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烽皇 作者:瑞根 (全書完)

 
V123210 2016-8-31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1 725644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17:23
第二百六十七節 南巡

    甘州回鶻極盛時期大概有三十餘萬人,分佈在甘、肅二州,也就是在歸義軍的沙洲和黨項人的靈州之間,而北面還有勢力時漲時消飄忽不定的阻卜(達旦)人,也一樣在窺覷著這片沃土。

    這一帶本身就是幾家勢力交匯處,原來一直是吐蕃人控制著,以吐蕃人為尊,但隨著吐蕃人內部鬥爭加劇,勢力衰退,進而被楊文昌一舉擊潰,吐蕃人勢力大減,主導權已經逐漸移交給了控制了幾乎整個山南西道,並將勢力延伸進隴右道的楊文昌手中。

    現在的楊文昌也的確有資格來對甘州回鶻發號施令,當然單純的發號施令誒比能有多大的效果,但事情如果再加以利誘,那在這個時代,就沒有誰能抵擋得住了,甘州回鶻也不例外。

    對於甘州回鶻來說,要在歸義軍和日漸強大的黨項人中求生存,那麼就必須要依靠一個更為強大的勢力,而楊文昌無疑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在北面苦寒之地生存的胡人們,沒有哪個不嚮往中原之地,泱泱大唐數百年帶給他們這些邊荒野地的人們實在是太多夢幻般的傳說和夢想,遍地牛羊,比黃金更珍貴的絲綢和黃金更是隨處可取,更不用說尊貴的天可汗帶來的四海一統讓他們也可以沐浴天朝的榮光。

    這也是在安史之亂時有那麼多異族兒郎捨生忘死的為這大唐而浴血拚殺,這種泱泱天朝帶來的感召力和吸引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父親,黨項人的實力要比甘州回鶻強得多,倒是要防著黨項人對甘州回鶻下毒手啊。」楊公演當然希望雙方關係惡化,但是卻又要防著黨項人利用優勢兵力打壓甘州回鶻。

    「嗯,這一點我也知道,我會給回鶻人指一條南下路徑,讓他們緊挨著我們,聽我們指揮。」楊文昌微笑著道:「關中大地,不能只有我們來唱戲才行,黨項人來了,回鶻人當然也可以來,李唐早就該退出這個舞台了,可還戀棧不去,這讓本該登場的人們怎麼辦?只有把他們攆下去了,但攆下去還不能吃相太難看,我們的顧忌我們的形象,所以麼,黨項人和回鶻人就是最好的登台表演者。」

    「我們就站在幕後?」楊公演也笑了起來:「那豈不是收穫不到最肥的獵物?」

    「呵呵,實力為尊,黨項人和回鶻人都不傻,他們明白我們讓他們入局的原因,我相信大家都可以找到一個合理的分配方案。」楊文昌翻身下馬,手中捏著馬鞭,「對了,大郎,長安城中安排好沒有?」

    「已經在著手安排了,現在長安城中人心惶惶,九公卿內部也是內訌不斷,都是在自謀出路,軍隊雖然還能控制,但是士氣低落,現在他們的糧食還能供應得上,再拖兩個月,只要糧價起來,我看他們還能熬得住?」楊公演白皙如玉的面頰上露出一抹猙獰,「九公卿家族啊,這可是數千號人,積累了數百年的民脂民膏,也該我們來享受一番了。」

    「唔,你三叔那邊,金商道要守好,我估計九公卿家族中肯定也有聰明者,沒準兒就要提前撤離,人可以走,但財物決不允許出金商。」楊文昌咬著牙道:「時間還是留給長安那邊太長了,我就一直擔心這一點,金商道要守好,長安那邊還可以走潼關這邊,我得提醒一下李存厚那邊。」

    楊公演遲疑了一下,「長安那邊傳來消息,江烽已經向朝廷提出求婚,求娶瑾公主,……」

    「怎麼,大郎也看上瑾公主了?」楊文昌大笑起來,「不過李瑾也的確配得上我家大郎,不如就由我遣使去向李氏求親?看看李氏如何反應。」

    「父親說笑了,我對李瑾沒什麼興趣。」楊公演搖搖頭,「女人麼,只要我們拿下長安,皇室也好,九公卿家族也好,當他們淪為平民白身一無所有時,他們才會知道他們倚仗的東西是多麼的虛幻,那時候我們才是任取任予。」

    「呵呵,大郎能看的這麼遠,為父心裡很安慰,女人何足道?不過是傳宗接代一用罷了,現在我們還需要觀察,江烽迎娶李瑾,其實也是一個意向,朝廷有些心慌了,想要拉攏外藩,可江烽是一個女人能拉攏的麼?」楊文昌臉上露出罕有的慎重神色,「江烽這廝能短短幾年間躥起,把時酆、朱茂和王守忠都給打趴下了,其格局異乎尋常的大,別說一個公主,你就是再加上九公卿每家的嫡女,都未必能左右他的意圖,靠女人的石榴裙來謀事,頂多也就是扔給你點兒殘湯剩羹罷了。」

    「呵呵,父親,對現在的朝廷,殘湯剩羹他們也不會嫌棄的,畢竟他們只付出一個女人而已。」楊公演看得更穿,「不過徐州那邊的確不可小覷,須得要認真應對。」

    「暫時還顧不到那邊,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拿下關中,讓關中成為我們的根本之地。」楊文昌語氣裡充滿了強烈的興趣,「昔日秦國就是具有關中才能打贏六國,而現在天下紛爭,我們正當逐鹿!」

    ********************

    江烽一行是六月十五離開徐州的。

    從徐州南下,沿著官道抵達通橋。

    通橋已經正式設縣,成為宿州的州治所在,而這裡也是一派繁忙景象,來自大梁那邊的大量士紳商賈都選擇了這一處新設所在作為落足地。

    這些商賈士紳大多不是豪門大戶,而是一般的中小士紳商戶,選擇徐州和壽州在他們看來,可能要面臨哪些從汴梁、洛陽撤出來的大戶們的競爭擠壓,所以他們覺得在新設的宿州機會會更多一些。

    而通橋處於徐州南下官道和運河交匯處,優越的地理位置也讓這裡成為最重要的一處水陸碼頭,可謂商機無限。

    江烽一行從宿州下車轉而乘船,經運河直下泗州,再從泗州西進到壽州。

    這一年多時間裡,江烽幾乎一直呆在北地,兗州、青州和徐州,然後還去了鄆州和曹州,更多的心思都花在了北方戰局上。

    現在中原戰局趨緩,沙陀人對南陽一戰的局面逐漸形成,終於可以鬆一口氣,而北方對河北的攻略正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而且有王邈坐鎮,江烽還是比較放心的。

    壽州和澮州他都需要回去一趟,這兩地是起家之地,根基所在,確保這兩地局面的絕對穩固是必要的。

    目前壽州刺史由梅氏一族推出的梅洛擔任,而澮州刺史則由張氏一族的張方出任,這二人雖然都出身大姓,但是卻都是大姓中的旁支,在家族中地位並不算高,但卻頗有威信。

    正因為如此,經過考察之後,江烽才將二人擢拔到了這二州刺史位置上。

    當然,去壽州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看望自己那個已經有四個月但卻一直未能見面的孩子。

    之所以沒有讓周蕤帶著孩子來徐州,江烽也是考慮到自己在北地四處奔波,留在徐州的時間也不多,而周蕤帶著一個年幼孩子未必能適應北地生活,而且這個時代嬰幼兒的死亡率很高,這一路跋涉到徐州,稍不注意有個頭疼腦熱的,萬一出點兒啥狀況就不妙了,所以江烽只是讓周蕤帶著孩子到壽州住下來,那裡是自己的大本營,最為安全的所在。

    至於許寧,江烽倒沒有太在意,許寧是一個很現實的女孩子,她很清楚許家和自己已經綁在了一起,周蕤和她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她需要應對的是諸如劉玬、尉遲燕姍這些世家女子,江烽也有絕對相信許寧早已經知曉尉遲燕姍和劉玬出現在自己身畔,也明白其中隱藏的意義。

    所以如果許寧夠聰明的話,可能反而會刻意交好周蕤,把這個對她不可能產生任何威脅的女子拉到她自己陣營一邊,結成統一戰線,這才是智慧之舉。

    有了一個孩子,江烽的心態也有一些變化。

    之前還真的有些擔心自己的特殊來歷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但現在看來,周蕤已經給了他一個安慰和證明,那麼只要辛勤耕耘,這些肥田沃土中,總還會有產出。

    而對於臣下們來說,一個子嗣是絕對不夠的,誰也無法保證這根獨苗能不能順利長成人,夭折在這個時代才是慣例,而一顆獨苗能順利長成人才是少見。

    「郡王,前面就是臨淮城了,泗州那邊,刺史大人和長史大人他們都已經在碼頭上迎接了。」顧濤小心翼翼的進得船艙來,報告道。

    「不是讓他們不要來接麼?」江烽有些不悅,他不打算在泗州停留,因為時間實在太緊,而泗州那邊也沒有太多緊急事務,這種迎來送往最不為他所喜。

    這種話題顧濤自然無法回答,只能尷尬的站在一旁,等待著吩咐。

    江烽自然也知道這種事情也怨不得人,江烽自接掌徐州之後,還從未蒞臨過泗州,現在好不容易路過,還要在泗州住一晚,作為刺史、長史等地方官吏,豈有不來迎接之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4 17:19
第二百六十八節理念,灌輸

    「郡王何須如此?地方官吏依理拜謁上官也屬正常。」坐在艙中一旁的尉遲燕姍嫣然一笑道:「久聞泗州也算淮水重鎮,逗留一日,也可消解乏意,玬妹、木蘭妹子,你們覺得呢?」

    「尉遲姐姐說得亦有道理。」劉玬臉色不變,明眸瞥了一眼有些煩躁的江烽,轉過頭望向仍然是一臉興奮期盼的白木蘭,「木蘭,尉遲姐姐在問你的意見呢。」

    「好啊,我還從來沒有來過淮水,聽說淮南淮北的氣候風土人情都截然不同,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這個故事就由此而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差異就這麼大?」

    這個妹子想的東西的確有些與眾不同,尉遲燕姍和劉玬都是無語。

    倒是江烽被白木蘭的話給逗得樂了起來,「木蘭,這不過是一個成語的比喻罷了,事實上淮南氣候的確比淮北要溫暖一些,尤其是冬季,嗯,可以說淮水一直是咱們中土的南北分界線,但是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這個說法卻也有些謬誤。」

    「謬誤?」尉遲燕珊和劉玬都來了興趣,「這是《晏子春秋》所記載的,歷經千年洗礪,為何說得上是謬誤?」

    這二女都是飽讀史書之人,對《晏子春秋》自然不陌生,西漢劉向編撰的這本書在中土也是廣為流傳,而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這個成語也是經常被人引用。

    「呵呵,二位女郎是不是覺得某是在信口開河?」江烽笑了起來,「非也,某這番話也是有根據的,事實上橘和枳雖然形貌相似,但是這二者並非同一類植株,橘喜溫暖,而淮水以南冬日裡溫度並不算低,達到結冰狀態甚少,所以橘便可在淮南生長,而一旦移栽到淮水以北,到了冬日裡下霜結冰之時,便會被凍死,所以淮南根本沒有橘;而枳則不會,枳本身更耐寒,在淮北便能生長,而移栽到淮南,它還是枳,並不會有多大的變化,不信你們可找機會試一試,看看是不是如此。」

