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暴風法神 作者：余雲飛 (已完成)

第420章 絕地劍刃冰風暴

    相比起王宮戰局的一面倒，這個時候天空戰場上的局勢已經陷入了白熱化。除了庫德蘭最初的突襲成功打掉了一批紅龍之外，剩下的都是真刀真槍的血拼。

    天空之中滿目所見幾乎皆是蠻錘矮人的獅鷲騎士與紅龍騎兵，少量的人類獅鷲騎士僅僅在外圍參一腳，圍攻一下受傷落單的紅龍。

    總體來說，對聯盟方還是很不利的。

    主要還是個體差異。

    獅鷲很強，那也僅僅是對人類和獸人而言。

    在面對紅龍的時候，獅鷲幾乎是全方面被壓制的速度，力量，防護力，生命力。也就敏捷方面，獅鷲可以略勝半籌。

    儘管庫德蘭一直試圖以戰術彌補戰力的不足，比如讓一頭獅鷲去勾引，另外兩頭獅鷲從後夾攻，先殺龍吼獸人，再對付紅龍，可惜，總體局勢上看起來依舊是岌岌可危。

    不過憑藉良好的配合以及掩護，讓受傷獅鷲盡快撤離，在局面上還算是勉力維持著。

    庫德蘭並不知道要如何取勝，大部分蠻錘矮人也是僅憑一股血氣在支撐著自己。原本庫德蘭並不看好杜克的計劃，既然杜克請動了那一位，那就姑且一信吧。

    「杜克！你這混蛋！加入蠻錘獅鷲軍團今天覆滅於此，哪怕你躲到地獄的盡頭我都會把你揪出來揍死你的！」

    「放心！淡定！」杜克在魔法傳訊中如此說道。

    「可惡我一定是瘋了！」嘴巴上嘀咕著，手腳上毫不含糊，庫德蘭收起了自己的風暴戰錘，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吹起了號角。

    「嗚嗚嗚」悠遠而豪邁的號角聲，吸引了所有蠻錘矮人騎士的注意力。

    這時候太陽驀然從厚厚的雲層中鑽出來，彷彿是為了響應蠻錘之王的號召，無數獅鷲的白色的翅膀在陽光之中閃耀著金輝。他們迅速擺脫了自己的對手，開始朝戰場中間匯聚起來，開始集結。

    但每一個蠻錘騎士都傻眼了，接下來這個號聲是……降落？

    短促的詢問號聲傳給庫德蘭！

    回覆的，依然是『降落』！

    蠻錘矮人們懵逼了，這時候降落，豈不是讓自己的背都亮給紅龍。而起那麼密集，紅龍過來一起龍息，那真是……

    噢噢噢！哪怕我們的王說要烤了我們的獅鷲朋友，也不用這麼幹吧？

    蠻錘矮人們幾乎淚奔！

    可是沒辦法了，察覺到獅鷲們的集結，紅龍已經自動爬升佔據了高空，然後紛紛降入更低的高度，開始向大群獅鷲所在的位置展開俯衝攻擊。

    「下降！不想死的都給我降到王宮的草坪上去！」庫德蘭讓身邊的傳令官反覆用號聲催促，他自己則激烈地揮動著手臂，招呼手下降落！

    不管了！

    死就死吧！

    蠻錘矮人騎士個個咬牙切齒，咒罵著庫德蘭，咒罵著出這主意的混蛋的祖宗十八代，愣是讓獅鷲高速降下。

    頭頂上，巨大的紅龍軍團同樣完成集結，近三百隻巨龍形成的恐怖的龍吼連綿不絕，形成了聲音的海嘯，迴蕩在整個晴空當中。

    矮人騎士們回過頭，看到那遮天蔽日的景象彷彿個個都中了魔咒一般，釘在獅鷲的背脊上一動不動。他們仰望天空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之色，他們幾乎要癱軟了，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在激烈的空戰中被拋下來、每個矮人都把自己綁死在獅鷲背上，恐怕此刻矮人們已經如同雨點般墜落。

    奇蹟發生了！

    幾乎是降到百米高度的瞬間，每一個矮人都感到了狀況的變化。

    他們穿越了一個薄薄的、幾乎肉眼不可見的膜。冰凍而沁冷，幾乎每一隻獅鷲和它的騎士都打了個哆嗦。

    這是……

    法師的寒冰護罩？

    他們猜對了！

    幾乎是最後一隻獅鷲穿過護罩的瞬間，差不多有三十道的龍息落在了巨大的寒冰護罩上。

    熾烈的龍息落在變得半透明的寒冰護罩上，頓即響起一股「滋滋滋！」的奇異聲響。那是熾熱與寒冷的交鋒。熾炎蒸發了護罩上的水份，寒氣反過來也抵消了熱氣的侵入。

    好厲害！

    是哪個曦日大法師駕到了？還是說這是奧特蘭克王宮的魔法防禦系統？

    已經開始降落的矮人們把降落交給獅鷲，他們愣神地看著那猶如新剝雞蛋的半球形光罩在龍息的轟擊下閃爍不停，彷彿隨時會崩潰，彷彿隨時死亡的烈焰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然而這樣的情形並沒有發生，它甚至連變形都沒有，只覺得漂浮在護罩上的冰渣越發密集。

    這時候，不止一個蠻錘矮人看到矗立於王宮所在城堡最高處的杜克。

    這位聯盟副統帥，一直有著奇蹟之男別號的年輕人此時此刻，宛若天神下凡。在他的身邊，纏繞盤旋著數十片巨大的雪花，每一片六角形的雪花都有著面盆那麼大，在他身周的空際以特定的軌跡迴旋著。

    「感謝你的支持！庫德蘭！接下來就交給我杜克吧！」杜克極為裝逼地喊道。

    下一秒，杜克寒著臉向前平伸出五指，藍白色的魔法光滑在他腳底升騰而起，耀得杜克的臉一片雪白。

    從紅龍騎兵的角度看過去，杜克身周是一個足足有三十米直徑的巨大魔法陣。

    在高空指揮的祖魯希德臉色劇變，大吼道：「不好！快逃！」

    「現在才逃命，不嫌太遲了嗎？」杜克冷笑不止。

    巨大的風暴迅速從杜克腳邊形成，迅速擴散，一眨眼，風暴的直徑就超過三百米了。

    獅鷲們嚇得驚叫不止，在這種魔法造成的驚天偉力之下瑟瑟發抖。可是很快它們就發現，自己早已站在最安全的龍捲風的風眼裡。這裡啥事都沒，反而就在不遠處，如刀的冰風裹挾著一塊塊冰晶，不停地打著旋。

    隨著旋轉與寒冰氣息的大量加入，這些冰晶迅速變成巨大的圓形薄片，鋒利的邊沿在陽光下散發著淒冷的寒光。

    「跑！快跑！」高空的祖魯希德一邊讓胯下巨龍不要命地爬升，一邊招呼著手下。可惜太晚了。

    龍翼的表面已經開始形成一層厚厚的冰霜，巨龍儘管不懼低溫，但這足以讓讓他們搧動翅膀的頻率迅速下降，讓它們的爬升速度大打折扣。

    下一瞬，空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巨龍和它的騎手齊齊慘叫著摔下，等候著他們的，是不停迴旋，如同絞肉機一般的巨大冰刃龍捲風……

第421章 帥不過三回合

    奧特蘭克山是一個很貧瘠的地方，這裡除了雪和石頭，幾乎什麼都沒。

    沒有特產，沒有特色，儘管有點礦，可是在天氣如此糟糕的情況下，怎麼挖？

    或許，這裡的雪人就是唯一的『特產』。

    奧特蘭克沒有獅鷲，但艾登國王很怕人家的獅鷲駕臨自己的城堡頭頂，所以在王宮所在的城堡上固化了一個『禁空』魔法陣。

    說是禁空也不完全對，這個魔法陣主要是抽掉了部分的風元素，以及加強了重力。

    正常來說，杜克想在這麼一個禁空魔法陣裡搞出名堂，既要抽掉風元素，又要用風元素組成冰風暴殺傷敵人，這完全是一個悖論。

    偏偏杜克做到了。

    在數百蠻錘矮人騎士的注視中，在數千奧特蘭克軍民的目瞪口呆中，大家看到，在陣眼處的杜克指揮下，一個巨大的寒冰龍捲風形成了。

    那是一個離地二十多米高的巨大龍捲風，大得幾乎看不到邊，它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牢牢地包住了圍繞奧特蘭克城那幾座高聳的山峰。

