之後，聯盟的各個世家大族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石灰、粘土、沙、石、鋁礦，還有許許多多的鋼筋，數以百萬噸計，全部投入到了從京師到西域的建設當中。

    而王沖讓各個世家大族投入進來的好處也由此顯現，第一天就有八萬多工人，投入到了建設當中，第二天則直接增加到了十八萬，第三天則直接增加到了三十六萬……，而最後整條絲綢之路上，聚集了多達七八十萬的工人。

    一段段青白色的水泥路，以驚人的速度在絲綢之路上修建。

    ——這就是王衝開放水泥路，讓各個世家參與進來的效果。

    ……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變偌大的帝國，絕非一人之力，也非一邦之力所能實現。當整個帝國的世家聚集在一起，有如千萬根木頭聚集，堅硬不折，這是來自沉睡帝國的吼叫。」

    「恭喜宿主，完成帝國之怒第二階段的任務，『甦醒之路』，獎勵宿主800命運能量點，隨著道路的建成，宿主將能源源不斷的獲得獎勵！」

    「恭喜宿主！獲得30點額外獎勵！」

    「恭喜宿主！獲得40點額外獎勵！」

    「恭喜宿主！獲得37點額外獎勵！」

    ……

    遙遠的烏傷，王沖站立在城池上，聽著腦海中命運之石的聲音有如瀑布般流下，只是短短時間內，王沖獲得的獎勵就超過了1000能量點，而且這個數目還在增長。

    「趙敬典，終於可以獨當一面了。水泥路的事情有他著手，就用不著我再費神了。」

    王沖居高臨下，看了一眼手中趙敬典寄來的信箋，手指輕輕一彈，震成粉碎，無數的白色紙屑，紛紛灑灑，從城樓飄落下去。

    「程三元，替我回一封信給趙敬典，告訴他水泥配方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讓他不必擔憂，一切我自有主張。」

    「是，屬下這就去辦！」

    程三元很快匆匆離去。

    「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有所得，必有所失。要想盡快的修成通往西域的水泥路，介入到那場西域的怛羅斯之戰，就少不了各個世家大族的幫助。至於水泥配方，本身就相當簡單，如果各個世家大族有心盜取，絕對保留不了太久，還不如索性貢獻出來！」

    「各個勢力休戚相關，反而會用心的幫忙維護，也就間接地延長水泥配方洩露的時間。」

    王沖負著雙手，看著大風從遠處掠過，眼神中閃過一道道睿智的光芒。

    水泥路的修建已經踏上正軌，這件事情有趙敬典去處理，王沖已經可以置身事外了。

    「接下來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王衝心念一動，很快轉向一旁的另一道身影。

    「陳彬，告訴張雀，夫蒙靈察那裡應該很快有動作了，讓他加緊行動，我需要知道最全面的信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有任何的紕漏。」

第八百零三章大事開始！

    「屬下明白，這就去做。」

    陳彬二話不說，躍下城樓，迅速的離去。這段時間，跟在王沖身邊的人，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緊張的氣氛，特別是磧西那裡傳出夫蒙靈察受到朝廷的嘉獎，鋼鐵之城裡每個人都氣憤不已。

    而在王沖那裡，眾人感覺到的，則是另一股暗流洶湧的味道。

    這一段時間，磧西都護府的人已經來耀武揚威過好幾次了，眾人每次都忍了下來。雖然看似被磧西都護府壓得死死的，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夫蒙靈察絕對得意不了太久了。

    即然侯爺說過要讓他離開磧西，那就一定會去做，而且這個時間絕對不會太長。

    「駕！」

    一縷煙塵滾滾蕩蕩，穿過城門，迅速向著磧西而去，陳彬的身影迅速的消失無蹤。

    「再給我寫一封信給京師的老鷹，讓他嚴密關註四皇子那裡的動靜，任何一丁點的動作，我都需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告訴我！」

    王沖淡淡道。

    身後空無一人，但暗影中卻自有一人回應。

    「屬下遵命！」

    身影遠去，迅速的消失無蹤。

    城牆上很快安靜下來，只餘下王沖一人。整個烏傷鋼鐵之城，在初期建設的熱火朝天之後，早已安靜了許多。

    這是一段修養期。

    王沖看著遠處，灰濛蒙天地相接的地方，儘管四周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但王沖分明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風暴，正從京師的方向席捲而來。

    暴風已經掀起，王衝心知肚明，要想掀倒夫蒙靈察，這是最後的機會，但是，夫蒙靈察老奸巨猾，前面不管是放達延芒波傑入關，還是後來烏斯藏高原上的借刀殺人，以及最後的搶功勞，夫蒙靈察都做得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要想抓住他的把柄，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王沖絕對不能引起夫蒙靈察一絲一毫的注意。

    數百里之外，磧西都護府。

    「吱啞！」

    隨著一聲輕微的推門聲，都護府的後門，一名看起來神色疲憊的老婦人端著一個菜籃子，從後門走了出來。

    她的腳步顫顫，每一步移動的都極為小心，看起來就好像費了很大的勁一樣。

    「嘩！」

    走到牆角，老婦人用力的將菜藍裡的爛菜葉子潑了出去。那裡，爛菜成堆，散發出一股腐臭的氣味。

    「臭老太婆，都護大人的命令，買菜的時間不能超過午時！」

    突然之間，轟然一聲，後門被人用力一腳打開，一名凶神惡煞，全副武裝的磧西都護府的胡人護衛從裡面跨了出來，目光凌厲的盯著門外的老婦人：

    「另外，如果下次做菜，那就不是一頓鞭打了。你給我上點心！」

    「老嫗明白！」

    老婦人渾身一顫，猛的抽搐了一下，臉上誠惶誠恐，躬著身，把白蒼蒼的皓首壓得低低的。

    而那衰老的身體，更是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令人見憐不已。

    「哼，沒用的老太婆，要不是看在跟了都護大人十多年，早就殺了你了。」

    後門處，凶神惡煞，全副武裝的胡人護衛罵罵咧咧，狠狠的甩了一下門，發出哐鐺的一聲重響，這才消失無蹤。

    老婦人眼中閃過一絲哀怨的神色，但很快就一閃而逝，深深的埋下頭顱，看了一眼袖口出露出的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血紅色疤痕，心中發出一聲長長的，認命了般的嘆息，腳下一瘸一拐的向著遠處走去。

    從磧西都護府離開，拐過一處轉角，突然一個低低的聲音從耳中傳來。

    「婆婆，婆婆，這裡，這裡……」

    老婦人渾身微震，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警惕的神色，目光迅速的掃過去，當看到牆角邊一名十八九歲，眉清目秀的小夥子時，神情陡的放鬆了下來。

    「小許，是你。不是跟你說了，不用那麼麻煩嗎？我自己去買就可以了。」

    老婦人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看著那名小夥子，神情柔和了許多。這個小夥子是一個集販，有一次她剛剛在府裡受了鞭刑，暈倒在集市上，最後是被他救起的，她才因此而認識了這個叫「小許」的孩子。

    而且小許也知道她在府裡的遭遇，每次買菜都不讓她走遠，主動替她送了過來。

    身為都護府裡的人有許多的顧忌，不敢隨意接觸陌生人，但唯獨這個小許，老婦人不知為什麼，對他感覺天然的親近，每次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孫子一樣。

    「婆婆，他們又打你了？」

    小許看著老婦人一瘸一拐的樣子，疼惜不已。

    「哎，習慣了，都護大人在朝廷上不得志，脾氣暴躁，十幾年前就是如此了，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老婦人道。

    「可是，婆婆年事已高。這樣的鞭打，婆婆又能受得了多少次？」

    小許看著老人艱難的樣子，一臉的不忍。

    「哎，又有什麼辦法。我一個老婆子，除了都護府又能去哪裡？而且，都護府畢竟不同其他地方，雖然受了鞭刑，但總有些好藥，回去擦擦，也就好了。」

    老婦人苦笑著道。

    外面的人看都護府的人，都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是誰又知道她的苦楚。老婦人知道外人的心事，所以心裡的事也輕易不流露出來。只有在這個小許面前，才會流露出真實的一面。

