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太易 作者：無極書蟲（全書完）

第一百九十章南山歌

    “南山崔崔，鬆秀茂然，維石巖巖，其壽康也。 南山巍巍，白鹿呦鳴，維水潺潺，其壽綿也。南山奕奕，飛鶴皋天，維風遙遙，其壽廣也。”

    荀易站在桃樹邊吟唱，這種言靈之術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哪怕僅僅是一首歌謠，也能爆發難以想象的威能。

    以司命之神的力量施展，身邊浮現青松、白鹿以及飛鶴影像。

    白鹿呦呦，飛鶴唳唳，在荀易身邊打轉。

    “可惜，沒有玲瓏心的力量，言靈的威能哪怕以司命神力替代仍然不足。”手一抖，赤光自腳下蔓延至整個神域。

    青松首先投入神域，青氣融入赤光，為神域增加一個特殊效果。但凡在神域之中，疾病退散，身體安康。

    這才是大司命的權能，剛剛製作的神域僅僅是春神的權柄。

    接著，白鹿沒入神域施展第二個司命神加持。長時間在神域中居住，可延年益壽，減緩衰老。

    最後是第三個加持，飛鶴翱翔於九天，最終伴著白羽化入神域。

    白芒毫光沖天而起，司命神力抽取八方元氣轉化為一股特殊的壽元之氣。這就是第三個加持，以大司命的權能將普通元氣轉化為長生之氣。這種元炁可供司命神修煉。更可在福地凝結神靈專屬的靈物。

    “成了。”荀易收斂神力，化作凡人形態，只保留文氣護體：“明哥、沈先生、馬經義，接下來神廟交給你們幾個。曉曼下午還有課，跟我一起回城。”

    至於雪姨，則回返荀家小樓。

    路上荀易請胡曉曼吃午飯，二人坐在茶樓看不遠處的荀家書齋。

    “慢點慢點。”白杉維持秩序，防止各家僕從瘋搶。

    買書，至少是小康之家才買得起。來買書的人大多是自家小姐少爺所託，白杉哪裡得罪得起這些人背後勢力？

    “這次一共印刷三千本，大家都有。”白杉額頭冒汗，見這一批銷售空了。馬上又去庫房拿書。

    今天出售《山鬼》第三卷，上午剛剛開始馬上被人搶購一空，甚至差點大打出手。

    胡曉曼餵食懷中的雛鳥，荀易貼心準備一些竹筍苞米，雛鳥看了看，勉強下嘴。

    “不過這些凡間的食物經常食用，的確容易意養不良。”荀易暗忖：“不知鳳凰該吃些什麼？”

    胡曉曼和雛鳥已經定下契約。就算是鳳凰族的人也收不走。但可以問一問青鸞神女，看看怎麼培養這隻鳳凰。

    鳳凰培養好了。胡曉曼也能隨之提升靈性，作為荀易的眷屬，或許還有成神的一日。

    胡曉曼望著窗外：“公子書齋生意不錯。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在買書的這些人中似乎不單單是凡人？”胡曉曼靈眼未開，但也察覺人群中一些迥異的氣息。

    雖有幾分怪異，但卻沒有凶戾之氣。

    “這是城裡面的那些妖靈。”尋一位莞爾一笑。這些妖精閒著沒事幹跑來買書，讓他想起當初鳳凰族兩個神女的做派。

    鳳凰一族很宅，只要有書看就能安安穩穩過日子。

    “妖魔鬼怪這邊是一個絕佳的市場。而且他們不在意凡間銀錢，手頭還有各種靈物。”荀易心中活泛，從這些人手中賺錢或許能大賺一筆？

    而且妖怪壽命漫長。更是一筆長久的買賣。

    “文學、遊戲，打造一個妖怪們的樂園。”荀易想起神城之中的妖怪們，腦子裡升起一個個念頭。

    “對了，八月十五中秋祭典，完全可以讓妖怪們準備自己的慶典，趁機將我大司命神廟的名聲打出去！”

    如今已經是八月初，距離十五月圓之夜不久。

    “必須加快司命神廟的建立。”

    這時。荀易目光一動，自身白色文氣洶湧，一片片墨意渲染白色文氣，正將荀易的境界提升至第二重墨意經綸的境界。

    “突破了？”胡曉曼略微驚訝，看到荀易身上的文氣由白變黑，黑色氣流伴著書香之氣環繞荀易周遭。

    ……

    天香樓。秋凌華翻閱《山鬼》第二冊，看著最後一頁，鬱氣別在心頭難以抒發。

    “居然斷在這裡！”

    山鬼第二冊最後是山鬼姑娘因為拯救瘟疫法力大失，被奸人暗算。到底下面發生了什麼，書最後面來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清霄先生斷章越來越厲害了！”少女躺在床上打滾，只能將前面山鬼智鬥二仙童那一段反覆翻看。

    心中被小貓抓著。秋凌華十分鬱悶。作為讀者，最討厭的就是作者神斷章。而這是作者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尤其是有些抖s的荀易，更喜歡卡在關鍵時刻，讓人上不來不下去。

    索性從包袱裡翻騰其他書籍，荀易開坑不填的《湘君》，還有隨筆寫的一些詩詞歌賦都在這裡。

    反覆看了幾遍，侍女進來稟報：“小姐，小姐。該吃午飯了。”

    秋凌華想想說：“中午就吃薜荔粉，你去給我買點來。”

    薜荔，是《山鬼》裡記載的一種植物，可用來製作涼粉。在《山鬼》傳開後，有人窺見商機從中小賺一筆。而薜荔涼粉也成為晴隆城一道有名的小吃。

    “山鬼娘娘為在凡間賺錢製作薜荔粉，既然來到晴隆城必須嚐嚐這邊的涼粉。”

    少女抱書下樓，她祖母正在樓下飲茶。

    見少女捧著那本《山鬼》，老太太微微皺眉：“天天看這些東西，還真不如看些女德之書。”

    “話可不是這麼說，前些天父親能夠在南邊治理瘟疫，不就仰賴山鬼裡面的方法？”

    荀易在《山鬼》中寫了一個書生，借書生之口將自己在苗縣治瘟的心得傳出。不久之前大周另一個郡縣同樣有瘟疫爆發。正好就藉助山鬼中所言將瘟疫平息。

    並且將山鬼中的瘟疫治理之法記錄在案，所以文思之氣回饋荀易。加上第三捲髮售，讓荀易順利突破境界。

    祖母沒說什麼，不過目光看著《山鬼》封面“清霄先生”四個字，隱約想到什麼。“清霄這個名字挺耳熟的，老身好像在哪裡見過？”

    “見過？祖母見過清霄先生？”

    老祖母揉著太陽穴：“似乎是當初去誰家的時候看到他的文章，被人提了幾句。他好像是陶太傅的學生。”

    “陶太傅？”秋凌華心中盤算，陶老太傅門人遍佈天下，雖然很難找，但至少也縮小不少範圍。

    “想不起來了。”老夫人索性不再想這些東西：“你下午不是要去張家？問問張家姑娘，看看她清楚不。”

    “嗯。”清霄先生是晴隆城人士，從他釋出文章的地點就可看出來。但荀家根深蒂固，旁人哪裡敢隨便問？

    不少人跑去荀易那邊問，荀易一口一個協議約定將他們擋下，死死藏著馬甲。

    “小姐，小姐！”另一個侍女匆匆趕來，拿著剛剛買來的新書：“《山鬼》第三捲開始販賣，我給您搶到了！”

    “什麼？”秋凌華顧不得吃飯，馬上抱著書上樓。

    秋老夫人一陣無語，吩咐下人：“罷了，你們回頭給她單獨備下，別耽誤去張府的時間。還有，別讓她在外面亂跑。前兩天若非碰到好心人，我們祖孫倆現在還回不來。”

    “還有，這幾日外面不安全，晴隆城匯聚這麼多江湖人士，還是小心點吧。”

    不知為什麼，這些日子晴隆城聚集一大批江湖人士。邱老闆找人一問，據說是尋找傳說中的無上登天功法《清霄靈章》。

    大周江湖人士齊聚一堂，這些日子晴隆城時有紛爭。

第一百九十一章山鬼書

    江湖人士喜歡打架鬧事，李太守專門加大力度巡查。外加白道人士自發組成聯盟維繫秩序，還有邱老闆這種地頭蛇幫忙，三方努力維繫著百姓的安寧日子。

    眾多武林人士閒著無聊，有幾個人隨手買下《山鬼》第三卷閱讀。

    《山鬼》第三卷講述山鬼姑娘被人暗算，後來送到某一個客棧參加死亡遊戲。

    “夜盜殺人？”秋凌華跟著山鬼姑娘的視角，當她看到書中某一個熟悉的人物登場時心中小鹿亂撞。

    那個人物在第二卷時也出場過。第二卷時，這位書生和山鬼姑娘一起治理瘟疫。更藉助這位書生的口，啟發秋凌華父親治理瘟疫。

    在山鬼眾多角色中，這個書生的人氣一直居高不下。第三卷的時候，他以“同伴”的面目幫助山鬼姑娘。直到最後，才暴露資深者的面目。

    “居然是他殺的人？”秋凌華一臉震驚，從床上跳起來，看著還剩幾章回的書籍不敢往下翻。

    “難道他是反派？難道他要跟山鬼打一場？”

    秋凌華心中糾結，想要直接棄書但又不捨得。

    咬咬牙，繼續往下看。

    最後，書生暴露真相，帶山鬼姑娘聯手捉拿夜盜客棧中的鬼怪。

    隨著書生以真言擊敗客棧中的鬼怪，秋凌華心神一鬆，總算兩人沒有反目。“看得出來，清霄先生對這個角色很喜歡，難道他就是所謂的男主？”

    不過她隱約覺得夜盜客棧這個故事挺熟悉的。

    荀易用“化用”的手法，但對映很明確，略略一想就明白文中所指。

    “這不就是路上聽聞夜盜殺人那個故事嗎？故事裡面說去年鹿山郡夜盜殺人，難道都是騙局？”

    段曉天閒來無事買了本《山鬼》，頓時冷汗流了一地：“去年我們做的事情居然被發現了？而且居然在一本書裡面寫明？”

    荀易在書裡面寫明夜盜事情的始末，將整個怪談從根上斬除，日後再不會匯聚念力形成新的夜盜客棧。

    不過荀易所為讓段曉天以及當初夜盜組織的那些人心驚膽戰。而幾日之後訊息傳到鹿山郡，鹿山郡太守聽聞訊息，馬上開始清查府中奸細。並且重新開始蒐羅通緝夜盜這個組織。

    “清霄先生，清霄靈章，莫非這其中有什麼聯絡？”段曉天隱有所悟，尤其是在《山鬼》第三卷中有一位修道之人。

    這些修道之人對山鬼姑娘唸誦的口訣，正好就是清霄靈章裡面的一段話。

    “鴻蒙之判，太極之演。萬物生成，因陽而結。因陰而生。陰者道之基，陽者盈之始。陽不能獨立。陰不可自生。”