    「啊?!」尉遲燕姍和劉玬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大為驚訝:「郡王何以知之?」

    「澮州術法材官院和徐州的術法材官院在植株培育方面均有專門人員進行研究,所以橘和枳之間的差別早就被他們發現了,而且枳也是一種很有價值的藥物。」江烽朗聲道。

    尉遲燕姍和劉玬都發現了各自眼睛中的驚訝之意,此次二人到徐州之後也早就耳聞了徐州術法材官院的大名。

    對於徐州方面不遺餘力的招募來自各地的術法人才,這一點各地也都有知曉。

    像早在大樑被晉軍攻滅之前,徐州術法材官院就開始有針對性的在大樑境內各種招募吸納術法和格物人才,只要願意,徐州方面便可以提供包括一家人的路費,並提供路線和沿線的聯絡,讓其能安全順利抵達澮州或者徐州,這兩地均有大規模的研究機構。

    而大樑滅亡之後,沙陀人對這方面並不太重視,使得許多原來大樑道藏齋的人才大舉逃入徐州,也有一部分人更喜歡澮州,便遷移到了澮州,所以這兩地的術法材官院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原本江烽是打算在徐州建立總院,而把澮州設置成分院,但最終還是決定讓其自由發展,鼓勵兩地在學術鑽研上競爭與合作。

    而鄧龜年和羅真重返澮州,二人分別擔任澮州術法材官院的首座和次座,而甘泉則留在了徐州擔任徐州這邊術法材官院的首座,一名來自大樑道藏齋的術法宗師擔任了次座。

    正是由於徐州方面在術法和格物一道上的極力推崇,使得來自大樑、河北乃至江南的術法人才都紛紛來投,而江烽在這方面也是尤為捨得,連鄧龜年和甘泉等人都覺得恐怕江烽是對術法格物一道最為捨得投入的主君了。

    隨著澮州和徐州兩大術法和格物設計體系的分立,因為各自研究學習方向也開始出現一些差異化,像徐州這邊更傾向於研究以火、金、土這一體系的方向,而澮州這邊則以木、水、土體係為主,而且在格物設計上,也同樣呈現出這種趨勢。

    這也是江烽樂於見到的,各有精專,同時又能合作,這種良性循環能夠取得更好的成果。

    「看來徐州大總管府治下的術法格物已然大有氣像啊,不知道我們南陽那邊的術法同道可否和徐州這邊交流一番呢?」劉玬眉目流光,淺笑盈盈的問道。

    「呵呵,若是南陽同道有這份興致,我想龜年和甘泉他們肯定是舉雙手歡迎的。」江烽很大方的應承道:「不過我們這邊的學習專研倒也未必完全是用於軍事上,可能會讓南陽同道失望呢。」

    劉玬微微搖頭,「郡王難道只是為了個人喜好而這般投入?」

    「倒也不是,孤一直認為術法格物能夠給我們對這個世道帶來許多不一樣的理解和感覺,嗯,用於民生,亦是會大有裨益。」江烽懶懶的道:「現在徐州還支應得起,就當是孤的個人喜好吧。」

    江烽如此任性的話語讓一干人也是無言以對,這可真是有錢就任性了。

    「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這裡邊的意思也就是任何東西都有自己的生存之地,如果到了其他地方,反而就不能正常存活了,那就應當是各就其位,不能踰越是不是?那這果樹如此,人呢?」白木蘭卻幽幽的問道。

    一句話讓在場眾人都是對這個看似混沌懵懂的女孩子刮目相看。

    江烽也把目光投到了這個有著一雙漂亮灰綠色眸子的異族女孩臉上,輕輕點了點頭:「木蘭,這個問題問得很好,這就要看是否能夠適應這個時代和世道的發展變遷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在漢代之前,江南也是莽荒一片,沼澤瘴氣遍佈,根本沒有多少人敢去,但是看看現在呢?魚米之鄉,豐饒之地,這其實就是一個適應和征服的過程,對整個外部環境的征服、改造和適應,我們人類是最為擅長的。就像沙陀人,他們原來在河東,現在在中原,不也是過得很好?但在此之前呢?他們在哪裡,在塞外,這也是一個適應,同樣,我們漢人也一樣可以在饒樂,安西,北庭生存下來,這就要看誰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好的改變了。」

    江烽這一番話也是有些委婉含蓄,但其中的針對性也不言而喻。

    「更好的改變?」白木蘭若有所思的問道。

    「對啊,如果帶來的只是一味的殺戮擄掠,本身不創造任何東西,既不種糧食,也不栽桑養蠶,也不開礦煉鐵,更不造船作瓷器,也不曬鹽採藥,那這樣改變就是不能接受的。」江烽儘可能用最淺顯易懂的話來介紹自己的意思,「每個人每種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都是有其道理的,栽桑養蠶也好,紡紗織布也好,種糧打漁也好,打鐵運貨也好,當兵保家衛國也好,教人識文斷字也好,抓賊斷獄也好,這都是對這個世界有貢獻的,但是只是為了搶掠別人而生存,那這種群體就不該存在,我想,我們徐州就要儘可能的消滅這種對世界無益的群體。」

    「我們吐谷渾人也一樣在放羊牧馬,一樣在耕種勞作,……」白木蘭似乎是聽出了江烽的話外音,蹙起眉頭反駁道。

    「所以我沒有說吐谷渾人不該存在啊。」江烽接上話道:「但不容否認,像沙陀人也好,黨項人也好,契丹人也好,也包括我們一些漢人,他們只想憑藉著自身兵強馬壯,只想倚仗自己的刀鋒來掠取別人勞作所得,漢人中我們稱之為盜匪,而生活在北方草原上那些人呢?他們放羊牧馬本來也能生存,但他們卻希望用更粗暴兇殘的方式來獲取他們所認為更美好的生活。」

    白木蘭聲音提高了一些,「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是每個人的權利。」

    「對啊,我說過,但是我也說過,追求這種生活應當以一種善意良性的方式來取得,而非用剝奪別人的生命和財產來換取,這是對文明發展和進化的一種侵犯和毀滅,也是我們不能接受的。」江烽覺得自己似乎站在了某種道德高地上在對別人指手畫腳,格外的道貌岸然,「或許我的軍隊也會剝奪 別人的生命,但是我們這麼做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生活更加美好。」

    這一段時間裡三女在路途上和船上都一直有機會和江烽待在一起,而江烽和三女的交談間也經常闡述自己的一些觀點和意見,而屢屢提及的各種新名詞也是讓三女大為驚奇。

    白木蘭也就罷了,但對於劉玬和尉遲燕姍來說,兩女都非尋常女子,對於當下時局和各種事務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觀點,但是她們仍然對江烽如同天馬行空般的理念和觀點感到震驚不已。

    諸如「世界」、「文明」、「進化」、「生存」、「貢獻」等等十分新穎的詞彙也是讓她們好奇心大漲,一路行來,也是問題多多,江烽也樂於將自己的許多觀念灌輸給她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5 17:19
第二百六十九節霸氣無雙

    江烽的這一番言語也在三女心目中激盪起了很大的反響。

    對於白木蘭來說,她更執著於江烽所提出的追求美好生活的「善意良性方式」。

    在她看來,江烽的意思就是不允許遊牧民族採用搶掠的方式來侵犯中原漢人的生命、土地和財產,否則徐州就要毫不猶豫的訴諸於武力。

    這明顯是把刀鋒指向了黨項人、沙陀人和契丹人。

    至於說吐谷渾人,處於沙陀人和契丹人的夾擊中,吐谷渾人更多的還是尋求自保。

    甚至在吐谷渾人的控制區內,漢人在南部農耕生產,吐谷渾人在北面放牧勞作,互通有無,雖然不能說親如一家,但是也還能和睦相處。

    吐谷渾人的上層也是竭力在促成這種局面的形成並長期維繫下去,在他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良性的合作共存。

    漢人能做到的,吐谷渾人難以做到,像耕種糧食,一些吐谷渾人實際上也開始再向農耕轉變,但是在農作技術上始終不及漢人,而吐谷渾人善於養馬放羊,那又不是漢人能企及的。

    但其他三大胡人部族卻不是這樣。

    雖然這三個胡人部族都是以放牧為主,但是他們不但實力強大許多,而且長期養成的秋冬季節就要南下打草谷劫掠一把,讓部族生活更美好一些已經成了習慣,甚至也成了這些部族貴酋們發家致富的最簡便手段,所以要想讓他們放棄這種方式,顯然不太可能。

    起碼在白木蘭看來,用和平方式難以實現。

    即便是吐谷渾人內部也還是有這種想法,只不過限於吐谷渾人實力較弱以及這麼些年來赫連氏和白氏執掌著吐谷渾人,一直奉行的和睦政策延續,也讓這種聲音小了不少。

    而江烽的這種觀點無疑正切合了吐谷渾人高層的這種意願,那就是漢人也是願意和胡人和睦相處的,只怕胡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方式是善意良性的,比如放牧牛馬,甚至也可以耕種糧食,或者製革鞣皮,或者販賣特產。

    相較於白木蘭較為單純的想法,劉玬和尉遲燕姍的考慮就要複雜許多了。

    兩個女孩子考慮問題所處的位置不同,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考慮的角度卻有些相似。

    尉遲燕姍的感覺還要更真實直觀一些,因為來了徐州這麼久,與其兄長一道的觀察、瞭解和分析,對徐州擁有的實力也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知。

    尉遲燕姍和尉遲燕俠其實已經認定徐州如果真的於沙陀人發生戰爭,絕不會敗,最起碼都能保持目前的狀態,也就是說沙陀人要想進攻曹濮兗鄆諸州,絕對討不了好。

    哪怕是日後契丹人南下了,可能和徐州在河北平盧淄青這一線發生衝突,徐州仍然能頂得住。

    這就是尉遲家族的認知判斷。

    正是基於此,尉遲燕俠和尉遲燕姍都認定江烽未來會成為中土漢人政權中的第一強藩,也就是最起碼也會達到大樑甚至超過的水準,極有可能會形成一個與西面和北方胡人政權相對峙的大勢力,而且這還是往低裡說,如果發展勢頭好的話,徐州勢力橫掃中原,一舉統一整個中原和江南,登臨天下也未可知,這也是尉遲燕姍為什麼願意主動獻身甚至不惜冒著交惡閨蜜風險以求一平妻之位的初衷。

    但即便是這樣,尉遲燕姍也沒有想到江烽甚至早就已經把目光投向了與胡人一戰,甚至戰而勝之的高度。

    江烽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無論是哪家,黨項人也好,沙陀人也好,契丹人也好,徐州都要強令他們按照徐州,也就是他江烽制定的規則來行事,否則,徐州就會毫不留情的舉起刀槍,用武力來「教育」他們遵守他制定的規則。

    這一番話聽起來中正平和,甚至江烽語氣裡也顯得很平靜淡然,但是流露出來的氣勢卻是真正的霸氣無雙,沒有任何迴旋餘地,誰不遵守,那麼誰就要被懲罰,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就可能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和一族人的命運。

    白木蘭也許還沒有悟出味道來,但是尉遲燕姍卻聽出來了,她相信劉玬也同樣聽出其中非同尋常的味道來了。

    劉玬與尉遲燕姍所處位置不一樣,理解的角度也一樣略有偏差。

    尉遲燕姍所代表的的尉遲家族雖然是大唐朝廷九公卿家族之一,但實際上隨著大唐朝廷的沒落,其代表的意義已經相當單薄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唐朝廷甚至連一個實力稍微強一些的藩閥都比不上,當然,在影響力上仍然足夠大。

    只不過在當下戰亂紛爭的這個情形下,大唐朝廷的影響力想要轉化為實力的可能性越來越小,像南陽這樣的實力藩閥已經不太需要大唐朝廷這樣的幌子來為其張目了。

    比如在南陽和大晉發生戰爭的情況下,大唐朝廷已經沒有能力對雙方做出多大的影響了。

    劉玬對於江烽的話語理解解讀更為深刻。

    在她看來,江烽不但已經做好了與胡人一戰的準備,而且也在積極的為這個目標積蓄力量,與此同時,江烽雖然沒有對其他藩閥勢力有什麼異動,但是劉玬卻能感受得到其對其他勢力有著絕對的信心,或者說,他有這份底氣可以無視於其他藩閥勢力可以對徐州地位和實力的挑戰。

    江烽的話語已經表明了,徐州的對手只有沙陀人和契丹人以及黨項人,徐州就代表了整個中土漢人的聲音。

    而憑什麼徐州就可以代表所有漢人?南陽劉氏呢,蔡州袁氏呢,越國呢,還有諸如潭岳馬家,鎮南鐘家呢?