    「婆婆，放心，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小許看著老婦人，一臉認真道。

    「呵呵，你有這份心思就夠了，婆婆已經很知足了。」

    老婦人怔了怔，隨即一笑了之。堂堂磧西大都護，帝國的大將軍，又怎麼可能說放她走就放她走，這也只能是想想，說說而已。

    從小許手中接過一小車事先準備的菜，老婦人一瘸一拐，又慢慢的回去。

    ——都護府裡的規矩很嚴，如果不能按時回去，恐怕就是另外一頓重刑。

    「唉！」

    看著老婦人蹣跚的背影，小許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一聲，閃過一絲憐憫的神色：

    「婆婆，放心吧。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等完成這件事情，我就一定帶你離開。」

    小許一個人自言自語著，片刻後，慢慢的直起身軀，然後迅速轉身，向著另一個地方而去。嘩啦啦，片刻之後，一隻在西域最常見的岩鷹衝天而起，迅速的消失不見。

    ……

    「侯爺，收到張雀的來信，他們已經順利的接觸到了目標。整個磧西都護府，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在監視之中。」

    岩鷹飛過，一名烏傷的斥侯迅速的登上城牆，最後在王沖身後停了下來，身體躬著，雙手筆直的將手中的信息遞了過去。

    「嗯。知道了。」

    王沖站在城牆邊緣，目光眺望著遠處磧西沙漠的方向，右手後伸，頭也不回的從斥侯手中接過信件，只是瞄了一眼，便很快收了起來。一切已經踏上正軌，夫蒙靈察一生謹慎，外粗內細，做起事情來，看似粗獷，實則滴水不漏。

    所以，即便王沖很想將他挪開，也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辦法。

    ——這種帝國大將，地位極高，權力極重，影響極深，而且擁有極深的資歷，想要調動他們的位置，絕不是那麼容易的。哪怕王沖是天子門生，又有宋王在朝中相助，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可惜，夫蒙靈察雖然經驗豐富，但卻有個極大的毛病，就是脾氣暴躁，喜歡體罰下人，王沖安排張雀他們去接觸的那名替磧西都護府將軍燒火做飯的老婦廚娘，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多，而且磧西都護府也一直注意保守秘密，不讓外人知道。不過王沖卻是知道的。

    未來當那件事情發生，這名老廚娘正是其中的關鍵人物之一，當夫蒙靈察捲入那件事情，老廚娘是整個磧西都護府中唯一敢站出來，指責夫蒙靈察的人，這件事情王沖記憶極深，因此也才會安排讓張雀去接觸他們。

    「……另外，張雀隨信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希望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侯爺能不能幫忙把那名老婦人救出磧西都護府，讓她有個安樂的晚年？」

    斥侯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

    「可以。」

    王沖想也沒想，便答應道。即便沒有張雀開口，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他也是準備把這名老婦人另外安排一處去處，安度晚年。否則的話，在磧西他也待不下去了。

    「謝謝侯爺！」

    斥侯聞言大喜。

    王沖只是一笑，張雀雖然進入烏傷不久，但卻是長袖善舞，和軍中的許多將士打成一片，就連這些斥侯都會為他說話了。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之間三天的時間過去。

    鋼鐵之城中，百廢待舉，做為一個完整的封邑，並不只是劃個地，建個城池那麼簡單的。要想把這個地方，按照自己想像的那樣建設起來，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清晨，當王沖還正在鋼鐵之城的府邸之中處理公文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衝了進來。

    「侯爺，張雀傳來消息，磧西都護府那邊有了動靜了！」

    護衛的話言簡意賅，王沖本來正在處理文件，聽到這句話，臉色霍的一變，陡的抬起頭來。

    「砰！」

    而幾乎是在這名護衛衝進來後不久，後腳又是一陣風湧了進來。

    「侯爺，許大人那裡傳來消息，磧西都護府那邊離開了磧西！」

    第二名護衛緊跟著衝了進來。

    一前一後，兩道消息就如同一道颶風，捲進了鋼鐵之城，使得這座新建封邑中的氣氛陡然一變，原本安逸的氣氛一掃而空，氣氛變得凝重無比，而王沖身邊，所有的勢力瞬間被調動起來。

人皇紀 第八百零四章 出動！

    事情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的，夫蒙靈察府上，為所有人準備飯菜的老廚娘在準備飯菜的時候，發現突然少了幾樣菜。老廚房娘隨夫蒙靈察幾十年，對於所有人的喜好都瞭如指掌。

    夫蒙靈察身邊的那些人，在吃的方面非常刁鑽，很難滿足。基本上每個人都有一道偏愛的，非常特殊的菜，而且每餐必吃這一樣。這麼多年，也只有老廚娘做的菜才能滿足他們的味口。

    這也是為什麼，儘管年老色衰，但夫蒙靈察卻還一直留著她的原因。

    夫蒙靈察很謹慎，重要的事情，從來都不讓其他人插手，更不會讓他們得知。所以老廚娘雖然跟了他幾十年，但是核心的秘密，從來很少接觸到。不過，就算夫蒙靈察再怎麼小心，一日三餐是怎麼都少不了的。

    老廚娘在廚房，只要看一眼多了哪些菜，少了哪些菜，就知道夫蒙靈察身邊哪些人在，哪些人不在。

    但是這種事情，只能做為端倪，不能做為實鎚的證據，所以張雀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確認。直到早上的時候，幾乎可以確定，就立即向王沖匯報。

    「夫蒙靈察府上到底是少了幾個人？」

    王沖問道，眉頭緊皺。

    「五個！至少是五個，因為少了五樣菜。但可能還不止，因為不排除有些人在席間離開。總之，這件事情很反常。至少，突然之間少了五個人的菜，絕對不是正常的事情。」

    張雀沉聲道，一臉的鄭重。

    從昨天晚上事情發生，到確定之後，送出飛鴿，張雀就一直在往這邊飛趕，終於在之後不久趕回了鋼鐵之城。少年侯從來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不管是西南之戰還沒開始，就散盡家財，大肆的鑄造一些奇特的鋼鐵城牆，又或是之前不久，突然領軍出征，趕往隴西，卻在半途之中，經由一條秘道，攻擊了象雄，摧毀了他們一個巨大的新兵訓練營地……

    跟著少年侯時間久了，就會不知不覺習慣他的作事風格。

    這次的事情王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涉及到了夫蒙靈察這位帝國大都護，就算再愚蠢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就是地裂山崩般的巨變，甚至整個帝國的格局都有可能改變。

    而侯爺的影響力，也可能在這件事情中達到極限。

    滋於體大，所以整件事情一發生，張雀就馬不停蹄，立即趕到了王沖面前匯報。

    「許科儀，你那邊確定有多少？有沒有出現疏漏？」

    王沖目光凝重，扭過頭來，又望向一旁的許科儀。發現異常的遠不止張雀一個人，還有許科儀。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王沖也索性將他召喚過來。

    「侯爺，按照你的吩咐，我們已經事先用千里香把夫蒙靈察身邊所有的親信都做了手腳。只要他們那邊有人離開磧西，達到一定距離，我們這邊立即會產生感應。」

    許科儀說的是一種特殊的香料，是一種江湖中人用來追蹤目標的手法。使用這種千里香的人，會事先在目標身上下一種底香，然後用久經訓練的獒犬去聞，只要超出一定的距離，香味變淡，獒犬就會狂吠起來，和平常安靜溫順的樣子完全兩樣。

    許科儀是不會這種東西的，這種方法是老鷹提出來的。王沖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西域的楊洪昌，楊氏一族在西域經營多年，三教九流，各種手段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前後不過一天的時間，楊洪昌就快馬加鞭，把王沖需要的獒犬和千里香全部送了過來。

    「……我已經確認過，至少有七頭獒犬同時狂吠。應該有七個人已經離開了西域。」

    許科儀道。

    房間裡的氣氛非常凝重，王沖的眉頭皺得深深的，當他不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能從王沖身上感到一絲緊張和凝重的味道。很顯然，這次的事情非常嚴重。

    「五個，七個……，夫蒙靈察你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哪個才是你的真實目的？還是說你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王沖仰著頭，右手食中二指無意識的叩動自己的掌心，腦海中瞬息閃過無數的念頭。沒有意外，歷史上那件轟動朝野的「雪陽宮事件」很快就要發生了，夫蒙靈察作為磧西大都護，卻捲入到了京師的皇子之爭，這是身為邊關大將的大忌。

    不管是任何朝代，這都是深深受到朝中君王和重臣所忌諱和彈劾的。因為這種原因而被拉下馬的軍中大將，不知凡幾。不過當年這件事情爆發之後，雖然轟動天下，夫蒙靈察也收到了朝野內外雪花般的彈劾信，但卻因為缺少最關鍵的證據，而僥倖逃過一劫。

