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宋末之亂臣賊子 作者：墮落的狼崽 (連載中)

第一千章 同心協力

    「金人大軍壓境，汴京城需要太上皇坐鎮，這個時候，太上皇離開京師，京師必定動盪，滿朝文武又如何能抵禦強敵？」趙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惱怒之色，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龍舟，恨不得現在就走上去質問對方。

    「陛下已經是大宋之主，有陛下在汴京，汴京城自然是穩若泰山，太上皇在與不在實際上都沒有任何關係，陛下，還是請回吧！」遠處梁師成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憐憫之色。他知道這個時候趙佶離開汴京，對剛剛即位的皇帝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但是遭遇這種情況，梁師成也沒有任何辦法。

    「太傅，你看這碼頭上？」李綱忍不住怒目而視，大聲說到：「太上皇離開京師，大張旗鼓，京師之中的百姓，拖家帶口，這個時候都想著離開京師，在他們眼中，連太上皇都對汴京防禦沒有任何把握，更不要是其他人了，新皇剛剛登基，尚無威儀，如何能服天下蒼生，這個時候正是需要太上皇坐鎮的時候，太上皇卻遠離京師，如何了得？」

    趙桓聽了點點頭，心中雖然對李綱有些不滿，但在這個時候，對李綱的印象好了許多。只是望著遠處的龍舟，心中一陣憤懣，卻沒有任何辦法。

    「龍舟已經啟程了。」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吶喊聲，卻見碩大的龍舟正在緩緩而行，逐漸駛出碼頭，朝水門而去，不久之後，就能順著運河緩緩而行，直接朝江南而去。

    「父皇。」趙桓看著遠處的龍舟，心中一陣冰冷，自己的父皇實際上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大宋江山，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如何能逃的性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朝廷，就算是汴京出了事情，為金人所滅，趙佶也能在遙遠的江南建立新的朝廷，至於趙桓的生死，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就算是將皇位讓給趙桓，也是讓趙桓當做替死鬼的。

    「陛下，大敵當前，這個時候還是早日回去商議如何退敵才是正理。」李綱在一邊勸說道：「太上皇雖然已經離開，但是滿朝文武和汴京城中的軍民還在，金人輕騎殺來，後備不足，想來也不會持久，只要抵擋一段時間，等到了大雪覆蓋的時候，金人糧草周轉困難，肯定會離開汴京城的。」李綱還是很冷靜的，就算趙佶離開之後，也只是短暫的慌亂之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不錯，陛下，太上皇既然已經離開，這汴京城中就再也沒有掣肘之人，陛下主宰江山，小小的金人又算什麼？」鄭居中老當益壯，大聲說道：「只要我們君臣一心，上下團結，小小的金人必定會在汴京碰得頭破血流。」

    「金人殘暴，若是被其攻破城池，我等所有人都會為金人所殺，既然如此，我等還不如奮起反抗，憑藉汴京堅固的城防，在皇帝陛下指揮下，必定能夠消滅金人。壯我聲威！」梁師成的聲音在人群之中響起。

    「對，對，那金人不就是一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嗎？我們宋人還怕了他們不成？」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大聲怒吼道。梁師成的一番話在這個時候還是引起了眾人的共鳴。汴京城被攻破沒關係，但若是因為此事，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受到了影響，這些老百姓心中就不爽了，一些豪俠激起了心中的血性，也緊隨其後，發出了心中的怒吼。

    「好，好。」趙桓心中激動，忍不住揮舞著袍袖，忍不住大聲喊道：「大宋必勝，大宋必勝。」

    「大宋必勝！」鄭居中、李綱等人也緊隨其後，很快碼頭上就響起了一陣陣山呼之聲，整個汴京城的軍民士氣一下子調動起來，山呼之聲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水門之外，龍舟緩緩而行，趙佶坐在椅子上，望著外面的漆黑的夜空，猛然之間又聽見背後傳來的山呼之聲，面色頓時變了變。他從裡面聽出了不屈的怒吼聲。

    「官家，新皇這是在鼓舞士氣，臣看汴京城未必不能擊敗金人。」王黼有些遲疑的說道，他是趙佶的親信，這個時候趙佶也讓王黼跟隨自己身邊，南下至江南，這對於王黼來說是一件相當榮幸的事情，但到底是離開自己的老巢所在，王黼心中還是有些不願意。

    「江山社稷是何等重要，不能存在僥倖的心裡，萬一汴京城被攻破，大宋就等於滅亡了，無論是朕或者是新皇都沒有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趙佶搖搖頭，嘆息道：「朕也不想這樣，只是為了趙宋江山，也只能是如此了。」

    汴京城，垂拱殿內，趙桓君臣聚集在一起，雖然天氣比較冷，但是大殿之中，氣溫比較高，這是一群被趙佶拋棄的人，大家聚集在一起，帶著心中的一絲憤怒，無論陣營如何如何，也不論往日有什麼仇怨，這個時候都已經忘記了一切，想的都是要將金人擊退。

    「金人浩浩蕩蕩，但是糧草缺乏，大名府還在朝廷手中，金人周轉糧草，也不敢肆意妄為，只要時間長一些，就能將金人抵擋在汴京城下。」李綱大聲說道：「現在京中有禁軍二十三萬人，還有遊俠近五萬人，陛下可以發出勤王詔書，相信還有更多的勤王之師前來。臣估算了一下，十天之內，我汴京城最起碼能聚集可戰之兵三十五萬人。」

    「有三十五萬大軍，我們憑藉堅固的城牆，足以抵擋金人的進攻。」鄭居中冷森森的說道。

    「臣唯一擔心的就是糧草。」李綱遲疑了片刻，才說道：「糧草最為重要，汴京城溝通南北，雖然糧草充足，但是人口眾多，戰爭期間，消耗的糧草更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臣以為，城中的富戶也要支援朝廷糧草。」

    「不錯，城中的富戶甚多，家中也有不少的存糧，可以徵收。不過，眼下還沒有到民間徵收糧食的時候，臣認為暫時可以不用徵收。」鄭居中掃了李綱一眼，趕緊出言說道。城中富戶，實際上不就是指這些傢伙的嗎？

第一千零一章 和談 （一）

    「你就是秦檜？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不知道你來我這裡所謂何事？莫非是來歸順我大金的？」完顏宗翰望著眼前的秦檜，目光中閃爍著一絲奇異之色，沿途殺來，他曾經見過不少的中原讀書人，這些讀書人見到自己之後，或是破口大罵，或是膽小懦弱，跪地求饒，但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讀書人，面對自己，卻是面色平靜，好像面對的並不是掌握數萬雄兵的敵人一樣。

    「外臣是奉陛下之命，來見將軍，商討雙方罷兵休戰的。」秦檜面帶微笑，說道：「大金和大宋本身就是盟友，當初雙方合作擊敗了契丹人，這才有了今日大金的輝煌，既然是盟友，就沒有什麼事情不能商談的。」

    「盟友？」完顏宗翰聽了之後，頓時哈哈大笑，說道：「盟友也是在雙方實力相當的時候，才會有盟友之說，若是你們大宋太差了，那就不是盟友了，而是為大金的附庸，哪裡有什麼盟友之說？秦大人，莫要自欺欺人了。眼下大金的軍隊已經殺到了汴京城下，宋帝若是識相的話，就出城投降，本朝皇帝還能留其性命，給予富貴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負隅頑抗，恐怕全城性命都會被葬送。」

    「完顏將軍，大宋若是如此好滅，恐怕第一個能滅大宋的不是金人，而是李璟，李璟兵強馬壯，更是漢人，他若是想滅大宋，大宋肯定早就滅了，但實際上又能如何呢？現在的李璟還不敢對趙宋動手，莫非完顏將軍認為你的數萬大軍能比得過李璟的幾十萬大軍不成？」秦檜並不害怕，而是搖搖頭說道：「我大宋養士百餘年，天下的民心在我大宋，將軍若是此刻進攻汴京城，就知道汴京城的百姓早就是視死如歸，面對強敵，也是死戰不退。金人想要奪取汴京，恐怕是難於上青天。」

    完顏宗翰面色陰沉，他早就得到消息，汴京城極為堅固，就衝著他的騎兵，恐怕很難攻下汴京城，但讓他就這樣回去見完顏宗弼，他心中也是不願意，當下冷笑道：「就算攻不下汴京城，本將軍會將整個汴京城團團圍住，只要過個一年半載，汴京城中沒有糧草，本將軍倒要看看，你們如何能防守汴京城。」

    「將軍真是說笑了。天下哪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且不說將軍能不能圍困汴京城一年半載，就算是這樣，但是本朝已經下勤王詔書，相信很快就有勤王兵馬前來救援汴京；更不要說，官家已經讓人去見李璟，以河北千里之地相讓，請李璟出兵，或是騷擾將軍背後，或是直接殺上汴京，和將軍決戰於汴京城下，不知道將軍可有把握擊敗李璟的鐵騎。」

