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烽皇 作者:瑞根 (全書完)

 
V123210 2016-8-31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1 72564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3 16:54
第二百七十七節驚弓之鳥

    「少君,可以發動山蠻。」坐在最下首的年輕人站起身來,拱手一禮道:「從蔡州嵖岈山、馬鞍山到慈丘和方城這一線,雖然地勢相對低緩破碎,穀道埡口很多,這也是一些鋌而走險的冒險商隊和獵人藥農穿行的路線,但是都在山蠻的控制範圍之內,我們可以立即通知沿線的山蠻,對任何可能通過這一線的大股人馬進行襲擾,延緩他們的進度。」

    「山蠻倒是可以一用,但是這還不夠,成建制的山蠻已經被組建為山蠻部隊到方城山伏牛山一線佈防去了,這一線的山蠻實力不夠。」劉翰很清楚自己麾下的山蠻力量,蔡州軍既然敢走這條險道實施突擊,肯定是精銳力量,尋常山蠻根本阻擋不住。

    「肯定是擋不住的,他們要起的作用就是阻撓延緩,這邊需要馬上通知泌陽和方城一線戒備,防止敵襲。」另外一員武將接上話,「還需要從南陽府抽調兵力馬上增援泌陽和方城,慈丘可以暫時不管。」

    「另外還可以請求二爺那邊從申州出兵增援泌州,或者就直接渡淮進攻蔡州,圍魏救趙!」有人開了頭,眾將就開始活躍起來了。

    「那不行,圍魏救趙那得攻其必救所在,你打真陽、朗山這些地方,且不說這是袁氏根基最厚實所在,深入敵後數百里,勞師遠攻,卻又不是敵軍最緊要所在,毫無意義,而且還極易被敵人所困。」另外一人立即反駁。

    「我覺得少君剛才的意見很對,得請徐州出兵!只有徐州才有這個力量挽回危局,打朗山、真陽意義不大,申州那邊可以請求他們北上增援泌州,但如果袁氏真的和沙陀人勾搭上了,汝州那邊就很危險了,要馬上家主立即率兵南返,起碼要退到魯山和葉縣,甚至可以直接推到魯陽關和方城關上。 」滿臉麻子坑的武將聲如洪鐘,「但無論怎樣,我們都相當被動了,必須要有外力來援救我們,否則難以扭轉局面,而且我們還不得不考慮,南面的襄陽蕭家!」

    一句話又讓所有人不寒而慄,尤其是劉翰更是又驚又怒,「你是說蕭家也可能加入進來?怎麼可能?」

    「少君,沒有什麼不可能,蕭家和咱們是死對頭,早就對隋州垂涎三尺,如果袁氏真的和沙陀人勾結起來,多拉上一個蕭家算什麼?把隋州許給蕭家,蕭家還不得拚死出力?就算是袁氏沒拉蕭家入局,只需要透露一個消息給蕭家,恐怕蕭家也不會按兵不動吧?」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得不說這種可能性很大,蕭家一直視劉家為生死大敵,有這種把劉家掀翻的機會,怎麼會不趕著撲上來?

    奪下隋州,蕭家東面便無危險,還可以壯大自身,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那該怎麼辦?」劉翰急得聲音也有些嘶啞起來,隋州駐軍極少,整個一州只有一軍力量,若是襄陽軍來攻,只怕三五日便要全州淪陷了,而且也給南陽和泌州背後會造成極大的威脅。

    「還不僅止於此,我估計鄂黃杜家可能也會蠢蠢欲動,他們被二爺奪了安州,一直心懷不滿,現在不也是一個機會?」麻臉武將嘆了一口氣,「現在就看徐州能不能壓制住鄂黃杜家了,否則二爺那邊絕對一兵一卒也不會動。」

    二劉早已經面和心不和,各走各路,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也許能攜手共進退,但是劉玄若是面臨杜氏的威脅時,絕對不可能把自己手中兵力用來支援劉同。

    麻臉武將的話讓劉翰更是心急如焚,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天就真的要塌了。

    沒有劉玄那邊的支援,單單劉同這一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沙陀人和袁氏的聯手,尤其是劉翰手中根本沒有多少機動的兵力,如果全部力量都用去增援泌州,襄陽兵北上了怎麼辦?

    「唯一的希望就是徐州了,只有徐州才有能力援救我們。」麻臉武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且現在在時間上也有些來不及了,就算是徐州要援救我們,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徐州軍南邊在打楚揚,北面在圖謀河朔,中原與沙陀人對峙,江烽要騰出手來調兵遣將,也需要時間,等到他出兵,恐怕沙陀人都打到南陽城下了,但即便如此,我們也還有希望,起碼徐州軍西進,可以施以援手,解決蔡州的威脅,與沙陀人打消耗戰,我們可以打下去!」

    劉翰心亂如麻,一會兒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一會兒又覺得局面未必有想像的那麼糟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決斷。

    「少君,還請下令,先行增援泌陽和方城,另外即刻通知家族南返,另外申州那邊也要馬上聯繫,請他們和徐州商請援軍,徐州那邊應該清楚唇亡齒寒的道理,蔡州得手,徐州一樣沒有任何好處!」麻臉武將見自己上司已經有些亂了方寸,只得硬著頭皮建議道。

    「好,好,就按你說的辦,立即派兵去方城和泌陽,劉光在方城駐守,有我五伯協助,問題不大,倒是泌陽,劉鞅一人,有些危險,要請陰奉立即去增援泌陽。」劉翰也被麻臉武將的話語說服,慢慢冷靜下來。

    劉同北上,帶走了風林火山中劉同系的「風」劉飆和「林」劉森,以及郭氏一族的族長郭方,這三人都是天位強者。

    除開這三人已經是潤丹中期的強者外,還有兩個劉同的庶出堂弟劉孟和劉雄,也是小天位實力的強者,以及陰氏一族族長陰隆也達到了小天位實力。

    被劉翰稱作為五伯的劉雄就是協助劉翰二弟劉光守方城,而老三劉鞅則守泌州。

    陰奉是陰隆的兄弟,實力已經天境的固息期,距離小天位也是一線之隔,他現在駐紮在上馬,距離泌陽最近,如果馬上出發,也許還來得及。

    「還有徐州那邊,務求二叔懇請徐州發兵,否則劉氏危矣!」劉翰想了想,「讓劉珞劉珈她們倆立即去申州,馬不停蹄!」

    ******* ************

    就在南陽覺察到不妙的同時,袁無敵已經率領一千龍雀尾踏上了征程。

    從朗山直插方城,需要經過伏牛山方城山到桐柏山之間這一線的山區,這一線的地勢要比伏牛山、方城山低緩破碎許多,也要比更南面的桐柏山路況略好,許多風化破碎的山地其實只能算是丘陵,但是由於森林廣佈,道路依然不利於行。

    袁無敵一行人在嵖岈山中潛伏了一個白天,為了最大限度的隱藏行跡,他們幾乎就縮在一個山谷裡沒有任何動靜,一直到天色擦黑,才開始連夜急行軍。

    從嵖岈山向西,就是五峰山和白雲山之間的緩坡谷地,這裡雖然依然地勢崎嶇,但是卻有許多埡口孔道可供通行,袁無敵要做的就是帶著這一千龍雀尾晝伏夜行,翦除這一線可能影響後續部隊行軍的威脅,同時在保密的情況下直插方城山。

    情報顯示方城山駐紮有一個軍,而駐軍首領是劉玄的二子劉光和他的一個堂叔劉雄。

    這兩人都有小天位的實力,但是也僅止於剛踏入小天位的實力,而袁無敵此時通過一年多的苦修,已經有跨越潤丹前期的水準,觸及到了潤丹中期的門檻了,他有這個信心可以斬殺劉光和劉雄,哪怕他們聯手,更不用說自己身旁還有一些助手。

    隨著袁無敵率領的一千龍雀尾精銳奮勇突進,袁懷慶隨後率領的兩軍五千人馬也悄然跟進。

    雖然說是悄然跟進,但實際上五千人馬要想遮掩行跡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袁懷慶和趙天壽也沒有太過刻意的遮掩,反而是要求在速度進度上加快。

    前鋒只有一千人,面對方城縣城的突襲,或許能一時得手,但是一旦被南陽軍回過味來,那就是瘋狂的反撲。

    這是在斷南陽軍在伏牛山方城山以北汝州的南陽軍退路,一旦被堵在伏牛山方城山以北,沙陀軍就能把那幾萬南陽大軍給活生生吞了。

    袁無敵也一樣清楚自己面臨的局面。

    哪怕南陽軍真的沒有預料到蔡州方面會來這樣一個突兀的閃擊,但是基本的警惕性南陽軍也不會缺,所以這一招突襲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袁無敵內心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死而後已,這是袁無敵給自己這一次充當先鋒定下的目標,哪怕一死,也要奪下方城。

    從嵖岈山到方城縣城大概在兩百里左右,以這一千龍雀尾精銳突進,一天一夜可達。

    為了確保襲擊成功,袁無敵第一夜便是從嵖岈山向西潛行,然後再度潛伏,而此地距離方城縣城不足八十里地。

    安好袁無敵的設想,在凌晨發動對方城縣城的襲擊最為合適,蓋因這時候是守軍最疲睏的時候,警惕性也最差的時候,可以一鼓而下,而且趁著夜色最大程度的殺傷南陽守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8:07
第二百七十八節挺進

    一路行來,雖然林深路滑,但是在這山中卻依然生活著許多山蠻。

    這些山蠻乃是祖居於此,對地理地勢十分熟悉,為了防止洩露消息,袁無敵專門安排了新八柱中一人薛挺帶領二十餘人分成三組提前清理沿線可能走漏消息的情況,確保這一線能安全迅速秘密的通過。

    這期間也免不了許多血腥之事,但是也是無法,如果不能確保秘密,這突襲便無法達到最佳效果。

    不過在袁無敵看來,只要第一夜過去,第二夜才算是進入南陽境內,就算是被那些山蠻發現,也影響不大了,等到他們把消息傳遞到,這一千龍雀尾也已經趕到了,根本不可能給南陽守軍有多少反應的機會。

    「將軍,還有三十里地就到方城縣城,沿線傳過來的消息,都沒有異常,不過方城縣城扼守方城山南出口,所以歷來防範還是很嚴密的,守軍戰鬥力也不弱。」

    站在袁無敵背後的是另外一名新八柱人物袁文杖,年方十九,但是已經是養息前期的角色了,這讓袁無敵也是心中感慨無限。

    家族中已經把這幾十年來積累下來的天材地寶都用到了這些有些天分的子弟身上,不遺餘力的幫助他們提升武道實力,也儘可能的給他們多的機會讓他們歷練砥礪,使得他們能夠迅速成長起來。

    像這一次要突襲南陽,幾乎就把老八柱和新八柱的人物全數派出來,只有經過這樣的血雨腥風的生死搏殺,讓他們最直觀的感受到戰場上你死我活的須臾見分曉,讓他們明白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應對策略,才能讓他們日後可以擔當大任。

    「無妨,讓薛挺他們保持安靜,待我們抵近時,才一併發起攻擊,此時不宜再多做其他。」袁無敵點了點頭。

    身後的龍雀尾正在魚貫前行,今日天氣也合適,雖然炎熱,但是天空一片漆黑,甚至連星星都被厚實的雲層所遮蔽,正是偷襲的好時機。

    「術法師他們跟上沒有?」袁無敵扭頭展望。

    「要略微落後一些,他們的體能有些跟不上,加上還有一些裝備。」袁文杖趕緊應答道:「文榆哥在後面壓陣。」

    「唔,讓他們趕緊,拿下方城之後,還要靠他們佈防。」袁無敵也知道不能以龍雀尾精銳的體力標準來要求這些術法師們,他們能跟上已經非常難得了,很多時候龍雀尾都不得不留下來等待他們,這也是沒法的事情。

