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名偵探 作者:亦流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6-9-18 11:0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80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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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陰陽雙蠱

    李滄海眉頭緊皺,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慧光,好像在盯著一名疑犯.

    慧光頌了聲佛號,神色淡然地道:”兩位施主請隨小僧來.”

    慧光神色平靜,絲毫不見尷尬之色,微微欠身之後就朝前走去.

    李滄海臉色微寒,稍一思索便和狄晴跟了上去.

    一直來到一家麵館,慧光讓店家下了三份素面,然後默不作聲的坐在了凳子上.

    李滄海和狄晴兩人看著慧光,慧光一個人吃了三份素面.

    直到完全吃完後,他才雙手合十的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小僧去了煙花之地.”

    李滄海沉默不語,狄晴眨巴著眼睛道:‘大師,和尚也是人,也是會有七情六慾,斷不了俗念這並不可怕,但這也並非丟人之事.”

    李滄海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心道,這丫頭安慰人的水平可真是一點都不見長啊!

    慧光淡然一笑,頌了聲佛號道:‘狄姑娘說笑了,小僧自幼出家,早已斷絕**,又怎會在乎他人眼光.”

    狄晴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道:‘我猜錯啦?大師,不是因為**之故,你為何要去妓院呢?”

    “阿彌陀佛,小僧去煙花之地,皆因調查此物.”慧光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竹筒放在木桌上.

    “這是何物?”狄晴拿起竹筒晃了晃,接著手指微微用力,竹筒就從中間分成了兩半.

    “呀!怎麼會有蟲子!”狄晴驚叫一聲,急忙將竹筒扔在了桌子上。

    李滄海拾起竹筒,他仔細的看了起來。

    那些蟲子通體紅色,特別是尾囊之中,好似裝著火炭一般。

    “此蟲名叫‘融火蠱蟲’,與‘玄冰蠱蟲’共稱‘陰陽雙蠱’。其特性與‘玄冰蠱蟲’卻恰好相反,‘玄冰蠱蟲’能夠催生寒氣,而‘融火蠱蟲’卻能夠催生火焰。”

    狄晴這時湊了過來,她盯著蠱蟲看了一會,突然叫道:“我想起來了,‘融火蠱蟲’好像是苗疆聖蠱。”

    李滄海微微皺眉,他疑惑道:“.這兩者之間有何關係?”

    慧光讚許的對狄晴點了點頭,說道:“狄姑娘說的不錯,‘融火蠱蟲’產於南疆,而‘玄冰蠱蟲’卻產自冰原,這一南一北雖相差極遠,但兩者之間卻如同水火之交。”

    李滄海聽明白了其中含義,這兩種蟲子就是陰陽兩極,互為表裡。可是他並不明白,慧光想要說什麼。

    見兩人一臉迷茫,慧光解釋道:“小僧曾說過,‘玄冰蠱蟲’無法穿透活人面板,皆是在蠱蟲沉睡狀態下。李施主可還記得,老仵作驗屍時,曾險些被蠱蟲鑽入體內之事?”

    李滄海點頭,當時若不是老仵作反應夠快,及時用驗屍刀穿透手掌,將那蠱蟲挑了出去,老仵作性命難保.

    “小僧當時覺得奇怪,蠱蟲以屍體為宿主,應是陷入了沉眠,可為何會突然醒來,且如此極具攻擊性?是以在焚燒屍體後,小僧就帶走了死者幾件遺物回到寺內再作檢查.”

    說到這裡,慧光停頓了下,他拿出一條掛鏈,放在了桌子上。

    李滄海只瞥了一眼,就立刻認出,這東西正是死去的那名地鼠門門人之物。

    “小僧就心中疑惑請教上師,上師說道:世間萬物皆有其緣法,緣至則聚,緣散則離。‘玄冰蠱蟲’能夠從沉眠中醒來,是因為有其敵對之物出現。小僧對遺物多番檢查,最後在這符內找到了‘融火蠱蟲’。”

    慧光的話他完全能夠理解,簡單來說,這兩種蠱蟲猶如陰陽兩極磁場,雖互不相容,但只要一靠近,就會產生反應。

    只是此事也太過神異了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讓人相信,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神奇之事。