    完顏宗翰面色微微一變，強笑道：「世人誰不知道李璟是你們口中的亂臣賊子，怎麼，你們會向他求救？也不怕李璟趁機滅了你們大宋？」

    「中原王朝屢有更替，但這些都是中原漢人的事情，與將軍不一樣，將軍乃是金人，崛起於塞外，與中原漢人乃是天生的仇人，中原漢家江山豈能交給外族，外臣相信李璟也是這樣想的。」秦檜毫不在意的說道。李璟會不會答應，秦檜並不知道，但是並不代表著他不會亂說，主要能忽悠住完顏宗翰就可以了。

    「李璟會來嗎？」完顏宗翰面色一怔，頓時說道：「若是本將軍滅了大宋，他正好出兵，奪取天下，天下人都不會說什麼的？秦大人認為呢？」他之所以親自領軍南下，就是想著李璟應該會坐視自己滅了大宋，然後他再出兵，趁機奪取天下。

    「李璟不是短視之人，若是和金人合作奪取天下，天下人會不服的，也只有擊敗了金人之後，才會為天下漢人所接受，成為天下之主，將軍若是不相信，可以派兵打聽一下，相信河北之地、乃至洛陽一代，都已經出現李璟的軍隊。一旦將軍進攻汴京，李璟的兵馬立刻就會變成勤王大軍，會合汴京城內的駐軍，內外夾擊，一舉擊敗將軍。」秦檜面不改色的忽悠著完顏宗翰，他並不知道李璟會不會出兵，但是他卻知道李璟已經出兵洛陽。

    天下即將群龍無首，李璟這個時候若是還在長安城，那他就不是李璟，這個時候，李璟只能是搶佔洛陽，坐鎮洛陽，一旦天下有變，立刻就奪取中原。不管怎麼樣，完顏宗翰並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會知道李璟已經出兵，準備進京勤王。

    「完顏將軍，你是異族，金人生活在東北之地，與中原人不一樣，就算是進入中原，也是水土不服，中原的百姓是不會聽從你們的吩咐，到時候，全國各地的義士都會揭竿而起，你們將會陷入戰爭的泥潭，最後為李璟和大宋所滅，成為第二個契丹人。按照下官的意思，金國不如掌控塞外，我中原與當年契丹一樣，每年送與歲幣，以我大宋之富有，供給天下。」秦檜笑呵呵的說道：「這樣還能讓天下太平，全你我兩家盟友之情，如何？」

    完顏宗翰聽了之後，頓時摸了摸鬍鬚，不管秦檜所說的有沒有道理，有一點是肯定的，憑藉自己手中的這點兵馬絕對不可能攻下汴京城的，若秦檜所說的是真的，李璟和各地的勤王之兵肯定會給自己致命一擊，或者是將自己留在汴京之下。

    「李璟與我大金有仇，我想滅了李璟，秦大人以為如何？」完顏宗翰望著秦檜說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將軍儘管動手，我大宋絕對不會支援對方一兵一卒。」秦檜想也不想的說道。他已經聽出來完顏宗翰已經不準備進攻汴京，心中一喜，趕緊說道。

    「大軍前來，勞師遠征，缺少錢糧，不知道盟友可能支援一二？」完顏宗翰又出言說道。

    「糧萬石，錢十萬貫，蜀錦千匹，南海珍珠百顆。」秦檜又說道。

    「還是秦大人痛快，等到錢糧一來，本將軍立刻撤軍。」完顏宗翰大喜，拍著大腿說道。

    「如此甚好。」秦檜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沒想到一場兵災就這樣被自己輕鬆化解，等回到京師，恐怕就是自己陞官發財的時機了。

第一千零二章 和談 （二）

    雙方聊的很痛快，直到最後，完顏宗翰還親自將秦檜送出了大營，並且贈送了一匹上等的戰馬，讓秦檜心中十分高興。

    「將軍，難道我們真的不打中原的都城了？」完顏宗翰身邊的親兵，見自己的主將居然將秦檜送出了大營，忍不住說道：「那倒是可惜了，現在宋人的都城就在我們的眼前，若是不進攻，那大家都是白來了一趟。」

    「你知道什麼什麼東西，若是不這樣說，宋人必定會下令天下兵馬來勤王，那個時候，我們要面對的肯定是十幾萬乃至幾十萬大軍，我大金豈是他們的對手，也只有迷惑他們，讓他們不會下令天下兵馬來勤王，我們就有機會。」完顏宗翰不屑的說道：「敵人的京師就在眼前，豈能會因為一點錢財，就放棄了如此大的功勞？這宋人還真是愚蠢。這次能送來一些糧草，正好補充我們大軍，這樣我們就能在汴京城下多呆一段時間。」

    「宋人若是不愚蠢的話，我大金也不可能能打到汴京城下來，中原漢人恐怕都是無能之人，如此江山，應該為我大金所有。」完顏宗雄不在意的說道，沿途殺來，他十分鄙視中原的漢人，現在大軍已經殺到了汴京城下，似乎更加能斷定中原漢人的無能。

    「不，中原漢人中也是有厲害人物，比如李璟。」完顏宗翰搖搖頭說道：「按照秦檜所說的，李璟的兵馬恐怕已經出現在洛陽一帶，隨時都會對我們發起進攻。他手下的兵馬都是騎兵，長途奔襲，能讓我們防不勝防。」完顏宗翰搖搖頭說道。他很重視李璟。

    「李璟？他是趙宋的亂臣賊子，還會來救援汴京？」完顏宗雄搖搖頭。

    「中原漢人文化博大精深，這裡面有許多的東西都是我們不知道的，不明白的，但是我相信李璟肯定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想要奪取中原沒那麼簡單。」完顏宗翰搖搖頭，他潛意識中感覺到李璟肯定會出現的，但什麼時候出現就不知道了。

    「剩下就看宇文虛中的了。」出了大營的秦檜望著洛陽方向，自以為得計的秦檜，並不金人的貪婪並不是一點金銀財寶就能滿足的，如何得到更多，甚至攻破汴京才是完顏宗翰所希望的。

    在洛陽的宇文虛中也不知道這一切，他的人剛到洛陽，李璟的大軍就攻陷了洛陽，甚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洛陽就已經落入手中。李璟是在洛陽宮接見宇文虛中的。

    「宇文，沒想到本王會在這裡見到你。」李璟沐浴了一番之後，笑呵呵的說道：「上陽宮雖然殘破，但是這裡面能看到當年大唐盛世的餘暉啊！」

    「大唐已經遠去，留下來的也只是史書上的傳說而已。看看這些宮殿，當年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和物力，最後又能如何？」宇文虛中有所指的說道。

    「是啊！這些宮殿都是民脂民膏，可是宮殿是如此，道觀難道不如此嗎？」李璟譏笑道。唐朝皇帝喜歡建造宮殿，在洛陽，就有洛陽宮、萬安宮、紫桂宮等五個行宮，但是宋朝皇帝也好不了多少，不興建宮殿，就興建道觀，尤其是趙佶，興建的道觀規模絲毫不下於宮殿。

    「王上，你？」宇文虛中聽了一聲苦笑，頓時搖頭說道：「王上不在華清宮納福，為何來到洛陽了，直接攻佔了洛陽，恐怕有些不妥吧！」

    「哼，若不是宋室無能，本王會在冬天出兵？我的騎兵還沒有休整，就急急忙忙的殺過來了。這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趙宋的無能，讓金人打到中原了。」李璟冷哼道：「趙佶讓你來做什麼呢？難道是要求和？」

    「並非官家讓下官來的，而是太子殿下讓下官來的，請王上看在漢家苗裔的份上，出兵河北，牽制金人。」宇文虛中感覺到一陣恥辱，但想到自己身上所承擔的責任，也只能是忍了下來。

    「趙桓，他登基稱帝了？」李璟面色一愣，頓時露出怪異之色，說道：「前段時間，有人說趙佶準備內禪，想來趙桓已經開始準備了吧！也是，內憂外患，就算登基了也不見得能做好皇帝，提前準備一番，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王上，趙佶內禪了，趙桓登基稱帝。」

    陳龍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臉上露出笑容，說道：「聽說趙佶退位之後沒有一個時辰，就領著蔡京等人沿著運河，巡視江南去了。」

    「逃命？宇文虛中這就是你效忠的皇帝，剛剛禪位，就逃之夭夭，本王記得金人的兵馬快要到汴京城下了吧！汴京城正需要他這樣的人坐鎮，就算沒有什麼用處，但好歹也能穩定軍心吧！他這一走，汴京可就危險了。」李璟啞然失笑，連連搖頭。