    荀易隨手一寫，讓江湖人士的目光對準荀家書齋。

    內部一傳開，更多江湖人士跑去買書，更把清霄先生其他書籍一併買下，又讓荀易小賺一筆。

    仔細研究，清霄先生某些道經用語，好像都出自於《清霄靈章》。

    白道那些門派掌門人捧著《山鬼》閱讀。

    “不看整個故事情節，單純看故事的世界背景。這個世界由一位天神創造，以混元太極演繹陰陽二氣。跟清霄靈章中的總綱描述一模一樣。”

    在山鬼中隱約提了一句關於這個世界造物主的身份。因為其由一而來。被稱呼為“一神”。當初一開始寫《山鬼》的時候，荀易僅僅應付了事。對這位至高神並沒有太多想法，沒有面目，沒有形態，僅僅是天地的化身，用“一”來表示。

    而其坐下有東君等自然現象所化的神靈。東君司日，雲君行氣。

    “聯想《清霄靈章》中的口訣。金烏玉蟾交感，莫非這金烏便是東君？”

    “清霄先生難道就是《清霄靈章》的創造者或者繼承人？”

    “難道《清霄靈章》的隱祕就在《山鬼》之中？”

    一時間，訊息傳開，眾多江湖人士都跑去買書。

    原本書齋只印三千本。湘君和某位神靈一口氣包下一千本。

    隴川郡妖靈們對錢財沒有概念，隨手扔出銀兩包下五百本。回頭一起進行傳閱分發。

    剩下一千五百本，被各大世家買下大半。除卻自己收藏外還受其他地方的親戚朋友所託。畢竟《山鬼》只在晴隆城發行。

    再算算零零散散的其他人。到武林人士手中已經沒多少。

    供不應求，下午未時就已銷售一空，無奈之下白杉只好再度刊印。

    而秋凌華足不出戶翻閱第三卷，等祖母催促才匆匆前往張家。

    張淼接待自家親戚，看到秋凌華手中書籍，笑道：“你這丫頭原來也喜歡看這些東西？”

    “姐姐也喜歡？”秋凌華心中一動：“姐姐在晴隆城多年，可知清霄先生的身份？”

    “清霄先生？我哪裡認識？”張淼搖頭說著。二人在花亭賞花。

    “但我聽人說，清霄先生是一個年輕男子。應該跟我們年紀差不多。”

    “我們這一輩？”張淼一怔，命人去找張玉琪。“如果是我們這一輩，哥哥應該認識？”

    張玉琪此刻正埋頭奮筆，不斷謾罵抱怨荀易：“你就不能高擡貴手，非要讓我趕作業嗎！”

    暑期大家過的都很不錯，張玉琪也考上舉人，心情暢快。於是，暑假作業來不及寫，玩到最後幾天猛然想起來作業的事情。

    趕緊找人抄作業，然而荀易那幾天心情不好，李俊德也忙著自己的私事，所以張玉琪只能交白卷。

    因為是舉人老爺，本來張老夫子不想計較，但荀易和韓風態度不同。

    荀易那種喜歡看別人痛苦的惡劣性格，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

    笑眯眯和韓風聯手給張玉琪添了一倍的作業量，逼張玉琪在家趕工十篇詩詞歌賦以及一本算數大全。

    “看別人補作業，而自己悠閒喝茶，這是一種享受。”

    想起荀易那張臉，張玉琪很想上去將他的笑臉撕碎。只可惜不敢……

    荀易的劍術高明，他們一群人加起來都打不過去。

    “幸好補作業的人不是我一個。”

    按照書院的潛規則，這些舉人老爺們完全可以擺架子。所以大多數人都沒寫作業。

    荀易正是見他們懶散，才刻意和韓風一起處罰，打壓他們的氣焰。

    張淼和秋凌華過來，張玉琪一臉沒好氣：“不幫我補作業，直接走人。”

    “荀大少又不是不認識妹妹的筆跡，妹妹幫你就是害你。”張淼笑嘻嘻跳到跟前：“哥，問你件事。”

    把清霄先生這件事說了，張淼問：“哥哥認為，清霄先生會是誰？”

    “書齋是荀家的，如果真是我們這輩人，不出意外就是荀子清身邊那幾個人。李俊德就算了，他寫不出這種東西。可能是劉振英？再不然就是其他幾個唄。我沒看《山鬼》，不好下結論。”

    “那就現在看。”

    “別害我。如果明天我交不了作業，荀子清那傢伙可不會放過我。”想到手持教鞭的荀易，張玉琪打了個哆嗦。

    秋凌華二女有些失望，這時張玉琪說起另一事：“清霄先生我不知道是誰，但當初表妹送鏡子的那人我可清楚。”

    幾日前，秋凌華和祖母剛來晴隆城，無意間走散。碰到某一位公子相助，才讓祖孫二人在天香樓團聚。為答謝那位貴公子，秋凌華將手中鏡子送給他。

    “表哥知道是誰？”

    “那麼喜歡助人為樂，除卻荀大少之外想不出第二個人。”

    “果然是他，就他多事。”張淼心中暗啐一口，對秋凌華說：“妹妹收斂心思，荀大少早有婚約，絕對不要肖想什麼。”

    “柏山荀家嗎？”秋凌華略有幾分失望。

    荀家是大周的頂級世家，就算沒落衰敗，根基猶在。

    作為各大家族聯姻的物件，荀家面臨一個極為尷尬的問題。荀家找不出幾位嫡系子弟進行聯姻。荀源就荀易一個兒子，而且早早立下婚約。所以其他人的目光放在他二叔家的另外兩個堂兄身上。

    隨著不久之前荀易接掌家主，並且暗暗表明對兩個堂兄的嫌棄態度。各大世家進入觀望狀態。

    真要跟荀家聯姻，從嫡系來找的話，荀鈺名下三個孫子不成，因為荀堅就荀鈺一個兒子，所以只能從三代祖荀堅的同輩兄弟中找人。

    這關係差的太遠，都快出五服了，聯姻都沒什麼用！

    所以，各大世家目前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荀家子。

    至於女兒家，荀景已經嫁人，荀星和荀曇年紀太小，而且在皇族沒有發話前，他們不敢搶先下手。

    秋凌華悶悶不樂，張淼眼珠子一轉：“妹妹看了山鬼第三卷，對那個夜盜遊戲怎麼看？不如姐姐找幾個夥伴，我們自己來玩？”

   

第一百九十二章東郊祭

    接下來的幾日，荀易很高興。

    在學堂看著張玉琪等人愁眉苦臉補作業，爽！

    自己名下的書齋生意火爆，書籍傾銷一空，爽！

    因為著書的原因，文道境界突破至“墨意經綸”，爽！

    三天時間，司命神廟趕工完成，最初的信仰神廟立下，爽！

    旭日東昇，在東郊大司命廟。

    荀易身穿司命常服，神魂投入神像，端坐在神壇之上。

    這座大司命神廟按照馬經義等人的規劃，四間屋子的神廟即可。但荀易大手一揮，下令建八間大屋。

    大少爺從小住在大院子裡，可不願意委屈自己。

    除卻正三屋外，左右各有兩個偏室，後面還連著外室。桃樹在院內挺立，四周圍繞朱牆。

    上面人動動嘴皮，下面人趕工加點。

    無奈之下沈元初等人親自動手打下地基，又請專門的土木大師進行安置。動用墨家的部分技術，日夜兼程，總算在三日內完工。

    荀易坐在正屋神壇俯視，李太守率領一群官員正在廟外進行最初的驗證祭祀。

    司命神雖是大周小祀，但作為正經的祭祀神，在神廟落成之時必然親自前來祭祀。以祈求荀易順理人道，保佑大周國祚。

    而且，這種祭祀更有驗證之意。

    荀易昨夜託夢，讓李太守前來祭祀。

    但這位神靈到底是不是正神，需要請人驗證。

    李太守請來府衙術士和城隍神廟的廟祝。

    “兩位先生，你們怎麼看？”

    那術士乃方仙道修士，拿出一個小鏡子觀照廟中神像，又在院子內走了一圈。

    回來之後稟報:“的的確確是真正的司命神神力，而且是一位掌管壽元的大司命。神像中蘊含天庭賜下的神印紋章，做不了假。”

    接著，李太守看向城隍廟祝，廟祝感應自家主神，緩緩道:“主神有言，此乃福神大主，司命正神。”話音一落，城隍神力升起彩虹掛在司命神廟上。

    這是城隍老爺認可司命神的異象。

    見罷，李太守方才開始祭祀。

    小祀以三牲為祭，擺上三牲果品，李太守宣讀祝文:“維天之命，於昭於天。祭於東主，錫茲祉福……福星盈盈，歲壽綿綿。康安厚德，祥瑞茂華……世代尊奉，萬福永昌，乞誠上鑑，伏惟尚饗。”