    奪下方城簡單,但是要面臨南陽軍的反撲,起碼要堅守一兩天時間,哪怕南陽軍的兵力可能也不多,但是方城畢竟是他們的老巢地盤,根基深厚,如果把城內士紳的力量發動起來,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所以袁無敵不敢輕敵,術法師這股力量不容或缺。

    只要奪下方城,就要在第一時間把術法師力量用起來,以抵消己方兵力的嚴重不足之弱點。

    袁文榆的進境也相當快,雖然無法和袁文樑相比,但是也已經一隻腳踏入了固息期。

    蔡州袁氏已經傾其所有來培養打造這一幫嫡系子弟,這也影響到了跟附於他們的趙氏、薛氏和何氏三族,誰都能看得到現在中原局勢板蕩,已經到了一個關鍵時候,誰在這個時候能搶得先機,誰就能在日後爭霸天下的大業中佔據有利地位。

    既然他們三族都已經死心塌地的跟隨袁氏,自然也要傾盡全力,所以何氏、趙氏與薛氏也是苦心孤詣的培育自己優秀子弟,讓其能在不斷膨脹擴大的蔡州軍中佔據一些位置,

    方城縣城位於方城山以南南陽盆地的北面,正好處於方城山的南麓,位置十分重要,方城山實際上是伏牛山脈的餘脈,雖然不比伏牛山主脈那麼雄峻巍峨,但是也一樣山高林密,難以踰越。

    尤其是大軍要想從北面踏入南陽盆地,就只能從偏西面的魯陽關或者偏東面的方城關進入,而向城和方城就和魯陽關、方城關遙遙相對,而再往北也就是魯陽和葉縣。

    這樣一來,由北向南,魯陽魯陽關向城,葉縣方城關方城,就形成了兩個進入南陽盆地的通道,而這三城關就成為防禦的關鍵。

    作為守禦方城的主將劉光,乃是劉同的嫡二子。

    但劉同對自己這個喜好奢靡,性格放浪的二子不是太喜歡,雖然劉光在武道上的天賦也不算差,不到三十歲究竟觸及到了小天位境界,但是比起劉翰來,仍然讓劉同不太滿意。

    不過上陣父子兵,真正到了要和外敵見真章的時候,劉同還是把劉光放在了方城關上,只不過又安排了自己的庶出弟弟劉雄來協助劉光。

    只是大軍精銳基本上都被劉同帶到了河南道境內,隨著河南府的南陽軍開始收縮,基本上都退入了汝州,按照劉同的預想,是要在汝州境內依託堅城和南陽最引以為傲的術法師力量,打上一兩仗,挫一挫沙陀人的銳氣,讓他們不敢過於放肆的南下,也為南陽在方城關和魯陽關上的防禦贏得時間。

    對於南陽軍來說,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們的術法師力量,而術法師力量在主動進攻上卻難以充分發揮出威力來,但是防守上卻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尤其是依託城池防守,而敵人又是以騎兵見長的沙陀人,這就更好了。

    這也是劉同之所以遲遲不願意快速撤防的原因,他認為在臨汝和梁縣,在郟城和陽翟,都可以利用其城防體系來進行布設,好好給沙陀人上一課,讓他們明白,南陽軍不是大樑軍,能夠在中原立足,自然有其道理。

    正因為如此,南陽軍的主力都擺在了汝州這一線,在南陽盆地內,尤其是在泌州這邊就顯得有些單薄了,不過在很多人看來,泌州和南陽互為依託,加之駐守在葉縣和方城關的大軍數量不少,道路暢通,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可以隨時東進南下增援,所以並沒有太在意。

    誰也沒有想到之前還在三家探討結盟可能性的蔡州竟然會如此凶狠凌厲的翻臉相向,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

    ********

    方城。

    劉光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他很不喜歡這種生活,但是卻又不得不服從父命。

    他不是長子,不可能像長兄劉翰那樣日後會承擔起劉氏一族的大業,作為二子,他只需要為自己爭取一個不錯的爵位和封地就夠了,當然在此之前,南陽得挺過眼前的難關。

    「讓那邊再送一些冰過來,這日子沒法過了,太熱了。」身旁的侍女替劉光擦拭了一把頸項胸膛上的汗漬,劉光忍不住埋怨了起來,「五叔,沙陀人的動作那麼慢,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難道真的不想打仗,就想用虛言恫嚇就把汝州要回去?」

    「沙陀人的目標是肯定要拿下河南府和汝州的,許州也跑不掉,蔡州那邊以為可以坐視我們和沙陀人打生打死,也不想想,以沙陀人的胃口,他們手中的宋陳二州就能不吐出來?哼,做夢!」

    劉雄雙手如同蒲扇一般,充滿了力量感。

    他的一身功夫都在這一雙手上,無相金剛法印就是他賴以縱橫中原的絕技,他不需要兵刃,無論是誰,只要吃他這赤手一擊,都只能全身肉骨糜爛,當然,武道實力從來都是以強者為尊,如果對手的武道實力更強,自然也有更強橫的護體丹元。

    「術法師那邊還在做城牆防禦體系,再讓他們製冰就算了吧。」

    對自己這個侄兒的奢靡,劉雄也是有些看法的,術法師這段時間也很忙碌,進一步強化城牆防禦體系,還得要布設一些有針對性的陷阱,以防萬一,哪裡還能有多少精力來製冰?

    可自己這個侄兒就好這一口,讓術法師那邊也頗有怨言。

    「嗨,那幫術法師也是自己嚇自己,哪有那麼緊張?」劉光不以為然,「父親大人他們還在汝州那邊呢,沙陀人拖拖拉拉,也不說打,也不說不打,得寸進尺,就想靠嘴皮子來要汝州,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只要沙陀人過不了魯陽關和方城關,他們就別想進南陽。」

    劉雄也知道劉光的話沒錯,沙陀人沒那麼容易就能越過伏牛山和方城山,但是他還是覺得方城的駐防力量太薄弱了一些,萬一有個意外,就不還好辦了。

    但這萬一從何而來?

    除了自身內部反叛外,就只有東面的蔡州了,可蔡州這個時候還在緊張的佈防許州、陳州和宋州,防止沙陀人趁勢南下,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多精力來管這邊才對。

    「算了,五叔,還是早點兒休息吧,看樣子短時間內汝州那邊也沒動靜,咱們正好忙裡偷閒,真要打起來了,就沒多少時間休息了。」劉光打了一個呵欠,惦記著房中新納的小妾還在等待著自己的寵幸,忍不住心火大盛,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但願汝州那邊能談出一個好結果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5 17:24
第二百七十九節突襲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後連綿不斷的傳來,袁無敵蹲伏在地上註視著遠處方城縣城的南門。

    方城縣城只有兩座城門,一南一北,官道從方城山中出來,一路南下,穿過方城縣城繼續南下,直抵南陽府府治南陽縣所在。

    其實南陽府設府也不過二十年的光景,原來這裡屬於鄧州,而鄧州的州治在穰縣,而在南陽設府之後,府治改到了南陽縣,而鄧州消失,穰縣就變成了普通縣份。

    南陽是幾條官道交匯處,一路北上,走向城,穿越伏牛山,直抵魯陽關進入汝州;另一路走東北,就可以到方城,再繼續向北過方城山方城關可達葉縣,同樣是進入汝州。

    還有兩條官道就是西進和南下了。

    西進走內鄉、武關、商洛、藍田關便可抵達關中,這條道極為重要乃是西入關中的一條重要通道。

    南下則是走穰縣可入襄陽。

    可以說南陽的重要性不僅僅是由於其有南陽盆地這塊物華天寶盛產糧食、藥材、鐵料的風水寶地,更重要的是其獨特的地理位置。

    這裡是中土南北方交匯的西段,西通關中、巴蜀,北跨中原,東交江淮,南接荊襄,控制了這裡,進可攻退可守,而且尤其是三面環山,更是讓其相對封閉獨立,實屬王霸之地,漢光武從這裡起家,並非偶然。

    只是遇上了劉同劉玄這兩個志大才疏的後輩,才會浪費這等寶地。

    「術法師上去了麼?」扭過頭來,袁無敵隨口問道。

    「已經上去一陣了,南陽軍在這一線布設的術法陷阱不少,也幸虧之前我們的細作斥候已經做了很周密的準備,大多知曉,所以術法師們的破除還是相當順利,估計還要半個時辰就能解決大半。」埋伏在袁無敵身後的袁文杖小聲道。

    「大半?意思是還是會餘留一些?」袁無敵皺起眉頭。

    「十三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初來乍到,時間這麼短,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何況我們的細作也不可能全部掌握南陽方面的佈置,所以……」袁文杖有些難堪。

    「某知道了,不用說了。」

    袁無敵其實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哪有這麼一帆風順就攻克拿下一座城池的?

    再說南陽方面沒有防備,但是這畢竟是動盪時期,南陽在沒有防備基本的佈置肯定會有,尤其是像方城這樣的關鍵城池。

    在袁無敵看來,他們能從嵖岈山那邊一路潛行過來,路上只是遭遇了輕微的一些山蠻伏擊抵抗,但是都被自己的龍雀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斬殺了,沒有留下任何隱患,已經相當難得了,再要奢求其他,就有些不知足了。

    默算了一下時間,袁無敵給袁文杖下達命令:「命令各部,一刻時間之後發起攻擊,你和薛挺從兩翼登城,我從正門越城,然後薛挺留下一都人控制城門,我和你入城解決敵軍主力。」

    雖然南陽城中駐紮有兩軍二千五百人,但是袁無敵並不懼怕,自己這一千龍雀尾精銳不敢說以一敵十,但是一人頂上三五人尋常士卒是不在話下的,而且以有心對無備,尤其是在黑夜中發起突襲,另外也還有己方安插在方城縣城中的細作趁勢防火作亂,袁無敵有把握解決對方,拿下方城。

    唯一可虞的就是劉光和劉雄二人。

    這兩人都是登臨了小天位的強者,雖然在實力上不如自己,但是薛挺和袁文杖都尚未進入小天位,一旦兩軍對陣,一個人纏住自己,另外一人如果要刻意擊殺軍將,還真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所以袁無敵也是打定主意,要在第一時間找到劉光和劉雄中的一人,在最短時間內斬殺對方,避免自己擔心的局面形成。

    只要能斬殺其中一人,袁無敵就能有把握圓滿的完成這次突襲方城的任務。

    黑魆魆的方城縣城城頭,兩隻氣死風燈懸掛在城門樓上,每隔五十米外的馬面上斜插著一個火把或者燈籠。

    還有半個多時辰天色就會慢慢放亮了,守城的軍官也有些乏了,伸了一個懶腰,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胡椅上,「胡三,還有多久到卯時? 」

    「回大人,還有三刻。」親兵隨口應答道。

    「這日子可真是難熬,整天繃得這麼緊,啥時候是個盡頭啊?」軍官發了一句牢騷,「這該死的沙陀人,我們幫了他們那麼大忙,居然不思圖報,一個汝州都還要斤斤計較,也不知道郡王在北邊情況如何了。」

    劉同也被朝廷封了南陽郡王,所以現在麾下諸人也都以郡王相稱。

    「沙陀胡人都是騎兵,咱們南陽軍只要倚城堅守,他們就沒轍。」親兵附和了一句。

    「沒那麼簡單,沙陀人還是一樣有步兵,不過都是河東漢人組成,聽說那郭氏五虎都不簡單。」軍官顯然也是有些見識的,搖搖頭,「不過河東漢兵原來,未必能適應得了咱們這邊的情況,哪怕汝州守不住,只需要守住魯陽關和方城關,他們就只能乾瞪眼。」

