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烽皇 作者:瑞根 (全書完)

 
V123210 2016-8-31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1 725711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18:03
第一百九十七節 值得結盟

    「契丹人驅使野人奴僕南下,這個消息是否確實?」一直到白承壽把情況介紹完,江烽方才開口問道。

    「郡王,我們吐谷渾人牧地分佈很廣,在原來的饒樂都督府,也就是後來的奉承都督府領地內也廣有分佈,和奚人之間也是來往密切,事實上我們吐谷渾人領地內也有許多不堪契丹人壓迫的奚人逃來求生,所以我們對東面契丹人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

    白承壽臉上滿是皺紋,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閃動著睿智的光澤。

    「契丹人除了不斷在向南滲透外,向北則是主動發起軍事進攻,主要就是擄掠北方野人諸部的人口和牲畜、財產,像室韋諸部、回鶻諸部、靺鞨諸部、奚人諸部都是他們擄掠的對象,現在奚人和靺鞨人基本上已經被他們征服,除了躲在偏遠山林中的一些殘部外,而室韋人因為地處更北,回鶻諸部則在更西面一些,所以他們現在主要的進攻目標就是室韋人。」

    「他們擄掠來的人口就變成他們貴人的奴僕,然後取代他們的族人來替他們放牧?」江烽大概明白白承壽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嗯,大概就是這樣,他們的族人則得以解脫出來,不斷的南下檀州、薊州、幽州……,侵吞河朔之地,……」

    「大概也包括媯州和新州吧?」江烽淡淡的問了一句。

    白承壽也知道瞞不過對方,點點頭:「對。」

    若非契丹人開始入侵媯州、新州,自己又何須如此急迫的南下來聯絡徐州?

    江烽也能理解,媯州、新州雖然偏處塞外,比起雲州、蔚州來說,更為苦寒,但是媯州、新州在塞外卻已經算得上是一塊肥沃的牧地了。

    雲州和蔚州雖然是吐谷渾人的腹地,但是卻是漢人和吐谷渾人雜居,而媯州以及更北面的廣大草原才是吐谷渾人的根基所在。

    「那不知道你們吐谷渾人有什麼打算?」江烽沒有再繞圈子,徑直問道。

    契丹人如果真的已經對室韋人連續取得了勝利,那麼其南下進度勢必會加快,這對徐州很不利,原來徐州方面判斷契丹人可能還會有兩到三年的時間才會南下,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時間可能會縮短,徐州方面不得不考慮應對之策。

    吐谷渾人所處的位置很關鍵,正好在沙陀人和契丹人之間,而且吐谷渾人這幾年已經從赫連鐸的失敗中慢慢緩過氣來,並吸納了部分在雲、朔諸州生活的漢人,吞併了草原上一些雜胡和奚人、室韋人,實力有所增長,已經具備了牽制沙陀人和契丹人的實力,這對徐州方面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而且吐谷渾人也有這個願望,他們受到了來自東西兩面的壓迫,如果不想變成沙陀人或者契丹人的附庸和僕從,那麼他們就不得不尋找一個強大的盟友來對抗沙陀人和契丹人。

    「我們希望能和郡王的徐州大總管府結成更為密切的關係。」白承壽目注江烽,沉聲道。

    「如何結為更為密切的關係?」江烽反問道。

    「我們願意為郡王提供更多更優良的戰馬,價格可以更為便宜,我們希望郡王能為我們提供更多的鐵料、高級甲冑、馬鎧、馬槊、鐵質箭簇,我們還希望郡王能為我們提供一些必要的築城匠作人才,另外我們也希望郡王能夠為我們提供一些步軍軍官,為我們訓練士卒,……」

    對於吐谷渾人希望獲得更多的武器、甲冑乃至鐵料,這都在江烽的預料之中,但是吐谷渾人卻提出徐州方面為其提供一些築城匠作人才,甚至還要步軍軍官訓練步卒,卻讓江烽有些意外。

    「為何需要築城人才?」江烽沉吟道:「你們要築城?築何城?」

    「媯州州城懷戎需要擴大加固,另外我們意欲在舊媯川城處和龍門縣重新築城,復建媯川縣建制,……」白承壽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契丹人不斷南下西侵,我們必須要早作準備,復建龍門和媯川,可以依託二城出擊,威脅契丹人側翼,同時也能鞏固我們對幽州的影響力。」

    江烽目光裡多了幾分讚許。

    雖然吐谷渾人也屬胡人,但是很顯然他們的漢化還是做得很成功,不遜於沙陀人,比契丹人強得多,這從他們能成功的讓雲州、蔚州和朔州的漢人歸附於他們就能看得出來。

    同時他們也在成功的鞏固了他們在雲州、蔚州、朔州等南面統治情形下,並未就此止步,繼續向北開拓,吸納招募塞外雜胡來充實自身。

    像被契丹人征服打垮的室韋人、奚人殘部都有來投的跡象,這固然會讓吐谷渾人實力大增,同樣也會引來契丹人的敵視。

    看來吐谷渾人已經搞明白了一點,無論他們吸納這些雜胡與否,契丹人都不會放他們一馬,契丹人要想毫無顧忌的南下,肯定要解決來自側翼的吐谷渾人的威脅,這是好事。

    這就是徐州和吐谷渾人結盟的基礎。

    徐州現在還不想直接面對契丹人,並非懼怕契丹人,而是在沒有解決好沙陀人的問題之前,徐州軍不願意同時與沙陀人和契丹人這兩大胡人勢力對抗,徐州軍還沒有那麼強大,尤其是在南面還有蔡州和南陽這兩個不省心拖後腿捅刀子的鄰居,淮南的李吳也同樣是一個隱患。

    「你們還打算組建步軍?」對這一點,江烽也很感興趣。

    「郡王,雲州、朔州和蔚州的漢人不少,沙陀人的威脅也不算小,我們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白承壽坦然道:「郡王難道擔心我們學了徐州軍,會對郡王有威脅麼?」

    江烽啞然失笑,「呵呵,如果徐州軍擔心吐谷渾人學習了我們的戰術,那吾覺得徐州軍就真的該解散了。不過,你們不覺得要求得太多,而付出的太少麼?」

    「郡王,我的理解,吐谷渾人軍事力量的強大隻會對徐州有利,因為我們的敵人和潛在的敵人都是一致的,最起碼相當長一段時間,合作對我們都有益,對我們的敵人不利。」白承壽理直氣壯,「如果過分計較利益上的得失,恐怕只會削弱我們自身,郡王,你說呢?」

    「白大人這番說辭還真有些打動了某了,不過某覺得,既然是盟友,那就應該相互之間提供能夠給予的幫助,而不是某一方單方面的付出,不如這樣,徐州軍可以為吐谷渾培訓步軍,但也請排除有一部分騎軍來加入我們徐州軍,你看如何?」

    注視著江烽的目光,白承壽意識到江烽不是在開玩笑,可是派出自家族人騎軍來為徐州軍賣命,這個要求太高,當然他也承認吐谷渾人對徐州方面提出的要求也不少。

    「郡王,必須這樣麼?」白承壽問道。

    「如果盟友之間的關係想要維繫長久並進一步密切,吾以為應當盡自己所能為對方排憂解難,而非一味索取。」江烽悠悠的道。

    ***********

    「七叔,我們要答應他們的要求麼?」回到驛館的碧眸少女陡然間沉靜了許多,彷彿先前靜聞與江烽的一席對話讓她成熟了不少。

    「恐怕我們不能不接受他們的條件。」白承壽慢慢的道:「照理說徐州軍吞併了平盧鎮之後,他們的騎軍力量並不弱,為什麼一定要我們的騎軍加入?」

    「是不是有意要把我們拉入與沙陀人和契丹人對抗的這條船上?」碧眸少女一反之前表現出來的天真爛漫,變得深沉冷靜。

    白承壽看了自己這個算是自己侄女的少女一眼,他早就知道少女聰慧過人,聞絃歌而知雅意,許多事情一點即透,但他還是為對方如此機靈敏銳感到驚訝和高興。

    「少君,不完全是,事實上徐州也知道我們和沙陀人、契丹人之間是一種無法共存的關係,無論是沙陀人還是契丹人都無法容忍在他們的側翼有我們這樣一個獨立的勢力存在,尤其是我們又還不斷的與他們爭奪草原上的雜胡們,之前他們或許會暫時容忍,但是現在,沙陀人入主中原,勢力大增,契丹人擊敗了室韋諸部,已然在東北山林沼澤的野人諸部中確立了自己的霸主地位,他們現在未必就有那份耐心容忍我們了。」

    「那我們就只有接受漢人的條件?」碧眸少女還有些不甘。

    「少君,江烽說的沒錯,盟友之間要維持關係,就應當索取和付出同等,徐州方面願意給予我們需求的東西,甚至願意為我們提供築城匠人和訓練步軍的軍官,這很難得了,至於要我們提供騎軍,我估計這應該是現在徐州騎軍因為整合原因,加上要面對沙陀鐵騎爭霸中原,所以有些不足,當然也有些要故意惡化我們與沙陀人之前關係的緣故,要把我們牢牢的綁在他們的戰車上。」

    白承壽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決然,「不過我來之前,頭領就已經交代過了,我們和沙陀人、契丹人之間沒有妥協的餘地,但是與漢人卻能有很大的合作機會,值得結盟。」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17:32
第一百九十八節奪城

    宋城西門。

    多了幾分混亂,一群僧人有些突兀的在城門左面的城牆下歇息著,隔著城門尚有百步之遙。

    只是這大冷天的,一班僧人莫名其妙的圍在城門邊上,卻沒有其他動作,總是讓人有些覺得異樣。

    但是城門卻還仍然開著,畢竟這還只是申時,若是再過一個時辰,恐怕城門就要關閉了。

    隨著天興左軍的陸續出西門沿著汴水右岸而上,更有不少裝載了不少物事的大船在天興左軍出發之間就提前出了西門碼頭北上了。

    既然認定難回宋州了,龐元自然不會把自己這麼些年來在宋州的積蓄留下來。

    他從來不認為徐州和蔡州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在自己舉兵離開之後還能對宋州這樣一塊肥肉無動於衷。

    就像曹州那邊一樣,徐州軍早就和曹州士紳勾勾搭搭,就等天興左軍撤離了,對此龐元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事實上他也沒法有動作,大廈將傾,誰都想要尋找一個大樹好來依靠,龐元也能理解。

    曹州那邊的兩個軍已經提前撤回汴梁了,但是徐州軍那邊卻沒有反應,龐元不知道朱茂還在等什麼。

    想到朱茂,龐元心中也有些感慨,能屈能伸大丈夫,朱茂卻是能放得下顏面投了徐州。

    若是自己沒有汴梁那邊家族的牽絆,自己也可以坐擁宋州之地和天興左軍,選擇蔡州和徐州中的某一家相投,也能落個富貴榮華了。

    只可惜龐家在汴梁那邊開枝散葉,偌大一個龐家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撤離的,還有天興左軍這幾萬兒郎的親眷家屬,如何安頓?