    宇文虛中先是一陣高興，自己效忠的人總算是坐上皇位了，但很快就被後面的消息驚呆了，趙佶這個太上皇居然逃走了。消息一下子打的宇文虛中措手不及。

    「汴京有新皇在，必定無事。唐王殿下，既然太子已經登基，那他答應的事情必定算數，請唐王出兵河北，大宋以河北相讓，從此兩家結秦晉之好，互為盟友。」宇文虛中很快就恢復過來，正容說道：「王上，河北大地正是處在金人的肆虐之下，王上若是提一旅勁師收復河北，河北軍民必定唯殿下馬首是瞻。」

    「金人鐵騎已經到了汴京城下，汴京的禁軍能抵擋的住金人的鐵騎？這都不需要本王幫助？」李璟想了想，忽然笑吟吟的望著宇文虛中。

    宇文虛臉上一陣尷尬，遲疑了一陣，才說道：「李綱大人已經做好了準備，殿下一登基，勤王詔書已經發出，想來金人必定會畏懼汴京城的堅固，不會進攻汴京城的。」

    「你啊！你啊！回去吧！本王還是要認真想一想，想讓本王和金人兩敗俱傷，趙桓倒是打了一個好算盤啊！」李璟擺了擺手，哈哈大笑道。宇文虛中聽了更是一身的冷汗，沒想到李璟如此聰慧，一下子就知道趙佶已經派人接觸金人，準備與金人和談。這個時候讓李璟去河北，不就是讓李璟和金人相互廝殺，兩敗俱傷的嗎？

第一千零三章 逃跑 （一）

    「王上，難道我們真的不會出手？」大袖飄飄，李甫走了進來，與以前不一樣，現在的李璟乃是一國之主，每次行軍打仗不僅僅有軍事上的事情，還有政事，每次出行都有麒麟閣的人跟隨左右，這次乃是李甫隨扈。

    「你認為呢？」李璟笑道：「趙桓可是想讓我出手，然後讓我們和金人相互廝殺，甚至在最後，汴京方面出手，將我和金人一網打盡，說不定，這個時候，金人也認為我們有動作才是。」

    「一家兩賣！」李甫恍然大悟，說道：「王上是說，趙桓也派人去聯繫了金人？也是以河北之地為誘餌，讓金人和我們廝殺？」

    「歷代趙宋皇帝，除掉當年的太祖趙匡胤之外，趙光義之後，都被契丹人打斷了脊樑，所以才會有歲幣之說，面對異族人，他們都不敢與之抗衡，現在金人都已經殺到汴京城下，趙桓連一點準備的機會都沒有，又如何能對付金人呢？他們只是會求饒，只是會和敵人和談。」李璟搖搖頭，宋朝很富有，古往今來最富有的王朝就是宋朝，就算是南宋的時候，每年收入也有一億兩白銀之多，更不要說現在，但是宋朝每年要賞賜給周圍國家的「歲幣」也是佔據了大多數，甚至，現在歲幣已經成為宋朝勾連周圍王朝的一種重要的手段。

    趙桓是誰，一個膽小而又懦弱的傢伙，否則的話，就不會有靖康之難的出現，汴京城百餘年的財富，無數人口都為金人所掠奪，皇宮中的嬪妃、公主乃至宮女最後都為金人所踐踏，可以說，是漢人歷史上最悲慘的事件之一。

    就算李璟現在想奪取趙宋天下，但想到這件事情，心中還是一陣憤怒，這也是他親自率領騎兵殺到洛陽的原因，一旦歷史沒有任何變化，他就立刻殺入汴京，擊敗不了金人，最起碼也能救出來一些。

    「王上，聽說趙佶已經離開汴京了？」李甫有些失望道：「這個時候離開汴京，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汴京城中正需要趙佶坐鎮，這個時候離開汴京，恐怕朝野上下都很失望的。若天下都是王上的，遭遇這種情況，肯定做的比趙宋要好的多。」說著他掃了李璟一眼，言下之意卻是比較明顯。

    「剛剛稱王不久，現在就稱帝，會讓天下人說話的。」李璟看了李甫一眼，李甫言語中的意思，李璟已經聽出來了，他搖搖頭說道：「天下人雖然對趙宋失望，但汴京一日不破，趙宋就不會滅亡，只有汴京城被攻破，就能代表著一個王朝的消失。」

    李甫點了點頭，他出身世家，也是李氏之後，對於大義這些事情更加重視，與其他人不一樣，他知道李璟現在出手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汴京城真的會被人攻破嗎？

    「汴京城防禦堅固，金人不擅長攻城，真的會攻破？」李甫忍不住詢問道。

    「沒有什麼城池不會被攻破，汴京城雖然堅固，可是抵擋不住隊友的愚蠢啊！趙桓就是那個愚蠢之人，他身邊的人也是愚蠢之人。這次主持汴京防禦的乃是李綱，是一個堅定的主戰派，一旦第一次防禦成功了，李綱在朝中的威望就會增加，現在蔡京的位置，就是李綱的位置，像吳敏、鄭居中這些人會答應嗎？」李璟搖搖頭，趙宋君臣就是這樣的，內鬥很厲害，李綱剛正不阿，最看不管那些屈膝投降的人，和吳敏、鄭居中這些人不對付，甚至連趙桓都看著不爽。

    「這？」李甫微微一陣惋惜，說道：「那倒是可惜了，李綱大人乃是正人君子，若是為這些人所排擠，那實在是可惜了。」

    「歷代君王有多少人喜歡這樣耿直之臣的，太宗皇帝和魏徵真的是一世君臣嗎？恐怕你都不相信吧！反正本王是不相信的。」李璟搖搖頭，說道：「李綱這個人怎麼說呢？朝中需要這樣的人來提醒君王，但是這個君王得是一個強大的君王才行，趙桓，掌控不了他。遲早，會將李綱趕出朝廷。」

    李甫並沒有說話，他是臣子，有些話不是他能說的，李綱為人如何，他自己心中知道，就算李璟所說的事情以後會實現，他頂多也是感到惋惜而已，並不會建議李璟將李綱招至自己的麾下，自從李綱將李璟逐出師門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不可能回覆到以前了。

    遠在汴京城中的李綱自然不知道，遠在洛陽的李璟正在談論著自己，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的，作為執掌汴京城防的李綱，終日巡視在汴京城牆上的他，早就將一切事情拋之腦後了，整個汴京城的禁軍都沒有李綱調動起來，各種物資也從府庫中搬出來，原本橫行在汴京街頭的豪俠，也被李綱組織起來。可以說，這個時候李綱的權勢已經達到了巔峰，整個朝堂上無人敢與李綱相抗衡，就是鄭居中也不例外。

    「什麼人？」城牆之下，一匹戰馬緩緩而來，一個面色清秀的讀書人眼見著就要進入城門，卻被一名將校擋了下來。

    「本官秦檜，出使金營歸來。」秦檜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官印，不在意的說道。

    「還是一個當官的？我看你不是當官的，而是一個奸細吧！」為首的校尉看也不看秦檜手中的官印，而是冷森森的看著秦檜胯下的坐騎，說道：「哼哼，出使金營，嘖嘖，看樣子待遇還不錯，看看你的馬匹，這可不是一般的馬匹，你出使金營，難道敵人會送你上等的戰馬嗎？」

    秦檜這才發現自己為什麼會被對方阻擋住，原來是因為自己坐下的戰馬，當下笑道：「本官乃是奉陛下之命前往金營，現在回來交旨，這匹戰馬乃是完顏宗翰所贈送，什麼時候，本官成為金人的奸細呢？」

    「哼，現在乃是關鍵時刻，秦大人，城中所有的戰馬都已經上繳，李大人準備組建騎兵，秦大人，你這戰馬也同樣是在被徵用之列。」校尉聽了之後，頓時搖搖頭說道。

    「啊！」秦檜面色一變，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己的戰馬，有些不滿的說道：「莫非滿朝文武的馬匹都被李大人徵用了？」

    「那自然是這樣的，誰也跑不掉。」校尉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吧！戰馬讓給你。」秦檜面有不悅之色，想了想，還是從馬上跳了下來，將戰馬丟給了那名校尉。雖然他知道是為了抗金，但心中還是有些不滿。

第一千零四章 逃跑 （二）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垂拱殿內，秦檜恭恭敬敬的朝趙桓行了一禮，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喜色，說道：「臣奉陛下旨意，出使金營，今日前來交旨。」

    「起來吧！完顏宗翰怎麼說？」趙桓神情疲憊，短短數日，他已經過了剛剛登基稱帝時期的歡喜，心中擁有更多的是擔心，對城外金人的擔心，這個時候見秦檜歸來，趕緊詢問道。

    「金人倒是答應了退兵，只是要我們送上一些錢財。」秦檜小心翼翼的望著趙桓，將自己說出來的條件說了一遍，這才低聲說道：「完顏宗翰要求我們先支付一些糧草和錢財，才能退兵，才能幫助我們對付李璟。」