    「嗤!」的一聲尖叫聲響起,在暗夜中顯得格外刺耳,一道幽綠色的光焰伴隨著尖叫聲冉冉浮動而起,緊接著又是一連串「嘣!嘣!嘣!嘣!」的弩弦爆發聲,讓城牆上所有人都是一怔。

    軍官率先反應過來,立即狂吼起來:「鳴金示警,敵襲!」

    「大人,會不會是誤報?」親兵遲疑了一下,小心的問了一句。

    「誤報個屁!這他媽這麼多報警聲,還有弩弦被激發,怎麼可能是野物觸發?趕快鳴金報警!」軍官狠狠的踹了對方一腳,然後厲聲狂吼:「各就各位,燃起火把,弓弩手就位!弩車投石機預備!」

    這位軍官反應相當敏捷,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只不過接到命令的下屬們還睡得懵裡懵懂,一時間都有些暈頭轉向。

    弓弩手們亂糟糟的沖上城牆,開始整隊列陣,但是一時間卻哪裡能湊齊,而投石車和弩車的操作手們還睡在城牆下,這沿著石梯衝上來,還有人幹脆就從石梯上落了下去,摔個半死。

    不得不說敵人選了一個最好的時機,這個時候是睡得最香的時候,猛然將被警訊驚醒,一時間卻又哪裡反應的過來,昏頭昏腦的衝出來,被軍官們皮鞭斥罵一陣教訓,都如同無頭蒼蠅一般。

    一道黑影從空中一閃而至,在黑夜中顯得更加詭異,黑色長戈一連串的輕點,幾個剛來得及在城牆垛口上站定的士卒便踉蹌倒地。

    軍官駭然,下意識的拔刀狂揮而出,刀氣磅礴,居然也像模像樣,有了幾分天境實力。

    袁無敵輕輕哼了一聲,長戈在城牆垛口上一點,身體如巨鳥掠空,長戈倒掛一擊,對方的邯刀擊空,身體一矮,趁勢將邯刀向後橫拉猛掃,刀氣再度氾濫而起,席捲而來。

    「咦?!」袁無敵也沒想到居然一登城就遇上一個硬點子,這廝竟然有天境養息期以上的水準了,卻還能在這個時候守在城門樓上,不簡單。

    袁無敵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一位也算是劉氏子弟,只不過是庶出旁支,但是苦修多年,玄黃戰氣亦有幾分火候,如果不是駐守方城,而是去了北面汝州,估計也能提拔為軍指揮副使這一級別了,但在這裡,卻只能委屈為營指揮使。

    不過袁無敵此時也沒有那麼多心情來考慮這些,一個天境養息期的角色罷了,三招之內,他就要讓對方命喪當場!

    霸王戈再度狂舞,洶湧的罡氣暴捲而來,首當其衝的對方已經無從閃避,只能硬著頭皮硬槓而上。

    「三陽開泰!」劉鑄目光直視前方,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小天位強者,整個方城縣城中只有他那個遠房的堂弟劉光和堂叔劉雄有這份實力,自己距離還差得遠,但是此時他卻無從躲避,只能以命搏命。

    右手持刀,一口氣劈出十三刀,在左手加持刀柄之前,他一咬牙從腰間囊袋中摸出一枚術法符籙擊地而入。

    這就是劉氏子弟的優勢所在,哪怕在武道實力上有所不足,但是家族中總會給那麼一兩樣保命的東西,能讓你在關鍵時刻得以必其他人多一條救命的護身符。

    袁無敵並沒有註意到對方的小動作,在他看來,就算是對方耍弄什麼花招,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一樣都是能化為齏粉,他有這個自信。

    長戈怒發,一連串的細碎擠壓撞擊聲在風中劈啪作響,搖搖欲墜的劉鑄以一種奇異的步伐在凌厲的戰氣衝擊下儘可能的避免直接撞擊,但是鼻孔和嘴角溢出的血沫顯示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武道實力差距太過巨大就是這樣讓人無奈,哪怕你有百般雄心壯志,但是在遙不可及的實力對決下,你都只能黯然神傷。

    袁無敵身形拔地而起,驟然閃落,已經逼至對方近前,左手虛握,便要發出一拳,直接終結對方的性命。

    雖然有些惋惜對方是個人物,但是兩軍交鋒,他卻不會留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5 22:03
第二百八十節你死定了!

    劉鑄睚眥欲裂,邯刀詭異的連環上下挑動,犀利的刀氣絲絲迸發濺射,從三十六個角度向對方發起最後的反撲。

    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天境和天位之間的巨大鴻溝,那幾乎就是不可踰越的天塹,無論你怎麼努力爆發,都難以跨越,最終的結局就是被對方舉手之間壓成齏粉。

    他甚至能看得出來,袁無敵並沒有盡全力,只是略微正視自己,就已經達到了這種狀態,這種差距讓人絕望,好在自己也還有那一式殺手鐧保命,且看能不能奏效。

    若是不能奏效,那也就只有求仁得仁了。

    就在袁無敵疾步快進落地那一瞬間,城牆上的青磚毫無來由的突然連續翻滾浮動,在袁無敵訝然間,幾塊青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夾雜著勁氣狂野的暴擊而來。

    若是尋常之時,袁無敵一掌便可將這些不過是些術法凝聚的勁力震碎,但是這會兒對方臨死之前的反噬之力也同時襲到,卻不能不應對。

    雖說對方只是一個養息後期的角色,但是這臨死含忿的暴擊卻也不可小覷,這般無視的結果縱然是不會大傷,只怕也有小礙,而自己的目標卻還沒有出現。

    要面對劉光和劉雄,他必須要保持最佳狀態迎戰,才能戰而勝之,否則若是被對方其中一個得手給己方造成損失,那就不划算了。

    最終袁無敵選擇了緩步閃避,避開了這術法之力的暴擊,進而長戈蕩漾,擊散了對方邯刀的三十六式反噬,並趁勢揚擊,將對方直接打入城下。

    但那術法之力卻並沒有因為袁無敵的退避就消失,幾塊青磚在空中幻化成一條青龍,張牙舞爪,幾欲擇人而噬,濃烈的土腥氣息撲面而來。

    袁無敵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小覷了這一枚術法符籙發動的襲擊,這居然是一枚三級土龍術,加上青磚的凝實程度遠勝於尋常的泥土,其驟然凝合在一起,一下子就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身形嘿然斜移,長戈橫拉一蕩,青龍在雄勁的護體丹元反震之下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似乎有些經受不住這反震一擊,又像是在藉助這一擊來增強自身的凝結聚合,為下一步發動更兇猛的攻勢做準備。

    但袁無敵已經不想再給對方任何機會。

    這很顯然是一名宗師級別的術法符籙,蔡州一樣也有,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登城隨便遇到一個軍官,不但具有養息後期的實力,而且他也感受得到對方發動的戰氣是劉氏嫡傳玄黃戰氣,現在竟然還敢在不聲不響間就給自己來了這麼一招宗師級別的術法符籙襲擊,不得不讓他感覺到是不是有些小覷了南陽的實力。

    再度連退三步,拉開空間,未等那一枚青磚凝結成的青龍撲到,袁無敵身形微微一矮之後再向下伏地一躥,長戈蕩起紫黑色的一層烏雲,雲氣洶湧,滾滾而上,「霸王舉鼎!」

    「嘩啦」一聲脆響,剛剛來得及凝結成實的土系青龍就在這凌厲無匹的一擊之下化為無數細碎的磚渣,震飛在空中,周圍十丈之內都是慘叫連連,皆是被這震碎的磚渣所傷。

    瞅了一眼墜落城下已經看不到人影的那名軍官,袁無敵有些遺憾,他估摸著自己那一擊未必能致對方於死地,尤其是是劉氏子弟,多半還有特製的護甲護體,關鍵時刻這些世家子弟的優勢就會體現出來,總會在最後關頭比一般人多幾分生機。

    「上!」

    幾名緊隨在袁無敵身後的龍雀尾軍官隨即蜂擁而上,一舉斬殺驅散了這些在城門口防守的南陽兵,然後迅速出擊開始控制城門,以便於大股的龍雀尾士卒進入城內。

    而此時城內也開始四散燃火,這顯然是有人在藉機造勢。

    劉光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警訊雖然已經傳來,但是這一段時間來,時不時都要虛傳那麼一兩回,有時候也是城外野獸或者飛鳥撞入了陷阱和示警裝置,有時候前方傳來消息要讓大家加緊戒備,這一來二去,大家也都有些疲了,對於這些警訊也就有點兒狼來了的感覺。

    但是很快劉光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兒。

    連續不斷的鳴金越來越緊,緊接著就是城內四處起火,如果這個時候他都還沒有反應,他也就枉為一軍主將了,很顯然,這是敵襲!

    來不及穿上衣衫,就直接往自己身上套上甲冑,這等時候也許下一刻就是生死相搏,敵人敢來,那肯定是有恃而來,而且肯定是知曉方城底細,自己和五叔的實力擺在這裡,還有兩千五百精銳,敵人仍然敢來,那就必定有把握。

    親兵隊的反應也很快,在劉光穿好甲冑出門時,就已經主動開始向外延伸,並派出了一隊人馬前往南門。

    北門那便是劉雄親自駐紮,劉光對於自己這位五叔還是信得過的。

    各營都已經動了起來,沿著城牆下方的馳道增援南門,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爬得上城牆,他們必定要打開城門才能讓大軍入城,天位和天境高手畢竟是少數,真正面對密集的術法強弩和術法武器時,他們一樣只能躲避。

    劉光策馬奔出百餘步,就聽到前方自己親兵慘叫連連,心中也是一沉。

    敵人進展如此之快,竟然已經突進到了城中心,這裡距離城門已經有一里地之遙,這麼短時間敵人就控制了城門向內滲透了?