    這都只能讓龐元選擇回汴梁,至於回了汴梁之後如何,就不是他龐元能決定得了的了。

    最後看了一眼宋城巍峨的城門,龐元猛地一揮手,然後一夾馬腹,戰馬疾馳而出,最後一軍緊隨著他的馬蹄聲也轟然出門。

    城門處一陣混亂,姚能皺了皺眉。

    天興左軍終於走了,城牆上只有一個都的衛軍,很顯然失去了主心骨的這些衛軍們都有些惶惶不安,哪怕他們已經決定投向某一方,但是真正到這個時候,他們心裡都沒有底。

    清涼寺的僧兵都已經到了,雖然只有三十餘人,但是都是天境以上的高手,對付那幫衛軍中的角色,應該是有把握的,但是若是說要想抵擋蔡州軍,那就是笑話了。

    不過對於這些僧兵們來說,他們要做的也就是防止這些衛軍中投效了蔡州的傢伙把西門直接打開,他們要做的就是馬上關閉城門,哪怕能阻擋住蔡州軍一刻鐘時間也是好的,也許就是這一刻時間就能決定這座城市的歸屬。

    開元寺的僧兵去了東門。

    東門那邊也需要防範,任何意外都可能出現,更何況意料之中也應該有一些不安分的人跳出來。

    自己能想到的,蔡州那邊也能想到,想必他們也有一個和自己角色類似的傢伙在坐鎮,現在恐怕也一樣在指揮著他能動員起來的一切力量來為迎接蔡州軍阻止徐州軍入城而上躥下跳著。

    「姚兄!」一名身披甲冑的軍官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臉上有些諂媚的神情,但是眉宇間卻又是有些驚慌,「王四那邊可能有些問題,……」

    「慌什麼?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外乎就是和蔡州那邊有勾搭麼?」姚能泰然自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無需驚慌,那邊清涼寺的僧兵已經過來了,無可會幫你! 」

    「啊?!」又驚又喜之下,軍官也是心中大定,看來投這邊還是投對了,連清涼寺這幫僧人都投靠了徐州,難怪這一位胸有成竹,只是這城中大姓們… …

    「城中士紳有些不開眼的,他們的家兵可能會作亂,但我已經安排人去牽制了,如果有突破過來的,不必顧忌,給我格殺勿論!」姚能此時不給對方任何多餘思考的機會,徑直道:「待會兒鐵匠行會會有人過來,協助你們守住西門,記住,我只要你們死死關上城門,拖住時間,其他無須擔心。」

    「好,好,小的明白。 」軍官一臉喜色,連鐵匠行會的人也被拉過來了,那就太好了,那幫匠作人的學徒,個個都是身強體健,耍弄起兵刃來,不輸於尋常士卒。

    「現在就去把王四那邊解決了,怎麼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姚能睃了對方一眼,「我就在這裡守著,清涼寺僧兵配合你,去吧!」

    軍官一咬牙,「好,某這就去。」

    姚能給已經開始集結的僧兵打了一個手勢,帶隊的無可點點頭,倒提著水磨禪杖惡狠狠的走了過來,「姚大人?」

    「跟他去,解決西門事宜。」姚能臉色平靜,就像是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一炷香之後,城門樓上殺聲震天,駭得城門下的商販旅人們一片驚呼,四處奔逃。

    一刻時間後,西門已經控制在了手中,但是姚能知道,這不過是表象,很快城內那些望族大姓的家兵就會趕來,又會有一場纏戰,關鍵在於能有多少家兵趕來,在乞丐團頭們的幫助下,縱火會給這些望族大姓們帶來多少牽制影響,這是關鍵。

    但無論如何,只要火燒起來,這些自私自利的望族大姓都不會不顧自家產業,總的分一些心思和人員去救火,而這邊也不需要和他們拚死一決,只需要拖住他們,贏得時間,讓蔡州軍無法順利入城即可。

    *****

    當宋城東城門終於在望,而城門上如己所願的升起了一面黑色旗幟時,劉延司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大門緊閉,似乎城門上還有些人影晃動,但是黑色的旗幟就代表城門已經在己方控制之中,這是最重要的。

    劉延司最擔心的就是城門被敵人所控制,吊橋一升,城門緊閉,迎接著的是撲面而來的箭矢和礌石,那就糟糕了。

    自己這率領打前站的是騎軍,哪怕淮右步軍再是厲害,但是也無法和四條腿的騎兵相比,跟隨在騎軍後面,起碼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趕到。

    還好,城門終於被無聞堂安排的人拿下了,劉延司還是有些佩服,這種時候一個城門的控制權至關重要,若是被敵人所控制,他還真有些擔心自己手底下這幫騎兵怎麼奪下城門來。

    轟然而來的騎隊也讓城牆上的觀察哨發現了,很快城門倏開倏合,一道身影越過吊橋飛躍而起,然後幾個縱躍便已經飛出十幾丈遠,朝著劉延司那邊飛奔而來。

    「可是劉都督?」

    「某是。」劉延司目光一直注視著這道身形,武道水準在天階鍛骨期,不算太高,不過話說回來,無聞堂的人不需要武道水準太高,有時候武道水準太高反而容易被人覺察關注。

    來人一個暗黑色的徽記出示,劉延司驗證之後,點點頭,「情況如何?」

    「請都督盡快安排入城,西門目前雖然在我們控製手中,乃是敵人勾結的城中士紳家兵正在反撲,恐怕我們這邊很難抵擋得住。」來人氣息急促,話語也是有些詞不達意,「蔡州軍也已經抵達西門外不遠,這個時候恐怕已經發起攻擊了,清涼寺僧兵……」

    「不必多說了,開城門!」劉延司一聽,也是猛地一揮手,「你帶路,前營、中營沿街向東,趕往東門,儘可能將蔡州軍堵在西門外,後營在東門周圍下馬佈防,確保東門安全,左營營繞城而過,從西門外展開突擊,務求拖住蔡州軍!右營緊隨前營、中營,作為預備隊展開進攻,力求將蔡州軍阻敵與城中心以西!」

    有條不紊的安排佈置,這也是在之前就已經商議好的,各種可能都被考慮進來,在何種情況下採取何種方略,劉延司和柴永也是商議過多次,這種同時入城相撞的情況也考慮過,只是未曾想到還真用上了。

    不過碰上了也不怕,斥候對駐紮在永城和酇縣一帶的蔡州軍也早有瞭解。

    蔡州軍在亳州北部駐紮的只有八個軍,而且還有兩個軍是新組建起來的軍隊,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真正能派上用上的只有六個軍一萬五千人。

    就算是這一萬五千人傾巢而出,面對淄青軍的十三個軍,三萬餘人,他們沒有任何勝算。

    唯一的機會就是搶在淄青軍進城之前控制住宋城,把淄青軍堵在城外,依靠城防體系來防禦淄青軍進攻,這是蔡州軍的唯一機會。

    雖然提前進入磨山一帶潛伏,然後一得到消息就迅速出擊,但是由於酇縣、永城和譙縣這一線距離宋城的距離的確要近不少,淄青軍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優勢,所以劉延司也沒有抱任何僥倖心理,現在看來蔡州軍還是來得很快,而且如此大膽的直奔西門,顯然也就是抱著這個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放開來打,讓蔡州軍來得去不得,劉延司也早就想要稱量稱量被譽為袁氏新生代翹楚人物的袁無為和袁無畏,看看究竟有多麼高明的手段。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1:25
第一百九十九節 僧兵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袁無為心中就咯噔一聲響。

    緊趕慢趕,居然還是慢了一步,還是被淄青軍搶了先,早知道就不該在谷熟城外休息了。

    但袁無為卻很清楚,那個時候不休息不行了,如果要不休息強行軍從谷熟到宋城,這幾十里地就能活活把自己麾下這兩軍給拖死,哪怕是騎軍,一樣經受不起這樣高強度的急行軍。

    只能說徐州軍把時間掐的太準了,而劉延司這廝竟然敢提前先行一步,才能搶到自己一方的前面。

    袁無為很清楚,論軍隊數量,徐州軍麾下的淄青鎮軍數量遠勝於己方這一萬多人,戰鬥力也應該是比較強的一部。

    江烽在建立五鎮軍的時候自然也有傾斜,優先組建了淄青軍和天平軍,其次才是武寧軍,再次才是淮右軍和平盧軍,從現在的情勢來看,淄青軍和武寧軍就是衝著蔡州來的,而天平軍看起來應該是實力最強,當是著眼於與沙陀人對抗。

    袁無為也同樣清楚,家主其實並未想過要和徐州方面的戰事擴大,當然在爭奪宋州這一戰上,肯定要狠狠打一仗,能打方能和,打不下去,那麼你就別想從江烽嘴裡掏出食兒來。

    宋州這一戰不打也得打,要打而且還要狠狠的打,得把淄青軍打痛,打得他們覺得不划算,這樣才能遏制住江烽的野心。

    所以在得到淄青軍已經兵臨東門開始入城時,袁無為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讓汝陽八柱中的袁文樑帶領兩營騎軍繞行城南,對正集結在城東東門上的淄青軍發起進攻,另外一個汝陽八柱中的人物趙統則率領兩營騎軍沿著城東而行,擇機對緊隨淄青騎軍的步軍展開突襲,儘可能的延阻淄青軍向宋州推進,同時最大限度的殺傷淄青步軍的有生力量。

    袁無為自己則與袁無畏二人親率剩餘部隊立即對西門展開突襲,要搶在淄青軍攻過來之前就要牢牢控制住西門,否則一旦被淄青軍控制住西門將自己軍隊封堵在西門外,再要想奪回來,那代價就大了。

    「老七,你派人通知後邊慶伯,請他加快速度,我擔心我們的步軍恐怕跟不上進度,就算是我們衝入城中,都有可能被徐州軍給擠出來。」

    袁無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已經開始飛射出箭矢的西門,開始提聚體內的元力玄氣。

    率先而來的騎軍根本就沒有任何攻城器具,現在要做的就是憑藉自己幾人的武道實力來擊破西門這些殘渣餘孽,要搶在淄青軍趕過來的時候進城,控制住西門。

    好在天興左軍已經離開,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衛軍,看城頭上的形勢和城內的喊殺聲,己方的內應也應該有所動作了。

    該動手了。

    「我已經安排人去通知了。」袁無畏也悄無聲息的將兩柄長戟掣了出來,微微一壓,擺出了一副準備出擊的姿態。

    油黑的長戟在午後的陽光下,多了幾分幽暗的光焰,彷彿有一道流淌的暗影在戟桿上沿著戟刃穿行。

    是該拚命一搏的時候了。

    「袁文清,袁文河,袁文溪,何正雄,趙遠淮!」

    「喏!」

    「隨某登城,一刻時間內必須要給我打開城門,可否?」袁無為昂首四顧,哪怕是面對強勢而來的淄青軍,袁無為一樣不懼,無他,因為袁氏有著層出不窮的新鮮血液補充,袁家,何家,趙家,還有更多。

    「三兄放心,西門必破!」袁文清踏前一步,宏聲道。

    他們幾個文字輩的人物雖然比起袁文樑、袁文柏、袁文極等人年齡相仿,實力並不遜於所謂的汝陽八柱人物多少,但是卻因為隸屬袁氏旁支,所以之前一直未得重用。

    這種情況一直到隨著潁亳二州被蔡州納入領地才有所改變。

    袁懷河、袁懷慶、袁懷方幾兄弟才逐漸意識到族中人才的不足,開始淡化血脈關係,連何家、趙家這些子弟都能納入,更不用說袁家那些旁支了。

    袁家在蔡州生根百年,一族子弟何止數百人?其中傑出人才亦是不少,只是許多都和袁懷河、袁懷慶、袁懷方、袁懷德這一脈同祖的掌權分支關係淡薄。

    現在袁氏要想進一步發展,當然要把所有力量都利用起來,而袁氏這些旁支也當然希望能夠獲得更多的機會,再怎麼也要比投效外姓機會更多,所以也才有袁文清、袁文河、袁文溪這些以水為名的旁支的加入。

    幾道身影隨著袁無為的長嘯聲衝天而起,袁無為率先縱身登門,龍焰天王刀捲起紅雲萬重,剎那間城頭上方圓三丈,便被裹入其中,三名衛軍士兵甚至連長矛都未來得及遞出,便頭顱落地。