    “我明白了,大師的意思是說,‘玄冰蠱蟲’潛伏在人體內,並不具備攻擊性,而是因為感應到了‘融火蠱蟲’威脅,才開始甦醒。”狄晴恍然般的點頭說道。

    慧光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如此。”

    李滄海搖了搖頭,按照這個說法,那地鼠門門人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可實際上,他是被李二以鐵釘釘入腦中而死。

    除非,李二在說謊,或者他根本沒有注意,那人在他動手之前已經死了。

    如果真是這樣,原本真相大白的案子,此時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在遇到難以理解的問題時,李滄海就會閉上眼睛,揉著眉心進行思考。

    狄晴早已習慣了他突然不說話,而是雙眼放光的朝慧光問道:“這些和妓院又有什麼關係?”

    慧光少有的表現出了一絲羞澀,他微微合十,誦了聲佛號,道:“實不相瞞,小僧去翠紅樓,是去找鴻雁施主替小僧確認‘融火蠱蟲’的。”

    “鴻雁?就是那個翠紅樓的頭牌?她會辨認蠱蟲?”狄晴瞪大眼睛,驚訝的叫道。

    “鴻雁施主來自苗疆,對於蠱蟲的認識遠超小僧,小僧也是經過她的辨認,才敢確定這蟲子就是‘融火蠱蟲’。”慧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不知何時,李滄海從沉思中醒來,他聽到慧光說到鴻雁,心中忽然一動。

    “大師,你認識鴻雁?”李滄海略感詫異地問道。

    慧光點了點頭,道:“鴻雁施主半年前曾在白馬寺救過一名被毒蛇咬傷的施主,也是那時,小僧才與鴻雁施主相識。”

    李滄海哦了一聲,他的手指放在桌面上不斷的敲打著,似乎在琢磨些什麼。

    片刻之後,他對著慧光行了一禮,認真的說道:“方才誤會大師,還以為大師是酒肉和尚,真是罪過,還望大師勿怪。”

    “阿彌陀佛,李施主言重了,身為出家之人,出沒煙花之地,這已經是罪過,小僧哪裡會怪罪施主。”慧光急忙還禮道。

    “大師此言差矣,佛說眾生平等,又怎會因身份而起分別心?”李滄海松了口氣說道。

    沉默了片刻之後,慧光不禁問道:“李施主,這麼晚了你與狄姑娘怎會在此?”

    慧光似乎並不知道還有命案發生,李滄海眉頭緊皺,說道:“大師有所不知,今天又發生了兩起命案。”

    聽李滄海描述完後,慧光也是吃驚不已的連誦佛號。

    “阿彌陀佛,沒想到一天之內竟發生如此多的事情。”

    狄晴在一旁擺弄著掛鏈護符,李滄海看著那護符,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急忙對慧光說道:“大師,我想請你去把兩具屍體再驗一遍,看看和之前那具屍體症狀是否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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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詢問

    慧光點了點頭道:“小僧定會竭盡全力,幫助李施主查明真相。”

    三人很快商定好了方案,慧光去檢驗屍體,他與狄晴還是要去找鴻雁瞭解一些關於楊素之事。

    翠紅樓裡,女扮男裝的狄晴好奇的到處張望。

    李滄海使勁拍了下額頭,仰天發出一聲長嘆,拉著狄晴直往樓上走去。

    那些風塵女子見到無比俊俏的狄晴,紛紛對她心動不已,拼命的朝她拋著媚眼。

    狄晴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男人,竟然對著那些女子調戲了起來。

    “小妞,等著,本大爺……啊不,本公子前來寵幸你們啦,啊哈哈哈!”

    李滄海聽到這話,腳下一滑,腳背突然踩空,頓時撲通一下摔的趴在了木板上。

    “公子,你沒事吧?”沒等他擡頭,耳邊突然傳來一句清脆的女聲。

    李滄海擡起頭,正好看到一張美豔無比的臉蛋。

    與狄晴的俏皮,薛萱的恬靜不同,眼前這女子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魅惑之力。

    “你是……鴻雁姑娘?”李滄海問道。

    那女子有些愕然,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知道她的名字。

    “公子認得奴家?”

    李滄海急忙爬了起來,他從腰間拿出府尹令牌,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下鴻雁姑娘,不知姑娘能否如實相告?”