    此時天邊已經隱隱有了一些魚肚白,但是街上仍然是黑魆魆的,混亂中火光,燈影,雜亂的叫喊聲,金鐵交擊聲,照得四周影影綽綽,更像是無數魑魅魍魎欲擇人而噬。

    一股沒來由的悚然從脊背後油然而生,小天位強者的直覺讓劉光下意識的從背後拔出了闊葉巨劍。

    這是一柄中土罕見的巨劍,據說更流行於極西之地的拂林,劍葉寬厚,劍刃鋒利,而劍尖卻顯得有些鈍圓,一對護手環可以將手背手掌保護,精美的花紋和點綴的黑色玉石足以證明這柄劍不是凡品。

    作為劉同嫡子,劉光所用武器當然不會是等閒之物,這是來自於極西之地的鍛造師帶來的烏茲魔鋼,充滿魔性的鋼鐵混合了東海海底的暗泥,加以融合鑄造,同時在劍脊上以蝕刻的手法用術法加祝,讓它多了幾分凌厲的冰寒之氣。

    照理說冰寒之氣難以與劉氏玄黃戰氣相容,但是這種來自極西的鍛造技術和術法加祝卻很好的解決了這一問題,使得這柄號稱天滅劍的巨劍更平添了幾分威力。

    雙手一握住劍柄,提聚丹元之力,週遭的秘銀蓮葉護腕便自動合攏來,形成保護,劉光只覺得勇氣倍增,此時任何敵人他都可以面對,無懼任何人。

    隱藏在前方屋簷下的袁無敵也不由得暗嘆一聲,不愧是劉同的嫡子,果然名不虛傳,自己只是稍稍提聚了一下丹元之力,對方便能覺察到了危機,迅速做出了應對。

    也罷,本來就沒有指望能偷襲得手,這等小天位強者除非是大宗師級別的術法武器偷襲,或許能讓對方吃虧,尋常埋伏根本無濟於事,像自己這種僅比對方高一線的實力,要想伏擊對方,本來就不太可能。

    那就來一場光明正大的對決吧。

    「來人可是劉光?」猶如巨鷹凌空,袁無敵從屋簷上跨越而出,在空中緩慢行走,手中長戈斜舉,注視著前方街道上已經勒住馬韁的負甲騎士。

    「袁無敵?!」劉光心中微微一震,聽說這廝伏擊江烽被江烽所傷,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消息了,但是從對方凌空漫步就能知曉,這廝只怕比受創之前又有很大的進境,但在這方城城中,劉光並不懼。

    雙方的目光有若實質在空中交織碰撞,電光四射,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凝固起來。

    劉光輕輕一踩馬鐙,身體懸空而起,闊葉巨劍握持在手斜扛在肩頭,漫聲道:「來我方城,可是尋死?」

    「呵呵,某是否尋死,卻要看有否夠格取某性命之人,如果說劉同也許可以這麼一說,劉光,你還不夠看!」袁無敵狂妄之氣溢於言表。

    聽得對方辱及自己父親,劉光面色陰寒,「在江烽身上吃的虧還不夠,還要在南陽來再演一出?某都替你丟臉,若某是你,都得要滾回山中修煉三五年才出來復仇,豈有你這等無恥之尤,還敢在人前大言不慚?」

    劉光的言語直接刺到了袁無敵的最痛處,被江烽所傷是他內心深處最痛的傷疤,哪怕是在武道上已經更上一層樓,但是每每想到此,他都有怒發欲狂的衝動。

    可是現在的形勢又不允許蔡州與徐州翻臉,他只能把一切痛恨和怨氣埋在心底,期待著與徐州翻臉的那一天到來。

    他可以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死!

    但眼下,劉光再度刺激到了他的逆鱗,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劉光,必須死!你死定了,而且要死得很慘!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6 17:31
第二百八十一節 不能容忍

    看見對方神容扭曲,雙目有如噴火般,黑色的長戈微微顫動起來,劉光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自己成功的激起了對方的怒氣,固然可以讓對方少幾分冷靜理性,但是同樣可能讓對方的武道實力發揮到極致,那怕這種時間不會很長,但是也足以夠自己喝一壺了。

    不過劉光並不在意。

    在劉同三個嫡子中,比自己的兄長劉翰,劉光自愧弗如,無論是武道天賦,還是謀略胸襟,都要略遜一籌。

    三弟劉鞅,雖然武道水準不及自己,但是心思慎密,作風穩健,很是得父親看重,唯獨自己似乎有點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但劉光心態放得很好,他知道自己要繼承父親的家主之位肯定不可能,但是父親也會替自己考慮好一個合適的家業,所以他也沒有太多的追求,唯獨在武道上,他一直砥礪不息,煞是用功。

    玄黃戰氣他已經修煉到了八成火候,如果不是遲遲無法踏入潤丹中期限制了玄黃戰氣的提升,他有信心能提升到九成水準,但前提是他得要跨過潤丹中期這個門檻。

    他也一直希望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來磨礪自己,而尋常的切磋已經難以對自己的提升有多少幫助了,唯有與這種和自己實力相當,甚至要高一線的敵手生死相搏,才最容易在那須臾間獲得突破。

    雖然這種對決危險極大,但是卻是一種最便捷的提升辦法,現在看來,袁無敵的出現倒真的是一個機遇,當然自己也可能身死當場,但自己有選擇麼?

    既然沒有,那還不如爽爽快快的戰個痛快。

    明知道對手實力還在自己之上,但劉光的好鬥心性反而被激發起了起來,當然他也不會託大,雙手緩緩的握緊刀柄,丹元之力瞬間提至極致,搶先跨前一步,嘿然發聲,濃烈的刀氣剎那之間籠罩於三丈之內,隱隱的冰寒向四周悄無聲息的外溢開來。

    怒火中燒的袁無敵沒想到對手竟然如此狡獪,不但敢用言語撩撥自己,而且還搶先一步發動,顯然這是有備而來,並不因為自己實力更高就懼怕自己了,還很有點兒要和自己一較高下的意思在裡邊。

    氣沖鬥牛,袁無敵眼神冰冷,漫步化為大步,數丈距離,一掠而過,長戈微微一蕩,竟然激起一片風雷之聲,「劉光,納命來!」

    「要吾命,得要你的命來換!」劉光昂然不懼,目光凝聚,雙臂伸直,大步化為小碎步,急如風火,迎頭沖上,「裂天訣!」

    天滅劍喀拉一聲巨響,整個劍葉顫抖起來,化為片片虛影,連帶著整個空間似乎都晃動起來,洶湧而起的劍氣宛如江河滔滔,漫卷而來,連綿不絕。

    「好一個滅天訣!看看某的霸王戟如何?!」袁無敵猙獰一笑,嘴角泛起冷酷的殺機,長戈陡然斜卷,一連串骨骼碎響,丹元勁氣灌注於長戟中,轟然發動。

    「霸王擊天!」

    長戈猶如一頭咆哮的黑龍,怒吼著奔行而來,激盪的雲氣四散飄逸,雄渾無匹的勁氣瞬間就把四周的劍氣橫掃而空。

    劉光這才真正體會到小天位強者遇強越強的挑戰,哪怕只高出自己一線,但是帶來的巨大壓力根本不是天境階段所能相提並論的。

    就這一刻,他幾乎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身上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如同針扎。

    身體一個奇妙的翻捲,在空中輕靈如鬼舞,天滅劍嘩啦一聲由下而上一處側掃,借助著角度的變幻,雙方的兵刃終於撞擊在一起。

    兵刃撞擊的部位產生了一道奇異的波紋狀扭曲,整個空間似乎都被這巨大的力場衝擊產生了變化,強勁的元力丹氣向外瘋狂擠壓濺射,使得二人都下意識的悶哼了一聲。

    一股子腥味從胸腔中向著嘴裡瀰漫而來,劉光知道自己受傷了,但是他很清楚,這第一招大家都有所保留,自己傷勢並不重,並不影響發揮,但是這也足以證明自己的武道實力的確要比對方遜色一籌,雖然這個遜色也很有限。

    但遜色就是遜色,這一份差距伴隨著不斷的對搏拚殺,很快就會顯現出來,而且還會越來越重,除非自己有其他手段來扳回,那麼自己會無可避免的走向失敗,乃至死亡。

    作為劉同嫡子,劉光當然也有自己的護身法寶,但是他相信作為袁氏三駒之一的袁無敵,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殺手鐧,兩相抵消之下,自己仍然無法倖免。

    袁無敵也一樣暗自心驚,還是低看了劉光幾分,這廝並非只是剛跨越了小天位門檻那麼簡單,雖然距離潤丹中期還有些距離,但是卻已經有些進境了,僅憑這一手化力反震的手法就堪稱精妙,而其展示出來的實力也足以挑戰自己了,難怪這傢伙有恃無恐。

    還有那柄闊葉巨劍也不簡單,對方應該是在劍葉上通過特殊手法灌注了術法之力,一旦交擊的力道突破了某個層面,術法之力就會自動噴發,這也是他先前不敢輕易跟進擊殺的原因。

    但這不會成為自己擊殺對方的理由,袁無敵冷冷的想道。

    身形再度詭變,長戈點地,身體打橫飛旋而起,長戈借勢連環不斷的發動起了第二輪攻勢,既然已經試探出了對方的底細,比自己仍然還有些差距,那麼袁無敵就不會再留手,他要把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極致,在二十回合之內,擊殺對方!

    兇猛詭奇的霸王戈一旦放手施為,整個長戈帶起的綿延氣浪頓時將劉光捲了進去,戈尖或刺或啄,變幻不定,勁氣飛射,總能從你想像不到的角度襲來,很快就讓劉光意識到這一線差距帶來的危險在十個回合之內就會開始演變成為危機。

    天滅劍也一樣縱橫捭闔,浪蕩起的滔天劍浪,在霸王戈的揮灑中翱翔不退,但是拿一抹淡黃色的勁氣以及向外滲透的寒冰之氣,卻始終被壓縮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而且還在不斷縮小。

    在兩里地之外的北門,劉雄心急如焚,他既不敢輕易離開北門,但是又對亂成一片的局面大為驚懼,這不可能是來自沙陀人的襲擊,只能是來自蔡州軍,但是一旦蔡州軍對南陽發起進攻,也就意味著沙陀人真的和蔡州軍聯手了,這對於南陽來說,絕對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了。

    關鍵是現在還不知道南陽那邊是否已經知曉了這個情況。

    蔡州軍一旦來襲,肯定傾力一戰,務求要把南陽這邊徹底打崩,尤其是對方目標竟然首選的是方城,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是衝著方城及其北面的方城關而來,要想和沙陀人聯手圍殲汝州的南陽軍。

    就算是不能殲滅,只要拿下了方城關,南陽盆地便已經毫無阻礙可言,沙陀人的鐵騎大軍便可長驅直入了。

    對來襲蔡州軍情況不瞭解,讓劉雄有些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而劉光現在的情形如何,他也一無所知。

    蔡州軍利用的就是這個時間差,袁無敵分析了劉光和劉雄的坐鎮情況,南北兩門,北門更為重要,那麼劉光和劉雄其中一人多半會坐鎮北門,而另外一人要麼坐鎮城中,要麼坐鎮南門,但只要打在城內縱火,北門那邊便會驚疑不定,不知道會不會是聲東擊西,有意吸引北門軍隊離開,然後趁勢從北門破城。

    袁無敵的判斷基本準確,劉光沒有坐鎮南門,被他一舉破門,而等到城內局面陷入混亂,劉光被自己所困,袁文榆率領的術法隊和薛挺、袁文杖他們便可長驅直入,趁勢殲滅南門這邊的守軍,並伏擊來增援南門的南陽軍。

    一千龍雀尾中有兩百名術法弩手,他們每人攜帶了三具術法匣弩,射程雖然不遠,只有五十步,但是每匣一次能裝配弩矢十五枚,而他們每人又背負了三百枚弩矢,也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在相當短暫的時間內連續釋放二十波弩矢射擊,這對於在城內的街巷戰中,幾乎就是一個黑洞,足以吞噬任何來增援的一支軍隊。

    只要在殺傷有生力量上達到一定的數量,那麼雙方的兵力數量乃至戰力上就會出現逆轉,這也是蔡州軍拿下方城並堅守到袁懷慶他們的主力到來的關鍵。

    ***********

    江烽面色沉鬱,半閉雙目,桌案上擺放著來自蔡州和泌州方面的急報。

    這會兒蔡州軍大概已經潛行穿過了嵖岈山馬鞍山朗陵山一線向泌州發起了全面進攻了,方城、慈丘、泌陽,方城和泌陽肯定是蔡州軍必得之城,一旦方城和泌陽被奪下,慈丘拿不拿下都意義不大了。

    關鍵是方城,方城一失,還在汝州的南陽軍便只有魯陽關一條路回南陽,而丟失了方城,勢必導致南陽軍軍心動盪,沙陀人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汝州的南陽軍危險了。

    現在該怎麼辦?