    趙桓聽了心中一陣暗怒，他站起身來，下了寶座，穿過殿堂，望著遠處的汴京城，招過秦檜，說道：「你說我們能抵擋的住金人的進攻嗎？」

    「臣剛才來的時候，禁軍將完顏宗翰送給臣的戰馬給收繳了，聽說梁溪先生將城中可用的馬匹都給徵繳了，臣認為有梁溪先生這樣的人來主掌汴京防禦，金人應該是很難攻下汴京城的。」秦檜趕緊笑道。

    雖然他是在說明李綱的手段，但更多的還是在給李綱下眼藥，就差直接說李綱搶奪自己的馬匹的事情。說完之後，還小心翼翼的看了趙桓一眼，果然見到趙桓面色不好看，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此強勢的臣子，就算是在戰爭年代，皇帝也不會喜歡的。

    更不要說李綱是一個直臣，自己看不慣的地方都會說出來，趙桓生性膽小懦弱，偏偏又是生性多疑，這個時候見李綱如此剛烈，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喜歡了。

    「莫說是你的戰馬，就算是大內的御馬監的馬匹都已經被李綱拿走了，算了，只要能擊敗金人，損失一些戰馬也不算什麼。」趙桓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憤怒，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他心中雖然有些憤怒，但面對強大的敵人，也只能是將自己的憤怒放在一邊。

    秦檜聽了並沒有說話，眼藥已經上了，剩下的事情就等以後了，他並沒有詢問趙桓關於金人和談的事情，他察言觀色，已經看的出來，趙桓已經不想，最起碼現在是不想和金人和談了。由李綱的主戰，他已經看到了汴京城的強大，或許還真的能擊敗金人也說不定。

    「金人來了，金人來了。」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陣慌亂的聲音，就是連景陽鐘都給敲響了，這是大宋已經到了危機關頭的標誌之一，景陽鐘非大事不會敲響的。趙桓甚至看見了遠處城牆上有狼煙沖霄而起，狼煙氣勢洶洶，顯然有大隊人馬殺了過來。

    秦檜面色大變，他自己才回到皇宮，完顏宗翰就親自率領大軍前來，雙方一前一後，更或者說，金人實際上並不是想和談，所謂的要求也都是假的。不過是麻痺汴京城而已。

    「走。」趙桓這個時候也沒有詢問秦檜和金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面色冷峻，就領著內侍上了不遠處的輦車，緩緩朝城牆上行去。

    等到趙桓上了城牆的時候，滿朝文武已經聚集在城牆，李綱身上披著一件盔甲，見趙桓前來，趕緊上前行了一禮，說道：「陛下，金人來了，臣估摸著最起碼也有五萬人。」

    「五萬人？」趙桓面色一緊，忍不住望著城牆下的兵馬，密密麻麻，連綿不絕，一望無際，一陣陣戰馬嘶鳴聲傳來，震動山河，一股肅殺之氣遮天蔽日，趙桓面色一陣發白，他以前也曾經跟隨趙佶看過宣德門兵演的，參加兵演的兵馬有的時候遠不止五萬之數，更是曾跟隨趙佶參觀過禁軍演練的，數十萬大軍演練，聲勢浩大，但是與眼前的金人軍隊想必，他總感覺少了一些什麼。

    他忍不住朝身邊的一些禁軍望去，只見這些身材高大威武的禁軍，有些人面色蒼白，有的人雙腿顫抖，甚至有的人連刀槍都握不住，頓時一聲長嘆，心中無底。

    「官家，禁軍將士雖然很多，但多年都未曾征戰疆場，但只要見血之後，很快就能形成一隻精銳兵馬。」好像看出了趙桓的擔心一樣，李綱趕緊在一邊勸說道：「城中兵馬眾多，一些遊俠更是擅長技擊之術，臣已經將這些組織起來，金人若是進攻，臣必定給予對方迎頭痛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趙桓點了點頭，只是他心中還有一些擔心，忍不住朝城下望去，猛然只見耳邊傳來一陣厲嘯之聲，只見一道烏光從自己的耳邊穿過，嚇的趙桓一聲慘叫。

    「護駕，護駕！」一邊的李綱面色大變，趕緊對身邊的士兵喊道，其他的大臣們早就是嚇成了一團，慘叫聲連綿不絕，有的大臣更是在城牆上打滾，入眼儘是混亂。哪裡還有剛才雍容華貴的模樣。而城下正在觀察著城牆上變化的完顏宗翰等人卻是哈哈大笑。

    「可惡，可惡。放箭，給朕放箭。」趙桓看著身後，卻見一支利箭射中箭樓的門柱之上，也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頓時惱羞成怒，對身邊的禁軍怒吼道。

    「放箭，反擊，快，反擊。」鄭居中也是一陣憤怒，他官袍上還有一塊灰塵，卻是剛才躲在城牆垛子後面，不經意間將衣服弄髒了。想到剛才自己的醜態，心中也是一陣憤怒，趕緊下令士兵放箭，就算不能射死對方，也要發洩一番。

    可惜的是，這些禁軍弓箭的威力的確不怎麼樣，不僅僅沒有射死一個金人，還惹的金人哈哈大笑，只見金人調轉馬頭，轉身就走，給趙宋君臣留下一陣陣灰塵。

    「可惡，金人可惡。」張邦昌口中一陣憤恨，只是目光中還有一絲畏懼，就在剛剛，眾人都在城頭上觀看，若是敵人射出數支利箭，城牆上肯定有人會被射中，也許這個人就是自己。想到這裡，張邦昌心中一陣害怕，後背都已經濕透了。

第一千零五章 逃跑 （三）

    「出擊，出擊，立刻領軍出擊，一定要擊敗金人，朕要取了完顏宗翰的首級。」趙桓見狀頓時大聲叫囂起來，他感覺到一陣羞辱，堂堂的大宋皇帝，居然差點被人射殺，更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剛才狼狽的樣子居然被手下的大臣和將士們看在眼中，一下子讓趙桓躁的臉色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陛下，敵人乃是騎兵，貿然出兵，只能會是損兵折將，現在我等背靠堅城，金人根本不敢進攻，臣認為對方之所以激怒我們，就是逼迫我們出兵，陛下，千萬不能上當啊！」李綱面色大變，趕緊勸阻道。他心中也很是憤怒，但是他作為主管城防的人，也看出了金人的歹毒用心，趕緊勸阻道。

    「李綱，君辱臣死的道理不不懂嗎？他是在羞辱朕，難道你不感到恥辱嗎？」趙桓指著李綱訓斥道。

    「陛下，將不可怒而興師，我們這個時候貿然反擊，不但不能擊敗金人，反而還會讓自己損失不少的兵馬，老臣也贊同梁溪先生的建議，這個時候不能出城進攻金人。」鄭居中這個時候也出言說道。雖然他恨不得現在就領軍出城反擊，但好歹還能冷靜一二，知道步兵出城，就是找死。

    「不是有騎兵的嗎？李綱，你收了御馬監的戰馬，連秦檜的戰馬都給你收了，說是組建了騎兵，這騎兵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不能追擊金人？」趙桓這是鐵著心的要進攻金人。

    「陛下，騎兵剛剛組建，根本就沒有形成戰鬥力，想要對付金人就更是不可能了，還請陛下稍等上一段時間，臣一定會取了完顏宗翰的首級，獻給陛下。」李綱心中一陣委屈，卻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表達出來。

    「陛下，梁溪先生所言甚是，騎兵剛剛組建，不能進攻金人，既然梁溪先生已經答應取了完顏宗翰的首級，臣相信，梁溪先生一定會做到的。」秦檜趕緊說道。

    「好，好，李綱，朕就等著你。」趙桓聽了之後，面色陰沉，冷冷的望著李綱說道：「但願你能取了金人的首級，否則的話，朕只能取了你的首級了。哼！」趙桓甩了甩袍袖，轉身下了城牆，鄭居中等人見狀，也只能是深深的嘆了口氣，也都下了城牆，臨走的時候紛紛掃了李綱一眼，有惋惜者，有幸災樂禍者，足見官場的勾心鬥角。

    「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一個校尉擔心的詢問道。

    「等著吧！只能是等著童貫十幾萬大軍擊敗了洺州的金人之後，回援汴京了。」李綱幽幽一聲長嘆，苦澀的說道。

    童貫並不知道遠在京師，曾經視他為奸賊的李綱對他寄予厚望，李綱也絕對想不到，被自己視為救命稻草的童貫，此刻正在謀求著突圍的心思。

    大名府城外是什麼，不過是數萬大軍而已，城內有十幾萬大軍，童貫認為就算是步兵，但是想要逃跑還是很簡單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大名府雖然糧草充足，但總是有用完的時候，大名府並不堅固，等等各種原因，造成了童貫想要離開大名府的理由。