    十餘枚箭矢攜帶著嗡嗡作響,沿著城牆垛口以不同角度襲來,袁無為面色淡然,一拳擊出,洶湧的元力玄氣讓整個一拳擊出的位面都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扭曲,十餘枚箭矢並非術法強弩射出,被這凌厲的一拳竟然擊得粉碎,四散倒飛而出。

    十餘名弓箭手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也意識到眼前這個敵人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抗衡的,相顧而視之後便吶喊一聲,四散奔逃而去。

    原本已經構築成一個槍陣的七八名衛軍士兵同樣也被袁無為這震古爍今的凌厲一擊給震撼住了,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徹底消散,瑟瑟發抖的腳步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向後退去。

    這就是袁無為想要的結果,就是要用一記讓他們印象深刻的武技刺入他們心中,讓他們生出與自己為敵的心思,進而削弱他們的鬥志。

    他現在還不知道被徐州軍收買了的宋城衛軍有多少,真正有上一兩百人,如果再有類似於術法強弩這樣的東西,就能給自己這一行人帶來極大威脅和麻煩。

    麻煩和威脅都在其次,袁無為有信心在較短時間內徹底解決這些傢伙,關鍵是耽擱了時間,耽擱了城下騎軍入城的時間,這才是大事。

    劉延司的淄青軍不會給自己多少時間,也許這個時候敵人的士卒已經沿著城內正在向著西門飛奔而來,無論是劉延司還是柴永領軍,那都是與自己一樣是小天位強者,袁無為都沒有絕對把握能對付得了。

    所以袁無為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掃平城牆上的阻礙,打開城門,放自己騎軍入城。

    耳邊蕩起一陣陰雷滾蕩之聲,粗重的腳步聲混在其中,洶湧的勁氣沿著城牆襲來。

    「咦?!」袁無為心中微微一凜,起碼是太息期以上的高手了,難道是徐州那邊提前安排前來的高手?

    但看到那幾個光禿禿腦袋,袁無為立即明白了過來,清涼寺還是開元寺的禿驢?

    之前袁家也和開元寺、清涼寺的僧人們聯絡過,但清涼寺那邊沒有聲息,而開元寺那邊則是猶豫不決,但現在看來這幫禿驢是選擇了徐州方面。

    當先一人並未因為袁無為的凶悍就止步,烏黑色的水磨禪杖在空中幻化成一片烏雲,攜帶著無匹的氣勢席捲而來。

    「哼!找死!」袁無為看得出來這廝的實力已經具備了從太息期向固息期攀升的水準,起碼都是清涼寺或者開元寺中的頂尖人物了,哪怕是換了在白馬寺中,也算是高手了。

    不過對於袁無為來說,這還不夠看,如果沒有其他外界因素的干擾,他可以在三招之內就斬殺對方,哪怕是空手,也不會超過五招。

    但是對方顯然沒有佛門弟子的公允大氣,在當先一人的水磨禪杖瘋狂來襲的時候,緊隨在他身後的兩名僧人也早已經從兩側疾步而出,夾擊而來。

    左側光頭僧人面如重棗,眉峰如刃,鑌鐵戒刀挽起十二個刀花,居然是伏地捲至,凜冽的刀氣甚至把青磚鋪築的地面颳起一層灰霧。

    這個傢伙居然有這不遜於水磨禪杖僧的實力,難道開元寺和清涼寺的高手傾巢而出了?而且看得出來另外一名手握鐵棍的棍僧實力也是不俗,恐怕與這二人相差無幾。

    袁家對宋州各方勢力不是沒有做過調查,無論是清涼寺還是開元寺,具備這等水準武道實力的僧人不超過兩人,這幫禿驢這是捨出了血本?也不知道徐州方面給這幫禿驢開出了什麼條件?

    袁無為當然不知道這是清涼寺和開元寺的聯手,甚至還有白馬寺的來人促成。

    這三人除了無可和惠法均是開元寺和清涼寺的僧兵首領外,手持戒刀席地而來的僧人則是來自白馬寺的強者。

    在大梁已經呈現出搖搖欲墜,而洛陽依然被沙陀人攻佔的情況下,白馬寺越來越把賭注壓在了徐州方面。

    胡人固然禮佛,但是白馬寺卻是中原佛家祖庭,自然更青睞於漢家藩閥,而現在看來徐州更具備日後一統中原的實力,白馬寺當然要全力支持。

    這個時候押注無疑是最有價值和意義的,一旦押注成功,日後獲得的利益也將是巨大的,所以也才有了眼前讓袁無為覺得不可思議的這一幕。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9 17:28
第二百節圍殺

    袁無為猜的沒錯,此時的劉延司正在打開東門,放淄青騎軍入城。

    在如何構思策劃上,蔡州方面還是有所缺失了。

    漫天的大火帶起的煙霧,預示著乞丐團頭組織起的縱火成功了,這巧妙的拖住了一部分士紳的家兵,畢竟燒的都是自家家產,心疼的也是自己,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救火也是應有之意。

    加上徐州這邊的佈置在東門得手,使得幾乎沒有人阻止淄青軍從東門順利進城。

    所以當急匆匆趕來的蔡州騎軍繞行南城外抵達東門時,只是看到了東門淄青騎軍入城的掃尾局面,來不及多想,袁文樑便與趙統匯合,沿著東面的官道對跟隨而來的淄青步軍發起進攻。

    袁文樑不知道這樣做能否達到目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選擇。

    眼見得騎軍大部入城,劉延司心中也是大定,他已經得到消息,蔡州軍已經在西門展開攻勢,正在擊破西門,意圖進城。

    得到消息時,劉延司便評估了一下局面。

    他不認為清涼寺和開元寺的僧兵就能起到多少作用,哪怕兩寺的僧兵中的確也有些武道高手,但是與袁無為、袁無畏以及汝陽八柱中的角色相比,他們還相差甚遠,劉延司從不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所以他很果斷的決定,沿著順城大街發起進擊,正面硬槓可能已經突破的蔡州軍,至於後續的部隊,他相信柴永能夠妥善安排好。

    幾股洪流,或沿著城牆內大街,或順著宋城的東西中軸線——順城大街,迎頭相撞。

    而城外劉延司佈置的兩營騎軍突襲西門正待入城的蔡州軍也恰到好處。

    袁無為不是沒考慮過徐州軍可能會在城外來襲,但是他認為徐州軍當務之急是要控制住城內,劉延司首先需要從城內將蔡州軍擠出,這才是劉延司應該做的,所以當兩營淄青騎軍從城外席捲而來時,的確打了正在準備魚貫入城的蔡州騎軍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意外並不代表沒有防範,也只是在時間上稍微延阻了一些,蔡州騎軍憑藉著數量優勢迅速就穩住了局面,但是還是給蔡州騎軍的入城帶來了一些影響。

    城頭上的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哪怕有白馬寺的高手來助陣,但是面對袁無為這個級數的天位強者,三人聯手也不到十個回合便敗退了。

    付出的代價就是兩人重傷一人輕傷,唯一幸運的就是三人都得以逃出生天,這是因為袁無為無暇多顧,確保蔡州軍順利入城才是首要任務。

    不過來自兩寺的僧兵並未因此徹底退出戰場,他們仍然蟄伏在西門內的民宅中,伺機發動襲擊,這迫使袁無為不得不把袁文清、袁文河等人安排在城門內四周,面對這種天階和天境高手的襲擊,騎軍進城極易受到干擾,影響到騎軍入城的速度,這大概也是對方的目的之一。

    這也迫使袁無為不得不在西城門一帶採取守勢,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西門不失,這是後續蔡州步軍入城的關鍵。

    相比之下,東門那邊情況就要好得多,已經牢牢控制住了東門局面的劉延司並未等柴永指揮步軍趕來便已經主動展開攻勢。

    淄青騎軍第二軍向兩翼展開,正好和來襲的蔡州騎軍迎頭相撞,雙方立即絞殺在一起。

    雖然有袁文樑和趙統這兩個汝陽八柱中的人物領軍,但是面對強悍的淄青鐵騎,蔡州騎軍的劣勢就顯現出來,哪怕淄青騎軍第二軍與淄青騎軍第一軍戰鬥力還有明顯差距,但是相較於蔡州騎軍卻半點不弱,相反在戰馬上還有一些優勢。

    蔡州歷來也缺馬,所以在發展騎兵上也是舉步維艱。

    但即便是這樣,袁家也是咬緊牙關從關中購馬,硬生生建起了一支近萬人的騎軍,到吞併潁亳二州之後,騎軍更是迅速擴張到了六個軍一萬五千人,但是與徐州方面相比,仍然相差甚遠。

    不過在這個時候,蔡州騎軍依然展現出了一支騎軍的戰鬥力,面對戰馬明顯高一頭的淄青騎軍,他們仍然毫不畏懼的策馬揮刀,悍然應戰。

    整個東門外的方圓幾里地野地中,立即就變成了一片血淋淋的戰場,人喊馬嘶,金鐵交鳴,人頭滾滾,血肉橫飛。

    淄青軍的步軍速度來的很快,比想像的要快。

    這個時候老淮右步軍的紀律性和戰鬥力就能最好的展現出來了,面對東門外亂成一片的戰局,黃安錦有條不紊的安排五營呈弧形攻勢鋪開。

    黃安錦這一次是被任命為了淄青軍步軍第一軍指揮使。

    若是論武道實力,黃安錦要勝任這一位置,其實還是略有欠缺的。

    雖然這一兩年裡,江烽為其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幫助,包括採用《青囊書》中之法煉製的丹藥專門給其了兩枚幫助其鞏固本元,同時在五禽功的指導上也是頗下了一番功夫,而黃安錦自己也是勤學苦練,再加上也經歷了幾場艱苦的戰事,對其砥礪不小,但畢竟他的底子還是薄了一些,哪怕是這兩年間武道實力提升了許多,但是到現在仍然只能算是踏入了靜息後期,距離太息期都還有一些距離,除非遇到一些特殊的際遇,否則他這輩子恐怕很難踏入小天位。

    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且對天賦要求很高,如果說天境實力靠勤修苦練還能有所突破,但是要跨過天位實力這個門檻,沒有足夠的天賦和自小打好的根基,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黃安錦雖然自小在寺中休息白馬寺一脈武道,但是一來得遇名師指引時間太晚,基礎打得沒有那麼紮實,二來自身的武道天賦也的確說不上有多麼優秀,只能說是中上之姿,所以加入軍中之後雖然有些際遇,有所寸進,但是隨著年齡增長,這種進境就不太明顯了。

    一直要到江烽有意加以栽培,在武道修煉和丹藥輔助這些方面都給予了大量的傾斜,加之他本人在幾場戰事中都敢於捨生忘死以激發自己所有潛力來一搏,這才算是真正實現了突破。

    可以說如果沒有江烽的刻意扶持,黃安錦頂多也就是到靜息期就止步了,但現在他已經進入靜息後期,嘗試著要突破太息期,甚至日後他也渴望能有機會衝擊小天位,所以他從不吝搏命一戰,只要有機會,他就會豁出去一戰。

    當然,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服從戰局的前提上,黃安錦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他當然明白這一戰的意義。

    正因為如此,他不但要精心佈置,而且要身先士卒,發起最兇猛的一擊。

    面對著蔡州騎軍與淄青騎軍之間的慘烈纏戰,整個東門外方圓幾里地的戰場上是一片血雨腥風,而黃安錦心神卻不為之動。

    他知道現在不是對付這些陷入僵持的騎軍的時候,他的首要任務是要進城,只有進城,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步軍的戰力,但是如果誰敢於阻擋他的兒郎們進城,他也不吝於一戰,讓他們明白擋我者死的道理。

    失去了衝擊速度的騎兵對步軍來說其實絲毫不佔上風,狹窄的戰場環境下,步軍士卒可以靈活的組隊結陣,發起攻擊,而相反騎軍士卒要想重新結陣卻沒有那麼容易,尤其是還處於與淄青騎軍混戰的狀態下。