    江烽也覺得苦惱。

    丟開劉玬的苦苦哀求,江烽也知道,不能放任這種局面繼續下去了。

    如果是沙陀人單打獨鬥與南陽相搏,他可以不予理睬,但是蔡州加進去,這就不能容忍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17:23
第二百八十二節 江烽的決斷

    對面的牆壁上懸掛著巨大的地圖,整個中原的山川河流湖沼城鎮道路盡皆在其上。

    這應該是徐州大總管府第一幅全規格大比例的地理地形圖,幾乎囊括了整個中土,只是在西南北三個方向的圖示顯得更為簡略一些,而在於徐州接壤的區域更為詳細罷了。

    左右兩側的牆壁上還有局部的地理地形圖,包括山南東道、江南西道、江南東道、河北道以及河南道。

    這幾處都是目前徐州關注的重點區域,當然山南東道、河南道、河北道首當其衝,而江南東道和江南西道不算重點,但仍然需要關注。

    如果蔡州袁氏不摻和進去就好了,江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該死的小強,總是會在你最不希望看見它的時候跳出來膈應你,讓你不理不行,而要對付它,卻又要牽扯到自己對其他方面的安排。

    江烽最樂意見到的局面就是沙陀人和南陽在汝州和許州一線鏖戰,最好能打上一年半載,可沙陀人不蠢,而袁氏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機加入進去,哪怕有沙陀人的誘惑,江烽也不覺得蔡州袁氏會這麼快就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他也隱約感覺到恐怕蔡州袁氏突兀的做出這樣一個決定還是和徐州有關的,徐州實力的迅速膨脹恐怕給了袁氏巨大的壓力,使得他們在尚未徹底消化掉潁亳二州時又強行吞下了陳宋二州,這已經超出了蔡州的擴張能力。

    到現在江烽都還沒有完全弄明白袁氏的想法,袁氏究竟準備怎麼做?

    難道真的是打算和沙陀人合作吞併南陽,再來圖謀對付自己?

    或者和沙陀人達成協議,日後蔡州將會重點向南擴張,與沙陀人和平相處,劃淮而治?那又把徐州置於何處?又或者真的要形成一個新春秋時代?

    琢磨著一下,還覺得真有點兒像,徐州算是齊國,沙陀人算是晉國,蔡州算是什麼,楚國,還是宋國?契丹人算燕國,那楊文昌豈不是要算秦國了,日後會由楊文昌來一統天下?

    想一想都覺得有些好笑,歷史重來不會重演,江烽也從來沒有打算讓這種紛亂的局面一直持續下去,該被掃進歷史故紙堆的,就該被掃進去。

    也許是該動手的時候了。

    雖然之前並未做好與蔡州軍全面開戰的準備,但是在獲知蔡州可能會偷襲南陽的情報之後,江烽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向淄青軍、淮右軍、武寧軍發出了戰爭動員的命令。

    只是打仗就得要打糧草輜重和軍資器械,先前的一切準備都是在圍繞著新組建但尚未對外宣佈的河朔軍和平盧軍北上河朔而動,目前河朔軍和平盧軍都已經基本準備就緒,甚至前期的糧草輜重也已經備齊,後續的會在嚴序在揚州得手之後,逐步補齊,但現在這個計畫就不得不面臨調整了。

    在徐州內部,圍繞著蔡州可能聯手沙陀人對南陽開展也發生了分歧。

    以王邈為代表的北上派,堅持應當以北上河朔奪取棣滄德三州為主要目標不動搖,對於蔡州聯手沙陀人偷襲南陽,可以適當干預,比如以武寧軍或者淮右軍作為主力,屯兵光州,一旦南陽不支,便應當設法接管申安二州,但應當避免與蔡州直接發生戰爭,一切以確保拿下棣滄德三州,在河北站穩腳跟為主。

    以崔尚為首的西進派則認為應當借此機會收復宋州和潁亳二州,徹底奪回在中原的主動權,這樣一來從北面大河以南的濮州、曹州、宋州、亳州、潁州,再跨越淮水到澮州、壽州、舒州,真正實現了東面為王的目標。

    而這一線以東的膏腴之地皆為徐州控制,可以好整以暇的來坐觀西面局勢變化,再根據情況作出應對,而對河北戰略則主張稍事緩行,等待徹底把蔡州打垮,或者逐出宋、亳、穎三州之後,再來圖謀不為遲,這也是在瞭解到耶律德光對劉守光的逼迫尚未見效的情報之下做出的。

    以楊堪為首的激進派胃口更大,認為可以北上西進同時展開,認為目前徐州在整編了大批大梁降軍之後,已經有這個實力同時發起兩場戰事。

    北上河朔以平盧軍和河朔軍為主,目的只是佔領棣滄德三州,並非要在河朔掀起一場全面戰爭,魏博軍和盧龍軍固然會有些擔心,但在目前情況下,不會輕舉妄動,至於張處瑾,他自身難保,只要徐州軍不進入冀州這一線,張處瑾應當能夠接受這個現實。

    而西進則可以以淄青軍和牙軍為主,武寧軍作為預備隊,淮右軍則主要控制光州,預防南陽局面不穩,而天平軍則負責監視晉軍。

    不得不說,楊堪的這個構想非常美好,連江烽都不禁怦然心動,但是考慮到沙陀人的反應,以及蔡州袁氏的頑強,江烽覺得楊堪的想法還是太樂觀了一點。

    對於蔡州袁氏,江烽認為,如果這一次真的要對袁氏動手,那就不能再給袁氏任何機會了,要打,就必須要徹底把對方從地圖上抹去,不能再讓對方有任何回手的機會了。

    但目前蔡州控制著蔡州、陳州、潁州、亳州以及宋州五州之地,哪怕對方會分兵一部分襲擊南陽,但其留在宋州和潁亳二州的兵力也不會少,初步估算不會低於五萬人,單單是淄青軍和牙軍的兵力也只有六萬人,這種攻堅之戰,六萬人要在野戰中或許可以,但是要這麼一城一鎮的打過去,消耗太大,到最後極有可能陷入泥潭中。

    料敵從寬,江烽不會輕視蔡州軍,他寧肯在其他方面做出一些讓步,都不願意在最後落得個進退兩難。

    徐州已經竭盡全力在擴軍了,武備學堂的短期培訓班已經從最初的一期三個班九十人擴充到了一期五個班一百五十人,從隊正以上的軍官,都需要分級別分層次在武備學堂中進行各種短期輪訓。

    這種輪訓內容既包括最基本查閱地圖,天象觀察,地理氣候水文的分析,後勤管理,軍心士氣的鼓舞等等,也包括武道方面的提升。

    包括材官所一些大規模煉製的丹藥,都大量用在了這些軍官身上。雖然無法和那些江烽煉製的丹藥相比,但是對於低級別的軍官,尤其是天階初期的比如鍛骨、通脈和洗髓這幾個階段的實力提升還是相當有益處的。

    對於這些基層軍官來說,他們就是徐州軍打仗時候衝鋒陷陣的主力軍,在武道上哪怕有一點進境,都意味著在戰場上會贏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江烽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地圖上,要對蔡州動手,就要全面開花,不留任何餘地。

    宋州和亳州會是關鍵。

    目前情報顯示袁懷河親自坐鎮宋州,何氏家主何靖與袁無敵協助,顯然也是擔心蔡州突襲南陽可能對徐州的刺激。

    亳州則是薛家家主薛沖和袁懷方駐守,袁無畏協助。

    在江烽看來,要對蔡州動手,宋州是個繞不過去的節點。

    袁氏也清楚徐州在淮南那邊的兵力不足,難以對潁州和蔡州構成太大威脅,但是一旦宋州失守,將直接威脅到陳州。

    而且宋州現在也是袁氏控制力最差的城市,梁地士紳對袁氏的仇視情緒很濃,迫使袁軍不得不大量駐紮在宋城和寧陵。

    選擇宋州動手,也是因為宋州有許多可資利用的地方。

    這也是江烽一改初衷,最終決定要對蔡州袁氏動手的一個重要因素,真要被袁氏控制宋州、陳州以及潁亳二州太久,被他們招撫吸納了這幾州地方士紳,那日後再要來對付他們就麻煩大了。

    目前潁亳二州已經有了一些這方面的跡象,無聞堂傳回來的消息讓江烽很是擔心,他不能容忍這種情形繼續下去。

    漫步走到地圖旁,江烽盤算著自己還能動用的兵力。

    淄青軍正在向單父和碭山一線集結,一旦投入戰鬥,單州將交給天平軍。

    牙軍是最灑脫的,沒有駐防地,直接駐紮在徐州城中,現在也正在向符離快速集結,只要命令一下,便可大舉進入亳州。

    淄青軍一軍要想拿下宋州難度太大,以袁懷河的老辣,宋城也許會變成一個血肉磨坊,江烽不願意那樣做,但是卻知道無法避免。

    既然無法避免,那就要用最優勢的兵力來碾碎對方,那種添油式的投入,才是災難。

    那就只能動用河朔軍了。

    江烽心中嘆了一口氣,用河朔軍來打蔡州軍,也軍心可用,無論是尚雲溪所屬的老感化軍還是大梁降軍,都對蔡州軍切齒痛恨,打蔡州軍,他們更能激發起戰意。

    正琢磨間,門外傳來顧濤的聲音:「郡王,他們都已經到了,崔大人安排他們在店堂內,現在正等待郡王的接見。」

    「孤知道了,告訴白陵,孤馬上過來。」江烽舒了一口氣,一個不錯的消息,來得不算晚,也許在這一戰中,能發揮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8 18:01
第二百八十三節降將

    白虎節堂外的花廳,一群武將模樣的人物端坐在胡椅中,容色莊嚴。

    崔尚坐在左側胡椅中,面色溫和,含笑捧著茶盞。

    「諸位不必拘謹,郡王聞得諸位前來,早已經掃榻相待,特地叮囑崔某,他那邊事務一處理完畢,便馬上過來。」

    「崔大人太客氣了,我等閒散之人,能得郡王接見,便是抬愛,何敢奢求其他?」其中一人紫紅麵湯,濃須覆面,一雙眉峰更是有特色,短而粗,尤其是頂端一點,有如四眼。

    「呵呵,郡王馬上就到,諸位就能體會到郡王的一片誠心了。」崔尚知道這幫人現在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閒散之人不好當啊,尤其背後還有一大家人,甚至一個大家族,從汴梁跑到徐州、壽州、宿州這些地方,恐怕冷遇是少不了的,在汴梁當慣了人上人,到了徐州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這種反差不是任何人都能適應得了的,也才有這幫想要求個出身的傢伙。

    但對於徐州來說,這幫人卻是急需的。

    徐州實力膨脹太快,兵卒可以訓練或者招納降卒,武器甲冑可以打造,後勤可以支應,甚至中低級軍官也可以從其他軍中抽調甚至培訓,但是中高級將領,尤其是正副軍指揮使這一級別的武將,對於徐州來說就相當欠缺了。

    粗略的估算一下,現在徐州軍光是步軍就有五鎮加牙軍和尚未獲得轄地的河朔軍七個獨立編制的鎮軍,接近九十個軍,這也意味著需要正副指揮使的數量就達到一百八十多人,而按照慣例,像軍指揮副使以上的武將,不但要精通軍略指揮,更要具備天境養息後期以上的實力,這才能保證你在關鍵時刻可以率領軍隊身先士卒的頂上去。

    好在徐州軍的擴建基本上是建立在成建制的接收了忠正軍、德勝軍、感化軍、泰寧軍和平盧軍的這些老牌軍旅,尤其是感化軍、泰寧軍和平盧軍這三支軍隊,許多都是成建制的投降歸附,這也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這些軍隊的戰鬥力不至於下降。

    但是即便是這樣,由於戰爭的特殊性,戰損不可避免,一些年老、傷殘、生病的武將退出,加上徐州軍的大規模擴編,使得這支軍隊在軍指揮使和副使這一層面的武將仍然顯得捉襟見肘。

    尤其是河朔軍的組建和淮右軍、平盧軍的擴編,使得這個問題尤為突出。

    由於河朔軍吸納了大量原來的梁軍降卒,在中低級軍官上尚能補充滿足,但是在中高級武將上,由於他們家族和榮譽的緣故,他們大多回到了汴梁並與家族一道撤回了徐州,但是卻沒有進入徐州軍中。

    而平盧軍由於主要優先保證了淄青軍的戰鬥力,平盧軍大部都是新建,在軍指揮使這一級別的武將差額上也較大,淮右軍這是經歷了分割和抽調,基本部隊迅速縮小,這個時候才又開始重建補充,所以缺額也比較大。

    「郡王到!」花廳外傳來親衛的喊聲,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干人都忙不迭的站了起來。

    江烽換了一身官服,這等郡王服飾看上去多了幾分老成,但卻不為江烽所喜,他更願意傳一些尋常的袍服,但是今日的接見不比尋常,須得要正式一些方能體現對這些人的尊重,所以他也就換了官服。

    親王爵位很快就要下來了,但對於江烽來說卻沒有多大的意義,或者說有意義也只能是名義上的了,楊文昌和黨項人的蠢蠢欲動又讓關中長安風聲鶴唳,朝廷現在也是驚弓之鳥,連帶著尋找更為安妥之地也成為了一個選項,也不想一想,離開了長安,這朝廷還叫朝廷麼?真的要變成漢末時那種傀儡朝廷?