    遠處的景色已然模糊，只能看到起伏的淡影，以及猶如在水霧當中若隱若現的山脈線。

    除此天地的輪廓之外，所有的景觀線都被那些迴旋飛舞的巨大圓形冰塊給破壞了。從天空墜下的巨龍照樣發出威勢十足的龍吼，可原本氣勢滿滿的吼叫，早已被狂風聲所掩蓋，變成了含糊不清的低吟。

    巨龍被捲入龍捲風中，赤紅色的身姿迅速模糊，變成一團暗淡的黑影。那種高速旋轉，光是看看都覺得頭暈眼花，更別論陷入其中的那份恐怖了。

    「嘭」的一聲巨響，一個血肉模糊的巨大身影嵌入到奧特蘭克王城北面山峰裡。

    大家定神一看，才赫然發現那是一條鱗片幾乎被剝光，血肉模糊，全身補滿冰渣的青年紅龍屍體。

    「啪！」又一聲炸響，一頭小一號的紅龍在城牆外一點點的地方墜地了，在墜地之後，同樣失去了所有的聲息與動靜。

    剛剛哪怕墜落也聲勢浩大的紅龍，就這麼一頭一頭慘死在城市周邊。

    沒有一個人敢發聲，他們用敬畏的目光看向在王城之巔施法的杜克。再不時把目光投向這個直徑數公里的巨大龍捲風。看上去，這股風暴是那麼一望無際，它像是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將天空中一切東西都拉扯進來加以攪拌。

    奧特蘭克城在這下面，既像是承載廢渣的垃圾場，又像是一個風暴之海中唯一倖免的孤島。它是如此的小，才襯托出這個風暴是如此的寬闊且威力驚人。

    威猛的獅鷲如同溫順的小奶貓，匍匐在地面，瑟瑟發抖。

    身經百戰的獅鷲騎士脫下了頭盔，對那位佇立於城堡之巔的強**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每一個人就如同站在這個安全的孤島裡，靜觀末日風暴的表演，所有人都失去了語言能力，默默地關注著這一切。

    不熟悉杜克的，都對杜克投以最深的敬畏。

    熟悉杜克的人都在疑惑杜克不是區區晨星法師嗎？哪怕他再怎麼有魔法陣的支持，能做到這麼誇張的事？

    事實上，就在頂樓對下一層的伊露希亞，一面苦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對活寶。

    「杜克你這混蛋小子，好了沒有！？老頭子我快撐不住啦！」就在杜克腳邊那個樓梯口下面，一個白鬍子白鬚、身穿一身亮瞎所有法師狗眼華麗史詩裝備的老頭正在破口大罵。

    「還差一點點，收拾完這五頭就搞定了。」杜克表面上在唸咒，實際上在回話。

    「呸！區區五頭紅龍的材料，老頭子我瞧不起。」白鬍子老法師繼續罵罵咧咧的，不過總算他有人性，沒立刻收工，不過可以看到那些浮現於他身上的魔法回路光芒正在逐漸暗淡。

    「切，不是我在前面頂缸，你看到一頭紅龍的材料都狗……咬骨頭一樣撲上去了。」杜克本來想說狗吃屎的，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換了。

    「混賬！你還敢氣我？信不信我拿多幾份走？」白髮老頭繼續破口大罵。

    「你也信不信將來阿萊克斯塔薩追殺我的時候，我先把你給供出來。」

    「我先滅你口。」

    「好吧，來！」杜克邪惡地笑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老頭不吭聲了。

    伊露希亞不禁「噗呲」地笑了出聲。

    「哼！」

    「哼！」

    兩個傢伙不搭理對方了。

    這老頭是誰？自然是達拉然有史以來最碉堡、最強大、最偉岸的議長大人安東尼達斯了。

    在獲得魔法陣的控制權之後，杜克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如何把戰果最大化。既然要把紅龍軍團全留在這裡，那麼光靠他一個是不行的。所以他就一個魔法傳訊，把安東尼達斯拉下水了。

    巨龍凶暴是凶暴，但龍族渾身都是寶啊！

    龍鱗可以做鱗甲，龍筋可以做強力攻城武器，龍皮可以做魔法材料，龍血可以做魔法藥劑……問題是，這世上沒多少人敢玩屠龍。因為龍族都是一族一族，一窩一窩的。

    殺了小的來大的，殺了大的來老的，越老就越碉堡。

    特別是紅龍這種數量上千的大族，光是紅龍一族全力出手，就有著把一個國家推平的實力。

    所以大部分冒險者，法師，都只能看著龍族那身寶貝光瞪眼。數千年下來都是等著什麼時候龍族出個叛徒，呃，其實是有幾個叛徒的，比如黑龍一族，不過黑龍一族，個個叼炸天，還神出鬼沒，誰逮得住？

    這一次，杜克直接對安東尼達斯提出，以杜克個人名義大量屠龍，跟安東尼達斯私下二一添作五，對半分了。安東尼達斯根本無法拒絕這個誘惑。

    儘管據聞紅龍女王被控制，導致紅龍一族加入部落跟聯盟作對。鬼知道將來阿萊克斯塔薩脫困之後是否會秋後算賬的。

    現在有杜克誓誓旦旦保證他擺平紅龍女王，安東尼達斯的心思也就活躍起來，終究忍不住誘惑，被杜克拖下水了。

    世人只看到杜克狂拽酷霸叼炸天，誰會知道就在杜克腳邊，有世間唯二兩個曦日大法師之一的安東尼達斯在幫忙。

    更何況，兩人連魔法回路都是一個版本的……

第422章 腦後有反骨的好兄弟

    穿越者的優勢，在這種時刻展露無遺。

    知道艾登那老小子不厚道，杜克能夠第一時間遏制事態的惡化，並反敗為勝。

    知道阿萊克斯塔薩真正的處境，杜克能夠無懼紅龍女王的報復。被殺掉那麼多龍族子子孫孫，固然是件無比悲傷的事。但一輩子受控於【惡魔之魂】，天天被一個跛腳獸人耐克魯斯折磨還無法反抗，還要繼續讓紅龍去送死，這才是真正的悲慘。

    只要杜克回頭打破了【惡魔之魂】對阿萊克斯塔薩的控制，紅龍女王謝他都來不及呢，怎會因為陣型對立時屠她的子孫而遷怒。

    所以安東尼達斯的害怕，完全是不成立的。

    因為一次不可能出現的遷怒而自覺欠了杜克一個大人情，安東尼達斯也是吃虧當做佔便宜的典範了。

    哦，這也不完全正確，起碼紅龍的那些龍皮龍鱗什麼的，這老小子是賺了夠本的。

    當然，這並不妨礙杜克繼續裝逼就是。

    在奧特蘭克城邊，部落大酋長奧格瑞姆和他的老夥伴們無比震撼地看著這一幕。

    矗立於王城之上的杜克，宛若神靈，揮舞著雙臂，呼喚著狂風與冰刃，肆意地分割著空際，讓天空中一條條巨龍慘叫著墜落凡間。

    沒有一條巨龍能逃脫那恐怖風暴的追殺，沒有一條巨龍有能力穿越風暴給予杜克哪怕最最輕微的一擊。

    這些平日翱翔於天際的天空霸主，此時此刻連屠宰場裡的肥豬都不如，被單方面屠殺著。

    奧格瑞姆隱約猜測，這又是人類的魔法陣幹的好事。身為一個戰士，對於神秘領域的知識始終是貧乏的，可是那份危機感，那份緊迫感讓奧格瑞姆的心靈瘋狂地不停敲著警鐘。

    看著狼狽不堪，駕馭著僅剩一條巨龍飛來的祖魯希德，奧格瑞姆忍不住咆哮：「有沒有古爾丹的消息！？部落現在需要他那份邪惡的力量！」

    祖魯希德咬牙低著頭：「我已經派去一撥信使了，但沒有回覆。」

    「那就派更多的龍騎兵信使去，兩騎一組，三騎一組什麼的，再不行你就親自去！」奧格瑞姆滿腔都是邪火。

    他有點搞不懂，難道這世界的每一座王國都城，都有著如此犀利的魔法防禦系統嗎？

    暴風城一把火燒了十萬獸人。

    奎爾薩拉斯剛入國境就一直是魔法防禦系統，全靠古爾丹才破了一個又一個。

    現在連人類七大王國裡公認最弱渣的奧特蘭克都有一個可以殲滅數百條巨龍的魔法陣，那人類最強王國的洛丹倫的魔法防禦豈不是……

    奧格瑞姆簡直不敢想像下去。

    打發了祖魯希德，奧格瑞姆的心情依然惡劣得不行，他忍不住嘀咕出聲：「難道每個王國的都城都這麼多魔法防禦法陣嗎？」

    「似乎並不是這樣的，大酋長。」一個讓奧格瑞姆有點陌生的聲音傳來。

    大酋長一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有點陌生的面孔，那是一個火刃氏族的劍聖，似乎這個年輕的劍聖是來覆命的，唯一讓奧格瑞姆好奇的是，劍聖一左一右雙手各提著一個人類。