    江烽根本沒有提一句。

    正是這種強烈的氣勢才讓身為劉氏一員的劉玬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理衝擊,要麼是徐州認為南陽會在沙陀人的攻擊下無法倖免,要麼江烽就認定南陽在強大的徐州面前沒有任何機會。

    這種心理上的衝擊也讓劉玬對江烽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一方面作為女孩子對於自己未來的婚姻對象肯定是希望對方能強勢一些,但是如果說這份強勢的威壓是建立在對自己家族之上,這難免又有著一種複雜的心緒了。

    劉玬和尉遲燕姍不一樣,尉遲燕姍對尉遲家族的期望值沒有那麼高,甚至尉遲家族完全可以依附於江烽,成為大唐李氏淪落之後另外一個選擇項,這也很正常。

    但南陽劉氏卻不能如此,無論是劉同劉玄還是下一代的劉翰劉墉,都還一力奮鬥,以中興劉氏為己任,當劉氏的利益與徐州的利益形成對立進而發生衝突時,劉玬該何去何從?難道真的跟附驥尾,成為從龍家族?

    也許說起來很容易,但是真的要讓劉家這樣一個大家族放棄自身的尊嚴和榮耀折節屈膝,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在泗州住了一晚,既然來了,江烽當然不會不聞不問,泗州的地理位置也很關鍵,這是淮北連接淮南的要沖之地,尤其是運河在這裡向北,與楚州遙遙相對,成為淮水上兩大咽喉要沖。

    壽州、濠州、泗州和楚州,淮水上這四座州郡,唯有泗州是地處淮水以北,可謂淮北水上要塞之地。

    但隨著淮北淮南都落入了江烽手中,泗州的戰略地位實際上已經下降了,而對於地方官吏來說,泗州的主要任務就是要搞好農田水利建設,把泗州建設曾為淮北的魚米之鄉,這一點泗州的刺史和長史二人都很清楚,所以對於二人來說,也是有備而來,當江烽問及地方治理時,兩人也是應答如流,倒也讓江烽有些歡喜。

    江烽最怕的就是地方官吏不顧地方實際情況,只顧討好上司,泗州的情況不算差,但是畢竟也是被蟻賊肆虐過的地區,加上在時酆統治期間,無論是水利灌渠還是道路交通都基本上荒廢了,重建的壓力也很大,地方官吏如何把地方民力動員起來,這也是考較地方官吏本事的一個最重要標準。

    ***********

    「怎麼?」江烽放下書卷,抬起目光沉靜的問道。

    「玬女郎和燕珊女郎還有那位木蘭公主的隨從們都很活躍,從一靠岸,便下船四處活動去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男子恭聲回答道。

    「唔,知道了,不必理會他們,讓他們去看吧,這樣也許有助於他們下定決心。」江烽溫和的笑了笑,「既然孤把大話都說出來了,總得要讓別人心裡有數才對,看看地方治理,也就能窺斑見豹,知曉咱們徐州的底氣究竟在哪裡,這是好事。」

    「徐州那邊,冶鐵工坊已經遭遇了幾撥人偷入刺探,南陽和吐谷渾人那邊都有。」黑衣男子輕聲道。

    「哦?南陽還有這份精力來搞這個?他們還有這個機會麼?」江烽哂笑著搖搖頭,「孤知道了,加強防範,其他不必理會,孤下一站到壽州,你讓蘇鐵他們注意壽州那邊的情況。」

    「是。」黑衣男子一躬身後,迅疾一閃,便消失在船艙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18:37
烽皇 第二百七十節血脈

    看著眼前這個仍然瞇著眼睛沉沉大睡的孩子,江烽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種奇異的感情。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外來客,改變了歷史大勢,而且也還將繼續改變歷史大勢。

    雖然自己也一直想要融入進這個世界中,也為此付出了許多努力,但是總還是有一種疏離感縈繞在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最親近的人,比如說這些女人們覺察到沒有。

    陳蔚、崔尚、楊堪、王邈、鄧龜年、張越、羅真這些自己最熟悉的人他們或許會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但在他們心中大概這就是天賦異稟,真龍之氣,但這些長期生活在自己身畔的女人呢?崇拜仰慕中,會不會有一些其他的感情夾雜在其中呢?

    正是這種疑惑一直盤繞在江烽心中,讓江烽更多時候把自己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或者是旁觀者的角度來打量這一切,這種疏淡的心境使得他哪怕是在女人歡好的時候都無法全身心的投入。

    而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周蕤吧。

    也正是周蕤讓自己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身上承載的責任和壓力,義無反顧的投入進去,小周後的這個傳言有沒有些許因素在其中,江烽不知道,他也懶得知道。

    不知道這是不是讓週蕤懷孕而鞠蕖、許靜和吳瑕始終沒有反應的原因呢?

    真的很有可能。

    但在看到這個孩子的那一刻,江烽覺得一直隱藏在自己心間的那層隔膜突然溶解了,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讓他突然有一種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員,自己並沒有創造歷史,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自己所走的每一步,也許就是這個世界歷史的一部分,那自己又何須那麼糾結煩惱呢?

    週蕤忐忑的站在一旁,觀察著這個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不可想像的變化的男人。

    男人的表情很獨特,也很古怪,似乎是在靜靜的感受著某種氣息。

    或者這就是血脈相通,父子連心?週蕤不無期待的想著。

    在之前,週蕤也不是沒有擔心過江烽不願意承認這個孩子,畢竟自己的身份太過尷尬,哪怕是江烽現在還沒有子嗣,但是他畢竟還年輕,三十歲不到,身畔女人環繞,能在自己身上播種發芽,一樣可以在其他女人身上得逞。

    哪怕是許寧給了自己保證,但沒有見到江烽的親自態度,週蕤心中仍然是空落落的。

    不過現在,週蕤可以放下心來了。

    江烽突然有一種想要親吻一下這個孩子的衝動。

    說實話,他和周蕤之間要說有多麼深厚的感情,真心說不上。

    最初的還是一種男人見獵心喜的本能,對一個突然能讓自己無法控制佔有慾的女人的佔有本能,而周蕤那哀婉嬌弱的懇求更增添了他內心那種黑暗狂暴的慾望,所以一切也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但在後來幾日裡與週蕤的耳鬢廝磨中,他還慢慢的喜歡上了這個小女人,但也僅僅是喜歡而已,遠遠達不到那種愛戀的感覺。

    可在得知了她懷孕,然後產子這一切之後,江烽自己都發現自己的心態在發生一些變化。

    一直到今天看到眼前這一切,江烽覺得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這個孩子的出現徹底擊碎了自己內心中與這個世界的隔膜,讓自己真正和這個世界融入到了一起,這就是自己的世界。

    輕輕俯下頭,把自己的臉貼在嬰兒的面上,淡淡的奶腥味兒這個時候聞起來很好聞,嬰兒輕細的鼻息呼吸讓江烽的面頰有些發癢,一時間竟然有一種衝動。

    江烽用嘴唇輕輕觸了觸孩子的小臉,似乎感知到了一些什麼,嬰兒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眼前這張面孔,似乎在辨別著什麼,最後突然笑了起來,連帶著一雙手似乎也動了起來。

    「啊?!」週蕤忍不住摀住嘴,想要過來,但是又停住了腳步。

    江烽抱起了孩子,貼在自己胸前,嬰兒又慢慢閉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江烽如釋重負,雙手把孩子交給週蕤。

    週蕤臉色嫣紅,眉目間流淌著的光澤動人心魄。

    「你的奶夠麼?請了幾個乳母?」江烽在胡床上坐下,輕聲問道。

    「奴家奶還夠,但還是請了一個乳母。」週蕤走到門邊,早有乳母進來,把孩子抱了出去,這才回來,悄聲道。

    「坐過來,孤又不是老虎,難道還怕孤吃了你不成?」見週蕤仍然是那副小心翼翼察言觀色的模樣,江烽拍了拍自己身旁,頗有感慨的道:「也算早就吃了吧,孩子都替生了下來,四個多月了,唔,百日宴都沒有擺吧?孤這個當父親的不夠格啊。」

    「郡王事務繁忙,孩子也還小,… …,啊!」週蕤有些忸怩,但最終還是在男人的目光下,走到了男人身旁,盈盈坐下,驚呼聲中,便被江烽攬入懷中。

    一聲碧綠的綾羅長裙,因為生養哺乳的緣故,週蕤的胸前雙丸比起一年多前飽滿了許多,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豐盈了不少。

    豐臀坐在江烽的大腿上,淡淡的香氣,搖曳的發髻,立時就點燃了江烽內心的火焰。

    但江烽已經不是那種無法克制自己的雛兒了,為人上者已久,他已經習慣於控制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緒。

    當然,在這種情形下,沒有人能打擾自己,他無需可以壓抑自己的感情和慾望。

    「蕤兒,辛苦你了。」江烽沒有什麼過火的動作,只是把周蕤摟在懷中,感受到那份淡淡的溫情。

    「不,奴家還要感謝郡王給奴家帶來了這個孩子,奴家這一生再無他求,有這個孩子就夠了。」週蕤目光迷離,蜷縮在江烽的懷抱中,喃喃自語道。

    「這就足夠了?」江烽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也許蕤兒還能替孤再生一個女兒呢?像蕤兒一樣聰明伶俐,招人喜歡,孤是最喜歡女兒的。」

    「啊? 」週蕤又羞又喜,忍不住扭動了一下身體,「郡王身邊那麼多想替郡王生孩子的女人,隨便哪一個……」

    「呵呵,可那不是蕤兒替孤生的啊。」江烽的手已經從羅衫中鑽了進去,握住了那對飽滿膩人的雙丸,輕輕揉捏起來。

    忍不住喘息起來,週蕤發現自己似乎早就期盼著這一刻,欲迎還拒的迎合著男人的撫弄親暱。

    很快衣衫落地,粗重的喘息聲、呻吟聲,混合著偶爾的呢喃燕語,交織成一曲夏日綻放。

    雲收雨住,週蕤赤裸的身體靠在江烽的懷中,「郡王,孩子都四個月了,該起個名字了。」

    「唔,我想過了,我和蕤兒相識於廬州,孩子就叫江廬,小名就叫廬郎吧。」江烽對這個名字很滿意,「廬郎是我江烽的長子,須得要好好培養,但現在還小,只能辛苦把他好好帶他了。」

    聽得江烽說廬郎是他的長子,週蕤身體微微一顫,心中驚喜莫名,仰起頭,顫聲道:「郡王,奴家的身份怕是有些妨礙, ……」

    「呵呵,江某豈是在意這些的人?」江烽毫不在意的道:「昔日中宗納武後,武後還是太宗宮中才人呢,江某還沒有到那一步吧?些許小事,蕤兒就不必多慮了,某自會考慮。」

    有了江烽的這番保證,週蕤內心的所有擔心都放了下來,免不了又是一番曲意逢迎。

    天雷勾地火,梅開二度。

    ***********

    看見女人眉目間流淌的春情和淡紅的臉頰,許寧雖然是未經人事的女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現在內心卻絲毫不嫉妒,週蕤不是她的對手,住在驛館中的劉玬、尉遲燕姍和白木蘭才是。

    尤其是那個尉遲燕姍,以許寧的目光,一看就知道尉遲燕姍眉目含春,已非完璧,而且破瓜未久,可想而知發生了什麼,這也讓許寧有些不屑。

    說起來還是朝廷九公卿家族的嫡女呢,竟然比自己還不如,奪自己閨蜜的男人不說,居然還敢先行一步。

    想到這裡許寧也有些微微的懊惱,當初自己不也就是擔心若是被人詬病,日後在正妻面前落了下風,所以才堅持要婚娶之後才圓房麼?

