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奧法之主 作者：海拉斯特黑袍（連載中）

第四百章死裡逃生的傭兵團


    眾所周知，失去桅杆的帆船就等於是活靶子，既無法逃跑，也不能做出任何形式的反擊，唯有眼睜睜看著一顆顆沉重的鉛彈從天而降，把整艘船打得千瘡百孔，有些比較聰明的傢伙，二話不說立刻脫掉盔甲，抱著空木桶就往海裡跳，希望能借此逃過一劫。

    也許換在平時，跳進水裡有一定幾率可以獲救，不過很可惜，他們並不知道安德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任何人活著離開，所以即便是那些跳進海裡的船員也遭到火槍手的無情射擊，眨眼的功夫，海面上便飄滿了死屍。

    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裡，巴沙洛繆指揮著奧法之眼號對剩下的幾艘船一一展開炮擊，同時反覆在周圍巡弋，命令水手對準漂浮在海面上的物體發起攻擊，直到確保沒有任何一個活口之後，才緩緩停靠在尤妮絲所在的那艘敵艦旁邊停下來。

    此時海面上除了大量的屍體、破碎的木板、亂七八糟的物資之外，就只剩下被血腥味吸引來的鯊魚，現在就算水裡有活人也別指望能逃生了，因為鯊魚會把所有血肉之軀吞噬的乾乾淨淨……

    這場海戰來的是那麼突然，結束的又是如此迅速，以至於跟在後邊排槳船上的人，連打個下手的機會都有沒有，完全被奧法之眼號堪稱恐怖的戰鬥力所震懾，等他們回過神來之後，一切已然落下帷幕。

    看著眼前被鮮血徹底染紅的海水，以及正在吞噬屍體的大白鯊，一名三十歲左右，腦袋上裹著白色頭巾的男人，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喃喃自語道：「偉大的沙漠之神——阿卡瑪拉保佑！幸虧這艘大船不是我們的敵人，而且還是敵人的敵人，不然我們今天恐怕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是啊，那艘船上的武器真是可怕！又是震耳欲聾的轟鳴，又是可怕的火光，眨眼間就把一艘滿載精銳士兵的戰艦擊沉，完全就像是吟遊詩人故事中，古代魔法文明才擁有的強大煉金武器。」另外一名留著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也跟著點頭附和道。

    儘管海戰持續的時間很短，確切的說只有十分鐘左右，接下來就是一邊倒的屠殺，但他還是看清楚了數十門火炮齊射的壯觀場面，精神受到極大的刺激，到現在還無法平靜下來。

    「你說的沒錯，我簡直不敢相信追逐我們足有大半個月的強大艦隊，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送進海底，上邊那麼多五級以上的戰士、封建騎士，還有大量的精銳士兵，竟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說到這，纏著白色頭巾的男子，心有餘悸的瞥了一眼停在前方不遠處的奧法之眼號，眼神中流露出無邊的恐懼。

    他很清楚自己乘坐的這艘排槳船的極限，也許短時間內可以通過划船來提高速度，甩開跟在後邊的追兵，可是人的體力總是有極限的，尤其在風浪相對比較大的深海，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對方一點一點追上。

    其實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追逐，船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十分疲憊，可能再過個幾天，他們就要迎來一場有死無生的殘酷廝殺，最終成為無數葬身在大海之中的冤魂之一。

    不過誰也沒想到，命運居然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就在絕望即將來臨的時刻，一艘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巨艦救了整船人的性命，而且還對追擊的戰艦展開血腥殺戮，可怕的煉金武器不停發出雷鳴般的響聲，轉瞬之間敵人灰飛煙滅，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

    中年男子發現自家首領充滿顧慮的眼神，立刻壓低聲音問：「烏魯茲，你是所有人的頭，說說看，眼下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是掉頭就走，還是按照我們的禮節，靠上前去表達一下謝意，然後再獻上一份珍貴的禮物？」

    被叫做烏魯茲的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抱歉，兄弟，我現在的腦子很亂，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如此複雜的情況。毫無疑問，那艘巨艦上的人應該對我們沒有敵意，否則在第一次照面的時候，完全可以對準我們發動攻擊。

    很顯然，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反倒是主動迎上後邊的追兵，而且還用雷霆般的手段將其屠殺一空，絲毫沒有一丁點手軟或是猶豫，甚至就連跳進海裡的水手都沒放走一個。由此可見，雙方肯定有著非常深的仇恨，很可能是世仇，否則絕對不至於動用如此殘暴的手段。」

    他完全不知道安德烈僅僅是一時興起，所以一邊分析者奧法之眼號的動機，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快尋找出解決方法。

    剛才的戰鬥大家可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一點也沒有與之為敵的想法，因為那純粹是在找死，哪怕船上半數左右的人都擁有職業等級，極個別戰鬥力足以媲美強大的封建騎士，但要是無法接近對方就一點用都沒有。

    要知道追擊艦隊中就有不少身披重甲的戰士、騎士，可現在怎麼樣呢？

    不是由於盔甲過於笨重，直接沉入海底活活淹死，就是被蜂擁而至的鯊魚撕成碎片，即便是武力再高也排不上用場。

    沒辦法，畢竟人類不是魚人之類的水生種族，一旦掉進水裡，實力再強也使不出來，除非是某些覺醒了特殊天賦的十七以上的近戰職業者，否則就老老實實認命吧。

    「我記得在卡姆拉大沙漠有一句俗語，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朋友的敵人是敵人，敵人的朋友是敵人，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既然那艘巨艦是敵人的敵人，自然也就應該是朋友，按照教義，對方既然救了所有人的命，我們就必須要獻上一份珍貴的禮物，並且親自表達感謝。」

    中年男子考慮了半天，咬了咬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名光著膀子的壯漢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附和道：「我覺得易德里斯說的沒錯，不如先放下小船，帶上一箱搶來的珠寶，再派個使者去接觸一下看看？」

第四百零一章原因


    「好吧，就按照你們說的做，我這就帶上一箱從鮮血侯爵手上搶來的珠寶，親自去見識一下那艘巨艦的主人究竟是誰，順便看看他能不能給我們點幫助。」

    說完，烏魯茲立刻沖身後招了招手，沒過一會兒功夫，兩名船員便抬著一個小木箱走上甲板，徑直來到首領面前，二話不說直接打開蓋子。

    只見箱子裡邊瞬間冒出炫目刺眼的光芒，定睛一看，全都是各色寶石、整塊的翡翠、指甲大小的珍珠，黃金首飾在這裡只能算是最廉價的東西，其價值絕對不容小覷。

    注視著箱子裡價值連城的珠寶，烏魯茲微微嘆了口氣，上前兩步把箱子蓋上，緊跟著馬上讓人放下小船，帶著兩名水手和木箱慢慢朝奧法之眼號駛去。

    另外一邊，安德烈正坐在船長室內，用冰冷的眼神盯著跪在地上不停發抖的俘虜，過了足有一分鐘，才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始發問：「告訴我你的姓名、年齡、家庭情況、為什麼追著那艘排槳船不放，吉爾吉斯究竟在搞什麼把戲？請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答錯或是不吭聲，那麼我馬上就會把你交給那位女士處置，相信你已經對她的手段有所瞭解了，不是嗎？」

    俘虜恐懼的眼神偷偷瞥了一下站在門口的尤妮絲，立刻像小雞吃米一樣拚命地點著頭。、

    「當……當然！我保證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您只要別把我交給那個惡魔就行！求取您了，我還不想死，更不想落在惡魔的手裡！」