    祝文無風自燃，李太守身上的部分氣運攜帶祝文飛入神像中。

    李太守這次正祀，實質上便是跟荀易訂立人神之約。

    荀易是天授之神，李太守是人王立下的官員，此乃天人之盟，神離之世的慣例。

    承接盟約，就需要按照盟約的規章來做。

    祝文最初寫明大司命的來歷，他是天降之神，在東郊進行祭祀，庇護百姓福祉。

    接著說他的神名神職，福神出身，司掌壽歲和安康，是一尊祥瑞的善神。

    最後說隴川郡願意代代祭祀這位大司命，祈求福運延綿。懇求上神見到他們的誠心，食用這一份祭祀。

    隨著太守祭祀大司命，三牲祭品彙聚四周香火之氣，有豬牛羊三獸化身慢慢成型，飄到內室。

    如果荀易願意接受祭祀就享受這份祭品。如果不願意，那麼一拍兩散。

    荀易頷首，持玉圭一點，祝文協同李太守身上的龍氣被荀易吸收。

    神魂頭頂開啟三層華蓋。

    按照神脈屬性和自身等級，華蓋樣式截然不同。

    荀易是三重大司命，華蓋呈暗紅色，匯聚八方祥瑞之氣。華蓋高三重，每一層皆有不同事物。

    最上一層鑲嵌青色寶珠，此寶珠對應泰蒼之星，是荀易的本源。

    第二層青龍盤繞，此青龍對應春神神職，萬物春發，生生不息。青霞湧動，承上啟下。

    第三層散落十二顆明珠以及三十六條瓔珞綵帶。明珠熠熠，綵帶飄飄，朵朵祥雲霧靄渺渺茫茫。

    赤色龍氣衝入華蓋，被華蓋最下方的瓔珞擋下。龍氣慢慢被華蓋吸收，一條赤龍盤在第二層華蓋，荀易和大周簽訂契約。

    只要祭祀猶在，就會確保大周福祉。

    三牲祭品所化的靈光飛向荀易、

    “可惜，我是陰神得道，享受血食必可凝練神體。但……”荀易屈指一彈，將三牲之靈打散，一縷縷血氣落入手心。

    魂魄入神道，有靈而無身，可借血食塑造神體具備實相。但荀易本就有自己的肉身，對血食需求不大。反而精益求精，要求自己以清靈之物洗滌神魂，以便於更早成就天神功果。

    將血氣投入神域。自動被神域吸收，轉化為壽元之力融入庭院中的桃樹。其中一朵桃花被荀易刻意照顧，壽元之力壓縮在桃花中用來嘗試培養壽桃。

    祭祀後，李太守親自題字匾額命人掛上。

    然後，眾官員走入廟內正堂。李太守再度上香禱告，香火念力騰騰湧入華蓋。

    按照規矩，天庭抽取一成香火，其他香火統統歸荀易所有。

    香火在第三層進行洗練，純淨的念力流入更上一層，被荀易放在重天世界開闢的願力靈池，剩下的雜念和負面情緒連帶那一成香火慢慢飛入天界。

    這就是天庭的好處了。

    如果是一個散神，如同異神那類獨自經營的神靈。信徒們的負面力量會歸於神靈，最終引發神靈本性的變化和混亂。甚至大量的雜念和業力會讓神靈隕落乃至墮轉。

    但天庭不同。天庭在，萬神同在。負面力和業力被天庭承擔，集中在一起進行淨化分解。

    祭神完畢，李太守等人回城處理公務。

    接著一大群百姓拿著香燭等物進來。

    “怎麼樣，我就說這是大神降臨的神蹟吧？太守老爺親自祭祀，你們還不相信？”其中一個大媽站在桃樹下:“瞧瞧，你們瞧瞧。這是這棵樹，前幾天我在東郊還沒見到。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

    “就在三天前的中午，憑空長出這顆桃樹。有人還說從外面挪移來的。挪移過來可能沒有車馬痕跡？這是大司命的神蹟。”

    桃花豔豔，吸收日精轉化為元氣充斥這一方神域。

    “咦？我的脖子居然不痛了？”突然有人叫出身。他早晨落枕，沒想到一進入廟宇，居然自動好了。

    眾人相互看看，目光落在正室朱羅帷帳中的那座神像。

    一重天的神靈只容許祭祀神位，二重天以上才能建立神像。且五重天以下神靈的神像只能建立一座，不容許立三身之相。三身相，是天神們的特權。

    荀易祭祀的神像是一位年輕男子，面容肅穆，手持硃筆、壽圖，身邊盤繞一條青龍。

    “聽人說，司命神管理人道命數。這位大司命管理壽元和安康。”

    眾人馬上想到緣由，一窩蜂衝入正室拜神。

    馬經義苦笑連連，一個人來回行走維持秩序。

    沈元初看著不對，也跳出來幫忙。目前明面上大司命神廟只有他們倆。

    “必須趕緊找個由頭將胡姑娘拉過來。”馬經義心中暗暗想著。不出意外，這座神廟就是他和胡曉曼未來的家了。

    “祈求大人保佑我一家身體平平安安。”

    “願公公早日恢復健康，延年益壽。”

    “大人，大人，求你把我婆婆的壽元給消了，讓那個老乞婆早點去死！”

    “前些日子父親病情大好，想來是天神保佑。城裡本來壽神的廟宇，沒辦法還願。如今有大司命廟，請大司命幫我們感謝那位神靈。”這是一個婦人再為自己的父親還願。而這件事，正是不久之前荀易作為司命神在晴隆城履行的神職。他幫助一位老人添壽，種善因，得善果。縷縷功德金光瀰漫在神像四周。

    而更多的，是這些百姓祭祀的香火之力。

    萬民禱告有善有惡，雜亂不堪。其中負面雜念被華蓋一一擋下，擇善念祈願進行完願。

    “有天庭保護就是好，不然這些負面力量還需自己花力氣清除。”看著灰氣慢慢被天庭收取，荀易命青龍記錄這些人的願望，挑選合適的祈願履行神職。

第一百九十三章先祖臨

    泰蒼星光輝明曜，神域震動，青光閃爍的福地出現在城隍大地。

    這處由城隍們合力打造的大周投影世界是諸神專屬的神域。大周境內的一切神靈都將神域坐落在此。

    如今，隴川大地晴隆城附近多出一片青霞福地。

    青霞升騰，天光接引，司命的光輝照耀四周。

    晴隆城中一應妖靈、神聖皆有所感。

    城隍府，判官抱著自家主神，吩咐左右:“你們看著老爺，我先去拜見這位新鄰居。”

    本來城隍老爺在，不需對一位三重天的神人這麼敬重。但目前自家老爺不能見人，沒辦法執掌神權，未來需要對這位大司命忍讓一二。

    “也幸虧是我們郡城隍，如果是縣城隍，恐怕這一城之地的治權都要拱手相讓。”

    判官正衣冠後帶禮物前去拜訪鄰居。

    文曲廟，柯狀元望著城外福神功德光:“畢竟是我福神一系的上神，不得不敬。”派人準備禮物，親自前往青霞福地。

    城中有不少神靈，食神以及其他小神同樣真身前往。各自帶著美食或者美玉做賀禮。

    唯有道司神廟中傳來一道神諭，由神官前往。

    道司神是一位強大的神靈，他司掌方向與道路，是一位和大地緊密相關的神靈。八重天的神力，古老的先天神。他是方向的化身，導向方位之神，更有陣法最初的幾位創始人之一。

    他化身萬千，一縷化身鎮守道司神廟，即便是他的神官也具備三重天的靈力。雖然是神官前來，但聲勢還在其他諸神之上。

    道司神官本以為自己前往是荀易親自來迎，這也是他前往其他神廟所得到的待遇。

    但當他來到青霞福地，只見青衣男子站在福地門口。

    見神官前來，點頭道:“道司神的眷屬，我家主神命我前來迎接。”

    僅僅是屬神？神官有些不虞，下意識以靈眼觀望這位神靈。眼前一片燦燦青光，雲霧中騰騰飛舞青色神龍。

    神官倒退幾步，神色駭然:“天龍？”

    天龍位比天神，那是五重天的神靈。

    “一位天龍居然去做三重天的司命屬神？”神官頓時升起一股荒謬感，再不敢擺架子，跟瓏神進入青霞福地。

    這處福地投影陽間的神廟，更有一顆桃樹長在福地中。但瓏神沒有帶他前去正室，而是請他來到一扇青玉門戶前，傳送到重天世界。

    “這是神主的世界？”當一走進，察覺世界之中清風草香，更察覺和外界截然不同的法則。在這裡，他很難感應道司神的眷顧，完完全全是另一位神靈的領域。方圓數百里，凝聚專屬於荀易的法則。

    “神主之貴在於領域。”腦子憑空浮現這句話，神官臉色越發恭敬:“本以為這位神主還沒來及建立重天世界，僅僅是一個普通神靈，沒想到重天世界居然已經這麼完善？”

    天庭神靈以星辰為標記，億萬星辰不可計數。諸神之間自然有一個高低排位，溝通禮儀。

    諸神之中，擁有重天世界的神主地位最高。四重天的神主擁有和五重天的天神乃至更高等神靈對話的權利。

    神主意味著世界的種子，創世紀的法門是兩界最推崇的無上大道。

    其次是普通神靈，或為散神，或為屬神。散神觀看力量強弱，屬神對比神系強弱。而神官比屬神更低一層，諸神對神官的禮遇完全是衝背後神靈和神官自身的實力。

    “三重天的神神神主已經超越縣城隍，具備僅次於郡城隍的權威。”神官舍去傲慢態度，小心翼翼做人，觀察重天世界。

    按照荀易的想法，五重天之前專心構建四方之域，春夏秋冬四季迴圈，最終托起重天世界晉升。

    目前重天世界還沒真正完善第三重天，法則仍有缺失。南方祝融之門火光炎炎，但真正的神靈虛影還沒誕生。

    荀易推演盛夏火焰法則進入瓶頸。當初吸收炎龍火氣轉化為地火，現在讓青龍把地火抽離，在南方建立火門。

    又用春木神力協同青龍一起進行“木生火”“春變夏”的變化，將兩神的神力轉變為盛夏炎火之道。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世界的演變對荀易和瓏神都是一個艱鉅的任務。

    神官隨瓏神走入蒼之原野，這是東方的領域，瓏神管理的地方。

    神官見原野搭建雲霞排場，諸多寶座一一升起。

    荀易坐在主座，以常服和諸神相見。

    左側坐著晴隆城這邊的諸多神靈，為首之人是城隍判官，一位真正的三重天神靈。道司神官不敢跟他去搶，坐在第二位上。接著是柯狀元等人。

    而右側，荀易認識的媒神、財神等人前來道賀，還有羅酩以及許田等認識的神靈。就連都城隍昭靈武王都派人送來一份賀禮。

    道司神官心中凜然:是啊，差點忘了。這位神主有自己的關係網，又是荀家之人，恐怕……

    正想著，一輛暗金色雕龍馬車通過青玉門被引入蒼之原野。

    白福和文武判官跳下馬車:“我等奉曹王之命，前來給公子道賀。”

    隨著曹侯晉升五重天的鬼王，文武判官皆被提拔為四重天鬼神。荀易趕緊將他們請來，坐在右側首位。

    白福三人掃視諸神，文判哂然道:“公子還是重新擺一下吧。荀家幾位大人在幽冥戰場結束後已經騰出手，他們幾位大人要親自前來。”

    “幾位先祖要來？”荀易臉色一肅，重新佈置會場，迎接荀家等人。不過心中荀易打鼓，憑空多了這麼多人，尤其自家先祖都來了，自己準備的瓜果根本不夠用啊。

    正想著，突然有人利用天界泰蒼星跟他聯絡，將一副食神製作的天界宴席送來。同時還有荀易的禮服。

    “蒼靄明霞袍幫你做好。順帶送你一席天庭宴會用餐，以及助你開闢福地的賀禮。”龍歌將三道光輝投入泰蒼星，荀易趕緊將東西接收。

    “這位殿下果然大方！”荀易倍受感動。

    荀易的世界對外有四個入口。

    一個是他本身，通過肉身進行世界定位。一個是青霞福地，通過福地的傳送門進入重天世界。一個是天界太明天中的世界本體。而最後一個是利用天界的泰蒼星。

    龍歌因為仇家關係不能親自前來，幫荀易定做宴席後送給他一塊祝融火玉。不用說，這是幫他建立重天世界用的。

    得到宴席酒水菜餚，荀易心中稍安，讓青龍整理宴會，親自在福地迎接荀家幾位老祖。

    等了一會兒，荀家列隊自陰間而來。

    旌旗招展，擂鼓震天，三列神輿伴著青光黑雲行至福地。

    中央以及左側的神輿用大周國公儀仗，荀易馬上明白。這就是自家二代祖荀鈺以及三代組荀堅。

    右側神輿明顯儀仗減少，這是荀易的祖父荀鈺。

    因為荀易父親荀源早早轉世，所以無法前來。

    三人下車，荀易上前禮拜:“荀家六代子清便見三位先祖。”