    沒想到這尉遲燕姍人前看似端莊大氣,卻能做出這等有損於名門閨秀的舉動來。

    對於尉遲燕姍,許寧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又冒出來一個劉玬。

    百變靈狐的大名她是有所耳聞的,雖然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許多人都未見其真容,但這一次居然落落大方的出現在人前,其實不言而喻,劉家那邊肯定也和江烽有了計議了。

    這種事情的到來,對許寧來說也沒有太多的意外,隨著江烽地位不斷攀升,徐州大總管府實力的急劇膨脹,誰都看得出來,日後江烽晉位親王,甚至問鼎天下的氣勢已經表露出來,誰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押注在他身上?

    在這個時候,婚姻是最牢固的,而女色也是最廉價而有效的方式,只要押準,一旦生下一男半女,便是另一番天地,週蕤就是一個明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18:37
第二百七十一節妙用

    「小寧,這一年多辛苦你了。」江烽對於許寧還是很欣賞而尊重的,也許這個女人不是最令人心儀的,但是她卻應該是自己後宮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一年多來的表現已經足以證明,她的冷靜理性,總能幫助她在許多時候協助自己處理好在淮南這邊的許多事請,尤其是她坐鎮壽州,極大的穩定了壽州的局面。

    壽州並不清淨。

    伴隨著壽州商業的迅速繁榮,光澮二州的製茶業,澮壽二州的糧食,壽州的瓷器,徐州的鐵料,以及來自蘇杭二州那邊的絲織品,甚至還有來自武州媯州吐谷渾人的馬匹都開始向這裡匯聚,使得壽州成為了淮南道中西部諸州乃至河南道南部當之無愧的物資集散地。

    商業的發展也帶動了壽州的各行各業的繁盛,水道陸路,碼頭街市,形形色色的行會和隱藏在黑暗中的勢力都開始萌芽、出現甚至膨脹,單靠官府已經有些壓不住這些行會、組織背後都有些有力人物支持的勢力了。

    這個時候許寧的身份就凸顯出來了,這是彭城郡王截至目前為止唯一承認的一個妻室身份的角色,而且光州許家也是郡王起家之前的「嗯主」,她的堂兄許子清還是淮右鎮都督。

    正是靠著這種種光環,使得許寧在光澮壽這一線有著前所未有的影響力和威懾力,甚至隱隱有超越官府的架勢,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但卻是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能夠幫助江烽穩固淮右地界的最好方式。

    北方戰事的緊張使得江烽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過問淮右的事務,很多時候都是把淮右當做一個能夠給北方源源不斷提供糧食和錢銀的後勤基地在使用。

    尤其是在廬、濠、和、滁這四州也加進來之後,情況就變得更加複雜。

    這四州江烽的吞併顯得有些倉促,但那也是迫不得已之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所以雖然有些忙亂,但是還是強行拿了下來,前期還有楊勳這個地頭蛇幫襯,但是隨著楊勳到徐州去主持地方大局,這邊事務又顯得有些繁雜躁動起來。

    還是許寧挺身而出,經常穿梭於澮州——壽州——廬州這一線,接見,面談,安撫,敲打,種種本不該她這個女人出面的場合,許寧都義無反顧的出席了,而效果也是相當的明顯。

    「郡王知道妾身的不容易,妾身就滿足了。」許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份淡然自信的笑容。

    雖然這一年多時間裡她奔波於諸州之間,格外辛苦,但是內心卻是充實而滿足的,她喜歡這種居於人上,主導一切的感覺,也喜歡運籌帷幄排解處置各種事務之後那份收穫感。

    江烽也能感覺得到許寧內心的某些想法,從那個世界而來的他對女性參與這些事務並不排斥,女人能當半邊天在那個世界中不敢說已經成現實,但是起碼能佔到相當份量卻是事實,而許寧的能力和野望也當得起。

    當然當得起並不是說就適合了,畢竟這還是一個男權很強勢的社會,哪怕許寧借了江烽的勢,有些分寸尺度也一樣需要考慮,否則極易引發江烽麾下諸多勢力的反彈,而許寧恰巧在這一點上處理得恰到好處,到位不越位,嗯,就是這麼點兒意思,既代表了江烽的態度,同時也把餘地留下,有當事人自行去考慮和處理,一句話,拿捏得相當到位。

    當江烽聽到來自夜鷹的報告時,也都愣怔了許久,感覺許寧很有一方長史的水準。

    嗯,現在他發現自己身畔的尉遲燕姍也有朝這方面進化的趨勢,相比之下,像鞠蕖、許靜、週蕤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天分和潛質。

    「呵呵,能者多勞,也許日後孤還有很多需要藉重小寧的時候呢。」江烽意味深長的微笑著道。

    「那妾身該怎麼說?敢不從命?」許寧也笑了起來,似乎也還有些期待,很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江烽也笑了起來,說實話,他更喜歡這個時候的許寧,嬌俏活潑,也不乏恬靜淡然,少了一些世故,最好。

    「小寧,我想說,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今日與我談話這種狀態,好麼?」江烽注視著許寧,認真的道。

    許寧在江烽目光下一時間顯得有些慌亂,但很快就鎮靜下來,她覺察到江烽並非是在說笑,而是很鄭重其事的和自己在討論這件事情。

    「郡王既然如此說,妾身敢不從命。」許寧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江烽終於大笑了起來,他喜歡這種氛圍狀態,整日裡被武將臣僚們包圍著,習慣了被仰視,他希望回到家中,能有一種更輕鬆寬舒的環境氛圍來放鬆自己,而許寧很聰慧,一下子就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才會又來了一句「敢不從命」。

    「嗯,小寧,既然你入我江氏門,可能有很多時候就要承擔起許多責任,你也知道了,李瑾下半年就要過門,屆時你也要正式加入江家,有些事情需要李瑾出面,但還有很多事務就需要你來承擔,尤其是在這淮南道上,情況必要比她們熟悉的多,而小靜和鞠蕖在這方面不太合適,嗯,週蕤也不行,也許日後會相當繁忙。」

    江烽的話語中沒有太多的傾向性,而是像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許寧也能聽得出其中的含義,李瑾有她的職責,而自己也有自己的責任,這是在為她們劃分事務範圍。

    甚至許寧還敏銳的覺察到了江烽所提及的那一句話,在淮南道上,你要比她們熟悉的多,更合適,「她們」是指誰?

    毫無懸念,恐怕就是指的尉遲燕姍和劉玬,還有白木蘭了。

    淮南道這邊當然是自己更熟悉,許寧有這個自信。

    目前淮右淮左控制在江烽手中的州郡已經多達十個,光、澮、壽、舒、廬、濠、和、滁、楚、揚,整個淮南道十五州,除了申、安、沔、蘄、黃五州,盡皆歸於江氏。

    光州雖然現在還在南陽手中,但是馬上就要交給徐州,而按照許寧的判斷,如果沙陀人和南陽展開大戰,那麼申安二州劉氏還能不能保有,就真的很難說了,這大概也是劉玬賴在江烽身邊不願意離開的主因了。

    但僅僅是光、澮、壽、舒、廬、濠、和、滁、楚、揚十州之地也已經相當可觀了,許寧以前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可以幫助江烽來處理過問這些事務,這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插手的,但是現在看起來江烽似乎對此並不介意,這不能不讓她感到意外的驚喜。

    當然,許寧也知道江烽這不是說要這十州政務交給她,而是要她代替他,以他的身份去表明一些態度,這樣一來在有些難以處理的事情上可以留有一些餘地,但即便是這樣,許寧也很滿足了。

    想到連楚揚二州這樣的通都大邑也都能夠留下自己的影子印記,許寧真的很期盼。

    「郡王,光州那邊是否已經談妥?」既然江烽都開了這個口,許寧自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嗯,基本說好了,南陽會盡快交還光州,這也是我們的祖地,拿回來是理所當然的。」江烽點點頭,「另外,楚揚二州納入徐州,我在考慮設置淮左鎮,這一次我會去楚揚二州走一圈,楚州要好一些,揚州那邊與江南關係密切,李昪還在江南心有不甘,不過他沒有多少機會了,我只是希望揚州能迅速納入徐州大總管府這個體系中來,盡快發揮作用,日後你可能也要多幫我操一些心。」

    許寧壓抑住內心的喜悅,略略有些矜持的道:「就怕誤了郡王的大事。」

    「呵呵,誤不了,小寧的本事我還是知曉的,不過嚴序過去了,日後你要和嚴序相互策應,盡快把揚州那幫士紳商賈給收服,北地戰事即將展開,消耗很大,就需要這幫人出錢出糧支應。」在許寧面前江烽自然沒有什麼隱晦,「嚴序要唱紅臉,你可以在暗處唱白臉,怎麼做,我相信你能拿捏好。」

    許寧點頭應允,「淮左和淮右怎麼分?」

    「吾考慮把和滁二州劃歸淮左,廬濠二州依然歸淮右。」

    江烽也在考慮日後若是真的拿下了安申二州,這劃分就還真的有點兒問題,不過這應該是日後的事情了。

    對於徐州來說,現在還沒有那麼多心思考慮到淮南道西面這幾個州郡來。

    劉玄控制的申安二州,鄂黃杜家控制的蘄黃沔三州,雖然在名義上屬於淮南道,但是距離淮南這邊的核心區域壽州——廬州——揚州這邊實在太遠了一些,現在的徐州還鞭長莫及。

    除非二劉在對沙陀人的戰事中不像大家想像的那樣能退守伏牛山和方城山以南進而進入僵持階段,甚至出現崩潰,那麼徐州才會考慮搶佔申安二州,避免淮南中部諸州遭受沙陀人威脅。

    想到這裡,江烽似乎感覺到了一點兒什麼,但轉瞬即逝,沒能抓到,皺起眉頭想了好一陣仍然沒有能找回那轉瞬即逝的靈感,只能作罷。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8 17:53
第二百七十二節惡客臨

    抵達壽州,劉玬和尉遲燕姍以及白木蘭都要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在這幾年間一下子崛起的商埠城市。