    「呵呵，那還等什麼，快開始吧，我都等不及想要聽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說著，安德烈整個身體微微前傾，用手托著下巴，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他很清楚半惡魔已經對僅存的那艘敵艦進行了殘忍的大屠殺，跪在地上的傢伙就是唯一的倖存者，同時也是一名船長，精神遭受到巨大的創傷，幾乎不用怎麼逼問，自己就主動把知道的說了出來。

    上輩子的時候，安德烈曾經聽到過一句話，那就是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一切矛盾最好通過協商與談判來解決。

    事實上呢？

    這是無恥文人最大的謊言！

    因為他們討厭暴力，害怕有一天強大的暴力會施加在自己身上，所以拚命地顛倒黑白，把對的說成錯的。

    在真是的世界裡，暴力可以說是解決問題最好、最快、最徹底、最有效地手段，完全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之所以解決不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還不夠暴力。

    試想當年歐洲人在北美殖民的時候，如果不是把土著印第安人殺了個精光，哪裡會有美國在二十世紀到二十一世紀的輝煌？

    恐怕光是種族衝突，就足以讓看似強大的合眾國處於一種分崩離析的狀態，怎麼可能還有功夫去當它的世界警察。

    暴力讓人產生恐懼！

    暴力能夠威懾敵人！

    暴力可以把對手從**到靈魂徹底泯滅！

    很顯然，尤妮絲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如何通過展現自己的冷酷、暴虐與嗜殺的一面，使得敵人感受到她存在於每一個細胞中的暴力因子，然後再把恐懼根植於倖存者的內心，讓對方一見到自己就產生無數的聯想，渾身上下色的發抖，連上刑的力氣都省了。

    聽著俘虜滔滔不覺的敘述，安德烈很快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在自己離開林頓城之後，那支帶回熊獵犬幼崽的傭兵團倒了黴，先是被鯨魚商團下屬的拍賣行一腳踢開，非但沒有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分成，而且還因為惹出亂子而遭到驅逐。

    就在他們十分無奈準備再幹一票的時候，又遇到滿腔怒火的吉爾吉斯。林頓城的所有人都知道，鮮血侯爵從來不喜歡將道理，所以他們相當倒霉的成為被遷怒的對象，費勁周折才勉強乘船逃了出來，並且伺機對吉爾吉斯一座位於郊外的別墅發動攻擊，成功搶走了裡邊所有的財物。

    自己的住所被一群低賤的傭兵攻陷，這對於任何一名貴族來說都是無法忍受的屈辱，更何況向來都只有吉爾吉斯去欺壓別人，哪裡會允許有人踩在自己腦袋頂上拉屎。

    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派家族的所有戰艦尾隨追擊，就連自己也親自出海，發誓要將這群膽大包天的混蛋活捉回去，用最殘忍的方法一點一點折磨死，順便追回自己損失的財物，今天消滅的六艘戰艦就是先頭部隊，真正的主力還在後頭呢。

    獲得自己想要的情報之後，安德烈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沒用了，因此馬上衝站在門口的尤妮絲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心領神會，冷酷的笑了笑，直接掄起鞭子死死勒住俘虜的脖子，用牛皮靴子乾淨落落的踩斷了這個倒霉蛋的脊椎和氣管。

    看著俘虜兩眼圓睜，帶著對生命無比眷戀的表情緩緩倒下，安德烈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但目前的情況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稍有不慎便會喪失冒著巨大危險才獲得的主動權，尤其剛才的主動攻擊完全屬於違反了林頓城的法律，要是不小心走漏風聲，後果很可能會相當嚴重。

    要知道貴族圈子裡爭鬥的殘酷性遠超常人想像，只要沒有觸犯到某些敏感的潛規則，勝利者幾乎像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僅能夠贏得一切，而且還將贏得其他家族的敬畏，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必擔心自身安全。

    相比起來，失敗者的下場就要淒慘的多，往往連家人的生命都無法保障，有的甚至還需要把妻子與女兒送給仇敵淫辱，以換取一兩個子嗣活下去的機會。

    奧萊爾大陸的統治階級並非如平民們想像的那樣風光，在享受著大量特權與富足生活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與危險，其中確保家族延續下去不管是在任何時候，都是每一名貴族最優先考慮的問題。

第四百零二章感激


    儘管安德烈現在還沒有徹底融入這個階級，也不像其他貴族那樣有大量所謂先祖的榮光需要維護，更沒有一大家子拖累，在危急時刻完全可以說走就走，但是克洛伊與阿娜絲塔西夏女爵身後的馬里葉家族卻並非如此。

    身為擁有數百年傳承的古老貴族，馬里葉已經在整個綠海聯盟開枝散葉，大大小小的分支加在一起，擁有血緣關係的親戚絕對超過兩百以上，因此他每做出一個決定，都必須要考慮到這兩個女人的安全，所以在下達滅口命令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冷酷的就像一名殘暴的屠夫，與之前在孤山鎮表現出來的友善截然不同。

    事實上，作為一個上輩子見識過大量社會陰暗面的穿越者，安德烈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性格很善良，確切的說是看待善惡的標準與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完全不一樣。

    他既可以非常開心的幫助身邊的窮人，也能在對方觸犯自己利益底線的時候痛下殺手，一切完全從利益角度出發，凡是不觸犯到自身核心利益的就沒關係，可一旦要是觸及到，那麼隱藏在內心之中的惡魔瞬間便會復活。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善良與邪惡並不需要劃分的那麼清楚，人性從來都是複雜的，有善良的一面，也有自私邪惡的一面，具體表現出那一面就要視具體的情況而定。

    經過在海上整整半個多月肆無忌憚的洗劫，安德烈獲得了大量的好東西，先不那些魔法物品和圖紙，光是未分配經驗就已經累積到三萬六千多點，距離九級法師還差兩萬出頭，按照這個速度繼續下去，估計等貿易戰爭結束，他就可以開始學習五級奧術了。

    當然，代價也不小，冷酷的殺戮使得陣營從中立善良變成了絕對中立，如果不是雙方處於交戰狀態，而且死者也沒有無辜的平民，否則估計還要更進一步，直接邁向中立邪惡。

    千萬別小看這一點！

    在奧萊爾大陸，任何牧師都能施展一個偵測法術，善良陣營牧師施展的叫偵測邪惡，邪惡陣營牧師施展的叫偵測善良。

    顧名思義，就是讓目標的善惡狀態顯示出來，讓周圍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其中邪惡的人呈現出紅色魔法靈光，而善良的人則呈現出白色魔法靈光，中立的人則是半透明的魔法靈光。

    很顯然，有了這種神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簡直一目瞭然，想偽裝都偽裝不了。

    安德烈可不想被人貼上一個壞人的標籤，所以一直非常小心的把握尺度，儘量不讓自己邁入邪惡陣營，不然的話以後可能會很麻煩。

    一想到這，他不由得抬起頭瞥了一眼地板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再次嘆了口氣，衝著滿不在乎的尤妮絲警告道：「記住，下次擰斷別人脖子的時候先拖到甲板上再動手，別給船長室內留下血腥味。另外，以後不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表現得像今天這麼瘋狂。看看船上那些水手的樣子，他們被你嚇得不輕。」