    諸神跟著出來，看到荀煜身上的沖天光輝，不由咋舌。這位國公已經觸控天神境界了。旁邊荀堅同樣是四重天神靈，荀鈺也穩穩落在三重天神靈之境。

    單單荀家這些先祖靈就足以拉出一個小神系。

    荀煜扶起荀易，面帶笑容:“無需多禮。老夫聽說你建立福地，馬上整頓過來。你這小子也不懂事，不知早點給我們說一聲。”

    吩咐左右，將荀家準備的宴席以及各種天女、神僕找來，讓荀家僕從幫忙擺宴。

    如果將大周祭祀的列代祖靈視作一個龐大的神系，大周高祖皇帝作為龍庭神系之主，那麼昭靈武王和茂德公便是其中二把手。

    荀家在這個神系中留下外人難以企及的影響力。

    上百位僕從侍女進入重天世界擺宴，荀易請三位老祖坐在主座上。荀煜對他笑道:“你創世紀，是我荀家第一位神主。日後這百人便在這裡服侍你。”

    “這……”荀易連連推辭:“高祖侍從，玄孫怎麼敢用？”

    “無妨，我們家招募鬼僕神兵，區區百人罷了。”荀煜將身邊人賜下，又道:“你為三重天福神，按照編制當有三百至三千的神軍。老夫想著先給你補充一千鬼軍，回頭你再自己增添人手。至於他們的裝備，已經讓你煥祖取天庭拿了。”

    荀煜作荀家家主多年，又是大周曾經的宰相國公，陰司龍庭實質上的管理人之一。剛一落座，身上氣度馬上壓服眾神。諸神正襟危坐，不敢大意。

    聽荀煜和荀易對話，諸神苦笑。他們當初建立府邸，招募神軍花費多少心思？如今荀煜張張嘴就給荀易備下。

    “擁有靠山的二世祖最討厭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五色土

    荀家先祖出面擺宴出人。 準備的宴席是荀家自己培養的食神製作，按照大周龍庭的規制而來。諸神僅僅看著佳餚酒水便知自己幾乎很難吃到這種大宴。

    原本僅僅是給一位地位略高的司命神慶賀，但看這般舉動，諸神誰不知道這位司命神背後有人？

    許田和羅酩想到紫丹神人和祁霄神人，心中明亮；福神一系一向團結，尤其是福德上帝隕落後迫切需要一位新的福德上帝。恐怕……恐怕……

    福德上帝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

    首先一條，具備七種福神神職就足以難倒九成福神，而且必須是福神中的神主，且不能做過其他神靈的屬神。

    這一條條規矩下來，當今幾位八重天的福神根本沒有資格觸碰至高神位。不是神職殘缺，沒有福德上帝的相容性。就是做過其他人屬神，失去神主的獨立性。

    大司命主神作為上一代福帝遺留屬神，和幾位同伴代理福帝權柄已經是極限。他的任務是承上啟下，保留福神一脈的自主權以迎接新的帝王。

    所以，福神神脈早已開始福帝培養計劃。擇眾多有資質的福神進行引導，培養他們凝練帝魂，走上福德上帝的道路。

    “一位功德司命神主，應該已經進入那個計劃了？”羅酩暗暗揣測。

    沒錯，依照荀易展現出來的資質，三重天之前就創造重天世界，這種福神自然而然被吸納到“福帝計劃”，是目前第一萬三千零一十八位候選人。

    荀家出面擺宴沒讓荀易在諸神面前丟人，龍歌準備的宴席也沒用上。

    諸神食指欲動，但荀煜不發話，眾人不敢動筷。

    又等了一會兒，天界有人在太明天驚動重天世界的外壁。

    荀易將那人請進來，只見大腹便便的金衣財神爺趕來：“總算沒遲到。”

    荀煥，荀家在天界為神的財神。“這邊有些忙，跟人換班之後來給咱們家小易子慶賀。”他從天界福神殿找了一千套神軍戰甲。隨手扔在西部大荒。

    落座之後大宴開始。

    諸神一一將賀禮送上。

    那些小神僅僅送一些親手製作的東西，表示心意即可。但城隍府邸這些大勢力卻不可如此。當著幾位荀家老祖的面，為自家臉面禮物也不好薄了。城隍判官將事先準備的禮物換了，送上一團黑土。

    “這是……”荀易在土內感覺到一股厚重的大地元氣。

    “這是黑玄土，五色土之一。”荀煜看了一眼，對荀易道：“將五色土熔鍊，可化作後天息土。傳說昔年大鯀神治水時曾盜取先天息壤。息壤演化後天息土散落九州。而後從息土又衍生五色神土。黑澤玄土、蒼昌脂土、赤恆丹土、黃岡明土、白漠素土，這五種土蘊含息土五種特質。重力、生機、分解、堅固、增殖。其中蒼昌之土以生機著稱，黑玄之土以厚重著稱。”

    荀易接過來掂量，僅僅是一小團黑土，在他手中便重若千斤。一顆微小的土礫便有斤兩之重。

    城隍府邸送禮後，道司神官也把自家主神賜下的一卷玉章呈上。“這是我家主神命小人送來的四方華章。”

    荀易接過來一看，這裡面蘊含一道神印，神印演四方之道，和荀易的四季理念息息相關。顯然，這是道司神看出荀易重天世界的演變方向。送來此物幫他奠定四方之野的根基。

    “這是道司神為我專門備下的。”荀易收起華章，再對東方一拜，以示尊敬。

    昭靈武王送來一壺大地玄黃氣，可穩定大地。

    曹王送來一根玉骨，這骨頭呈紫黑色，玉光瑩瑩，是某位異神遺留之物。被曹王斬殺後抽取骨頭製作為靈物。此中有一股陰寒、死寂的神力。

    至於荀家，荀鈺拿出一個小鐘：“你在幽冥釋出任務，有不少人來我們家交任務。這鐘給你找來了。”除卻荀易那些兌換品徹底用完，荀家自己出錢墊上，幫荀易進行碎片兌換。

    景天幽元鍾！

    荀易大喜，這時重天世界功德樹上的景天幽元鍾一動。荀鈺手中小鐘主動飛到功德樹上。

    兩鍾融合，荀易暗中祭起幽元鍾，一陣悠揚鐘聲迴盪在重天世界。

    鐘聲靜氣凝神，更有清晰的大道法則浮現在眾人眼前。

    “景天幽元鍾，復原二成。”資訊流入荀易腦海，但景天幽元鐘的威能真正開啟。這口鐘是用來感悟大道的。在鐘聲加持下可增進修士神靈對法則大道的感悟。

    緊接著，厚重沉悶的鐘聲響起。又有清脆嘹亮的鐘聲相伴。功德樹上掛著的幻天青冥鍾、寶天青華鍾、極天大聖鍾以及蟠龍金鐘同時奏響。

    宮商角徽羽五音齊出，五色虹光照在宴席之上。瑞彩明曜，氣象萬千。

    “樂道靈韻。”

    諸神看出虹光本質，一個個趕忙擷取虹光悟道。

    九天祈福功德鍾是福神一系的至寶，只要湊齊九鍾就可隨意施展樂道靈韻，激發炎帝留下的烙印。

    一曲完畢，荀堅拿出一枚泥丸遞給荀易：“既然你得到黑玄土，那麼這塊黃崗土一併給你了。”

    黃岡明土，象徵息土的堅固，防禦無雙。

    “這土是父親當年給堅兒的。”荀煜看罷，也拿出一枚扇貝，扇貝中封印一捧白沙。“此乃白漠素土，取息土增殖演變之功。只要你將白沙灑下，便可隨意吸收大地之氣凝聚沙漠。”

    荀煥見自家大哥和大侄子給荀易送土，撓了撓頭：“既然他們都送了，老夫也給你吧。”拿出一個水晶杯，杯子升起火光，裡面呈著赤恆丹土。

    城隍判官暗中咋舌，他送上的黑玄土是自己花了好大功夫從大地中提煉的精華。可沒想到荀家這麼富有，隨手就送出三種土壤。

    “易兒，你可知凡間五色社稷壇？”

    “取大地五色之土而成，用來祭祀社稷之神。”荀易恍然，問煜祖道：“難道我朝祭祀社稷神用的便是此土？”

    “開國之初父親尋得五色土建立社稷壇，後來列代先帝立壇不過是後天之物。”荀煜笑道：“你湊齊五色土，可在這方世界立社稷之壇，鎮壓氣運。”

    諸神送禮，接著進行宴會。幾個時辰後宴會終了，荀家派人送諸神歸去。荀煜單獨留下荀易談話。

    荀煜在重天世界轉了一圈，最終來到中央功德樹下。

    面對自家四世祖，荀易有些畏懼。

    “坐吧，關於咱們家的事，需要跟你好好談談。”荀煜讓荀易坐下：“你這重天世界建立不錯，回頭老夫把咱們家收集的那些資料給你送來。你根據我們收集的重天世界資料進行修繕。”

    荀家等一位神主等了很久。

    接著，他說起荀家的狀況：“你當知我荀家傳承軒轅血脈，來歷非凡。”

    “你天祖本是軒轅世家鎮守帝陵的一系族人。後來因為龍族某個計劃被迫走出帝陵，輔佐純叔建立大周。”

    荀易對這部分歷史有些猜測，點頭：“這些事玄孫都清楚。”

    “當年你天祖設計大周，引大周氣運轉入軒轅一脈，獲罪於龍族。最後有天龍前來報復，欲滅大周再立王朝。結果被你天祖屠龍，解大周之禍。但因此你天祖再難登臨天神之位，只能藉助祖靈的身份復活。這裡面涉及天庭的某件大事，你認識的那位龍歌殿下同樣跟這件事有關。”

    “龍歌？這事情還跟他有關？”