    感覺到大酋長狐疑的目光，劍聖馬上用獸人語解釋：「剛剛我用劍刃風暴砍死了相當多的人類貴族，但是這兩個人有公爵徽記的年輕人類身上有著神奇的魔法防禦裝置，躲過了死亡。我想他們應該是人類相當重要的貴族。」

    能擋住劍聖的劍刃風暴？

    這種魔法裝置絕對不多，哪怕有，也相當昂貴。奧格瑞姆還記得薩穆羅說過，他差點殺死那個暴風王國國王，而那個國王並沒有這種反利器的魔法裝置。

    其他獸人普遍是大老粗，僅僅有極少數酋長願意去學通用語，學習人類的知識。但是，充當獸人斥候、最強暗殺者的火刃劍聖絕對是個例外。掌握敵人的語言，知曉對方誰才是有價值的目標，這對於殺手來說絕對是必修課。

    別人奧格瑞姆可以不管，在出法前，他可是仔細對劍聖們交代過，奧特蘭克的貴族徽章。

    跟那個劍聖一樣，僅僅憑這兩個年輕人類小子的徽章，奧格瑞姆就看出道道了。

    巴羅夫家族？兩個公爵？嶄新的公爵徽章？

    「說回你剛才關於魔法防禦的話題，劍聖。」奧格瑞姆用獸人語說話的同時，對兩個年輕而慌亂的人類小子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這兩個傢伙居然嚇尿了，褲襠處有著明顯擴大的水漬。

    劍聖毫不在意，用獸人語回答：「我剛才隨口問了一下他們，他們發誓說奧特蘭克絕對沒有那麼恐怖的魔法防禦。」

    奧格瑞姆頓時心中大喜，他轉而用人類通用語對那兩個傢伙說道：「我是部落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今晚部落的謀劃失敗了，我很不開心。你們兩個人當中，我只準備留下最有價值的一個，沒用的那個廢物就送給食人魔當晚餐吧。」

    他故意咧著嘴，讓自己尖銳交錯的獠牙在這兩個面容相似的小傢伙面前近距離晃動，事實上，或許對兩個小傢伙來說，他更像食人魔。

    「我說我說！只要我知道的都說！別吃我！」年紀較大那個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不！聽我的，威爾頓那廢物什麼都不知道。」

    「別聽阿萊克斯的！」

    奧格瑞姆聽得煩了，直接一聲咆哮，隨便指著一個：「都閉嘴！我問，你回答！」

    奧格瑞姆帶著本來有點沮喪的酋長們邊走邊問。可是問著問著，奧格瑞姆的眼睛亮了起來。

    「哈哈哈哈！」整個山道都迴蕩著奧格瑞姆肆意的狂笑聲，他用力地拍著基爾羅格操死眼的肩膀：「我們撿到寶貝了！今天其實是部落的幸運日！」

    奧格瑞姆完全沒想到，他糾集了那麼多強大酋長沒做到的事，竟然因為一個劍聖俘虜回來的兩個小子做到了。

    這兩個青年並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對！他們就是巴羅夫公爵的兩個寶貝兒子威爾頓*巴羅夫和阿萊克斯*巴羅夫。

第423章 失落的王權

    作為有血統、沒能力、又野心勃勃的廢渣貴族代表，這兩兄弟可謂把貪生怕死的本色發揮到極致。在歷史上，這兩個傢伙也是互相傾軋，哪怕家族滅亡之後也一直想把自家兄弟置之死地。即便在後來去到德拉諾開了家木材公司，這兩個彼此憎恨的好兄弟依然是巴不得對方毀滅，自己好霸佔一切。

    歷史因為杜克的出現，拐了個美妙的彎。

    杜克根本沒想過，在他眼裡不成氣候、不值得關注的兩兄弟，會成為改變聯盟和部落戰爭的勝負手。

    這兩兄弟沒節操都算了，關鍵是，他們知道的非常多。

    從各國的人文地理，到強弱，再到軍需，他們居然都知道。作為巴羅夫家族的下一代接班人，他們年紀都不小了，巴羅夫公爵更是早早培訓他們，讓他們接觸家族事務。

    奧特蘭克國力最弱，在派不出太多士兵的情況下，更多是由巴羅夫家族出糧食和後勤給聯盟各國，以履行聯盟成員的義務。

    所以這兩兄弟居然知道大部分聯盟的兵力佈置，以及圍繞洛丹米爾湖三國比較詳細的狀況。要知道，洛丹米爾湖附近三國可是北岸的洛丹倫，南岸的達拉然，以及東南的奧特蘭克啊！

    「我的情報絕對準確，我每年都去洛丹倫玩。」威爾頓邀功地大喊著。

    「不不不，我的內部情報才正確，奧特蘭克根本沒有那麼強的魔法防禦系統。」阿萊克斯爭辯著。

    「哈哈哈！沒有什麼好爭的。」奧格瑞姆大笑著，把兩個小傢伙親熱地擁抱著，他堂皇地許下諾言：「只要你們的情報幫部落攻下奧特蘭克和洛丹倫王城。那麼你們就是部落的英雄，你們會獲得酋長級的待遇。我還會讓你們一個成為南部大陸的人類之王，另一個成為北部大陸的王。」

    「真的！？」

    「謝謝大酋長！我一定盡力！」

    這兩個傢伙感動得快哭出來了，連自己褲襠有著濃烈的騷味都渾然不覺。

    兩個有野心沒腦子的傢伙，根本不知奧格瑞姆許諾中的陷阱。首先要攻下才算。第二，若是大陸上的人類都被部落殺光了，那麼他這個所謂的王有個卵用。

    基爾羅格瞥了那兩個人奸一眼，用獸人語問道：「你真的準備讓他們當王？」

    奧格瑞姆笑了：「為什麼不呢？獸人苦工損失太多了。總要有人補上。」

    奧特蘭克那邊，在局勢終於平息下來之後，艾登國王在侍衛保護下，步出了地下室。

    眼前的慘況，讓他欲哭無淚。

    死了！死了！都死了！

    那些支持他的鐵桿貴族，全部變成了肉渣，艾登只是瞥了一眼就嘔吐出來。

    他眼裡無比美麗聖潔的王城，滿目瘡痍，到處是損毀的房屋，墜落的龍的屍體或者獅鷲的屍體。

    獸人大酋長突圍時，僅僅不到十人，卻硬生生在半個白銀之手騎士團和四大精靈遊俠，加過千士兵的圍追堵截下殺出一條血路。

    艾登完全無法想像，奧格瑞姆會怎樣收拾他和他的王國。光是想到奧格瑞姆那口兇殘的獠牙，艾登就雙腿發抖。

    可惜，他無法回頭了。杜克的出現，堵死了他投向部落懷抱的最後一絲希望。

    「匹瑞諾德陛下，請節哀，不過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疏散民眾。既然部落主力離這裡不遠，那麼奧特蘭克王都是守不住的。」杜克彷彿事不關己地說著一件小事。

    在杜克身邊的烏瑟爾等人，也以厭惡的目光注視著艾登和艾登的侍衛們。

    杜克沒有管艾登。他儘管是聯盟副統帥，但他依然不夠格去審判一個國王。那是聯盟其他國王投票後才能幹的事。

    「哈斯，麻煩你過來，我們要商量一下，這一仗怎麼打。」

    「是。」哈斯將軍神情複雜。

    他效忠的國王完蛋了。而他，作為一個人類的將軍，卻要為人類的生死存亡繼續履行他的職責。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他的士兵將直接聽命於眼前這個年輕得過份的統帥。