    再加上他以前立下的種種功勞，聖皇最終選擇了剝奪他的封爵，但卻保留了他大都護的位置，稱之為「留職待議」。

    王沖想要對付夫蒙靈察，眼下就是最後的機會。但是首先必須要找到那名夫蒙靈察派出去的親信，找到他身上夫蒙靈察寄給那位皇子的「投名狀」，才有可能給予夫蒙靈察沉重一擊。當年的雪陽宮事件雖然鬧得沸沸揚揚，牽扯到了許許多多的邊關大將，惹得聖皇勃然大怒，但就是因為缺少那封「投名狀」，無法給夫蒙靈察最終定罪。

    而夫蒙靈察經過那件事情之後，也變得極其謹慎，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保守，根本不會授人以柄，讓人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綻。

    如果事情再次演變成那樣子，那就意味著王沖以往的努力全部白費，王沖在烏斯藏高原三角缺口的那場戰爭也將變得毫無意義，整個磧西都護府也將牢牢的掌握在夫蒙靈察手中。而只要夫蒙靈察還在這個位置，王沖在西域的行動就會受到百般掣肘，完全施展不開來，所有的後續計畫也要就此夭折。

    最關鍵的是，夫蒙靈察和安西大都護高仙芝素來不合，只要他還在這個位置，怛羅斯的那場慘敗恐怕還會上演，中土大唐將徹底的丟失在西域的領地，從此進入內亂的時代。

    這是王沖絕對無法接受的。

    「夫蒙靈察是胡人，但卻是極有野心的胡人，上次的節度使事件就是如此，三角缺口他搶我的功勞，也是如此，一切都是為了權力和功勞。夫蒙靈察想要在磧西大都護的位置上更上一層樓，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勾結皇室皇子的原因。等一等，章仇兼瓊從西南大都護升任兵部尚書，一定刺激到了他。不，不只是如此，上輩子我沒有出現在這裡，也沒有所謂的三角缺口之戰，但是現在，夫蒙靈察搶了我的功勞，心中的野心越發的勃發，所以他會比當年更加有野心，也更加的按耐不住……」

    王沖喃喃自語，腦海中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他心裡幾乎已經有八九成的把握，可以確認這次是夫蒙靈察派出了自己的親信，前往京師，效納「投名狀」。

    「還真是狡猾啊！」

    王衝心中感嘆一聲。夫蒙靈察和那位皇子的事情知道的人根本不多，至少，到現在為止，那件事情還是個秘密。夫蒙靈察在一無所知，外部完全「安全」的情況下，居然還派出了五到七個親信，製造*，這份謹慎就足以讓人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儘管夫蒙靈察不知道自己已經洞悉了他的秘密，但就憑這份天然的謹慎，要想對付他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許科儀，你帶齊人手，全力追擊！另外排兩路人*先趕到沙隘關！沙隘關地形特殊，不管從磧西出發選擇那條道，只要前往京師，最後都會通過沙隘關，但是一旦錯過沙隘關，之後進京的道路千百條，我們就很難再追上他們。」

    時間緊迫，只是一剎那，王沖就回過神來。

    「是，侯爺！」

    知道事情緊急，許科儀連忙躬身應是。

    「另外，張雀，把你的鷹鷲小隊派出去。馬的速度比不過鷹，無論如何，要在空中盯住他們。」

    王沖一轉身，扭頭看著另一側的張雀道。

    「是！侯爺！」

    張雀的回答清脆有力。

    「另外，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夫蒙靈察極其的謹慎小心，而且多疑，他的手下受到潛移默化，一定也會如此，在所有追蹤的過程中絕對不能引起他們的懷疑，一旦錯過，絕對不能二次嘗試！否則的話，夫蒙靈察要是有所警覺，必定是前功盡棄。」

    說這番話的時候，王沖的臉色極其的凝重。

    夫蒙靈察這樣的人能夠坐上大都護這個位置絕非僥倖，王沖根本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一旦錯過，夫蒙靈察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可能就再也挪不動了。

    「屬下明白！」

    許科儀和張雀同時道。

    兩人神色凝重，都感覺到了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嗯。」

    王沖點了點頭：

    「記住，你們要找的人，右手腕處有一個黑色的玉形烙印，——現在，走吧！」

    最後一句話，王沖揮了揮手，下一刻，馬蹄轟鳴，隨著王沖的這道命令，張雀、許科儀，還有無數的人影從鋼鐵之城中衝了出去。

    「侯爺，需要我出手嗎？以我的速度，絕對可以趕上他們。」

    一陣洪亮的嗡鳴聲從耳邊傳來，李嗣業的身軀如同山巒一般，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王沖身後。李嗣業曾經有過從京師出發徒步北上，殲滅數千黑龍幫匪的記錄，要想對付夫蒙靈察的那些親信輕而易舉。

人皇紀 第八百零五章試探！

    「不行！」

    王沖擺了擺手，神色鄭重，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夫蒙靈察的那封信到底在誰身上，又或者他用其他的方式將信分離了出去，交給另外一些人，最後再回到那些親信的身上也很難說。這種方法，歷朝歷代都是出現過的。這麼大的事情，夫蒙靈察不可能不謹慎。烏斯藏高原，三角缺口的那一戰，夫蒙靈察已經註意到你了。而且你的體格龐大，一旦離開鋼鐵之城很快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那樣反倒弄巧成拙，提前給了夫蒙靈察警告的信號。那時候任務恐怕會失敗。」

    「這！！」

    李嗣業一下子怔住了，頓時說不出話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王沖說的這番話是他事前所想不到的，儘管在戰場上他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反而好像出不上力。

    「好了，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這件事情不是力量可以解決的，現在不只是你，連我也一樣不能出面，一切交給張雀和許科儀就可以了。」

    王沖道。

    ……

    「快點！」

    「跟著獒犬！」

    「不要跟丟了！」

    ……

    從天空俯瞰而下，一條道路蜿蜒，有如玉帶般連接著磧西和京師。而道路上此時煙塵滾滾，幾十匹戰馬向著京師的方向電馳而去，而在這群人影的最前方，則是五條通體漆黑，肌肉虯結，怪形怪狀的獒犬。五條獒犬風馳電掣，速度比戰馬還快，他們一邊嗷叫，一邊追逐，鼻子還在空中不停地抽搐，聞著什麼。

    但是很快，五條原本並駕齊驅的獒犬就出現了分歧。

    「大人，快看！」

    一名鐵騎勒住韁繩，突然停下來，指著前方道。就在前方，五條巨大的黑色獒犬分別朝著五個方向狂吠。看著這一幕，許科儀坐在馬上，頓時皺起了眉頭。

    「大人，怎麼辦！」

    眾人紛紛看向許科儀。那五名夫蒙靈察麾下的親信，明顯是分道揚鑣，分成了五個方向前進。眾人再跟下去，就必須得分成五個方向前進。

    「另外兩路的消息已經傳給侯爺了嗎？」

    許科儀頭也不回的問道。

    「回大人，下面的人已經飛鴿傳書了，沒有意外，侯爺現在已經知道另外兩名夫蒙靈察麾下的心腹在晚宴之後，並非離開了磧西，而是去了烏斯藏高原。」

    一名斥候半跪在地上道。

    「很好，現在我們只需要緊跟這五路人馬就可以了，記得出發之前我跟你們說的嗎？」

    許科儀問道。

    「明白！無論採取什麼措施，都絕對不能引起夫蒙靈察和那些人的注意。」

    斥候沉聲道。

    「記住了就好，侯爺對這點非常看重。現在就按照事先安排的進行吧。記住！就算任務失敗，也絕對絕對不能引起他們的警惕和懷疑！」

    說完最後一句話，許科儀大手一揮，三十多名鐵騎立即分成五路方向，一路捲起滾滾的煙塵，疾馳而去。

    ……

    西行的路上，南來北往的行商不知凡幾，晌午時分，一陣陣駝鈴聲中，一條長長的商隊向著京師的方向而行。這是一群大食商人，濃密的鬍鬚，碧色的眼眸，一邊牽著駱駝前進，一邊哈哈大笑。而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另一名胡商裹著厚厚的袍子，和他們保持著四尺左右的距離，一邊前進，一邊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胡商和大食商人混在一起，看似奇異，但是在西行的道路上，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西行的路上，山賊和馬匪太多，彼此間也能有個照應。

