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名偵探 作者:亦流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6-9-18 11:0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80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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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陳年府志

    一路上,李滄海越發覺得奇怪,這冒牌縣令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細細想來卻沒有任何印象。

    李滄海一路沉默,快要回到狄家時,他腳下一停,對狄晴說道:“晴姑娘,我想要你去幫我查一件事。”

    “什麼事?”狄晴眨巴著眼睛,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李滄海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狄晴聽完之後,秀眉一挑,得意的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說完,狄晴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李滄海。

    李滄海看著狄晴的身影,心中莞爾一笑,這丫頭的性格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

    狄晴離開之後,李滄海轉身往洛陽府尹衙門而去。

    這個冒牌的正陽縣令,雖說有害他的嫌疑,但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倘若他不是真正如表面那般正大光明,那麼此人很有可能是個極有城府,心機深沉之人。

    李滄海忽然有種直覺,此人與他之間必然有著某些聯絡,而聯絡就是他被害的原因。

    府尹衙門,樑修正在準備李二殺人的結案陳詞,以備入庫。

    見他進來,樑修急忙放下手中卷宗,上前招呼道:“滄海,你來了,快坐下說。”

    樑修之前對他還有些懷疑,雖然狄懷在信中對他大加讚賞,但他依舊不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

    直到他見識到了李滄海智破奇案之後,他才徹底拜服。此時,他才覺得狄懷所言非虛,這年輕人簡直可以稱為斷案如神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李滄海看了下條案上的卷宗,道:“大人這是在準備結案?”

    樑修喝了口茶水,點頭道:“所有案件都要結案入庫,這是吏部考核官吏的標準,本官雖為洛陽府尹,但下轄五縣,自當要行以表率。”

    “這麼說來,這些年發生的案件全部都有記錄了?”李滄海也喝了口茶水,問道。

    “這是自然,各州府皆設有存館,用以儲存歷年案件。”樑修放下茶盞,好奇的問道:“有關正陽縣令一事,你調查的如何?”

    李滄海不知在想些什麼,想的有些出神,直到樑修又叫了他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我此番過來,就是為了向大人稟報此事。”

    李滄海停頓了一下,說道:“正陽縣令與當晚我們所見之人甚為相似,不過,他並不承認自己去過狄家。”

    樑修哦了一聲,他皺著眉頭道:“那依你之見,正陽縣令與此案是否真有關聯?”

    李滄海搖了搖頭,他沉吟道:“他所說言辭鑿鑿,但並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一切絕非偶然。”

    樑修皺了皺眉,他用手指敲打著扶椅,嘆道:“正陽縣屬本官所管轄,本官也曾看過他的履歷,此人一生清貧,為人正直,絕非奸惡之人,他怎麼會和凶案牽連在一起?”

    李滄海心道,你說的那個人早就被人冒名頂替了,你當然會看走眼。

    不過此事他也只能在心中說說,關於他重生之事,就是他說出來也沒人會信,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瘋子。

    “大人,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這惡人臉上也沒寫著‘惡’字不是?”李滄海淡淡一笑,半開玩笑的道。

    “你說的是啊,畫虎畫皮難畫骨,倘若他真是與凶案有所牽連,本官絕不會輕饒他!”樑修一拳拍在扶椅上,瞪著眼睛厲聲說道。

    沉默了一會後,李滄海才想起此番前來的目的。他對樑修問道:“大人,聽說當年武皇在世時對狄公大為讚賞,曾賞賜狄公紫袍、龜帶,這些東西當時都是洛陽府所準備的,不知是也不是?”

    樑修點頭道:“不錯,這些東西確實是洛陽府所準備,由當年洛陽府尹尋遍能工巧匠,用了三年時間方才準備完成。”

    “三年?”李滄海暗暗咋舌,他不解的問道:“僅僅這兩件東西,就用了三年時間?”

    李滄海越發覺得不可思議,通常來說,皇帝賞賜臣子,即便是個普通的酒杯,也會被臣子當作聖物供著。

    更何況,皇帝所賞賜之物大多已是奇珍異寶。

    但從來沒聽過,哪個皇帝賞賜大臣,會精心準備三年時間!這,太不可思議了。

    震驚歸震驚,不過想想武則天對狄仁傑仙逝時‘朝堂空也’的慟哭,李滄海也就釋然了,畢竟狄仁傑對武周天下可謂是居功甚偉。

    “這些也是本官從歷任府志上得知,據說狄公出任魏州刺史時,武皇就已經命洛陽府準備這些。”樑修喝了口茶水,有些奇怪的道:“你問這些陳年舊事做甚?”

    李滄海心思飛速轉動,用三年的時間做出的東西,必然有著極大的價值,或許這就是地鼠門的目的。

    想到這裡,他擡頭問道:“大人,關於紫袍、龜帶,洛陽府可留有記錄?”

    樑修想了會,說道:“本府現在還留有這兩件東西的樣品圖紙,你稍帶片刻,我去給你取來。”

    李滄海欣喜若狂,他原本以為能夠找到相關文字記錄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洛陽府竟然還保留著這兩件東西的圖紙。

    過了片刻,樑修拿著一本佈滿灰塵的卷軸以及府志走來。

    “這就是府志和圖紙,這些東西存放的有些久了,你不提的話,本官都險些忘記了。”

    李滄海急忙接過府志和卷軸,他放下卷軸,先拿起府志看了起來。

    府志上所記載的和樑修所說大致相同,不過,府志上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是這樣記載的:帝賜狄公紫袍、龜帶,賞十二金字於其上,以旌其忠。

    意思就是說,武則天賞賜狄仁傑紫袍、龜帶時,還親自寫了十二個金字,用來表彰狄仁傑的忠誠。

    這句話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偏偏李滄海是個好奇心很重之人,上面沒有說明十二金字究竟是些什麼,這就讓他更加想知道十二字的內容。

    “大人,你可知十二金字所寫為何?”李滄海放下府志,轉而向樑修問道。

    樑修愕然,他搖頭道:“此事過去太久,本官也從未聽過有人說過十二金字的內容。”

    李滄海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他揉了揉太陽穴,乾脆不再去想,接著拿起了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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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二名死者

    這卷軸以絹絲為底,上覆上等宣紙,紙上畫著兩幅圖案。

    一者是衣袍,一者是龜帶。

    兩幅圖紙上的圖案,皆是複雜繁瑣,美輪美奐。

    李滄海盯著兩幅圖案看的簡直入了神,不說別的,單是兩幅圖案上覆雜的花紋,就讓人大開眼界。

    如此繁複的紋路,簡直不是人間能夠織就。如果那紫袍真的是按照這圖紙織成,他只能感慨,大唐的刺繡水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滄海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狂跳的心情,他這才認真的朝卷軸看去。

    紫袍花紋繁複精美,上繡鳳池,較之普通宰相朝服,簡直華麗到無法比擬。

    至於龜帶,則是以藍田古玉製成,雖說只是圖案,但透過圖案依然能夠感受到,玉龜帶溫潤儒雅的盎然古意。

    李滄海盯著玉龜帶,越看越覺得有些奇怪。

    玉龜帶上方形的玉龜扣上,似乎有些異樣的花紋刻痕。

    李滄海將圖案湊近了些,他看了半天,終於發現那些花紋竟是一些符號。

    天、地、風、雷!

    李滄海有些詫異,這分明就是八卦符號其中的四個!

    而且,最讓他感到驚愕的是,玉龜帶的形狀,讓他怎麼看都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玉龜帶上的花紋,彷彿立體模型般浮現在他眼前,這讓他看的有些心煩意亂。

    不知為何,李滄海忽然有種焦躁感,彷彿心中藏著一個惡魔,正拼命的想衝出來大肆破壞一番。

    察覺到李滄海神色古怪,樑修眉頭微皺,急忙拍了他一下,道:“滄海,你這是怎麼了?”