    “既然是官差老爺,請裡面說話,奴家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鴻雁微微欠身,引著李滄海往房間走去。

    狄晴已經被一團女子包圍,她倒是玩的開,摟著幾名女子,得意的哈哈大笑。

    李滄海生怕她再惹出事來,急忙過去將她從人堆中給拽了出來,拉著她就往樓上走去。

    “鴻雁姑娘,想必你也知道積香樓命案之事。我就直說了,楊素與皇甫惟都曾與姑娘有所關聯,姑娘又是如何看的兩人?”李滄海坐下去之後,就直接問道。

    鴻雁臉上出現一絲哀傷,她沉默之後,說道:“兩位公子都曾對鴻雁許下承諾,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李滄海點了點頭,心中也不免為之嘆息,兩個公子哥沒有一個真心對她,對他們而言,鴻雁就是用來報復對方的一個工具。

    沉默了片刻後,李滄海接著問道:“楊素在前往積香樓前曾和姑娘在一起,那時姑娘可發現他有何異常?”

    “這個並沒有。”鴻雁秀眉微微蹙起,她想了想,說道:“不過,楊公子在喝醉時曾說過一些胡話。”

    “什麼胡話?”李滄海敏銳的覺得,這其中會有著一些重要的訊息,急忙支起耳朵。

    鴻雁回想了片刻,說道:“他在醉時,曾說過‘報仇’之類的話。”

    “只有這些嗎?”李滄海忽然皺起了眉頭。

    “還有一件事,楊公子昨日曾給媽媽五十兩金子作為定金,說要替我贖身之用。”鴻雁眼神迷離,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幻想。

    “這有何奇怪之處?他願意為你贖身,豈不是表示他會娶你?”東張西望的狄晴,終於安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插嘴道。

    鴻雁苦笑一聲,嘆道:“這位妹妹,你想的太多了。楊家乃名門望族,又怎會同意我一個風塵女子嫁入楊家?楊公子為我贖身,只是為了讓我離開洛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狄晴有些愕然,她眨巴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道:“你怎麼看出我是女子的?”

    鴻雁嫣然一笑,道:“鴻雁在這翠紅樓沒別的本事,但是卻練就了幾分識人的功夫,這點小事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狄晴的側重點一直有別於正常人,這點李滄海早已領教多時,也就習以為常。

    “楊素想讓你離開洛陽,為什麼?”李滄海眉頭緊鎖的道。

    “奴家雖是風塵女子,卻也不傻。楊公子對奴家的情誼,只是為了報復皇甫惟,沒有了價值,奴家又怎會有存在的必要?”鴻雁悽悽一笑,眼中隱隱閃出淚花。

    “豈有此理,似這般背信棄義,巧言令色之人,就應該讓世人唾罵!鴻雁姐姐,你莫要傷心,我這就去教訓他!”眼中向來容不得沙子的狄晴,聽到這話後,頓時義憤填膺,陷入了暴走狀態,好在李滄海及時的拉住了她。

    李滄海在心中琢磨了起來,楊素與皇甫惟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鴻雁作為其中關鍵,怎會如此輕易的就讓她離開?

    “價值,價值。”李滄海喃喃自語的唸叨了兩句,突然腦中靈光閃過,他恍然般的拍了下桌子,叫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狄晴怒氣衝衝的瞥了他一眼,一臉不爽的問道。

    對於李滄海攔她一事,她依舊耿耿於懷。

    “楊素之所以對鴻雁姑娘百倍呵護,就是為了從皇甫惟身邊將她搶走,並以此來羞辱於他。而他卻要求鴻雁姑娘離開洛陽,這說明他已經用不著再以這等方式去羞辱皇甫惟,出現這種情況,除非他們擯棄前嫌,重修於好。否則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知道皇甫惟必死無疑。”

    李滄海覺得這個推理很合理,這也是對楊素眼下所作所為的唯一解釋。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抓他過來,本小姐要好好教訓他!”狄晴握著拳頭,恨不得立刻把楊素拉到面前狠揍一頓。

    “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測,我們需要的是證據。”李滄海嘴角微微上翹,心中逐漸有了計較。

    離開翠紅樓時,已近三更時分。

    李滄海擔心狄晴太過辛苦,便讓她回去休息,自己則回到積香樓。

    原本平靜的積香樓,不知何時匯聚了不少馬車,積香樓的門口都被人堵了起來。

    “皇甫將軍,你憑什麼關押我兒?”