    很快阻擋在官道上的蔡州騎軍便被清掃一空,而呈圓弧形攻擊陣的步軍開始向前推進,這一攻擊陣讓集結在這一段的蔡州騎軍吃足了苦頭。

    尾隨黃安錦的淄青步軍第一軍而來的還有淄青步軍第五軍,這是由顧華的感化軍整編過來的。

    黃安錦的淄青步軍第一軍前頭開路,淄青步軍第五軍緊隨跟進。

    看見黃安錦的第一軍攻勢兇猛,甚至主動擴大攻擊圈,將那些被分割開來的蔡州騎軍包圍圍殺,第五軍自然也不甘人後。

    顧華一直在等待機會,但是從亳州失守投入淮右之後,他所率領的這支軍隊就一直沒有得到多少機會。

    這一次隨著郡王對整個淮右軍體系進行了大規模的整改,重新規劃了五鎮軍,他手中的這個軍被與老淮右軍以及淄青軍進行了混編,組成了新淄青軍。

    對於顧華來說,淄青軍被安排到了爭奪宋州,這是一次最佳的機會,而且是針對最讓顧華痛恨的敵人——蔡州袁氏。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而這一次機會卻是來德如此之快,讓顧華心中也是暗自竊喜。

    袁文樑的身影落入顧華的眼中時,他知道屬於自己的機會來了。

    雖然他也注意到了與袁文樑遙相呼應的另外一個年輕高手,他從未見過,但武道實力也在靜息後期,並不亞於自己,估計也應該是汝陽八柱中的人物。

    看來這一次蔡州袁氏也是對宋州志在必得,居然以汝陽八柱率領騎軍繞襲己方的步軍,大概是也沒有料到己方能如此之快就突入宋城。

    有黃安錦在,他覺得如果聯手第一軍,這是一個很好的圍殺機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0 17:35
第二百零一節點對點

    黃安錦第一時間就看出了顧華的意圖。

    顧華的雙刀與尋常刀手的刀不一樣,有些近似於陌刀的刀刃那一截,刀背厚實,刀刃鋒利,關鍵在於刀尖呈一種半圓帶刺,可切可削,可刺可挑,刀柄處有一半護手,活動靈活,利於近戰。

    顧華一旦瘋起來,比黃安錦更瘋。

    黃安錦當然清楚顧華和蔡州軍之間的深仇大恨,梁贊臨死之前要求懸頭於門,以觀日後敵軍入潁州城,這敵軍當然就是徐州軍。

    顧華昔日作為梁讚的頭號心腹,對蔡州軍的恨意有多深不言而喻,哪怕現在歸附了徐州,但現在徐州和蔡州也是生死大敵,有這等復仇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雙刀化為兩團銀色光球,帶動這這個箭頭向外突破,第五軍展開來頓時讓蔡州騎軍困頓局面更甚,而要想破解這個困局,那就需要為首者站出來。

    袁文樑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雙足足尖在馬鐙上輕輕一蹬,身體懸空飛出,手中的馬槊陡然長探而出,直奔著顧華而來。

    一抹灰藍色的光帶沿著馬槊清冷的槍桿冉冉浮動,讓人一看之下就明白這是元力玄氣提至極致時發出的槍氣,哪怕尚未達到化氣為體的境界,但是這種有若實質的元力玄氣,已然可以隔空擊殺了。

    顧華眼中閃動著剽悍癲狂的光芒,喉嚨中發出咯咯的怪笑聲,手中雙刀詭異的舞動起來,身體卻半點不退讓,迎著那筆直突刺的馬槊兇猛的撲上。

    白亮的光球一瞬間就撞上了那一抹光帶的突刺,刺耳的尖嘯聲隨著雙方的劇烈碰撞綻放出洶湧的勁氣,四散逸射。

    顧華口中猛然嗆出一大口血沫,在空中帶起一陣血霧,但是他卻利用這一擊欺身而進,左手刀奇詭無比沿著地面突然連續幾次搖動,蕩起層層光波。

    「嗷嗚!」

    劇烈的疼痛讓袁文樑無法忍受住,忍不住嚎叫起來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是這種以死相拚的對決局面,自己這一刺,對方分明可以抵擋而過,但是對方卻選擇了最不可思議最無法接受的欺身而進。

    自己毫無遮掩的凶狠一擊固然突破了對方護體元力,讓對方口噴鮮血,但是對方那詭異的左手刀卻抹過了自己的大腿,起碼有幾兩肉被對方這一刀削掉,更讓袁文樑痛得無法忍受的是自己的一根筋脈也應該受了重傷。

    何至於此?

    袁文樑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這個與自己拚命的對手,梁贊早就成了過去式,而顧華也不是袁文樑關注的對象,沒想到這第一次交鋒,就讓雙方雙雙見血,險些就要同歸於盡了。

    胸部急劇起伏帶來的刺痛讓顧華意識到自己內腑的受創並不輕,但是他同樣清楚自己那一刀讓對方也一樣逃不了好,這幾乎是以命換命的一搏,稍稍舒緩了他內心積鬱了一兩年的怨氣。

    這一擊,這一刀,值!

    看見顧華發瘋似的搏命一擊,黃安錦心中反而安穩下來了。

    他就怕顧華亡命的不依不饒,但是先前這凌厲的一擊,反而讓顧華似乎冷靜了不少,也許那一刀之後宣洩了內心的憤怒,可以讓他冷靜下來面對眼前這一切了。

    兩個營的步軍,集結好的圍剿陣型,足以殲滅這群希冀打己方一個措手不及的蔡州騎軍了,如果他們還不知趣的撤離的話。

    當然,要撤離的話,也沒有那麼容易,不付出一些代價不行。

    只是黃安錦也相信對方清楚這一點,果斷的壯士斷腕才是明智之舉,否則,就真的走不了了。

    但對於黃安錦來說,對方如果真的不顧一切的亂戰,也有些後患,那就是他的任務是要最快速度進城,確保宋城掌握在己方手中,而被對方拖延、阻滯的話,他擔心主帥劉延司率領的騎軍在宋城內會有什麼意外。

    趙統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

    對方那員統兵大將居然以命搏命的來和袁文樑來了一次互相傷害,這讓趙統很是不可想像,這特麼是怎麼一回事?

    都是這個級數的人物了,怎麼還來這一手?

    莫不是這袁文樑和對方早有宿仇,才會如此?

    只是此時他已經來不及多想,對方兩個步軍展示出來的戰鬥力讓他為之咂舌,早就聽聞淮右步兵實力不俗,這初一接戰就吃了不小的虧,但這和對方騎軍拚死纏戰有很大的關係。

    趙統也已經看出來了,後續的步軍意欲要包圍絞殺自己這群騎軍,自己一方的意圖已經失敗了。

    徐州軍跟進的速度超出了想像,原本以為敵人應該是騎軍先行,步軍應該還要一些時間才能趕上來,未曾想到徐州軍的騎軍已經進城不說,而且步軍也已經緊緊綴了上來,竟然沒有給自己一方以任何機會。

    再拖下去,可能就是真的走不掉了,敵人有三倍於己方的兵力,而且以騎兵纏戰,以步軍圍殺,戰略戰術得當。

    很顯然這支步軍有專門針對應對騎兵的戰術訓練,尤其是這種組隊結陣戰術,對克制失去了速度的騎兵具有很強的殺傷力。

    短短幾息時間裡,趙統就已經看見的了兩組淮右步軍已經獵殺了三名己方騎軍,而對方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兩人受傷罷了。

    必須要打破這種局面,先遏制住對方這種勢頭,才能想法撤退。

    趙統的目標很快就選準了。

    西域黑鑌鐵混合了哀牢山風磨銅打造的雁翎刀雖然不算是神器名器,但是趙統卻很喜歡。

    這種用火性術法混煉的金鐵極大的彌補了雁翎刀略顯單薄重量不足的弱點,修長的刀身因為刀身沒有環首刀那麼厚重,反而顯得更加凌厲靈動,但實質上它的重量並不亞於同級別的環首刀,比起一般戰將所用的橫刀、邯刀來說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身體只是輕輕一夾馬腹,胯下健馬嘶吼一聲疾馳而出,十丈之地幾乎是眨眼即到,借助著健馬提速帶來的衝力,趙統縱身而起,大吼聲中,伴隨著身體在空中靈巧的幾個翻轉,躲開了前面兩個步軍結陣的突刺阻擊,雁翎刀捲起一重幽藍的刀氣,如同劈開了一道空間,暴襲而出。

    「嗨!」三名結陣的士卒被這凌厲的劈擊瞬間擊垮,碎裂的盾牌和斷裂的長矛紛紛落下,桐木桿長矛和包鐵栓木盾在這一擊之下立時就顯得如同薄紙。

    這種可以獵殺尋常騎兵的結陣,根本無法抵擋這個已經跨入太息期強者的強勢一擊,三名士卒也吐著血塊倒地不起,一名士卒倒地之後還意欲擲刀反擊,但是雄勁的力道早已經摧毀了他身體的一切,他甚至連手都無法舉起。

    黃安錦在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對方表現出來的冷靜淡漠讓他有些悚然,但面對這種局面他根本無法退縮,也不可能退縮。

    對於他來說,這種情形或許就是身死神滅,或許就是死裡逃生,而後者也許就是一次難得的際遇。

    他慣用的鄣刀早已經被定製的小孤山寒鐵鍛刀所取代。

    小孤山匠作大師朱洪生乃是舒州有名的術法匠師,舒州周家麾下重要軍官的武器皆是出自其手,其尤其是擅長製作刀具,而這具寒鐵鍛刀並非普通的寒鐵鍛刀,而是取自東海寒鐵砂和秘銀混合煉製,同樣是一柄堪稱名品的刀具。

    這也是周仰給江烽給帶來的禮物之一,而江烽有了大夏龍雀刀,自然不再需要這柄刀,所以就把這柄刀賜給了黃安錦。

    黑光中帶著一抹亮色,黃安錦深吸了一口向前踏出一步,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被他這凝重的一步給擠壓得緊湊起來了。

    雙手持刀,鄣刀毫無花巧的由下向上就是一撩,犀利的刀氣在空氣中急速的劃動,發出淒厲的尖嘯聲,讓整個方圓三丈之內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這一刀之後,黃安錦身體微微側旋,憑藉著腰部扭動驟然發力,這才是他全力發動的一擊。

    「雲橫秦嶺!」

    連續三刀橫剖而出,整個橫切剖面似乎被這連續三刀斬斷,空間切面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斷層,向外擴散開去,先前的淒厲尖嘯聲驟然消失,反而變成了隱隱的壓抑雷聲。

    已然在空中全力發出一擊的趙統眼眸一縮,這廝,竟然以靜息期的實力發出這般刀勢?!

    怎麼可能?!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這卻又是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已經容不得趙統多想,他手中雁翎刀微微斜拉,帶起一抹奇異的飛虹,改變了劈擊角度,但氣勢卻更加詭異了幾分。

    「嗨!」

    「嘿!」

    「啌!」

    喉嚨中發出的模糊聲音和雙刀交擊濺射開來的金鐵交鳴,混合在滾蕩的風雷之聲中,兩人身形同時後挫。

    趙統的身影在空中連續折返空翻,最終迴旋落地,順手一擊橫劈,兩名從側面偷襲的徐州軍士卒被劈成了四段。

    而黃安錦的嘴角已經溢出了血沫,此時連退三步的他,竟然全身上下都有一種酥麻感,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堆沙正在風中慢慢風蝕。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1 17:57
第二百零二節龍象般若,赤火玄氣

    而粗重的呼吸聲讓趙統的胸腔就像是一具風箱,反噬而來的元力幾乎要衝破他的護體底線,他怒視著對手,一個靜息期高手,竟然能抗擊自己這含忿一擊,這怎麼可能?