    李滄海猛地掙開樑修的手臂,好似發瘋一般大笑了起來。

    這下將樑修嚇了一跳,他看著李滄海雙眼變得血紅,二話不說,端起茶盞往就往李滄海臉上撲了過去。

    嘩啦一下,冷水擊面,李滄海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李滄海擦了下臉上茶水,愣愣地道。

    樑修眉頭擰成了川字,道:“你方才好似發癔症般,究竟發生了何事?”

    李滄海呆呆地回想著,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卷軸,臉色瞬間變的一陣慘白。

    “孃的,這圖有古怪!”李滄海打了個激靈,他急忙收起卷軸,待厭惡地情緒有些好轉之後,才開口道:“大人,這圖能否暫借與我?”

    樑修點頭道:“你儘管拿去便是。”

    李滄海長舒了口氣,他收起卷軸,就放在了袖子裡。

    “看來這紫袍,龜帶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這些圖案看似繁瑣,實則內藏玄機,這裡面究竟隱藏了什麼祕密?”

    李滄海掐了下眉心,決定回去之後,再仔細研究圖紙。

    直覺告訴他,這圖紙上的圖案,與地鼠門盜走玉龜帶,有著很大的關係。

    如果能夠找出圖案的祕密,他就能夠猜出地鼠門的目的,也就能夠做出相應的對策。

    李滄海收拾停當,和樑修又說了幾句關於地鼠門的事情,他才起身告辭。

    剛邁出幾步,還沒走出大門,就被一個慌慌張張的衙役給撞了個滿懷。

    那衙役神色緊張,就急匆匆地叫道:“大人,不好了,出命案了!”

    “什麼?”坐在椅子上的樑修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

    李滄海也跟著收回擡起的腳,驚愕地道:“又出命案了?這次是哪裡?”

    “回……回大人,這次是……驛館。”

    李滄海和樑修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裡都看到了震驚與錯愕,兩人幾乎同時跨出了門檻。

    洛陽驛館,聽聞有凶案發生,已經圍了不少行人。

    一班衙役神色肅穆的守在門口,見樑修過來,滿頭大汗的驛丞急忙前來行禮:“大人,您可算來了。”

    “驛館出命案,究竟怎麼回事?”樑修眉頭一皺,喝問道。

    驛丞冷汗涔涔,他低聲道:“大人……下官也不知發生何事,死者的姿勢……相當詭異。”

    “詭異?”樑修臉色有些陰沉。

    “大人看到後,就會明白下官所說。”驛丞擦了下汗,臉色有些發白,似乎見到了極為恐懼之事。

    驛丞也不知該如何描述,乾脆直接引著他們走進驛館,讓他們自己去看。

    驛館是個二進院,凶案則發生在一進院的迴廊之中。

    此時幾名衙役已經圍在屍體周圍,將現場完整的保護了起來,見樑修過來,紛紛行禮讓路。

    樑修原本很納悶,究竟什麼樣的死法能用‘詭異’來形容,但當他見到屍體那一刻,卻感到被一桶冰水從天靈蓋直接澆到了後腳跟。

    屍體跪在走廊上,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扭曲著,彷彿身體被人給擰了一圈。

    最讓人後背發涼的是,他的雙手呈爪狀放在胸前,臉上凝固著痛苦的表情,張著嘴巴似乎在向天呼救。

    李滄海雖覺得驚悚,但他一眼就看出其中問題。

    這具屍體的姿勢,與狄家家僕的姿勢簡直如出一轍,像極了他在森羅殿中見到的詭異石雕!

    自從見過家僕屍體,經狄晴提醒與在森羅殿所見石雕相似之後,他就將當時見過的雕像在腦海中全部過了一遍。

    所以,在他看到這屍體的瞬間,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些詭異的石雕。

    那些石雕處處透著詭異,李滄海想不通的是,為何兩名死者的姿勢竟會和石雕相似。

    “驛丞,通知仵作了麼?”樑修臉色難看的嚥了口唾沫,轉身問道。

    驛丞躬身道:“回大人,已經派人去通知了。”

    說話間,一名少年帶著木匣走了過來,李滄海認得他是老仵作的徒弟。

    “大人,師傅傷勢未愈,所以這次由小人前來驗屍。”少年對樑修躬身行禮。

    樑修這次恍然般的哦了一聲,說道:“本官近日公務繁忙,卻是忘了老劉頭日前受傷之事。不過,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樑修摸著下巴,畢竟驗屍是一項容不得馬虎的事情,死者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有可能關係到案情真相。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說道:“師傅的本領,小人已學會七八分,還請大人給小人一次機會,小人定不負大人所託。”

    樑修看了下李滄海,想徵詢下他的意見,論起破案之道,樑修自認無法與其相比。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1:53
第三十二章 步步緊逼

    李滄海看了看少年,少年雖說瘦弱,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朝氣。

    因為之前曾一起驗過家僕屍體,他對少年也有所瞭解,於是便點頭道:“大人儘管放心,此事大可交付於他,我會從旁協助。”

    見李滄海同意,樑修也不再說話,命衙役搭起草棚,就去召集驛館內所有人,進行盤問。

    小五認真的檢查著屍體,從死者頭顱開始,任何一寸也不放過。

    李滄海都有些佩服小五的膽量,面對如此詭異的屍體,他還能這般淡然,其心性之堅定可見一斑。

    李滄海雙手抱胸,盯著屍體陷入了沉思。

    不經意間,他瞥到那冒牌縣令居然也出現在了現場。想想也是,驛館發生命案,所有人都會是嫌疑人,他自然也不例外。

    李滄海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從死者身上所穿的公服看來,此人其實是正陽縣衙役。

    稍一琢磨之後,他拿出紗巾蒙在了臉上,對著之前來時曾囑託的那名衙役勾了勾手指。

    那名衙役心中瞭然,急忙過來湊到他耳邊嘀咕了起來。

    李滄海聽完之後,瞥了眼正陽縣令,隨即走了過去。

    包括冒牌縣令在內,正陽縣共有七人,如今死了一人之後,餘下之人紛紛驚恐不已。

    “滄海,你來的正好,死者死時,這幾人曾與死者在一起,目睹了案發過程。”見李滄海過來,樑修對他說道。

    那縣令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李滄海居然和他同名,不過他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李滄海眯了眯眼,對方的動作全被他看在了眼裡。

    不過,他並沒有想去揭露那縣令的念頭。而是看著幾名衙役,摸著下巴道:“幾位,能否將案發時的情況說明一下。”

    幾名衙役渾身哆嗦,似乎嚇的不輕,沉默了片刻之後,一名年紀稍大的衙役才縮著脖子道:“回大人,我等原是陪李大人前來送稅銀的,沒想到到了驛館之後,被勒令不許離開。兄弟們這些天無所事事,閒暇之時就飲酒為樂,打發時間。”

    停頓了一下之後,他接著說道:“兄弟們酒量都不錯,今天牛富貴喝了一罈酒後,就嚷著去茅房,兄弟們還笑他酒量太差,可沒想到,他剛走兩步,突然摔倒在地。”

    說到這裡,那名衙役的臉色變得驚恐起來,彷彿見了鬼一般。他吞了口唾沫,不斷的喘著粗氣說道:“我本來想上前去扶他,可是他卻一把將我推開,整個人就好似發瘋似的往柱子上撞了起來!我們拉也拉不住,等他撞的頭破血流時,他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體拼命的扭曲著。”

    樑修吃了一驚,他有些難以置信的道:“怎麼會這樣?”

    那衙役喘了幾口氣,臉色煞白的道:“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等我們去拉他時,卻發現他已經死了。”

    “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李滄海認真的聽著衙役的訴說,從衙役的神情來看,他們沒有說謊。

    可是,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還曾來過驛館。

    那時眾人還好生生的在喝酒打諢,短短一個時辰,竟然會出現一條命案。

    “回大人,這是大約半個時辰之前的事。”那衙役顫巍巍的回答。

    “這期間可有什麼可疑之人進入驛館?”李滄海沉思了一會,轉身朝驛丞問道。

    驛丞拱手道:“驛館這兩天並沒有陌生人進入,就連日常用菜都是由衙役到集市買來。”

    李滄海閉著眼睛思考了下,接著問幾名衙役:“這兩天,你們可曾接觸過外人?”