    “皇甫坤,老朽也曾是朝廷大臣,你今日私設公堂,擅自關押儒生世子,說不得老朽要向聖上參你一本!”

    “皇甫將軍,你可知私設公堂是何罪?速速放人,我等絕不追究此事!”

    李滄海還沒擠進去,就聽到一些或蒼老或嚴厲的指責聲。

    皇甫坤一言不發的坐在扶椅上,面沉似水,冰冷的眼神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凶光。

    眼神狠狠掃過眾人,他突然喝道:“都給老子閉嘴!你們兒子的命是命,老子兒子的命就不是命麼?今天本將軍就把話撂著了,除非凶手站出來認罪,否則誰都別想離開此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3
第四十二章 鎖定凶手

    “皇甫坤!你兒子死了,關吾兒何事?速速放吾兒出來,否則待王爺歸來,休怪我不顧忌情面了!”

    那些人似乎並不在意皇甫坤的狠話,畢竟,這洛陽城還不是他說了算。

    皇甫坤冷笑起來,他一掌拍碎座椅,跳起來喝道:“待王爺回來,我自會向王爺請罪,是殺是罰任憑王爺發落。但是,現在是本將軍做主!”

    皇甫坤將後面一段話說的極重,他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猶如一頭髮狂的豹子,讓眾人不寒而慄。

    眾人一時間被皇甫坤給震懾住了,過了半晌,才有人鼓起勇氣叫道:“皇甫將軍,我們理解你之心情,但你也得給個期限,難不成凶手不出來,你要一直關押這些儒生世子不成?”

    皇甫坤也知道自己並不能扣留這些公子哥多久,事情鬧的太大與他也無甚好處。

    正自琢磨間,他突然看到了李滄海。

    一指李滄海,皇甫坤清了清嗓子道:“此人乃洛陽府官差,擅會斷案,他曾言說一天之內找到凶手。所以眾位不必擔心,只要他查處真凶,本將軍自會放人。”

    所有的目光頓時轉向了李滄海,聽到這話,李滄海險些要跳起來罵人。

    這皇甫坤也忒不要臉了,分明是他強逼著自己在一天內破案,怎麼成自己說的了?

    簡單的三言兩語,就成功的將矛頭引到了他身上,李滄海不禁在心中暗道,皇甫坤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魯莽。

    “小子,你可有查出凶手?”皇甫坤當著眾人的面,隆聲問道。

    李滄海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露出一臉無奈地表情。

    “沒有查出凶手,你還不快去查!”皇甫坤臉色突然變得很是陰沉,怒目圓睜的喝道。

    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李滄海翻了個白眼,淡淡地道:“我困了。”

    “哼,本將軍讓你來查案的,不是讓你來睡覺的!還不快去查詢凶手!”皇甫坤冷冷地哼了一聲。

    “將軍若是覺得我找不到凶手,大可另請高明便是。”李滄海打著哈欠來到一棵柱子邊,靠著柱子坐了下去,表情極其懶散的說道。

    他看的出來,皇甫坤雖脾氣暴躁,但卻也有著不少的心機。那麼多達官顯貴找他要人,即便他是洛陽戍衛軍首領,也不是就能夠應付的了的。

    何況,李滄海向來是那種軟硬不吃,行事全看心情之人。

    現在他的心情就很不好,甚至非常糟糕。

    因為他真的很困,很想睡覺。

    皇甫坤還在怒氣衝衝的說著什麼,但李滄海卻早已無法堅持,腦袋微微一點,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李滄海覺得頭腦昏沉。

    使勁晃了晃腦袋,他看了看刺眼的光芒,頓時如坐鍼氈的跳了起來。

    此時天色已明,算了算時間,距離一天的時限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

    “阿彌陀佛,李施主你總算醒了。”

    一聲佛號在他耳邊響起,李滄海有些發懵的愣了愣神,轉身發現慧光正雙手合十的站在他面前。

    “大師,你怎麼在這裡?”李滄海有些愕然。

    “李施主莫非忘了,昨夜你讓小僧前來驗屍的啊。”慧光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道。

    李滄海揉了揉眉心,腦海中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好像是這麼說過。

    “今日有些頭疼,反應慢了些,還望大師勿怪。”李滄海略感抱歉的欠了欠身,問道:“不知大師驗屍的結果如何?”