    論名聲,之前壽州是不及廬州的,更不用說揚州了,論口岸位置,它也不及地處泗水和淮水交匯的楚州以及運河和淮水交匯的泗州,但是它卻能在這麼短時間裡迅速崛起,其中有很大程度是因為江烽控制了壽州,並將這裡作為了他的根據地。

    當然壽州能發展起來,也還有一些其他原因。

    比如壽州有芍陂,歷來就是淮南糧倉,而江烽控制了壽州之後又成功的復活了壽州窯,使得壽州黃瓷馳名中外,遠銷中原和西域,再加上光澮二州南部的製茶業也在江烽的竭力鼓勵下發展起來,光澮壽這一片以壽州作為商埠的產銷體系便得到了完善,並迅速繁榮起來。

    三女首先就參觀了壽春城外的河港碼頭,這裡是肥水和淮水交匯處,隨著發展,已經日益形成了幾片專營的碼頭區。

    比如緊鄰淮水港闊水深的碼頭就是壽州最重要集散物資糧食的專用碼頭,這一片陸陸續續就有十餘艘船正在裝貨,看得出來都還是往年的陳糧。

    碼頭上有專門的馳道供馬車、牛車來往,而滑輪吊裝正在靈活的將數十袋糧食一次性的從碼頭上放到船上,而船上的力夫只需要調整好方位將一袋袋糧食堆砌好就行了,再無復有往日那種背負或者扛著一袋袋糧食沿著船板上船的情形。

    當然這種裝卸只適用於大姓糧船,中小型糧船仍然要用傳統人力方式來裝卸。

    很多來自芍陂四周的糧食產區的小船便沿著肥水將零散的糧食運到壽春在進行重新裝船,通過大型糧船沿著淮水運河輸往北方,這已經成為目前壽春最重要的一個吞吐功能。

    同樣的情形還有一個小一些的瓷器裝卸碼頭,這裡要比糧食碼頭小得多,但是仍然保持著很穩定的一船接一船的裝卸進度,但是這裡的裝卸就要緩慢且精細得多,輕拿輕放小心易碎在這裡就成了規矩。

    即便是這樣三女都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壽州窯的產能已經達到了相當可觀的地步,否則根本支應不起這樣一船接一船的瓷器外運,這還沒有算通過陸路運走的。

    另外就是一處鐵料碼頭,來自徐州的鐵料在這裡大量下貨,這裡的繁忙程度不亞於那邊的糧食碼頭,力夫們嘿著嘿著的把一車車熟鐵、精鋼以及各色鍛冶打造出來的鏵犁、鐮刀、鐵鍋、菜刀、柴刀、馬蹄鐵、馬鐙以及武器從船上卸下,按照登記分別運走。

    一個上午,給三女帶來的印象極其深刻,尤其是劉玬和白木蘭衝擊更大。

    白木蘭一直在計算著像壽州這樣一座城市每天吞吐的貨物量,她覺得也許壽州一天進出的貨物就足以滿足族人一個月甚至三個月的需求,尤其是看到那源源不斷的糧食和瓷器輸出,更是讓她羨慕得碧眸差點兒就變紅眼了,這些瓷器賣到吐谷渾那邊會是一個什麼價格,她很清楚。

    劉玬卻是關注的整個壽春城的運轉體系。

    毫無疑問,在壽春已經有了一個相當規範卻運行良好的商業體系。

    造船業主造出了船,賣給運輸商人,運輸商人承接來自糧食貿易商或者鐵料貿易商疑惑鹽商的貨物,從徐州,揚州,或者芍陂、肥水沿岸將貨物運來或者運出,同樣碼頭上的力夫行會組織起力夫們承接裝卸,而稅吏們則早早在碼頭上按照稅率計算稅金,收入庫中。

    在看不到的地方,士紳地主們或者自耕農們種出的糧食被糧商收購,獲得的銀錢這通過穿行於城鄉間的小販獲得他們需要的日常用品,間或也會到集鎮甚至縣城裡去買一些難得的在他們心目中屬於高消費品的東西,改善一下生活。

    商業體系把整個壽州城內城外的所有人連接了起來,讓一切井然有序,當然這背後肯定還會有看不見的黑暗,那會用其他一些規則來調整。

    問題在於這種蓬勃的發展似乎還沒有看到盡頭,仍然處於方興未艾的勢頭上。

    光澮壽的糧食、茶葉產量還在不斷增長,殷城、盛唐、霍山等縣丘陵區中的茶山被不斷的開墾出來,甚至吸引了許多北地流民前往山中去燒荒墾殖,同樣壽州窯也還在擴建,培養出更多的合格工人,可以承擔起更多的窯爐來燒製更多的瓷器。

    這一切都是因為壽州現在基本上處於整個徐州大總管府的正中心區域,四周都有緩衝之地,同時徐州強大的武力保證了這裡的絕對安全,而來自大樑的士紳商賈選擇這裡作為棲居地,自然也會帶來大量的資金和消費,這一切都推動了以壽州為中心的淮南地區發展。

    而江烽有意識的推動的體系和秩序建設,加上術法材官院層出不窮的新鮮事物出現,也使得壽州很快就成了新商品的雲集地。

    比如四輪馬車。

    在壽州生產製造四輪馬車的車坊已經達到了四家,這四家都已經和大總管府簽署了保密協議,對於車輛的一些關鍵部件製造進行保密,確保製造技術不外洩。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壽州的造船業上,規模更大的造船廠在出現,而載貨量更大,操縱更方便的船隻也在不斷湧現,這都得益於術法材官院的一些技術更新和推廣。

    白木蘭完全被這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謂給震撼住了,中原的繁盛程度遠遠超出她的想像,而商業文明帶來的衝擊力一樣讓她這個在草原上長大的女孩子充滿了憧憬,這樣的繁華景象,何時能在自己的故鄉出現?

    尉遲燕姍和劉玬的感受也是複雜的,這種混合了多種心境的感覺讓她們很多時候都只能保持沉默,因為她們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這一切,尤其是這一切和她們日後的生活都息息相關。

    ***************

    江烽沒有在壽州逗留太久,形勢也不允許他在壽州多呆,他還去了一趟澮州,抽出時間來視察了澮州術法材官院,這是一個姿態,以示對術法一脈的重視。

    然後便迅疾直奔楚州。

    在楚州他出席了地方官府和士紳望族們聯合舉辦的宴會,安撫了楚州士紳一番,讓他們放下心來。

    「前面就是高郵了。」

    大船穩穩的在運河上行進。

    隨著楚揚二州形勢穩定下來,運河迅速恢復了暢通,尤其是在樊良湖和白馬湖水匪反正招安之後,整個運河的通暢情況更好。

    沒有了水匪的威脅,尋常船隻和小船隊也可以安全的來往於楚州和揚州之前,甚至可以直接從揚州過楚州向更上面的泗州、宿州、宋州。

    事實上雖然沙陀人控制了汴州,但是整個運河水道還是暢通的,甚至比大樑控制的時候更為寬鬆,從淮水一線物資可以輕鬆的運抵汴梁,而沿路的稅率基本上也沿襲了當年大樑的規矩。

    在江烽看來,沙陀人氣勢已經開始向著大樑的方向在邁進,李存厚正有意識的要把一個遊牧政權轉化為一個農耕政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也是一個去胡化和漢化的過程,逐漸的接受漢人文明,沙陀人是真正在入夏則夏。

    對於這一點江烽是很讚賞的,李存厚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要想在中原立住腳,原來在草原上那一套行不通,事實上在河東那邊也早就廢除了草原上那一套,只不過進入中原河洛之地,這種進化的力度還需要更大一些。

    不過讚賞歸讚賞,江烽可不會給沙陀人那麼多時間,如果給李存厚十年八年時間來慢慢漢化,也許還真的要被他在中原站穩腳跟,江烽不可能給他那麼多時間。

    就算是胡人要漢化,那也應該在自己手中來完成,無論是黨項人還是沙陀人亦或是契丹人,都應當如此。

    這個重任,他義不容辭,也當仁不讓。

    運河風光越是往南,越是能顯現出柔美的一面。

    從運河兩邊連綿的藪澤和灌溉水渠就能看得出來,越是往南,水道縱橫的密度就越大,各種船隻穿行如梭,而靠水而生的百姓更是把這條水道的用出去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郡王,過了高郵,可就離江都不遠了?」

    尉遲燕姍是北人,乘船最初還有些不太適應,暈船,但是隨著時間一長,也慢慢適應了,她也是第一次踏足楚揚,尤其是揚州,名聲在外,煙花三月下揚州,沒有人能不被吸引。

    「嗯,半日可到。」江烽笑了笑,「今晚就可以夜宿揚州,領略一下揚州的風情。揚州雖然還屬於江北,但實際上基本上和江南無異了,不過楚揚二州方入我手,揚州士紳也許還滿腹怨氣,未必歡迎我這個惡客呢。」

    說到這裡,江烽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於這樣的惡客,他還是很樂意當一回的。

    他來這裡本來也就沒有想要討好誰,而是要讓這些揚州士紳認清形勢,來討好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9 17:19
第二百七十三節異動

    眼見得江烽這般興致盎然,劉玬和尉遲燕姍都是啞然失笑,這位郡王還真是有趣,似乎很期待要和揚州士紳們來一次對峙。

    揚州放入徐州之手,照理說,安撫為大,確保楚揚慢慢融入徐州體系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徐州現在外部也還面臨著諸多不確定因素,像沙陀人的動作,河朔的不穩,還有江南的動盪,甚至也還包括徐州會對未來沙陀人對南陽一戰中採取什麼對策,蔡州這個臥榻之側亦敵亦友的角色變幻,都充滿了變數。

    但這位郡王似乎不太在意,仍然是一意孤行的按照他自己好惡來處理這些事情,劉玬和尉遲燕姍都覺得江烽未免太任性了一些,只不過在沒有確定江烽真實意圖之前,她們也無法確定江烽這麼做是否有意為之。

    「郡王好像對揚州士紳有些偏見?」還是劉玬輕啟朱口,問道。

    「並非如此,但揚州士紳商賈富奢天下,為世人所詬病,必有其原委。」江烽搖搖頭,「其實到了揚州你們就可以看一看,雖然揚州城內士紳商賈富甲一方,但是城中的織戶,城外農戶,其狀況和其他地方差異不大,也就是說,在揚州貧富之間的差距更大,富者更富,但貧者恆貧,數百年來都是如此。 」

    「郡王認為這不合理麼?」劉玬和尉遲燕姍都皺起了眉頭,若是郡王持這種態度,那所有天下士紳就麻煩了。

    「肯定有其不合理因素的一面。」江烽泰然自若的回答道:「士紳本身很擁有其地位上的強勢和財力上的優勢,所以很容易在土地集中上獲得先機,而水旱不定,天災人禍,更容易使得缺乏風險抵禦的尋常百姓不得不把土地售賣以求生,這使得土地很容易集中在士紳商賈手中,在揚州,士紳和商賈的共通性更明顯,其實你們可以看得到,李昪和楊溥治下的吳地雖然富庶,但是其自身財力並不雄厚,我所指的自身是指官府,而非他們家族本身,也就是說其實吳國的財富土地大多集中在一小撮士紳商賈中,而這個群體裡尤以鹽商為最,而瞭解一下就可以知道,揚州鹽商背後基本上都是吳國最大幾家士紳家族,而你們也都清楚鹽商靠什麼來發家致富。」