    那衙役愣了下,他疑惑地搖了搖頭:“兄弟們這兩天每日飲酒,從未接觸過外人啊!”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冒牌縣令說話了。

    “成頭,今日你們是不是離開過驛館?”

    那衙役突然愣了下,語氣變得支吾起來:“大人,這……這事您怎麼知道?”

    冒牌縣令衣袖一甩,哼道:“成頭,本官說過多少次,這嗜酒的惡習一定要改掉!你們以為能夠瞞得住所有人的眼睛麼?”

    成頭嚇的連連稱是,彎著身子半天不敢擡起來。

    樑修有些愕然,他有些不解的道:“你怎麼知道他們離開過驛館?”

    冒牌縣令對他一拱手,指著一旁的酒罈道:“驛館裡的酒與集市上所賣的酒水不同,下官從這些酒罈之中散發的酒氣,從而判斷出他們曾經偷偷離開過驛館。”

    樑修拿起兩個酒罈聞了聞,兩種酒的酒氣都非常淡,很難聞出差別。

    李滄海盯著冒牌縣令,他也聞出了兩種酒氣的區別,微微一笑,他說道:“李大人觀察細緻入微,令人欽佩。”

    冒牌縣令也同樣盯著他,他拱手道:“師爺過獎了,死者乃我正陽縣之人,下官自然要竭盡全力輔佐大人破案。”

    李滄海嘴角微微翹了下,他忽然問道:“李大人,案發之時你在哪裡?又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眾人有些錯愕。

    “案發時下官正在後堂清點稅銀,直到驛丞前來敲門,下官才知道有命案發生。”冒牌縣令不卑不亢地回答。

    “何人能夠作證?”李滄海沒有給他留一絲思考的時間,厲聲問道。

    “無人作證。”

    “無人作證,那就說明大人也是有殺人嫌疑的了?”李滄海眉頭一挑,冷笑道。

    冒牌縣令皺了下眉,他盯著李滄海,深沉的道:“師爺這是何意,莫非你認為下官殺了本縣官差?”

    李滄海淡淡地說道:“案發之時,他們五人與死者在一起,可以相互作證。而李大人你之所說,並沒有人能夠證明真假,你有殺人嫌疑也是合情合理。”

    停頓了一下後,他眯著眼睛道:“何況李大人還牽扯到另一樁命案,巧合的是兩樁命案的死法都非常之詭異,而李大人又同時沒有不在場的證據,這李大人又要如何解釋?”

    李滄海步步緊逼,所說一切對冒牌縣令來說都是極為不利之辭。

    冒牌縣令一時語塞,無以反駁。

    樑修剛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李滄海遞來的眼神,他生生的把說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1:54
第三十三章 同樣的死法

    他原本打算替冒牌縣令說幾句辯解之詞,畢竟死者乃是隨他同來的正陽縣官差,但轉念一想,既然自己將查案之事交給了李滄海,就要相信他。

    何況,李滄海心思縝密,他相信他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同時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在心中琢磨了片刻,樑修揮了揮手道:“李大人,滄海說的有理,六人之中你嫌疑最大,這段時間就請你在客房再待上幾天。待查明情況,本官自會還李大人一個公道。”

    “下官遵從大人之意,希望大人能夠早日找到真凶,還牛富貴一個公道!”冒牌縣令深深的看了眼李滄海,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在兩名衙役的跟隨下,往後堂走去。

    “滄海,本官以為此事應該不是正陽縣令所為,你為何要如此針對於他?”樑修捋著鬍鬚,皺眉道。

    李滄海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沉聲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人牽扯到另外一件事情,此事待我調查清楚,就會告訴大人。”

    樑修有些愕然地道:“他一個正陽縣令,怎會牽扯到如此之多的事情?”

    李滄海輕笑了幾聲,這世上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倘若真相被他知道,樑修指不定會吃驚到什麼程度。

    幽禁冒牌縣令之後,李滄海這才全心投入到眼前案件之中。

    “成頭,你們離開驛館之後,可有接觸到什麼人?”

    成頭是名捕快,他的心境較其他四人要好的多,此時已從驚嚇中走了出來。

    “回大人,我們並沒有離開驛館,真正離開的只有牛富貴一人。”成頭想起牛富貴恐怖的死法,還是心有餘悸。

    “嗯?究竟是怎麼回事?”樑修在一旁喝問道。

    “回大人,我等因驛館中的酒水無味,就想出去買些回來。不過,我等又被限制出入,是以我們想了個方法,我們四人掩護,然後讓牛富貴從牆角翻了出去。”成頭顫兢兢的回答。

    樑修在一旁氣的吹鬍子瞪眼,他指著幾人罵道:“堂堂衙役,竟為了飲酒,做出翻牆之事,你們還有一點公差的威嚴嗎?”

    成頭等人被他罵的大氣也不敢出,連連點頭稱是。

    李滄海沉思了片刻,問道:“牛富貴可說過,他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事或人?這酒右是從何買來的?”

    成頭和幾名衙役對視了幾下,紛紛搖頭道:“他並沒有說遇到奇怪的事情,不過這酒他倒是說過,是從‘積香樓’買來的。”

    “積香樓?”李滄海反覆的唸叨了幾句。

    “積香樓是一家酒肆,位於驛館東南角,步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可走到。”樑修對洛陽的瞭解較他要深入許多,他知道李滄海下一步定會前往‘積香樓’於是便提前說道。

    李滄海閉著眼睛,在腦中模擬著牛富貴翻牆買酒的路線,前往積香樓的道路共有三條,其中一條主道,兩條小道。

    牛富貴既然是偷跑出去的,那麼他很顯然不會選擇人多的主道。剩下兩條道路,卻是要繞些路子,那麼牛富貴選擇的到底是哪條路線呢?

    李滄海思索了片刻,最終拍了拍腦袋,洛陽城作為曾經的都城,其巷陌交通之複雜,簡直不是他能想象的。這三條道路只是他親眼看到的,對於沒有看到的路線,他也不敢妄加確定。

    就在此時,驗屍的小五突然發出一聲驚咦。

    李滄海急忙走了過去,小五雖學會了老仵作的本領,但老仵作那幾十年的經驗與見識,卻不是他能夠學來的。

    他看到小五臉上錯愕的神情,就知道小五一定發現了什麼。

    “小五,怎麼回事?”李滄海上前問道。

    小五整理了下慌張的情緒,說道:“大人,這屍體……除了額頭有撞傷之外,全身上下再無傷痕。而且,死者全身僵硬冰冷,與之前那具屍體的狀況極其相似。”

    李滄海知道他口中的那具屍體,說的其實就是潛伏在狄府的地鼠門門人屍體,仔細的檢查了下屍體,他發現小五所說不假。

    “拿刀來。”李滄海按著屍體腹部,從小五手中接過利刃,找準位置之後,用刀子在屍體腹部劃出一道口子。

    樑修等人見他臉色如常的從屍體腹部取出一塊內臟,一股噁心感從腹部直衝喉嚨,險些讓他們吐出來。

    “呀,府髒有薄冰,這裡面有異蟲!”小五吃驚地說道。

    李滄海點了點頭,眉頭微皺道:“不錯,這正是‘玄冰蠱蟲’。”

    隨手將那塊藏有‘玄冰蠱蟲’的內臟放進死者腹腔,李滄海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玄冰蠱蟲’,又是這種蟲子,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蟲子?為何兩具屍體都有這種蟲子出現?”

    李滄海想不通,地鼠門門人體內有此蟲,而眼前屍體竟然也有蠱蟲,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儘管地鼠門門人真正的死因並非是‘玄冰蠱蟲’之故,但那些蟲子憑空出現,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兒。

    “有沒有查出死者真正的原因?”李滄海摸著鼻子,表情凝重的問道。

    “屍體沒有中毒跡象,也沒有外部傷痕,倘若不是這些蟲子的原因,我所能判斷的是……中酒毒而死。”小五沉思了片刻,有些猶豫地說道。

    李滄海略感詫異地問道:“中酒毒而死?你可能確定?”