    “他跟我們家大有淵源，你大可放心。他絕不會害你，在某些事情上我們是同一戰線。”荀煜接著說：“當年那件事之後，荀家跟龍歌他們家處境都不妙。目前他們家只剩下龍歌殿下一人。而我們這邊，不單單是你天祖被阻礙成神之路，老夫也如此。本有登天之望，最終被人暗害，轉入祖靈之道。”

    祖靈，無非是後人香火祭祀。如果血脈斷絕，香火斷絕，不久之後便會化作灰灰，輪迴轉生。但萬幸的是，荀煜和荀茂有大周龍氣庇護。就算後人死絕，只要大周龍氣還在，便可苟延殘喘。但祖靈並非正道，難有大造化。

    跟荀易一說，荀易心情沉重。在奢華富貴的外象底下，荀家氣運烈火烹油，恐怕只有幾百年之運。

    “所以，父親定下計劃，在柏山引龍脈之力，以五代人祈願之力對天請命。願我族後人之中誕生一位真正的天才，以振興我荀家。”

第一百九十五章荀家計

    “這就是我？”一股使命感在荀易心中油然而生。原來自己承擔這種重任？

    “不，這是你哥。雖然你哥在最初就被人暗算夭折。”

    “……”荀易臉色異彩紛呈，尷尬非常。

    荀煜頗有些無奈，荀源兩個兒子的遭遇都不好。大兒子還沒生下來就被荀源的小妾暗算。趙瑩小產，生下一個不足月的男嬰。

    為這件事，趙瑩大發脾氣將那個小妾活活打死。

    荀易小時候被人挖心，同樣遭遇悲慘。更逼得趙瑩出手，從此以後和荀源反目。

    而這些事情，雖然是陽間後宅陰私，但背後有某些龍神的推動。

    “我哥？”荀易一臉古怪：“但是我哥他……”

    “早死了。後來父親不知施展什麼手段，培養一個擁有聖人之心的天才，這就是你。”荀煜嘆息道：“按照我們荀家準備的兩個計劃。第一，未來誕生一位神主確保祖靈們在重天世界蛻變為天神。哪怕是最普通的天神，也可讓我們避免未來的大禍。第二，復興趙國，在大周之外建立我們的國度。藉助龍氣的滋潤，可確保我族氣運不衰。”

    荀家雖然被龍神打壓，但木德堅韌的傳統在荀家人骨子裡傳承。風吹草伏，根系猶在。荀家雙管齊下，而且每一代荀家家主迎娶的夫人都有大來歷。

    趙瑩意味著趙國的傳承，而其他幾位夫人也具備古老皇族血統，甚至還有幾座寶庫等待荀易去繼承。

    然計劃趕不上變化，隨著荀易被人挖心，荀家的安排被迫停止。

    荀源後來下地府，正趕上一群祖靈們的怒火。最終自責之下匆匆借個機會轉世去了。

    現在，荀易換上孫戩的心臟，雖然古趙祕庫可以繼承。但按照荀煜等人暗中觀測，沒有聖人之心作為依憑，有兩座寶庫不能繼承。

    但這些。荀煜沒對荀易說。

    “咱們家在天庭有不少敵人。你不急著馬上入神道。切記要確保在人道的時間。不斷往後壓，等父親歸來後再行商定。”

    “那麼，族裡對我的安排呢？”作為世家出身的人，荀易很明白。像自己這種人，族裡絕對不會放著不管，應該早早打好各種道路安排。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如今父親不在。加上你換了一顆武修心臟，我們需要重新商定對你的安排。”

    現在荀易的境況遠出乎荀煜等人的預料。三重天的神主。按照他們的預計本應該在幾年之後完成。所以荀家收集各種關於重天世界的知識，準備在幾年後交給荀易。而且七巧玲瓏心善文法，未來荀易可以三元及第或者更進一步前往文昌殿。

    但現在，荀煜等人不認為荀易有資格爭奪最終的五連冠。

    不過一失一得，目前荀易順利晉升三重天。或許不需要從文道封神。

    荀家對這個天才後輩的預料不足，加上荀茂失蹤，對下一步舉措茫然無知。

    “雖然沒辦法對你進行安排，但你可以參考下老夫的意見。”

    “高祖請說。”

    “第一，充實自己。不管是自身學識還是人脈關係，你在大周還需要待很久。不管是未來入朝，還是我們建立自己的王國，你自身的素質和人脈至關重要。”

    “當然，在人間行走有各種不便，所以你可用文道護身。”

    “玄孫的文道修為太差，恐怕在大周難以庇護自己。”

    “這點我們已經想到。你不是寫了一本《山鬼》，並且在裡面記錄一種遊戲？”

    “夜盜遊戲這幾日已經有人開始當做娛樂效仿。這種遊戲可視作一種儀式。你世界裡面的那座客棧我也見了。回頭將這個鎮獄改造，我們再設法幫你大規模推行這個遊戲。日後凡人在這個遊戲中產生的念力，都可用來幫你提升文氣。”

    荀煜說的輕描淡寫，但在整個大周推廣，背後涉及很大的利益網。更需要動用荀家的人脈聯絡文神、夢神等神脈幫忙。

    最終能夠被荀家所得的念力應該佔據五成。單純給荀易的念力恐怕只有兩成。不過整個大周百姓做遊戲產生的念力。那海量願力可以在幾年之內將荀易的文道推至新的高度。

    “第二，按照我們荀家和龍庭的關係，你需要跟下一代君王打好關係。”

    荀易正要說話，被荀煜攔下：“不要說我們家不需要這麼做。正因為我們和皇族關係緊密，所以就算我們置身世外也會被人找上門。不久之後你要去龍城走一遭，屆時各方勢力找上來，有你受的。作為荀家家主。你的態度會影響未來朝政乃至各個世家的方針態度。”

    “第三，在不影響人道的基礎上精研神道。需知力量才是根本。”

    荀煜跟荀易密探，將荀家的現狀告知，並且留下一千鬼卒神軍以及一百個侍女僕從。

    青龍本就是句芒大神身邊的戰將，熟知行軍佈陣操練士兵的辦法。他親自動手操練這一千鬼卒神軍。

    “但剩下那些侍女僕從怎麼辦？”荀易頗有些無奈。

    “簡單，冊封新的屬神唄。反正主神目前可以擁有二重天二人，一重天八人。”

    話雖如此，但荀易可不願意隨便將屬神之位冊封出去。

    按照他目前的打算，下一個屬神應該是山鬼姑娘。荀易選擇的屬神，至少能夠替自己分擔部分工作，執掌法則。

    荀易不願輕易賜下神印，青龍也樂得獨攬大權：“那屬下暫時打理。”

    隨後，二人清點這一次所得。

    荀易捧著厚厚一沓子先祖們賜予的資料。青龍在擺弄那些賀禮。

    “四方華章蘊含道司神的一點傳承。這位大神雖然喜歡培養後輩，但一向無利不起早，這次送出這東西必有所求，主神需慎重。”

    “玄黃氣可穩固大地，主神可以將玄黃氣散入重天世界加固世界的厚重。至於五色土……”

    “到底缺少青土，先擱著吧。”

    “不不不。”青龍化作人身，拿起教鞭，戴著眼鏡，一副彬彬有禮的講師打扮。這是他那個時代某個文明的教師形象。

    “主神，我們繼續神主的教程。”

    “主神現在應知曉，天地萬物都是氣演變而來。氣生萬物，先天神憑空造物，用的便是元炁。天庭煉製神器使用的龍魂鳳魄怎可能是真龍真凰？統統是利用這種造物手段進行的半成品。換言之，五色土也可以經過元炁變化而成。主神，你的任務就是利用其它四色神土自行演變蒼昌脂土。”

    “我來做？”

    青龍義正言辭：“不錯，經過元炁變化，利用其它四種神土進行演變，即便是三重天的神靈也可以完成這種作業。”

    於是，荀易拿著四色土端詳。

    後天息土有五種特性分散在五色土中。白土的增殖，一粒沙演化一座沙漠。青土的生機，孕育自然萬物。黃土的堅固，象徵大地載物厚德。黑土的重力，積鬱深埋，重若山巒。赤土的分解，可以將土壤中的其他物質進行熔鍊，只剩下大地元氣。

    “按照五方五行來說，只要構建迴圈就可以進行五氣的培養。”荀易在青龍教導下，對神靈五氣五德有更深層次的瞭解。尤其在木德試煉中於神人體內走一遭。更明白五臟演變之道。黃帝以五臟演五行，這五臟本身便具備五行的某種特質。

    樹下打坐沉思，又翻看四方華章以及荀家送來的資料，久久不語。

    青龍在另一邊操練神軍，命他們在重天世界建立宮殿。看荀易沉思，青龍暗道：“這件事是不是有些難了？”

    青龍說三重天的神主都可完成，這話就誇大其詞了。造物手段，一向是四重天乃至更上層次的神靈神通。一般靈脩更不能觸碰造物的特權。

    青龍的打算，是讓荀易先行嘗試。如果辦不到，自己回頭再幫他進行指點。

    見荀易不動手，青龍搖頭，準備上前指導。這時，荀易拿起定雲錘在地上刻畫陣法。

    “這是……”

第一百九十六章四方陣

    四方四神陣？

    青龍認得出，這種陣法是道司神的方向陣。

    以石碑道標分四方之向，暗合四季五行之道。

    荀易擼起袖子在陣法四角搬來四塊大石頭。石頭對應四方，仿照華章上的神印勾畫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標。然後在石頭之間勾勒線條陣法，將四塊靈土擺放在相應的位置上。

    拿起道司神的四方華章。華章上記錄四方四神之道，手捧華章誦讀，宛如在進行祭天儀式。

    按照荀易目前的理解，神靈的本質就在於祀。所以他施展的各種大型神術，統統跟祭祀有關。

    “浩浩中土，厚德載物，孕演四方。”

    華章激發神光，四色靈輝細細碎碎灑下。

    “東方青木之神，其名句芒，司春。”東方那顆石頭浮現“句芒”二字神文。從中央黃土順著地上溝壑延伸過去一條光線。

    “南方赤火之神，其名祝融，司夏。”東南兩個石頭中間的連線變作青玉色。源源不斷有靈氣從東方句芒石流入南方祝融石。

    祝融二字亮起，火光慢慢順著地上的勾線流回中央。

    荀易微微皺眉，似乎明白了什麼，再度將華章一點。

    “西方白金之神，其名蓐收，司秋。”又有黃光重新回到祝融石，順著外邊的圓形流入蓐收之石。組成四分之一的紅玉色外環。

    接下來行動很順利。

    “北方黑水之神，其名玄冥，司冬。”蓐收之石流入白光落入玄冥之石。最後再由玄冥之石回到句芒之石。

    外圍一圈勾勒完畢。以四神模擬四季，形成最基本的年輪。然後在年輪內部進行五氣調和轉化。

    整體來看，整個陣法形成五色。圓心呈金黃色，而外環則呈現青玉、赤玉、白玉、黑玉四色光澤。

    荀易合攏雙手，四色靈土作為能源相互共鳴，東方句芒石下方捲起道道清風。

    清風帶氣微不可察的光屑，從大地四周攝土靈之氣和木靈之氣。

    嘭——

    一陣塵土飛揚，四塊石頭爆炸。荀易袖袍遮面，跳到空中躲開。

    過了一陣才上前檢視，見地上一片狼藉，荀易略有幾分失望：“失敗了？”