    杜克也不避忌，帶著哈斯和烏瑟爾直接去奧特蘭克的指揮部。

    杜克指著奧特蘭克王城所在的破碎嶺地圖：「陷阱是沒用的。奧格瑞姆不是傻子，我用魔法陷阱坑了他兩次，絕對坑不了第三次。而且破碎嶺太小了，不可能抵擋太多的部落精銳，奧格瑞姆也不會投入太多的兵力，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對部落造成足夠的殺傷之後，就撤……」

    另一邊，巴羅夫公爵站在王城的城堡頂部，望著遠方的山巒發呆。今天注定是奧特蘭克的受難日。奧特蘭克沒有投向部落，卻注定遭受戰火。無論如何，艾登國王必將被釘在恥辱柱上，或許在未來數百年的歷史書裡都無法翻身。

    他巴羅夫家族也不好過。

    本以為有了杜克的提醒，巴羅夫家族可以從奧特蘭克這條沉船上跳出來。巴羅夫公爵想過很多，比如巴羅夫家族徹底脫離奧特蘭克，轉而投靠實際上控制了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暴風王國。

    反正希爾斯布萊德也是巴羅夫家族的封地，只不過轉移了名義上的主君。萊恩國王哪怕背負著首都淪陷的恥辱，再怎樣也要比充當人奸的艾登國王要好一萬倍。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因為那兩個不孝子的反叛，巴羅夫家族僅有的兩名繼承人都上錯船，巴羅夫家族也免不了跟著被釘上恥辱柱。最慘的是，有目擊者告訴巴羅夫公爵，他兩個兒子似乎被部落的劍聖擄走了。

    亞歷克斯*巴羅夫渾身都在顫抖，他太清楚自己兒子的德行了。

    萬一……

    就在他幾近崩潰的時候，艾登國王走了過來。

    「亞歷克斯！這就是想要的結局嗎？你跟我都完了！我們的家族都完了！不光什麼都沒撈到，還要賠上一切！」艾登激動地揮舞著雙臂。

    巴羅夫公爵無言以對，看著自己的童年好友愣神，目光散亂。

    正當公爵想說什麼的時候，艾登國王身邊兩個侍衛驀然飛了出去！

第424章 未熄的戰火

    巴羅夫公爵身後同樣是有侍衛的。可惜那兩個倒霉的傢伙剛剛看到自己的同行遭殃，正在懷疑對方是不是被一頭隱形的巨龍撞上的時候，他們就中招了。

    兩把鋒利的長刀從後刺穿了他們的脖子。

    劍聖！

    又是獸人的劍聖！

    誰都沒想到，獸人劍聖居然如此快地去而復返。

    巴羅夫公爵和匹瑞諾德國王沒想到，杜克同樣沒想到。此時此刻，位於破碎嶺的所有精銳正聚集在杜克身邊開作戰會議。

    艾登國王看著眼前飛濺的鮮血，正嚇得魂飛魄散試圖閃避，但一個從模糊中迅速化為實體的巨大綠色身影斷絕了他一切的希望。下一秒，滾燙熾熱而強有力的綠色手臂已經一下扼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來。

    「別殺我……我是大酋長的忠實僕人……」艾登雙腳離地，呼吸困難地呼叫著。

    「大酋長不需要你這種卑劣的部下。記住，我的名字叫薩穆羅！」這位部落的劍聖英雄傲然以短促快捷的通用語，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洛丹倫聯盟七大人類王國之一的奧特蘭克國王艾登*匹瑞諾德一刀梟首。

    這一瞬，時間彷彿凝固了。

    在週遭有超過三十個人目睹這一幕，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驚懼。

    看著那個在空中不斷打轉迴旋，飛向高空的腦袋；看著那個額頭上佩戴著至高金冠的首級；所有人統統忘卻了呼吸，惶恐的肺部呼出熱氣之後，再也無法吸入半點新鮮空氣。

    這可是國王的首級啊！

    首級飛出沒半米，就被薩穆羅的左手揪住了。爾後，薩穆羅把象徵死神的目光投向巴羅夫公爵，巨大的獠牙在陽光下泛著慘白的凶光。

    「巴羅夫公爵，你的兩個兒子要我問候你。你還是死了好，你一日不死，他們就無法成為巴羅夫家族的合法繼承人。」薩穆羅清晰的通用語，讓巴羅夫公爵如墜萬丈深淵。

    儘管他早已料到事情會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那兩個禽獸不如的兒子不光學著艾登，背叛了人類，還喪盡天良地要部落的劍聖來要他的命。

    呼吸已然停頓，心臟忘記了跳動。

    在這一刻，巴羅夫公爵已然認命，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淌下兩行老淚。沒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居然斷送在兩個人渣兒子手上……或許，這就是自己忙於事業，從不管教孩子釀成的惡果……

    就在所有人都絕望之際，一抹耀目的閃光霍然出現在巴羅夫公爵和薩穆羅落下的長刀之間。

    「噹」深藍色的寒冰屏障在薩穆羅眼裡就是一個驀然出現的大冰塊。這個堅硬的冰塊無情地拒絕了薩穆羅進一步刷高他的武勳。

    杜克趕來了！

    用他強大的空間感和定位能力，直接三個連續的閃現，從指揮室跑到了屋頂。擋住了這關鍵的一擊。

    薩穆羅銳利的雙瞳，瞳子閃電般縮小。

    杜克*馬庫斯！

    儘管他整個身軀都封在冰塊裡，儘管他看似已經用掉了最後的保命手段，但作為整個部落最為忌憚的敵人，他貌似永遠都有用不完的底牌。

    薩穆羅自認為自己可以穩穩壓制住一個用掉了保命手段的晨星法師，但要擊殺卻太耗費技能，也太浪費時間了。

    他的目標是艾登國王。作為一個攻高防低，高速度的劍聖，他的作用體現在隱蔽和突襲上。沒有了隱秘失去了先手的劍聖，難道還要硬剛一個有著n多控制手段的強大法師？

    薩穆羅毫不猶豫地抽身就閃。

    不光是他，所有的部落劍聖都是如此。

    哪怕杜克迅速取消了【寒冰屏障】，依然無法阻擋高速移動的劍聖跳到城堡旁邊一棟高樓的屋頂。

    當杜克再次閃現過去，準備憑著系統精靈的強大掃瞄功能，把進入【疾風步】狀態隱身的薩穆羅找出來殺掉的時候，又一個劍聖在巴羅夫公爵身邊出現了。

    杜克不得已又一次閃現回去。

    那個劍聖被杜克秒殺，然而杜克卻徹底失去了薩穆羅的身影。

    三十分鐘後，部落的臨時營地中，奧格瑞姆發出了登陸洛丹倫大陸以來最嘹喨，最真心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類國王的腦袋！哈哈哈」

    艾登國王死不瞑目的腦袋，就是火刃劍聖薩穆羅最犀利的武勳。艾登額頭上的金冠，告訴著每一個獸人酋長，今晚的收穫。

    「薩穆羅！今天你是首功！我允許你挑著這個腦袋，在整個營地繞營一週。」

    「謝酋長！」薩穆羅眼中儘是狂喜。這可是一個部落勇士所能獲得的最高榮譽啊！

    奧格瑞姆一拳砸在地圖上的奧特蘭克王都上：「今天！注定是部落的勝利日！我們要毀滅一個聯盟的首都了！」

    整個部落大營沸騰了！

    一個國王的首級啊！這是開戰以來第一次獲得卑劣人類的國王的腦袋！每一個部落戰士都高舉著手中的武器，發出嘹喨的咆哮，釋放心中長久以來壓抑的憋屈！

    對！這才是部落的榮耀！

    這才是獸人的武勳！

    奧格瑞姆走上大營的高台，從薩穆羅的長刀上接下艾登的腦袋，高高舉起，下面頓時又是一陣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今天！是部落的勝利日！我們要以一個人類國王的首級，和一個人類國度的毀滅，告訴這塊大陸上所有的生靈，跟部落為敵，注定會失敗！必定會遭到毀滅！今天是部落勇士的榮耀之日！就讓我們親手去摘取這個勝利吧lok-tar」

    「lok-tar!」五萬個聲音齊齊響起。

    部落出動了，帶著無比的殺意！帶著對勝利的渴望！對鮮血的追求！

    如雷的腳步聲，哪怕在數公里外都能清晰聽見。

    在破碎嶺坐鎮的杜克雙眸有點茫然，他的臉色是發青的，沉吟了好久，杜克才長嘆一聲，他揮了揮手。

    「傳我命令，所有人立即撤退。」

    「為什麼！？」哈斯將軍粗紅著脖子。

    「因為艾登死了，部落的士氣已經去到了頂峰。」

    「但正因為我們的國王死了，士兵們才渴望為陛下復仇！」哈斯雙目盡赤。

    「我有句話要送給你和你的士兵。」

    「什麼？」

    「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存人失地，終將光復。」杜克說出一句艾澤拉斯人聽不太懂的話來。