    劉玬和尉遲燕姍當然清楚鹽商靠什麼致富,就是官府的售賣特權。

    「再考察一下揚州的土地集中情況,也能發現,最肥沃的土地也大多集中在那麼幾家十幾家或者說與這幾家十幾家家族有著姻親、血緣關係的數十家或者上百家的家族手中,他們手底下的莊客,基本上佔到了整個揚州城外人口的三分之二左右。」

    江烽自然也是經過一番調查的,揚州士紳和商賈群體關係太過緊密,而對於徐州的控制很不利,哪怕是有嚴序這個急先鋒出馬,也未必能在較短時間內取得讓人滿意的成果,所以江烽早就認定,不在揚州出手,難以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像廬州一樣。

    「那也是歷史積澱形成,這無可厚非。」劉玬反駁道。

    「當然,既然是歷史積澱形成,那麼就可以改變,尤其是在它不符合歷史發展規律時。」江烽毫不客氣的道:「揚州的地位實際上正在被壽州所取代,如果揚州不作出改變,它會越來越難以適應,嗯,當然揚州也有其優勢,吾內心希望它能在其優勢的一面加以凸顯,所以它更需要改變,尤其是那些士紳們。」

    劉玬和尉遲燕姍已經聽出了江烽話語中對揚州士紳們滿滿的惡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那郡王究竟希望揚州變成一個什麼樣呢?」尉遲燕姍內心也有些忐忑。

    江烽對這些世家望族,也就是士紳中的頂層態度似乎不太讓人樂觀,她有些擔心當尉遲家族來到徐州治下時,會不會也如此?她也沒有自大到以為可以靠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改變江烽對他自己設定的格局規制。

    「唔,這個問題很大,難以一言解釋清楚。」江烽覺得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難道他要說推動傳統士紳階層向工商階層轉化?

    士紳階層可以有商業作為自家致富的門徑,但是絕不會捨本逐末以工商來取代自家根本,在他們看來,如果沒有士紳這個身份,那麼工商所得隨時可能被別人奪走,這其實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除非從根本上來推翻這一切,而現在根本還做不到,這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問題,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發展推動,才可能實現,哪怕是江烽可以洞徹到日後的一切,他也不可能揠苗助長一下子就實現。

    這是一個自然而然的轉化過程,也許自己可以加快這一過程,但是卻無法做到跨越這一過程。

    見二女都還看著自己,江烽忍不住撓了撓頭,「嗯,簡而言之,吾希望見到的是每一個群體,每一個階層都應該有所貢獻,吾所指的貢獻,而非以自身特定的身份來坐享其成,或者壟斷某項權利,比如農者務農,織戶織造絲絹,商人販賣貨物,船戶運輸,或者你們要說鹽商也是靠販賣,但如果都可以來販賣鹽呢?這就是一個壟斷了,當然這裡邊具體細節很複雜,需要區別對待,一句話,吾不希望見到哪一個階層或者群體能夠理所當然的一直坐享其成,這不符合某的想法。」

    這個話題實在太大了,也不好解釋,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一步一步試探著來,畢竟沒有先例,就算是江烽也只有一個大概思路,而且隨時可能調整,因為江烽需要實現確保自己的政權不受到威脅。

    江烽的話卻讓尉遲燕姍和劉玬都陷入了沉思中。

    她們都意識到江烽的思路遠比她們想像的更為複雜,雖然還有些脈絡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卻是確定無疑的,士紳望族們要想保持自身地位,依靠現有的方式和規則是不行的,而需要另外尋找路徑。

    *************

    「有點兒蹊蹺啊。」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屠刀,魏二瞥了一眼較場外的軍營,他注意到原本這一片軍營從未有超過一半的士卒,但是這幾日裡陸陸續續從東面和北面來了不少兵,不但把軍營塞滿,而且連較場裡也扎滿了營帳。

    照理說朗山不該有這麼多兵才對,印像中最少的時候,這裡不過只有一兩百兵駐紮,而現在起碼已經有超過五千人進駐了兵營。

    從自己這肉攤上的消耗就能看得出來,雖然軍中採購不會有肉,但是那些軍官們卻是隔三差五要讓親兵們來買肉,使得原本到正午都未必能賣光的羊肉,總要提前一個時辰就一掃而光了。

    魏二當然不是屠夫,他不過是無聞堂中無數個撒佈在各地的細作之一罷了。

    前段時間魏二才從澮州返回,在那裡,魏二接受了為期一個月的初級培訓,簡單地說,魏二已經從最基本的細作,開始進入了初級專業細作層面了。

    朗山一直不是無聞堂的重點方向,但是近期正在加強對中原各地的的佈置,所以魏二才獲得了一次專業培訓的機會。

    專業培訓的內容之一就是如何發現異常,尤其是在平常中發現異常。

    魏二覺得這幾日裡就是很大的異常,如果說進駐一營兵還算正常,但是一軍就值得警惕了,而超過兩軍,絕對有問題。

    朗山是什麼地方,地處蔡州西部,與南陽的泌州和現在屬於南陽控制下的申州比鄰而居,方城山向西南,就是桐柏山,而桐柏山脈中嵖岈山、馬鞍山和朗陵山都在這一線,一直延續到郎山縣城。

    再往南,也是桐柏山餘脈,但是地形相對破碎,而從這一線向西,就可以直插泌州,向南強渡淮水,可以直入申州。

    之前魏二是不需要瞭解這些的,他只需要把一些上司規定的一些需要蒐集的內容記下來,每隔一段時間傳給上司就行了,但是在經過前期的培訓之後,他能夠大略明白自己所出的朗山地理位置,以及在各家藩閥中的地位作用了。

    他也知道東南面的光州,南陽已經正式移交給徐州了,也就意味著郡王的地盤已經和蔡州越發緊密了,那麼朗山就更重要,他需要隨時關注這一區域的形勢變化。

    像這幾日裡朗山連續不斷的出現了兵力增長,就是一個典型的異動,而且和他也觀察到朗山糧價也在上漲,這不是一個正常現象,夏糧剛收,糧價應當下跌才對,怎麼會出現上漲的情形,哪怕上漲幅度並不大,但也不正常。

    他需要把這個情況立即向上司報告。

    實際上像這樣的情況正如點點細流向著負責整個淮南道西部和河南道蔡州以及南陽控制區的澮州駐點進行彙總。

    比如從郾城西平吳房一線兵力調動頻繁,又比如蔡州糧價都有上漲,甚至在潁州也是如此。

    這些情報線索都被彙總並進行分析傳遞給徐州總部。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0 17:34
第二百七十四節懇求

    江烽接到消息時,已經是從揚州啟程返回徐州的路上了。

    因為是遊隼傳書,信函內容還算詳實,讓江烽大略能瞭解蔡州那邊的情況。

    毫無疑問蔡州和沙陀人勾搭上了,之前顯示的種種,諸如石敬瑭部在宋州週邊頻頻演武,安重榮在曹濮一線的安營紮寨,看起來都是迷惑徐州的假動作。

    關鍵在於你還不得不信,不敢不信,以沙陀鐵騎的機動能力,一兩天之內就能給你突進兩三百地裡,打一個措手不及,在你腹地內都能攪風攪雨,江烽可不想剛剛納入手中的曹州又被打廢,所以還不得不暫時讓尚雲溪那邊都稍微安分一點,以觀動靜。

    沒想到這一觀還真的觀出點兒禍事來了,當然這禍事不是徐州的,是南陽的。

    江烽只在揚州呆了五天時間,前兩天按兵不動,中間兩天驚風密雨,最後一天貌似有點兒雨過天晴的模樣了。

    但是最後一天江烽只是露了一個面便直接登船走人了,讓很多意猶未盡的揚州士紳商賈都懊悔不跌,在沒有搞明白彭城郡王的真實意圖前,面對嚴序的步步緊逼,他們真心不敢不接受啊。

    江烽給嚴序的交待是,一個月內需要湊齊足夠三萬大軍打半年仗的軍資,包括糧食和錢銀,但不包括武器甲冑。

    這個條件不算苛刻,但是也不輕鬆,要從揚州士紳身上刮出這一層皮下來,不下點兒狠手不行,不滅一兩家人也不行。

    不過有江烽這一行五天時間在揚州的造勢,剩下來的不過就是威逼利誘而已,對嚴序來說這不是什麼複雜事兒,只要有後盾,這就是一個火候的問題而已。

    江烽也信得過嚴序嚴續的手段,嚴可求的後人,只要能撿到他父輩一半的本事,就足以縱橫朝堂了。

    只是江烽沒想到眼見得揚州之行順風順水,卻又冒出來這樣一樁事兒。

    這該死的蔡州袁家,真他麼是打不死的小強,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關鍵是這袁家屢屢作死都還沒死不說,還活得有滋有味,這讓人情何以堪。

    不過話說回來,面對這樣的機遇,袁家如果真的沒有一點動靜,江烽倒還真要起疑了,那不符合袁氏折騰的本性。

    只是這一次袁氏玩得太大條了一些,竟然要突襲泌州。

    突襲泌州的目的恐怕不是想要吞併泌州,而是要徹底擊垮劉氏,以便於蔡州接手南面的申州和安州才對,這是樞密院的分析。

    江烽認同這個判斷,袁氏只要突襲泌州成功,伏牛山方城山一線的南陽軍防線鐵定崩盤,南陽軍從來就不是善於打逆風仗的軍隊,而晉軍一旦南下南陽,袁氏肯定不可能保有泌州,只能交給晉軍,但是估計李存厚也樂於將申安二州交給袁氏。

    袁氏現在是認定了沙陀人不敢四面樹敵,但是他們也不擔心沙陀人吞併了南陽之後,就會對他們動手?

    想到這裡,江烽忍不住冷笑,也許在袁氏覺得在沙陀人吞併了南陽之後,會意識到南方的情況與北方的情況不一樣,然後再來聯手沙陀人挑戰徐州?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打算。

    料敵從寬,江烽從來沒有認為在和蔡州就瓜分宋州達成一致之後,就能和蔡州化敵為友,哪怕蔡州方面信誓旦旦以唇亡齒寒的話題來勾搭,江烽也只是認為那不過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罷了。

    這邊剛和蔡州探討了南陽、蔡州和徐州要齊心協力共同應對沙陀人的攻勢,一轉過身蔡州就和沙陀人搭上線了,這就要給南陽背後一刀了。

    不得不說蔡州袁氏夠狠夠毒,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真的是耍得順溜,江烽估摸著南陽應該也被他們矇蔽了,只是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江烽也不認為沙陀人南下南陽對徐州就是壞事。

    劉氏控制的地盤不算大,但是南陽和泌州以及隋州卻都是南陽的基本盤,可以說這幾州地盤裡勢力根深蒂固,就算是得到蔡州的接應擊破伏牛山方城山一線的防線,沙陀人要想攻克南陽城恐怕也非易事。

    南陽號稱中原僅次於汴洛的雄城,而且內部穩固,遠非當初心氣已散的大樑可比,晉軍勞師遠來,要想攻下城高牆厚積蓄豐足且同仇敵愾的南陽城,難上加難。

    江烽的思緒慢慢清晰起來,或許蔡州也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覺得自己會放任他們為所欲為?又或者蔡州覺得自己剛奪下楚揚,又要進兵河朔,所以無力過問南陽戰事?

    那自己現在該如何應對?