    「啊！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之間，一陣大叫聲從身後傳來，這突然的變故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名名大食商人紛紛回過頭來，只見來時的路上，一名七八歲的小孩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著雙腳，正朝著眾人的方向奔來，他一邊奔跑，一邊驚恐的回頭張望。

    「小兔崽子！敢偷我們大人的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還敢逃，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讓我抓到了，扒你一層皮！」

    那小孩後方，戰馬蹄噠，一名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壯漢，一夾馬腹，使勁的甩著鞭子，朝著那名小孩衝了過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偷，是你們大人自己打碎的，為什麼要怨到我的頭上，說我偷？」

    小孩一臉的委屈，邊跑邊叫。

    周圍胡人看到這一幕，哄然大笑。西域是只講暴力，不講道理的地方，很明顯，這小孩是不小心得罪了哪個大戶人家，正好撞上他們心情不好，成了別人的洩氣筒，沒有意外，這小孩抓回去之後，還得一頓毒打。果然那名大漢只管叫罵，根本不理會。

    小孩終於慌了，一不留神，一頭撞中那名胡商。

    「走開！」

    胡商神情一怒，猛地一掌將小孩一個趔趄推倒在地上。那小孩猝不及防被人推倒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委屈的神色，但看到胡商凶神惡煞的樣子，什麼都不敢說，爬起來就跑。

    片刻之後。

    「怎麼樣，沒引起他的懷疑吧？」

    樹林裡，凶神惡煞的壯漢看著小孩道。

    「沒有，他根本看都沒看我一眼。」

    小孩搖搖頭道。

    「嗯。那看到他手上的標記了嗎？」

    壯漢道。

    小孩搖了搖頭。

    ……

    另一條官道。

    「轟隆！」

    只聽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輛馬車橫衝直闖，接連撞翻了幾輛馬車，最後撞上最前面一輛青色的大馬車，把馬車的車身撞得一片粉碎，連車輪都飛出去了一個。

    「該死的！你們這些混蛋，難道都不長眼睛，路都不看嗎！」

    青色的馬車裡，一名胡人猛地跳了出來，氣急敗壞，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對不起，對不起，馬脫韁發狂了……，你們的損失我一定會賠償的，一定！」

    肇事的那輛馬車上，一名中年商人跳了下來，不停地賠罪道。

    「告訴侯爺，這條路也錯了，侯爺要找的那個人不在這裡。他的手上沒有黑色玉印標記。」

    片刻之後，兩名精壯的男子，在道旁聚在一起。

    嘩啦啦，隨著一陣羽翅聲，一隻信鴿迅速騰空而起。

    ……

    「駕！」

    第三條官道上，煙塵滾滾，十幾匹鐵騎快馬加鞭在官道上疾馳。這些人的速度都快到了極限，當十幾個人並駕齊驅，立即在官道上掀起了一陣狂風。呼，十幾匹鐵騎迅速從一名胡商身旁疾馳而過，劇烈的狂風將那名胡商的袖袍猛地掀起。

    誰也沒有註意到，最外側的那名鐵騎騎兵，在經過那名胡商的時候，閃電般回頭看了一眼，然而只是驚鴻一瞥，便立即回過頭去，速度快得讓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沒有！」

    不過片刻，就在那名胡商前方數百丈外，其他的鐵騎紛紛扭頭望向最外側的那名鐵騎。

    「沒有！這個也找錯了。」

    那名鐵騎知道眾人想說什麼，攤開雙手，迅速的搖了搖頭。

    ……

    一個又一個的信息匯聚到了後方的烏傷鋼鐵之城中，王沖身旁，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眾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前方一張微縮的磧西沙盤上。

    「一個，兩個，三個……，兩名夫蒙靈察的心腹前往了烏斯藏高原，應該是和我們三角缺口建立的基地有關。另外五名，有三個已經排除，只剩下最後兩個了。那件東西一定就在他們倆的其中一個。」

    王沖一隻手托著下顎，另一隻手無意識的叩著手指。

    「程三元，張雀那邊怎麼樣？」

    王沖道。

    他從不喜歡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人，或者一群人身上。夫蒙靈察的事情非同小可，關係到怛羅斯幾萬將士的性命，以及大唐未來的存亡。

    「侯爺，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張雀的岩鷹正在跟蹤敵人。」

    程三元恭聲道。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王沖對此事的關注前所未來，連帶的所有人都是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的紕漏。張雀和鋼鐵之城間，每時每刻，都不停的有鷹雀聯繫，基本上，每小半盞茶時間，就有一隻鷹雀從外面飛進來，同時也有一隻鷹雀飛出去。

    張雀跟隨老鷹多年，在訓練的鷹雀方面已經極有經驗。他來西域不過幾個月，已經利用這邊得獨厚的優勢，從西域購買了數百隻岩鷹，訓練出來，合格的岩鷹就已經有六七十隻了，而後續的岩鷹還在出籠之中。這就是張雀那支「鷹鷲小隊」的基礎。

    而張雀肩上的那支岩鷹，也儼然成了這支鷹鷲小隊的鷹王。

    而這些數量龐大的鷹雀，在此時也發揮出巨大的作用。往來於鋼鐵之城的岩鷹，絡繹不絕，幾乎是不間斷的傳遞消息。

    「告訴張雀，不要放鬆警惕。另外，通知許科儀，加緊排查，一定要找到那個手臂上有黑色玉印的標記的人。那件東西一定就在他身上。」

    王沖雙手撐在微縮的磧西沙盤上道。

    一切已經慢慢水落石出，已經排除出三個，只剩下最後兩個人了。房間裡一時間靜悄悄，所有人都鬆舒了一口氣，默默的等待著許科儀最後的消息。不過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報！」

    小半個時辰之後，就在所有人等待消息的時候，一名斥侯突然神色惶急的衝進了房間：

    「許大人從前方傳來消息，剩下的兩路目標，突然之間往回折返。許大人問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繼續行動？」

人皇紀 第八百零六章 異變！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斥侯傳來的消息，就像一塊巨石墜落在房間裡，頓時掀起了萬丈波瀾。就連王沖和李嗣業也霍然變了臉色。王沖本來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等待消息，這個時候，更是陡的站起身來。

    「怎麼會這樣？」

    「他們不是要前往京師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折返？」

    「折返就意味著，我們都不用去排查，他們第一時間就排除了。五個人都排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侯爺，我的意見讓許科儀現在就去排查一下！」

    ……

    如同颶風過境，這個消息完全打亂了眾人的心理預期，也打亂了節奏。最後兩個重點嫌疑目標，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返回，這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然而讓眾人錯愕、驚訝的還遠不止是如此。

    「報！——」

    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名斥侯衝了進來：

    「侯爺，張雀大人從前方傳來消息，已經排除嫌疑的三路目標突然加快前進，請侯爺明示，我們是否該繼續跟蹤、追擊！」

    「嗡！」

    原本哄鬧的房間，頓時一片死寂，最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房間中央王沖的身上。每個人的錯愕都溢於言表。

    事情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有嫌疑的，突然變得沒嫌疑了，沒嫌疑的，卻突然變得有嫌疑了，一剎那間，每個人都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原本明朗的事情，一剎那間，變得撲朔迷離，陷入了重重的迷霧之中。

    「怎麼會這樣？」

    王沖站在房間中，心中比眾人還要混亂。夫蒙靈察派出的使者應該是手腕是有黑色玉印的那個，那三個人身上根本沒有，也就是說可以排除嫌疑，另外兩個人進了高原，張雀的鷹現在還跟著，也可以排除。剩下就只有還沒有排除嫌疑的那兩個人。

    只要從兩個人裡面，找到那個手臂上有黑色玉印的人就可以了。整件事情簡單明了，按道理是不會有問題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為什麼那兩個人會突然折返？

    難道說……自己弄錯了……

    這一剎那，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神色凝重無比。

    事情出了差錯，至少和他預料的並不一樣，他必須得找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侯爺，許科儀那邊還在等待，那兩個人恐怕很快就要返回磧西了，我們還要繼續排查嗎？」

    一個聲音在王沖耳邊小聲道。

    王沖沒有說話，心中沉吟不語。然而事情的變化遠比想像的還要複雜的多，前後也就是片刻的時間，又一名斥侯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