    慧光沉吟道:“小僧與小五施主連續驗了兩次屍體,小僧可以確定,死者是死於‘玄冰蠱蟲’。”

    “嗯?”

    李滄海眉頭皺了起來,他揉了揉眉心,感覺腦子裡好像盛滿了漿糊。

    “死者是被‘玄冰蠱蟲’噬心而死,小僧猜測,‘玄冰蠱蟲’應是早已潛伏死者體內,直到遇到某些情況而突然從沉眠中醒來,這才要了死者性命。”慧光見他有些沒有回過神來,於是解釋道。

    “能夠喚醒沉默中的‘玄冰蠱蟲’,難道是‘融火蠱蟲’?”李滄海想起昨夜與慧光的交談,脫口而出道。

    慧光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他有些皺眉:“小僧也是這般認為,不過奇怪的是,小僧尋遍屍體也沒有發現‘融火蠱蟲’。”

    “大師,兩種蠱蟲之間需相隔多遠才能互相感應?”李滄海有些頭疼的問道。

    慧光沉思了片刻,說道:“兩種蠱蟲都陷入沉眠的話,應是十丈之內。不過,倘若有一種蠱蟲是醒的,範圍就會擴大數十丈之遠。”

    說道這裡,慧光和李滄海相互看了一眼,兩人眼中同時閃出恍然大悟般的光芒。

    李滄海二話不說,立即奪門而出。

    皇甫坤見狀,還以為他是要逃跑,隨即大怒,帶著幾名護衛就追了上去。

    洛陽楊府,楊素正準備乘坐車馬離開,被李滄海及時趕到給攔了下來。

    片刻之後,皇甫坤帶著護衛趕來,離得老遠就叫道:“小子,你給我站住!”

    楊素被皇甫坤一聲大叫給嚇愣了,還以為是在吼他,他臉色一寒,隨即招呼家丁護院上前阻攔。

    皇甫坤見有人攔他,頓時大怒,掄起拳頭就往那些護院身上揍去。

    此時,樑修也帶著一班衙役趕來,見雙方掐架,急忙帶人上前勸阻。

    一時間現場變得混亂不堪,痛呼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李滄海卻對混亂充耳不聞,他盯著楊素道:“楊公子,你這是要前往何處?”

    “本公子去何處難道還要對你說嗎?”楊素挑了挑眉毛,不屑一顧地說道。

    李滄海卻是神色凝重,認真的道:“楊公子,皇甫惟被殺一案,我已查明真相,你就是凶手!”

    “什麼?”聽到這話楊素的聲音頓時提高了許多,他喝道:“你放屁!本公子怎麼會是凶手?”

    此話一出,混戰的眾人紛紛停了下來。

    皇甫坤氣急敗壞的揍趴下幾名護院,衝了過來,一把揪住楊素的衣領,怒道:“好啊,老子早就知道凶手是你!”

    楊素被皇甫坤凶神惡煞般的表情給嚇懵了,他無力掙扎了一番,急忙叫道:“放開我,我不是凶手!”

    皇甫坤哪裡管他許多,直接將他丟在了地上,幾名護衛上前麻利的將他綁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4
第四十三章 恩怨

    “住手!”

    就在此時,一名老者在幾名侍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出了楊府。

    楊素一見那老者,立即哭喊著大叫起來:“爺爺,救我!”

    樑修見那老者出來,急忙躬身行禮:“楊老,您怎麼出來了?”

    不僅是樑修,就連囂張跋扈的皇甫坤,也對那老者欠身行禮。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身為朝廷命官,竟在街口混戰,這成何體統!”老者聲音發顫,但語氣卻裹著一股子威嚴正氣。

    皇甫坤黑著臉,甕聲甕氣的道:“楊老,楊素害了惟兒,我正要拿他去衙門!”

    “爺爺,我沒有殺人,他們誣衊我!”楊素驚慌失措的叫道。

    楊老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沉默片刻後,他緩緩地掃了眼眾人,顫巍巍的說道:“你們說他殺人,可有證據?”