    雖然對方嘴角溢血,但是看上起腳步仍穩,擺出的防禦姿勢依然像模像樣,似乎仍有餘力的架勢,難道說這廝是在扮豬吃老虎?

    不可能,趙統很清楚的感受得到對方的抗擊能力,只有靜息期水準,距離太息期還有相當距離,可為什麼對方卻能如此輕鬆的扛住了自己這一擊?

    趙統並不知道此時的黃安錦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灘被水浸泡的泥沙,正在慢慢委頓,他已經積聚起了全身心的意志來對抗自己身上的那種虛弱感,他怕自己只要一鬆這口氣,恐怕就得要倒地爬不起來了。

    之所以能抗衡住對方這一擊,黃安錦也很清楚,應該和郡王傳授給自己五禽築基術之外另一種鍛體術有關,雖然郡王沒有說名字,但是黃安錦能感受到這和五禽築基術不同,而是一種鍛體能力,採取三疊加之法來加強外部的打擊能力。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江烽從三皇炮鎚之術中衍生摸索出來的一種防禦能力鍛鍊手法,之所以傳授給黃安錦,就是考慮到一方面黃安錦實力較弱而又希望通過不斷的磨礪來突破,所以這種手法可以強化自身的抗禦外界打擊的能力,進而使得自身獲得更多突破機會。

    除了黃安錦之外,這種鍛鍊之法江烽就只有和楊堪切磋過,也算是傳授。

    同樣也是考慮到楊堪貴為樞密使,但是在武道水準上卻與柴永、秦漢、俞明真、朱茂、劉延司這些人都還有些差距,而楊堪也是一個好勇鬥狠的性子,喜歡弄險一搏,稍不留意就會身死神滅,所以用這種手法可以在某些關鍵時候救一命。

    即便是這樣,面對著級數差異上的實力碾壓,黃安錦還是扛不住了,他現在全靠著意志在支撐,只要鬆一口氣,便是功虧一簣。

    他現在還必須要保持著這種姿態,否則被對方窺穿了虛實,一樣會有大禍。

    趙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沒有敢再冒險,淄青步軍速度很快,已經開始向兩翼展開,擺出了合圍態勢,再不脫身,自己當然沒有問題,但麾下這數百騎兵就危險了。

    狠狠的睃了對方一眼,趙統長身而起,身形在空中一個靈巧無比的翻轉折身,便穿空而去。

    一直到趙統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中,略微一鬆的黃安錦頓時就覺得一陣黑暗慢慢的想要將他湮沒,他努力想要掙紮著擺脫那層黑暗,但是卻越陷越深。

    伴隨著趙統的退卻,袁文樑的負創,蔡州騎軍的突襲之戰並未能達到預想效果,相反,反而被淄青騎軍死死咬住,狠狠的咬下了一大口來, 。

    對蔡州騎軍的撤退,淄青騎軍當然不會放過,開始緊緊咬住,這場纏戰的烈度雖然開始減小,但是卻並未結束,開始沿著城牆向西退去。

    顧華強壓住體內沸騰的血氣,黃安錦詭異的站立姿勢讓他意識到了對方情況的異常,他幾個飛縱落地,制止了周圍士卒們的幫忙,暗運元力玄氣幫助黃安錦推穴過脈,看到黃安錦原本僵直的身體慢慢柔軟下來,方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卻也對黃安錦的搏命感到佩服。

    趙統這一擊已然是太息期的巔峰,像黃安錦這種連太息期的門檻都沒有踏入的角色也敢硬抗一擊,這幾乎就是在玩命了。

    稍不留意就是當場喪命的結局,好在這傢伙命真夠硬,居然扛過了這一關。

    這會兒黃安錦體內雖然經脈因為衝擊過大尚未恢復過來,但是卻沒有大的損耗,熬過這一關,沒準兒這傢伙武道還有些進境。

    這就是生死之決帶來的好處,也是為什麼武道修行者往往都容易在這種狀態下才能獲得突破,那就是拿命來換突破的際遇。

    好在有副指揮使迅速接管了軍隊,顧華讓第一軍跟隨自己的第五軍而進,這一戰擊退了敵人來襲的騎軍,在東門這一片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真正的決戰還要在城內,看樣子蔡州軍也已經攻破了西門入城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趕緊入城,相信蔡州軍入城的軍隊數量也不會很多,只要將其徹底打出去,控制住宋城,這一戰就算是大獲全勝了。

    正如袁無為安排的騎軍突襲東門徐州軍一樣,劉延司安排的兩營騎軍襲擊西門蔡州軍也未能取得多少效果,騎軍對騎軍的突擊本身就帶有很大的機動性,而一旦未能突擊成功變成纏戰,便失去了意義。

    真正要決定勝負的,還是只能是城內的對戰。

    對於劉延司來說,已經入城的徐州軍現在要最大限度的殺傷對方入城的軍隊,迫使對方無法徹底控制住西門,或者說就算是對方能控制住西門,也始終要處於一種搖搖欲墜的狀態,這樣對方無法向城內拓展控制範圍,以便於自己的步軍進城後,能夠盡快的將其壓縮回去,徹底殲滅。

    但袁無為也非弱者,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也在力圖發起反衝鋒,意圖打退己方的進攻,為其後續部隊入城做好鋪墊。

    都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麼就只能在城內巷戰中見分曉了。

    很快混戰就在各條街道中展開,好在由於雙方入城軍隊數量都還不算度,蔡州方面由於在西門上受到了阻擊,騎軍入城速度放慢,而徐州方面則是後續部隊在城外遭到阻擊,未能及時入城。

    雙方都在及時調整方略,隨著雙方在西門和東門控制區域不斷擴大,進城軍隊數量迅速增長,尤其是徐州軍的兩軍步軍進城之後,迅速展開,發起攻勢,使得戰事立即就變得如火如荼。

    淄青騎軍第一軍指揮使和副指揮使都是原來淄青軍中老人,也算是劉延司的嫡係人馬,副指揮使帶領兩營繞襲西門,而指揮使盧國勝則在劉延司的指揮下沿著順城大街突進。

    順城大街是宋州最寬敞的一條大街,也是東西中軸線,原本街鋪林立,車水馬龍,但是在天興左軍決定撤離宋州城時,消息靈通的商戶們便紛紛關門閉戶。

    而隨著東西兩門傳來的喊殺聲,緊接著鐵蹄聲震,很快就讓大家都意識到戰火已經在這座中原僅次於汴州和洛陽的大城中燃起了。

    和順城大街平行自東向西的還有兩條較為寬闊的街道,除開這三條主要大道外,更多的則是彎彎曲曲的小巷,但對於宋州這樣的中原大城來說,即便是小巷,也是人煙稠密,但此時,所有大街小巷的商舖住戶們都已經關門閉戶,無數人躲在門後瑟瑟發抖,祈禱著戰事早些結束,局面能平定下來。

    對於這些士民來說,誰來控制這座城市都不重要,他們只祈求能有一個安穩的局面,不要讓敗退的一方淪為流寇盜匪,不要讓勝利的一方成為任予任取的掠食者,那就是最大的心願了。

    劉延司目光猶如游隼,身在空中,視野卻已經覆蓋到了整個人周圍的數十步內,伴隨著均勻的呼吸,感知也向四周不斷延展擴散,力求在第一時間感知到這四周的任何變化。

    幾道身影已經從西門出躥躍而起,幾個起落,便已經清晰可見,隨之而來的便是幾道雄渾悠長的氣息映入自己心海中。

    高手來了。

    劉延司目光一掃四周,自己這一方明顯在這方面有些不足,除了騎軍指揮使盧國勝外,其他幾人的實力明顯不如對手幾人。

    好在從側翼也有幾道身影閃動,從灰色的僧袍能看出,應該是清涼寺和開元寺中的僧兵強者,雖然不如對面的幾人,但是也算是聊勝於無,彌補了己方在這方面的欠缺。

    一道渾厚的無比的氣息從地面輻射而來,劉延司心中一凜,目注下方。

    棕紅色的袍服在飛速的奔行中卻顯得那樣悠然自得,背後頸項處露出的刀尾,卻能讓人感知到濃烈的殺意。

    「袁無為?!」

    「可是青州劉延司?」地面的棕紅身影一躍而起,正好居於從對面飛躍而來的幾道人影正中,臉上燦然的笑意讓人以為這是久別的老友重逢,唯有那雙手微微虛握,讓人明白他已經在開始提聚元力玄氣。

    「很好,早就聽聞蔡州的無為天王縱橫中原,某偏居平盧一直暗嘆,今日終於能看看中原何等無人,居然被爾等宵小之輩稱王道霸!」

    劉延司被對方不太客氣的話語激得臉上青氣一閃,手中長戟猛然向上一提,龍象之力轟然沛發!

    縱橫齊魯二十年,還從未遇到過如此放肆之人,哪怕他是無為天王,他也要讓對方明白這中原之地不是他蔡州一隅,他昔日所見所聞不過是井中之蛙。

    他今日便要用龍象般若功來稱量稱量對方的赤火玄氣究竟有多麼高明,能不能當得起天王一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2 17:07
第二百零三節暴擊

    雄渾無比的龍象之力被劉延司提聚而起,手中的天羅王戟猶如一條粗大的黑龍急劇顫抖起來,嗡嗡的鳴響聲在空氣中帶動著整個氣氛陡然凝重起來。.

    再無半句廢話,劉延司一步上跨,粗壯的大腿在空中連續蹬行,猶如上天梯一般,身形一扭,手中天羅王戟剎那間幻化成一條覆蓋了方圓三丈的黑色雲暴帶,席捲而至。

    「來得好!」袁無為心中劇震之餘,也是生出了不服之心。

    的確,他的無為天王在中原闖出了偌大名聲,卻總是被這些邊疆強者所輕視,這一次,他要讓對方明白,無為天王的名聲從來不是誰堆砌起來的,而是靠無數頭顱和白骨壘砌起來的。

    龍焰天王刀瞬間帶起千重雲浪,炎熱的氣息瀰漫在四周,幾乎要炙烤得人喘不過氣來,身下四周的木製飛簷閣樓都慢慢泛起了裊裊白霧,這是溫度急劇提升帶來的水汽蒸發。

    「赤焰無邊!」

    「炎陽四海!」

    「太炎爍日!」

    在第一時間袁無為就感覺到了眼前這個對手絕非尋常的丹期小天位強者,這個傢伙半隻腳已經踏進了丹中期,或許就等著一個機遇來證道。

    來不及多想,便一口氣將自己新創的三式刀法全數使出,熊熊而來的玄火之氣鋪灑開來,讓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一種瑰麗的玫紅色雲彩。

    劉延司的眼睛微微瞇縫起來,這廝,倒是有幾分實力,難怪會如此傲慢,並非浪得虛名,蔡州袁家還是有些底蘊的,無為天王之名倒也當得起,恐怕連王守信都只能和對方打個平手,不過在自己面前,他還嫩了點。