    也許是徹底擁抱魅魔血統的緣故，尤妮絲的性格越來越捉摸不定，明顯是在向著混亂陣營發展，而且還時不時有點神經質，實在讓人有些頭疼。

    「沒問題，下次我會注意的。」

    尤妮絲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根本沒把警告放在心上。

    就在安德烈緊鎖眉頭，準備要要給這個半惡魔一點教訓的時候，船長室的們突然被推開，身為副船長的巴沙洛繆衝進來，氣喘吁吁地大喊：「閣下，那艘排槳船派了個使者，說是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同時想要親自見個面，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哦？目睹了剛才的戰鬥，他們居然沒有逃走，反而找上門來來了。看來這支傭兵團還真是跟傳聞中一樣膽大包天，不愧是敢動手洗劫獻血侯爵的傢伙。」

    說罷，安德烈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感慨，還是在嘲笑對方的不自量力。

    不過略作考慮之後，他還是決定聽聽這個使者想要說些什麼，所以不動生的點了點頭。

    「帶過來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他們有什麼目的。」

    「明白！請您稍等。」

    巴沙洛繆略微欠了欠身，很快轉身離開，沒過一會兒功夫，他便帶著一名三十歲左右，腦袋上裹著白色頭巾的男人，出現在船長室的門口。

    後邊隨行的還有兩名**上身，皮膚呈古銅色的水手，從五官的比例來看，顴骨明顯很高，不是林頓城周邊的人種，他們手上抬著一個頗為沉重的木箱，目測裡邊裝的不是黃金之類的貴重金屬，就是更加珍貴的寶石。

    安德烈上下打量著對方，很快注意到這個人的食指手指和拇指始終緊緊併攏在一起，手腕和前臂伸直呈一條直線，其中右邊的手臂比左邊的手臂粗上整整一圈，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毫無疑問是一名擅長使用單手武器的戰士，而且職業等級絕對不低。

    而這名男子也在瞪著眼睛注視著安德烈，不論如何也無法掩飾臉上震驚的表情。

    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樣一艘戰鬥力爆表的巨艦，船長竟然會是一名還未成年的男孩，整個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足有一分多鐘，最後巴沙洛繆實在看不過眼，故意咳嗽了一聲，笑著介紹道：「咳咳！閣下，這位就是沙塵暴傭兵團的團長——烏魯茲‧薩達特，一名五級戰士兼三級盜賊。」

    「非常抱歉，船長閣下，我有點走神了。要知道剛才那場海戰是那麼的壯觀與激烈，尤其是可怕煉金武器噴射出的火焰，簡直就像是來自深淵惡魔的咆哮，而您又是如此的年輕，所以難免會感到驚訝。」

    說完，烏魯茲‧薩達特單手撫胸，深深地鞠了一躬。

    從他的語氣和禮貌方面來看，這個人明顯收到過一定程度的教育，再加上來自動盪不安的卡姆拉大沙漠，恐怕身份不僅僅是一個傭兵團的團長那麼簡單。

第四百零三章昂貴的謝禮


    「沒關係，任何人看到我之後都難免會產生一定程度的質疑，完全可以理解。我的叫做安德烈，相信你在林頓城呆過一段時間，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廢話就不多說了，直接表明來意吧，畢竟剛才那些只不過是鮮血侯爵的先頭艦隊，相信他的主力應該就在附近，我們現在並不安全。」

    作為一名頭腦冷靜的法師，安德烈很清楚像吉爾吉斯這種人的報復心理有多強，一旦發現海面上漂浮的歲碎木板，馬上就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如果自己不趕緊離開這片海域，那後果很可能就是被抓個現行，然後同對他來一次正面的硬碰硬，無論輸贏都相當的麻煩。

    更何況奧法之眼號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敵的，再怎麼說它也是由木頭製造，防禦能力相當有限，假如遭到大量弩炮覆蓋性射擊，搞不好也要散架，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以目前的形式，絕對不是逞能的時候。

    「安德烈？您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天才法師，藥劑學宗師的安德烈？」烏魯茲雙目圓睜，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問。

    要知道隨著天才藥劑和英雄藥劑開始少量的流入市場之後，安德烈藥劑大師的名號也越來越響亮，並開始向周邊地區迅速擴散，基本上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以說一切都在按照原定計畫進行，在沒有外力干預的情況下，實際效果比預料中要好得多，起碼眼前這名男子的表情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沒錯，就是我。說吧，你為何冒著危險來見我？亦或是你們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幫助？」安德烈微笑著反問道。

    他能從對方乾裂的嘴唇與暗淡的臉色輕易得出兩個結論，其中之一就是那艘排槳船上的補給已經見底，不僅沒有足夠的飲水，就連食物也不太充足，否則一名八級職業者的身體狀況絕不可能這麼差。

    第二點則是排槳船上的成員，體力恐怕已經到達極限，長期在海上日夜不停的逃往讓他們根本無法安心睡覺，整個人看上去都緊張兮兮，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警覺的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逃生的路線。

    人不是機器，沒辦法無限度的承受壓力，一旦到達某個臨界點，分分鐘就有可能精神崩潰，要麼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要麼在巨大的壓力下選擇自殺。

    毫無疑問，烏魯茲目前就處於即將崩潰的邊緣，無論是**還是精神都已經達到極限，完全靠高級職業者強大的意志力硬撐到現在，不管是佈滿血絲的眼球，還是深凹的眼眶，都足以說明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安德烈不知道究竟是信仰、執念，亦或是沉重的責任，總而言之，眼前這個傢伙憑藉某種堅定的意志，強行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力，戰鬥力居然沒有一丁點下降的跡象，尤其是皮膚下微微凸起的血管十分粗大，而且血液流動速度也比平常人快一倍以上。

    如果不是整個大陸還沒發現鴉片之類的東西，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名男子使用了興奮類藥物。

    烏魯茲毫不在意有人用異樣的目光觀察自己，微笑著鞠了一躬，緊跟著沖身後的兩名隨從招了招手。

    後者立刻心領神會，抬著木箱上前兩步，二話不說直接掀開蓋子，瞬間船長室內便被裡邊裝著的金銀珠寶反射出來的炫目光線所籠罩，就連克洛伊這個富家大小姐都吃驚的合不攏嘴，巴沙洛繆和尤妮絲更是激動地漲紅了臉。

    在巨大的財富面前，除了向來無慾無求的精靈德魯伊妮娜之外，沒人能夠保持淡定，如果不是此刻房間內沒有其他水手，說不定立刻便會引發哄搶跟暴動。

    盯著箱子裡大量的寶石，安德烈嘴角不由自主的輕微抽搐了一下，緊跟著抬起頭問：「這是什麼意思？」

    「一份禮物，表達我們對您在危難時刻伸出援手的感激，請務必不要推辭。」烏魯茲用莊嚴肅穆的口吻回答道。

    作為一名沙漠之神——阿卡瑪拉的虔誠信徒，他始終牢記教典中的吩咐，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表達最最誠摯的感謝，同時把整艘船上價值最高的一箱寶物送來當做餽贈的禮物。

    儘管沙漠之神已經消失了無數的歲月，可他當初留在凡間的子嗣依舊將其視作祟拜和信仰的對象，在卡姆拉大沙漠中，沒有任何一位神明的信徒數量能比得上阿卡瑪拉，血脈帶來的忠誠遠超任何人、甚至包括諸神的想像。

