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名偵探 作者:亦流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6-9-18 11:0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80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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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曉之以情

    “李兄教訓的極是,我想通了,倘若我真能無罪釋放,我就去正大光明的迎娶鴻雁姑娘。”楊素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滿懷期許的道。

    李滄海愣了下,看他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憫。

    聽完這些,李滄海點了點頭,對鴻雁之事也有了些眉目。

    他拍著楊素道:“楊兄,恐怕此事,要讓失望了。”

    楊素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

    “楊兄有沒有想過,為何鴻雁姑娘會突然出現在你與皇甫惟之間?她喜歡閻立本大師畫作,而你們兩家人正好擁有此物,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麼?”李滄海摸著下巴,淡淡地說道。

    楊素眉頭擰了起來,他深深的看著李滄海,沉聲道:“你這話是何意?”

    “世間之事絕無巧合,萬事形成皆有其因。”李滄海盯著他,認真的說了一句:“楊兄,恐怕鴻雁姑娘的出現,絕非偶然。”

    “你休要胡說!鴻雁她溫柔可人,怎會騙我?”楊素不是蠢貨,自然聽的出李滄海話中之意,心中不禁大怒。

    李滄海並沒有在乎他的怒火,而是撥弄著枯草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楊兄深陷其中,自然無法看清。”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否則,立刻滾出牢房!”楊素眉頭一挑,氣急敗壞的罵道。

    李滄海眯了下眼睛,他微微一笑,道:“那我就從第一個疑點說起。首先,鴻雁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你與皇甫惟之間。當時,探雪之死給你打擊很大,你對皇甫惟恨之入骨,此時的你無論心裡還是身邊都需要人陪伴,而恰恰此時,鴻雁就出現在你身邊,並與你相談相知。”

    “那又如何?”楊素陰沉著臉,表情甚是不悅。

    “與此同時,鴻雁也在和皇甫惟交往。如果她與你一見鍾情,又何必腳踏兩隻船?難道你沒有想過,她這樣做的目的?”

    李滄海的話讓他以為是在說鴻雁水性楊花,他頓時氣的渾身不自主的發起抖來。

    李滄海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而是接著說道:“因為她知道你與皇甫惟之間的恩怨,為了贏得她之青睞,你們兩人必定會明爭暗鬥,這樣她就可以輕鬆得到想要之物。”

    楊素心中的火焰逐漸褪去,李滄海這番話讓他陷入了沉默。的確,為了鴻雁,他們二人可謂是爭鬥了許久。

    見他陷入沉默,李滄海暗暗點了點頭,說道:“只待時機一到,她便會提出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就是她許下的承諾。”

    “你是說……閻立本大師所做之畫?”楊素理解了這句話,脫口而出道。

    李滄海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推算的不錯,鴻雁是想借此從你們手中得到閻立本畫作。只是皇甫惟的畫作無意中丟失,這才導致鴻雁開始傾向於你,而你也不負其望,果然從家裡偷來了畫。”

    楊素臉色有些難看,他搖著頭道:“不、不會的。”

    李滄海見他還是不願相信,便嘆道:“楊公子,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自己荷包裡為何會有殺人的蠱蟲?”

    楊素想起荷包,臉色瞬間變得一陣煞白。

    “荷包是鴻雁送你的信物,在裡面放入蠱蟲,簡直易如反掌。”李滄海認真的說道。

    楊素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他抱著頭道:“不可能,鴻雁她怎麼會害我?她怎麼會有蠱蟲?”

    李滄海嘆了一聲,楊素用情至深,怕是真的喜歡上了鴻雁。他雖有些不忍,但真相便是真相,不會因任何原因而被忽視。

    “鴻雁來自苗疆,對蠱蟲甚為了解,她帶有蠱蟲並不稀奇。她陷害於你,很有可能是你已經沒有了價值,亦如皇甫惟。”

    楊素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他雙眼空洞,毫無光彩。

    過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李滄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楊兄,我知道此事對你打擊甚大。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這樣才能還自己一個公道。”

    “公道?”楊素慘然失笑,他搖頭道:“還要公道何用,我被家族趕出,被最愛的女人欺騙,公道?呵呵呵……。”

    李滄海沒有安慰他,而是平靜地反問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你就想這樣成為別人的替罪羔羊?”

    稍作停頓後,李滄海淡淡的說了一句:“明日,鴻雁姑娘就會離開洛陽。”

    這句話似乎對楊素起到了一些刺激,他驀然擡起頭,咬著嘴脣道:“我要找她問清楚,我不能死!”

    見他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念,李滄海點頭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那兩幅畫作。那兩幅畫上究竟畫的什麼?”

    “畫上所作,乃是‘武皇行旅圖’,不過只有一半。”楊素回憶過後,認真的說道。

    李滄海立即皺起了眉頭,只有一半的畫作,難道另一半是皇甫惟丟失的那幅不成?

    李滄海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否則,鴻雁為何非要讓兩人都拿畫出來?

    那麼問題來了,這兩幅畫究竟藏有何等玄機?鴻雁又為何非要得到不可?

    皇甫惟丟失的那半幅畫作,應該不在鴻雁手中,畢竟皇甫惟本來就是打算送於她的,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將其盜走?

    如果沒有在鴻雁手中,那半幅畫又會是被誰所盜?

    李滄海將所有的疑團在心裡過了一遍,又接著問道:“皇甫惟死前,你可有發現他有過異常舉動?”

    楊素回想了一會,搖頭道:“我並沒有發現他有何異常之處,要說唯一不同的話,那就是他曾經喝過一種頗為奇怪的水酒。”

    李滄海心中一動,急忙問道:“是何水酒?”

    “嗯,那是一種氣味微涼的酒,但味道卻並不香醇,眾人之中只有皇甫惟無所顧忌,是以只有他一人喝過。”楊素皺了皺眉頭,說道。

    李滄海立馬想到積香樓後院的酒桶,心中突然升起一陣驚慌。

    三名死者都曾喝過那酒桶之中的水,也都莫名其妙的暴斃,李滄海可以確定,那桶酒絕對有問題!

    酒水乃是百姓日用之物,積香樓也不知賣出去了多少,更不知有多少人喝了那酒,想到這裡,李滄海就覺得事態非常之嚴重。

    匆匆和楊素交待了幾句,讓他儘管放心,李滄海便火燒屁股般的離開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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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單挑?

    此時已是入夜時分,路上行人減少。

    李滄海匆匆往積香樓走去,他要儘快掌握住酒水動向,絕不能讓酒再被人買走。

    行至僻靜之時,李滄海忽然覺得身後有風聲傳來。

    他下意識地側身一躲,只見一記掌風挨著他的肩頭擦了過去。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手掌已變掌為拳,一拳打在他的肩頭上。

    這一拳怕不是有數十斤之重,李滄海被打的連連吐血,噔噔噔的連打了幾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用力撐住身體,李滄海咳出一口血痰,罵道:“哪個龜孫子,大半夜的竟然找小爺的麻煩?有種你就出來,小爺我跟你單挑!”

    話音甫落,幾名黑衣人頓時出現在他四周。

    李滄海摸了摸鼻子,突然罵道:“小爺說的單挑!單挑!你們聽不懂人話麼?出來這麼多人,你們還有沒有點江湖道義?”

    “江湖道義?我們當然講了,你是單挑我們一群呢,還是我們單挑你一個?”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道。

    李滄海不禁呆了呆,心道,原來無恥行徑是從古代就開始流傳了啊!

    “不說話,看來你是同意我們單挑你一個了?”幾名黑衣人突然戲謔般的笑了起來。

    “等會!君子動口不動手,能用交談解決的事情,為何非得要付諸武力呢?”李滄海急忙說道。

    “害怕了?”那黑衣人揹著雙手,淡淡地道:“放了你也可以,只要你留下身上的布包,我便不為難你,如何?”