    「報！」

    「侯爺，不好了！張大人傳來消息，三路目標中，突然有一路消失了，我們跟丟了目標！！」

    如同一顆重磅*丟下，如果說房間裡的眾人原本還能保持鎮定的話，那麼當這個消失的目標傳出，眾人一下子慌了。夫蒙靈察和侯爺做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連烏斯藏人都利用上了，真的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如果不能利用好這次機會，扳倒夫蒙靈察，那麼眾人在鋼鐵之城日後的處境就可想而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幕，但是毫無疑問，那個突然消失的目標，一定就是真正身上帶著夫蒙靈察重要信件的那個人。

    「侯爺，來不及了，要不我們現在出現，全面搜索，一定可以找出那個人來！」

    「不錯，侯爺！消失的那個人一定就是真正的目標，我們都被夫蒙靈察騙了。」

    「侯爺，我們快追吧！」

    「侯爺，讓我去吧！」

    「讓我！」

    ……

    每個人都感覺一股強烈的緊迫感。時機稍縱即逝，如果不盡快找到那個消失的人，眾人必定一敗塗地，這次的任務就完全失敗了。

    「等一等！」

    就在眾人群情激動，人人都主動請攖，想要前去搜尋那個人的時候，一個冷靜聲音宛如雷霆一般在房音炸開：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行動！」

    王沖的命令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一下子將眾人從激動之中拉了回來。

    「大家不要擅自行動，一切侯爺有主張！」

    李嗣業掃了一眼眾人，很快回過頭來，大步走到了王沖身邊：

    「侯爺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出手。雖然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只有有心，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

    說這翻話的時候，李嗣業的聲音特意壓得很低，幾乎只有王沖才能聽得到。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十有八九，很可能是王沖那邊的判斷出了一點問題。只不過，眾人沒有人提而已。

    「不對！」

    王沖搖了搖頭，就好像沒有聽到李嗣業的話一樣。他的神色凝重，和往常絕不相同：

    「這件事情絕沒那麼簡單！」

    這一剎那，無數的念頭從腦海中掠過，當年發生過的一幕幕，不斷的從眼前浮現。夫蒙靈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更準確的說，夫蒙靈察並不知道他和朝中那位皇子隱秘勾結的事情，在自己這裡已經敗露了。他也絕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正在暗中對付著他。

    這也是自己挪走他的前提。

    「……而且，雪陽宮的事情關係重大，夫蒙靈察絕不可能採取尋常的飛鴿方式。那樣太過兒戲，這麼重要的東西，夫蒙靈察一定會派身邊的親信。所以，不管怎麼樣，那封最關鍵的，能證明夫蒙靈察和朝中皇子勾結的信一定就在那五個夫蒙靈察的心腹之一身上。」

    王沖沉吟不語，腦海中迅速的思索。」

    「換句話說，夫蒙靈察那裡是絕對沒有必要這麼故弄玄虛的，除非他察覺到了什麼！」

    最後一個念頭掠過腦海，就像一道斧頭劈開黑暗，王沖渾身一震，突然叫道：

    「程三元，再問一遍張雀，除了這些，還有什麼異常沒有？我要知道前前後後，所有的細節，任何可疑的地方，一絲一毫都不許給我放過！」

    王沖這一聲厲喝突如其來，而那凝重的臉色，也讓所有人感覺到了什麼。

    「是！」

    程三元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很快，張雀的回覆就過來了。

    「大人，張雀說什麼都沒有發生。」

    「再問！」

    「大人，確實沒有異常。」

    「再問！」

    「大人，張雀回答說，偵察那三路目標之後不久，除了發現過幾隻信鴿之外，其實真的什麼都沒有。因為事情並不是很重要，所以張雀覺得沒什麼，所以就沒有匯報上來。」

    ……

    「嗡！」

    聽到張雀最後傳過來的消息，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王沖卻是瞳孔陡的一縮，就好像被針紮了一樣。

    「傳令張雀，所有的鷹雀全部撤回，一律不許亂動，更加不許追上去。」

    「通知許科儀那邊，立即把人手全部撤回，那正在折返的兩路目標，嚴禁他繼續試探，更嚴禁他追上去。沒有我的命令，這段時間內誰也不許妄動！！！」

    最後一句話，王沖的拳頭捏的咔咔作響。

    太低估夫蒙靈察了！

    這個混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謹慎，接下來這段時間，將是最關鍵的時機，只要讓夫蒙靈察有一丁點的懷疑，王沖就將前功盡棄，之前的所有努力，也全部付諸東流。

    「侯爺，到底發生什麼了？」

    李嗣業走過去，低聲問道。

    王沖那兩道命令莫名其妙，現在那三路目標已經有一路失蹤，另外兩路也在加快速度，這個時候王沖不但沒有命令眾人追上去，反而命令眾人主動撤退。這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王沖在鋼鐵之城權威日重，沒有人敢質疑王沖的決定，這個時候也只有李嗣業能上去問一問了。

    「……侯爺，可是夫蒙靈察那裡有了察覺了嗎？」

    「嗯！」

    王沖點了點頭。

    「我們只顧著偵查那五路目標的真假，卻忽略了夫蒙靈察在這件事情上的謹慎度。現在找不找到那個右手腕上有黑色玉印標記的人已經不重要了，最關鍵的是絕對不能引起夫蒙靈察的警惕。」

    「可是，夫蒙靈察怎麼可能察覺到我們？我們之前已經很小心了，應該沒有問題啊。」

    李嗣業皺著眉頭道。

    所有試探的方法，都是眾人事先再三斟酌，共同商議的。正是因為確定了自然而然，不會引起人懷疑之後，眾人才採取這些行動的。李嗣業並不明白為什麼會引起夫蒙靈察的警覺。

    「你不明白。」

    王沖深深嘆了一口氣，連李嗣業都沒有想明白其中的內情，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如果不是遇上自己，夫蒙靈察的計策恐怕十有八九就已經成功了。

    「到目前為止，我們總共採取了三種方法，小乞丐、馬車衝撞，還有大隊的騎兵。其中最容易引起人注意的是馬車衝撞，但是我們是先衝撞的其他馬車，最後才『無意中』撞中了目標的馬車，這樣就算目標有所懷疑也不會多想。從單一目標來看，我們的手段確實不會引起人的懷疑，但是當這些事情連在一起，接連幾路都出了問題，換做你是夫蒙靈察，你會不會起疑？」

    「這……」

    李嗣業一下子怔住了。事實上不只是他，房間裡其他人聽到王沖的話也呆住了。確實，每一件事情眾人都做的極好，都是儘量的盡善盡美，但是當所有的事情都連在一起，就遠不是如此了。

    「但是，這五路目標都已經離開很遠了，夫蒙靈察是怎麼這麼快知道的……」

    李嗣業本來是要問王沖的，但是話一出口，頓時呆住了，聲音越來越小。

人皇紀 第八百零七章 無形的交鋒，王衝！夫蒙靈察

    「現在明白了嗎？」

    王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嗣業，知道他已經明白其中的關竅：

    「張雀以為沒事的那些鴿子，恰恰就是這件事情裡的關鍵。夫蒙靈察這個老狐狸，遠比我們想像的都要難以對付的多，也要狡猾的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雖然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但卻給每一路心腹身上都帶了一隻信鴿，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要盡快的通知他。張雀那邊太大意了，如果我想的沒錯，那幾路目標在我們的人偵查過後，就在隱秘的地方放出了那些信鴿。張雀被他們騙過了啊！」

    說到最後，王沖不禁嘆了口氣。張雀其實已經很優秀了，但是也要看面對的是什麼人，夫蒙靈察是帝國的大都護，城府極深，連自己想對付他，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更不用說是張雀了。

    「現在我們要對付的已經不是那五路人馬了，而是遠在磧西都護府裡的夫蒙靈察。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將會非常關鍵，如果不能讓夫蒙靈察打消念頭，放鬆警惕，接下來我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王沖道。

    這場行動已經從簡單的試探五路目標，尋找出手腕處有黑色玉印的那個人，漸漸變成了自己和夫蒙靈察之間的較量。這場較量，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戰火硝煙，但是最後的結果將徹底的決定整個磧西的格局，一位帝國大將的命運，包括自己，甚至還有遠在安西都護府的高仙芝，和他麾下的幾萬大唐精銳。