    「僅僅是謝禮？沒有別的要求？」安德烈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反問道。

    要知道這一小箱黃金珠寶的總價值，很可能要超過三十萬金幣，其中那些昂貴稀有的寶石，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在市場上買到的普通貨色，起碼需要幾代人的時間慢慢蒐集、積累，再加上不少都是古物，其價值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傻子才會相信，有人會為了表達一下感謝，直接就送出如此昂貴的禮物。

    箱子裡裝的金銀珠寶固然誘人，可要是因為一時貪婪惹下大麻煩，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安德烈已經不是那個剛剛來到林頓城的窮小子，每個月光是靠食鹽貿易就能分到十五萬到二十萬左右的金幣，加上最近大半個月在海上肆無忌憚的劫掠，光是貨物的價值就有一百多萬金幣。

    除了以上這些之外，還有俘虜的贖金，出售船隻得到的款項，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沒有一百五六十萬到兩百萬左右的身家，估計也相差無幾，另外黑百合那邊的幫會也漸漸走入正軌，每個月的盈餘只會越來越多。

    因為不管在任何時候，追求感官刺激始終都是人類的天性之一，而且局勢越是混亂不堪，像賭博、妓院、地下鬥獸場之類的地方，生意往往越火爆，所謂灰色地帶就是提供各種各樣刺激的場所，只要世界上還有有錢人，那就永遠也不必擔心沒生意。

第四百零四章人才


    既然有了這麼多的進項，安德烈自然不會被眼前區區一箱金銀珠寶所迷惑，就算寶石對於法師來說擁有特殊意義，比如說製作魔法物品、存儲奧術等等，但兩隻眼睛絲毫沒有流露出一點貪婪，依舊是充滿智慧的光芒。

    烏魯茲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暗自點了點頭，隨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臉上很快浮現出無奈的苦笑。

    「您的智慧與洞察力讓我感到無比羞愧。沒錯，我不僅是來表達感謝，更是前來請求幫助的。我們的人在海上逃亡了很長一段時間，船上的食物和酒水在四天前就已經消耗乾淨，只能靠捕魚勉強填飽肚子，而且身後還有無數的戰艦追逐，連休息都休息不好。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請求您的庇護，為此願意獻出七成的財寶。當然，如果您有難處無法給與庇護，那給一些補給也可以，我們願意用陸地上二十倍的價格來支付。」

    說完，他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安德烈，強烈渴望能夠得到肯定的答覆。

    大海是殘酷的，雖然它給人們帶來了豐富的食物與數不清的財富，但同樣也帶來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斷水斷糧。

    有句話說的好，功高莫過救駕，計毒莫過斷糧。

    身為生物的基本生理需求之一，吃喝是每一個人的本能，也許很多人嘗試過一兩天不吃東西，覺得這根本沒什麼，其實不然。

    在地球數千年的歷史上無數次證明過，人類是無法抵抗住飢餓的侵蝕，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極條件下發生的案例，吃同類、吃蟲子、吃樹皮、吃泥土、吃屎，最後甚至是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飢餓是如此的可怕，它能讓意志最堅定的人徹底喪失理智，回歸野性的本能，凡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會毫不猶豫塞進嘴裡拚命的咀嚼。

    至於斷水的滋味就更可怕了，尤其在南方氣溫非常高的海面上，你會覺得嘴裡有一團火，不停灼燒著咽喉與嘴巴，用不了多久便會產生幻覺。

    作為一名穿越者，安德烈比這個世界任何人都瞭解斷水斷糧的可怕，同時也暗自為眼前這名男子喝彩，在連續斷水斷糧四天的極限條件下，他還能保持理智並維持著整艘船上的人的士氣沒有崩潰，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頂尖的人才。

    要知道人在絕望狀態下，幾乎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凡是能夠在這種狀態下帶領隊伍堅持下來的傢伙，要麼擁有讓人信服的實力，要麼擁有很高的威望，亦或是兩者兼有之。

    當然，對方能硬撐到現在，估計也跟他們以前的生活環境有關係，畢竟來自沙漠地球的人，普遍忍耐能力都很強，尤其是在飢餓、口渴，以及炎熱的氣候方面。

    稍微考慮了幾秒鐘，安德烈瞥了一眼箱子裡的珠寶與黃金，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輕聲問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兩百二十四個人！他們全部都是精銳好手！可是由於已經餓了太多天，現在能夠保持戰鬥力的只有不到三十人。」烏魯茲用極為沉痛的聲音回答道。

    在他看來，這些精銳的戰士沒有光榮的倒在戰場上，但是卻被飢餓打敗，簡直就是難以忍受的屈辱，如果不是為了讓部族能夠延續下去，當初他絕對會選擇死戰，而不是像隻老鼠一樣拚命逃竄。

    安德烈注意到對方眼神中一閃而逝的不甘與憤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絲毫不懷疑你們的作戰能力，畢竟能夠在森林中與熊獵犬交戰並帶回一隻幼崽的傭兵團，肯定擁有極為出色的戰鬥水平，以及默契的配合。不過我有點好奇，究竟是什麼促使你們冒如此大的風險離開家鄉，來到遙遠的林頓城闖蕩？」

    雖說安德烈已經聽到過有關這支傭兵團的不少傳聞，但還是需要當面詢問一下，以便為接下來的談話定下基調。

    事實上，他早就有招攬對方的意思，只不過始終沒找到機會而已。

    畢竟一群在林頓城沒有任何根基且實力不錯的傭兵，對於任何財力足夠的貴族來說都是個值得關注的目標，如果能將其招募到自己旗下，實力瞬間便會得到極大的增強。

    傭兵可不是冒險者！

    後者最多以小隊行動，通常來說人數不會超過十個，更加擅長小範圍的激烈戰鬥，一旦數量過多，非但不會增加戰鬥力，還可能陷入混亂之中。

    而前者則是不折不扣的士兵，至少精通一種以上的交戰陣型，長期與僱主簽訂合同，有時候是幫助掃蕩周邊地區的怪物，有時候則是參與到國家與國家之間爆發的戰爭中，基本上個個都是殺過十個人以上的精銳老手，懂得如何利用集體的優勢，完全就相當於一支成建制的軍隊。

    尤其是傭兵團的首領，幾乎個個都是出色的戰陣指揮官，不僅擁有出色的洞察力，而且戰場嗅覺十分敏銳，否則幹不了多久便會在混戰中全軍覆沒。

    可以說在這個行當中，越是活得久，能力往往就意味著能力越強，經驗也越豐富，只不過大多數本地傭兵團，跟附近的貴族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基本上很難被拉攏。

    安德烈現在手頭上已經有了三百五十名騎兵，五百名重甲戰士，可還缺少一個精通戰陣的指揮官，儘管之前的幾場中等規模的戰役都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但那都是佔據地利的優勢，再加上強大的奧術力量，他還沒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勝任一名冷兵器時代的將軍。

    最開始的時候，安德烈原本打算在城防軍或是騎士團中物色一兩個人選，然後用重金挖林頓城的牆角。

    不過仔細瞭解後他驚訝的發現，凡是擁有領兵作戰能力的傢伙，不是某個大貴族家庭中的一員，就是某位大貴族的家臣，至於小貴族或是平民出身的，竟然一個都沒有。

第四百零五章選擇（上）


    知識，尤其是戰陣的知識，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掌握在少數軍功貴族手裡，一般來說都是長輩帶後輩，手把手一點一點慢慢培養，平民想要學習幾乎是不可能的，就連像阿娜絲塔西夏女爵這樣身份顯赫的貴族都挖不到一個可以稱得上將軍的人才，僅有幾名勉強能指揮小規模作戰的封建騎士撐場面。