    “不，是成功了。”青龍飛過去，尾巴輕輕一掃，石渣中飛出四塊靈土。以及一團渺茫的青色碎屑。

    碎屑飛到荀易手中，只有十幾粒塵灰攤在掌心。

    “這就是蒼昌脂土。”青龍道：“這種靈土蘊含生機。也幸虧主神本就是木德神，所以才能這麼煉製。”

    心中對荀易的做法有了個大概，看起來自家這位主神更喜歡祭祀類的神術。不過足夠了，有功德神通還有茂林劍法，主神只要學會祭祀類的神主跟天地進行溝通即可。

    廢了莫大功夫才得到一點點塵土，荀易頗有些失望。將五色土分別埋在重天世界四門之處，中央黃土則堆積成一個小土壇。期望世界本身吸收這五種靈土進行吸納和孕育。

    “主神感悟四季五行的變化，難道沒感覺到我們這個世界的溫度有些許上升？”

    溫度？

    荀易伸手感應，目光看向南方祝融之門。比起原先。祝融之神的法相似乎更清晰一些。

    “四季輪迴的推動，主神對炎炎之夏的法則多了一層領悟，這點很好。”

    荀易在重天世界巡視後，精神疲憊，主動將神魂回過肉身。

    在家中醒來，只見黎蘭欲哭無淚站在旁邊。

    “少爺，你可算醒了。”

    “怎麼了”荀易下地喝水。詢問自己的侍女。

    “都幾天了，丹蔘還沒找到！”

    “放心，今天就有下落。”

    “今天又今天，這話少爺你說三天了。”

    三天前荀易就說今天一定會找到，結果三天過去，丹蔘還沒下落。

    “放心放心。就今天了。”荀易拍著胸脯：“我有預感，丹蔘今天一定會回家。”

    今天靈峰書院放假，荀易前往邱蘭賭莊找邱老闆。這幾日城中武林人士漸漸增加，更有人圍著書齋和荀家進行偵查，似乎在尋找什麼。

    “聽說這些人也在買書看，難不成他們也在追《山鬼》？”在城中散步，突然看到前方有幾個武林人士在小攤上爭吵。那幾個商販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這些武林人士搗毀他們的攤位。

    “夠煩人的。”荀易嘆了口氣，隨手從旁邊拿起木根。

    “灼華桃夭！”一陣紅光閃過，幾個武林人士被荀易打翻在地。

    木棍插在地上，荀易冷冷道：“諸位，要打要鬧去別的地方，別給我們晴隆城的人添麻煩。”

    讓幾人留下賠償的銀兩，荀易將幾人攆走，幫幾個商販把攤位擺好。

    “多謝荀少。”

    荀易點頭：“這幾日城裡面不安穩，你們擺攤的時候小心點。實在不行可以去官府報案或者來荀家找我。”

    穿過街道，路上隨手打退好幾撥武林人士。

    雖然給荀易增加不少善行綠葉，但荀易面色不悅：“這麼多？難道大周的武林人士都在這了？”心下惱火，跑去邱蘭賭莊找邱老闆商議。

    邱老闆本來也是江湖人士，練就一手好刀法。後來娶妻生子不便繼續闖蕩，就在晴隆城紮根。

    這些日子城中武林人士漸多，所有客棧爆滿。他昔年那些朋友紛紛登門投宿，無奈之下賭莊已經關門三天，不接待外人。

    但荀易什麼身份，一聽荀易前來，馬上命荷官老九將荀易請到貴賓室。

    “邱老闆，如今城裡面怎麼回事？怎麼來這麼多武林人士？”

    邱老闆招待朋友，還要幫忙尋找《清霄靈章》的下落，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在荀易這偷閒，喝口清茶敗火，邱老闆說：“幾月之前聽人說武林寶書《清霄靈章》在晴隆城現世。”

    “等等……清霄靈章？”荀易面露詭異之色，自家青普山那邊挖出來的東西，怎麼傳的這麼快？

    “沒錯，清霄靈章可是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至寶。”邱老闆面帶嚮往之色：“據說十年前有一個潦倒劍客無意間得仙人授法清霄靈章，憑藉上面記錄的招式劍法生生在武林中創出大名聲。”

    武林，顧名思義以武者為主流。

    方仙道需要在家中精研丹方、法器。煉氣士和妖靈需要隱居深山採氣吐吶，吸收日月精華。文道需要走立心立命的封聖之路或者在家中讀書明理，從中了悟智慧。

    但武者好戰，凝聚戰魂需要彼此切磋，崇尚以武力解決問題，於是就有武者專門的江湖。

    江湖人，江湖道，快意恩仇。其中不乏一些高明的武者具備入道的潛力。

    文道持文心，武道修戰魂，妖靈凝靈格，煉氣士養金丹，方仙道煉元神。大道殊途同歸，歸根究底這些法門最終指向都是天神，是靈脩之路。

    按照大周對武者的規範，只要不犯下大錯，大周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武林的強盛也可為異大陸征戰帶來新鮮的血液。

    以白道壓制****，白道五大門派跟大周朝廷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干係。很多江湖門派的功法就是當年開朝那一群將領們的傳承。

    荀家自己就扔出去不少功法，有幾個族人在外建鏢局行走大江南北。比起神道莫測，江湖武林跟世家的關係更為緊密。荀易對武道有些瞭解。

    “按照江湖上三個境界來說，那劍客是什麼等級？”

    “那位劍客建立清霄門，是一位即將證先天法門的存在。”

    先天法？

    荀易神色變了。

    開朝之初為制衡武林，茂德公建議諸多武將把自己的傳承埋在各地，等待後人尋找。

    江湖武者有三大境界，一者鍛筋煉皮，二者鍛骨煉血，三者反證先天。對應文道之中的丹心明湖，墨意經綸以及春秋刀筆。換言之，就是靈脩之中的前三重境界。

    這也是給大周培養人才的某種策略。

第一百九十七章再聚首

    “已經快要由武入道了嗎？”荀易目光幽邃，敲擊桌案，不知在想些什麼。

    反證先天，可不是所謂先天神。而是由武入道，打破天人之橋，溝通自然萬物的境界。對應荀家茂林劍法的第三重茂林韶華的境界。也就是目前荀易劍法精意所在。

    一劍揮出，木生茂林。生生不息，歲月輪迴。

    “先天法堪比第三重境界的神靈。”荀易神色凝重。

    “想太多。”孫戩察覺荀易所思，默默吐槽：“神凡之別在那裡擺著，你只需亮出神魂，就能壓死在場所有人。而且你們大周武林的等級那麼弱。你身邊的天狐以及那個叫柳子明的，孤身一人就能挑翻整個武林。”

    “雪姨是即將晉升四重天的天狐，法力廣大倒也說得過去。可明哥應該是三重天沒跑，他也能對抗整個武林？”

    “當然，那傢伙不需動用真正的實力就能挑翻所有人。”在孫戩的感覺中，柳子明與其說是靈脩，不如說是神道修士。並非神主法門，而是普通神靈的路徑，貌似是武神？柳子明血脈蘊含的力量極強，如果真正爆發足以生撕神靈。

    邱老闆見荀易沉默，以為他在思索那個劍客的事情。

    於是接著說：“那個劍客建立清霄門，是如今大周武林十大名劍士之一。在不久之前他走火入魔，只來得及告知子女讓他們來隴川尋找真正的清霄靈章，以便救助他。後來風聲傳開，引動整個江湖風波。魔教屠殺清霄門之人，這件事最終暴露。”

    畢竟，足以造就一位頂級劍客的功法，這可是大家夢寐以求的寶書。

    “說來，這件事跟公子也有幾分關係。這幾日有江湖人士翻閱《山鬼》，在《山鬼》之中找到清霄靈章的一點蛛絲馬跡。”

    荀易臉色微變，山鬼裡面的確用了清霄靈章的一些煉氣口訣。但那些口訣都是道藏中比較常見的。

    各個道藏都有，並非清霄靈章獨有。荀易小時候就在家中典籍看到過很多類似的口訣。在他眼裡。清霄靈章根本狗屁不通，分明是有人利用道藏中的口訣進行修繕捏造。

    不過在清霄靈章鬧得沸沸揚揚的現在，自然讓眾人往這方面聯想。

    “……”

    “於是，這些日子我荀家周邊那些江湖人士，都是因為這件事來的？”

    “不錯。因為顧忌荀家的地位，這些江湖人士不敢直接對荀家動手。不過……不過，我就怕未來有人狗急跳牆。公子應早做準備。”

    “我明白。”

    “老邱，快出來！”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幾個大漢不顧外面人阻攔闖進來找邱老闆。

    “老邱。晴隆城你熟，幫忙找一個本地人。用劍的少年，一身白衣，今天老四老五他們被他給打了。”

    闖進來，看到邱老闆對面的荀易，幾個大漢頓時大怒。“原來你在這！”

    荀易來的路上打發走好幾撥武林人士，其中紅虎社跟邱老闆頗有淵源。於是氣沖沖來請邱老闆幫忙找人。

    但在邱老闆處看到正主，哪裡還顧得其他？

    幾個大漢一窩蜂衝上去，荀易嘆了口氣：“邱大叔。這可不是在下不給你面子。”說完，伸手輕輕一推，清風拂柳將所有人打翻在地。

    經過木德試煉後，木德神性真正蛻變，已經走入道境，明白茂林劍法蘊含的真意。各種劍招信手捏來，舉手投足間匯聚莫大威能。

    “反證先天？”邱老闆眼皮子一跳。他這些年苦修練氣，才不過剛剛踏足骨血境界，凝後天勁氣。

    “上次看荀大少，他的武道修為跟我彷彿。如今居然已經高出這麼多？難道這就是甲等功法的好處？”