    這一天，奧特蘭克王國首都……淪陷！

第425章 兵臨洛丹倫城

    奧特蘭克王國毀滅了。

    奧格瑞姆聰明地克制了攻入的獸人數量。

    三千人，精銳和雜兵各半，兩千多是獸人，還有不少巨魔以及數十個食人魔。

    這是一個考驗杜克心理關卡的數字。

    杜克一直行之有效地進行著高交換比的殺傷性戰略，奧格瑞姆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在破碎嶺，奧格瑞姆用近乎調戲杜克的兵力進攻。

    奧特蘭克的高山地形對於人類來說是天險，對於部落來說則不然。杜克僅僅是派白銀之手騎士團和風行者姐妹斷後，並沒有死守。

    事實證明杜克的決定是對的。

    留在杜克身邊不遠處的哈斯將軍，臉色鐵青地看到好多膚色介乎於白色和藍色的巨魔爬上了破碎嶺四周、一直被哈斯認為是絕壁的山崖上，從上面往下面的聖騎士投擲長矛。

    「他們是霜鬃巨魔，冰霜巨魔的一個分支，之前一直在銅鬚矮人的丹莫羅上活動。現在似乎也被部落招攬了。」杜克淡淡地說道。

    哈斯幾乎可以想想，如果死守的話，聖騎士或許還能扛住，但普通的人類戰士一定會在這種立體打擊下迅速崩潰。

    夏天的奧特蘭克沒有降雪的保護，在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們撤出來後，整座王都迅速燃起了大火。

    部落的戰士在高聲咆哮著，放肆慶祝著毀滅與征服。

    「哼！」冷哼一聲，杜克的臉蛋肌肉有點兒抽搐，因為他看到了獸人正從地窖里拉出大批凍肉之類的糧食。

    在寒冷的奧特蘭克，往地下挖兩米就是凍土，做冰窖最合適不過了。

    部落大多是腥葷不忌的傢伙，這批肉食很顯然會成為部落攻打洛丹倫的有力支撐。

    杜克不禁嘆氣，還是給奧格瑞姆得手了。

    儘管情況沒有原本歷史上那麼糟，但也好不了多少。

    原來的時間線上，第二次黑暗之門大戰徹底地改變了奧特蘭克王國，也改變了巴羅夫家族的命運。背信棄義的艾登國王向獸人大軍投誠，向聯盟的軍隊發起了反戈一擊，他們不斷的在聯盟控制區煽動農民暴動。叛軍一再地侵擾希爾斯布萊德一帶的達拉然王國軍隊，使他們不能支援在其他戰線作戰的聯盟軍隊。

    很快的，奧特蘭克王國的行為引起了達拉然法師的憤怒，達拉然迅速而又果斷地派出軍隊，徹底摧毀了奧特蘭克王國，並將整個奧特蘭克王國夷為平地。這就是後世的奧特蘭克廢墟。

    十分鐘後，杜克看到了傷痕不算多的白銀之手騎士團，以及渾身是汗水的風行者姐妹。

    烏瑟爾似乎有點不滿：「副統帥，為什麼這麼早就發撤退信號，我們還可以殺死更多的部落。」

    在杜克看來，烏瑟爾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他的統御力有限，大局觀也不足。他就像個最完美的聖徒，以幾近嚴苛的信仰鞭策著所有人前行。烏瑟爾的確是最完美的一面旗幟，但不等於每個人都願意過上那種比清教徒還要清教徒的生活。更多時候，杜克只把烏瑟爾當一個猛將使用。

    杜克淡淡笑了：「這不是一個決戰的好地方。假設在別的地方，你一小時可以殺死100個部落勇士，在這裡你只能殺40個。留下你們的力氣吧，仗還有得打。收拾一下，我們立即出發去洛丹倫城，再不走，部落可要趕在我們前面到你們的老家咯。」

    不光是烏瑟爾，賽丹和提里奧這些來自洛丹倫的聖騎士的眼眉齊齊跳了一下。

    沒有管聖騎士們，杜克轉頭對哈斯將軍說道：「帶上山鷹騎士團以及你能調集的所有步兵跟我來。」

    哈斯愕然，他轉頭看向遠處，在頎長曲折的山道上蜿蜒向遠方的奧特蘭克難民：「那奧特蘭克民眾怎麼辦？」

    「交給地方守備隊。」

    「部落襲擊他們怎麼辦？」哈斯等幾個奧特蘭克將軍都急了。

    杜克眼神一厲，凌厲的目光讓哈斯聯想起在雪山上翱翔，即將撲向雪地上覓食兔子的山鷹：「我跟奧格瑞姆打了這麼久，他要幹什麼我還不知道？相信我，奧格瑞姆早在分兵攻打破碎嶺之前，已經帶著大部隊直撲洛丹倫了。說不定他們到達的速度比我們所有人想像中更快。」

    伊露希亞眼眶紅紅的，她默默站到了杜克身後的隊伍當中。她最清楚杜克是什麼意思了。她那兩個天殺的弟弟，正在給部落當帶路黨，有了他們倆的帶路，部落主力會以更恐怖的速度通過奧特蘭克山區。

    杜克猜中了。

    奧格瑞姆除了分出五千後隊之外，所有的主力，在下午開始業已急行軍。

    如同巴羅夫兄弟所說的一樣，這些道路被奧特蘭克軍隊放棄了。

    哪怕偶爾有一些卡在要道上的碉堡，當巴羅夫兄弟帶著那份從艾登國王手裡拿到的契約書上去吼幾嗓子，碉堡裡的守軍也迅速退開。

    這是個消息閉塞的年代。除了聯盟的統帥、國王和將軍們，根本沒有誰會有資格享受魔法傳訊。絕大多數消息還是靠驛馬傳遞。

    那些小貴族的麾下還不知道自家領主已經掛了，不過看到領主的簽名和火印之後，他們迅速撤離了碉堡。

    奧格瑞姆得以帶著他的戰士們快速通過這些狹隘的關卡。

    他認為巴羅夫兄弟應該有點用，現在他高興地發現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前路依然非常危險。

    獸人和巨魔不介意爬山，但食人魔就麻煩很多，沒了古加爾，他們的動作遲鈍了好多。像這樣的石頭小徑，只要有幾個士兵擋住道路，一旦屍體堆積起來，食人魔都將無法以任何形式通行。

    奧格瑞姆並不願意放棄食人魔，特別是那些雙頭食人魔戰士。所以，他催促著他的軍隊迅速向前。他知道，當他的大軍穿過了山脈，那就誰也無法阻擋部落的巨斧砍入聯盟的心臟。

    一旦他成功，銀松森林裡被困的格羅姆*地獄咆哮偏師也就解困了。以他對人類的瞭解，他們大多寧可放棄大片的土地，以便調集所有兵力保護自己的首都。

第426章 怎麼撤

    部落主力花了兩天穿越冰雪覆蓋的群山，向西下山，來到了丘陵地帶。至今為止，獸人們還沒有看到一個人類。有些戰士甚至嘟噥著他們失去了殺戮的機會。但從後面趕上來的奧特蘭克王國的征服者們刺激了他們的神經。

    他們的大酋長向他們保證，馬上會有這個機會的。

    是的，他們有機會的。

    早在三天前奧特蘭克被毀消息傳出之後，洛丹倫，乃至整個聯盟內部傳出激烈的爭吵。

    在銀松森林與提瑞斯法林地之間的洛丹倫方面軍指揮營帳裡。

    有貴族出身的將領發瘋似的咆哮著：「那個坐在副統帥位置上的小子就是個蠢貨，交給他五萬大軍，他卻依然讓部落摸到我們的眼皮底下！」

    最瞭解杜克的莫格萊尼以鄙夷的明晰地譏諷著那傢伙：「如果你帶隊的話，你只會給你口中的野蠻綠色怪物送上五萬人份的戰功。」

    「後退！失敗！丟國都！這已經是聯盟內第二個丟掉首都的了！？下一個是誰？是洛丹倫？是鐵爐堡還是激流堡？我們是在比誰更快淪陷嗎？不行，我們必須把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洛丹倫人手裡。米奈希爾陛下，你應該用你的影響力，奪回聯盟總帥和副帥之位！」又一個公爵跳出來，用力拍打著桌子，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的提議當即得到不少貴族的齊聲附和。