    「完顏宗翰的兵馬已經到了汴京，朝中並沒有多餘的兵馬，咱家準備帶大名府兵馬南下，救援汴京，諸位認為如何？」大廳之中，童貫面色陰沉，整個人此刻都老了許多，不僅僅是城外金人帶來的壓力，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從汴京得到了消息，趙桓登基稱帝，這對於童貫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他能夠主掌西軍十幾年，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趙佶的信任，新皇對他的印象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若是自己打了勝仗，或許新皇不會說什麼，但若是打了敗仗，新皇必定會要了自己的腦袋，而且還沒有人求情。唯一能補救的勤王。

    功勞莫過於救駕與勤王，童貫決定要勤王。

    「雖然城外的兵馬不過三五萬人，我們的兵馬確實不少，可對方是騎兵，我們是步兵，這個時候突圍，恐怕有些不妥啊！」种師道面色一變，他也想著勤王，但是城外的騎兵是何等兇猛他是見過的，步兵在平原上撤退，遭遇騎兵，幾乎是找死。

    种師道還沒有自大到，一支只知道撤退的步兵，能夠抵擋驍勇善戰的騎兵。大宋的軍隊還沒有到這種程度。不光是种師道，就是其他的將軍也都紛紛點頭。

    「行進的慢一些，防禦做的好一些，還是可以的。」童貫不在意的說道：「我大宋將士勇猛，在自己的土地上，還怕了金人不成？這樣吧！一部分兵馬留守大名府，牽制住金人，一部分兵馬跟隨咱家進京勤王，金人若是出擊，留守兵馬進攻他們的營寨，這樣形成犄角之勢，正好合適。種相公，你認為呢？」他這樣詢問种師道，實際上就是想讓种師道留下來牽制金人兵馬。

    「既然媼相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末將就領軍駐守大名府就是了。」种師道聽了頓時嘆了口氣，也不反對种師道的決定。他心中也還有一絲僥倖，或許這樣真的能成功呢？

    「如此甚好，就由種相公領軍四萬駐守大名府。」童貫聽了之後很是高興，趕緊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岳飛聽了之後，面色一愣，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出來，十幾萬大軍，只留下四萬人駐守大名府，其餘的十餘萬大軍離開大名府，前往汴京，在岳飛看來，這是一個作死的行為，也不知道在前往汴京的路上將會有多少的將士踏上不歸路。

    「是。」种師道面色陰沉如水，虎目中閃爍著一絲冰冷。

    童貫卻不管這些，目光掃向眾將，說道：「三更造飯，五更出發，前往汴京勤王，汴京城被困，危在旦夕，官家可是等著我們這支虎狼之師進京勤王，諸將可要好生努力。這個時候，正是殺身報國的時候。」

    「是。」岳飛等人聽了之後心中一陣膩歪，但還是大聲應道。童貫見狀，頓時一陣哈哈大笑。大軍還掌握在他手上，十幾萬大軍一旦回到汴京城，那就是潑天大的功勞，誰也不敢得罪自己。

第一千零六章 逃跑 （四）

    「原以為能夠跟隨媼相身後建功立業，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希望是沒有了。」城牆上，岳飛和韓世忠望著遠處的金軍答應，岳飛面色陰沉，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蕭瑟。從江南到幽州，再從幽州到大名府，岳飛雖然從一介草民，現在成長為宋軍中層軍官，可是岳飛心裡面並不舒服。

    「那是自然，媼相，媼相與其他的將軍不一樣。」韓世忠掃了周圍一眼，低聲說道：「你知道嗎？新皇登基了，媼相心中著急，這才讓我們撤軍，嘖嘖，這個時候突圍簡直就是找死，可是又能如何呢？還不是要撤軍嗎？鵬舉，這次你可要小心一些了。」大軍出發，岳飛是童貫的親軍護衛，掌握騎兵，這個時候大軍要是突圍的話，岳飛肯定是率領騎兵。

    「那又能如何？我手執長槍，還怕了這些金人不成？」岳飛不屑的望著遠處的金軍大營，冷笑道：「良臣兄，你留在大名府，恐怕更要小心了。完顏宗弼這個人不好惹，一旦我們這邊突圍，他要麼進攻大名府，要麼就是進攻我們。大名府，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不管怎麼樣，先保住性命才是最好。若是可能的話，就去江南，不要留在江北了，我看江北不可守。」韓世忠低聲說道。

    「江北不可守？」岳飛面色一變，這是他聽到的最不好消息，他望著韓世忠一眼，沒想到韓世忠居然如此的悲觀，當下說道：「新皇登基，當有新氣象。朝廷大軍雲集在汴京，難道江北還會有新的變化？」

    「勤王大軍？你真是看得起那些雜牌軍隊了。朝廷中最厲害就是西軍，可惜的是西軍殘破，現在連西軍都不是金人的對手，鵬舉認為那些雜牌軍是金人的對手？」韓世忠搖搖頭，說道：「反正我是不看好汴京防守的。」

    「傳說新皇仁慈，或許能夠重整河山也說不定。」岳飛沉吟了片刻，才低聲說道。韓世忠聽了卻是搖搖頭，望著遠方，眉宇之間更是有一絲擔憂之色，突圍之戰即將爆發，他能不能在這場戰爭中留得性命都不知道，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了。

    「嘿嘿！」韓世忠搖搖頭，望著遠處，推了一下岳飛，說道：「差不多，媼相已經準備妥當，你也該啟程了，記住了，若是事不可為，保住性命為主，朝廷下了勤王詔書，整個大宋的軍隊都會集中在汴京，留得性命之後，隨便找一個軍隊加入其中，憑藉你的本領，軍功也是手到擒來，到時候，你我在江南相會。」韓世忠顯然不想死守大名府，他要找機會逃回江南。

    「好。」岳飛點了點頭，朝韓世忠拱了拱手，就下了城牆。半響之後，城門打開，童貫率領大軍十餘萬，朝汴京而去。

    城中的情況並沒有瞞過完顏宗弼，他召集手下的軍隊，笑呵呵的說道：「宋人若是佔據大名府，我還真的不能奈何對方，現在居然想著突圍，真是天助我也，我們的騎兵將會像野狼一樣，在廣袤的平原上追殺一群羸弱的綿羊，這就好像是在打獵，諸位將軍，現在就看諸位的能耐了，誰獵殺的獵物越多，獎勵就越加豐厚。」

    「萬戶放心，宋人懦弱，只知道躲在堅固的城牆後面，野戰的時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殺他們就如同殺豬羊而已。」大將阿李朵孛堇大聲說道。他跟隨完顏宗弼南下，從幽州殺到大名府，也不知道攻破了多少城池，死在他手上的宋軍大將也不知道多少，很少能抵擋他手中的大刀，在他看來，宋人就好像是豬羊，根本就不夠他殺的。

    「阿李朵孛堇說的有道理，只是在之前，我們還要確定一下李璟的軍隊，李璟已經打開了井陘關，他的兵馬若是出現在大名府，我們想要虐殺這十幾萬宋軍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完顏宗弼忘記不了李璟的強大，李璟打開井陘關，他就感覺到不妙，或許李璟真的會插手此事。

    大帳內一片寂靜，就算是阿李朵孛堇也是一樣，他能小瞧任何一個宋人，但絕對不敢小覷李璟，李璟的強大，和他軍隊的善戰是不容置疑的，就是金人也在李璟手中吃了大虧，阿骨打的早逝，完顏宗望的重傷，這些都是在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雖然到現在並沒有接到李璟軍隊出井陘關的消息，但是在洛陽，已經有人看見李璟的大纛了，說明李璟此刻就在洛陽。」完顏宗弼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怎麼樣，都要在很短的時間內，擊敗宋人軍隊，徹底的消滅宋朝，這樣我們才能和李璟爭奪天下。」

    完顏宗弼說這句話並不是說著完的，別人不知道，但是完顏宗弼卻是知道，金人雖然佔據了幽州，可是面對李璟的強勢，金人內部也有其他的言語，像完顏希尹、完顏昌、完顏宗磐這樣的宗室大臣對中原漢人產生了一絲恐懼，他們認為中原江山是漢人的江山，金人前往本身就是水土不服，漢人是不會賣賬的，不如和宋人和談，得到一些好處，利用宋朝拖住李璟，大家一起來對付李璟。

    只是在完顏宗弼這樣的主戰派來說，就算李璟強大，自己也要佔領整個宋朝，這些人就不相信金人的戰鬥力居然比不過李璟。雖然議和派的人數比較少，聲音也比較小，但是完顏宗弼卻認為這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戰鬥，形成既成事實，才能讓主戰派在朝中獲得更多的聲音。