    小五又檢查了一遍屍體,這次他使勁的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我可以確定,死者確實是中酒毒而死。”

    李滄海也跟著將屍體驗了一遍,的確是如小五所說,屍體體內酒氣甚大,似乎喝了不少酒。

    “大人,會不會是牛富貴喝的多了,醉酒之下出現了幻覺,所以他才會變得那般瘋癲?”成頭等人站在草棚外,聽到兩人對話,於是小聲說道。

    “牛富貴酒量如何?”李滄海擡頭朝成頭問道。

    “回大人,牛富貴酒量甚好,似杜康這等烈酒,他可以一口氣喝三壇也不會醉倒。”成頭小心翼翼地回道。

    李滄海走出草棚,他隨手抓起一根稻草,咬在嘴裡,問道:“在出事之前,他喝了多少酒?”

    成頭斜著腦袋回憶道:“大概有一罈多些,當時我也覺得奇怪,以他嗜酒如命的性子,怎會放著好酒不喝,僅僅喝了一罈他就已經出現了醉態。”

    “依他所說,牛富貴酒量如此之好,怎會喝了一罈就會醉倒?除非,他在回來之前已經醉醺醺的了。”李滄海來回踱了幾步,心中逐漸有了一些推測。

    成頭等人驚愕地看著他,近乎不可思議的嘆道:“大人,您是怎麼知道的?確如大人所說,牛富貴回來時已有了七分醉態。”

    李滄海心中逐漸有了方向,牛富貴顯然是在外面喝了之後,才回到驛館。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前往‘積香樓’走上一遭。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1:56
第三十四章 積香酒樓

    積香樓位於洛陽最為繁華的地段,是一座兩層木樓。

    積香樓門前放著無數酒罈,那些酒罈相互堆積成了一個‘酒’字,如此顯眼的招牌,離得老遠的藕能夠看到清清楚楚。

    門前掛著一副門聯:東不管,西不管,酒管;衰也罷,興也罷,喝罷。

    李滄海站在門前看著對聯,不禁失笑道:“看來這店主人倒也是個高雅之人,此對聯對仗工整,寓意內斂,看似自在逍遙,卻有著一顆經世之心啊。”

    在門口迎客的一名中年男子,聽到李滄海的讚歎,便笑著走了過去。

    “公子能夠看出這副對聯所蘊含之意,想必絕非普通之人,在下何蕭,是這家積香樓之主。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李滄海急忙還禮,他淡淡一笑道:“原來是積香樓的主人,在下姓李,表字滄海。適才見這副對聯,覺得頗有壯志未酬之感,是以在門前浪言,望何掌櫃莫要怪罪才是。”

    何蕭哈哈一笑道:“李公子說哪裡話,我開這積香樓,就是為了結交天下文人豪傑,又豈會怪罪於你?來來來,裡面請。”

    李滄海也不矯情,跟著何蕭邁步走進了積香樓。

    進了積香樓,李滄海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嗜酒如命’。

    積香樓內到處都是酒罈,大大小小的酒罈堆在各個角落,但卻並沒有讓人感到雜亂。

    此時,積香樓內聚集了不少的人,李滄海細看之下,發現這些人皆是洛陽城的文人騷客以及青年才俊。

    “李公子今日來的巧了,每隔一段時間,洛陽城內的青年才俊,都會在小店舉行‘賽詩’,今日恰逢‘賽詩’之日,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何蕭見他有些詫異,於是給他解釋道。

    李滄海敏銳的察覺到何蕭在說這話時,帶有幾分自豪。

    洛陽向來是文人騷客聚集之地,當然,洛陽也不乏名廚酒樓。

    積香樓能夠在如此繁多的商家脫穎而出,成為名流騷客的聚會地,這足以說明何蕭高超的經營手段。

    兩層木樓,不管樓上還是樓下,都沾滿了手持書卷之人。

    這些人或三兩成群,或獨自而立,但都拿著一張紅色紙箋,二樓之上有一層小閣,眾人都翹首企盼,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李滄海掃了下在場眾人,這些人衣著華貴,大多皆是年輕人。但卻是以酒樓珠簾為中心,很明顯分成了兩撥,唯獨中間座位無人入座。

    “李公子,這是你的紙箋,你且拿好。”何蕭趁著李滄海觀察之際,拿了一張紙箋遞給了他。

    李滄海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何掌櫃,這是何意?”

    何蕭樂呵呵地笑道:“待會你就知道了,李公子且請自便,我先忙去了。”

    李滄海翻著紙箋,這紙箋深紅,但紙上花紋卻甚為精巧鮮麗。

    搖了搖頭,李滄海拿著紙箋,直接往中間的矮桌走去。

    李滄海一路上都在思考案情,來到軟榻前,他想也不想的就坐了下去。

    這一下,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而李滄海卻沒有任何察覺。

    “這位兄臺,你是否坐錯了位子?”一名白衣男子看他坐了半天,並沒有起身的意思,面帶不悅的上前說道。

    李滄海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看了眼那男子,問道:“這是你的位子?”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剛要說話,就被李滄海給接了過去,他哦了一聲:“既然不是你的位子,我為何不能坐?”

    白衣男子被李滄海這句話直接給噎住了,他臉上肌肉發抖,顯然被氣的不行,喝道:“你可知這位置為何要空著?”

    “空著自然是留給人坐的,不然何必放在這裡,你們不坐,為何我就坐不得?”李滄海斜睨了他一眼,端起矮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不以為然的道。

    白衣男子氣結,他臉上怒容盡顯,低聲喝道:“這位置是薛姑娘為‘賽詩’頭籌所準備,你是從哪冒出來的,也敢坐在這裡?”

    白衣男子看到李滄海身上穿著粗衣,雖說相貌堂堂,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窮酸氣,不禁鄙夷起來。

    李滄海瞥了他一下,淡淡地道:“楊公子,翠紅樓的鴻雁姑娘服侍的可還好?”

    白衣男子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通紅,他指著李滄海,緊張兮兮的道:“什麼翠紅樓,什麼鴻雁姑娘,本公子不認識。”

    李滄海淡淡一笑:“人不風流枉少年,楊公子又何必如此遮掩?你既與鴻雁姑娘定下終身,莫非卻連承認的勇氣也沒有嗎?”

    那楊公子臉色微變,怒道:“你少在這胡說八道,汙衊本公子。”

    李滄海喝了口茶,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抓起他的衣袖,從衣袖間抽出一根頭髮,放在鼻子前嗅了下。

    “這是女人長髮,你至少接觸過女人,你衣領上有沾有胭脂,還沒有完全消散,說明至少半個時辰之內,有女子曾躺在你懷裡。”

    眾人紛紛看向楊公子,見他臉色通紅,明顯被李滄海說中了心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即便是楊兄與女子有過接觸,你又如何斷定會是翠紅樓的鴻雁?”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略感詫異地問道。

    李滄海笑了笑,說道:“這片區域,只有一家翠紅樓,能夠在如此匆忙的時間趕到這裡,除了翠紅樓,別無他處。”

    “你之前說,楊兄與鴻雁姑娘私定終身,此事你又如何得知?莫非你見過鴻雁?”那人接著問道。

    李滄海微微一笑,道:“我沒有見過鴻雁姑娘,只是之前路過翠紅樓時,聽到翠紅樓的姑娘在談論鴻雁贖身之事。”

    那人不解,疑惑道:“這和楊兄有何關係?”