    有句話說的好，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無論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還是熱武器時代的戰爭，一個出色的指揮官都是獲得勝利必不可少的保證。

    尤其是前者，更加依賴將領的統率力、臨場指揮和反應速度，而且心理素質要絕對過硬，不然稍有差池便會導致全面潰敗，絕對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勝任的。

    雖然說大多數封建騎士在學徒期都接受過一定程度的戰術培訓，但實際效果並不是特別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騎士畢業後能指揮五十到一百人的小規模戰鬥就已經是極限，一旦數量超過五百以上，分分鐘便要現出原形。

    至於安德烈本人，更加擅長參謀策劃之類的事情，親自上戰場指揮作戰還是算了吧，那可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再說了，在奧萊爾大陸，凡是能成為將軍的人通常都是強大的近戰職業者，也只有這樣才能壓服那些桀驁不馴的封建騎士和高級戰士，不然的話他們可不會乖乖服從命令。

    不過招攬人才一點也不簡單，尤其是像能領軍打仗的高端人才，不下點功夫瞭解對方究竟想要什麼，自己能不能拿得出來，最後還得考慮一下性格是不是合得來。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雙向選擇，就好像一家大公司的老闆看中了某個人才，想要讓他成為自己的員工，唯一的辦法就是展示自身實力，比如說豐厚的薪水、業績提成、公司股份等等，而且還要保證給這個人足夠施展的空間，使他可以放開手發揮。

    同理，在這個世界招募一個統帥型人才也差不多，一方面要讓對方認可自己的實力，另外一方面還要給與足夠的尊重並放權。

    當然，條件之類的東西可以慢慢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明確這名來自遙遠沙漠的傭兵團長渴望得到什麼，只有知道對方的需求之後才能對症下藥。

    安德烈的問題顯然不怎麼太好回答，烏魯茲皺著眉頭組織了半天語言，足足過了有五分鐘，才用苦澀的語氣解釋道：「就像傳聞中說的那樣，我們原本世代居住在卡姆拉大沙漠，一個靠近海邊的綠洲之中，每天按照教典上的內容，耕作、放牧、祈禱、繁衍子嗣，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靜生活。

    可是大沙漠中永遠不缺少野心家，也不缺少貪婪的禿鷲，在半年之前，我們的家園遭到了一支數量龐大的大沙盜偷襲，整整一萬多人在混戰中損失過半，尤其成年的戰士死亡數量超過七成，要不容易才勉強逃出來一小部分，也就是沙塵暴傭兵團的由來。

    我們穿過茫茫沙漠，來到位於大沙漠最繁華的港口城市，沙漠中的明珠——卡姆拉城。

    不過這座城市對於外來者明顯不太友好，確切的說是有些排斥，其他地方的人就連喝口水都要花錢，至於食物的價格更是昂貴的要死，就憑逃難帶出來的財物根本不足以養活那麼多老幼婦孺。

    無奈之下，我只能帶頭把剩下的成年男性組織起來，幹起了傭兵，畢竟這個行當來錢最快，而且也不需要什麼本錢，武器和盔甲都是現成的。

    至於為什麼來到林頓城，主要是聽說這座城市在整個南方地區最富裕，我覺得應該可以賺到更多的錢。

    結果您也看到了，就在我們即將賺到一大筆錢的時候，不小心出了岔子，兩頭熊獵犬襲擊了拍賣行，不但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災難，而且還在無意之中得罪了鮮血侯爵，來的時候足有三百四十人，可現在只剩下兩百人出頭，其餘的不是倒在充滿危險的森林，就是在逃亡中死於傷口潰爛、高燒、中暑、飢餓、脫水等等。

    儘管我們也搶到了不少財物，但就以目前的狀態來看，如果再得不到任何幫助的話，恐怕都要死在茫茫大海之上，根本沒有機會把它們帶回去。」

    耐心的聽完這番話，安德烈瞬間意識到對方最渴望得到的東西是什麼，因此嘴角微微上翹，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

    「如此說來，你的本意是賺錢來養活那些僅存的族人，並帶領他們重新找到一片可以生存繁衍的土地，沒錯吧？」

    烏魯茲輕輕點了點頭：「沒錯，拚命賺錢一方面是為了養活倖存的婦女、老人和孩子，另外一方面也是在積累路費，尋找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大沙漠之中的綠洲實在是太少了，像我們這種剛剛戰敗的部落根本在那裡生存下去的資格，假如不想跟其他戰敗的部族一樣消失在歷史中，就必須離開家鄉，尋找新的棲息地。」

    「看來你是一名非常開明的首領，至少比大多數人開明的多，同時也很有魄力，懂得審時度勢，只是運氣不怎麼好。要知道我可是聽說不少人寧願忍受飢餓、貧窮、疾病、愚昧，也不願意離開自己出生的地方，你能做到這一點真的十分不容易。」

    作為一個來自信息大爆炸時代的穿越者，安德烈最清楚想要說服一群從未出過遠門的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重新開始生活有多麼的困難，因此毫不吝嗇送上了讚美之詞，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欣賞。

    「謝謝，我這也是被逼無奈，畢竟但凡有第二個選擇，又有誰願意冒著巨大的風險舉族遷徙呢？」說著烏魯茲苦笑著攤了攤手。

    在這片充滿了危險的土地上，哪怕呆在城市裡都很有可能死於非命，更別提野外數不清的兇猛野獸、大量的土匪和山賊、各種各樣的怪物，再加上惡劣的自然環境，一次遷徙往往就意味著要死亡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的人口，有些極端的情況全部死光也並非什麼新鮮事。

第四百零六章選擇（下）


    毫無疑問，有魄力做出這樣選擇的人起碼在勇氣方面無可挑剔，屬於那種非常有進取心的傢伙，寧願在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中死去，也不願意向敵人投降。

    很顯然，安德烈對這種性格非常欣賞，臉上浮現出滿意的表情，緊跟著站起身原地來回走了幾步，十分嚴肅的問：「既然你的目的是幫助族人尋求一塊可以安身的土地，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我提供這樣一個地方，你以及你所率領的傭兵團能夠為我服務，向我效忠？」

    「您……您這是打算招攬我們嗎？」

    烏魯茲完全沒有料到這一出，兩隻眼睛不禁透露慌亂的神情，就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當然！確切的說是招攬你，但是考慮到你不太可能丟下自己的部族，所以乾脆一起招募到麾下。想想看，我可以給你們在林頓城北方地區提供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既能耕種、又可以放牧，代價僅僅是按時交納賦稅、同時提供少量士兵，而你也可以獲得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

    要知道除了我之外，別的貴族絕不可能開出比這更優厚的條件，他們只會一邊利用你們，一邊在暗地裡搞小動作，等用完了之後，馬上就會當做垃圾一樣丟掉，相信你已經有過類似的體會。我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請務必盡快做出決定，因為吉爾吉斯的艦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周圍的海面上。」

    安德烈說完，重新回到座位上，安靜的等待著答覆。

    他很清楚對方目前所能做出的選擇十分有限，要麼繼續在海上掙扎求生，要麼同意向自己效忠，反正不管是真心也好，虛情假意也罷，等人到了自己的地盤之後，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只要把那些老弱婦孺接過來安置妥當，以烏魯茲如此強烈的責任感，絕對不會丟下他們跑掉。