    「萬戶將軍，大名府的城門打開了。」這個時候，親兵闖入大帳中，聲音中充斥著喜悅，金人生活在東北山林之中，最擅長的就是打獵，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打獵一樣，緊隨在獵物身後，讓獵物時刻處在緊張的狀態下，只要稍微有些漏洞，就會死死的追上去，在獵物身上咬上一口，慢慢的蠶食獵物，最後讓獵物崩潰，平原之上，崩潰的步兵根本就不是騎兵的對手，很快就被騎兵擊潰。

    「點集兵馬，等步兵出城一里之後，立刻對步兵發起進攻。」完顏宗弼面色猙獰，雙目中充斥著紅光，這是獵人對獵物的覬覦，恨不得將眼前的獵物撕碎。

    「是。」金軍將領聽了之後轟然而應，目光之中儘是興奮之色。

第一千零七章 血流成河 （一）

    城門處，黑暗籠罩，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童貫騎著高頭大馬，在他身邊，岳飛不苟言笑，手執長槍，望著遠方，面色平靜，只有雙目深處，流露出濃濃的不甘，從參加軍隊到現在，他一直是在逃跑，轉戰天下，除掉當初擊殺方臘之外，就沒有輝煌過，如今更是有被金人消滅的危險，想到這裡，他死死的握住手中的長槍，盯住遠處的黑暗。

    「金人大營可有動靜？」童貫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個時候突圍，一旦被金人發現，自己手下的十幾萬軍隊還真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能活著回到汴京。

    「暫時還沒有。」身邊种師中趕緊說道，眉宇之間更是有一絲擔憂，十幾萬大軍出動，聲勢浩大，就算童貫早就下了命令，不准交頭接耳，但到底是人數眾多，想瞞過金人幾乎是可能的事情，金人的騎兵遲早會出動的。

    「趕緊走吧！」童貫緊了一下衣服，目光中有一絲不安之色，他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這股氣息是他征戰疆場留下來的。

    宋軍緩緩而行，所走的並非是一字長蛇陣，而是圓陣，大圓套著小圓，緩緩而行，這個時候宋軍軍陣訓練的威力展現出來了，在大軍行進的時候，居然沒有半點混亂。雖然只是樣子貨，可是在這個時候卻是給了童貫一定的信心，這種圓陣就算是金人來了，也未必能攻破。

    种師道站在城牆上，韓世忠就在身邊，他望著遠處的火光，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上，這是一個冒險的行動，或者說是一個必死的行徑，只是他明白童貫的選擇，新皇登基，擺在童貫面前的，首先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其次才是自己的榮華富貴，只是現在大軍突圍，真的能打破金人的騷擾和進攻嗎？

    「可惜了三軍將士，都會為一個閹人陪葬。」身邊的韓世忠頓時冷哼哼的說道。他是西軍出身，與童貫不一樣，在种師道面前也是有什麼話說什麼話，更不要說現在童貫已經離去，他更是無所謂了。

    「住口，這些話，也是你能說的？」种師道面色一變，頓時冷哼哼的說道：「我大軍十餘萬，金人想要突破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真的有事情發生，种師道這個時候也不會說出來的，免得影響軍心士氣。

    韓世忠正待說什麼，忽然面色大變，和种師道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絕望之色，大地在震動，金人的騎兵已經出動，就算是在黑夜之中，這些騎兵面對的是步兵，對於步兵來說將是一場災難。甚至黑夜之中，對於步兵來說，恐怕是絕望了。

    「種相公，現在該如何是好？」韓世忠有些擔心的說道：「我害怕媼相那邊恐怕很難抵擋敵人的進攻，我們這邊？」

    「我們一旦前往救援，先不說能不能解救這些人，若是丟了大名府。」种師道一陣苦澀，童貫官位遠在他之上，就算是种師道也沒有辦法勸說童貫，因為勤王之功關係到童貫的身家性命，誰敢阻攔童貫，誰就是童貫的仇人，就算是种師道也是一樣，就衝著這一點，种師道最終沒有阻攔童貫，只是現在看來，自己雖然沒有阻攔童貫，可同樣的讓十幾萬大軍陷入危險之中。想到這裡，种師道心中更是愧疚無比，不知道如何是好。

    韓世忠面色冰冷，虎目望著遠方，好像已經看到了遠處血流成河的場景，無數宋軍士兵都被金人所斬殺，死在黃河岸邊。可惜的是，面對這一切，他沒有任何辦法改變，拳頭只能是狠狠的擊在城牆垛子上，發出了一陣嘆息聲。

    童貫也聽見後面的戰馬聲，他面色蒼白，回頭望著遠望，天邊一縷陽光已經升起，給寒冷的夜空帶來一絲溫暖，但是童貫卻沒有感受到這一絲溫暖，他看見背後一股黑煙沖上雲霄，金人的騎兵殺過來了。

    「組成圓陣，不要慌，不要亂。」岳飛手執長槍，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在大軍之中馳騁，他聲音淒厲，傳遍三軍，原本有些混亂的大軍一下子安定了許多。

    「快，快。組成圓陣。圓陣，盾牌手在前，長矛手、大刀手次之，弓箭手在後。」已經慌亂的軍中將領這個時候也都反應過來，紛紛指揮著手下的軍隊，組成一個又一個圓陣，也幸虧是在官道上，地勢平坦，問題倒是不大，十餘萬大軍綿延十餘里，將童貫的大纛護衛在中間。

    但是童貫臉上的慌亂並沒有消失，地勢平坦有利於佈陣，但更加有利於騎兵的進攻，望著呼嘯而來的騎兵，最起碼有數萬之眾，他整個心都提了起來，面對兇猛的金人騎兵，他不知道自己麾下的軍隊能不能擋住金人的進攻。

    「鵬舉，將親兵衛隊組織在一起。」童貫招過岳飛，他的親兵衛隊有一千人，都是精銳騎兵組成的，從十餘萬將士中挑選，多是老兵，來自西軍，十分驍勇善戰。

    岳飛大喜，他以為童貫準備利用這一千精銳騎兵對敵人發起進攻，岳飛有理由相信，憑藉自己的武藝，帶領這一千精銳騎兵，肯定能擋住敵人的第一波進攻，給予步兵足夠的機會。

    「媼相，近衛騎兵已經準備完畢，可以出擊了。」岳飛騎著戰馬來到童貫面前大聲說道。

    童貫掃了對方一眼，卻是沒有說話，而是用千里鏡望著遠方，天邊的太陽已經緩緩升起，童貫已經看見了後軍的廝殺，後軍已經和金人接觸上了，金人的騎兵來去如風，利用手中的弓箭對步兵大隊人馬進行進攻，一個又一個火紅色身影被射落在在地，無數盾牌也抵擋不住金人的進攻，那些鐵騎好像是不知道疲憊一樣，對步兵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鋒。

    童貫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剛才已經看到了後軍第一大隊中有混亂的跡象，他對於手下軍隊的素質還是很清楚的，不久之後，後軍第一大隊的人肯定會崩潰。

    「岳飛，帶領人馬前往後營第二隊，阻攔第一隊潰散士兵。」童貫面色陰沉，低聲說道：「記住了大軍不能亂，一定要逐次抵擋，利用我們的人馬慢慢消耗金人的力量。」

    岳飛面色一變，最後還是應了一聲，率領一千鐵騎朝後營第二隊殺了過去。

第一千零八章 血流成河 （二）

    後營第一隊領軍大將乃是楊有政，出身楊氏旁支，他手執大刀，面色剛毅，儘管面對是金人騎兵，仍然是沒有任何畏懼之色，一聲聲命令下達，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落在金人的騎兵之中，阻擋金人進攻的步伐。

    完顏宗弼整個人都是被鐵甲所包圍，他死死的望著遠處的軍隊，面具之下，隱藏著的是暴虐的氣息，明明自己是騎兵，在平原之上能夠發揮巨大的優勢，明明眼前的兵馬都已經處在弱勢地位，甚至傷亡甚多，隨時都會崩潰，可仍然是堅強的挺立在大軍前面，阻擋著自己前進的腳步。

    「走，先取宋軍將領首級。」完顏宗弼手執大刀，猛的將臉上的面具拉了下來，一聲長嘯，就率領手下的騎兵衝了上去。

    「宋人都是膽小的羔羊，衝破他們的戰爭，勝利就屬於我們的。」完顏宗弼的聲音在大軍之中響起，身後的金軍頓時發出一陣陣歡呼聲，這些異族人最崇尚的就是勇猛，完顏宗弼的勇猛在金軍之中是很有名的，在完顏宗弼之後完顏昊、韓常等等大將都發出一陣陣歡呼聲，無數騎兵緊隨在三名大將之後，朝宋軍衝了過去。

    「放箭，快放箭。」楊有政看的分明，雙目中凶光閃爍，自己取了一邊的弓箭，張弓搭箭，就朝完顏宗弼射了過去，可惜的是，完顏宗弼早就想到這一點，整個人都趴在戰馬之上，那些戰馬身上早就是披了一層重甲，利箭哪裡能射中對方。