    李滄海眼神微微一冷,沉聲道:“你們是誰?為何要打我布包的主意?”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留下東西饒你活命。”那黑衣人聲音冰冷的說道。

    李滄海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他強行擠出一絲苦笑,抱著布包道:“幾位好漢,此物對我至關重要,咱們能否商量商量。”

    “好啊,那就拿你的命來換吧。”那黑衣人倒也不囉嗦,彈了彈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冷笑道。

    “別、別,我這命也不值錢,好漢既然看上了布包,那我就交給好漢便是。”李滄海咧了咧嘴,放下布包,然後一步步往後退了出去。

    李滄海快速退出幾人包圍,然後飛快的走到一處牆角,躲在暗處看去。

    那名黑衣人拿起布包查看了一下,和其他人點了點頭,然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滄海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如他所猜測的那般,至少有兩股勢力在打聖旨的主意。

    經歷此事之後,李滄海心中大定,許多謎團已趨於明朗,之後,就要看誰的動作更快一些。

    李滄海辨認了下方向,飛快的往積香樓而去。

    積香樓正要打烊,幾名夥計正在忙著整理酒罈等物。

    李滄海跨步走了進去,其中一名夥計倒是認的他,上前道:“李公子,這麼晚了還來喝酒啊?”

    李滄海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讓你們掌櫃的出來見我。”

    “很不湊巧,我們掌櫃的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就在這裡等著便是,直到你家掌櫃回來。”李滄海往凳子上一坐,倒出一杯水,喝了起來。

    那小二也識趣,之前見何蕭對他畢恭畢敬,就知道眼前之人絕非一般人,於是就到後廚端了幾個小菜上來。

    “喲,李大人,你怎麼來了?”

    李滄海一杯茶還沒有喝完,門口就傳來何蕭驚訝的聲音。

    他一直誤以為李滄海是洛陽府官員,是以一直以‘大人’稱呼。

    回頭看了下何蕭,李滄海眼睛微眯了起來。

    “何掌櫃還真是大忙人啊。”李滄海將茶水一飲而盡,微微笑道。

    何蕭雙手抱拳,笑道:“哪裡,哪裡,去辦了點小事而已。李大人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李滄海放下茶杯,神色凝重的道:“何掌櫃,我懷疑你所販賣的酒水裡含有致命毒素,現在正式通知你,希望你能夠配合官府調查。”

    何蕭頓時愣了,他驚愕地叫道:“大人,你是說我賣的酒裡有毒?這怎麼可能!”

    李滄海見他跳了起來,便說道:“何掌櫃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你在酒裡下毒,而是說這酒本身就有問題。”

    何蕭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頗為不悅的道:“大人,你說的話可有證據?小店每日裡也賣出不少酒,可曾有人因此而中毒?”

    “當然,就在下所知就有三人。”李滄海伸出三根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淡淡地道。

    “什麼?”

    何蕭顯然沒想到居然會真的有人中毒而死,他愕然地看著李滄海,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說笑。

    “準確來說,這三人都不是死於酒毒,但他們的死都和酒水有關,而他們所喝酒水,正是出自積香樓。”李滄海認真的說道。

    “不可能,大人一定是弄錯了。本店之酒全是由老字號酒窖提供,怎會有毒?”何蕭使勁的搖著頭。

    “你跟我來。”李滄海站起身來,率先往後院走去。

    何蕭跟著李滄海,一言不發的來到了後院。

    李滄海拍著一口酒缸,沉聲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就是這缸酒有問題。”

    何蕭認得這缸酒,正是之前李滄海檢視過的那缸。

    “大人,你之前不是說過,這酒沒有問題麼?何況,大人你也曾嘗過,如果有毒,大人又怎會不知?”何蕭滿臉不解的問道。

    李滄海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也正是讓他感到疑惑之事。

    倘若這酒真的有問題,為何他會沒事?

    “何掌櫃,請問這缸酒是從何處運來的?”李滄海拍著酒缸,反問道。

    “落鳳集。”何蕭回道。

    這個回答讓李滄海覺得甚是訝異,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壇酒居然產自落鳳集!

    神色古怪的皺了皺眉頭,他接著問道:“還有多少人買過這缸中之酒?”

    “這酒水質微涼,但味道卻是不佳,是以並不好賣,應該沒有五人吧。”何蕭回想了片刻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李滄海沉思了一會,忽然嚴肅的道:“何掌櫃,人命關天,我希望你能夠全力去尋找買酒之人。”

    何蕭也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他點了頭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全力以赴。買酒之人我都還有印象,只要他們還在洛陽,我定會將他們找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13
第五十二章 升堂!

    次日,豔陽高照。

    洛陽府衙門,再次響起了驚堂鼓。

    樑修高坐於堂前,兩旁同樣坐著皇甫坤與楊老。

    大堂上放著兩具屍體,以及一堆衣物,而堂前則站著鴻雁與何蕭等人。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就連樑修等人也是一頭霧水。

    “鴻雁姑娘,你不是要離開洛陽了麼,怎會來到這裡?”閒來無事,何蕭開口問道。

    鴻雁微微欠身,說道:“我本打算乘舟離去,卻在碼頭被狄姑娘攔下,交給我一張紙條,上面讓我來到府衙觀看一場奇案。”

    聽聞這話,何蕭也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條,詫異地道:“原來鴻雁姑娘和我一般,都是收到了紙條之約啊!”

    對話傳入大堂,皇甫坤與楊老同時皺起了眉頭,他們也收到了同樣的紙條。

    “樑大人,你這是何意,你讓我們來此,莫非就是在這裡對視發愣的麼?”皇甫坤眉頭微皺,神情頗為不耐。

    樑修也是一臉納悶,他尷尬地咧了咧嘴,無奈地道:“皇甫將軍,本官也實在是不知發生何事,只是聽到驚堂鼓響起,本官才匆匆趕來。”

    皇甫坤顯得很是煩躁,他叫道:“樑大人,本將軍軍務繁忙,可沒有太多時間在此逗留。如果大人真的無事,本將軍就告辭了。”

    說著,皇甫坤就要起身離開。

    卻在此時,李滄海從側堂走了出來。

    “將軍留步。”他走到皇甫坤跟前,伸手攔下了皇甫坤。

    “是你?莫非給本將軍的紙條是你所留?”皇甫坤略感詫異地看著他,狐疑的問道。

    李滄海對他微微拱手,說道:“將軍猜的沒錯,正是在下所留。其實,在下想讓將軍留下,是想讓將軍弄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李滄海曾幫他找出殺子真凶,皇甫坤對他的印象還頗為不錯。

    “誰才是殺害令郎的真正凶手。”李滄海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說什麼?”皇甫坤驚坐而起,他瞪著李滄海道:“吾兒之死不是已經查清凶手了麼?”

    “令郎之死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真正的凶手其實另有其人,這點待會我自會向將軍明說。”李滄海微眯了下眼睛說道。

    皇甫坤盯著他,眉頭擰成了‘川’字,他哼了一聲,坐到椅子上冷冷地道:“你最好給本將軍說個清楚,否則本將軍絕對饒不了你!”

    李滄海神色淡然的微笑了下,隨即對著高坐正堂的樑修拱手行禮:“大人,在下在未經過大人同意之後,就冒然使用大人名義給眾人發帖,還望大人贖罪。”

    樑修雖有些詫異,但心中卻是早就猜出個大概,是以並未生氣。

    “滄海,你讓眾人來此,又鳴響驚堂鼓,究竟所為何事?”

    李滄海掃了眼堂上以及堂下眾人,淡淡地道:“為了讓眾人知道這些案件的真相。”

    “什麼案件?”樑修有些不解。

    近來發生的三宗命案,已有兩宗被解開,難道他說的是衙役之死?

    “三宗命案的真相!”李滄海的語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樑修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他摸著鬍鬚道:“三宗命案除了衙役之死,其餘兩件已被你解開,凶手也已認罪。莫非,這些並非案件真相?”