    大周武風昌盛，各大世家皆有武道傳承。加上武林中的各個門派，分為四個等級甲乙丙丁。

    荀家的茂林劍和李周的霄龍勁同屬於甲等。有證道天神之望。在江湖之中同樣具備響亮的名聲。

    荀茂單挑三劍聖，後來每一代荀家家主都是劍法大家。

    如今江湖評選十大劍客中就有一人出身荀家，是荀易的堂兄——荀旺，天元鏢局的主人。

    “怎麼，諸位被我揍了一頓，還想找回來場子？”荀易站起身，慢慢走過去。劍意在身邊形成一個特殊領域。

    劍域。武道第三重領悟的領域力量。

    茂林劍域中諸多樹影搖曳，每一道樹影蘊含一道劍意。密密麻麻的劍意根系紮根室內，將室內一切納入自己的掌控。

    “咳咳……”邱老闆趕緊打圓場：“荀大少，給個面子，這些人是我朋友。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邱老闆開口，荀易頓時把領域收了。那幾個大漢背後冷汗淋漓，驚疑不定看向荀易。

    荀易沒理他們，對邱老闆問：“既然武林人士都在，天元鏢局的人呢？”

    “應該在鶴年客棧，怎麼，荀鏢頭沒去找你？”

    荀易摸著下巴：“他不來找我，我可以去找他。到我家門口，居然不來看我這位堂弟，回頭找他算賬。”

    輕步從幾個大漢身上跨過去，笑眯眯揮手：“諸位如果還想報仇，來天元鏢局找我。”

    荀易大搖大擺離開，幾個男子爬起來，其中一人問邱老闆：“這位少年是……”

    “荀家家主。”

    “荀家，哪個荀家？”幾個大漢還有些愣神：“柏山荀家？”

    “自然是柏山荀家，天元鏢局背後靠山。”

    若非天元鏢局背後靠著荀家，有官府勢力照拂，也不可能在大江南北暢通無阻。

    荀易走出邱蘭賭莊，凝眉苦思。這件事貌似跟他脫不開干係。

    看著人心惶惶的晴隆城，荀易暗暗下定決心：“所以，我來平息這一場動亂。”

    消戰止戈，亦是一樁功德。

    走向鶴年客棧時，忽聞犬吠之身。

    “汪汪……”

    這聲音很熟悉啊！荀易心有所感，順著聲音下意識走去。

    只見某個小巷子裡，楊軒抱著丹蔘，正拿丹丸逗弄小白狗。

    丹蔘伸舌頭舔著楊軒的手，好一副其樂融融的主寵之相。

    荀易站在巷門口盯著這一幕，腦子裡飛快盤算：“回頭是吊著打還是逼它扛沙袋轉圈？再不然讓它撿飛盤一千次？”

    頓時，一股涼氣湧遍全身，丹蔘下意識看向小巷口。

    “主人？”看荀易面帶笑容，笑眯眯盯著自己，丹蔘渾身發抖。自家主人的脾氣它太瞭解了，離家出走這些天，越發不敢回去，生怕被荀易折騰。

    荀易感覺的沒錯，這幾日丹蔘每天都會回荀家小樓門口溜達。但張望之後不敢進去，最終灰溜溜回到楊軒這裡。

    楊軒感覺丹蔘不對勁，下意識看向小巷門口，笑容散去。

    “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荀易走進來，望著楊軒和丹蔘：“我這隻狗除我之外不喜歡其他人碰，居然能夠讓楊兄碰，真是難得。”又看到楊軒餵食的丹藥，那分明是神道之物。

    楊軒跟神道有關？

    荀易心中盤算，沉吟不語。

    丹蔘見荀易嘴角掛著的笑容，也不敢開口。

    楊軒見荀易仍然沒認出自己，也彆扭著不願主動開口。

    氣氛尷尬，暗中窺探的青龍等人不明所以。

    玄黃道兵知道自家少主的情況，但他被楊軒下令不能現身，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ps：　　前兩章有一個錯誤，福神體系的屬神是二重天四人，一重天十六人。並非第二重二人和一重天八人。已修正。

第一百九十八章日煊赫

    好無聊啊！

    錦衣男孩坐在大樹下，茂密的大榕隨風吹起沙沙聲。

    雙手託著小臉，看著遠處那些孩童嬉戲打鬧。

    “我才不去跟他們玩嘞！”作為天神之子，男孩心中有自己的驕傲，根本不願意跟那些凡人一起玩。若非楊天王看他太孤僻，也不會在這次下界處理事情時把他帶上。

    “小心！”忽然遠處傳來急切的呼喚，男孩擡頭一看，只見有皮球衝自己打來。遠處那個紅衣小童一臉慌張，正小跑趕來。

    哼！凡人就是大驚小怪。

    錦衣男孩揮揮手，一陣風將皮球抓住，隨手一拋，氣球又打回去，

    本以為會跟以前一樣，那個男孩被自己嚇跑。

    卻不料，那個男孩接過皮球之後反而過來，一臉好奇打量錦衣男孩。

    紅衣男孩想了想，伸出手：“跟我一起玩吧！”

    錦衣男孩懶得理他，扭頭看向另一邊。

    紅衣男孩見有人居然拒接自己的邀請，倔意湧上心頭，想起自家母親的指點，知道跟人結交不能太著急，主動走到幾丈地之外。

    “萋萋之言，蚩蚩之語……白鷺南飛，翽翽其羽。”伴隨男孩的朗讀聲，身邊浮現白色鷺鳥，拍動皮球打向錦衣男孩。

    “你不是凡人？”見男孩施展言靈之術，錦衣男孩大奇，又揮動夏風把皮球打回去。

    紅衣男孩沒理他，繼續朗讀施展言靈，身邊浮現各種飛禽的模樣，跟錦衣男孩拍皮球玩。

    來來回回，二人利用法術打了很久。

    紅衣男孩收起皮球，看了看天色衝著錦衣男孩一笑：“天色太晚我先回家，明天再來找你。記住，我叫荀易！你呢？”

    “煊煊。”錦衣男孩想了想，隨口說。

    “煊煊之華，赫赫之光？很陽光的名字。”荀易上前捏著煊煊小臉：“那就保持笑臉吧。笑起來才好看。”

    說完，荀易抱著皮球跑回家。

    煊煊看荀易燦爛笑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看這個喜歡笑的男孩，或許凡人並非一無是處？

    按照荀易小時候那點淺薄的知識，他以為錦衣男孩是林間誕生的精靈。於是第二天帶著香燭等物過去給他吃。

    錦衣男孩嘴角抽搐，最終拿起一個蘋果吃了。接著，二人繼續在林間玩耍。

    幾日後。某天荀易捧著大皮襖，捂著一個白蛋過來。

    蛋有半尺大。荀易說：“昨天我助人為樂，扶某個老爺爺過馬路，那個老爺爺送給我的東西，據說可以生出小狗。”

    “誰家狗從蛋裡面生出來？”錦衣男孩吐槽，但仍然跟他一起拿皮襖孵蛋。風吹雨打，二人躲在大榕樹下拿皮襖擋雨，來回捂著蛋用體溫孵化。

    花了好長時間，兩人孵出一隻狗。

    的的確確是幼犬，錦衣男孩回憶各種犬類神獸的資料。沒有任何一種狗是被蛋裡面孵化。就算是狼屬的神獸也都是胎生。

    於是，荀易直接拍板：“蛋裡面出生，就叫蛋生了！”於是，這個名字伴隨這隻神獸一生，雖然有丹蔘這個同音名，但這件事仍然成為他的黑歷史。

    二人撫養蛋生，直到夏天過去。錦衣男孩回返天庭為止。

    本來二人約定在來年時候見面。只是……

    “師兄，就是他，就是他將師弟們打傷的！”

    楊軒沉思時，突然有人闖到巷子裡。一群人指著荀易，打破沉寂。

    那些人中，為首一人五大三粗。揹著一把巨劍。人站在那裡，就彷彿凶猛的野獸，氣勢壓制全場。

    “武修？”楊軒嘴角一勾面帶不屑之色。就算他現在神力被封印，仍然不懼區區武修的威脅。

    荀易隨手抓來一根木棍：“又是來尋仇的？一起上吧。”抖了抖木棍，荀家血脈的御木之力在木棍中流走，將木棍的材質一點點改變，最終化作木劍。

    那巨劍男子攔住身邊人。對荀易拱手：“在下翁成化，江湖上的兄弟尊稱“玄劍士”。今天閣下打傷我師弟，還請給個交代。”

    荀易握著劍，隨意一笑：“行了，我不是武林人士，不知道你們的諢號，也不清楚你的身份。就按照你們的規矩，誰拳頭大誰贏。”荀易看得出來，這個魁梧男人太陽穴鼓起，身上皮肉已經煉至大成，轉而開始勁氣的修煉，應該是所謂武林中第二境界。

    “不過對我而言都是渣渣。”

    巨劍男子見荀易這般態度，心中不虞。他在江湖上小有威名，是年輕一輩有數的高手。而他師父更是天下十大劍客之一，一位參悟先天境界的劍俠。

    “在下和小兄弟決鬥，如果在下贏了，還請小兄弟給我這幾個兄弟賠禮道歉。”

    “等你贏了再說。如果你輸了，自己乖乖去府衙報案，或者帶你這些兄弟去給苦主們致歉。”

    翁成化看向身邊師弟們，諸位師弟啞口無言，哪裡不知道是他們理虧。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讓外人欺負，落了我們家招牌。”翁成化一步跨出，握住巨劍蓄力：“小兄弟，請了！”

    一馬當先，甕成化揮動手中巨劍。劍氣寒光飈射，卷著氣浪虎虎生風。

    “虯榕蓋天。”荀易伸手一擡，劍舞如樹冠，密不透風護得嚴嚴實實。

    楊軒目光一動：“木德神性？”他看得出來，荀易的劍招中蘊含一點對木德的領悟。就跟他的火德之力一樣，木德生生不息的仁之道蘊含在劍法中。

    “已經以木德而登臨神道了嗎？”楊軒心中複雜，沒想到就算失去聖人之心，他仍然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條神路。

    二人打鬥幾個回合，當荀易看明白對付的路數後，隨手一招“橫竹翠微”打出。

    經過孫戩的指導後，諸劍法在荀易眼中破綻太多。劍筆直伸出，穿過巨劍的防禦網直接點在翁成化心口。

    “這位大哥，承讓了。”荀易收起木劍，目光落在丹蔘身上：“還不跟我走？”

    丹蔘猶豫在荀易和楊軒中間張望，楊軒低聲道：“你先回去，回頭我去看你。”

    說完，他想要從巷子另一端離去。

    望著自家少主略有些低落的神情，玄黃道兵眼睛一亮，想起一件事，偷偷扔出一個皮球落在楊軒腳邊。

    楊軒眉頭大皺，暗罵自家侍衛多事，撿起皮球加快腳步。

    “咦？”荀易驚鴻一瞥，似乎覺得有些眼熟。“這皮球不是當初我送人的嗎？”

    回憶小時候的事，再聯想丹蔘對楊軒的親近，荀易有些不確定：“煊煊？”