    這不是江烽所關心的事情,他希望朝廷最好能堅守住長安,哪怕落入楊文昌手中,也比遷到自己地盤上來強。

    估摸著尉遲家族很快就要開始向徐州這邊轉移了,就看金商那邊會不會攔截滋事了。

    江烽含笑一路行來,和花廳中的諸人打著招呼,不認識的人自然有崔尚和侯晨替他介紹,氣氛十分融洽。

    對於這群人表露出來的意願,江烽是求之不得的。

    裡邊也有幾人是徐州方面主動去邀請的。

    比如像周望,本是楊溥的心腹大將,但是跟隨楊溥去了長安當個富家翁,很快就感覺到了今非昔比的滋味,長安九公卿子弟的騷擾然他不勝其煩,而且進而還開始騷擾到他的家眷來了,落毛鳳凰不如雞的感覺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沒有哪一處是安樂土,所以當徐州方面派出的人員開始接觸他時,他很快就接受了邀請,願意為江烽效命。

    實際上現在連楊溥都向江烽表露出了願意回徐州大總管府轄地定居的意思,當然他也很知趣明確表示不回廬州或者揚州,而願意到徐州或者壽州居住。

    對於周望的態度,楊溥本人也是大力支持,拿他自己的話來說,周望正值壯年,還能有一番成就,何必老死於床榻之上?這也堅定了周望回徐州效命的想法。

    周望和柴永號稱當時吳楊的左臂右膀,連柴永都要承認周望的用兵能力和武道水準甚至要比他更強一線,能得周望投效,江烽當然欣然笑納。

    又比如時酆的侄子時棓,他本來一直是時酆的副手,但是後來為了提升武道實力轉而外出雲遊。

    沒想到徐州竟然如摧枯拉朽般的就被淮右和蔡州聯手席捲,等他回來時,事不可為,無奈之下只能跟隨時酆到了長安,同樣也是在這一年裡在長安城中坐困愁城,也和周望成為了密友。

    現在有此機會,周望也把時棓介紹給了徐州方面,徐州方面也很熱情發出了邀請,時棓也趁勢就返回徐州。

    周望和時棓二人不但盡皆有小天位的實力,同樣也是身經百戰的宿將,當然在江烽眼中這些軍將也還有老式武將的一些毛病,不過對於這類武將來說,讓他們融入到徐州軍體系中,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進而主動的去適應,否則江烽也不介意將他們重新拿下。

    其他人更多的就是來自大樑系的武將家族了。

    像楊師厚一族的後人,楊堪就是其中,那位短眉如重目的傢伙就是楊堪的四叔,楊氏家族家主楊厚忠的四弟楊厚德,同樣也是天位強者,原來曾經是天武軍的副兵馬使,在內訌中落敗,投閒置散,這一次也是主動來投效徐州,希望能幫自己的侄子一把,讓楊氏一族重新列入蒸蒸日上的徐州門閥體系中。

    再比如賀國昌,賀瑰之孫,賀氏一族的中堅人物,曾經擔任過控鶴軍的副兵馬使,同樣也是在戰敗後退回汴梁被閒置,這一次也是不甘寂寞重新出山。

    還有諸如龐氏、張氏、李氏、劉氏這些本是大樑武將家族的子弟,他們大多都曾經在大樑軍中任過要職,要麼是在之前就已經落魄,要麼就是大樑潰滅時逃出,總而言之,這林林總總二十來人代表的就是大樑軍將家族這樣一個巨大群體。

    像這一群人中僅天位強者就有兩人,而且他們身後還有一些在觀察形勢者,像固息期、太息期的起碼就有六七人,其餘諸人境界都是養息期的角色,對於江烽來說,只要在忠誠度上無虞,都稱得上是雪中送炭一般,正好可以馬上就發配軍中擔綱重用。

    「諸位的心意孤已經知曉了,徐州大總管府開府建牙時間不長,但是孤待人素以誠為本,當下天下形勢板蕩,胡人肆虐,五胡亂華的亂象又有籠罩我們中土的危險,孤雖然只有一己之身,但也不敢後人,所以孤希望有更多的仁人誌士來為孤分憂。」

    這般文縐縐的話也是江烽習練了許久的,他實在是不太擅長這等蠱惑人心的言語,只能湊合著來。

    「目下大總管府已然組建了五鎮,下一步孤已經向朝廷稟明,將組建河朔鎮和淮左鎮共計二十六軍,孤這裡沒有其他,只有一腔熱情和大好位置等著諸位,只要能為國建功,孤當稟明朝廷,而朝廷也會不吝封賞,……」

    雜七雜八的一大堆廢話,言外之意無外乎就是前途是遠大而光明的,大家要認清形勢,果斷上車,否則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無外如此。

    這些人既然已經主動前來徐州,自然也是存著一番心思,當兵吃糧,為將賣命,就是這麼簡單,你想要為自己以及自家家族博得一份封妻萌子的好遺產,那當然要拿出自己的本事來。

    一番表忠心之後,江烽也是笑逐顏開,一一安撫慰藉。

    至於說這些人該如何安排,自然有樞密院根據情況來定,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這些人除了個別已經得到江烽認可的,基本上都只能去軍中擔任副職,想要博得更高的位置,那就要看他們在戰爭中的表現了,相信他們也應該清楚這一點。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18:05
第二百八十四節郡王之敵,唯二

    黑壓壓的部隊沿著官道轟然南下,人喊馬嘶間,只見方圓幾里地都是黃塵蔽日,讓人震撼。

    十二個軍三萬大軍星夜起兵南下,對於剛剛完成整編的河朔軍來說,無疑是一場不小的挑戰。

    對於許多軍的軍指揮使和副使當尚未補齊的這支新軍鎮來說,這個命令來得實在有些突然。

    尚雲溪一直以為一旦整編完畢,可能就會移防到齊州或者青州一線,但是都已經接到了準備移防的命令,但是卻又被上邊來的緊急命令壓了下來,兩天後,這個命令就改為南下楚丘。

    楚丘本是宋州屬地,但在與袁氏瓜分了宋州之後,徐州大總管府新設單州,楚丘便劃歸了單州,這個時候命令河朔軍突然南下楚丘,其目標不言而喻。

    尚雲溪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調整來調整去,最終還是要步入中原大戰這一局,他還以為自己會馬上渡河北上河朔,還不知道多久才能重返中原,卻沒想到命運卻是如此多變。

    在感化軍的時候,尚雲溪就一直對時酆的不思進取感到不滿,一個沒有野心的君主,不配擁有徐州這等王霸之地,現在自己的新主君卻是野心太大,讓一直覺得自己野望很大的尚雲溪都覺得震驚。

    北謀河朔,南侵楚揚,這一場接一場的戰事或者準備開打的戰事就從未消停過,之前樞密院提出的方略也是中原和淮南暫時採取守勢,確保河朔攻略的實現,但是這馬上就又改弦易轍,要和袁氏一決勝負了。

    袁氏不比河朔的張處瑾,不但兵強馬壯,而且陣營中人才輩出,而且看這命令來的時候,顯然就是要和蔡州來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了。

    下達過來的命令就是要由河朔軍和淄青軍負責北線宋州戰場,雖然沒有提到南線的情況,但是既然有北線,就肯定有南線,尚雲溪能夠猜得到,恐怕會以武寧軍和淮右軍,又或者牙軍來參與南線戰事,而南線無外乎就是潁亳戰場了。

    這可真就演變成一場全方位的中原大戰了。

    「報告都督,十二軍已經完成移防南下。」

    親兵過來報告,尚雲溪點點頭,飛身上馬,「諸軍南下,十二軍負責押後,走!」

    朱密早已經扳鞍上馬,策馬走到了一邊,聞言揮手一鞭,胯下戰馬長嘶一聲,揚蹄飛奔。

    尚雲溪也知道自己這位副手早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這一次聽聞要參與中原大戰,更是興奮不已。

    對於尚雲溪來說,何嘗不是如此?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河朔軍的組建,郡王把這個重擔交到自己手上,要說尚雲溪沒有一些感觸,那是假話。

    尚雲溪也很清楚,對於自己擔任河朔軍都督不但整個軍中,就是樞密院內部都有不同意見,他也清楚對自己的詬病是什麼,當年郡王北上,自己沒有和盧啟明、俞明真他們一樣投效郡王,卻去投了大樑,這就成了自己的黑歷史,揮之不去。

    但是這一次自己投效,郡王不但不計前嫌,而且還委以重任,甚至讓朱密來給自己當副手,不得不說這份信重讓人感動。

    尚雲溪催馬趕上有些激動的朱密。

    他也能理解朱密的興奮,天平軍之泰寧軍時代就沒有認認真真打兩場像樣的戰事。

    當年感化軍、泰寧軍以及蔡州軍和晉軍聯手應對大樑,一般說來都是沙陀人當主力,蔡州軍在南面策應,感化軍和泰寧軍在東面側擊,但每每感化軍多敗於內部不和,而泰寧軍則敗於後勤補給拖後腿。

    只要戰事稍微一拖長,兗鄆諸州鐵定要出現問題,不是糧草供應不上引起軍心不穩甚至兵變,就是因為逼迫地方供應太甚導致民變,總而言之,就沒有真正放開手腳打過仗。

    朱密作為朱茂的堂弟,也是其麾下重要大將,自然也是深受其累,一直是心有不甘。

    現在納入徐州麾下,後勤保障再不需要擔心,自然有專門的後勤部負責保障,無論是甲冑武器,還是糧草器械,都比泰寧軍和感化軍時代強上許多。

    這等情況下,軍將只需要安心訓練和打仗,其他都不需要操心,可以說就是放開手腳好好打仗的最佳時機了,而且現在對陣的是蔡州這個三姓家奴,可以說大家都是沒有半點心理障礙,只想好好教訓這個兩面三刀的反骨仔。