    李滄海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沉聲道:“正如大人所說,這些並非真相。”

    “滄海,這兩件案子,全是由你所破,凶手也是你指出來的。如今,你卻要當庭翻供,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滄海沒有說話,他看了下堂上銅漏,隨即閉上了眼睛。

    眾人都翹首企盼,紛紛議論著他會說出什麼驚天話語,可等了半天,發現他根本沒有想開口的意思,似乎整個人睡著了一般。

    眾人面面相覷了起來,脾氣暴躁的皇甫坤更是險些發起火來。

    “他孃的,本將軍那麼多軍務沒有處理,卻要在此浪費時間,簡直豈有此理!”

    樑修更是鬱悶的臉上都要滴出墨汁來了,他尷尬地笑了笑,急忙安慰道:“將軍息怒,滄海應是在思考案情,還望將軍稍等片刻。”

    接著,大堂之上,出現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李滄海坐在凳子上,腦袋一晃一晃的,居然打起了瞌睡!

    樑修呆了,皇甫坤也呆了,所有人都呆在了當場。惟有楊老明亮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忍不住對他多看了幾眼。

    皇甫坤幾次都要暴跳起來,每次都被樑修所擋,給硬生生壓下了心頭之火。

    話分兩頭,這邊李滄海在公堂上當眾打起了瞌睡,而另外一邊,狄晴領著一群衙役突然出現在了積香樓。

    “堵住所有出口,不許放過任何一人!”

    英姿颯爽的狄晴手拿寶劍,一聲嬌吒,眾衙役紛紛領命,將積香樓給圍了起來。

    積香樓裡,幾名夥計見狀,臉色瞬間大變,急忙關起了門窗。

    狄晴氣勢洶洶的走到門前,擡腳將那木門給踹飛了起來,帶著衙役就衝了進去。

    “何人竟敢在積香樓撒野?”閣樓上突然傳出一聲嬌柔女聲,那聲音飄飄蕩蕩,猶如飄渺仙音。

    緊接著,薛萱從閣樓中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

    “奉洛陽府尹之命,積香樓涉險販賣毒酒,特來查封,所屬人等一律收押候審。”狄晴清了清嗓子,難掩臉上興奮之情,從腰間拿出一枚令牌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狄姑娘。”薛萱一眼就認出了狄晴,微微一笑,自閣樓上縱身飛下。

    三層閣樓,怕不是有十丈之高,薛萱就這般縱身而下,猶如九天仙女下凡塵,瞬間驚豔眾人。

    狄晴瞪大眼睛,她盯著薛萱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認得我?”

    “狄姑娘馳名江湖,我又怎會不識。不過,真正讓我在意的卻是狄姑娘與公子之間的事……。”

    薛萱眼波流轉,話剛說到一半,就忽然感到一股凌厲殺意。

    狄晴粉臉微寒,她手持寶劍,直指薛萱,罵道:“狐狸精,休想勾引滄海!看劍!”

    根本不給薛萱開口的機會,狄晴手中長劍就已展開綿綿劍勢。

    薛萱廣袖飛舞,不斷躲避著狄晴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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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對決積香樓

    “狄姑娘,你誤會了!”

    “哼,你們這些狐狸精全都是一個德行,莫不是以為本小姐沒有見過不成?勾引滄海,罪無可恕,劈星斬月!”

    狄晴一聲嬌喝,長劍自胸前立起,猛地斬了過去。

    一股銳利劍氣瞬間撕裂薛萱廣袖,薛萱大驚失色,急忙繞至木柱後面。

    那劍氣順著衣袖痕跡,直接衝至木柱,在上面劃出一道半指深的劍痕。

    薛萱頓時吃了一驚,江湖上都說狄晴劍法超然,沒想到竟然已經達到此等境界。

    薛萱心中想著,腳尖自地面一點,巧妙的避開劍鋒,隨即倒飛了起來。

    狄晴又豈肯放她離開,也是腳下一點,手持長劍跟著追了上去。

    劍氣縱橫間,兩人也不知過了多少招,薛萱臉色越發變得難看起來。

    “狄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薛萱縱然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發火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她一個大活人。

    她雖不想和狄晴為敵,但這丫頭實在太過份,這不禁讓她有些慍怒。

    躲過一道劍氣,薛萱縱身飛上閣樓,衣袖一揮,將放置閣樓的一架古琴給捲了過來。

    錚~

    薛萱左手抱琴,右手自琴絃上輕輕一撥,頓時發出猶如裂帛般的錚鳴。

    一股銳利琴波瞬間朝著四周衝去,狄晴眼睛微眯,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長劍自身前迅速畫圓,那股琴波頓時消失無蹤。

    “你終於肯使出自身絕學啦?琴魔,薛大姑娘!”

    薛萱秀眉微挑,詫異地道:“你認得我?”

    狄晴哼道:“我自然認得你,江湖上能以此等聲波傷人的不過三人,而你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我沒有想到,堂堂琴魔竟然會與地鼠門勾結在了一起。”

    薛萱秀美絕倫的臉上,頓時變得更加驚訝,她盯著狄晴:“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然有辦法知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知道,我現在要抓你歸案便是!”狄晴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一個很是純真的笑容。

    “哦,狄姑娘既然知道我之身份,你又如何抓我?”薛萱微微一笑,輕輕撥動了下琴絃。

    狄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她嘻嘻笑道:“我想抓的人,還從沒失手過。”

    說話間,狄晴縱身飛上,三尺秋水猛然揮出。

    “記住,對方高手眾多,切不可戀戰,你只要將他們逼出積香樓,纏住一炷香的時間便可。”

    狄晴想起來時李滄海的囑託,一聲嬌喝,劍勢頓時凌厲了三分。

    薛萱似乎並不想與她交手,一時間受制被壓,直接被狄晴迫出了積香樓。

    大街之上,兩人從街頭殺到巷尾,又從巷尾殺到屋頂。

    狄晴始終保持著一個目標,死纏爛打,堅決不讓薛萱有機會回到積香樓。

    薛萱似乎察覺到了狄晴的目標,心中暗叫不好。

    積香樓如今只剩下幾名夥計,那幾名夥計雖說各有擅長,但武功卻是平平,根本不是那些衙役對手。

    然而,薛萱的擔心卻並非他們,而是閣樓之中所藏之物!

    薛萱心中變得焦慮起來,可是眼前這丫頭,簡直猶如牛皮糖一般,這讓她分身乏術。

    如果閣樓之物被取走,這段時間的努力就會全部白費。

    想到這裡,薛萱頓時生起了殺心。

    五根蔥白玉指勾住琴絃,猛地一揮,一股肅殺琴波頓時激射而去。

    琴波過處,屋頂上瓦片紛紛粉碎,狄晴秀眉一挑,隨即催動真氣於劍身,迎著琴波斬出一股銳利劍氣。

    兩股內勁接觸,兩人氣血頓時激盪起來,不由自主的被兩股氣勁給震退了幾步。

    薛萱鳳目一轉,立即趁機往積香樓而去。

    狄晴見狀,心中大驚,如果讓薛萱回到積香樓,那些衙役根本不可能會是她之對手。

    狄晴當機立斷,手中長劍用力甩了出去。

    咻~

    長劍頓時飛射而去,奪的一聲插進薛萱面前牆壁,將她的去路給攔了下來。

    此時,一名衙役快速從積香樓跑了出來,對著天上放了一隻竄天猴。

    咻的一聲,竄天猴竄入半空,在空中炸出一朵煙火。

    “得手了!”狄晴眯著眼睛,心中大定。

    薛萱則幽怨的看了眼她,當機立斷決定先行離開。

    只見小五在眾多衙役保護下,從積香樓裡走了出來,他懷裡抱著一個布包,神色甚是凝重。

    狄晴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睛,果然一切都如滄海預料的那般,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

    恐怕薛萱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小五會這麼快就找到東西所藏之處,看到薛萱臉上驚訝憤怒的表情,狄晴心中忽然覺得無比暢快。