    這一點也有些困擾江烽。

    北地戰事不能再拖,嚴序已經向自己保證會如期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支應駐紮在濮州的河朔軍和青州的平盧軍北上無虞,再拖下去江烽擔心會生變,耶律德光不會看不到中原局面的變化,沙陀人選擇了南陽作為目標,實際上也就在短期內放棄了與徐州為敵的意圖,那麼徐州的攻擊鋒會指向哪裡,契丹人應該要考慮才對。

    打仗,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就像蔡州袁氏要打南陽一個出其不意,自己也要打張處瑾和耶律德光一個出其不意才對。

    可南陽這邊呢?

    在接到消息之後,江烽就已經命令柴永立即將武寧軍歸建,即可收攏來西進光州。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南陽方面已經和徐州談好,把光州交回給徐州,武寧軍進駐光州也不會引人注目。

    但光是光州不夠。

    江烽的目光已經盯在了申、安二州身上。

    關鍵在於現在無法下手。

    一來沒有合適的理由,二來吃相太難看也容易引起非議,當然非議無所謂,可劉玄現在還不那麼容易就折服,這一仗要打起來,不合適。

    現在要考慮的是是否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南陽,還來不來得及?

    這需要掌握好一個度。

    江烽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本來可以示好南陽,但是變成了南陽不領情,認為自己是有意壓時間,哪怕是自己真的壓了時間,但也不能讓對方感覺到。

    根據樞密院和無聞堂那邊的消息來看,蔡州軍出兵時間也就應該在自己收到消息這一兩天,如果現在自己馬上將消息傳遞給南陽,可能會給蔡州軍帶來的一些麻煩,但是以無聞堂掌握的情況來看,如果蔡州軍在泌州一線展開突擊,南陽方面未必能調整過來。

    時間上可能已經有些來不及了,要調整軍隊不是那麼簡單一件事情,那需要時間。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把消息通知給南陽,示好南陽。

    蔡州一攻而下,不符合徐州利益,但是如果南陽調整及時,蔡州攻不下泌州,也一樣不符合徐州的利益,就是要讓他們雙方交織在一起,脫不了身,這最符合徐州的利益。

    ***********

    劉玬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抖,略微穩住自己的心緒,沉聲問道:「郡王什麼時候得到這個情況?」

    「一個時辰之前。」江烽坦然道:「說實話,孤也沒有料到蔡州袁氏會如此歹毒,之前還是朗山那邊傳來的消息才證實了袁軍的確再向朗山聚集,孤猜不出除了對泌州用兵,袁氏還能有其他什麼意圖,所以特地知會小玬你一聲。」

    劉玬挺拔的身軀如同一株孤松傲立,起伏的胸脯預示著這位女郎此時心境很不平靜。

    「郡王何以教我?」

    「小玬可能也知道孤的武寧軍和淮右軍剛攻佔楚揚,而平盧軍和尚雲溪部正在向淄青一線調整,天平軍正在曹州一線和沙陀人對峙,……」

    「郡王無須解釋,小妹只希望郡王能給一個明確說法。」劉玬有些粗暴的打斷江烽的託辭。

    江烽也有些尷尬,的確有些不厚道,不行就不行,行就行,說這些沒用的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略作沉吟,江烽徑直道:「小玬希望孤能做什麼?」

    劉玬也是心亂如麻,蔡州袁軍突然翻臉,這麼反戈一擊,最關鍵的是南陽方面的防範方向都是擺在伏牛山方城山這一線,而且現在沙陀人甚至都還沒有動靜,蔡州軍卻先發制人了,這麼攔腰一擊,委實讓南陽難以接受。

    「請郡王淄青軍和牙軍出擊宋州和亳州,武寧軍北渡出擊潁州!」劉玬咬著牙關道。

    江烽一愣,這胃口可不小,圍魏救趙也不是這樣吧?幾乎把江烽手中所有機動兵力全部都算了進去。

    江烽剛準備說話,劉玬又接著道:「郡王不需要解釋,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也談不上,小妹知道郡王胸懷天下,南陽不敢與郡王爭,但南陽不能也不應當淪落在沙陀鐵蹄下。」

    江烽微微動容,但是也有些牙疼。

    劉玬雖然說得很低聲下氣,南陽不敢與爭,可真的到了那一天,南陽會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麼?如果沒有切實可行的履行諾言的保證,江烽不可能也卻無法說服下屬打亂原計畫去「救南陽」。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1 17:38
第二百七十五節閃擊

    沉吟良久,江烽才低聲道:「小玬,你應該想得到,就算是圍魏救趙,恐怕時間上也有些來不及了,圍魏未必來得及救趙了啊。」

    江烽的話如同重鎚擊打在劉玬心房上。

    實際上她也很清楚這一點,現在就算是江烽馬上下令各鎮出兵,可蔡州袁軍早已經蓄勢待發,如箭在弦上,根本無法阻擋。

    蔡州袁軍只要打穿桐柏山這一線,直插到慈丘這一線,進逼方城,方城山這一線防線遭遇兩面夾擊,鐵定守不住,一旦沙陀大軍進入南陽盆地,南陽幾無扳回這一局的可能。

    就算是僵持對峙狀態,這同樣對南陽是致命的打擊,南陽盆地一旦淪為戰場,整個就是百年積累就會一掃而空,而被南陽壓制的襄陽蕭家,與南陽在安州問題上交惡的鄂黃杜家,絕對不會坐視這等機會,肯定會蠢蠢欲動。

    臉色雪白的劉玬站了起來,盈盈跪下,「郡王,妾身懇請郡王立即發兵,蔡州袁氏家有反骨,謂之三姓家奴不為過,每每反噬盟友主家,這等梟獍當滅之,南陽可以敗於沙陀人之手,可以歸附徐州,但絕不會臣服於袁氏,妾身相信我父親和大伯以及我的兄長們皆有此念!」

    劉玬斬釘截鐵的話讓江烽也是嘆息不已,蔡州袁氏的這種風格的確為他們贏得了許多戰機,這種奇詭突兀的反水本事讓大樑、感化軍都吃住了苦頭,也成為了蔡州袁氏實力膨脹的關鍵,但是這同樣也給袁氏一族帶來巨大的負面效果,沒有哪一家人再會相信他們,就算是投降歸附了他們都會考慮什麼時候脫離他們,這等印象的副作用絕不是一兩場戰事獲勝能抵消得了的,以南陽為例,恐怕早就對蔡州袁氏恨之入骨了,要想讓他們投降袁氏,還不如殺了他們。

    再反觀徐州,攻打徐州也好,吞併平盧也好,泰寧軍的歸附也好,江烽都秉承了一條,那就是師出有名,最起碼表面上的理由要過得去,一句話,得有大義,尤其是現在隨著勢力猛漲,就更需要這方面的考慮了。

    出兵河朔,那也是以要幫王邈的王氏一族復仇為名,雖然誰都知道王氏一族不可能再恢復,但那又怎樣?有了這個大義,一切都要理直氣壯許多。

    「小玬,這事兒孤一人也不能決定,還需要商議一下,但孤向你保證,徐州會以最大的力量來幫助南陽,無論之前如何,但現在徐州會站在南陽一邊,袁氏此獠,當誅!」

    江烽的話語也是金鐵交鳴,鏗鏘有力,毫無迴旋餘地。

    江烽想明白了,既然湊成了這樣一個機會,便再不能給袁氏留這個回手,務求要對蔡州袁氏一擊必殺,他相信以袁氏的作風,沙陀人對袁氏怕也是內心一樣充滿了鄙視不屑,而這就是機會。

    ****************

    朗山。

    一身黑雲甲的袁無敵容色嚴肅,手中霸王戈杵在地上,目光遙視西方,他將作為此次突襲的先鋒,要搶關奪城,奪下方城和方城關。

    方城乃是方城山南的第一縣,也是守禦沙陀大軍南侵的最主要後勤補給基地,而方城關則在葉縣南面的方城山中,由多個橫行的關隘組成,是阻擋沙陀大軍入侵的第一道要隘。

    奪下方城關,也就意味著直接將方城縣置於暴露之下,而奪下方城縣城則相當於斷了方城關的後援,所以袁無敵的突襲目標是方城縣城。

    目前沙陀人的軍隊已經開始動了起來,他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南下,而南陽軍正在主動收縮,已經放棄了河南府南部諸縣,主動將兵力收縮回了汝州這一線,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確保魯陽關到方城關這一線的安全,沙陀人要想進入南陽盆地,只能從這一線突破。

    按照南陽軍目前的佈置,南陽軍會首先在臨汝梁縣郟城襄城這一線展開防禦作戰,把這一線作為防禦的第一線。

    如果戰事不利,這退回到魯山和葉縣這兩地展開防禦作戰,這是第二線。

    如果戰事再不利,那麼就要死守魯陽關和方城關,這裡是沙陀大軍南下南陽盆地的兩大咽喉要道,只要守住這裡,晉軍就難以南下。

    現在袁軍的優勢就是南陽軍雖然在收縮,但是動作較為緩慢,這也和北面的沙陀人動作緩慢有一定關係,劉同還有些捨不得,所以在退兵上顯得有些拖拉猶疑,甚至還派出了使者與沙陀人交涉,希望把河南府南部諸縣交回給沙陀人,而保有汝州。

    在袁家這邊看來,劉同無疑太過於天真了,但沙陀人卻將計就計,開始與南陽方面進行談判,向南陽提出索要兩百萬貫錢銀和一百萬擔糧食作為交換汝州的條件,以期拖住南陽大軍向南退縮的速度,為蔡州軍創造時機。

    不得不說沙陀人這一手相當高明,利用了劉同的貪心,雖然條件開得很高,但是也不是沒有商量餘地,這似乎印證了沙陀人現在內部也是心意不齊,李存厚手底下那些貴酋們都有些厭戰,更希望馬上得到最實惠的錢銀和糧食。

    按照常理,現在的確不是沙陀人動兵的好時機,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要等到最適合沙陀人用兵的秋季還有兩個月時間,沙陀人的動作更像是在向南陽施壓,為談判謀取最好的條件。

    正因為如此,南陽軍也在有意的擺出一些姿態,比如在從伊陽、伊闕、穎陽等地後撤時就採取了邊走邊看的動作,而陽翟甚至仍然被南陽軍佔領不退,以便更好的防禦郟縣這邊。

    這也是沙陀人和蔡州軍這邊最希望看到的,只要南陽大軍未曾收縮回南陽盆地,那就最大限度的為蔡州軍閃擊泌州提供了最好的條件。

    對於袁無敵來說,這一次作為先鋒突擊方城縣無疑是一次雪恥之旅。

    之前這一年多時間裡,他一直隱居不出,就是在修復自己身體創傷,。

    被江烽所傷成為了他畢生最大恥辱,讓他恨不能立即重返反擊徐州的第一線,但是他也很清楚,現在的徐州已非吳下阿蒙,江烽手底下兵強馬壯,高手如雲,而且坐擁數十州之地,他袁無敵現在已經失去了和江烽直接交手的機會。

    只要江烽願意,一揮手就能湧出七八個實力不亞於自己的天位強者,所以袁無敵不得不把這份深仇大恨壓在心裡。

    不過這一次突襲南陽無疑也是最好的復出機會,只要能一舉奪下方城,打開晉軍南下的門戶,他袁無敵必可重振往日榮光。

    「十三!」

    「慶伯!」

    袁懷慶也是一身全副裹甲,這兩年下來,袁懷慶也蒼老了不少,但是目光裡銳意依然,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這一趟西進之旅,北線是袁懷慶為主帥,趙氏一族的家主趙天壽為副,袁無敵為前鋒,同時汝陽老八柱和新八柱各有三人跟隨。