    「砰！砰！砰！」

    他拍桌子，莫格萊尼也錘桌子。作為貴族當中罕有的武力值爆表的大領主，莫格萊尼在製造聲響方面絕對不遜於任何人。

    「注意你的嘴巴！山度士公爵！臨陣換帥只會製造更大的混亂！」莫格萊尼露出來的肌肉上，虯鬚一般的血管在鼓脹著：「你口中那兩個統帥已經幹得夠漂亮了，在他倆領導下我們幹掉了五十萬獸人。造成現在這狀況的唯一原因是那些該死的綠皮太多了。」

    那個叫山度士的傢伙猶不心死：「如果是米奈希爾陛下領導，我們可以幹掉100萬獸人！」

    誠然，這是一個非常有技巧的馬屁。

    換在其它任何時間點上，泰瑞納斯國王就呵呵笑地接受了。可惜，這是一個最需要盟國幫忙的時間節點，端坐於最高位上的洛丹倫王平靜地說了一句：「如果是我當統帥，就不會有聯盟了。」

    下面那些傢伙立刻閉嘴了。

    白髮蒼蒼的泰瑞納斯國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頭望向自己最能打的指揮官——大領主莫格萊尼。

    「你的意見是什麼？我的莫格萊尼。」

    「只能撤了，洛丹倫城最好的士兵都被我們抽調到這裡，剩下的城衛不可能應對部落的核心精銳……如果這批部落的戰力真如馬庫斯副統帥描述的那麼可怕的話……」

    好幾個貴族頓時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但泰瑞納斯一抬手，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那幾個傢伙只能硬生生憋著。

    泰瑞納斯補充問道：「哪怕以付出整個提瑞斯法林地為代價？」

    愣是無視了那幾個封地在提瑞斯法林地的上層貴族的殺人目光，莫格萊尼一咬牙：「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維持兩線作戰，所以我的回答是：『是的！我的陛下。洛丹倫城不容有失。』」

    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攤到個人頭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誰都知道部落是一群蝗蟲，去到哪裡就把哪裡的資源消耗一空。骨子裡是遊獵民族的部落，才沒有什麼可持續發展的概念。

    林子裡的野獸全部狩獵光，樹木砍光，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會讓苦工隨意用植物喂養牲畜，比如從人類哪裡繳獲的豬就很對獸人的胃口。

    在銀松森林裡打了那麼久，幾乎把森林都毀個乾淨，明明是夏季，找一棵有綠葉的樹都很難。一旦防線後退，銀松森林就是以後的提瑞斯法林地的模板。

    現在看到那幾個提瑞斯法林地的領主苦著臉，當初苦逼了很久的銀松森林領主們頓時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不過，退守洛丹倫城也是一個痛苦的選項，被部落東西夾擊合圍之後，可以想像洛丹倫城將會斷絕跟自家領地的一切聯繫。要想獲得補給，就只能依靠洛丹米爾湖。

    湖的東面是山，西面是打爛的銀松森林，南面是達拉然，達拉然一直都不以糧產出名。特別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初以難民身份窩在希爾斯布萊德的暴風王國難民，他們所控制的糧產區反而在一年之後成為了聯盟的糧食支柱。

    「好了，下一個議題，既然確定了撤退，怎麼撤呢？」

    銀松森林的部落明顯是收到了消息，最近兩天，試探性進攻更加頻繁了。

    「隨便撤離陣地，一旦被部落追上，我們會全滅的。」莫格萊尼鄭重警告：「原則上我們必須留下部隊斷後。」

    一聽到斷後，不少領主都臉部肌肉抽搐，低下頭，甚至有領主悄然往後小碎步退縮，生怕自己的國王看上自己。

    泰瑞納斯臉色不好，他一揚手，立刻有侍從給莫格萊尼遞上一張便條。

    「軍事的事，我不是太精通，這是杜克用魔法傳訊給出的主意，你看看怎樣？」

    莫格萊尼一看，頓時眼睛都亮了，激動萬分地說道：「他果然是軍事天才！」

    格羅姆*地獄咆哮又親自率軍衝擊銀松森林北部防線了。作為一個純粹的武人，他不是太懂戰略的事。既然奧格瑞姆來信要他率軍咬住著北面的部隊，他就持續不斷地派小規模的部隊進攻。

    人類在有堅實陣地時的表現，跟野戰的表現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如果放任這些傢伙回到洛丹倫城，絕對會讓攻打難度提升幾個級別。

    這幾天，北面陣地總是響起連綿的鼓聲，似乎在告訴部落『我們有防範』。事實上也是如此，部落的部隊一旦靠近，鼓聲就會變得密集，按照部落的進攻規模，從營地裡湧出更多的人類部隊。

    那群惱人的聖騎士就消失了兩天，然後又回來了。白銀騎士團甚至親自出手擊殺小股的部隊。

    這種狀況持續了三天，然後格羅姆突然意識到不對了！

    「不好！人類要逃了！」

427章 洛丹倫之危（上）

    懸羊擊鼓，這是華夏老祖宗玩爛的把戲，對於部落來說，絕對是新鮮事。當格羅姆率領大軍殺向那個理論上至少有著十萬人的洛丹倫大營時，看到的只是一支不足千人的騎兵隊，以及幾十個聖騎士在虐著他派出的小部隊。

    「追！快追！」

    平原上，兩條腿的絕對跑不過四條腿的。格羅姆再怎麼幹瞪眼，也只能看著洛丹倫人最後的部隊一騎絕塵，而部落只能在後面吃土。

    事實上，早了兩天撤退的洛丹倫大軍同樣趕不及回去洛丹倫城。提瑞斯法林地的地形本身就限制了撤退的速度。

    更不要說，十多萬大軍擠在一條只容兩輛馬車並行的林間路上，再怎麼急行軍，至少也需要一週才能趕到洛丹倫城。

    這個時代的國王，真沒幾個敢作死玩傳送的。泰瑞納斯王幾乎急瘋了。

    他可是親眼目睹過，獸人的人肉攻城神技。兩個獸人扛著一根樹幹就敢往城寨大門沖。放著不管，兩三分鐘就讓你城門大開。

    「快快快！我的卡莉婭！我的阿爾薩斯！」想起自己依然留在洛丹倫城裡的妻子兒女，泰瑞納斯心都碎了。

    跟其他大部分國王不同，泰瑞納斯是典型的老來得子。在將近四十歲的年紀才有了卡莉婭，然後再有了阿爾薩斯，在這個普遍早婚早育的時代來說，一句老來得子是沒錯的。

    他對自己的兒女談不上非常寵溺，那份愛跟世上任何父親相比都不會少。

    泰瑞納斯已經讓莫格萊尼拋下大軍，提前率洛丹倫騎士團趕回去，他還是怕趕不及。

    事實上，就在洛丹倫大軍的先鋒軍趕到之前的前一天，部落就到了。

    「殿下！殿下！獸人打過來了！」

    正在王宮裡的阿爾薩斯被驚呆了，他抬起英俊但帶著稚氣的臉龐來，有點茫然地看著慌忙闖入內宮的王家侍衛隊長墨勒夫。

    「什麼？」

    洛丹倫不是沒有收到消息，事實上在兩天前奧特蘭克王城陷落時，杜克就第一時間發來魔法傳訊。杜克一再警告說部落很可能在三天之內到來，卻沒有一個洛丹倫人能拿出辦法來。

    而且相當多貴族認為部落不可能在三天之內到達，因為人類要以陸路去破碎嶺至少需要七天。

    泰瑞納斯國王不在洛丹倫城的時候，是由阿爾薩斯監國。當然，年僅13歲的阿爾薩斯儘管已經相當有主見，因為年紀的關係，他更多還是充當一個吉祥物的角色。

    此刻，他完全無視了下面那些等待召見而現在因恐懼而議論紛紛的貴族，猛然起立，揮手示意墨勒夫上前：「獸人已經來了？」

    「是的，殿下。」侍衛隊長快速回答。

    墨勒夫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兵，泰瑞納斯自他年輕時在一次出巡時將他從邊防軍提拔為侍衛，隨著歲月的流逝，他一步步晉陞為侍衛隊長。阿爾薩斯很瞭解他，墨勒夫絕不是一個沒勇氣的懦夫。而他現在臉色發白，渾身發抖。