    大勢已去,薛萱咬了咬銀牙便要離開。

    就在此時,異變抖生。

    一名身穿青袍,頭戴面具的男子,忽然從對面酒樓縱身而下,瞬間放到六名衙役之後,他快如閃電的將布包從小五身上給奪了去。

    突然其來的變故,讓狄晴發出一聲驚呼。

    幾乎是同一時間,薛萱和狄晴兩人,同時追了上去。

    那人搶了布包之後,猶如鷹隼般幾個起落,就消失了身影。

    薛萱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面具男子的出現,讓她想到一直與他們暗中作對之人。

    那些東西落入官府手中,還有跡可循,但是落入暗中之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狄晴卻沒有那麼多心思,她在生氣。

    眼睜睜地看著東西被人搶走,對於心性高傲的她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兩人各懷心思,紛紛施展絕世輕功,狂追了上去。

    而洛陽府衙,李滄海在看到竄天猴時,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知道時間已到,於是開口道:“大人,現在可以審案了。”

    已經等的無精打采的眾人,被他這一聲大叫,直接給嚇了一跳。

    “小子!你把我們晾在這裡已有小半個時辰,你究竟想幹什麼?”皇甫坤怒氣沖天,恨不得直接大嘴巴子往李滄海臉上抽去。

    李滄海沒有理他,而是對著樑修拱了拱手,正色道:“請大人重新審理三件凶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15
第五十四章 離奇

    樑修打了個呵欠,揮了揮手,“你說如何便如何吧。”

    李滄海點了點頭,他凌厲的眼光掃過眾人,說道:“大家都知道,洛陽城近來發生了三樁詭異命案。這三樁命案所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死者身份都不盡相同。”

    “首先,第一名死者,是狄家的一名僕人。此案之前已查明真相,死者是被李二以鐵釘釘死。其次,是正陽縣衙役,無緣無故突然猝死。最後,就是皇甫惟遇害一案,此案也已查明,凶手是懷恨在心的楊素。”

    眾人聽的一頭霧水,皇甫坤瞪著眼睛,喝道:“既然凶手都已認罪伏法,你為何又要翻供?你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李滄海淡然一笑,將皇甫坤話語中的戾氣化解,平靜地道:“將軍,我之所以翻供,是不想讓令郎死的不明不白。將軍若是不願意聽,在下也絕不勉強。”

    皇甫坤冷冷地盯著他,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冷哼道:“小子,你最好給本將軍一個交代,否則就憑你耽誤本將軍這麼久的時間,本將軍就可以以貽誤軍情,將你治罪!”

    李滄海對著他微微欠身,將思緒整理了下,接著說道:“暫且不說衙役之死,其餘兩樁命案實則都是另有隱情,凶手其實都不是真正的凶手。”

    “滄海,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李二與楊素皆以認罪,何況他們殺人的手法,也是你所指出,現在你卻說凶手另有其人,莫非你在戲耍本官不成?”樑修從瞌睡中驚醒過來,臉上表情瞬間變的嚴肅起來。

    “殺人手法確實如此,我要說的卻不是這個。”李滄海頓了頓,伸出一根手指道:“先從第一件案子說起,我認定李二是凶手,完全是因為他用鐵釘釘入了死者頭顱。不過,這並非是死者真正的致死原因。”

    “什麼?被鐵釘釘入頭顱都不是致命原因?”

    “是啊,這怎麼可能,頭顱被釘進鐵釘都沒死,莫非死者是妖怪不成?”

    那些堂下圍觀之人紛紛議論了起來,這番話對他們來說,簡直太匪夷所思。

    頭乃諸陽之首,身之命脈,被鐵釘釘入其中,豈有不死之理?

    不僅是堂下之人,就連堂上坐著的樑修等人也是面露驚愕。

    “胡說八道,你以為我們都是三歲孩童不成?”皇甫坤面有不善的哼了一聲,他指著堂下眾人,冷笑起來:“你聽聽,不用本將軍再問了吧?”

    李滄海倒是一臉無謂的表情,他淡然一笑,緩緩地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在釘入鐵釘之前,死者就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頓時又是一陣驚聲。

    連樑修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探出半個脖子,驚愕地道:“你是說,李二在殺人之前,那人已經是個死人了?”

    李滄海重重的點了下頭,便讓傳李二上堂。

    “李二,將你殺人時的情況從實招來!如若有半句假話,本官定讓你好看!”樑修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

    李二嚇的渾身發抖,哪裡敢有所隱瞞,便一五一十的將當晚之事說了一遍。

    從李二的訴說中,眾人並沒有聽出什麼破綻,於是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李滄海。

    “死者乃是地鼠門之人,地鼠門乃江湖上一個門派,其門人擅盜,警覺性極高。然而,在李二殺人當晚,他曾踢到過一張凳子,如此大的動靜,死者卻毫無察覺,大家不覺得奇怪麼?”

    “也許,是死者喝醉了酒,睡的太過於深沉。”皇甫坤不置可否的摸著胡茬。

    李滄海淡淡一笑,他盯著皇甫坤認真的問道:“倘若將軍行軍,夜半時可會熟睡?”

    皇甫坤眉頭一皺,“自然不會,哼,他一個盜賊又如何跟本將軍相提並論?”

    “正是如此,地鼠門門人警惕性向來極高,絕不會輕易進入沉睡。更何況他是奉命潛入狄家,又怎會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李滄海反問道。

    皇甫坤一時語塞,這的確不是一個盜賊應有的警惕性。

    “那你說,死者是怎麼死的?”

    地鼠門門人已被火化,如今只剩下一堆衣物。李滄海翻開衣物,從裡面拿出那枚護身符,沉聲道:“死者真正的死因,是被蠱蟲嗜體而死!”

    樑修突然愣住了,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問道:“這、這怎麼可能?”

    李滄海捏著那枚護身符,淡淡地道:“其實死者的死法和皇甫惟如出一轍,皆是被這蠱蟲所害死。”

    記錄行案的師爺急忙將那護身符上呈給了樑修,樑修在裡面發現了一個乾枯的紅色蠱蟲,心中大吃一驚。

    “滄海,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還會有這蠱蟲?”樑修一想到幾人都是因這蠱蟲而死,心裡就一陣發毛。

    “回大人,正因‘融火蠱蟲’藏於護身符之中,才沒有被人察覺。”李滄海停頓了下,嘆道:“也是在下失察,當時竟忽略了死者遺物。”

    “你也不必自責,快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死者體內的‘玄冰蠱蟲’又是從何而來?”

    此案變得越發離奇,這讓樑修更加好奇,死者真正的死因。

    “其實,不管是地鼠門門人,還是皇甫惟,抑或是衙役牛富貴,他們的死都是‘陰陽雙蠱’所造成。眾位也都知曉,‘陰陽雙蠱’是天生仇敵,可以互相感應,用此法殺人,可謂是神鬼不覺。”

    眾人暗自點頭,這等稀奇古怪的殺人手法,別說見了,就連聽也不曾聽過。

    “可是奇怪,三名死者為何體內都有蠱蟲存在?”有人發問道。

    李滄海從呈堂證供的桌子上,拿起一個酒罈,深深的道:“因為三人都喝了這種酒。”

    李滄海將酒罈呈給樑修等人過目,樑修與皇甫坤端著酒罈聞了聞,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酒……為何會有一種酸寒味?”皇甫惟揉了揉鼻子,他無法理解,這麼難聞的酒居然也有人會喝?

    “我查過三名死者生前行蹤,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喝過這種酒。”李滄海鼻子輕輕抽了下,這才接著說道:“這酒原本並不是這個味道,只是因為酒中發酵菌蒸發,才會出現這種酸味。”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17
第五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結局

    眾人聽的一頭霧水,不過李滄海也沒指望他們能明白什麼是發酵菌,他只能用最淺顯的方式說道:“說白了,就是酒中的酒精被某種蟲子給吸收,而這種蟲子,就是‘玄冰蠱蟲’!”