    “我說他們私定終身,是因為楊兄身上的這個荷包,這荷包繡著一隻雁子棲息在楊木之上,結合鴻雁贖身之事,所以我才做出判斷。”李滄海盯著臉色通紅的楊公子,接著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楊公子應是剛答應鴻雁贖身,而鴻雁以此為信物相贈,只因‘賽詩’臨近,楊公子才匆忙趕來。”

    眾人往他身上看去,果然在他腰間看到一個青色荷包,楊公子似乎被說穿了心思,急忙想用手蓋住。

    他臉色忽青忽白,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李滄海說的不錯。

    “雁棲楊木,翹首盼君。鴻雁姑娘對楊公子可謂是一往情深,公子你卻連承認的勇氣也沒有,可惜了鴻雁的一番真情。”李滄海盯著他,眼中浮現一股鄙夷的光芒。

    整個酒樓上下,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背信棄義,是被人所不齒之事,何況他還辜負了一名女子。

    來這裡的人除了‘賽詩’之外,更大的願望就是一睹薛姑娘芳容,誰都知道薛姑娘乃洛陽城有名的才女,這也是這些青年才俊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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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接二連三的命案

    就在這時,二樓之上的閣樓突然開啟,一名身著紫青二色服飾的女子,出現在了閣樓上。

    “薛姑娘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人群中突然躁動起來。

    李滄海擡頭看去,那女子蒙著面紗,看不出容貌,但從身材來看,絕對是名美女。

    他只看了一眼就將視線轉向別處,此番前來是為了調查牛富貴遇害一事,因為座位之事,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女子身上,李滄海起身離開座位,找了個夥計詢問了起來。

    那夥計對牛富貴並無印象,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個所以然。

    此時,酒樓內忽然傳來一陣極其溫柔的聲音:“積香樓向來只招待文人雅士,從不招待背信棄義之人,楊素公子請便。”

    那聲音猶如春風拂面,簡直如同天籟之音,聽得人渾身酥麻。

    楊素愣了,他剛要辯解,就看到兩名夥計走來,將他架了出去。

    在經過李滄海身邊時,楊素凶狠的低聲道:“你給我等著,本公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李滄海搖了搖頭,對於這種人,他前世不知見過多少,又豈會在意他一兩句恐嚇。

    “何掌櫃,兩個時辰前,可有一名衙役前來買酒?”李滄海根本懶得理會這‘賽詩’,他趁著何蕭閒暇,走到他身邊問道。

    何蕭回想了下,說道:“不錯,的確有衙役前來買酒,還是我親自接待的。”

    李滄海眼睛一亮,接著問道:“那衙役來時可是醉醺醺的?”

    “那衙役有些微醉,但神色如常,並沒有喝醉的跡象。”何蕭擦了下額頭汗水,奇怪的問道:“李公子為何會問這些事?”

    李滄海眉頭皺了起來,他沉吟道:“那名衙役從積香樓回去之後,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什麼?”何蕭吃了一驚,他急忙問道:“這怎麼可能?他是怎麼死的?”

    李滄海盯著他,沉聲道:“據仵作檢查,是中酒毒而死。”

    何蕭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他臉色大變,瞬間明白了李滄海的意思。

    衙役從積香樓沽酒回去,接著就中了酒毒而死,官府自然會懷疑積香樓酒水有問題。

    “這麼說來,李公子你是官府中人?”何蕭臉色凝重的問道。

    李滄海點了點頭:“我奉洛陽府尹之命調查此案,還望何掌櫃全力配合。"

    "這是自然,可是,大人啊,小店的酒水絕對沒有問題,這點我可以拿性命擔保!”何蕭急著叫道,事關重大,此事傳揚出去,積香樓的聲譽會受到很大影響。

    李滄海噓了一聲,讓他小點聲,免得驚動他人。

    “何掌櫃,你可還記得賣給衙役的酒,是來自哪裡?”

    何蕭急忙捂著嘴巴,稍作回憶道:“大人請跟我來。”

    說著,何蕭帶著李滄海往後堂走去。

    李滄海隨手將紙箋丟在一個酒罈上,緊跟了上去。

    後堂是一個寬敞大院,院子裡堆積著無數酒罈。

    何蕭帶著李滄海來到一處角落,指著幾口大缸道:“賣給衙役的酒就是從這裡打出去的。”

    李滄海讓何蕭開啟缸口,用酒勺打了一勺嚐了幾口,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大人,小店的酒水沒有問題吧?”何蕭緊張兮兮的問道。

    李滄海放下酒勺,他眉頭皺了起來,剛要說話,前堂突然響起一陣驚叫。

    一名夥計慌不擇路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大叫道:“掌櫃的,不好了!出、出人命了!”

    李滄海腳下一滑,險些從酒缸上掉下來。

    李滄海他們跑進積香樓時,裡面混亂不堪,到處充斥著驚恐的叫聲。

    那些平時文質彬彬的青年俊才,一個個臉色發青,有的甚至嚇的尿了出來。

    李滄海看著亂糟糟的眾人,他眉頭一皺,大聲吼道:“大家安靜!都站在原地,任何人都不要亂動!”

    李滄海身子不弱,他這一嗓子吼出來,果然有效,那些儒生紛紛安靜了下來。

    李滄海讓眾人往兩邊靠攏,然後擠過人群,在正中空著的軟榻處,他看到了一具四肢反向扭曲的屍體。

    他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使勁的吞了口唾沫,李滄海招呼何蕭用布條給圍成了一個圈,自己鑽了進去。

    李滄海發誓,他從沒有過如此驚悚的感覺,即便是在‘幽冥地界’,他也從未如此驚慌。

    因為,死者的姿勢與衙役同樣的詭異,同樣的和森羅殿的石像相似!

    連續三具屍體,都和石像的姿勢如出一轍,這不僅讓他懷疑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誤。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鬼不成?

    看不見的恐懼往往比能夠見到的恐懼更讓人驚恐,這種感覺就好像你走在夜路上,總覺得有人在你耳邊吹氣,但回頭看時,卻沒有任何異常。

    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些詭異的事情,李滄海這才走到屍體前查看了起來。

    死者他認識,就是之前他在推測楊素心思時,發問的那人。

    從他隨何蕭前往後堂到現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此人就從一個活人變成了死人。

    李滄海摸了摸屍體,屍體冰涼僵硬,沒有絲毫溫度,和衙役死狀極為相似。

    屍體四肢扭曲,一顆腦袋好像縮進了脖子裡,讓人不寒而慄。

    “大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何蕭看著詭異的屍體,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出了命案,積香樓的生意哪還能做?更何況,死的這個還是官宦公子,何蕭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就差哭出來了。

    李滄海半蹲在屍體前,他用銀針刺了下死者喉管,皺著眉頭道:“屍體表面沒有傷痕,銀針也沒有變黑,既不是被人所傷,也不是中毒而亡。”

    何蕭愣住了,過了半晌也沒反應過來,不是被人所傷,也不是中毒而死,那是怎麼死的?難道是被鬼勾了魂魄不成?

    “去通知府尹大人,讓他派仵作前來。”李滄海站起身,緩緩的掃了眼在場眾人說道:“我乃洛陽府師爺,今次發生命案,諸位公子皆是在場之人,在沒有查清之前,還望諸位公子不要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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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暴躁將軍

    “你一個小小師爺,有什麼權利限制我等自由?”有一人冷哼了下,似乎很是不服。

    “就是,我等又沒有殺人,憑什麼不讓我等離開?”

    “休要管他,本公子現在就要離開這裡,我看他敢攔我。”

    原本還受到驚嚇的公子哥,現在開始騷亂起來,紛紛嚷著離開積香樓。

    何蕭想攔也攔不住,一來這些人都是老主顧,二來他們都是家世顯赫之人,何蕭也不敢得罪。

    為首之人哼了一聲,隨即大搖大擺的就要離開。

    李滄海快速移了過去,伸手將那人攔下,冷冷地道:“案件未明之前,在場之人皆有殺人嫌疑,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許離開!”