    這也就意味著，日後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要全心全意為自己服務，不然的話整個部族都會跟著遭殃。

    烏魯茲並不是傻子，否則無法在大難臨頭之際，獨自一人用肩膀扛起整個部落的興衰重擔，再加上以前在老師的教導下學習過很多知識，瞬間就明白坐在椅子上的年輕人打的是什麼算盤。

    不過正如安德烈所想的那樣，他現在別無選擇，進一步是生，退一步是死。

    儘管選擇生要失去自由，可相比起所有人一起死還是要強上不少，另外還有一點讓他非常心動，那就是宣誓效忠之後可以獲得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也許大多數人無法想像沙漠中的環境有多麼惡劣，先不說那些多如牛毛的盜匪，虎視眈眈的其他部落，光是水資源的匱乏，以及早晚巨大的溫差，就足以讓其他地方的人感到極度不適應。

    對於林頓城居民來說，圖爾斯山谷已北可能已經算得上是蠻荒之地，但對於從沙漠中走出來的人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人間樂土。

    至於一點點怪物和野獸的襲擾根本算不了什麼，比起凶殘的沙盜來說，它們就像小白兔一樣無害，彪悍的部落戰士足以應付得過來。

    自從拿到開拓權並與勞雷塔‧博頓斯達成協議之後，安德烈手下的騎兵與野蠻人戰士一直在森林邊緣地區進行掃蕩，估計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建一座要塞宣示主權，同時弄點居民種地、放牧，而一群從沙漠中逃出來的難民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猶豫！

    苦惱！

    焦慮！

    躊躇不決！

    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複雜情緒從心底源源不斷冒出來，讓這名頭上纏著白色頭巾的戰士兼盜賊看上去有點神經質。

    儘管他並不知道「選擇困難症」這種心理疾病，但是此刻的表現卻非常相似，只不過前者是出於某種逃避責任的心理，而後者則是由於肩膀上的責任實在太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要知道這可不光是一兩個人的事情，還包括整個部族男女老幼多達數千人，一旦做出選擇就再也沒辦法反悔，必須要格外慎重。

    由於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獵人，安德烈的耐性向來不錯，說給對方十分鐘考慮時間，就給對方十分鐘，從始至終都沒出言打攪，僅僅是坐在椅子上，十分淡定的等待著答覆。

    也不知道是不是開始有些習慣上位者的身份，他雖然看上去有點漫不經心，但臉上卻隱約流露出一絲威嚴，再配上天才法師、藥劑宗師等頭銜，瞬間人以不小的壓力，就連原本盯著木箱裡金銀珠寶的巴沙洛繆和尤妮絲，都下意識收斂了自己貪婪的目光。

    十分鐘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是對於烏魯茲來說就像過了一年，最後可能是衡量了利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能保證讓我們繼續信奉偉大的沙漠之神——阿卡瑪拉，建造他的廟宇，不讓其他神明的牧師來打攪部族的安寧，那我就發誓向你獻上忠誠。」

    在奧萊爾大陸，隕落的神明無法回應祈禱，同樣也無法賜予牧師神術，他們的信徒甚至連死後靈魂前往神國的機會都沒有，除了極少數狂熱者或是真正認同他們理念的傢伙之外，根本沒人會願意吊死在一棵樹上。

    身為一名接受了十幾年唯物主義教育的人，安德烈很難理解這種堅持是圖什麼，不過對此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排斥。

    反正不過是一個死去的神而已，既沒有龐大的教會，也沒有令人敬畏的神力，甚至就連信徒的數量都在日益減少，估計也只有眼前這些流淌著神血的後裔還依舊在堅持，試圖用虔誠的信仰讓沙漠之神——阿卡瑪拉復活。

    想到這，他暗自嘆了口氣，毫不猶豫的應承道：「可以！我會在遠離人群的森林邊緣，賜給你們一大片土地，以後你們就在那裡建造屬於自己的家園，但是有一條，如果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允許主動跟外界接觸。

    相信你在林頓城呆了一段時間，應該明白守衛之神教會對於非法信仰的態度，一旦被外人知道你們在信奉一個隕落的神明，很可能給我帶來不小的麻煩。」

第四百零七章信仰帶來的小麻煩


    守衛之神教會的職責主要有兩點：

    一是打擊邪教，比如說惡魔、魔鬼等具有強大力量的邪惡生物，經常偽裝成神明來騙取凡人的靈魂，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隱藏在人群中的傢伙找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殺死。

    二是保護所在地不受外敵入侵，由於守衛之神是純粹的人類神祇，所以從始至終都對來自蠻荒世界的怪物充滿了仇視，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作為他的牧師和教會，自然也就十分積極的幫助各地統治者抵禦來自怪物們的進攻，尤其在那些蠻荒部落多如牛毛的邊境地區，幾乎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都把守衛之神視為自己的保護神。

    畢竟在奧萊爾大陸這個充滿魔法的世界，諸神同凡人的聯繫是如此緊密，幾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信仰，至於虔不虔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起碼表面上要做出一副十分虔誠的樣子。

    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死去，將不會有神護持他前往死亡之地應有的終點，他將在魔鬼的地獄或惡魔的深淵被轉化為醜陋的異位面生物，亦或是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遊蕩，直至徹底消散，而那些有信仰的人則會前往神明的國度，繼續過著幸福的生活。

    當然，像德魯伊這種信奉大自然的職業者和靈魂薩滿信奉的靈魂之道，前者要麼轉化為元素生物或是自然之靈，後者則受到精魄世界的召喚，變成另外一種生命形態。

    他們雖然沒有信奉某個神明，但並不屬於無信者，甚至信仰比大多數的人類都要虔誠、純粹，因為你也許足夠聰明到欺騙一個神，但絕不可能欺騙存在於世界每個角落的規則。

    選擇一個信仰神並不意味著僅僅敬拜這個神、向他做祈禱、並對教會做捐獻，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相信。

    奧萊爾大陸是一個多神世界，不是單神世界。在某些時候，人們會向其他神甚至所有神祈禱，即使根本不認同這位神明的理念。

    舉例來說，守序善良的水手絕不會選擇傾向邪惡的海洋女神作為自己的信仰，但你很難找到一個不在出海前到海洋女神的神殿中祈禱，或是在風暴來臨前向她許諾獻上供奉的海員。

    同樣，一名盜賊之神的邪惡信徒也許會在幹一票大買賣前，到幸運女神的神殿中進行捐獻，儘管泰摩拉是一位善良女神。

    為何？

    原因很簡單，這個世界每一位神明都有一種叫做神職的東西，它代表了該神祇在某個領域的絕對權威，比如說鐵匠會在打造武器或是盔甲的時候，向鍛造之神祈禱，這樣一來在打造過程中，他就會有一定幾率獲得鍛造之神的祝福，從而讓自己的作品質量提高一個檔次。

    盜賊向幸運女神的教會捐贈，水手向海洋女神祈禱，也都是一樣的道理，他們僅僅是寄希望於得到那很低概率的祝福，這就好像地球上的人賭博、博彩，儘管幾率低的可憐，而且裡邊黑幕重重，但還是有無數的人趨之若鶩。