    “‘玄冰蠱蟲’?你是說這酒裡有蠱蟲?這、這怎麼可能!”樑修驚訝的差點跳了起來,酒水乃百姓日用之物,倘若真的如他所說,這酒中有蠱蟲,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樑修背後升起一陣冷汗,他彷彿看到無數百姓因為酒中蠱蟲,而紛紛慘死,他的臉色頓時變成一陣土色。

    “大人切莫憂慮,此蟲只存在於這一種酒水之中,整個洛陽,也只有積香樓售賣。除了幾名死者之外,喝過此酒的不足五人,我已讓何掌櫃進行查詢,勢必讓毒蟲解決與萌芽之前。”見樑修臉色難看,李滄海也猜出他心中恐懼,急忙拱手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樑修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呼呼的吐了幾口濁氣,樑修一拍驚堂木,厲喝道:“何蕭,你在酒中下蠱,究竟是何居心?”

    站在堂下旁聽的何蕭,聽到樑修的喝聲,急忙跑上堂,冷汗涔涔的跪下道:“大人冤枉啊,我並沒有在酒中下蠱,另外餘下喝過此酒之人,我已經全部找到。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啊大人!”

    何蕭額頭上直冒冷汗,他擡起頭,帶著希翼的眼光看向李滄海,希望他能夠為自己說話。

    “大人,我並沒有說是何掌管下的蠱,何掌櫃對此事也並不知情。”李滄海看了他一眼,隨後拱手說道。

    “不是他下的蠱,那會是誰?”樑修臉上怒容盡顯,敢在酒裡下蠱,如此歹毒的招式都用的出來,倘若酒水真的流傳於民間,那洛陽城還不得變成一座死城?

    這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李滄海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回道:“這個在下尚未查到,或許不久之後就會知道是何人下的蠱。”

    “連你也不曾查到何人下的蠱麼?”樑修頓時有些洩氣,如果連他都查不到,還能指望誰呢?

    梁修身為洛陽府尹,監管整座洛陽城,倘若這酒水真的流至百姓之間,說不得洛陽城會陷入一片混亂。到時,朝廷要是追查下來,自己難逃一死。

    想到這裡,樑修就冷汗涔涔,不停的用手帕擦著額頭。

    “即便其他兩人是喝了含有‘蠱蟲’之酒而死,那麼吾兒呢?他是被楊素害死,這點可是你親自指出的。”皇甫坤並不在意酒中是否有蠱蟲,他在意的始終是誰才是殺死他兒子的凶手。

    李滄海原本想層層分析給眾人,見他談及此事,索性便一併說了。

    “令郎之死,死法確實如此。因為他也喝了這種酒,關於這點,何掌櫃可以作證。”

    何蕭站在一旁,彎著身子急忙點頭:“當日,的確只有皇甫公子一人喝過此酒。”

    皇甫坤氣息突然一滯,他紅著眼睛低聲罵道:“混賬小子,老子一身本領你沒學上幾分,這嗜酒的毛病倒被你給學了個乾淨。要不是你嗜酒如命,何至於會落得如此下場。……造孽啊!”

    李滄海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會認為楊素是凶手,完全是受到了誘導。那日,我腦袋昏沉,思維有些混亂,加上楊素身上佩戴的荷包,我才會認為他就是凶手。”

    大堂上下一片安靜,只有李滄海一人的聲音迴盪在大堂之中。

    “其實,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以為‘融火蠱蟲’在誰身上,誰就是凶手,卻沒有想過,‘融火蠱蟲’是從何而來。”

    楊素早已被逮到堂上,他一直沉默不語,眼神呆滯的看著堂下站立的鴻雁。

    “蠱蟲從何而來,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誰殺了吾兒。”皇甫坤收拾了下心情,神色冰冷的道。

    李滄海揹著雙手,走到堂下,忽然說道:“‘融火蠱蟲’世所罕見,中原大地並無此物種,我說的是也不是,鴻雁姑娘?”

    鴻雁秀眉微微蹙了一下,但並未表現出過多的驚訝,而是沉默不語。

    “鴻雁姑娘來自苗疆,而楊素的荷包又是鴻雁姑娘所繡,往裡面放進蠱蟲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其實,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李滄海湊到她面前,兩人的鼻尖僅隔了一根指頭的寬度,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

    鴻雁沒有說話,李滄海微微一笑,隨即往後退了兩步,淡淡地道:“鴻雁姑娘,莫非你以為閉口不言,真相就不會有人知道了麼?”

    “什麼真相?你說她一個弱女子殺了吾兒?”皇甫坤滿臉愕然,他如何也想不到,李滄海竟然指證的凶手,竟然是一名妖嬈美女。

    “這一切都要從兩幅畫說起。”李滄海盯著鴻雁,他敏銳的發現鴻雁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畫?什麼畫?”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的楊老,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下,開口問道。

    “兩幅閻立本所遺留之畫作。其實這一切都是鴻雁姑娘所設下的局。不管是皇甫惟,還是楊素,他們都只是你的一顆棋子,你真正的目的就是接近兩人,然後得到兩幅畫卷。”李滄海揹著雙手,神色平靜地看著她:“鴻雁姑娘,我可有說錯?”

    鴻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似是而非的淺笑。

    李滄海原本以為她會一直閉口不言,沒想到她居然會開口承認:“不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竟然真的是你這個賤人!你好大的膽子,老子要將你五馬分屍!”皇甫坤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怒氣衝衝的就要衝上去。

    李滄海急忙攔住皇甫坤,鴻雁身上還隱藏著許多祕密,絕對不能讓她出事。

    “你那好兒子,除了好色之外,還有什麼能耐?我殺了他,是為了給被他禍害的女子報仇,用你們中原人的話說,這叫‘因果報應’!”鴻雁美豔的臉蛋,突然升起一陣寒色,直盯著皇甫坤冷笑道。

    “將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查清真相。”李滄海站在兩人中間,皺著眉頭說道。

    “你給我滾開,否則,老子連你一塊宰了!”皇甫坤怒聲吼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18
第五十六章 螳螂捕蟬

    李滄海神色如常,他盯著皇甫坤,突然發出一聲冷喝:“這裡是公堂,不是軍營!國有國法,在這裡大唐律法為尊,請將軍自重!”

    眾人頓時呆了,紛紛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李滄海。

    在這洛陽城,除了王爺之外,誰敢對他如此無禮,眾人頓時覺得李滄海要倒黴了。

    可李滄海卻絲毫不懼,他看著皇甫坤幾乎燃燒起來的雙眸,冷聲道:“將軍,我奉大唐律法辦案,將軍只是旁聽,你如此行事,恐怕已有所僭越了吧!”