    「道陽,這一戰怕是我們河朔成軍的一次大考啊,十二軍三萬人,也不知道這一戰打下來之後,會存留多少?」

    尚雲溪也清楚這一戰恐怕包括他老底子的感化軍都得要硬槓上了,而且要率先垂範的硬上,這一點他也專門交代了作為河朔軍第一軍的指揮使趙煜,要有這個思想準備,但是他同時也向趙煜保證,只要他尚雲溪還在河朔軍都督這個位置上,無論第一軍損失有多大,他都會第一時間幫助第一軍補齊。

    其實不用他這麼交代,趙煜也清楚該怎麼做,從大樑轉投徐州,如果還是像以前那樣保存實力,恐怕就行不通了,衝著徐州一次性把數萬大樑降兵交給你尚雲溪,你都得要捨身效命,別說第一軍,就是把你所有老底子丟進去,你都得上。

    全部壓上去,日後自然會給你補充,如果你在存著一些小心思,那麼日後恐怕就要找你算總賬了。

    「呵呵,都督,何須擔心這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朱密毫不在意,「想當年我們泰寧軍和大樑交鋒,那一次不是打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一次我們河朔軍三萬人,還有淄青軍的三萬五千人,那也是原來平盧軍的精銳,劉延司也不會留手,郡王這是要在蔡州袁氏身上立威了,否則不會把咱們給抽下來,我倒是擔心這一仗打得不漂亮,難以向郡王交代呢。」

    尚雲溪苦笑,朱密想的果然還是和自己的不一樣,但是不能不說朱密的想法更直接一些,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自己也的確該放下那些心思了,入了徐州,就都是徐州軍,再有門戶之見,只怕自己這個都督也當不長久了。

    「不知道術法部隊能不能趕上?」尚雲溪轉開另外一個話題。

    「應該沒問題,天平軍那邊的術法部隊先行調撥給我們使用,宋城可不好打,光靠士卒們的屍體去累,郡王也捨不得,術法器械是咱們徐州軍的強項,沒來由不用到刀刃上。」

    朱密在歸附徐州之後,一段時間並沒有安排職務,而是留在了武備學堂中,平素和樞密院以及術法材官院那邊打交道也比較多,對徐州背後隱藏的實力有很深刻的認知。

    在他看來,沒有哪家藩閥能像徐州這樣在術法材官院上投入如此巨大,哪怕是原來最為看重術法一脈的吳越和南陽也有所不及。

    這樣巨大的投入也結出了纍纍碩果,而一旦這些實力運用於戰場上,必定會讓所有都深刻認識到這種投入有多麼物有所值。

    現在天平軍和平盧軍都已經優先進行了補充,而本來河朔軍是要先到齊州青州那邊集結之後才會逐步補充到位,但現在被拉到南下宋州,就只能先把天平軍的術法器械部隊轉配過來了。

    「唔,咱們徐州軍的術法器械也該展現一下威風了。」尚雲溪若有所思,自己吃過苦頭,也該輪到蔡州袁氏好好嘗一嘗了。

    *************

    「就我們平盧軍一鎮北上?」盧啟明吃了一驚,但是更多的卻是喜悅。

    「怎麼,盧都督覺得不夠?」王邈其實也看出了盧啟明內心的喜悅和興奮,開著玩笑。

    「呵呵,王樞密說哪裡去了,吾早就說過只需要咱們平盧軍一軍便可北上,無需河朔軍,只是人家河朔軍名字都取名為河朔軍,沒理由不要人家回老家不是?」盧啟明也開著玩笑,一邊興奮的搓著手,「那什麼時候動手?」

    「郡王還是有些不放心,抽調了三個軍的牙軍北上,作為平盧軍的預備隊,現在牙軍正在星夜北上,估計十日內會抵達淄州,然後稍事休息,便發動,嗯,半個月內吧。」王邈語氣平和,「盧兄,這邊就拜託了,準備好一切,河朔那邊無聞堂也已經和地方上聯絡好了,務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徹底控制住棣滄德三州!」

    「王樞密放心,某為了這一戰也已經苦心準備這麼久了,豈會懈怠?」盧啟明昂然道:「若是不能得手,某甘願受軍法處置。」

    「呵呵,盧兄言重了。」王邈其實也並不認為以平盧軍一軍就不能北上,張處 哪怕知道了徐州的圖謀,但是他又能如何?「不過盧兄還是小心為上,河朔攻略乃是郡王謀劃天下極其重要的一環,不容有失,郡王與吾深談過,徐州未來的敵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契丹人,沙陀人算半個,黨項人算半個。」

    盧啟明眼泛奇光,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某知曉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46
烽皇 第二百八十五節 繼續北進!

    放眼天下,只有兩個對手,沙陀人都只算半個,而契丹人則要算一個,足以說明郡王對契丹人的重視,而河朔攻略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盧啟明知道這是對自己的一場大考,如果能在這一場大考中勝出,那麼未來自己的徐州軍體系中的地位就可以穩步前進,而一旦失敗,那可能就真的要被邊緣化了。

    現在的徐州已非往日淮右剛入徐州的時候,平盧入手,泰寧軍臣服,現在大梁崩裂使得大批大梁武將家族也開始倒向了郡王,可以說現在郡王手中可用之人極多,而誰能抓住機會,才能勝出。

    現在機會在自己手中,盧啟明當然不會放過。

    「盧兄可有具體的戰術攻略了?」確定了要拿下棣滄德三州,這是樞密院的計畫,棣滄德三州拿下的順序,也基本上是按照先德州,後滄州,再次是棣州。

    無他,主要意圖就是要避免成德軍一旦介入,可能會失去戰機的突然性,所以首先要拿下德州,利用成德軍還處於反應期時,一力攻克滄州,只要德州和滄州控制在手中,那棣州就不是問題了,哪怕一時間不拿下來,也問題不大,而且還可以借勢逼迫,力爭兵不血刃的拿下棣州。

    「有一些想法了,參謀們還在細化斟酌。」在王邈面前,盧啟明自然不會打什麼埋伏,「根據樞密和無聞堂提供的情況,我們已經和滄州和德州的相關人員聯繫上了,目前比較有把握願意投效我們徐州的有兩部,滄州羅匡部,他是東光羅氏一族,有羅胤和羅鄴的召喚,應該沒有問題;還有就是德州的吳憲部,不過他這一部實力較弱,只有編制不全的一軍,駐紮在安陵和蓧縣,而與之相抗衡的是實力較強的孫來部,孫來部有三軍,其中有一軍為騎軍,戰鬥力較強。」

    「孫來的態度如何?」王邈面色凝重起來。

    「已經接觸過兩次,包括他的幕僚,孫來性格驕狂,一直認為自己軍隊戰鬥力較強,所以不肯鬆口,我們這邊溝通了幾次,都沒有太好的效果。」盧啟明沉吟了一下,「為了避免暴露我們的戰略意圖,我們就沒有再接觸下去了。」

    「嗯,不接觸下去是正確的,孫來此人桀驁不馴,又自以為是,張處瑾固然壓不住他,與駐紮在貝州的羅紹威下屬黃信部關係也極其惡劣,要想折服他,不打服他不行。」王邈對河朔這邊情況瞭如指掌,「所以沒有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費精力,但是可以在他下邊的幾軍指揮使上下功夫。」

    「樞密果然高見,我們也是這麼考慮的,孫來的騎軍指揮使吳陽高貪財好利,一直在走私私鹽,孫來有所耳聞,但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聞堂那邊正在尋機讓二人就此事撕破臉,只是究竟會發展到哪一步,還不太好說。」盧啟明介紹道。

    「光是這個恐怕難以讓孫來徹底和吳陽高翻臉,頂多就是讓二人心裡有隔閡,還不夠。」王邈搖頭。

    「另外我們也還有一個考慮,還要請樞密參詳。」盧啟明也知道王邈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不拿出一點兒像樣的東西來,難以打動對方。

    「哦,盧兄請說。」王邈精神一振。

    「貝州黃信部,我們和對方聯繫上了。」盧啟明一字一句道。

    「魏博軍黃信?」王邈臉色微微一變,「他願意投效我們徐州?」

    「不,可能是對我們徐州有興趣,但是還遠談不到這條路上來,他對羅氏還是比較忠誠的。」盧啟明搖頭,「但是某在想,可以考慮請動黃信部在貝州東部與長河、平原二縣接壤地帶挑起事端,吸引孫來部,然後……」

    王邈站起身來,**著下頜,來回踱步,之前在樞密院內討論的時候,就確定了一個原則,對河朔三鎮的態度不盡一致,打擊、削弱和吞併成德軍,暫時不觸動魏博軍,對盧龍軍則要根據情況而定,如果能促成盧龍軍與契丹人抗衡,那麼就要支持盧龍軍,如果不能,則要考慮如何最大化的從契丹人手中奪取利益。

    盧啟明居然能拉攏到魏博軍的黃信,也足見對方花心思不小,黃信部雖然在魏博軍中聲名不顯,但畢竟也有兩軍人馬,戰鬥力也不弱,如果能避免讓羅紹威起疑心,單純的讓黃信部與孫來部發生衝突,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啟明兄,這中間尺度可能需要把握好,目前我們徐州樹敵不少,魏博軍實力不弱,我們現在也是交好對方,保持和睦相處的局面,黃信部如果可以拉攏,但也要確保不能觸怒羅紹威,最好能讓羅紹威認為這是黃信與孫來之間的單純的恩怨。」王邈字斟句酌。

    「樞密,某明白你的意思,應該可以做到。」盧啟明微微一笑,「黃信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看得到目前的形勢,之所以願意和我們合作,也是想要結一份善緣吧,畢竟河朔的局面日益明朗化,不是倒向契丹,就得要依靠沙陀人,再有就是我們徐州了,羅紹威可能想要和沙陀人交好,但是他手底下這些將領未必願意在胡人手底下忍氣吞聲,我們徐州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呵呵,啟明兄明白這一點就好,某的意思是只要近期必要明顯刺激羅紹威即可,至於日後,等到我們在河朔站穩腳跟,何須看人眼色?」王邈傲然道:「屆時該是他們來看我們眼色才對。」

    兩人相顧而笑。

    「樞密,那某這邊就著手佈置了,等到牙軍一到,我們這邊就可以著手發動了。」盧啟明鄭重其事的道。

    「理當如此,那某就在這裡等候啟明兄的佳音了。」王邈淡淡一笑。

    「哦?啟明兄不和某一道……?」盧啟明訝然道。

    「若是有河朔軍,某倒是可以協調一下,但只是平盧軍和牙軍,郡王有令,由啟明兄全權負責,某就不必了,某還要去濮州一行。」王邈長身而起。

    *************

    整個空間已經被濃烈的罡風勁氣所籠罩,霸王戈捲起的漫天烏雲越發厚重,隱隱壓制住了劉光守中的天滅巨劍,無論其如何左衝右突,但是始終無法掙脫開對方的束縛。

    但是劉光並不畏懼,自己固然和對方有一線差距,但是對方敢拚死一搏麼?

    再說了,自己也不是沒有殺手鐧,真正要到性命交關的時候,自己也一樣要讓對方好看。

    他並不清楚袁無敵根本就沒有存著讓他活著離開之心,因為袁無敵還要對付另外一個對手劉雄,所以哪怕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袁無敵也要解決他。

    霸王戈突然畫地為牢,長戈連續不斷的在地面撕扯劃動,地面青石板連帶著周圍房屋的木柱、飛簷、青瓦都四散飛濺,整個地面都像是被徹底掀了起來。

    「霸王破天!」

    「霸王攔江!」

    「霸王擊流!」

    袁無敵拖不起了,他知道如果不搏命的話,對方起碼還能和自己堅持十來個回合,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他必須要一擊而定!