    皇甫坤眉頭一挑,指著李滄海道:“楊老,此人負責偵辦此案,所有的證據都在他手上。”

    李滄海在心裡將皇甫坤罵了個狗血淋頭,此人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套用諸葛亮的一句話,那就是,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無奈何,李滄海只得站出來,拱手道:“皇甫惟被害一案,我的確已經查明凶手,而凶手正是楊素。”

    聽他一說,樑修急忙湊到他身邊,低聲道:“滄海,此事事關重大,你可有確鑿證據?”

    李滄海點了點頭,沉聲道:“大人放心,此事我已調查清楚。”

    洛陽府衙門,今日升堂審理皇甫惟遇害一案,許多名門世子都趕來湊熱鬧。

    洛陽府衙門,梁修身為主審官,高坐正堂之上,兩側分別坐著皇甫坤與楊老兩人。

    正堂上放著一具覆以白布的屍體,李滄海則站在堂前,似乎在閉目養神,只是他不時的揉著太陽**,隱隱覺得自己有些發暈。

    隨著樑修驚堂木拍下,兩旁衙役頓時拖著長長的尾音,高喊起了“威武”。

    “帶犯人上堂!”樑修驚堂木一拍,沉聲喝道。

    楊素走進正堂,他看到自己爺爺坐在堂內,心中大定,跪下叫道:“大人,冤枉啊!我沒有殺人,冤枉啊!”

    “楊素,你有沒有罪,不是本官說了算。”樑修頓了頓後,對李滄海道:“李滄海,你說楊素殺了皇甫惟,可有證據?”

    “回大人,楊素與皇甫惟不合,若論起殺人動機,楊素的嫌疑最大。”李滄海晃了晃發暈的腦袋,睜開眼睛,走到堂前說道。

    楊素自然不願承認自己殺人,他立即反駁道:“我與皇甫惟不合,是眾所周知之事,我怎會蠢到真去殺他?”

    眾人覺得他說的有理,兩人本就不和,皇甫惟要是死了,他第一個就脫不了干係,這種蠢事任誰也不會去做。

    李滄海強行打起精神,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了起來,沉聲道:“也正因如此,所以你就是殺了皇甫惟,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你頭上。”

    “你這是血口噴人!”楊素怒道。

    “好,既然這樣,我就將你的動機說一遍。”李滄海摸了摸下巴,說道:“你與皇甫惟所有的恩怨,都源自於一名名叫‘探雪’的女子,此女子與你交好,但後來卻因皇甫惟之故而自殺,是也不是?”

    楊素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他悲憤地道:“不錯,我與探雪本是情深意篤,只怪那年我前往長安,未曾帶她同去。待我歸來之時,才知道探雪被皇甫惟那畜生奪走了身子,而探雪自覺負我,便墜河而亡。”

    “你罵誰是畜生?”聽到楊素的話,皇甫坤勃然大怒。

    “我罵的是畜生,皇甫將軍又何必動怒?哦,我忘了,皇甫惟是你兒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楊素絲毫不懼皇甫坤,反而冷嘲熱諷地譏笑起來。

    “你!”皇甫坤臉色陰沉,剛要發作,被樑修給攔了下來。

    李滄海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接著說道:“於是從那時起,你便懷恨在心,想盡一切與其作對。終於有一天,你查到皇甫惟與翠紅樓的鴻雁有所曖昧,於是你用盡心思接近鴻雁,最終將鴻雁從皇甫惟手中搶了去。”

    “哼,只要是他看上的一切,我都會搶過來。皇甫惟貪圖鴻雁美色,卻始終不得鴻雁芳心,本公子只用了小小的方法,就讓鴻雁對我芳心暗許。想想當時皇甫惟的表情,本公子就覺得心中無比暢快!”楊素得意的哈哈大笑,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處境。

    “然而,案發前一天,你卻替鴻雁贖身,讓她離開洛陽。”

    “那又怎樣?鴻雁對我有情有義,我替她贖身有何不可?”楊素倒也承認的乾脆。

    李滄海咳嗽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臉色慘白的說道:“鴻雁只是你用來對付皇甫惟的工具,只要皇甫惟在一天,你就不可能讓鴻雁離開。可是,你卻突然讓她離開,此事頗為耐人尋味了些。”

    樑修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此事,有何奇怪之處?”