    這番話說的可輕可重,僭越職權,往輕了說有越職之嫌。往重了說,可以等同造反。

    皇甫坤雖然魯莽,但他並不蠢。

    李滄海相信,這句話對他的震懾力絕對足夠。畢竟,一個蠢貨是不可能成為一軍之統帥。

    皇甫坤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狠狠地瞪了李滄海一眼,然後氣呼呼地坐回了座椅。

    “鴻雁姑娘,你殺皇甫惟可以說是為了伸張正義,可是地鼠門門人和衙役與你有何仇怨,以至於你也要殺死他們?”這段插曲並沒有干擾到李滄海的思緒,他稍加整理之後,沉聲問道。

    “我與他們無仇無怨,他們之所以會死,全是因為偶然。”鴻雁眼波流轉,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笑盈盈的說道。

    李滄海很不理解,她是如何做到這般淡然的,似乎她在訴說著一件再過於稀鬆平常之事。

    “我的計劃一直很完美,我很好奇,究竟哪裡出了破綻?”鴻雁杏目流盼,幽幽地問道。

    “你口中所說的完美,無非是利用屍體詭異的死亡原因,讓人以為是鬼怪作祟。只可惜,我向來不信鬼神。”李滄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稍加停頓後,他加了一句:“世上永遠沒有完美的犯罪。”

    “這就是我的破綻?”鴻雁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是不滿意,她似乎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失誤在哪兒。

    自始至終,李滄海似乎都沒有懷疑過她。她很納悶,李滄海又是如何突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你錯就錯在,不該讓我喝下毒茶。”李滄海目光凝重,腦中回憶起昨夜之事。

    深夜時分,慧光匆匆趕來,對他說了一件很重要之事,這才讓他更加確定心中判斷。

    慧光送來的訊息是有關於他昏迷時的**,原本慧光一直以為是‘幻瞑花’毒。

    直到昨天,慧光查閱古籍時,才知道那並非‘幻瞑花’毒,而是‘融火蠱蟲’的粉末毒茶。

    結合三名死者的死亡原因,李滄海當時就想到,自己會突然陷入昏迷,甚至險些一命嗚呼,必有其因。

    他先是喝過藏有‘玄冰蠱蟲’的毒酒,而後在翠紅樓又喝了放有‘融火蠱蟲’粉末的毒茶,雖說沒有立即致命,卻能夠讓他思緒產生混亂。

    後來僥倖活過一命後,李滄海又聽狄晴說,兩名搶奪聖旨的黑衣人皆是女子時,他便懷疑到了鴻雁身上。

    為了驗證這個判斷,昨天他特意去到‘翠紅樓’,趁著換衣之時,他故意將放有聖旨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

    果不其然,鴻雁終究還是翻起了布包。

    於是,當聽到她要離開洛陽時,李滄海便派人跟著她,只要她一準備離開,就讓人將她帶至衙門。

    這一切,李滄海自始至終都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半句,甚至連狄晴都矇在鼓裡。

    鴻雁自覺自己已經做的天衣無縫,又怎會想到,李滄海其實早已對她有所懷疑。

    “你搶奪武皇聖旨,又千方百計的騙取畫卷,你究竟想做什麼?”李滄海神色凝重的盯著她,沉聲問道。

    “小女子只是個飛賊,這兩樣東西如此值錢,小女子自然也想得到。”鴻雁嫣然一笑,渾不在意的咯咯笑了起來。

    正堂之上,楊素呆呆地望著鴻雁,他有些苦澀的問道:“鴻雁……這些都是真的?”

    鴻雁避開楊素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她沉默的點了點頭。

    “這番話說出來,只怕連你自己也不會相信吧?”李滄海冷笑起來。

    鴻雁不去看楊素,而是用帶著怨毒的眼神看著李滄海,幽幽地道:“沒想到你竟心思如此縝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將你直接毒殺了。”

    李滄海搖了搖頭,並沒有反駁,而是發出一聲嘆息:“可惜了楊素對你的一往情深。”

    鴻雁突然愣了,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起來,她咬著嘴脣,看著楊素道:“我只是個風塵女子,配不上楊公子的一往情深。公子的恩情,鴻雁只能來世再報了。”

    楊素慘然失笑,他盯著鴻雁,道:“我不要你報答,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鴻雁沉默了起來,片刻過後,她才說道:“如果有來世,我會告訴你。”

    “既然真相大白,來人呢,將凶手與我拿下!”樑修眉頭一挑,打斷了兩人對話。

    “且慢!”

    李滄海和楊老同時叫了一聲,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同時出現驚訝之色。

    “楊老,您還有何吩咐?”樑修轉身,恭敬地詢問道。

    楊老眼睛微眯,雖年歲已高,但眼中精光絲毫不見黯淡。

    他擡頭看向鴻雁,道:“女娃兒,將畫卷交還與老朽,老朽讓你離開,如何?”

    李滄海聽聞此話,猛地吃了一驚。

    樑修也是一臉愕然,心想楊老當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會為了一幅畫,放殺人凶犯離開。

    李滄海眼珠子咕嚕一轉,心中頓時瞭然。

    他相信,那幅畫絕對藏著祕密。

    否則,楊老不會當著眾人的面,對鴻雁做出這等承諾。

    “鴻雁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畫卷,莫非這畫卷和武皇聖旨一般,都是藏寶圖不成?”

    想起三道聖旨上的祕密,李滄海心中頓時冒出了這個想法。

    要想知道真相,除非親眼見到畫卷才行,否則就只有去詢問楊老了。

    擡頭看了眼楊老,李滄海頓時暗自搖頭,依著這老頭食古不化的性子,自己就算說破天去,恐怕他也不會告訴自己。

    “畫卷已被我毀了。”鴻雁美目流盼,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嬌笑道:“我要走,就憑這些衙役也妄想攔住我?”

    “哼,他們自然攔不住你。不過,”皇甫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中杯子往地上一擲地,他猛地喝道:“動手!”

    站在鴻雁身邊的那些人突然撩起下襬,掣出明晃晃的鋼刀,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將鋼刀架到了鴻雁肩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19
第五十七章 黃雀在後

    正堂兩旁,數十名身穿盔甲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子跑了過來,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鴻雁突然愣住了,她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愕然地看著李滄海。

    皇甫坤摸了下胡茬,冷笑道:“是不是很意外?實話告訴你,昨天深夜,李滄海已將實情告知於我,並讓我選了營中精銳扮作旁聽百姓。你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卻不知,早被李滄海看了個通透!賤人,你殺吾兒,今日我就要為吾兒報仇!”

    李滄海神色平靜的盯著鴻雁,認真地道:“鴻雁姑娘,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做無謂反抗。交出畫卷,說出你真正的目的,或可減輕罪責。”

    面對如此絕色美女,他打心眼兒裡不希望鴻雁是凶手,但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他去否認。

    “你認為,這樣就能夠抓住我了?”鴻雁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李滄海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從對面屋頂落下,對著大堂就扔出幾枚烏溜溜的東西。

    轟~

    一陣巨響傳來,大堂上頓時升起一陣濃煙。

    “是霹靂彈!快看住那賤人!”

    李滄海被濃煙嗆得眼淚直流,聽到皇甫坤的大叫,他急忙揮著袖子上前幾步。

    濃煙很快就消散了許多,可原地除了幾名暈倒的侍衛,鴻雁早已不見了蹤影。

    “該死,沒想到這賤人竟然還有幫手!”皇甫坤恨恨地罵道。

    李滄海看著幾名倒地的侍衛,眉頭擰了起來。

    正如他之所想,鴻雁絕不是單獨行事,她身後應該有著一方勢力。

    此時,狄晴追蹤面具之人匆匆而來。

    “李滄海,你還沒事吧?”

    “我沒事,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事情辦的如何?”李滄海揮了揮衣袖,將面前未散盡的煙霧給扇了個乾淨,嗆的眼淚直流的道。

    狄晴有些氣餒的點了點頭:“東西是找著了,可是半路上被人給搶了去。我一直跟蹤那人來到這裡,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李滄海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微微一笑道:“你沒有受傷吧?”

    狄晴似乎很享受李滄海這個親暱的動作,她臉上的鬱悶之情一掃而光,得意的道:“本小姐武功高強,怎麼會受傷呢?”

    猶豫了片刻之後,她好奇的問道:“東西被人搶走,你好像並不擔心?”

    李滄海眯著眼睛,胸有成竹地笑道:“那東西其實是我隨便弄的贗品,丟了便丟了,有何好擔心的。”

    此話一出,何蕭的眉頭忽然皺了一下。

    “好啊,你早知道那是假的,竟然瞞著我。本小姐為了搶那東西,簡直都拼命了,你現在居然說那東西是假的?哇呀呀,豈有此理,看我不拔光你的牙!”狄晴瞪著眼睛,突然擡手給了他一拳,氣呼呼地道。

    狄晴對手勁拿捏的恰到好處,只會給他造成一些輕微的疼痛罷了,但李滄海卻很是配合的哎呦了起來。

    樑修和皇甫坤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了一陣子,都在心中想道,這丫頭如此刁蠻,李滄海以後可有的受了。

    “咳咳,案件能夠真相大白,完全是滄海之功。既然此案已明,本官就宣判了。李二殺人未遂,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改判充軍邊疆。楊素被人誣陷,案情已明,無罪釋放。”樑修清了清嗓子,急忙轉移了下話題,隆聲說道。

    “且慢!大人,此案雖明,但還有一事尚未審理。”李滄海捂著眼眶說道。

    樑修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疑惑地問道:“這殺人案件凶手已經查明,餘下之事就是全力追捕凶手,你還有何事?”