    而南線則是袁懷峰為主帥,袁文樑為副,也有幾名老八柱和新八柱中的角色跟隨。

    袁懷峰是袁懷河的嫡親二弟,武道實力更在袁懷慶之上,之前一直在郾城坐鎮,一般說來在袁懷河不在時,就是袁懷峰代替袁懷河發佈命令,之前袁懷河閉關修行,都是由袁懷峰執掌袁氏大權。

    袁文樑目前已經成功的突破了小天位壁障,進入了天位強者之列,雖然是堪堪踏入,但是也足以證明這位在袁氏一族中武道天賦僅次於袁無敵和袁無為的新銳進境之快,當然這也和袁氏一族不遺餘力的為其提供了大量天材地寶和磨礪機會有很大關係。

    北線是以奪取方城縣和方城關為目標,但是首要目標是奪取方城縣,拿下方城縣,汝州的南陽大軍不戰自亂,如果能拿下方城關當然好,拿不下也無關大局,自有晉軍來應對。

    南線則是以泌陽為目標,袁文樑為先鋒,袁懷峰率大軍跟進。

    蔡州軍的目標很簡單,佔領泌州,為沙陀人打開南下南陽盆地的大門,同時關上南陽軍難逃的大門,待晉軍消滅了被關在門外的南陽軍後,再退出泌州,謀奪申安二州。

    相信那時候晉軍已經攻入南陽盆地,二劉忙於和晉軍激戰,已經沒有精力來過問申安二州了,袁氏一樣在申州有自己的黨羽,只要劉氏亂了陣腳,申州歸附袁氏不是難題。

    「你們晚上出發,明早要潛入嵖岈山潛伏,等待明晚再展開行動。」袁懷慶語氣嚴厲,不容置疑。

    「慶伯放心,我知道怎麼做。」袁無敵一抱拳,「細作已經把嵖岈山往方城一線的路徑探明,我打算均走山中,雖然是山路,但是對龍雀尾影響不大,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被覺察。」

    「唔,具體路線你自己確定,但三日後我要看到方城縣城控制在我們手中,我會在五日內趕到,你須得要確保控制住方城縣城兩日。」袁懷慶目光注視著袁懷慶,「方城縣那邊我們也有一些安排,但是你不能寄太大希望,那裡是南陽的咽喉要地,南陽一直防範很嚴。」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2 17:54
第二百七十六節必得

    「沙陀人的佯動做得很成功,劉同被吸引住了,但是泌州畢竟是南陽的重鎮,就怕劉玄這邊也反應過來了。」從一旁檢查了軍務過來的趙天壽接上話:「伏牛山和桐柏山中的山蠻兵已經被南陽動員起來了,老十三過桐柏山時也要小心,那些山蠻兵成建制的雖然被調走了,但是仍然有一部分預備兵留在本地,不可不防,我倒不是擔心他們能給龍雀尾造成阻礙,就怕走漏了消息。」

    「走漏了消息也不怕,發出去,他們也來不及了。」袁無敵臉上露出一抹戾氣,「再說了,我不打算讓我視野範圍內任何人活下來,出了我的士卒。」

    趙天壽欣然贊同的點點頭:「理當如此,無毒不丈夫,這個時候不是心存善念的時候,我們所作的各種掩飾雖然不少,但是也未必能瞞過所有有心人,雖然有意再往申州方向引導,但是劉同和劉玄只要稍微冷靜一些,就能覺察出 端倪來,所以我們不能再等了。」

    「南陽軍插手我倒是不怕,劉同和劉玄之間的矛盾之深遠非外人所能瞭解,像佔領河南府南部諸縣和汝州以及許州的問題上,劉玄就是反對的,認為會激化與沙陀人關係,引火燒身,現在果不其然,劉同想要抽劉玄的兵力幫忙防守南陽和泌州,劉玄直接拒絕了,以申安二州不穩為名根本不予理會,不也就是防著徐州和我們趁火打劫麼?」袁懷慶臉色卻要陰沉一些,「我就怕徐州也要插手。」

    徐州也要插手這個陰影一直在袁氏諸將心中盤繞,揮之不去。

    雖然有各種理由來解釋徐州不應當插手,比如正在攻打楚揚二州,又比如正在用預謀發兵河朔,又比如與晉軍石敬瑭部在曹州一線對峙,氣氛緊張,怎麼看徐州都不會介入這一場與它沒有太大關係的戰事,但是江烽這廝卻總是會以一種你想不到的姿態出現,總會顛覆你的認知,這讓袁氏諸將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徐州就是要插手,我們也不怕,懷河大人坐鎮,還有老三和老七,以及何薛諸位協助,足以應對徐州,吾就不信徐州能傾巢而出來攻我們蔡州。」趙天壽雖然語氣激揚,但是話語裡還是流露出底氣不足。

    徐州軍的實力太強了,吞併了感化軍、泰寧軍和平盧淄青軍的徐州軍實力足以同時開打兩場戰爭,哪怕有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徐州不應當參與這場戰爭,但是真的江烽要打,誰也攔不住。

    「只希望晉軍在曹州和濮州一線多給徐州方面施加一些壓力了。」袁懷慶嘆了一口氣。

    施加壓力又能怎麼樣?曹濮一線是朱茂的天平軍,那是老泰寧軍的底子,和沙陀人也是知根知底。

    濮州還有尚雲溪部,這個見風使舵的傢伙最後還是投向了徐州,讓人無語,可他這一投不打緊,江烽還把大批大樑降軍也交給了他,組建起了一支十三個軍的大軍,據說這廝現在是對江烽的信重感激涕零,一門心思要替江烽賣命了。

    想到這裡袁懷慶也是心煩意亂,但是現在袁家不行險一搏又能怎麼辦?

    明知道徐州的威脅就在側翼,也不能不走這一步,和徐州打生打死這麼幾年,雙方的仇怨已經深不可解,這都是其次,關鍵在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徐州的強大也就意味著蔡州的威脅更大,袁氏要想不淪為下一個徐州時家和吳國乃至平盧王家,就只能不遺餘力尋找任何一個機會來壯大自身。

    說到底,這都是徐州逼的。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但是這卻是事實,如果不是徐州這麼迅猛的崛起,袁氏也不想這麼疾風驟雨般的行事,但旁邊徐州虎視眈眈,而且為了爭奪潁亳二州以及宋州,雙方早就結怨甚深,利益攸關,豈有容讓之理?

    袁懷慶是真心希望徐州能給袁家一點兒時間,讓袁家能消化掉潁亳宋陳諸州,然後在吞併掉申安二州,這樣一來,實力提升的袁家也願意和徐州一起共抗沙陀人。

    這個觀點袁懷慶也曾經在家族會議中和袁懷河、袁懷峰探討過,他們也認同這一觀點,但關鍵在於徐州不可能接受。

    「算了,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我們現在也是勢成騎虎,必須要走下去了。」袁懷慶終於搖搖頭,丟開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老十三,務必要一舉奪下方城,我擔心遲則生變,南陽的情報體係也不弱,但二劉分道揚鑣之後,劉同不得不重組了他的斥候細作力量,這樣才有我們的機會,你現在就可以讓他們分批次離開潛行,時間宜早不宜遲,我們這邊也一樣。」

    「遵令。」袁無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左手一提長戈,「三日之內,方城必得!」

    * **************

    「你說什麼?」劉翰長身而起,訝然道:「什麼時候傳回來的消息?」

    「剛接到的消息。」下首漢子有些緊張,「屬下馬上就過來向大人報告了。」

    「蔡州軍動靜這麼大,難道申州那邊沒有反應?」劉翰穩定了一下自己心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重新坐回胡椅中,「除了朗山,真陽、新 那邊有沒有動靜?」

    「也有一些動靜,但是根據情報分析,真陽和新息那邊的動靜更像是虛晃一槍,有掩飾的跡象。」

    劉翰是知道自己這個下屬的眼光和分析能力的,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新息和真陽那邊的動作都可能是為朗山和西平這一線的動作作掩護?」

    「屬下是這麼判斷的。」漢子一咬牙,「情況非常緊急了,袁氏素來喜好偷襲,罔顧道義,屬下擔心蔡州方面是不是和沙陀人有勾結?又或者徐州、沙陀人以及蔡州都勾結起來了,聯手對付我們南陽? 」

    劉翰乍然色變,幾乎有些坐不住了,「這可能麼?我二叔不是讓劉墉和劉玬去了徐州麼?劉墉回了申州,申州那邊傳來消息說劉玬和江烽的婚姻基本上得到了江烽和他屬下主要部將和大臣的認同,算是敲定了,怎麼可能再和沙陀人與蔡州聯手對付我們?」

    「大公子,江烽狼子野心,豈會為一紙婚書所約束?也許就是江烽的詭計,故意欺瞞二爺那邊,故意造成此種局面,現在他們接手了光州,說不定就有可能趁勢西進申州!」漢子連連搖頭,「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只有沙陀人和蔡州聯手合謀,徐州置身事外,但不管哪種可能,我們都很危險了。」

    劉翰當然知道事情有多麼危險。

    自己麾下大軍基本上都還駐留在汝州和陽翟一線,方城關和魯陽關上也各駐紮了一萬大軍,也就是說現在南陽府和泌州的駐軍只有不到兩萬人。

    泌州只有區區五千人,其中在方城縣城只有一軍人馬,就是考慮到方城縣城在方城關背後,沙陀人不可能飛躍方城關,更不用說臨汝梁縣郟城襄城這一線以及魯陽和葉縣還在前面頂著呢。

    如果情況真是預測的那樣,那泌州就危險了,再聯想到前段時間沙陀人與南陽方面的談判頗有進展,這讓父親也是大為高興,現在看來這極有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就是要把南陽大軍拖在汝州那邊,讓南陽和泌州變得空虛,而蔡州軍如果現在從東面打過來,那就真的是危如累卵了。

    但袁氏就沒有想到過這樣做的後果麼?

    唇亡齒寒,沙陀人真的打垮了南陽,難道就會放過他們蔡州?

    這幫鼠目寸光的鼠輩!

    想到這裡劉翰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現在該如何應對?」劉翰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握緊雙手,面色通紅,「通知我二叔那邊,讓劉墉馬上聯繫劉玬,劉玬不是還留在江烽身邊麼?我就不信百變靈狐守在江烽身邊還不知道江烽有沒有參與對我們南陽的陰謀!如果參與了,那也就罷了,劉玬該死!如果沒有參與,讓劉玬務必勸說江烽出兵蔡州!」

    「徐州那邊恐怕不會輕易……」

    「吾不管!」劉翰狂怒起來,臉上怒意撲面,瘋狂的咆哮怒吼:「這是關乎我們劉氏一族生死攸關的事情,劉玬她是劉氏女,就必須要承擔起責任,哪怕她馬上爬上江烽的床,都得要給我請到援軍!別說是她,就是劉珞劉珈能做到,也一樣!」

    劉翰是真的急了,父親還在汝州坐鎮,自己留守南陽,如果蔡州軍真的從東面打過來,被他們打下泌州,那局面就一下子變得不可收拾。

    他簡直不敢往下想,這種局面絕對不能出現!

    「你們有什麼意見?趕緊說!」掃了一眼堂下諸人,劉翰稍稍穩定了一下心情,「如果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泌州就相當危險了,泌陽,慈丘,方城!桐柏可以暫且不管,方城最危險,絕不容有失,必須要阻止蔡州軍,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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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