    很顯然，假如讓守衛之神的教會發現安德烈領地內，出現大批信封死去神明的居民，他們絕對會進行干涉。

    因為死去的神明已經無法回應信徒的起到，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不再是眾神中的一員，不具備傳教的資格，雖然不至於像對付惡魔和魔鬼信徒那樣趕盡殺絕，可搗毀神殿、強迫居民放棄當前信仰之類的暴力事件還是免不了的。

    要知道林頓城可不是充斥著戰爭、掠奪、混亂、死亡的卡姆拉大沙漠，神殿的力量在這裡非常強大，尤其是幾大神殿加在一起，光是牧師和神殿騎士的數量就高達三百人左右，就連法師協會和貴族們都不敢把他們的意見視作耳旁風。

    當然，這些教會的陣營大多是守序善良、守序中立、絕對中立，只有極個別傾向於邪惡與混亂陣營，所以平時很少干涉行政系統，可要是動真格的，估計就連公爵也要讓步。

    烏魯茲很清楚做出這個承諾的安德烈要承擔多大的風險，趕忙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謝！只要能保證這一點，我就能說服其他人一起向您宣誓效忠。」

    「那還等什麼，就讓他們趕緊一起過來吧，這裡不僅有乾淨的清水、充足的食物，還有一名德魯伊可以對傷員進行治療。至於那艘排槳船馬上鑿沉，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片危險的海域，沒工夫帶上一艘破破爛爛的小船。」

    說罷，安德烈站起身，衝自己的副船長招了招手，大聲吩咐道：「去讓所有人做好準備，等他們全部上船後就馬上起航，另外廚房弄點容易消化的食物和熱水，一定要確保不出現任何意外。」

    「明白！請您放心，最多十五分鐘後我們就能起航，半小時就就會從這片海域中徹底消失。」巴沙洛繆略微欠了欠身，立刻迅速離開船長室，前往甲板發佈命令去了。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船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海戰過後，仍舊停留在事發海域有多麼愚蠢，無論是畫面上漂浮的碎木板，還是被鮮血染紅的海水，都等於在告訴每一艘路過的船隻，剛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在接下來的十分鐘時間內，烏魯茲迅速發揮自己在團隊中的巨大威望，很快讓那艘破破爛爛的排槳船停靠到奧法之眼號的旁邊，緊跟著通過梯子和繩子把大量連走路力氣都沒有的傷員一個一個抬上來，然後給他們分發少量的麥片粥、鹹蛋和香腸，同時還有一大杯燒開的飲用水。

    安德烈很清楚，對於這些快要餓死、渴死的人來說，千萬不能吃得太飽，因為長期飢餓會給他們造成一種錯覺，明明胃已經被塞滿，可還是感覺肚子空牢牢的，這個時候要是還繼續拚命吃，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活活撐死，所以每個人只有一小碗粥、兩個鹹蛋、一根香腸。

第四百零八章暴怒的侯爵


    同傭兵們一起上來的還有很多搶來的貨物，其中既有金銀珠寶，也有價格昂貴的手工地毯、出自名家之手的繪畫和雕塑、昂貴的絲綢、天鵝絨、蕾絲花邊、香料、菸草等等。

    烏魯茲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按照事先談好的條件，把其中百分之七十拿出來作為謝禮，剩下的則被放置在獨立的貨倉，打算找個機會便賣掉，作為給整個部族的安家費，用來購買糧食、家禽、家畜、工具、生活用品之類的東西。

    隨著又一陣火炮的轟鳴，破破爛爛的排槳船瞬間被打成碎片，而巨大的奧法之眼號也迎著海風，緩緩向遠處駛去，沒過多久便消失在遠處，只有下猩紅色的海水，以及正在撕咬屍體的鯊魚。

    事實上，大海比陸地清理痕跡的速度要快得多，也許幾個小時過後，潮汐就會把海面上漂浮的物體全部沖散，在沒有任何潛水設備的前提下，想要下潛到水深上千米的海底尋找沉船，基本上等於是在痴人說夢。

    就在安德烈乘坐著奧法之眼號剛離開不久，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突然出現在正北方向，大大小小的戰艦足有四十餘艘，其中最大的更是排水量超過一千兩百噸，固定在船頭的不知名的海獸雕像看上去十分猙獰，寬大的甲板上佈滿弩炮與拋石器，數百名身披盔甲的水手和士兵嚴陣以待。

    他們一個個表情緊張，雙手始終不離武器，一副隨時準備開戰的樣子，而且整個艦隊呈一字型排開，從四面八方對正片海域進行了包圍。

    不過很顯然，他們來晚了那麼一點點，並沒有咬住奧法之眼號的尾巴，只能望著暗紅色的血水，以及海面上殘留的碎木板，推測剛才的戰鬥有多麼激烈。

    排水量最大的旗艦很快放下幾艘登陸船，小心翼翼在鯊魚遍佈的水域搜索，打撈任何有可能揭露戰鬥情況的雜物，既有被火炮打斷的木板，也有幾面被鮮血染紅的旗子，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才重新返回大船旁邊，將打撈物送上去。

    站在甲板上的吉爾吉斯緊鎖眉頭，用充滿怒氣的聲音喝問：「如何？調查清楚了嗎？我的先頭艦隊為什麼會一下子消失？雷鳴般的響聲又是什麼？還有那些該死的傭兵究竟死了沒有？解釋！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先是位於城外的莊園遭到突襲，緊跟著又是存放了家族數百年積累的財富被洗劫一空，再加上日夜不停地追擊了整整半個多月，他的忍耐力已經快要到到達極限。

    如果不是在對方船上暗中佈下了追蹤魔法，估計他早就進入暴怒狀態，肆無忌憚的展開殺戮。

    事實上，這一路之上，吉爾吉斯已經對至少七艘商船進行了血腥的大屠殺，其中有四艘屬於巴卡羅城，另外三艘則屬於實力低微的小商人。

    面對如此強大的艦隊，他們那可憐的小商船連一架弩炮都沒有，更別提什麼反抗了，直接被如狼似虎的獻血侯爵拖出來殘忍的扔進海裡釣鯊魚。

    也許是殺戮宣洩出一部分積壓在心底的怒火，吉爾吉斯並沒有像平時發火之後，動不動就下令處死某個冒犯自己的士兵。

    他現在整個人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兩隻充血的眼睛彷彿來自森林深處飢餓的野獸，想要吞噬大量鮮活的生命，來滿足自己病態的**。

    身為次子的澤布倫，指了指打撈上來的雜物，小心翼翼的解釋道：「父親，我們一共找到了十一面旗幟，其中五艘是巴卡羅城的海軍，另外六艘則是您派出的先頭艦隊。從木板破碎上燒焦的痕跡來看，雙方好像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海戰，也許是同歸於盡，也許是巴卡羅城的海軍慘勝。

    至於您正在追蹤的那艘排槳船，根據魔法的指示，恐怕已經沉入海底，初步估計應該是在混戰中不幸被擊中。畢竟排槳船本身抗風浪能力就差，只適合在近海航行，他們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低賤的傭兵都死光了？布萊斯特家族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就這樣沉入海底？」吉爾吉斯怒不可遏的大聲咆哮道。

    這並不能怪他失態，任誰被搶走了價值超過一百多萬的收藏都會暴跳如雷，更何況收藏當中有不少都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東西。