    房間裡靜悄悄的，王沖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侯爺，張雀已經撤回！」

    「侯爺，許科儀已經撤回！」

    接連兩隻信鴿飛進了鋼鐵之城，王沖的命令已經得到貫徹實施，當時房間裡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現在的情況，如果王沖的判斷是錯的，很快就會丟失目標，錯失良機，而如果王沖的判斷是對的，那就更加嚴重，那就意味著眾人還沒有完成這一階段的任務就已經提前失敗了。

    房間裡針落可聞，氣氛崩的緊緊的。

    時間就在這種等待中慢慢過去。

    「侯爺，我們已經失去目標，所有三路人馬已經完全不知道去向！」

    很快便有消息傳來，這次行動遠不止空中和地面兩路人馬，雖然不能緊跟目標，也不能試探他們，但始終有一路人馬在半途觀察，每隔一段就有一個人，但是現在，就連他們都失去了那三路人馬的蹤跡。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

    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的眼睛餘光都不由下意識的看向了王沖。

    「不用著急，等！」

    王沖閉著眼睛，頭顱微仰，依舊是一動不動，他的神色冷靜，沒有絲毫的慌亂。事有反常必有妖孽，不管夫蒙靈察使用什麼手段，對於王衝來說都沒有任何作用。他現在可以肯定，夫蒙靈察那邊一定在等待著自己的動靜。

    現在就看誰更按耐不住了。

    這是一場自己和夫蒙靈察之間，兩個人的較量。

    時間慢慢的過去。

    半刻鐘！

    一刻鐘！

    兩刻鐘！

    半個時辰！

    ……

    房間裡的氣氛沉重的令人窒息，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房間中的氣氛卻在慢慢變化著。雖然沒有人懷疑王沖的決定，這一路走來，王沖已經用自己的智慧和先知卓見充分證明了自己。然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一次，王沖……很有可能錯了。

    「侯爺!」

    人群中，就連程三元和蘇世玄都不禁下意識的看向了王沖。沒有人覺得王沖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錯，是人都會犯錯，但是這件事情的後果，卻不是犯錯那麼簡單。以王沖對這件事情的看重，眾人很可能已經失去了這個最後的對付夫蒙靈察的機會。

    從此以後，不管是在磧西還是烏傷，王沖都要永遠的受到夫蒙靈察的束縛和節制。

    時間緩緩過去，就在氣氛緊張，眾人士氣低沉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另外一個地方，氣氛比這裡還要凝重和緊張。

    ……

    "大人！我們的人已經全部就位，但是還是沒有發現什麼。"

    磧西都護府的大殿，一名胡人將領躬著身，正在謹慎的向著夫蒙靈察匯報著。在他的對面，夫蒙靈察披著重甲，大馬金刀的坐在代表磧西大都護的寶座上，渾身散發出磅礴的氣息。他的雙眸緊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再探！"

    夫蒙靈察沉聲道。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發佈同樣的命令了，但是大殿裡一群部將圍在他的身邊，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胡人部將很快離去，一刻鐘之後再次折返。

    "大人！乞博爾他們已經加速前進，但是後面還是沒有發現跟蹤的人。"

    "再探！"

    "大人！已經探查過三遍了還是沒有發現。"

    "再探！"

    "大人！乞博爾他們快要到達沙隘關了，目前還是沒有發現。"

    "再探！"

    "大人！乞博爾身後六十公里內都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再探！"

    "大人！乞博爾和乙拉羅他們已經抵達沙隘關。乞博爾傳來信鴿，詢問是否繼續前進？"

    ……

    最後一句，嗡，大殿裡陡然一亮，夫蒙靈察坐在上方，猛地睜開眼來。這一剎那四周圍靜悄悄的，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夫蒙靈察的決定。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感覺真的出錯了？"

    夫蒙靈察目中變換了一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夫蒙靈察一向謹慎，特別是涉及到朝中的那位皇子，夫蒙靈察更是謹慎無比。所以這次行動，夫蒙靈察總共派出了五路人馬進京。這五路人馬，只要有任何一路出現了問題，都會讓夫蒙靈察本能的感覺到不安，更何況還是兩路同時出現了問題。

    一路被一個小乞兒撞上，另一路則是被一輛發狂脫韁的馬車撞中，用來掩飾的馬車被撞得粉碎。

    這兩次看似尋常，都是絲綢西行之路上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夫蒙靈察卻本能的感覺到不安。這也是他緊急召喚兩路，同時讓另外三路加速前進的原因。如果真的有人跟在自己後面，夫蒙靈察相信，這一番舉動，絕對足以讓對方驚慌失措。

    只要對方緊跟在後面，加速追擊，那麼夫蒙靈察在路上事先安排的人手馬上就能發現。只要事情和自己猜測的一樣，夫蒙靈察就會毫不猶豫的毀掉那封信。

    "小心無大錯"，雖然夫蒙靈察並不相信有人會知道自己和那位皇子隱秘交往的事情，但是茲事體大，邊關大將參與朝廷皇子之爭，從來都是大忌，夫蒙靈察不敢冒這個險。

    "難道真的是我弄錯了？那兩路其實並沒有什麼問題？"

    夫蒙靈察表面上毫無波瀾，但是內心中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他安排的人手偽裝成各種身份埋伏在路上，已經探查了好幾撥，但卻並沒有任何發現。如果真的有人在後面跟蹤自己，那麼這麼久也應該露出端倪了。

    至少六十公里的範圍內，也應該顯出蹤跡了。

    夫蒙靈察沉吟著，這一剎那時間都彷彿靜止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王沖那邊同樣沉吟不語。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中總是感覺還少點什麼東西。

    "程三元，之前派去撞馬車的那名騎兵還在嗎？"

    王衝突然開口。一句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的。"

    程三元下意識道。

    "告訴許科儀，把之前的那名騎兵派出去，讓他前往磧西的方向修馬車，記住一定要沿著官道走，而且一定要讓那些胡商看見。"

    王沖這番話突如其來，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沒有人知道王沖在做什麼，但是王沖那種鎮定的神情，卻又讓人不敢違逆。

    "是！"

    程三元怔了怔，很快離去。

    而程三元一走，房間裡很快沉默下來，士氣低沉。王沖看著這一幕，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

    "夫蒙靈察，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王沖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很快恢復了平靜。

    ……

    "報！"

    "大人！磧西來報，我們的人發現了之前撞碎乞博爾馬車的人，他已經原路返回，正在集市上罵罵咧咧修馬車。"

    磧西都護府中一名全副武裝的斥候，突然快步衝了進來，跪倒在大殿上道。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夫蒙靈察渾身一震，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消息確鑿嗎？"

    "大人！消息確鑿無疑，我們的人已經再三確認過了。另外，我們的人旁敲側擊，已經探查了他的身份了，那個人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他只是一個做小本生意的，確實是不小心撞上了乞博爾的馬車，而且已經賠過錢了。"

    斥候跪在地上誠聲道。

    夫蒙靈察站在大殿上，眼神中變幻不定。當夫蒙靈察沉默的時候，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不知道過了多久，夫蒙靈察眼神一定，心中終於有了決定：

    "傳令下去，召回乞博爾和乙拉羅，讓他們從沙隘關返回。另外，讓泣伏利他們沿著原路繼續前進！"

    "是！"

    最後一個聲音在大殿裡響起，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夫蒙靈察長舒了一口氣，重重的坐回了寶座上。

    ……

人皇紀 第八百零八章 王沖勝出！

烏傷的鋼鐵之城，所有人還在默默等待著，五路人馬已經全部失去聯繫，所有人的信心都跌到了谷底，只是沒有人願意承認罷了。.org雅文吧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變化發生了：
報！
侯爺！前方傳來消息，最後兩路目標並沒有返回磧西，我們的人馬並沒有發現他們返回磧西的跡象！
突然之間一名斥候衝入大殿。
啊！
怎麼可能？從時間上來算，他們應該已經回來了啊！
不應該的，難道是出現了什麼變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從他們折返到現在，也過去好幾個時辰了，按道理，就算沒到磧西也應該差不多了。如果他們現在都沒有回來，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返回磧西。
然而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報！
侯爺，張雀來報，前面已經消失的三路目標再次出現，並且去而復返，已經開始返回磧西，張大人請示接下來該怎麼做？
報！
侯爺，許科儀來報，我們還沒有試探，突然已經折返的那兩路目標再次出現，繼續上路，許大人請示接下來該怎麼做？
一個又一個消息接踵而至，一下子把眾人都打懵了。
這前後的反轉也實在是太快，根本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哈哈哈！
大殿裡，王衝突然笑了起來，從開始到現在，他的臉上終於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夫蒙靈察，你果然還是上當了！
雖然大殿裡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根本不知道前後發生了什麼，但王沖卻知道，自己猜對了，賭對了，也做對了。夫蒙靈察的這一番作為，確確實實是在引誘自己，他讓三路人馬加速，另外兩路人馬返回，就是為了引自己上鉤，不過這輪較量，他還是失敗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夫蒙靈察你還不夠沉得住氣。
王沖笑了起來。
他幾乎可以肯定，最後自己讓許科儀將那名撞擊馬車的騎兵派出去，一定發揮了效果。否則的話，不會那麼巧，夫蒙靈察不早不晚，恰恰在自己做出這個決定後不久，立即將那幾路人馬派了回來。