    「轟！」一聲大響，騎兵撞擊在步兵方陣上，巨大的衝擊力撞擊在盾牌之上，盾牌手哪裡能抵擋的住騎兵的進攻，就算身後有長矛手、大刀手，也抵擋不住騎兵的進攻。

    完顏宗弼只是付出了十餘騎兵的生死就將第一軍撞開了一個碩大的缺口，身後的騎兵緊隨其後，將缺口撕裂，無數騎兵瞬間衝進第一軍中，那些長矛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金人斬殺，金人斬殺自己的敵人之後，很快就衝向後面的大刀手。

    最悲催的就是大刀手身後的弓箭手，長距離進攻乃是弓箭手，現在騎兵衝入大陣，這些弓箭手哪裡能抵擋，在金人一陣斬殺之後，就做鳥散魚潰了，就算是楊有政也不能阻止。無奈之下，只得親自來戰，想著將完顏宗弼斬殺，還能力挽狂瀾。

    「找死。」完顏宗弼看著楊有政殺來，頓時一陣大怒，手中的大刀揮舞，就和楊有政廝殺起來，韓常和完顏昊兩人卻是帶領大軍繼續擴大戰場。

    失去了楊有政指揮的後營第一軍哪裡是這些如狼似虎金軍的對手，不過盞茶的時間，後營第一軍就被沖散，兇猛的騎兵四處進攻，那些宋軍更是哭爹喊娘，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正在和完顏宗弼廝殺的楊有政，雖然心中很是憤怒，但卻是有心無力，他是楊家旁系，手中的刀法雖然凌厲，但不是完顏宗弼的對手，一陣廝殺之後，就落了下風。

    「去死。」完顏宗弼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機會，手中大刀飛起，就將楊有政斬落馬下。周圍的宋軍看的分明，見自己的將領被殺，心中慌亂，逃跑者不計其數，紛紛朝後營第二隊而去。

    後營第二隊乃是大將焦環率領一萬大軍，布下圓陣，死守在官道之上，在身邊正是岳飛的一千精銳騎兵，兩人望著已經崩潰的第一軍，面色並不好看。

    「岳將軍，現在該如何是好？下一步，敵人就要進攻我們了。」焦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手心上儘是冷汗，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退回去，死守大名府。

    「進攻就進攻，我們有十幾萬人，敵人不過三四萬人，死死的拖住他，一步一個腳印，就算是將自己的人耗光了，也是我們贏了，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機會回到汴京，支援汴京的防禦。」岳飛雙目中閃爍著一陣冷漠，他隱隱之中，已經知道童貫的打算，童貫組建一千人的騎兵，不是進攻金人的，也不是和金人廝殺的，而是為了對付那些潰散的宋軍，以免這些潰兵沖散後軍的陣營。

    至於這些圓陣，恐怕也是童貫布下的誘餌，吸引完顏宗弼進攻，準備利用這十幾萬步兵將完顏宗弼的騎兵全部消耗乾淨，心思之殘忍讓岳飛感到一絲驚恐，十幾萬大軍的性命在童貫眼中，似乎根本就不算什麼。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慈不掌兵嗎？岳飛心中一陣遲疑。

    「楊有政完了。」耳邊傳來焦環的惋惜聲，岳飛望了過去，只見遠處的宋軍已經開始四下奔逃，幾乎是毫無隊形，頓時知道楊有政已經被殺，否則的話，這些士兵不會是這種情況。

    「準備迎敵吧！弓箭手！潰兵！」岳飛調轉馬頭，對身後的弓箭手下達著命令，那些弓箭手一陣遲疑，紛紛凝望著焦環。

    「正面五十步！放箭！」焦環面色凝重，他知道，若是讓這些潰兵衝擊了自己的軍隊，自己的一萬人馬絕對不是強大騎兵對手，只能是讓這些這些潰兵繞過中軍，從兩邊逃走才是正理。

    「為什麼射擊我們？」

    「為什麼對我們下毒手？」

    「我們是袍澤啊！」

    .....

    衝在前面的潰兵一下子猝不及防，就被弓箭手射殺者不計其數，更多的宋軍被弓箭手殺糊塗了，連逃跑的速度都慢了下來，瞬間就被後面的金人騎兵所殺，一時間官道上，慘叫聲連綿不絕，鮮血這個時候已經浸染了大地，血流成河。

    慘叫聲連綿不絕，看著昔日的袍澤就這樣被自己射殺在面前，焦環自己心中也是不好受，但是看著已經從後面殺上來的金人騎兵，焦環將心中的一點難受拋之腦後，繼續讓自己身邊的弓箭手射出利箭。

    岳飛嘴角抽動，雙目中閃爍著冷芒，終於說道：「焦將軍，我在中軍等候你的消息，記住了，若是事不可為，可以撤退。」說著轉身就走，潰兵大多數已經讓來了正面，岳飛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撤退？又能撤到什麼地方呢？」焦環卻是一陣苦笑，他抽出腰間大刀。

    「死戰！」

    這個時候想撤退幾乎是不可能的了，焦環唯一能做的就是率領麾下將士死戰。

    「媼相，後營第二軍焦環將軍戰死，第二軍損失殆盡！」

    「媼相，後營第三軍李明將軍戰死，第三軍損失殆盡！」

    「媼相，中軍第五軍被擊潰，將軍金越將軍身受重傷！」

    ......

    一個又一個的軍報飛快的送到童貫面前，童貫面色陰沉如水，中軍大纛立在身後，看著遠處的廝殺，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戰死的士兵也不是自己麾下的將士一樣。

    「敵人損失了多少？」种師中終於忍不住詢問道，後營三軍，大軍有三萬人，中軍八軍，前鋒兩軍，加起來有十三萬人，現在瞬間損失了數萬大軍，但是到底擊殺了多少敵人，种師中並不知道。

    「不過數千人，金人聲勢浩大，十分驍勇善戰。」探子低著頭說道。

    童貫以及周圍的將軍們聽了面色一變，損失了數萬大軍，金人才損失數千人，這幾乎是不能想像的事情，甚至他們懷疑亂軍之中，探子是不是弄錯了。

    「我軍應該是被金人擊潰，實際上戰死的將士應該不會有這麼多，甚至還有些士兵並不是死在敵人手中，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相互踐踏者不計其數，甚至還有人為了逃跑，殺死自己的袍澤的事情也常有發生。實際戰死在金人屠刀之下的應該不過萬餘人。」岳飛在一邊解釋道。

    「時候也差不多，他們已經突破到第五軍了，也該讓種相公發起進攻了。」童貫對身邊的親兵說道：「點起信號，讓种師道出手吧！」

    岳飛先是一愣，很快就見一股狼煙從後軍沖霄而起，浩浩蕩蕩，直衝天際，直上雲霄。岳飛心中一陣冰冷，原來，這一切不過是童貫和种師道兩人聯手設計下來的計謀而已，就是以十數萬大軍為誘餌，讓完顏宗弼出兵，然後前後夾擊，一舉擊敗完顏宗弼。

    這樣不但能解除大名府的危險，更是斷了完顏宗翰的後路，斷其糧道，只是此舉犧牲太大，一旦洩露出去，整個軍心將不穩，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完顏宗弼也發現空中的狼煙，潛意識中感覺到不妙，他正待調轉馬頭，尋思著是不是有什麼埋伏的時候，對面的宋軍發起了總攻，漫山遍野都是敵人，聲勢浩大，就是完顏宗弼見狀也是面色一變，不知道如何是好。

    「萬戶大人，我們背後，背後有數萬宋軍殺來了。」遠處有一隊騎兵呼嘯而來，一見完顏宗弼，就拜倒在地，大聲說道，聲音慌亂。

    「該死。」完顏宗弼瞬間就明白自己上當了，自己上了童貫的當，童貫就是以自己和十幾萬大軍為誘餌，讓自己的騎兵出擊，不過一里的路程而已，步兵也能很快殺來，這個時候，自己的騎兵和童貫已經殺了一個時辰，已經是疲勞之師，哪裡是兩軍圍攻的對手。

    他看了身邊的騎兵一眼，見騎兵臉上都是疲憊之色，甚至就是戰馬也因為來回衝刺，渾身都是汗水，用這樣的兵馬對付近十萬大軍，自己絕對是佔不到任何便宜的，甚至還會被擊潰。只是自己需要撤退嗎？金人只有戰死的將軍士兵，沒有後撤的士兵。

    「將士們，長生天正在看著我們，他在引導著我們走向勝利，對面是誰，不過是一群懦弱的羊群而已，而我們是誰，是來自白山黑水中的猛虎，大金，戰無不勝。」完顏宗弼揚起手中的戰刀，大聲怒吼。