    那人皺了下眉頭,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攔本公子的路?就是樑修見了本公子也是禮讓三分,你個小小的師爺,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李滄海冷笑了起來,如果他是膽小之人還真被他這番話給唬住了,可惜他不是。

    別說什麼皇帝,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按他的規矩來。

    “你可以走,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踏出這個門,你的殺人嫌疑永遠也無法洗清。”李滄海知道對於這些人不能以武力相逼,他忽然壓下心頭怒火,淡淡地說道。

    李滄海的聲音雖輕,卻很有份量,原本打算離開的那些公子哥瞬間陷入了猶豫之中。

    “想嚇唬我?你當本公子是嚇大的麼?我今天就走出這個門,你又能如何?”那人冷笑了一下,推開李滄海的胳膊,昂首挺胸的朝門外走去。

    眼看著他快要走到門檻處,突然一個巴掌飛了過來,啪的一下抽在那人臉上,直接將他抽的倒退回了屋裡。

    突如其來的巴掌讓眾人嚇了一跳,就看到那傲慢無禮的公子哥,打著旋的晃盪了幾下,噗通一下摔倒在地,竟是被一巴掌給扇暈了過去。

    緊接著一隊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走了進來,與此同時,一名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臉色陰沉,僅僅是目光,就讓那些吵鬧的公子哥嚇的乖乖閉上了嘴。

    “今天誰走出這個門,誰就是殺害我兒的凶手!”中年男子掃了眼眾人,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眾人臉色大變,原本還想著離開的那些公子哥,更是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

    李滄海詫異地看了眼中年男子,此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殺伐之氣,一看就是久經沙場之人。也當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一句話震懾住這些公子哥。

    “敢問將軍何人?”

    “本將軍乃左金吾衛上將,皇甫坤。”中年男子臉色鐵青,他掃了眼李滄海,冷冷地道:“你又是何人?”

    “回將軍,我乃洛陽府師爺,奉樑大人之命前來調查凶案而來。”李滄海微微欠身說道。

    正在此時,樑修帶著小五與一班衙役趕來。

    一進門樑修就看到皇甫坤,他頓時有些愕然:“皇甫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

    皇甫坤陰沉著臉,臉上掛著無盡悲傷,他閉上眼睛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眼角流出一行淚水。

    樑修一看那屍體,心中咯噔一下,那屍體不是別人,正是皇甫坤的兒子,皇甫惟。

    樑修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他急忙拉著李滄海問道:“滄海,這是怎麼回事?”

    李滄海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他將事情經過對樑修敘述了一遍,沉思道:“死者的死法與衙役極為相似,這絕對不是偶然。”

    樑修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今年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接二連三的發生命案?滄海,本官現在可全指望你了,你定要找出真凶啊!”

    李滄海揉了揉眉心,他點頭道:“大人放心,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話是這樣說,可從哪裡查起,卻是讓他感到有些為難了。

    那邊皇甫坤撂下了話,在沒有查清愛子被害真相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積香樓,誰敢離開就打斷誰的腿。

    此人性格魯莽暴躁,他說要打斷腿,就絕不會只動一根指頭,向來是說到做到。

    “小子,聽說你很會查案?”皇甫坤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盯著李滄海說道。

    “將軍過獎了,在下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李滄海淡淡地問道。

    皇甫坤哼了一聲,他耷拉著臉,道:“本將軍也不和你廢話,你認為他們誰是凶手?”

    “沒有真憑實據,我無法做出判斷。”李滄海神色平靜的回道。

    皇甫坤冷冷地看著他,低喝道:“如何不能做出判斷?”

    “令郎身上無傷,體內無毒,沒有任何人為殘害跡象。”李滄海老老實實的回道。

    皇甫坤突然拍了下座椅,怒道:“沒有殘害跡象?難道惟兒是被惡鬼殺了不成!”

    樑修急忙說道:“將軍暫且息怒,其實令郎死法和另外一名衙役的死法頗為相似,此事滄海一直在查,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能夠找出凶手。”

    洛陽府尹一般皆由皇室之人掌管,只因這任皇室成員時常外出,這才將洛陽府尹之位暫交於他。但論起威嚴,他自然不能和戍衛洛陽城的皇甫坤相提並論。

    皇甫坤冷冷地哼了一聲,伸出一根指頭道:“本將軍給你一天時間,到時你要是不能找到凶手,本將軍就用你的血來祭奠吾兒!”

    “這……皇甫將軍,這一天時間會不會太過於倉促了點?”樑修擔心時間緊迫,想要替李滄海多爭取一點時間,於是小心翼翼地說道。

    “一天時間你們還嫌多?那就半天好了。”皇甫坤擰著眉頭,聲音冰冷的說道。

    李滄海眉頭微皺了幾下,心中暗道,此人如此暴躁,說不定他會真的殺了自己。

    “一天就一天,不過,我要求便宜行事。”

    皇甫坤這次沒有拒絕他的要求,反而給他配了兩名近衛做幫手。

    李滄海先詢問了下幾名公子哥,根據他們所說,將現場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案發之時,正值‘賽詩’進行的如火如荼,數十名青年才俊紛紛各展所學,而皇甫惟所在的位置則在軟榻附近。

    據眾人描述,皇甫惟之前並沒有任何異樣,直到死前那一刻,他還在思考詩詞。

    就在眾人準備上交紙箋時,皇甫惟突然發瘋似的衝到了軟榻處,接著他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僅僅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凝固了起來,屍體則變成了詭異的姿勢。

    李滄海再次觀察了下現場,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各色紙箋,根本找到有用的線索。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1:59
第三十七章 所謂伊人

    隨便找了個臺階坐了下來,李滄海陷入了沉思。

    先是地鼠門之人,再是正陽縣衙役,現在是將軍之子,如果他們的死因不是同樣的離奇,很難將他們聯絡在一起。

    地鼠門人之死,現在可以確定是家僕所為,目的是為了貪圖所謂‘寶藏’,那衙役和皇甫惟又是為何而死?又是被誰所害的呢?

    李滄海隱約覺得,這背後似乎有隻大手,在推動這些事情的發展。但每當他細想之時,卻發現所有的線索都是支離破碎的,根本難以組合。

    整個積香樓陷入了沉默,一時間氣氛古怪至極,特別是這樓中還放有一具屍體,這讓眾人感到後背一陣陣的發涼。

    就在李滄海一籌莫展時,何蕭走了過來,湊到他耳邊道:“大人,薛姑娘請你過去一趟。”

    薛姑娘?李滄海先是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想起這薛姑娘的名號,跟著何蕭朝樓上走去。

    何蕭將他引到三樓閣樓前,示意他自己進去,之後他就下樓而去。

    李滄海心想自己與她又不熟,這個時候找自己,也不知所為何事?稍一沉思,便推門而入。

    這閣樓不大,卻是整潔乾淨,閣樓之內燃著薰香,香氣淡雅怡人,聞上一口都讓人覺得身體一陣舒坦。

    閣樓正中,有一低矮小桌,小桌旁半坐著一名紫衣女子。

    女子蒙著面紗,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眸隨波流轉,顧盼生輝,讓人忍不住移開視線。

    “不知薛姑娘找在下有何指教?”李滄海知道這女子就是傳說中的‘薛姑娘’,直接走到矮桌前開口問道。

    “公子覺得這茶如何?”薛姑娘沒有回答他,而是斟滿一杯茶水,遞給李滄海問道。

    李滄海接過茶水,一飲而盡,聳了聳肩道:“淡然無味。”

    薛姑娘微微一笑,她接著將泡茶用的水換了一壺,又倒出一杯茶水遞到他手上,笑著問道:“公子請再飲此杯。”

    李滄海皺了皺眉頭,再次接過茶盞,一口喝了個乾淨,說道:“依然無味。”

    如此,連續了三次,薛姑娘才停了下來。

    “薛姑娘,你這是何意?”

    李滄海有些弄不清楚這個女人在想什麼,難道她想將自己拖住,不讓自己去尋找線索不成?

    “公子,這些年來,你是唯一一個說實話之人。”薛姑娘眼中光華閃爍,忽然幽幽地說道。

    李滄海頓時有些莫名其妙,他皺眉道:“薛姑娘,在下還要查案,姑娘若是無事的話,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且慢!”