    這時,小五在幾名衙役的保護下來到了正堂,他走到李滄海身邊,從懷裡摸出一物交給了李滄海。

    何蕭見到那東西,臉色忽然起了變化。

    李滄海瞥了他一眼,不露聲色的道:“回大人,就是那晚有人冒充陽縣充衙役,進入到狄家族堂之事。”

    “哦?莫非你已查清?那究竟是不是正陽縣令所為?”聽他這麼一說,樑修頓時有些好奇。

    “回大人,那晚我們所見之人,其實並非正陽縣衙眾人。而是一群人以瞞天過海之計,混淆視聽,這才導致我們調查方向出現了偏差。”李滄海沉聲說道。

    “你們不是說,親眼見到正陽縣令進入族堂的麼?難道這世上有人和正陽縣令長的一模一樣不成?”樑修坐在椅上,摸著鬍鬚,很是不解的問道。

    “大人應該知曉,這世上有一門奇異之術,可以改變人之樣貌,名為‘易容術’。”李滄海從小五交給的布包裡取出一物道:“此物名為‘人皮面具’,只要帶在臉上,就能夠改變形貌。”

    樑修讓他呈上此物,他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沉吟道:“這面具果然和正陽縣令樣貌有幾分相似。可是,如果不是正陽縣令等人,那晚冒充者又是何人?”

    李滄海走到何蕭跟前,他微微一笑,說道:“何掌櫃,這個問題,想必你應該最是清楚吧。”

    何蕭愣了下,低聲道:“我不明白大人所說何意。”

    “此物是在你積香樓所找到,莫非你還不承認?”李滄海目光凌厲的盯著他。

    何蕭眼中閃過一道精芒,他低著頭,裝起了糊塗:“在下實在不知。”

    李滄海看著他,忽然道了聲好,他笑道:“何掌櫃,其實你們一直做的很好,甚至比鴻雁還要謹慎,可以說沒有一絲破綻。如果不是昨夜,你搶去了我的東西,我還一直難以發現破綻。”

    何蕭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雖沒有承認,但身體卻出賣了他。

    他不明白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但又不能開口詢問,於是支起了耳朵。

    “昨夜我剛到積香樓,你隨後便趕來,此事原本並無可疑之處。不過,你卻穿了一雙夜行鞋。”李滄海揹著雙手,指著他的腳,淡淡地說道。

    何蕭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腳上穿的鞋子,心中發出一聲感嘆。

    昨夜搶過李滄海之後,因匆忙趕回積香樓,只換掉了夜行衣,卻忽視了鞋子。

    況且,他無論如何有想不到,自己會因為一雙鞋子,而被李滄海看穿了身份。

    “大人好眼力。”

    事到如今,何蕭也覺得沒必要再否認下去,乾脆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起來。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找到這些東西的?”何蕭指著小五拿回的東西,疑惑地問道。

    李滄海眯著眼睛,淡然說道:“昨夜發現你之身份之後,我就想起皇甫惟死時,薛姑娘曾與我一敘。我這人有個習慣,走到一處陌生的地方,總是要先觀察周圍環境。那處閣樓所有的東西皆是嶄新,但惟有一處地方的漆色稍淡一些,而那正是薛姑娘的琴臺。”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21
第五十八章 地鼠門

    “這個習慣可真不好,會讓人誤以為你對周圍很有敵意。”何蕭搖了搖頭,嘆道。

    李滄海聳了聳肩,淡然的道:“可能是我很沒有安全感,畢竟,這個世上充滿了危險。前一刻對我笑臉相迎,下一刻就可能會要了我的命。這些是我的生存本能罷了。”

    何蕭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薛姑娘喜歡彈琴,琴臺上漆色稍淡,似乎無可厚非吧?”

    李滄海也笑了起來,他揹著雙手道:“不知你與薛姑娘認識這久,可有發現薛姑娘有一些小毛病?”

    “哦,什麼毛病?”

    何蕭有些詫異,他與薛萱認識了幾年,要說她有小毛病,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薛萱通音律,擅詩詞,不僅武功高絕,而且長的還傾國傾城,這堪稱完美的女子,又怎會有瑕疵?

    “當時薛姑娘請我品茶,茶几上並排放著四隻茶具。而我又是個粗人,喝完之後,總是隨手放下。但薛姑娘每次總將我隨手放下的茶具,整齊的擺放在其餘三隻後面。不僅如此,閣樓之中的每件東西都擺放的極為整齊。”李滄海回想當時所見到的一切,認真的說道。

    這下不僅何蕭一頭霧水,連其他人也是聽的莫名其妙。

    “你究竟想說什麼?”何蕭不解的道。

    李滄海輕笑了一下,淡然道:“這個就是薛姑娘的小毛病,這種病在我的家鄉叫做‘強迫症’。簡單來說,就是她看到混亂的東西,總是要去擺正。閣樓裡所有物件全是嶄新,唯獨琴臺漆色偏淡,這在正常人眼中或許沒什麼,但在患有‘強迫症’之人眼中,就很是突兀。然而薛姑娘卻對琴臺視而不見,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心知自己時常會觸控琴臺,將心中煩躁之意,強行給壓制了起來。”

    何蕭眉頭緊皺了起來,的確如他所說,薛萱見到混亂之物,總是會將其擺正。

    可是,這些在他看來,不過是些習慣罷了。

    沒想到,到了李滄海眼中,卻成了最大的破綻。

    何蕭深吸了口冷氣,他看著李滄海,心中竟升起一絲懼意。

    想他也是在江湖上混跡多年,刀頭舔血過來的,但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李滄海,卻讓他渾身發抖。

    如果讓他評價李滄海,那就是兩個字:可怕!

    眼前這個看起來,臉上常掛著淡然笑意的年輕人,簡直猶如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高深莫測,讓人難以捉摸。

    李滄海卻不知他心中翻騰的心思,他接著說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恐怕不會有人想到,你們會將這些東西放在琴臺下面,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讓晴兒去纏住薛姑娘,好讓小五能夠有時間去找尋。”

    “精彩,真是精彩。”何蕭聽完,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但像你這般觀察入微,且心思縝密之人,實在是少見。”

    李滄海靜靜地看著他,“如果我沒有猜錯,探查過狄公墳墓的也是你們。你們派人潛入狄府,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為了所謂的‘武皇寶藏’吧!”

    何蕭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起來,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居然連這個也知道?”