    「大金，戰無不勝。」三軍將士為之歡呼。

    「殺！」完顏宗弼率先飛馬而出，居然朝童貫殺了過去，他知道童貫才是三軍之主，只有擊敗了童貫，才有一線生機。

    「殺。」金人化成一隻利箭，破空而出，朝童貫殺了過去，黑色的騎兵宛若是幽靈一樣，很快和宋軍相互碰撞，強大的騎兵和散亂在官道上的步兵發生激烈的碰撞，前面的步兵被紛紛撞飛，很快就被後面的步兵填補，完顏宗弼知道自己的背後還有數萬士兵正在殺來，手下也不留情，手中的長刀飛舞，殺起人來，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樣輕鬆的很。身後的金兵看見自己的萬戶將軍都是如此凶悍，士氣高漲，紛紛緊隨其後，手中的大刀片子飛舞，捨生忘死，和宋軍戰在一起。

    「可惡，臨死也要找兩個墊背的。」童貫在一陣慌亂之後，很快就變的又驚又怒，沒想到完顏宗弼居然如此兇猛，明知道自己被兩面夾擊了，還居然來這一招，這是要臨死反擊啊！就算自己戰勝了完顏宗弼，恐怕也是一個慘勝了。

    「折可求、种師中，全軍壓上去，和老種相公一起，一起剿滅了完顏宗弼，就算是損失再多的兵馬，也在所不惜。」童貫陰森森的說道。

    「是。」眾將見完顏宗弼在玩命，頓時也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索性的是，這裡距離大名府並不遠，一里的路程很快就能殺到，眾人只要再堅持一陣，种師道的兵馬就能殺來，那個時候，就算金人再怎麼驍勇善戰，疲憊之師也不是近十萬大軍對手。

    事實證明，童貫能夠壓的西夏人低頭，還是有些本事的，就衝著他能將十幾萬大軍做誘餌，引誘完顏宗弼出手這一招，就說明此人的狠辣和陰險，完顏宗弼相比較而言，還是稚嫩了許多，十幾萬軍損失數萬人，這樣的代價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驍勇善戰的騎兵，在官道上廝殺，體力上也逐漸落於下風。

    而宋軍有童貫親自領軍督戰，岳飛、韓世忠等猛將的加盟，使得戰爭出現了轉機，越來越多的金人被宋軍拉下戰馬，然後被人所擊殺，就是完顏宗弼也被岳飛殺的渾身是汗，差點被他的長槍所擊殺，戰局似乎再向宋軍轉移。

第一千零九章 一潰千里

    「萬戶大人，後隊已經抵擋不住了，韓常將軍請萬戶大人調兵支援。」金人大軍之中，完顏宗弼好不容易拜託了岳飛的進攻，回到中軍，身邊的親兵趕緊大聲說道。

    韓常是誰？韓常是金人猛將，雖然是漢人，自小就跟隨自己的父親韓慶投靠了金人，最擅長的就是騎射，能挽三百石硬弓，一般的鐵甲根本就抵擋不住對方的弓箭，自從投靠金人之後，就率領遼地的漢人，加入金人，跟隨在完顏宗弼身邊，身受完顏宗弼的信任，從進攻契丹人，再到南下攻宋，韓常都立下了不少功勞，這次抵擋後路种師道的進攻，完顏宗弼將其派到後軍，就是想倚仗韓常的勇猛，擊敗种師道，再不濟也要擋住种師道，為自己贏得一點時間。

    現在連韓常都抵擋不住，足見宋人攻勢是何等的兇猛。完顏宗弼略加思索，望著眼下膠著的戰場，搖搖頭說道：「告訴韓常，支撐半個時辰，我將親自來支援他。」他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辦法，騎兵衝鋒到現在，已經精疲力盡，全靠著心中的一股怒火在支撐。

    他知道，不光自己是這樣，就是對面的漢人也是如此，大家都在硬撐著，就看著誰先倒下，完顏宗弼認為自己肯定能支撐下去，因為他率領的是強悍的金人。

    「進攻，長了蛋跟著我進攻。」种師道身邊，韓世忠面色漲的通紅，他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大聲怒吼，聲音咆哮，滿口的髒話，就好像是一個潑皮一樣，哪裡還像是軍中大將，聽的一邊的种師道連連搖頭。可是他身邊的宋軍士兵卻喜歡聽這一套，口中發出一陣陣嗷嗷直叫，跟在韓世忠身後，對金人後軍發起了衝鋒。

    整個戰場都處在混亂的局面當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原本佔據了絕對優勢的騎兵，在這個時候，優勢並並明顯，騎兵失去了速度，就等於失去了制勝法寶，金人全仗著最後的餘威，宋軍也是最後一絲血性，究竟誰會取得最後的勝利，誰也不知道。

    無論是完顏宗弼，或者是童貫和种師道，都是一樣，雙方的大將都在等著最後的結果，當然，童貫臉上的笑容更多一些，誰讓他的兵馬眾多，就算是拼到最後一刻，也是童貫取得勝利。金人失去了完顏宗弼這支人馬，就鎮壓不了後路，也護衛不了後路的糧草，甚至還會被困死在汴京城下。

    「此戰過後，我們不但能擊敗金人，還能乘勢收復幽州了。」童貫笑呵呵的自言自語道。

    「媼相英明。」身邊的親兵趕緊拍著馬屁說道。

    童貫自得的點點頭，忽然看見了什麼面色變了變，舉起手中的千里鏡望著過去，卻見北邊一道洪流殺了過來，在亂軍之中，洪流來的並不明顯，亂軍之中甚至沒有人注意，要不是童貫正在觀看戰場，還真的看不見遠處的洪流。

    「快，讓岳飛撤回來。」童貫想了想，又說道：「讓种師道最好防禦，敵人援軍到了。」童貫的心就像是過山車一樣，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甚至捏緊了拳頭，死死的望著遠方，雖然不知道是誰的兵馬殺來，但絕對不是宋人的兵馬，宋人是沒有騎兵的，能出現在這裡的或許只有金人。童貫這個時候只能是期望种師道能快速反應過來，擋住後面殺來的兵馬。

    可惜的是，童貫還是高估了种師道，或者說，是高估了宋軍。打順風仗的時候，這些士兵自然是生龍活虎，但是一旦處在逆境當中，成分甚多的宋軍將士，就不一定能抵擋住金人的進攻，哪怕是有种師道這樣的將軍指揮大戰也是一樣。

    童貫的命令還沒有到達，种師道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後路有敵人殺來，很快就平了心中的慌亂，指揮大軍迎了上去。

    「援軍，援軍來了！」正在被圍攻的完顏宗弼發現了宋軍後路的變化，望著那熟悉的旗幟和裝束，頓時知道自己的援軍殺來，頓時歡天喜地，原本已經精疲力盡的金人好像又被注入了強心劑一樣，一下子就變的雄姿英發過來。

    「都統來了，都統來了。」一陣陣吶喊聲在金人大軍中響起，都統乃是完顏宗望的別稱，在金人軍隊之中，完顏宗望戰功赫赫，無論是完顏宗弼，或者是其他的完顏氏將領都很難與完顏宗望相提並論。

    完顏宗望確實來了，身上的瘡口還沒有痊癒，就率領大軍殺了過來，他所率領的兵馬並不多，只有一萬人，但是這一萬騎兵卻是改變了戰場上的局勢，將士氣跌落至谷底的金人拉了上來，相反，那些宋軍卻被殺的人仰馬翻，种師道的後路大軍根本就不是完顏宗望的對手，被殺的連連後退，最恐怖的是，軍中已經有了逃兵。

    「媼相，種相公請求媼相派兵支援，敵人攻勢甚猛，大軍已經抵擋不住了。」求救的信使冒著生命危險來到童貫身邊，大聲喊道。

    童貫滿臉的蕭瑟，自從金人一支騎兵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的結局，自己的冒險幾乎已經失敗，當然，就算自己不冒險，恐怕隨著完顏宗望的到來，大名府能不能守得住也是一個問題。

    「告訴種相公，帶領大軍撤退吧！能逃多少是多少。」童貫掃了戰場一眼，看見許多宋軍將士已經開始脫離戰場，朝遠處的山林飛奔，心中一陣苦澀，這個時候的自己，已經是回天無力，宋軍將士就是如此，沒有一點血戰之心，如何能抵擋如狼似虎的金兵。

    「媼相，我們還能堅持。」岳飛聽了之後，雙目赤紅，忍不住反駁道。

    「鵬舉，已經回天無力了，走吧！」童貫看著眼前的年輕將領，忍不住嘆息道：「西軍衰敗之後，敢戰之士就沒有了，若是西軍在，這種局面下，還有一線生機，西軍不在，軍心不在了。」童貫心中一陣後悔，西軍的削弱，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否則的話，這個時候，宋軍怎麼會連一支敢戰之士也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