    眼看李滄海起身要走,薛姑娘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可能覺得這樣太過突兀,她急忙送開了李滄海的手臂,只見她摘下面紗,露出一副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柔聲道:“這些茶水實則是普通白開水,並無甚味道可言。”

    李滄海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發誓,眼前這女子只能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仙’。

    美的讓人窒息,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幸虧她平時蒙著面紗,倘若讓她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會有多少男人為他而拼命。

    暗自吞了吞口水,李滄海訕訕的笑了笑:“我是個粗鄙之人,對茶道並不瞭解,所以也喝不出特別的味道。”

    說話間,李滄海忽然想到,出事之時,這薛姑娘也在現場。

    不同的是,她是站在這閣樓之上。

    站的高理應對大堂看的更清楚才是,想到這裡,他急忙問道:“薛姑娘,皇甫公子死時,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我喊公子上來,就是為了向公子告知此事。”薛姑娘微微一笑,嫣然說道。

    李滄海看的愣了,她這一笑簡直要勾走了他的魂,好在他心神堅定,才沒有做出什麼丟人的舉動。

    使勁吐了口氣,平復了下狂跳不已地心情,李滄海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薛姑娘再次倒了一杯茶,遞到李滄海手中,輕聲道:“樓下這些人全是家世顯赫之人,但人與人之間有交流,就會有衝突。”

    李滄海瞬間理解她這話的含義,回想起初進入積香樓時對眾人的觀察,他眉頭一挑,說道:“楊素!”

    薛姑娘詫異地看了他一下,拍手道:“公子思維敏捷,觀察入微,小女子萬分佩服。”

    李滄海沒有說話,而是皺起了眉頭。

    作為一名學刑偵出身的專業型人才,他總是習慣性的記住見到的每一個細節,這不僅是他有著一顆聰慧的大腦,更有賴於前世學習刑偵時受到的良好訓練。

    他可以瞬間記住見過的每一張面孔,每一個人所穿的服飾,包括眾人所站的位置以及表情。

    在他進來之時,就發現皇甫惟與楊素之間似乎有著衝突。

    他們看對方的眼神,都充滿著輕視與敵意,這也是為何在他揭露楊素時,只有皇甫惟一人發問,因為他想要看楊素的笑話。

    可同時一個疑問也隨之出現在他腦海之中,楊素在‘賽詩’伊始就被請出了積香樓,案發之時他並未在現場,又怎麼會是他下的手呢?

    薛姑娘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似乎能夠猜出他心中所想一般,輕聲道:“公子心中所想,也正是令我覺得奇怪之事,不過依公子之能,想必定能夠找到真相。”

    李滄海手中拿著茶盞來回的把玩,他想了片刻後,擡頭看向薛姑娘,詢問道:“姑娘可還發現有其他異常之處?”

    畢竟此事太過於蹊蹺,如果說楊素因為尋仇害了皇甫惟,單就他不在現場這一點,就不能夠成立。

    何況,死者的姿勢又是如此詭異,這絕不是一個紈絝公子哥所能做出來的事情。

    薛姑娘秀眉微蹙了幾下,略顯苦澀的道:“小女子只能言盡於此,餘下之事就要看公子如何做了。”

    察覺到她神色有異,李滄海摸著下巴道:“薛姑娘似乎有心事?”

    “小女子暫居這‘積香樓’,本是以詩會友,如今卻出了命案,雖不是我所害,但我也脫不了干係。”薛姑娘秀眉緊蹙,臉色頗為難看,她嘆道:“皇甫惟乃是皇甫將軍獨子,向來視其如命,其子遇害,他定會大發雷霆,遷怒於我。”

    李滄海點頭,皇甫坤脾氣暴躁,說他會遷怒別人,他可一點也不懷疑。

    更何況,皇甫惟來此,就是為了想抱得美人歸。皇甫坤如此疼愛其子,又怎會讓其白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1
第三十八章 小巷事端

    “薛姑娘放心,李某必會全力調查此案,絕不會讓姑娘受到傷害。”李滄海放下茶盞,神色凝重的說道。

    薛姑娘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下,她低聲道:“公子,真的願意為小女子而得罪皇甫將軍?”

    薛姑娘低著頭,等了片刻也沒聽到迴應,待她擡頭之時,卻發現面前空空如也,李滄海早已離去多時。

    “李公子……你還不知小女子之名,小女子名叫薛萱。”

    薛萱從衣袖間拿出一張紙箋,用手指輕輕的在上面摩挲著,自言自語地說道。

    離開閣樓後,李滄海再次回到那些世子當中進行調查。

    有皇甫坤坐鎮,這些二世祖都收起了傲慢之色,謹慎地回答著李滄海的問題。

    畢竟,皇甫坤可是掌管洛陽兵營,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他的眉頭,這不明擺著找死麼。

    一番調查之後,李滄海逐漸摸清了兩人的仇怨。

    楊素本有一名紅顏知己,名為探雪,後被皇甫惟調戲,而投河自盡。

    楊素因此懷恨在心,趁著皇甫惟離開洛陽之際,奪走了皇甫惟心愛之人,也就是翠紅樓的頭牌,鴻雁姑娘。

    從此以後,兩人便處處針鋒相對,恨不得宰了對方。

    李滄海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這群二世祖的生活,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無聊。

    在心中狠狠地鄙夷了下這群公子哥,李滄海搖了搖頭,不管他多麼討厭他們,但案件始終還是要查的。

    可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線索可查。

    首先,凶手是如何殺的人?又是如何離開的?

    再高明的殺人手法,也會在現場留下蛛絲馬跡,可惜因為那些公子哥的混亂,現場早已被完全破壞。

    從屍體情況來看,真的好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而死,那些公子哥之間更是流傳起了探雪復仇的說法。

    李滄海懶得去和他們解釋,既然一切都無從查起,那索性就從最有嫌疑之人查起。

    和皇甫坤簡單說明了一下,李滄海帶著兩名護衛,離開了積香樓。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

    李滄海判斷了下方向,決定前往翠紅樓,先去找鴻雁調查情況。

    積香樓與翠紅樓並不甚遠,穿過一條街道便是。

    這街道白日裡人來人往,到了深夜,連個鬼影也沒有一個。

    李滄海邊回想著凶案,邊低頭前行,就聽兩聲悶響傳來,兩名護衛忽然怪眼一番躺在了地上。

    幾名身穿黑衣,臉上蒙面的壯漢從黑暗中走出,很快將他圍在了中間。

    “小子,我說過,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楊素一臉傲慢的揹著雙手從壯漢後走了出來,得意的冷笑道。

    李滄海眉頭一皺,他迅速在心中衡量了下對方實力,頓時冷笑起來:“楊素,我還沒去找你,你自己到送上門來了。”

    “你找我?”楊素愣了下,看著李滄海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心裡開始打起鼓來,暗道莫非他還有幫手不成?

    “皇甫惟死了。”李滄海淡淡地說道。

    楊素瞪著眼睛愣了一會,突然大笑起來:“哈哈,死的好!這畜生死的好,上天開眼啊!哈哈哈!”

    李滄海盯著楊素,楊素的表情雖有些詫異,但似乎並不覺得驚訝。

    “你很希望他死嗎?”

    楊素張口吐了口痰,搖著頭獰笑道:“我想他死?不不不,我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因為探雪之事?”李滄海平靜地問道。

    楊素瞥了他一眼,略感詫異地道:“原來你也知道此事,不錯,我恨不得將這畜生挫骨揚灰!”

    李滄海眉頭皺了起來,楊素語氣森冷,看來兩人之間真是達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楊素,皇甫惟之死和你可有關係?”李滄海沉聲問道。

    楊素大笑了兩聲,哼道:“這畜生死便死了,可幹我何事?他死時,我早已被人給請出了積香樓。別忘了,此事還是你拜你所賜呢。”

    楊素意有所指,對於之前他被猜中心思之事,依舊有所芥蒂。

    李滄海對他的話並不在意,而是認真的道:“事關人命,請楊公子隨我回去進行調查。”

    “可笑,你以為你是誰?洛陽府尹麼?”楊素斜睨著他,嘴角揚起不屑一顧的譏笑。

    “你與死者向來不和,此事眾所皆知,皇甫惟如今身死,你身上嫌疑自然最大。”李滄海目光堅定,對不利於自身的處境,他沒有絲毫妥協。

    楊素卻絲毫不在意,他晃了晃脖子,捏了捏拳頭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不在乎再多一條罪名,給我打!”