    左手連續在天羅王戟戟桿上連續三拍,龍象之力沛然爆發,黑色的雲氣這一刻積聚到了極致,「龍象吞日!」

    赤紅色刀氣形成的漫天雲浪向著黑色的雲氣堆瘋狂的暴捲而來,猶如海嘯中的巨浪撞到了黑色礁石,剎那間便綻放出最美的浪花。

    「轟!」

    天羅王戟連續震動,猶如行雲流水,圍繞著袁無為的龍焰天王刀形成的刀網展開攻勢,洶湧無匹的戟芒閃爍不定,不斷從各個角度吞吐戳刺。

    「叮!叮!叮!叮!」細碎的碰撞聲猶如一曲美妙無比的絃樂,慢慢匯聚成宏大的戰陣舞曲。

    一浪高過一浪的刀氣沿著戟桿扶搖而上,直透入劉延司的經脈中,似乎要將劉延司的經脈徹底粉碎。

    這讓劉延司也有些驚訝,這袁無為果然有些門道,看樣子還留有餘地,居然能在激戰之餘,還用這一手來發起第二重交鋒。

    「有點兒意思。」劉延司對袁無為又高看了一眼,但這並不足以說明什麼。

    長戟化為奔騰咆哮的黑龍,張牙舞爪,掀起萬丈波濤,而赤紅色的龍焰天王刀則如同在海浪中穿梭的精靈,朵朵赤焰,咋閃咋逝。

    尖利的嘯聲刺破人耳膜,讓周圍開始接戰的士卒都下意識的避開這一片,以免無法忍受。

    小天位強者的交鋒,不是尋常人可以觸及的,或許觀摩能夠帶來許多體悟,但是像普通士卒就毫無意義了,白白送上性命就更顯得愚蠢了。

    盧國勝在第一時間也伴隨著劉延司衝了上來,作為徵戰多年的宿將,他自然不會去擔心劉延司的安危,在他心中,能夠對劉延司構成威脅的,蔡州軍中怕是沒幾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解決其他人。

    袁文溪和何正雄從兩側飛躍撲了上來,一刀一劍,直逼盧國勝。

    作為最新一代蔡州武者中的精銳,他們雖然比起汝陽八柱略有遜色,但是論真正實力,也都是天境中的高手了,像袁文溪是從養息向靜息期跨越的水準,而何正雄更是跨過了養息期進入了靜息期的的好手。

    何正雄的實力比起盧國勝略遜,但是有了袁文溪在一旁的牽制,立時就能對盧國勝構成威脅。

    而袁文清、袁文河與趙遠淮三人則分路進擊,意圖實施突破,如果按照這個方式來,的確能夠起到相當效果,只不過十餘名光頭僧兵的出現卻又讓蔡州軍方面的意圖化為泡影。

    清涼寺和開元寺的僧兵雖然首領們遭遇重創,但是這些僧兵也都大多有天階以上的水準,比起袁文清、袁文河和趙遠淮等人雖然遠遠不及,但是他們或三五人一組,或兩三人結陣,都是在寺中長期習練武道,相當熟悉,而且也有這方面的配合經驗,所以迅速就把袁文清、袁文河與趙遠淮等人攔截了下來。

    如果從空中俯瞰,就可以看到自東向西,在整個宋城城區西部呈現出一種鋸齒狀的交錯開戰狀態,雖然徐州軍搶先進城並發動了攻勢,但是終於擺脫了西門上一幫僧兵的襲擾,然後又得到了城內士紳家兵幫助的蔡州軍已經緩過氣來,迅速展開了反撲,在這條扭曲不平的戰線上發起了反攻。

    不斷有人家宅院商舖起火,只是城中宵小趁機作亂趁火打劫,還有一些人則趁著混亂局面開始攜家帶口逃亡。

    誰也不知道這一戰會打到什麼時候,打成什麼模樣,反正到最後吃虧的都是城中百姓,所以能趁亂逃出城去,也是一條活路。

    劉延司已經覺察到了局面正在反轉。

    蔡州軍不愧是蔡州軍,穩住了局面之後就迅速開始把優勢轉化為勝勢,尤其是利用他們在騎軍上的兵力優勢,四面出擊,不斷擴大突破點,而宋城城內廣大的城區範圍也對他們是有利之處。

    雖然自己的佈置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主要街道都能遏制住蔡州軍的攻勢,但是在一些只能過一兩人的街巷,卻被蔡州騎軍不斷突破,而這些突破繞行回來,也給徐州軍這邊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但劉延司還沒有那麼多精力來應對這一切,袁無為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足以讓他全力以赴。

    天羅王戟捲起無數個風暴,將戰圈延伸到了五丈開外,而袁無為的龍焰天王刀一樣不甘示弱,帶起重重雲浪,灼熱的赤火玄氣猶如豔陽當空,讓整個空氣都變得熾熱起來。

    長戟一蕩,勁氣陡然外放綻射,劉延司很想盡快解決戰鬥,但是他知道對手的難纏,這個想法很難得以實現。

    既然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麼他就要盡最大可能將更多的敵人拉進來,最大限度減輕盧國勝他們那邊的壓力,而他有這個實力。

    沒等袁無為做出回應,劉延司戟鋒倏然向外一展,身形也隨之飄動起來,長戟湧起的鋒芒將還來不及躲開的趙遠淮一下子就拉了進來。

    袁無為吃了一驚,劉延司的實力比他略高一線,但是也僅僅是略高一線而已,他自信可以將對方應對下來,卻沒想到對方如此刁滑,一見情況不對,就準備要擴大戰圈,渾水摸魚了。

    趙遠淮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劉延司把目標對準了自己,匆忙間來不及多想,身體一個側滑,長劍揚起,十七劍飄落而出,意欲借助這連續十七劍的劍氣避開對方的這凌厲一擊。

    劉延司哪裡容得了對方如此輕易脫身,早就鎖定了對方逃跑的線路,身體急速飛射,絲毫不懼隨之追擊而來的龍焰天王刀帶起的重重氣浪,死死鎖定對手。

    畢竟是名家子弟,趙遠淮意識到自己恐怕很難脫身,身體不斷變幻著姿勢,長劍更是飛舞飄動,蕩起罡風劍氣向著筆直追擊而來的長戟湧去,左手卻從側翼的囊中猛然掣出一枚圓環擲出。

    「通天之環!」

    銀白色的圓環一剎那間就飛向了空中,滴溜溜旋轉著從側翼飛襲而來。

    劉延司心中冷冷一笑。

    這南邊諸藩的武將們都喜歡以術法武器作為殺手鐧,但在劉延司看來,這其實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

    一個武道強者如果要靠術法武器來保命護身,那他就永遠無法在武道追求上達到極致,因為他始終會想到自己還有一個保命法寶可以依賴,就不願意去釋放自己最後的潛力。

    沒有理睬襲來的通天環,劉延司目光如炬,猿臂輕舒,長戟連續三點,趙遠淮全力發動的十七劍劍罡便化為無形,相反,破氣而入的戟勢依然迅猛,循跡而至。

    臉色煞白的趙遠淮駭得肝膽俱裂,來不及多想,伏地就是一個滾竄,但是在劉延司這等天位高手面前,這種藏匿動作毫無意義,戟鋒輕揚,重重氣機鎖定。

    袁無為也終於急了,他沒想到劉延司竟然強悍若斯,居然可以無視依然懸在空中追擊而至的通天環,這是一枚宗師級的術法武器,哪怕是他也不敢小覷,劉延司卻如此霸道,直接無視!

    龍焰天王刀再度催發,一抹赤芒從刀尖噴射而出,搶在了通天環之前直襲劉延司背心。

    劉延司身形連續晃動,但那麼赤芒卻不為所動,最終劉延司不得不團身硬抗,用大腿扛挺了對方這一擊,但是他換來的卻是戟鋒暴捲,趙遠淮連帶著他手中七星劍被直接蕩出了十餘丈,飛落在一處宅院的照壁上,連帶著照壁都被撞倒。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3 17:50
第二百零四節城戰

    看著那轟然倒塌的照壁,誰都知道在劉延司這一擊之下,趙遠淮的結局會是如何,只怕是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

    怒不可遏的袁無為狀若瘋虎,狂吼聲中,龍焰天王刀連續滾動,身體終於逼近到了距離劉延司最近的距離,左拳虛握,十二拳天焰龍拳爆發擊出!

    「呵呵,來得好!」劉延司夷然不懼,身形靈動中,眼中精芒四射,長戟被他狠狠一拉倒捲而回,「袁無為,你們以為打仗就是過家家?敢來一戰,那就要做好身死神滅的準備,你們蔡州做好這種準備了麼?」

    「劉延司,今日不是你便是我!」袁無為第一次真正勃然變色。

    活了三十年,他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囂張狂妄的角色羞辱,哪怕對方成名比他早,甚至在實力上也還比他高出一線,那又如何?

    他無為天王的名聲不是被人抬起來的,是靠他一刀一槍屍山血海中拼出來的,他要讓劉延司明白,蔡州袁氏不是別家,有資格獲得尊重!

    龍焰天王刀配合著天焰龍拳的合縱暴擊,捲起無匹的罡風氣浪,壓著劉延司撲來。

    劉延司也打起了性子,先前就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和袁無畏纏戰,但是一擊斃殺了趙遠淮之後,他此時的殺性也被徹底的激發了起來,此時的他只想和眼前這廝殊死一戰,看看對方究竟有何驕人資本敢如此放肆!

    通體全黑的天羅王戟橫掃中連續抖動,整個長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幻化模糊姿態,這也是劉延司將自家的龍象般若功提升到了極致的表現,舉天之力,全數發動!

    赤紅色刀浪同樣在空中不斷變幻著,從最初的赤紅演變成極致的紫紅,甚至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紫金色。

    只有當兩股氣浪徹底撞擊在一起,才能讓周圍的人意識到這一擊的滔天威力。

    猶如在空中激發了一場空氣地震,震動衝擊波呈無數個環形向四周輻射開來,洶湧的氣浪只是一瞬間就像下空的三座宅院徹底壓碎。

    三座宅院在氣浪的擠壓下緩緩萎頓倒地,瀰漫的灰塵慢慢浮起,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

    那枚通天環也在這個時候被捲入了氣浪中轟然炸裂開來,飛旋而至的一段環體狠狠的擊打在劉延司的左肩上,深深的陷入在劉延司左肩體內。

    吐出一口血沫,劉延司滿不在乎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術法之力沿著經脈穿刺,細密的刺痛讓他意識到術法一脈果然還是有其獨到之處,哪怕他連運三重元力玄氣,也只能堪堪將那一絲刺勁封鎖在左臂的一處經脈中,但整個左臂卻難以在發揮作用,只有等到戰事結束之後再來慢慢化掉這一絲勁力了。

    巨震之後的兩道人影都彈開數丈之外,懸浮在空中,遙遙對視。

    兩人都在相互打量和評估著對方的實力,以便於採取下一步的對策和攻擊。

    從表面上來看,劉延司似乎吃了大虧,嘴角溢血,還挨了一擊術法武器,袁無為很清楚,宗師級別的術法武器不是表面那麼簡單,劉延司除非是晉級到小天位的高段濾丹期,否則就不可能無視這一擊。

    不過袁無為也很清楚對方的狡猾,不敢輕視。

    這個傢伙巧妙的利用了雙方先前那一殊死一搏發動的元力對決,爆發出來的力道對通天之環的攻擊造成了很大影響,所以通天之環提前炸裂,使得其力道在擊中對方時已經被削弱了許多,所以袁無為也不確定這一段通天之環究竟對對方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而且對方在實力上的確要高自己一線,如果對方被通天之環的傷害不大的話,這一戰鹿死誰手還說不清楚。

    就在劉延司和袁無為還在遙遙相對,相互牽制著,評估再度一戰的結果時,東西兩門的局面也終於迎來了改變。

    西門,袁無畏已經開始率領大軍入城,同樣,東門,柴永終於緊趕慢趕讓隨後幾軍步軍奔行著衝入了宋州城。

    注意到對方後方各處街頭巷尾的士卒開始越來越多,雖然同樣自己背後的士卒也在迅速增長,但袁無為清楚,論整體實力,此次自己帶來的蔡州軍還是不如淄青軍的。

    對方兵力超過了三萬人,而自己只有一萬五千人,哪怕自己自信士卒的戰鬥力強於對方,但是這種倍數級別的差距,不是靠自信能彌補的。

    如果說自己能夠搶在對方大軍入城之前,將對方這數百騎兵消滅或者攆出城去,那麼依託這一萬多兵馬,也許可以守城一戰,但是現在雙方如果要在宋城內展開街巷鏖戰,其結果就很難說了,而且袁無為預估到,可能會對己方不利。

    只是此時袁無為也是騎虎難下,不提趙遠淮被眼前這個傢伙擊殺,現在雙方大軍都已進入城,誰也不可能退出,哪怕袁無為知道家主其實並不希望和徐州方面徹底撕破臉演變成全面戰爭,他也相信劉延司也一樣會接到來自江烽的指令,並不願意和蔡州徹底決裂,但是此情此景,如果不鏖戰一場,何以解決這個局面?