    比如說先祖用過的佩劍、象徵輝煌功績的勛章、擊敗強大敵人後獲得的戰利品等等，一旦要是流落出去，整個家族的臉面可就丟光了。

    「抱歉，父親，以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來看，恐怕就是如同您所說的一樣，除非有掌握七級以上奧術的**師召喚大型水元素，否則我們根本沒辦法潛入那麼深的海底進行打撈。」

    說罷，澤布倫單手撫胸微微鞠了一躬，同時不動聲色的後腿兩步，生怕被暴怒的父親當做出氣筒。

    不得不說，他的這個舉動相當明智，只見話音剛落，吉爾吉斯便猛然間掄起拳頭，狠狠的砸在欄杆上，憑藉七級戰士強大的**，直接把手臂粗細的木質欄杆砸得粉碎，木屑四散飛濺，其中一塊比較大的剛好落在次子一秒鐘前站著的地方。

    要知道法師可不比戰士，尤其是低級法師，身體素質很可能還不如普通人，一旦被砸中，起碼也是個輕微腦震盪，嚴重一點的甚至有可能死掉。

    「啊啊啊啊！！該死！該死！該死！該死！這些下賤的玩意！居然敢讓布萊斯特家族的寶物沉入海底！」

    得知自己損失的財物很可能永遠也撈不上來，吉爾吉斯終於忍無可忍，恐怖的脾氣就像瞬間噴發的火山，一邊竭嘶底里的大叫，一邊瘋狂破壞著旗艦的欄杆與牆壁。

    硬度堪比鐵板的硬木在他的攻擊下，就像紙片一樣脆弱，眨眼的功夫，一整排護欄全部被拳頭硬生生打的面目全非，高級戰士的**居然強悍到如此程度。

第四百零九章召喚


    船上所有人都知道獻血侯爵暴走之後有多麼恐怖，因此連一個上前阻攔的都沒有，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拚命發洩心中的怒火，直到船尾樓周圍的欄杆基本快被拆光，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

    此刻，他的拳頭已經血肉模糊，有些部位還紮著大量木刺，儘管對於這個級別的戰士來說，這僅僅算是皮外傷，最多兩三天就能癒合，但一名家臣還是趕忙拿出一瓶治療藥水，先仔細清過傷口，然後把藥劑灑在上面。

    短短幾秒鐘，一雙面目全非的手就恢復如初。

    也不知道是不是發洩過的緣故，吉爾吉斯慢慢冷靜下來，瞪圓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過了足有一分鐘才開口問道：「說說看，有什麼辦法可以明確知道，在這片海域一個小時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我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澤布倫摸著下巴上的小鬍子，稍微考慮了幾分鐘，立刻回答道：「介於海戰結束的時間並不長，曼特法師應該可以嘗試著召喚徘徊在周圍剛剛死去不久的靈魂。相信其中一定會有幾個無信者，亦或是執念太深，無法前往神明國度的傢伙，從他們嘴裡應該可以得知具體情況。」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開始！我已經等不及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布萊斯特家族的寶藏絕不能就這麼白白消失！一定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血的代價！」說著，吉爾吉斯一把推開正打算給自己包紮雙手的家臣，大步流星朝正在低聲交談的兩位法師走去。

    作為一名喜歡用簡單粗暴方式解決問題的戰士，他從來都不喜歡繞彎子，幾乎話就把自己的目的說得清清楚楚。

    身為六級幻術師的曼特沒有推辭，經過簡單的準備之後，招魂儀式迅速開始。

    只見他坐在一個鐵質的三腳架面前，將一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銅盆放在上面，緊跟著讓幾名士兵同時點燃圍繞在周圍的蠟燭，同時擋住海風，防止蠟燭被吹滅。

    由於船上比較簡陋，所以他並沒有設置任何防護措施，比如說在地面上刻畫複雜的防禦皺紋，再比如說用秘銀打造的符文限制靈魂移動等手段。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曼特還是給自己身上加持了一個「防護邪惡」，而且還讓另外兩名法師隨時接應。

    安排好一切之後，他盤起腿，端坐在蠟燭的中心位置，反覆吟誦生澀的咒語，直到自己進入很深的冥想出神狀態，隨後集中意念，只在心中留了一扇對外的窗戶，用一點點意識給自己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很快淡淡的魔法能量便開始在上空飄蕩，彷彿在搜尋著什麼。

    船上每一個人都被詭異的魔法儀式吸引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幾秒鐘，也可能是幾分鐘……

    突然！

    曼特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死死盯著正前方，如同一條線般的視界只固定在燃燒的火盆上。

    他知道自己必須把這些火焰想像成為被召喚靈魂之生命，在靈魂進入物質世界的期間，賦與它們一個暫時的形體。

    從另外一個世界召喚死者的靈魂，無論從何種角度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因此絕對不能出一丁點差錯，不然暴怒的靈魂很可能直接對儀式主持者發起攻擊。

    「哎……維特……維納特……耀正度卡……」

    幻術師用極為低沉緩慢的聲音，喃喃的唸著咒語，幾秒鐘之後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密，他整個人被魔法儀式的力量牽引著，各式各樣的音調變化和神秘音節充斥著每一個角落，所有聽到的人都情不自禁開始微微顫抖，即便此刻的環境溫度高達二十八到三十度左右，可還是有不少人感覺到渾身發冷。

    與周圍人的反應截然相反，曼特額頭上分泌出大量的汗水，面部表情流露出緊張與渴望。

    就在他沉迷於透過絕對堅持自己的心靈力量，來召喚並支配死亡界裡那些靈體的時候，銅盆上的火光瞬間噴射出兩米多高，變得強烈而耀眼。

    「以奧法的名義，召喚在這片海域中徘徊的死者，請顯露出你的身形，解答我的問題。」

    伴隨著一陣低沉嘶啞的低吼，整個銅盆噴出一小團火球，然後便自動熄滅，火焰化為一個人形站在幻術師的面前。

    他半透明的身體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白色水手襯衫，胸口和肚子有一個巨大的窟窿，表情十分的痛苦與絕望，張開嘴巴想要哀嚎，但是卻怎麼喊也喊不出聲音來。

    很顯然，這個倒霉蛋應該死於青銅火炮噴射出的葡萄彈，估計是太過於恐懼的關係，他並沒有立刻前往自己所信奉神明的國度，而是徘徊在周圍，被魔法儀式吸引過來。

    「我……我這是……在哪裡？」

    在形體和意識漸漸穩定下來之後，被召喚而來的靈魂一臉迷茫的詢問坐在自己眼前的法師。

    他明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兩隻手不停摸著身體被炮彈打出的洞，想要用點什麼東西給堵上。

    但是很可惜，這種行為是徒勞的，無論他怎麼努力，那個在死亡瞬間造成的巨大創口完全沒有一點反應，甚至就連一段裸露在外的腸子都塞不回去。

    眼見召喚儀式沒出什麼岔子，曼特暗自鬆了一口氣，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指在空氣中點了一下。

    瞬間！

    半透明的靈魂彷彿凝固了一樣，表情僵硬的凍結在原地，就連眼皮都沒辦法炸一下，目光中透露著無邊的恐懼，彷彿在哀求對方不要傷害自己。

    事實上，大多數剛剛死去的靈魂是不具備攻擊力的，他們大多脆弱而敏感，唯有極少數生前遭受過極大痛苦，或者是身懷血海深仇，在死亡的那一刻就自動轉化為邪惡的死靈，否則多半要徘徊於物質世界的夾縫中，唯有強大的施法者跟身懷特殊天賦的人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