    楊軒身子一震，哼了一聲，扭頭走人。

    荀易本想追上去，結果旁邊翁成化那些師弟們衝上來。

    “灼華桃夭！”一劍將所有人挑飛，荀易劍指翁成化：“就憑你們這點斤兩，也妄想《清霄靈章》？還是回去再練十年吧！”

    “清霄靈章？”楊軒走出小巷時聽到這個關鍵字，下意識看向荀易：應該不是自己想的那本書吧？

    “難道是巧合？”楊軒心中嘀咕，吩咐玄黃道兵：“你去查檢視。是不是有人在追查清霄靈章。”

    “清霄靈章？”玄黃道兵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跑去探查這件事的始末。

    荀易見楊軒走了，心中暗道：“反正他在書院，明天再去問他，現在先去客棧找荀旺。”

    將木棍一扔，荀易抱著丹蔘前往客棧，路上低聲自語：“膽子越來越大了，不知道挖出來能不能做盤菜？”

    丹蔘毛髮豎起，爪子捂住眼睛，縮成一團不敢吭聲。

    “不過，既然跟他那麼親近，的確是煊煊嘍？”

    丹蔘伸出小腦袋，微微點頭。

    “難怪對我那麼大脾氣。”荀易摸著下巴。敢情是因為自己沒認出來，所以在轉學之後天天針對自己？

    “不過這也賴不著我啊。我又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

    當初他只用煊煊來稱呼，而且是火字旁的宣。日光燁燁，煊煊明曜的意思。

    他哪裡知道楊軒大名？

    “再說他長這麼大，模樣大變，我怎麼認得出來？”荀易給自己找出一個個藉口，掩飾自己的心虛。

    最後，荀易一臉鬱悶走入鶴年客棧。既然心中不高興，那麼就用丹蔘和荀旺來消氣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寫書人

    天元鏢局因為荀家在撐腰的關係，在整個大周都很混得開。而荀旺作為荀家之人，一手茂林劍穩穩佔據十大劍客排行的第八位。

    “《清霄靈章》嗎？”荀旺神色複雜，旁人不清楚《清霄靈章》的來歷，他當年可是親眼見到《清霄靈章》創作的。

    “這件事要不要跟小易說呢？”荀旺眉頭深鎖，在客棧中歇息。

    他沒登門拜訪荀易，就是想要自行將這件事解決。

    這時，有兩個鏢師過來敲門:“總鏢頭，外面來了一個少年，說是你欠他十萬兩，讓你馬上還錢。”

    “欠錢？”荀旺道:“本鏢頭哪裡欠別人錢了？”他心中煩惱，直言:“你們打發走，別讓阿貓阿狗過來找事……”

    兩個鏢師在門口應是，正準備下樓時荀旺突然將門開啟:“等等……我親自去。如果是有人找茬，你們未必ding得住。而且……”

    十萬兩，隱約間想到某件事，很久很久以前，貌似自己跟別人拉鉤，的確許諾日後賺錢要給他十萬兩白銀。

    下樓一看，白衣少年抱著小白狗坐在太師椅上，氣定神閒喝著綠茶。

    “咦，這是誰啊。這麼大架子，見他一面還這麼難。”少年拉著小狗的爪子直指荀旺:“丹蔘，你認識這傢伙麼？”

    “汪——汪汪——”丹蔘叫了一聲，荀易笑吟吟說:“看看，連狗都不認識。到底是架子大，外面闖蕩之後連自家人都忘了。也不想想當初是誰給他求情。才讓他有今天這份事業的。”

    “你說什麼！”幾個鏢師見荀易陰陽怪氣，提刀圍上來。

    “瞧瞧。瞧瞧，咱這小門小戶的確高攀不起啊。”荀易說完。佯作起身走人之態。

    “行了，你小子就別擠兌你哥了。”荀旺趕緊攔住荀易，招呼荀易坐好。見荀易態度，荀旺趕緊解釋:“不去荀家找你，是怕給你惹麻煩。而且我鏢局這次來二十多個人，你那小樓也住不下。”

    “但是咱們家又不是沒有客棧。”荀旺跟他關係8ding8dian8小8說，.2↓3.⌒o< s="arn:2p 0 2p 0">s_();極佳，荀易對荀旺來晴隆城卻不登門找自己很不高興。

    “萬一到時打壞咱們家客棧怎麼辦？”荀旺雙手一攤，故作無奈。

    荀易dian頭:“也是，打壞咱們家客棧還需要修。太麻煩了。”

    旁邊店小二和掌櫃直翻白眼:敢情你家客棧不能打壞，所以就來我們家住了？我們家客棧可以隨便打？

    不過因為荀旺給得錢多到包下整個客棧，所以沒有說話。

    荀旺看看左右，請荀易上樓去自己房間，讓其他人在門口看著。

    進入房間，荀旺打量荀易:“前些日子在曾祖說，你已經繼任家主之位？”荀旺的曾祖父就是荀塵，和荀易有共同的高祖。

    荀易這一支，荀煜——荀堅——荀鈺——荀源——荀易。

    荀旺這一支。荀煜——荀塵——荀欽——荀潛——荀旺。

    “沒錯。”荀易道:“多虧塵祖幫忙，順利把常柏劍拿到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突然想起今天沒有佩戴常柏劍。

    “那你的身體……”荀旺欲言又止，荀易輕然一笑。將丹蔘放在桌子上，刻意握了握手臂，伸臂下蹲:“放心。身體好的差不多，不用你以後養我。”

    荀家這一輩因為嫡系太少。所以大多同輩人都在柏山一起撫養。

    荀時、荀旺比荀易大好多歲，小時候對這個嫡系小弟弟都很照顧。荀時是同輩中年紀最大的。繼承家業，生有荀峨和荀嵋兄弟倆。這倆兄弟都跟荀易年紀差不多，可想而知荀時的年紀。

    荀旺比荀時要小些，今年不過二十八歲。

    八年前，荀旺成人後並不想效仿曾祖父從軍出征，反而對江湖生活更為嚮往。

    為此，荀塵大怒，差dian沒把荀旺打死。

    還是荀易從旁勸阻，才讓荀旺安安生生從柏山活著出去闖蕩。

    荀旺一直照顧自己的小弟弟，他知道荀易因為身體緣由極有可能不能繼承家主之位。

    於是，當年在荀易送他離開時，曾跟荀易立下約定。

    那是八年前的夏季，黃昏古道，斜西倚樓。荀旺被荀塵趕出家門，只有荀易來送。

    牽著荀易的紅棗馬，拿著荀易準備的銀兩盤纏、衣物乾糧，荀旺大受感動。蹲下身子跟荀易拉鉤:“咱們荀家規矩大，如果日後你在柏山待不下去，你哥養你。”

    伴著夕陽晚霞，多好的一副兄弟情深畫面。

    然而荀易翻起白眼:“算了吧，用你養我？不如約定日後你在外面闖蕩失敗，趕緊回家。你弟弟我養你算了。”

    一聽這話，荀旺氣啊:“你小子就一定認為你哥混不好了？”荀旺狠狠敲荀易腦袋:“你等著瞧，到時候你繼任家主之位，你哥哥我送你十萬兩白銀當賀禮。當然，如果做不成，大不了我養你一輩子。”

    就算是為了不讓弟弟取笑，荀旺也必須拼一個事業出來。這也是他一開始奮鬥的動力。後來成為大周武林ding尖劍客，更有一個威振五湖的大鏢局。

    想起昔年那樁事，荀易把手伸在荀旺面前:“錢呢？”

    “沒有！”荀旺一巴掌拍下:“你真好意思找我要？”

    “你好意思給，我就好意思要。”兩兄弟說說笑笑，荀易問及城裡面的情況:“這城裡面的江湖人士尋求什麼《清霄靈章》，旺旺哥你也想要？”

    一說這話，荀旺神色頓時變得詭異，看了看四下無人，將荀易拉在身邊偷偷耳語:“你小子真沒想起來？”

    荀易見自家兄弟這般謹慎，一臉茫然。“想起來什麼？”

    荀旺拿出一本《山鬼》:“這玩意你寫的吧？裡面用的那些口訣都出自《清霄靈章》，你真沒想起什麼？”

    “沒有啊。”荀易回憶原先的記憶，雖然記憶解封大半，但紫丹留下的符籙終究沒有全部揭開，所以仍然有一些記憶模模糊糊。雖然知道生平大概，但不仔細回憶，很難將過去幾年的每一件事，事無鉅細回憶。

    當然，普通人都這樣。但荀易從小有聖人心，記憶力絕倫。如果是以前的他，會記著從小到大每一件事。而現在只能跟普通人一樣，確保大部分事件的印象。

    “沒記憶嗎？我就猜你沒想起來，所以才不想為這件事找你啊。”荀旺嘆了口氣，神態和荀易有幾分彷彿:“你忘了嗎？《清霄靈章》就是你寫的。”

    “你說什麼！”荀易身子一震，大驚失色:“你再說一遍？”

    “再說也是啊，《清霄靈章》就是你寫的。當初你為寫清霄靈章的劍法，專門讓我給你演練劍法，你是按照我的姿勢畫出劍招的。”

    荀旺從小偏愛武道，熟讀百家武學。荀易因此找他當看板，模仿荀旺畫出影象。也幸好是模仿，所以荀易的印象派技術沒有發揮。

    荀易皺起眉頭，被荀旺這麼提醒，他隱隱約約想起一些往事。

    荀易七歲那年和楊軒做遊戲，兩人聊起凡間各類靈脩。

    楊軒對凡間武者不屑一顧:“真正的天才都在神道，武道之中有多少高人？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他們。”

    荀易聽到這話，眼珠子一轉:“殺人一dian技術都沒有。不如我們寫下一本書，然後當做武林祕寶扔到江湖上，好好耍一耍他們。”

    兩個小孩，三觀還沒長成，自然不清楚兩人當初的計劃會有多少的影響。

    用一本書掀起腥風血雨，殺人不見血。的確，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當年，荀易二人合計後，各自回去準備。

    荀易在家裡翻閱典籍，將道藏進行抄錄，編了一本《清霄靈章》。清霄二字，正是荀易的筆名。

    荀旺當初在荀家老宅住，親眼看荀易將那本書寫出。荀易更纏著他，讓他幫忙將招式影象畫出來。

    當然，這本書一開始雜亂無章，荀旺對少年的惡作劇也不在意。他不認為這本書會騙到多少人。

    但楊軒精通修煉之術，在荀易寫下《清霄靈章》後，他出面進行修改。在修士眼中，的的確確是可以修煉的。

    比如沈元初就藉助上面的煉氣口訣修煉至二重天。荀嶗也拿著這本書練出最基本的氣感。

    而當初建立清霄門的劍客，也從《清霄靈章》中感悟頗多，開創一個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