    再說了,不打一仗,又如何能向對方證明,己方有力量有決心一戰來捍衛己方的利益?

    想到這裡,袁無為心中執念更為通透,既如此,那就再來一戰!

    龍焰天王刀與天羅王戟再度絞殺在一起,不過對於袁無為和劉延司來說,隨著袁無畏和柴永的到位,他們兩倒是可以徹底放開一戰,而無需擔心麾下軍官們失去了指揮。

    看見劉延司與袁無為打得如火如荼,柴永內心也是萬般羨慕,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務,劉延司可以放手,他卻不行了。

    雖然他很想斬殺袁無畏,但伴隨著入城軍隊數量越來越多,他需要分配佈置,在各條戰線上展開進攻,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如果淄青軍都無法取勝的話,那他們就真的難以向郡王交代了。

    各軍都有自己的指揮使,在柴永的安排部署下,迅速沿著宋城順城大街向兩翼展開。

    和蔡州步軍相比,完成了換裝的淄青步軍,明顯氣勢更足。

    清一色的皮甲,軍官均有鐵葉甲和術法鎧甲護住要害部位,統一的武器,更為難得的是專門的強弩都作為步軍加強部隊已經配備到了每個軍。

    這種強弩都中每個士卒人手三具強弩,每一名弩手配備一名輔助弩手,專門負責上弩,密集掃射之下,可謂無敵。

    尤其是在面對蔡州軍的密集衝鋒或者在關鍵地段淄青軍需要發起衝鋒時,先以盾手護衛,然後再以強弩手定點掃射,幾乎是無往而不利。

    這種有針對性的打擊使得蔡州軍吃足了苦頭,雖然蔡州軍也有強弩手,但是論強弩的威力,論強弩這種流水作業式的密集攢射手法,蔡州軍卻根本無法匹敵,所以遭受巨大損失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淮右步軍早就開始對這種強弩手與攻擊步兵配合作戰戰術進行過演練,現在正好拿宋城巷戰來進行實戰演練。

    柴永最終對上了袁懷慶,論少壯,自然是柴永凶悍,但是袁懷慶卻是老辣成精的角色,死死拖住了柴永,以便讓袁無畏能鬆開手腳,但是柴永也很快就發現了這一情況,立時脫離了戰場,保持著對袁無畏的壓制,並隨時做出應對反饋。

    伴隨著淄青軍進入城內的兵力越來也雄厚,已經打得精疲力竭兩敗俱傷的劉延司和袁無為也終於脫離了戰場,雙方的對戰更多的還是以士卒結陣巷戰來體現了。

    兵力和戰術武器上的優勢開始顯現出來,蔡州軍不得不開始退縮,但是袁無為和袁懷慶都很清楚,一旦被驅逐出宋州城內,那麼他們便在無復有與徐州談判的基礎,所以他們寧肯付出巨大的損失,也要牢牢守住西門這一段。

    隨著戰事的推進,蔡州的術法部隊也開始進入城中進行布設,並開始發起反擊。

    當然,徐州方面的術法部隊也在同一時段進入,同樣也開始在一些地段配合步軍作戰。

    只不過術法在防禦上的優勢更為突出,這稍稍抵消了淄青軍給蔡州軍帶來的巨大壓力。

    ***************

    「什麼?!」躺在病床上的劉延司猛然坐了起來,連帶著旁邊伺候的丫鬟地上的藥汁都被打翻在地, 「河東鐵騎突破了管城?」

    柴永同樣是面色苦澀,手中捏著的信函顯得有氣無力,「梁軍在管城被繞襲的河東鐵騎襲擊,戰線崩潰,十萬大軍一夜之間盡墨,僅有三萬多人潰兵逃回中牟,幸虧梁軍在中牟設立了第二道防線,而河東晉軍因為滎澤尚有梁軍一部威脅,未能追擊全殲競全功。」

    中牟是汴州的門戶,可以說管城一戰之後,整個汴州已經暴露在了河東鐵騎面前,而滎澤根本守不住,只能說暫時起到了威脅河東晉軍的作用,只要晉軍調整過來,立即就可以把滎澤梁軍殲滅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4 17:54
第二百零五節汴京大撤退

    「汴州守不住了。」劉延司揮手示意丫鬟出去,強行起身,喟然嘆道:「中牟根本守不住,頂多起一個延緩時間的作用,恐怕此時汴州城內一片混亂了。」

    「肯定守不住,現在梁軍軍心渙散,中牟不過是做出一個防禦架勢罷了,雖說晉軍連續作戰也很疲憊,但是他們士氣卻很盛。」柴永並不關心大樑的生死,他更關心眼前的局面。

    對蔡州軍的作戰仍然在繼續,蔡州軍已經龜縮到了西門附近不到五百步的範圍內,而且在城牆上構築起密集的防禦工事,大批諸如投石機和弩車這些裝備也搭設起,看樣子是準備在西門附近決死一戰。

    實際上蔡州軍很清楚他們無力抵擋得住徐州軍的攻勢,光是兵力上的巨大懸殊差距就能說明一切,但是蔡州軍仍然在堅持。

    蔡州軍的補充速度很快,從陳州過來的袁懷方部、以及從譙縣增援過來的趙永輝部都已經集結在了宋州西門一帶,由於袁懷慶、袁無為他們牢牢的守住了西門,使得這兩部過來的接近兩萬人兵力能夠順利進城,雖然仍然處於劣勢,但是卻終究能夠守住西門了,而且還能發起反擊了。

    之前劉延司和柴永本來力圖利用兵力優勢蔡州軍逐出,但是蔡州軍的堅韌頑強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體現,雖然他們損失很大,但是卻知道不能丟掉西門,所以寧肯付出更大的代價,他們也要守住西門,而這也得到了回報。

    中原局勢終於要迎來大變,而這就是蔡州他們希望見到的,而且袁懷河也早就叮囑了袁懷方,朝廷的使者在徐州那邊,肯定也在調解施壓,要求徐州和蔡州息戰,共同應對沙陀人滅亡大樑給中原和南方諸藩帶來的威脅,沙陀人的威脅已經上升到了對朝廷的存亡一樣舉足輕重了。

    這幾日裡柴永和袁懷慶兩度交手,雖然未能得手,還是小創了對方,不過對方汝陽八柱以及有些新銳角色還是相當活躍,在各條戰線阻擊淄青軍的推進,也給淄青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正因為如此,柴永正準備採取更強大的攻勢力爭在三五日內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徹底將這幫蔡州軍驅逐出城,確保淄青軍對宋城的絕對控制權。

    沒想到卻接到了這樣一個「噩耗」。

    大樑的死活與徐州無關,但是河東晉軍一旦徹底解決了大樑,兵鋒將直接指向徐州,當然也還有蔡州和南陽。

    無論蔡州和南陽之前與沙陀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實力上的巨大差異,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對南陽和蔡州保持寬縱態度,而徐州更可能是沙陀人心目中的眼中釘肉中刺,或許下一場戰事就會是在沙陀人和徐州之間燃起。

    這種情況下,徐州也不得不考慮與蔡州之間的下一步,而這場爭奪宋州的戰爭該如何進行,是繼續大打出手,還是雙方各自退讓一步,達成妥協,以便於為未來應對沙陀人的威脅做鋪墊?

    「樞密堂是什麼意思?」劉延司強忍住身體上的痠痛,站起身來,踱了幾步,站在窗前,望向窗外,「是讓我們停手?武寧軍呢?動員這麼久,就白白浪費了?王守信怕也不會答應吧?」

    「樞密院那邊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拿下了宋城,那自然不必說,但是不宜再繼續擴大戰事,但如果沒拿下,也就就此劃線止步,……」柴永沉吟了一下,「估計樞密堂現在也很糾結,我們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哼,我們不算慢了,只是沒想到蔡州軍這麼堅決死硬,而且增援速度來得如此之快,袁家看來也是早有預謀,陳州剛剛拿下,就敢不管不顧命令陳州駐軍增援而來,他們很南陽,還有沙陀人的默契可是夠好啊。現在要打下來不是不行,只是我們淄青軍付出代價太大,但現在也顧不得了。」劉延司冷聲道:「武寧軍走到哪裡了?」

    「已經過了虞城,其中一部已 控制了下邑,蔡州軍的增援軍隊也在源源不斷的開進,柘城和谷熟都落入了他們手中。」柴永眼睛一亮,「都督,你的意思是……?」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樞密堂的意思沒有明說,那也就是讓我們便宜行事,讓武寧軍先來兩個軍精銳,急行軍,多帶些器械,明日徹底把蔡州軍解決掉,再來談判!」劉延司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這邊可以去人,和蔡州軍商談罷戰的事宜,雙管齊下,……」

    「只怕袁家也在打著這個主意,哼哼,真以為我們不敢動手不成?」

    柴永也是極不甘心,這樣放棄絕對難以接受,付出了這麼大代價,如果功虧一簣就太讓人遺憾了,劉延司的這個決定有些冒險,但是值得,相信王守信那邊也一樣是這個態度。

    那就好好來打這一仗,打完再說!

    *********

    在接到河東晉軍利用騎軍繞行到管城梁軍背後發動突襲導致梁軍大敗之後,江烽就知道事已經不可為。

    中牟和汴州州城都不是可守之地,縱然現在河東晉軍也有些力竭,但是絕非有些人所說的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此時晉軍心氣正高,鬥志昂揚,而且河東為這一戰準備相當充分,最起碼原來最困擾他們的後勤沒有出現大問題,僅憑這一點,河東就贏定了。

    拿下了洛陽,河東晉軍的補給就得到了很大改善,洛陽作為河南府最重要的大城市,不但人口眾多,而且大樑為確保西部戰略安全,也一直將洛陽打造成為一個可以支撐起整個西部防禦的後勤補給基地,所以在洛陽出人意外的被河東晉軍突然攻陷之後,晉軍後勤基本上就無憂了。

    可以說如果沒有攻陷洛陽,晉軍的冬季攻勢就不可能存在,而春季攻勢更是癡人說夢,正因為有了洛陽和河南府作為後盾,晉軍的攻勢才得以延續,也才使得大樑一直沒有獲得緩一口氣的時間來調整自己。

    管城戰線的虛弱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因為洛陽失陷給大樑方面帶來了巨大的心理衝擊,以至於梁軍一直沒有能夠重塑信心和鬥志,只能勉力維繫。

    在晉軍調整期間,梁軍也沒有能重新構築起堅固的防線,事實上一支失去了鬥志的軍隊,無論是在表面上建立起了多麼牢固的防禦體系,一旦遭遇真正的進攻,都會漏洞百出。

    所以當晉軍休整完畢,重新展開攻勢之後,梁軍管城防線很快就捉襟見肘,進而一敗塗地了。

    如果不是晉軍還對大樑這個龐然大物殘存著一些擔心,對於駐紮在滎澤的梁軍一部有些擔心的話,或者說換了自己,江烽覺得自己可以指揮晉軍鐵騎一直打到汴州城下,甚至直接拿下汴樑都未可知。