告訴許科儀和張雀，一切按原計畫行事。繼續跟這最後兩路目標，但是在他們到達原來的折返點之前，不要打草驚蛇。至於另外三路目標……，即然他們都已經返回了，就不必再理會他們了！
王沖道，簡簡單單一句話，頓時發揮了定海神針的作用，將眾人的心神全部喚了回來。
屬下明白！
斥候很快急匆匆離去。
而房間裡，眾人臉上都不由得露出羞愧的神色。很顯然，王沖的判斷是正確的。如果剛剛眾人追上去，就真的失敗，引起夫蒙靈察的注意了。想起不久之前，心中還懷疑王沖的決定錯誤，眾人心中就越發的愧疚了。
哈哈，好了，些許小事，不必再意。都動起來吧！
王沖擺了擺手，淡淡道。
和夫蒙靈察這種老奸巨滑的人物交手，自己有著先知優勢都要費盡心神，更不用說是他們了，有這種表現也屬正常。這種級別的較量，還不是他們可以摻和的。
現在，終於是塵埃落定了！
王沖望著門外，籠罩鋼鐵之城上空的烏雲終於散開了，這一剎那，王衝心中突然輕鬆許多。
……
許科儀那邊很快傳來消息，已經找到右手腕上有黑色玉印標記的人，正是兩人中的一人，許科儀派出的人和張雀的岩鷹正在空中跟蹤他。
但是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王沖還沒有辦法確定那封最重要的信是不是在那個人手裡，也無法確認，夫蒙靈察是否採取了人信分離的方法。
侯爺，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如果需要，我們其實只需要把兩人同時擒下來就可以了。那封信一定就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程三元建言道。
不必了，夫蒙靈察派出的人一定是他的親信，只要確認是他們兩個就夠了。沒有必要為了這種小事而再次引起夫蒙靈察的警覺，另外，不管是烏傷，還是沙隘關，都距離磧西太近了。很難說夫蒙靈察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手段，來確保信件在路上的安全，貿然行動太過危險，而且還有可能引起夫蒙靈察的過激反應。
王沖道。另外還有句話王沖並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情牽扯到的不只是夫蒙靈察，還有京師中的那位。如果在磧西就出了問題，引起那位皇子的警覺，夫蒙靈察的事情恐怕同樣會失敗。
——想扳倒夫蒙靈察這樣位高權重的帝國大將，遠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李嗣業，給宋王傳信吧，把目標的畫影圖形送過去，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宋王了。
是！末將這就去辦！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鏗鏘的甲片震動聲，李嗣業很快轉身離開了大殿。
嘩啦啦！
前後不過片刻的時間，一隻信鴿很快衝天而起，飛往了京師的方向。
而房間裡，把一切佈置妥當，王衝心中頓時一塊石頭落地，完全的卸了下來。

報！
侯爺，外面有一位叫做許綺琴的姑娘求見，她說是你的朋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腳步聲從外面響起，一名斥候，捲著一陣風聲，從外面急匆匆走了進來。
什麼？這麼快？！
王沖眼睛一亮，心中大喜，就在那名斥候驚訝的目光中，快步穿過門檻，迅速的消失在外面。
鋼鐵之城裡，一座座樓宇拔地而起，一片熱火朝天的跡像。這座原本的荒蕪的地帶，已經漸漸已經初具一座城池的雛形，和以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烏斯藏三角缺口處的那場戰爭，雖然夫蒙靈察將之歸結到自己身上，搶了王沖的戰功。但是對於那些混在王沖身邊的世家子弟來說，這事情再明白不過了。
那一場大勝，對於鋼鐵之城裡的建設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使得很多世家對於烏傷周圍的安全局勢，以及鋼鐵之城的防禦和保護能力有了極大的信賴。
——如果一隻可以將精悍的烏斯藏人，殺得屍橫遍野的部隊防守還不夠強大，那恐怕就找不到更加強大的了。
這件事情，促使得京師的各個世家大族迅速的加大了對鋼鐵之城的投資力度，不是翻倍，而是七八倍，甚至十餘倍的增加。
巨大的資金投入，使得鋼鐵之城的建設迅速的攀升到了另一個高峰，建設速度直線攀升，和之前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王沖從房間裡走出，穿過一處處雕樑畫棟的樓宇，拐過一處處花園水池，以及移植過來的花草，就在洞開的城門處，王沖終於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烏黑如雲的秀髮如同瀑布般從腰間垂了下來，側身站在城門口，全身玲瓏的曲線展露無疑。在她身側，絡繹不絕的馬車正拖著厚重的物資，井然有序的進入鋼鐵之城內。她僅僅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馬車邊指揮著，那一舉一動，從容鎮定，宛如謫落人間的美麗仙子一般，讓整個荒蕪、偏僻的烏傷都變得美麗、鮮亮起來，宛如置身一片百花齊放的花園之中一般。
「許綺琴１
王衝心中一喜，興奮的聲音頓時迴蕩在鋼鐵之城門外。
遠處那道身影有一絲陌生，但卻有十分熟悉的身影，一別三月，許綺琴似乎更加出落動人了，想到這裡王沖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
聽到聲音，許綺琴身軀微顫，下意識回過頭來，只見那如同千山湖中孕育而出的靈秀之氣，在見到王沖的那一瞬間，頓時如同春日的陽光一般，讓人如沐春風。
這一笑，百媚叢生，王沖腳步一滯，也不由的有些失神。
「王沖１
許綺琴碎步走近。毫不掩飾面上的喜悅之情。
「這就是你所說的鋼鐵之城？這比你信中說得還要宏偉１
許綺琴嘴角噙笑，就好像在鋼鐵之城中已經待了很久。她的美眸中光芒流轉，顧盼著身旁高聳入雲的鋼鐵之城，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雖然來之前已經對這座鋼鐵之城有過種種想像，但是真正見到的時候，許綺琴卻發現這座城池比自己遠比想像的還要震撼。
想起這裡的一切都是出自王沖的手筆，許綺琴心中不由的越發多了幾分敬佩。那個當初在止戈院在棋道上戰勝自己的少年，變得越發的耀眼了，也越發的俊朗。所有的一切不可能，在他手中都變得輕而易舉，就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他做不到的事情。

「的確宏偉，但有些宏偉也恐怕只有你才能做得到。走吧，我帶你轉一轉，另外，你這次長途跋涉應該也累了，一會我讓人替你安排住處。」
王沖道。這次把許綺琴從京師找來，調到烏傷，就是為了處理西域的事物。

八百零九章 世家聯盟！

    每座城池從無到有，都是百廢待興，而且封邑的建設涉及到方方面面，遠不是王沖一個人可以打理過來的。目前王沖這邊，也只有許綺琴才有這種能力，能夠將各種繁雜的事物處理得有條有理，妥妥帖帖。更重要的是，戰爭比拚的不只是兵力，還有後勤。

    未來的怛羅斯之戰，王沖不可能一心多顧，必須有一個人幫忙分擔壓力，處理後勤。

    「嗯。」

    許綺琴微微笑著，輕聲應了一聲，跟上了王沖的腳步。

    兩人並肩而立，金童玉女，宛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吸引了鋼鐵之城中無數的目光。許綺琴跟在王沖身後，嘴角噙笑，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卻渾然不知自己和王沖已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