    「他們比預計更早橫穿了奧特蘭克山脈——甚至在我向殿下報告的時候，就應該己經進軍到了洛丹米爾湖畔了。」

    阿爾薩斯迅速地從這位侍衛隊長身邊穿過，大步離開內宮。他幾乎是帶著侍衛們一路小跑，穿過大殿，爬上了最近一個高塔的轉梯，走到了最近的陽台。

    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這聲音是如此柔和純粹，讓人的焦慮都似乎不翼而飛。

    那是阿爾薩斯的姐姐卡莉婭的琴聲，這裡是卡莉婭的琴房。當阿爾薩斯穿著一身皮甲闖入時，那些守候在鋼琴邊上的女僕們，還有卡莉婭本人，都驚愕抬起頭來，有點茫然地看著阿爾薩斯和跟在他後面的墨勒夫等侍衛一起匆忙地闖進來。

    「阿爾薩斯？」卡莉婭公主試探著問道。

    「緊急狀況。」阿爾薩斯一擺手，直接從她們身邊飛快地走過。

    卡莉婭公主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她提起自己雪白的長裙，一路小跑跟著阿爾薩斯跑到了陽台上，然後驚呆了。

    兩姐弟都恍若被雷擊劈中似的，耳邊一陣嗡鳴，什麼都聽不到。視界裡所有其它不相干的東西都被過濾掉了，他們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恍若大理石塑像。

    從這個高高的東向陽台上看出去，可以看到整個洛丹倫最漂亮的景色。

    近處，是一片蔚藍，波光粼粼，如海般寬闊的洛丹米爾湖。

    遠處，是連綿不絕，高低起伏，如屏障一般的奧特蘭克山。

    此時此刻，這些景物依然是那麼動人心弦、雄偉壯觀，然而在這些景色與洛丹倫王城的白色城牆之間的空蕩草原上，卻夾著一堆不斷蠕動的綠油油的人潮。

    這一股跟自然完全不相干的鮮綠色洪流不斷扭動著，彷彿蝗蟲般侵蝕著整個草原，一直蔓延到湖岸，彷彿要把視界中的一切都用這股綠色給填滿——這不是幻覺，杜克*馬庫斯副統帥的再三警告也不是危言聳聽，這一次，部落是真真切切地來了。

    帶著昂然的殺意。

    帶著無盡的毀滅。

    阿爾薩斯聽到了身後的侍女們傳來的驚叫，可是，除了捏緊他手臂的姐姐的呼吸聲之外，他什麼都聽不到。

    「墨勒夫！！」阿爾薩斯的暴喝，把這位現在正大張著嘴，盯著遠方景象發愣的騎士隊長罵醒了。

    「殿下！」墨勒夫迅速低下了頭。

    「敲響警鐘！馬上關上城門！讓所有士兵上牆頭。我們除了死守城牆，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抵禦他們第一波進攻。」極有主見的阿爾薩斯做出了他的決定。

    「但是，殿下，還有數千難民在東門外等候檢查……」

    阿爾薩斯臉頰的肌肉抽搐著：「直接強行關門。」

    「外面至少還有三千難民啊！」墨勒夫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阿爾薩斯一巴掌扇過去：「白痴！這三千人死定了！如果為了救三千人而賠上洛丹倫城裡的三十萬人，我們才是洛丹倫的罪人！快去！馬上！」

    侍衛隊長捂著臉，迅速下去了。

第428章 洛丹倫之危（中）

    阿爾薩斯王子是對的，唯有這樣做他才能拯救大部分的國民。以如此青澀的年紀行如此堅毅果斷，這絕對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阿爾薩斯也是錯的，因為這樣一來，他無異於拋下了自己的人民，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在這個講究犧牲與勇氣、充斥著騎士精神的時代，絕大多數有足夠勇武的國王會選擇派遣將領，甚至親自率軍進行反衝鋒，給尚未入城的國民爭取寶貴的生機。

    卡莉婭公主驚愕地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一面難以置信地看著阿爾薩斯，彷彿她第一天認識阿爾薩斯，而不是相依為伴，相親相愛了十三年的好姐弟。

    「姐姐！父王抽走了幾乎所有的將領和法師！他甚至沒有把任何一個城市級的冠軍騎士留給我！」阿爾薩斯有點惱怒地抱怨著。

    對，再勇猛的將軍也無法帶領一群豬取得勝利。

    要怪就怪西線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在西面銀松森林裡，格羅姆*地獄咆哮的猛攻無疑是最好的佯攻。泰瑞納斯國王被迫抽走了洛丹倫城裡，除王家侍衛之外幾乎每一個職業士兵。

    現在守城的士兵，除了少量的弓箭手，很多人在一個月之前還是只會擺弄草叉的農夫，連盔甲都系不好。

    「姐姐你呆在這裡。」說罷，留下發愣的卡莉婭，阿爾薩斯大步朝塔樓下走，墨勒夫緊隨其後。

    「墨勒夫！派一個小隊王家侍衛候命，假如東門破了，立刻帶我姐姐往西走，去找我父王。」

    「殿下，你呢？」

    「米奈希爾家的男人只要還沒死絕，沒有誰能把洛丹倫城從我們的手中將『她』奪走。」阿爾薩斯字字如釘，聲音鏗鏘：「傳令，讓所有待命的將軍率領自己的部隊去東門。」

    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一副略大的精美盔甲——這是他父王泰瑞納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送給他的禮物，少年早熟的阿爾薩斯顯得威武堂堂，但也僅此而已。他的身子還沒完全長開，拿不起他最想用的戰錘，只能一咬牙，拿起一把大號的雙刃闊劍。

    當他策馬在侍衛們的簇擁下趕到東門的時候，卻愕然發現，城門依然沒有關閉。大批從洛丹倫城周邊城鎮村莊趕來的國民依然還沒進入城裡，因為不捨得自己畢生的財產，在背後傳來轟隆腳步聲的當兒，他們反而更亂，拚命帶著家當企圖擠進去狹小的城門洞裡。

    阿爾薩斯一把揪住城門官的胸甲：「我下過命令，馬上關閉城門！為什麼不關門？你想把三十萬洛丹倫市民都害死嗎？」

    城門官大聲辯解著：「但他們都是我們的親鄰好友啊！我還認得他們當中的不少人，瑪麗大姐，老是往銀松森林跑的游商安農……」

    「他們來了！」墨勒夫驚叫著。

    順著侍衛隊長的手指，阿爾薩斯向東面看去。

    跟高塔陽台上的觀感不同，在這個角度看過去，先是看到一公里外的一片小樹林，然後才是更遠處的湖畔。

    此時此刻，沖最快的那一批獸人已經衝出小樹林了。

    獸人衝鋒的速度相當快，儘管比不上最快的駿馬，卻跟馱馬的全速差不了多少。

    阿爾薩斯從身邊一個將領手上一把奪過單筒望遠鏡，馬上他看到了讓他無比吃驚的一幕。

    這些綠皮畜生的體型與人類當中最強壯的人一樣，有著爆炸性的強健肌肉和巨大的野獸般的腦袋。

    但是他看不到任何大型攻城器械，除了一些他原本以為是巨大的戰錘的厚重原木，以及一些看起來無比粗製濫造但長度極為驚人的長梯。讓阿爾薩斯無比震驚的是，在目測當中，這些長梯的高度跟洛丹倫城的城牆高度是吻合的！

    除此之外，闖入視界的儘是一些人類基本揮舞不動的巨錘、斧頭和極鈍的劍，而且他也確定他們絕對有鐵鉤和繩索。

    難以想像的野蠻，卻有著不俗的智慧。

    「啊啊啊——」城門下的民眾發出了更大的驚叫聲，他們發瘋似的往城門洞裡擠，互相推搡著彼此。越是恐慌，越是把城門擠個水洩不通。護城河的吊橋上擠滿了人和拉車的畜生。一輛翻倒在吊橋上的載貨馬車更是看得阿爾薩斯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一個恐怖的畫面闖入他和其他守軍的腦海。

    用不上十分鐘，那些殘暴的綠皮野獸就會從這些愣是想擠入城裡的蠢貨的屍體上踏過，順著因為這些傢伙堵塞而大開的城門殺入洛丹倫城，把整個城市變成火海，把三十萬國民推入地獄。