    即便是這樣,梁軍重築的中牟防線在江烽眼中也毫無意義,只要晉軍敢於一戰,中牟防線如同紙糊一般就可以被輕輕捅破。

    好在晉軍過於謹慎,而且鄭州本土士紳的抵抗也讓河東晉軍希望能夠和平的接受這一區域,這也說明大晉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接管大樑在中原的政治遺產,才會有如此緩和的動作,否則以以往沙陀人的心性,早就揮動屠刀,以武證道了。

    這也就給了徐州一些機會。

    從前幾天汴州反饋回來的消息稱,管城防線被突破後,汴州東進南下的士紳商賈數量暴增了十倍,水陸兩路都是擠滿了南下的車船。

    整個城內城外碼頭上都湧滿了想要逃離這座中原最大都市的士民們,從汴梁沿著運河和汴河兩條水道東下的船隻幾乎塞滿了河道,整個汴州,乃至週鄰的曹州、宋州、徐州的船隻都湧入了汴梁城,將汴梁城中能拉得走的人和物向東運走。

    甚至在原來不太熱門的白溝水道也一樣是船隻絡繹不絕,這條水道距離要遠上許多,而且要過菏澤,而菏澤與緊鄰的鉅野澤事實上被鉅野湖匪所控制,所以原來一直幾乎是廢棄不用。

    但在鄆州重歸江烽控制之後,水匪之患便消失了,而這條水道便重新啟用起來,只是仍然不及運河與汴河這兩條水道,但這一次也一樣是發揮了大作用。

    這也是徐州方面有意促成之舉。

    江烽早已確定大樑已經無力抵抗沙陀人的進攻了,只是時間問題,那麼如何來最大限度的從這一變局中為徐州撈取到最大的好處就需要好好考慮了。

    直取汴州,不是不可以,但是這也就意味著和沙陀人全面開戰,江烽不認為這是明智之舉。

    徐州方面還沒有做好與河東爆發全面戰爭的準備,徐州也還需要兩三年時間,最起碼也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來消化。

    但就這樣白白坐視沙陀人接受中原地區最肥美的一塊同樣不符合徐州的利益,所以儘可能的掏空汴州的資源就是必須的,而且徐州方面也有這個條件。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00:33
第二百零六節堅持

    大樑系將領官員與汴州的關係,以及良好的水道交通,加上有意無意的抹黑宣傳,讓沙陀人的形像在在汴梁城裡再度變成瞭如同五胡亂華時的胡人一般,都使得汴梁城中最富裕的群體提早就開始了東遷,而後徐州方面又把目標放在了工匠、商人這些群體上,甚至哪怕是尋常百姓,只要願意來徐州,徐州都一樣歡迎。

    多年的戰亂和災荒,使得兗鄆沂三州多的是荒地,只要能顧為他們提供必要的渡過災荒期間糧食和生活必需品,他們很快就可以變成江烽治下的順民。

    管城之戰後,不但水道上東下的人急劇增加,甚至有一些租不起船的人開始從陸路向東逃難,這些人以尋常士民居多,而商賈士紳們則開始通過水道大逃亡。

    這種情況江烽卻也清楚瞞不了沙陀人,恐怕沙陀人很快就會醒悟過來,就會對中牟守軍展開最後一擊,而一旦中牟防線崩潰,江烽不認為汴梁還能組織得起有效的防禦,到時候,也許沙陀鐵騎一至,汴梁城的大門就會轟然打開了。

    徐州方面能做的就是利用這短短的幾天十來天時間,儘可能的組織起更多的士紳商賈和匠人市民向東撤離。

    這個計畫被江烽命名為汴京大撤退計畫,為此無聞堂和政事廳都派出了數十人參與到這個計畫中來,而且汴京城中不少大樑的官員也搖身一變成為徐州的委任官員,積極主動的配合著徐州這邊的動作。

    也正因為如此,這個計畫才能取得如此效果,短短十餘天內,起碼有超過八萬人通過三條水道撤離到徐州大總管府境內。

    與此同時,從汴州到宋州的官道上也已經出現了大批攜家帶口出逃的士民,尤其是在汴州到陳留這一段官道上更是絡繹不絕,汴州向東到曹州的官道上同樣如此。

    雖然江烽已經估計到了隨著沙陀人入主中原,汴洛一帶的百姓南下東遷的局面肯定會出現,但是他還是低估了無聞堂在汴梁城裡製造恐慌情緒的本事,水路上來不及,乾脆就走陸路,只要能脫離沙陀人控制範圍,不在胡人手底下受苦,那就算是幸運了。

    正因為如此,但朱茂派飛騎來報曹州也出現了大批從汴州來逃難的士民後,江烽便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天平軍進駐曹州,並讓術法材官院迅速配合天平軍在控制整個曹州之後,加強曹州州治濟陰以及西面冤句縣縣城的防務,同時也動員早已經和徐州這邊有聯繫的曹州士紳開始接納從西面逃亡而來的汴洛士民。

    不過很顯然曹州是容納不下這麼多逃亡百姓的,最好的辦法還是轉移到本身就因為戰亂和旱災大量人口流失的鄆州和兗州。

    只要淮南的糧食能保障,大力建設水利設施,像本身有鉅野澤這樣大一個湖沼的鄆州並不缺水,要吸納更多的老百姓來墾荒根本不是問題,尤其是湖匪之患徹底解決之後,鄆州已經成為了地方官府控制下的沃野萬頃待開發之地,只要有人口來,便能迅速發展起來。

    像鄆州治下的鄆城、鉅野、壽張等縣,乃至緊鄰鉅野澤的兗州任城、平陸等縣,本身都是一馬平川的沃野之地,就是因為這幾年來湖匪勢力大盛,尤其是晁家和阮家相互競爭下的湖匪開始四面出擊,不但直接控制了鉅野、鄆城兩縣,而且連臨近的濮州雷澤縣、兗州的平陸縣也都幾乎被湖匪控制。

    不過現在晁、阮兩家均已招安,湖中水匪勢力均被收編為徐州大總管府下的北方水軍,這一危害徹底消失,就使得這幾縣原本荒蕪的沃土有了重新開墾的條件。

    這些地方許多都是緊鄰鉅野澤及其周邊淵藪的田地,灌溉方便,只需要稍加整飭,便能成為熟地,沒有了匪患,一兩年之內就能成為魚米之鄉,但現在兗鄆兩州的流民許多已經在徐州、淮南那邊定居,雖然有部分返回,但仍然有相當大一部分在當地落戶,不再願意返回原籍,所以這些地方仍然需要大量人口來充實,現在汴州、鄭州、滑州甚至洛陽那邊的百姓向這邊遷移就成了最好的機會。

    現在北方水軍不但控制住了白溝、菏澤這一線,並且向北延伸到了濟水一線,也就是負責整個天平鎮、淄青鎮、平盧鎮領地內甚至包括從東海賊收編過來的水軍,而南方水軍則是以淮右水軍為基礎,負責淮右鎮、武寧鎮兩鎮領地內的水軍力量,這南北水軍均由樞密堂直接指揮,不受鎮軍節制。

    「郡王,夜鷹來信,瑾公主和郭大人他們已經到了滕縣,預計明日就能回到徐州。」旁邊的蒙充輕聲道。

    蒙充是被調回到江烽給身旁擔任侍從官的。

    侍從官這個職務是新設的,主要是為江烽服,類似於後世的助理或者秘書一職,雖然蒙充更希望能在軍隊中打磨自己,但是對於江烽的召喚他卻無力抵禦。

    江烽也需要一個對自己絕對忠實的侍從官,而蒙充和楊恆都是他的選項,最終他選擇了蒙充。

    他的考慮是讓蒙充能夠在自己身旁鍛鍊一兩年,然後在放下去,到時候無論是到地方上還是軍隊上,拓展了眼界的蒙充,都可以有更大的發展前途,而那時候可以選擇楊恆來接替蒙充,同樣也能讓楊恆有一個鍛鍊機會。

    郭韜和李瑾他們受盧啟明、朱茂的邀請,前往平盧鎮和天平鎮一行考察,當然,這是江烽授意盧啟明和朱茂的邀請,他需要將郭韜一行人支開,以便於在宋州這邊與蔡州一戰。

    郭韜一行人是在陳蔚和崔尚二人共同陪同下,並由郭岳率領人負責保衛,從徐州乘船出發經泗水,並沿著沂水上溯到沂州,再從沂州經陸路到密州,盧啟明在那裡負責迎接。

    在密州視察結束之後,再從密州經陸路到青州,雖然作為淄青鎮的都督劉延司不在青州,但青州地方官員都在,所以郭韜一行人會視察青州、淄州,然後再到齊州乘船沿著濟水過濟州抵達鄆州,朱茂在那裡負責迎接,最後從兗州返回徐州。

    這一行路途不短,不過由於有一半以上的路途都是通過水路,所以對於使團來說,還是能夠承受的。

    更為重要的這是郭韜一行具體考察江烽對麾下五鎮的具體控制力的絕佳機會。

    武寧鎮和淮右鎮的情況不需要再考察,徐州大總管府和武寧鎮就設在徐州,毋庸置疑,而淮右更是江烽起家的地盤,也不需要擔心。

    倒是北方這三鎮,平盧、淄青和天平三鎮,平盧和淄青新得,天平更是由一直遊離於外的朱茂執掌,這裡邊究竟有沒有什麼值得考究的地方,就是郭韜一行人考察的重點。

    「唔,吾知道了。」江烽吸了一口氣,「也該回來了,大郎,看了這些情報沒有?」

    「看了,沒想到蔡州方面爭奪宋州的決心這麼大,袁懷慶老而彌堅,袁無為和袁無畏策略得當,劉將軍和柴將軍他們急切間也不得下啊。」

    蒙充早已經看過了這些送回來的情報,作為侍從官的任務就是先替郡王審閱來自各方面的政務和軍務消息,從中篩選出其中最緊迫最重要的內容提交給郡王,同時他還要對這些情報內容做出評估預判,當江烽問及時,要提出自己的觀點看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身份更像是作為陳蔚、崔尚和王邈放在江烽身旁的一個助理,更主要是對接樞密堂的參謀部和政事廳的樞機房。

    「嗯,宋州對蔡州方面太重要了,所以他們不肯捨棄,但是宋州對我們一樣重要,只是現在汴梁那邊局面恐怕馬上就會明朗,我們需要和蔡州方面停戰,協調共同樣對之策。」江烽點點頭。

    「恐怕劉將軍和王將軍他們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啊。」蒙充遲疑著道:「武寧軍已經抵達宋城、虞城一線,我們的兵力再度處於壓倒對方的狀態,屬下以為劉將軍和王將軍他們可以發起一戰,徹底把蔡州軍逐出宋城,形成現在各佔一半宋州的局面,這樣有利於下一步談判。」

    「就算我們能打贏,拿下宋城,那大郎以為袁家會接受這個現狀麼?」江烽反問。

    「不會,宋城太重要了,袁家肯定不肯放棄,但他們可以以其他地方來交換。」蒙充也早有思想準備,「亳州和潁州那邊都可以,永城、臨渙,還有山桑,潁上,下蔡,甚至城父。」

    「你的胃口可不小啊,一個宋城就要價這麼高?」江烽笑了起來。

    「郡王,不一樣,宋城扼運河要沖,也是運河上最重要的一座碼頭,而且袁氏控制住宋城,可以讓襄邑、寧陵和宋城連成一縣,哪怕我們控制住宋州西部和北部,但是宋州東部和南部基本上可以獨立成州,能夠很好的遮蔽南面的陳州和亳州,價值很大。」蒙充也知道江烽是在考他,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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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