    時間慢慢過去，當王沖在烏傷打理鋼鐵之城的事務的時候，另一道戰線，趙敬典也在處理水泥路上的事情。

    「嘿哈！」

    一聲聲的號子聲，響徹道路，從京師到西域，一條史無前例的，青白色，由水泥鑄成的道路，仿如清醒的巨龍一般，大地上不斷的延伸。

    無數的世家，無數的人力、物力，源源不斷，如同洶湧的江河一般投入到了這一條條前所未有的「水泥路」上。

    在這條通往西域的道路上，每天都有幾十里，甚至數百里的道路被建成。那種平坦、光滑、堅硬，讓所有人都為之讚嘆。

    看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全新的道路系統，就在自己的參與下，不斷的成形，並且迅速延伸，這讓所有人都為之興奮和喜悅。

    絲綢之路是黃金之路，是整個天下最出名的道路，往來與東西之間的，全部都是整個天下最出名的，最富有的珠寶商人，瑪瑙商人，香料商人……

    如果把這條道路建成，每個人都能預期上面龐大的利潤。

    「軲轆轆！」

    一陣車輪的聲音響徹虛空，當成千上萬的工人加入到這條道路修建之中的時候，一輛特殊的青幔馬車，在新建成的水泥路上面行駛，看起來極其醒目。

    不過，所有的工匠卻沒有人關注這裡。在這路新開建的水泥路上工作時間久了，眾人早已習慣了這輛青幔馬車的存在。

    它每天早晨的時候，從京師出發，沿著新建成道路前進。然後到了中午的時候，又開始折返。

    一日又一日，從沒有變過。

    「趙大人，怎麼樣？滿意吧？」

    寬敞的青幔馬車裡，一個討好的聲音突然小心翼翼道。當所有工匠熱火朝天的投入工作的時侯，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青幔馬車的一角，窗簾拉開，兩道目光透過馬車窗，默默地注視著窗外。

    「嗯。」

    趙敬典只是微微應了一聲，目光默默注視著道旁，看著那些工匠一遍又一遍的給這些新修築的水泥路澆水。

    水泥路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修造成功就可以了，在建完之後，還需要澆水養路，這是王沖在信中一再交代的。同時也是趙敬典非常看重的。

    「呵呵，大人滿意就好！現在我們聯盟接管一切，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侯爺，建成這條從京師通往烏傷的水泥路。另外，我們各個世家在烏傷的鋼鐵之城也有股份……，對了是股份這個詞對吧，好奇怪……，總之，我們和侯爺都是一條船上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侯爺的事情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就是……」

    趙敬典身旁，一名看起來有些猥瑣的世家高手，說到這裡突然頓了頓，一臉諂媚：

    「關於修路那個，可不可以和侯爺再商量一下，不要再改遷了，直接利用通往西域的那條路。這樣也免得費時費力，這樣對大家都有利，您說是不是？」

    聽到這句話，趙敬典眉頭一蹙，陡得回過頭來，望向那名聯盟的世家高手，神色突然變得冰冷了許多。

    「侯爺的話還需要我再轉述一遍嗎？不行，就是不行，這一條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誰如果破壞了這條，誰就退出聯盟。所有關於西域的一切，包括水泥路從此都與他無關。」

    趙敬典的眼神如刀似劍，在他的目光逼視下，那名世家的高手，連忙低下頭來，一臉的心虛。

    兩人說的是王沖和世家聯盟間的一個約定，即所有的新修水泥路，都不能利用已有的絲綢之路，必須是新開鑿的道路才可以。這樣就使得世家聯盟除了購買石灰、粘土、鋁礦，還有沙石之外，還必須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開鑿新的道路。

    從商業的角度，這並不符合世家聯盟的利益。

    所以這段時間一波又一波世家聯盟的高手，不斷地試圖遊說趙敬典，趙敬典已經記不清這是第二十幾次了，每一次他都極其堅定地拒絕了。關於這件事情，趙敬典也問過王沖，這一方面王沖對他倒是毫無保留。

    水泥路的出現，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浩浩蕩蕩，成為一股不可阻止的洪流。沒有意外，不管王沖同意還是不同意，以後的水泥路都會因為它的方便快捷，以及極高的承重力，在大唐大行其道。

    這就意味著，不只是京師到西域，而且整個大唐其他地方也會出現大量的水泥路。

    王沖所要避免的，就是像這種世家聯盟侵佔已有的道路，在原有的道路上修建水泥路，然後到處收取過境費。這樣將會使得百姓怨聲載道，使得原本造福大唐的工程變成一項收刮民脂民膏，與江山社稷無益的工程。

    這就和王沖的本意背道而馳了。

    所以王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這也是王沖千叮萬囑的。

    這一點無論世家聯盟如何遊說，趙敬典都是不會答應的。

    「趙大人莫怪，是在下失言了。」

    那名世家的聯盟高手連忙轉移話題道。

    「以現在的速度你們預計多久能夠修到烏傷？」

    趙敬典也不跟他們計較，突然開口說道。

    「這……，應該至少還需要四、五個月的時間。」

    那名世家高手道，看起來卻並不是太積極。顯然，趙敬典的回答並不是他期望的，多多少少受了點打擊。

    「沒有那麼久的時間，這樣的進展太慢了。」

    趙敬典皺了皺眉，這個數字和他預料的有很大的差距。

    「你回去告訴世家聯盟，利用原有官道修建水泥路的事情，公子雖然不能答應你們，但是如果你們能在三個月之內把這條水泥路修建好，公子還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再讓出半成的利潤。而如果你們能在兩個月內建成，我們公子則可以讓出一成的利潤。」

    趙敬典話聲一落，原本看起來有些沮喪的世家高手，眼中猛地一亮，精神振奮，頓時興奮無比。

    「趙大人此言當真？」

    那名世家高手目光雪亮道。

    王沖和世家聯盟簽訂的簽約是永久有效的，以後凡是中土大唐修建的水泥路，全部受到那一紙契約的管轄和束縛。別看只是半成或者一成的差別，但是背後涉及到的利潤卻是龐大得難以想像。

    而且在以後的幾十年，上百年，甚至數千年的時間裡，這紙協議也永久有效。

    這才是王沖和世家簽訂的那紙協議的魅力所在。

    如果王沖可以永久讓出一成的利潤，世家聯盟那裡絕對會瘋狂。所有的世家大族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修成那條從京師通往烏傷的水泥路。

    和未來所能帶來的龐大利潤相比，眼下的這點損失和付出根本微不足道。

    ——這一點，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能夠理智的分析出來的。

    「我們公子說過的話，一諾千金，又什麼時候食言過？」

    趙敬典淡淡的反問道。

    「太好了！大人稍等，我這就返回聯盟，和聯盟的各位長老商量！——長老們一定會答應的！」

    那名世家高手說完這句話，陡得推開車門，一個飛躍迅速的消失在門外，閃電般朝著世家聯盟所在的地方去了。

    「轟！」

    不出意外，趙敬典轉述王沖的話，在世家聯盟中很快引起了軒然大波。誰也沒有想到王沖會讓出這麼大的利潤，那樣的條件根本讓人無法抵擋。霎那間，世家聯盟那邊很快作出回應：

    成交！！

    隨著這條新的協議達成，水泥路的建設頓時突飛猛進，起了質的變化。原本就已經達到巔峰的修建速度，立即更上一層樓，變得越發的瘋狂。而各大世家大族為了得到王沖手中那一層利潤，更是擱置了大量的家族業務，將資源完全傾斜過來，並且還派了大量的家族高手監工。

    水泥路的建設頓時加快了數倍不止。

    ……

    按下趙敬典和水泥路那邊的事情不提，時間飛梭，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另一股緊張的氣氛正在慢慢的醞釀著。

    「查到了嗎？」

    夜色低垂，京師的南門外，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道旁，馬車旁，一名四十許的中年人，負手而立，看起來一身的貴氣，正在默默等待著。周圍人流穿梭，但是中年人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便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質。

    就算是京城中的王公權貴，和中年人身上流露出的那種氣質相比，也為之黯然失色，有如螢光之與皓月一般。

    「回殿下，已經查的清清楚楚，在磧西那邊，是一個叫做張雀的孩子在跟蹤，不過到了這邊，就是老鷹在負責了。而且，聽說那個叫張雀的孩子，是老鷹的弟子。」

    宋王的身邊，一左一右分別站著老管家和盧廷，老管家躬著身，嘴唇蠕動，說話慢條斯理：

    「另外，剛剛得到消息，夫蒙靈察派出的那個心腹，並沒有進入西門，而是繞了一圈，取道南門，想要避過胡商們經常出入的西門，而從南門混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