    話音一落,幾名壯漢就揮舞著木棒朝李滄海砸了過去。

    李滄海側身躲過迎頭一棒,可身後一棒又帶著風聲落下,他頓時怒道:“楊素!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麼說前世裡他也是警校搏擊冠軍,對付幾人還是不成問題,只是他查案為要,並不想多生事端。

    那幾人卻沒有太多顧忌,幾人揮舞著木棒,噼裡啪啦的就對他砸了過去。

    李滄海一個不察,被一棒子敲在後背,疼的他倒吸了口涼氣。

    這幾人顯然都是練家子,而且功夫居然都還不弱,這一棒子敲下,差點將他打懵了過去。

    就在此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嬌吒:“敢打本小姐的男人,你們好大的膽子!”

    話音未落,就見一道白影迅速衝了過來。

    砰砰砰~

    只見一條廣袖飛舞,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幾名壯漢紛紛倒在地上,發出陣陣痛呼之聲。

    楊素見狀嚇得急忙拔腿就跑,李滄海都沒想到他居然跑的如此之快,簡直猶如腳底抹了油一般,瞬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滄海都不用去看來人是誰,聽聲音就能夠猜出,來人非狄晴莫屬。

    除了她,誰會不顧矜持的這般喊叫?

    “沒用啊,真是沒用啊!本小姐的男人怎能如此沒用呢?居然連幾個三腳貓都打不過,這要是傳出去,本小姐還怎麼在江湖行走?還不給人笑掉大牙!”狄晴一把提起趴在地上的李滄海,很是失望的搖著頭,嘖嘖嘖的嘆道。

    李滄海翻了個白眼,他爬了起來,呲牙咧嘴的道:“女俠,您要是覺得我配不上您,要不現在就把我休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1
第三十九章 花和尚?

    李滄海想起初次見面時被她的一番毒打,就渾身都疼,再想想狄晴說過的話,這以後的日子恐怕只能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了。

    狄晴秀眉一挑,擰著他的耳朵,吒道:“你想的美!本小姐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本小姐教你習武,等你何時能夠打贏我,我就嫁給你!”

    “啥?那我情願這輩子都打不贏你。”李滄海輕聲嘀咕道。

    狄晴嗯了一聲,瞪著他道:“你方才說什麼?”

    看著狄晴的眼睛,李滄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急忙一臉諂媚的道:“我是說,我要跟隨狄女俠勤學苦練,爭取早日打贏你!”

    “這還差不多,本小姐的夫君,一定要是天下第一,這才配得上本小姐。”狄晴頗為得意的挺了挺胸,傲然的說道。

    李滄海訕訕的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灰塵,疑惑地問道:“晴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狄晴白了他一眼,說道:“那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當然要回來。回到家時,二哥說你外出未歸,我便去了洛陽府,在洛陽府又聽說積香樓發生了命案,你被人給扣了下來。”

    說到這裡,狄晴停頓了一下,她秀眉一挑,道:“本小姐的男人,只有本小姐能欺負,誰敢扣下你,就是對本小姐的挑釁!所以,我就往積香樓趕來,沒想到卻在這裡碰到了你。”

    李滄海尷尬的咧了咧嘴,心道,這丫頭的控制慾竟如此之強。

    不過,與此同時李滄海心中也升起一股溫暖,狄晴分明很關心他,否則以她怕鬼的性格,哪兒敢獨自一人走夜路?

    “你方才說,那件事你已經查清楚了?”李滄海不可置信的問道。

    狄晴得意的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搖晃著道:“這就是你要的資訊。”

    “洛陽到正陽,僅用了半天時間,你就打了個來回啊?”李滄海難以置信的接過信封,從裡面掏出一張紙,藉著路邊昏暗的燈光看了起來。

    “那是當然,你也看看本小姐是誰?”狄晴對李滄海的誇獎似乎很開心,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哦對了,你幹嘛要查那縣令?”狄晴一臉不解的問道。

    李滄海看完紙上內容,長舒了口氣,他將信封貼身收好,神色凝重的道:“現在不是解決此事時機,你不在的時間裡,洛陽城又發生了兩起命案。”

    狄晴吃了一驚,她來的匆忙,只聽說積香樓有命案發生,卻不知道另一樁命案之事。

    李滄海將兩樁命案分別對她敘述了一遍,想聽聽狄晴的想法。

    狄晴對衙役之死並沒有太大反應,而是對積香樓命案很感興趣。

    她睜著一雙杏眼,忽然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李滄海說道:“我的想法,這個叫皇甫惟的傢伙真是該死!竟然以卑鄙手法迫害一名女子,簡直禽獸不如!”

    李滄海啞然失笑,狄晴完全陷入了楊素與皇甫惟的故事之中,根本沒有聽到重點在哪裡。

    “還有那個叫楊素的也不是好東西,這兩個傢伙都是混蛋!”狄晴頗為氣憤的為兩名女子鳴不平,按照她的說法,這楊素與皇甫惟就應該被人浸豬籠。

    李滄海無奈地拍了下額頭,一言不發的朝前走去。

    “你這是去哪兒?”狄晴急忙兩步跟上,好奇的問道。

    “去翠紅樓,找鴻雁談談。”

    狄晴臉上突然變得興奮起來,她拍了拍手,嘻嘻笑道:“我還沒去過翠紅樓呢!”

    李滄海腳下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看著狄晴,說道:“晴姑娘,你可知這翠紅樓是什麼地方?”

    “聽說是讓男人流連忘返之地,本小姐很好奇啊,究竟什麼樣的地方能夠吸引這麼多男人?”狄晴滿臉憧憬的說道。

    眼角狠狠抽搐了幾下,李滄海停下腳步,古怪的道:“你絕對不會想知道原因,因為翠紅樓就是……妓院。”

    “啊?”狄晴頓時呆住了。

    李滄海在心中暗笑,畢竟是女子,思想也沒有前世那般開放,我就不信你還想去。

    “妓院,妓院!”狄晴臉色忽青忽白的嘀咕了幾聲,她忽然發出一聲歡笑:“太好了,我還沒見識過妓院呢!”

    李滄海瞬間石化在了當場,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愕然道:“我沒聽錯吧,你要去妓院?”

    狄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啪的一下也給了李滄海一個嘴巴,認真的說道:“你沒聽錯,我是要去妓院。”

    兩巴掌抽在臉上,李滄海頓時哀嚎了起來。

    他捂著臉,哭笑不得的道:“女俠,妓院有什麼好參觀的,你不知道妓院是幹嘛的嗎?”

    “就是知道妓院是骯髒之地,本小姐才要跟著你,省的你被那些狐狸精給勾去了魂魄!”狄晴哼了一聲,雙手掐腰,一臉憤怒的說道。

    “就因為這個?”李滄海呆了呆,他無奈地說道:“女俠,我發誓絕對不會被別人誘惑還不成麼,這煙花之地真的不是你能去的啊!”

    “那也不行,本小姐必須跟著你,都說那些女子都是狐狸轉世,最擅長的就是迷惑男人,本小姐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你!”狄晴氣鼓鼓地說道。

    兩人邊走邊爭辯,很快就來到了一處街角,拐個彎對面就是翠紅樓。

    就在兩人還在討論女人能否進入妓院,這個話題時,從翠紅樓裡突然出來了一個和尚。

    李滄海急忙拉著狄晴躲了起來,和尚逛妓院?簡直天下奇聞。

    那和尚對著一名紅衣女子雙手合十,之後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李滄海看到那和尚面孔之後,頓時吃了一驚。

    “慧光大師?怎麼會是他?”

    李滄海看到的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慧光。

    稍一沉思,李滄海拉著狄晴走了出去。慧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沒有注意前面有人攔路,竟一頭撞在了李滄海身上。

    “大師,你怎會在此?”李滄海眉頭微皺著問道。

    和尚就應該恪守清規,看到慧光從妓院走出,李滄海頓時認為此人是個酒肉和尚。

    慧光曾幫助他不少忙,對於慧光他還是較為尊重的,可如今,他卻出沒煙花之地,這讓他頓時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慧光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李滄海,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變得頗為怪異.

    最後還是狄晴打破了沉默,她嘻笑道:‘我相信大師為人,大師必定有著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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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