    李滄海淡然一笑,周圍全是官兵衙役,還有狄晴在身邊,他也不擔心何蕭會逃走。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在得知門人無故身亡後,便立即以錢財收買李二,讓李二繼續為你們尋找線索。然而,我的出現打亂了你們原本計劃,所以當晚你才會冒充正陽縣令,進入族堂,並從族堂內取走了這個東西。”

    李滄海拿出一根玉龜帶,上面綴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玉龜鈕,很是醒目。

    何蕭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李滄海所說絲毫不差,簡直如同他親眼所見一般。

    “說起來,你們地鼠門與凶案並無關聯,最多算是趁火打劫。說說吧,你們是從何得知‘武皇寶藏’之事,這一切與狄公之墓又有何關聯?”李滄海揹著雙手,認真的問道。

    所有的案件,自始至終都圍繞著‘武皇寶藏’,不管是地鼠門,還是鴻雁,都可以看出,為了此事,他們都精心謀劃了許久。

    要說這是他們臨時起意前來尋寶,李滄海絕對不會相信。

    何蕭沉默了起來,他似乎並不想將實情告知於他,於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李滄海見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個蒼老的聲音給叫住:“小友,你且過來。”

    李滄海回頭看去,發現喊他之人正是楊老。

    “楊老,您喊晚輩不知有何吩咐?”李滄海對著他作了一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老頭輩份極高。

    楊老蒼老的臉上神色凝重,似乎遇到了難解的心事一般,整個人不似之前那般矍鑠,反而有些衰老了許多。

    李滄海全部心思都放在描述案情上,並沒有發現楊老身上異常,此時發現不免有些吃驚。

    楊老胸膛不斷起伏,他劇烈的**著,似乎很是緊張。楊素站在他身後,急忙上前給他順氣,卻被楊老給推了過去。

    李滄海看了楊素一眼,楊素苦笑著對他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退到了一旁。

    “樑大人,看好此人,我先扶楊老下去休息。”李滄海看到楊老遞給他的眼色,心中忽然一動,然後上前攙住楊老,隨口對樑修說道。

    府衙後堂,李滄海將楊老扶至一張軟榻,給他倒了杯水。

    “楊老,此處僻靜無人,您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楊老顫巍巍的接過杯子,讚許的對他點了點頭,咳嗽了幾聲後,緩緩地說道:“小友,老朽見你與狄公孫女在一起,你們是何關係?”

    李滄海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和狄晴的關係?

    朋友?戀人?更多的好像是打與被打的主僕關係啊!

    想了想,李滄海含糊不清地道:“我與晴兒是……很微妙的朋友關係。”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22
第五十九章 半幅畫卷

    楊老卻並沒有細想這其中究竟微妙在何處,於是點頭道:“你既是狄家之人,此事告知你倒也無妨。”

    李滄海的耳朵瞬間支稜了起來,心想這老頭果然是有事要和自己說,但不知是何事,讓他如此謹慎。

    “楊老,您有何事要告訴晚輩?”

    楊老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李滄海見狀,急忙上前輕拍他的背部。

    使勁的**了幾口,楊老臉色有些發紅,吃力的說道:“這個祕密老朽已經守了幾十年,你附耳過來。”

    李滄海見他神色凝重,知道事情非同一般,急忙將耳朵湊了過去。

    楊老在他耳邊說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李滄海聽完之後,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住了。

    愣了半晌,李滄海才從震驚中醒來,許多疑問浮現在他腦海中,他剛要向楊老求證,卻發現楊老腦袋低落,四肢下垂,竟然早已死去!

    李滄海走到大堂,眾人見他臉色有異,不覺有些奇怪。

    看著楊素,李滄海深深的道:“楊老……已駕鶴西去了。”

    楊素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幾下,他眼中突然溢位兩行淚水,飛快的朝後堂走去。

    “滄海,這是怎麼回事?楊老怎麼會突然駕鶴西去?”樑修一臉震驚的問道。

    李滄海沒有回答他,而是快步走到被捆住的何蕭跟前,他盯著何蕭,冷冷地道:“何蕭,皇甫惟的那幅畫,是不是在你手裡?”

    何蕭已經做好抵死不認的打算,他自然不會承認,便哼道:“什麼畫不畫的,我不知道。”

    李滄海一把揪住何蕭衣領,喝道:“少給我裝糊塗,這洛陽城只有你和鴻雁那夥人在尋找寶藏,鴻雁手中所有乃是楊家之畫,皇甫惟那幅畫定是被你所盜走。老實交出畫作,我保你性命無虞,否則事情敗露,你命難保矣!”

    李滄海突然發怒,頓時嚇了眾人一跳。

    就連狄晴都愣在了當場,他向來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即便是在揭露凶手時,從未見他發過火。

    臉色一直陰沉著的皇甫坤走了過來,他推開李滄海,眼中凶光畢露,死死的盯著何蕭道:“本將軍可沒那麼多耐心,你不交出畫卷,本將軍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蕭一臉淡然的看著他們,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我要是出現任何差池,你們永遠都別想得到畫卷。”

    “你敢威脅我?”皇甫坤突然掐住他的脖子,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何蕭臉上充血,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李滄海擔心皇甫坤真的把他給殺了,於是沉聲道:“將軍,此人手握畫卷,不能死。”

    “哼,不就是幅破畫麼,老子不稀罕。我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真以為本將軍是吃素的!”

    皇甫坤一生征戰沙場,手上的力氣又會弱到哪裡?何蕭很快就翻起了白眼。

    “將軍,你沒聽到滄海的話麼?”就在這時,狄晴粉臉上變得微寒起來。

    “丫頭,這不是你該管之事……哎呦!”

    皇甫坤頭也不回的說道,可話未說完,狄晴閃電般的伸出兩根纖纖玉指在他肩膀彈了一下,皇甫坤頓時發出一聲痛呼,掐著何蕭的手突然一麻,瞬間鬆了下來。

    “臭丫頭,你敢對本將軍下手?”皇甫坤回頭怒視了她一眼,惡狠狠地吼道。

    狄晴的臉上彷彿結了一片冰霜,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滄海說他不能死。”

    一股似有似無的殺意鎖定著皇甫坤,這讓陷入暴躁的皇甫坤瞬間清醒了起來,他雖沙場征戰,本領也算不錯,但和江湖上的高手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別。

    狄晴這丫頭雖說年幼,但她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狄晴若想殺他,兩人之間這麼近的距離,可能只需要一霎那的時間。

    看著沉默的皇甫坤,李滄海感激地對狄晴笑了下,她臉上冰霜瞬間融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晴兒得罪之處還望將軍見諒,但是此人不能死。”李滄海對著皇甫坤抱拳,鄭重地說道。

    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裡,此事任誰也覺得窩火,皇甫坤正在氣頭上,對他自然是不願理會,站在那裡吹鬍子瞪眼起來。

    李滄海猶豫了片刻,走到皇甫坤面前,對他輕輕的說了幾句話,皇甫坤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你所說可是真的?”皇甫坤瞪著他問道。

    “此事乃楊老親口所說,將軍以為是真是假?”李滄海一臉凝重的說道。

    皇甫坤額頭上滲出一絲冷汗,他拍了拍李滄海的肩膀,感激地道:“多虧了你及時攔下,否則,我非鑄成大錯不可。”

    “將軍,能否將何蕭交於在下?”李滄海問道。

    “這是自然,另外我再給你調些精兵,助你看管此人。”皇甫坤隆聲說道。

    李滄海看了何蕭一眼,他拼命的喘著粗氣,似乎還有些呼吸不順。

    何蕭被關進大牢,由戍衛洛陽的精兵連同衙役共同看管,嚴防任何人靠近。

    李滄海和狄晴兩人迴轉狄家,一路上李滄海沉默不語,腦海中一直想著楊老所說的祕密。

    據楊老所說,此圖表面是閻立本所畫的《武皇行旅圖》,實則內裡暗藏玄機。

    此圖藏著一個天大的祕密,這個祕密一旦被發現,就會成為天下大亂的關鍵。

    當年,武則天篡唐,改國號為‘周’,可以說全賴此祕密。

    狄仁傑為宰相時,曾得到此祕密,便將此事囑託於閻立本,讓其隱於畫中。

    狄仁傑身亡之時,將此圖一分為二,分別交予楊凌以及皇甫元,這一文一武兩名忠臣代為保管。

    楊凌身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後隱於洛陽,將畫卷視若珍寶一般,倒也幾十年無恙。

    然而,皇甫元卻因征戰沙場而亡,只留下畫卷,並沒有將其中祕密告知其子孫。

    原本楊凌打算守著這個祕密進棺材,沒想到卻出了個**子孫楊素,為了博取紅顏一笑,竟盜走畫卷。

    直到他知道真相,感到祕密可能已被他人得知,這才決定告訴李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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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