    「放箭！向著那些暴民放箭！」阿爾薩斯凶厲的喊聲如同魔鬼。

    「但是，那些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啊！」城門官大叫著，他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下一刻，他的聲音嘎然而止。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最尊敬的阿爾薩斯王子，一劍砍飛他的腦袋。

    至少有上百人目擊到這一幕，每一個人都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合不攏。

    「混賬！為了三十萬市民的安全！我以阿爾薩斯*米奈希爾之名命令你們——放箭！要麼就所有人陪下面這些暴民一起死！」

    如雷的暴喝，終究喚醒了發愣的弓箭手們，他們含著淚，咬著牙，開始放箭！

    正在驚慌入城的洛丹倫國民發出了更大的哭喊聲，他們做噩夢都不會想像到自己國家的士兵向自己放箭的場景。幾乎是瞬間，整條吊橋上再沒任何一個活著的生物。吊橋邊護城河附近的國民驚叫著，連滾帶爬地往外逃，企圖躲開這片死亡之地。

    「誰再敢靠近吊橋就射死誰！」阿爾薩斯淌著淚，高喊著：「墨勒夫，你帶人去吧吊橋上所有東西推下河去，然後以最快速度升起吊橋。」

    墨勒夫照做了，他們把城門洞裡每一個驚魂未定的國民拉進了城裡，將大部分的屍體和雜物推到了河裡，但一輛翻倒的馬車卻死死壓住了吊橋。這是一輛運載糧食的馬車，兩匹駑馬已經死去，然而死去的馬屍和綁得太好太結實，至少有兩噸重的糧食，根本不是人力能解決的。

    在以往，但凡碰上這種情況都要折騰大半天，現在要十分鍾不到的時間裡解決，簡直是天荒夜談。

第429章 洛丹倫之危（下）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奧格瑞姆狂喜不止！

    「先祖在上！進攻那道城門！」

    大酋長的聲音激勵著週遭每一個獸人，那些沒有份參與毀滅奧特蘭克的獸人嗷嗷大叫著，大酋長承諾過，他們有機會進行殺戮和毀滅。現在大酋長履行他的承諾了。

    獸人勇士們如同打雞血一般，腳下的步伐又快了好幾成，從快跑變成了衝鋒。

    那邊，阿爾薩斯心煩意亂。一些眼尖的弓箭手向他確認這些獸人正扛著一些預先做好的、粗製的橋準備用來渡過護城河。

    這種事先早有準備的做法跟他認知當中的獸人很不一樣。而且，那些巨大的木橋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抗動的。但視界之內，只有兩個獸人扛著這種木橋。最難以想像的是，這些獸人居然還穿著厚實的鐵甲。

    這是怎樣一種恐怖的力量啊！

    從城樓上看，獸人就像螞蟻一般漫過整個空地。他們迅速衝過這個空地，接近著城市的城牆，他們數量如此之多，讓阿爾薩斯覺得吃驚，而這些殘暴的畜生當著洛丹倫守軍的面，砍瓜切菜一般把還滯留在護城河外圍的兩千多民眾全部殺死。

    「不——」有人把仇恨的目光投向獸人，有人則把遷怒的神光偷偷瞥向阿爾薩斯王子。

    阿爾薩斯渾然不覺，因為獸人已經填滿了他的眼睛。

    現在他從視界的最近點一直延伸到遠方，從近處到洛丹米爾湖邊上的草原和小樹林，再到山邊的峭壁處裂開的山谷，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獸人。

    等候父王率軍搶先歸來的夢想破滅了，部落已經在那裡了，他們佔滿了山谷，正在包圍城市。現在整座城市看起來像是秋天樹上的枯葉一般搖搖欲墜。

    在魔法傳訊的鏡像裡，阿爾薩斯親眼看過獸人們是如何對待攻陷的破碎嶺。他不希望這一幕在這裡再一次上演。

    年輕的王子努力著！

    他最初下令弩砲射擊那些獸人，效果很糟糕。如果是列隊整齊的人類軍隊，一發弩砲至少可以弄死十個以上人。呈散兵衝鋒狀態的獸人顯然是弩砲這些單體傷害奇高卻沒有大範圍攻擊能力的武器的剋星。

    大部分弩砲都沒射中目標，這讓本來就已經有點手忙腳亂的守軍很沮喪。

    很快，獸人進入弓箭射程了。

    「放箭！」

    希望中的敵人紛紛倒地的景象並沒有出現。這些可怕的怪物穿著比人類更厚的鐵製盔甲，光是聽到弓箭彈飛的叮噹脆響，阿爾薩斯就估算出這些怪物的盔甲至少有三分之一寸（8毫米）厚。

    阿爾薩斯霍然醒悟：對！那本由聯盟副統帥杜克*馬庫斯親自編寫、發放到所有聯盟高層將領的軍事手冊裡曾經寫過這麼一條——弓箭對強壯的獸人毫無意義，唯有重標槍才能更好地殺傷獸人。

    「標槍，我們的標槍呢？」阿爾薩斯大吼著。

    「都被陛下調走了啊！」墨勒夫哭喪著臉。

    就在猶豫與慌亂中，大批獸人已經衝過了遠程武器的射界，數以千計的獸人把粗糙的木橋轟然丟在護城河上，有等不及的獸人甚至開始趟過河。

    阿爾薩斯一顆心直墜冰窟，時值盛夏，因為氣溫的關係，整個洛丹米爾湖的湖水水位都下降了。跟洛丹米爾湖連通的護城河水位也跟著下降，只有兩米左右的水深。這對於大部分人類來說，都是滅頂之災。對於身材巨大魁梧，身高動輒超過七尺（2.1米左右）的獸人來說，卻是一個可以淌著過的深度。

    他不知道為什麼獸人會如此有把握直接淌入水中，但很顯然，獸人早有預謀，而且他們成功了。

    要麼從橋上衝過來，要麼用粗糙的盾牌護著頭部趟過河，獸人開始用巨大的木梯攀爬城牆。而且因為木梯普遍太重，而且有倒鉤，守軍根本推不開這些梯子。

    「大門撐不住了！」一聲驚叫，讓阿爾薩斯渾身顫慄。

    區區四個獸人衝過了吊橋，他們用巨大的原木當攻城錘猛烈地轟擊著城門。華麗的白色城門顯得搖搖欲墜。如果巨大的城門不是用鐵皮很好地包裹住，光是那股巨大的衝力就足以把大門爆開。

    在這個角度，阿爾薩斯無法看清全貌，可是聽到大門發出的木質爆裂聲和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金屬扭曲聲，阿爾薩斯知道，大門絕對頂不住多久。

    洛丹倫王子瘋狂地搖著頭，想要把這些喊叫拋在腦後。

    他現在心煩意亂。不止一個獸人爬上了離他站的箭塔不遠的城牆，他馬上意識到，若是他不盡快離去，當附近城牆全被獸人佔領之後，他只會被圍死在這座箭塔當中。

    墨勒夫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一揮手，王家侍衛們當先衝下旋梯，為阿爾薩斯開路。

    結果相當不妙，在短短十秒鐘之內，阿爾薩斯已經聽到了至少七個人類臨死前的慘叫聲。

    「殿下快走！」下面傳來了墨勒夫的聲音。

    阿爾薩斯快速地擺動著自己的腿，金屬腿鎧讓他的步伐有點沉重，他很好地保持了自己的平衡。

    眼前的景象驟然一亮，他從箭塔狹小的樓梯門出來了，慘烈廝殺的恐怖聲浪驟然向他撲來，這聲音跟比城牆還要高兩、三層樓的箭塔上，感受完全不同。

    阿爾薩斯有短暫的愣神。

    一秒後，他立即發現，居然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綠皮獸人揮舞著戰錘朝他攻擊。

    嘴咧開著，露出他尖利的獠牙。他揮舞著著他沉重的戰錘。

    阿爾薩斯萬不得已揮舞寶劍跟這個獸人的大錘對拼一記。

    「砰！」一聲金木交擊的悶響過後，王子整個人被打飛了，他撞在城垛上，眼冒金星，並痛苦地意識到他並不是個成年的戰士。

    哪怕他有著遠超同齡人的魁梧身材，並嚴格鍛鍊著自己，他的肌肉依然不完美，他的力氣依然沒到頂峰。

    「殿下！」墨勒夫閃電般撲出，一長矛刺死了那個企圖對阿爾薩斯補上一記的獸人。

    就在這時候，附近每一個洛丹倫人都聽到了，城門頹然倒下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