    連續三式霸王戈法中氣勢最盛的招式,將霸王戈的狂野氣勢提升到了極致,死死的壓制住了對方巨劍的反擊之力,洶湧的氣勁迴旋滾蕩,整個地面的泥土石塊都飛舞而起。

    猛然間,袁無敵抽回長戈,陡然擲出,長戈以橫擊的方式倏然橫飛而至,沒有等劉光反應過來,袁無敵已經怒吼一聲,身形如電,一閃而逝,便到了劉光的面前。

    劉光悚然一驚,意識到不對,巨劍陡然上揚,左手虛握,向下一按,一股淡金色的光芒從整個身體向左臂流轉,「呔,看拳!」

    猶如鬼魅般的躲開對方巨劍一撩,兇猛擊到的長戈與巨劍撞擊在一起,兩支兵器頓時飛出,袁無敵起身而入,「玄黃霸拳?呵呵,且看某的誅心印如何!」

    巨大的手掌陡然縮小成如同兒掌,一連串飛旋而出的掌印形成一朵朵印花,迎著劉光的玄黃霸拳發出,撞擊在一起。

    兩條身影倏分倏合,時而如仙鶴起舞,時而如醉漢踉蹌,最終分開來站定。

    袁無敵噴出一口鮮血,揮手抹去嘴角的血沫,仍然死死盯住對方,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有一身軒轅甲,這是用上古黿皮所制,抗擊打能力超乎尋常,不過他還是對自己的誅心印有信心。

    縱然不能當場力斃對方,但起碼對方短期內都絕無再戰之力了,他也注意到對方一直按住腰部,如果不是這個動作,他很想再補上一擊,但很顯然對方是有一記殺招,而且他也猜得到,對方肯定是術法武器傍身。

    「劉光,滋味如何?」

    「袁無敵,那某的玄黃霸拳又如何?」劉光只感覺自己身上的丹元再迅速流失,縱然有軒轅甲護體,但是對方的誅心印果然厲害,硬生生透體而入,此時的他已經支撐不住了,再不退,就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了,他本來希望在對方想要再給自己一擊時給對方一擊反噬,但袁無敵太狡猾了,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

    「呵呵……」袁無敵尚未來得及說話,劉光已經突然伏地一矮,一面棕褐色的木盾陡然將其包裹起來,剎那間便鑽入泥土中,消失無蹤。

    瞠目結舌間,袁無敵疾步上前,猛然向地陷處狠擊一拳,地陷中的泥土早已經慢慢收攏,看不到半點端倪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46
第二百八十六節終於要來了

    仔細察看了一番地陷中的動靜,確定對方已經通過木系遁術脫身,袁無敵也只好收手。

    這等術法遁術只要稍微落後,便難以捕捉到,劉光這廝也是用這一步來護身符,也證明這廝沒有亡命一搏的勇氣,不足為道。

    環顧四周,龍雀尾已經控制住了局勢,看見劉光逃走,南陽軍的士氣大挫,在龍雀尾的兇猛攻擊下,迅速潰敗,局面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

    雖然有些遺憾被對方脫逃,但是袁無敵還是有相當把握,劉光內腑已經被自己震傷,雖然不至於傷重不治,但是起碼一年之內別想恢復過來,而且還得要潛心休養。

    而自己雖然挨了對方兩記玄黃霸拳,但是憑藉著高對方一線的元力玄氣護體,並未對自己構成實質性的傷害,自己身上的黑雲甲也一樣起到了很好的護體作用。

    當時他已經注意到了對方隱藏的術法武器,但是卻沒有給對方這個機會,成功避過,拖到後面對方為了脫身也就無暇反擊了,如果當時真的要強行取對方性命,恐怕就真的要面臨對方的殊死反噬了。

    現在關鍵要解決另外一個狠角色劉雄,根據細作的反應,在方城,劉雄的作用恐怕更大,而劉光雖然武道不俗,但是在戰鬥指揮這方面欠缺天賦,而且也沒有多少經驗,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是劉同的嫡子才會讓其擔任主帥,但現在劉光已逃,只要解決了劉雄,那麼方城就牢牢的掌握在己方手中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袁無敵連續用手指點壓自己的經脈,用以封住自己的氣血翻騰。

    劉光也不是等閒之輩,雖然自己成功擊中了對方的心脈,但對方的玄黃霸拳的確厲害,饒是自己用了諸多手段來迴避減壓,仍然還是帶來了一些傷害,現在他沒有多少時間來療傷,只能暫時封壓,等到解決掉劉雄之後再來治療。

    南門已經拿下,只需要控制住大門,一都人足矣,想到這裡袁無敵心潮澎湃,勝利就在眼前。

    前方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接敵喊殺聲,應該是城中南陽軍開始向北門增援了,就讓自己再來一次血洗方城吧。

    ***********

    袁懷河背負雙手站在城牆上遙望東方,一動不動。

    赤日似火,這會兒還不到巳時,但熱氣已經竄了起來。

    城門樓經過了修繕和加固之後,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原狀,城牆下,還有一些人正在施工,但袁懷河卻沒有多少心思。

    他很清楚,這些臨時性安設的術法設施也好,觸髮式陷阱也好,也許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當真正面對大規模的軍隊攻城戰時,意義不大,尤其是那種上萬人的攻城戰,這些都只能算是小兒科式的東西。

    但對於己方來說,這些東西哪怕是聊勝於無,也要利用這一段時間來進一步完善了。

    手中的兵力還是太單薄了一些,這一點袁懷河很清楚,當他得知江烽駐紮在濮州的大軍南下時,他就知道這一仗不可避免了,而且可能將是蔡州有史以來面臨最艱難的一場惡戰。

    宋州不是蔡州,城內的士紳仍然還有不穩,要藉助他們的私軍基本不可能,話又說回來,就是他們願意借,袁懷河也要考慮能不能用,敢不敢用,憋到關鍵時候突然倒戈反水,那才真正成了致命一擊了。

    正因為如此,雖然宋城內的士紳私兵數量不少,但是袁懷河卻不敢用。

    默默地盤算著雙方兵力的巨大差距,袁懷河也覺得兩難。

    如果這點兵力來守蔡州,袁懷河不敢說有絕對把握守住,但是徐州軍要想拿下,那不付出慘重代價絕不可能,甚至代價會大得讓徐州軍放棄。

    可惜這裡是宋州,雖然從城防體系來說,還算是比較健全,但是大樑之前自視太高,對於城防體繫上只是用了普通的城防設施,像術法和器械這一類的佈置安排就幾乎沒有,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蔡州要想完善這方面的設施,就不得不從頭來,而這可不是一項小的工程。

    不但耗費巨大,更關鍵的是時間也有些來不及了。

    雖然來宋州協防有蔡州的許多術法師力量,但是這些術法師更多的是攻擊型的術法師,而非以安設防禦設施體系的術法師,所以在改造宋城防禦體系時效率很低不說,效果也不是很好,有些事倍功半。

    但即便是這樣,袁懷河仍然還是督促著加大力度推進,總能起到一些作用,這個時候不是計較投入的時候。

    「家主!」沉重的腳步聲顯示出來人的心情恐怕不太好,而袁懷河也感覺到了,嘆了一口氣,「說吧,又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徐州方面新組建的河朔軍已經過了曹州,正在南下,估計後日機會進入楚丘境內,而徐州方面的淄青軍正在和天平軍進行換防,細作傳來的消息,淄青軍已經進入虞城。」來人低垂著頭,沉聲道。

    「河朔軍探明是十二個軍?騎軍有多少?」對淄青軍,袁懷河還是有所瞭解,但還是河朔軍是徐州方面才組建的,加之之前蔡州的主要注意力都在中院這邊,對這支隱藏在濮州邊上的軍隊瞭解並不多少,只知道是尚雲溪和朱密在負責整編,而大量梁軍降卒逃卒都歸入其中。

    「騎軍規模有三個軍,都是以梁軍降卒以及尚雲溪部騎軍為主。」

    袁懷河有些頭疼,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一戰不好打,但是當河朔軍真正成軍之後,蔡州方面還是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梁軍能在中原立足數十年,無論是步軍還是騎軍皆有可取之處,之所以後來節節敗退,乃至最終被沙陀人擊敗,不在於士卒,而在於上層軍將,或者說也不在於軍隊中的任何人,而在於軍隊的體系和機製出了問題。

    你能說梁軍的士卒不勇敢麼?不能,和沙陀人與蔡州軍、感化軍、泰寧軍惡戰這麼多年,再不濟也不可能幾年之內就退化到這種程度,梁軍可不像南陽那些鮮有打仗養尊處優的兵,。

    你能說梁軍武將軍官沒有戰鬥經驗,或者說武力不足?當然不可能。

    大樑從立國開始就處於四戰之地,被敵人包圍之中,兩年一小戰,三年一大戰,基本上就沒有消停過,可以說大樑坐擁河洛中原十餘州膏腴之地,其錢糧就都用在養兵打仗上來了。

    無論是士卒還是武將軍官論武勇,並不輸給任何一支軍隊,不敢說天位高手滿街走,天境高手多如狗,但起碼小天位強者數量之多不輸於任何一家藩閥,軍官個體素質也不遜色任何一支軍隊,這絕非誇大其詞。

    但是他們卻潰散得如此之快,敗得如此之慘,讓周圍一眾藩閥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看起來梁軍似乎不值一提了,但是像袁懷河這些深知內情的人才知道並非如此。

    梁軍如果依然是那支梁軍,那麼真的不足慮,但是一旦他們被徐州軍武裝起來,更換了指揮體系和保障機制,那麼就截然兩樣了,或許在磨合適應期中,戰鬥力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是只需要打上一兩仗,他們立馬就會凝結成型,變成一隻讓人可畏的強軍。

    這一點,袁懷河確信無疑,蓋因一少部分歸降了蔡州的梁軍就是如此,袁懷河不相信徐州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袁懷河還是深刻感受到了自己手中兵力的不足,地盤太大了,有些地方可放棄不守,但是有些要害之地你卻不能不派兵防禦。

    像蔡州老家,像亳州第一線,像自己現在站著的宋州,你能不派兵麼?不派兵,徐州一支偏師就能攻城略地,深入腹地,自己敢和徐州這麼拼消耗麼?自己拼不起啊。

    可這一分兵,就捉襟見肘了,明知道宋城肯定是徐州軍必奪之地,但自己也不可能為了守宋城就放棄亳州,否則徐州軍揮兵直入,一舉奪下潁亳,那袁家還剩什麼?一夜回到從前,還拿什麼和徐州軍拼?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雖然袁氏在培養家族子弟上頗有成效,但是畢竟一個家族的人才要撐起這樣龐大一個地盤很顯然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哪怕是拉上了趙、薛、何三家,仍然遠遠不夠。

    相比之下,徐州政權在人才的選拔任用上卻是毫無限制約束,甚至大量提拔使用降將降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徐州也就是最早的淮右政權從一開始就不是依靠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家族,而是從外來吸納人才,最早的光澮本地和大樑閒散人才,到後來就開始進入快車道之後的淮南人才,徐州和兗鄆人才,乃至現在的平盧人才都大舉進入了徐州體系內。

    袁懷河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想要效仿徐州,但是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現在蔡州政權就是是建立在以袁氏家族為根基趙薛何三家為枝幹的這一體繫上的,連當初何家進入這一體係都引起了袁趙薛三家的一些反彈。

    利益就那麼多,如何分配本來就充滿矛盾,你現在還要引入其他人來,這就是要立馬引起內訌內亂的先兆,所以至少目前蔡州還無法做到,只能在形勢穩定,可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前提下再來進行分配,但看起來周圍的沙陀人和徐州都不會給自己這個時間了。

    想到這裡,袁懷河也不禁暗自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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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