    李滄海解釋道:“他讓鴻雁離開,是因為鴻雁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而只有皇甫惟死了,鴻雁才沒有價值。楊公子,我說的是也不是?”

    “你胡說,我怎麼會知道皇甫惟會死?”楊素眉毛一挑,極力爭辯道。

    “因為,你早已打算要殺死皇甫惟,而且確定他必死無疑!”李滄海一改之前淡然之色,眼神凌厲的喝道。

    “你有何證據證明我殺了皇甫惟?”楊素渾身發抖的叫道。

    李滄海走到屍體跟前,沉聲道:“證據,就是這具屍體!”

    眾人感到一頭霧水,紛紛探著脖子朝屍體看去。

    李滄海掀起白布,指著屍體道:“案發之時,我曾嚴查過屍體,屍體上並無傷痕,也沒有中毒跡象。當時我覺得很奇怪,死者的死法讓我想起了另一具屍體,同樣的沒有傷痕,也都是死者死後屍體立即僵硬。”

    眾人之中,惟有樑修知道李滄海話中所指,他心中一動,問道:“難道你查出了死者真正的死因?”

    李滄海點了點頭,沉聲道:“死者真正的死因,可以說是匪夷所思,但也正因如此,才顯得一切都如此天衣無縫,甚至沒有一絲破綻。”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4
第四十四章 離奇的真相

    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紛紛猜測楊素究竟用什麼樣的手段殺了皇甫惟。

    李滄海忽然覺得有些胸悶,咳的更厲害了一些,樑修有些擔心,便問道:“滄海,你臉色怎生如此難看?要不要休息片刻,再做繼續?”

    擺了擺手,李滄海從師爺桌上端起茶盞,將裡面所剩的半盞茶水一飲而盡,道:“我沒事,多謝大人關心。”

    楊素卻一臉淡然的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編出什麼故事。”

    “死者是死於一種名叫‘玄冰蠱蟲’的奇蟲,這種蟲子能夠催生寒氣,凍結骨血。此蟲可以蟄伏人體之內,但平時陷入沉眠,只有遇到特殊狀況才會甦醒。”李滄海嚴肅的說道。

    “這世上會有這種蟲子?”皇甫坤並不知道‘玄冰蠱蟲’之事,詫異地問道。

    李滄海沒有說話,而是從小五手中接過驗屍刀,當著眾人的面,從屍體胸腔取出一塊臟腑碎塊。

    眾人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有幾人當場就吐了起來。

    “小子,你敢動吾兒屍體?”皇甫坤怒髮衝冠,雙眼通紅的吼道。

    李滄海看也不看他一眼,將臟腑碎塊放在一個盤子上,仵作小五則趁機拿了一張凳子來到堂前,將盤子接過放在了凳子上。

    現場突然一片安靜,所有人都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滄海,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小子,你說吾兒是被蠱蟲所害,我且問你,蠱蟲何在?”皇甫坤臉色陰沉,似乎極力壓制著心中怒火。

    “這就是蠱蟲。”李滄海淡淡地說道。

    皇甫坤的臉色唰的一下給拉了下來,他一拍椅子,怒道:“你敢耍本將軍?”

    就在這時,那塊臟腑突然裂開,從裡面鑽出一隻全身雪白的奇蟲。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紛紛目瞪口呆起來。

    李滄海眼神一凜,手中利刃快如閃電般的將蟲子給挑了起來。

    皇甫坤臉色難看至極,他快步走到屍體前,看著那蟲子,森森地道:“就是這東西害死了吾兒?”

    李滄海點了點頭,“不錯,此蟲蟄伏於皇甫惟體內,因故甦醒,啃噬了他的心臟。我想,這也是為何他會如此痛苦的原因吧。”

    楊素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他慌亂的叫道:“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何物,何況你也說了他是被異蟲害死,與我何干?”

    李滄海眉頭緊鎖,他盯著楊素,認真的說道:“我之前說過,此蟲惟有甦醒時才會傷人。”

    “究竟是何原因?”皇甫坤聲音低沉,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慌的殺意。

    “這種異蟲,只有一種情況下會甦醒,就是在遇到其剋星‘融火蠱蟲’之時。”李滄海語氣堅定,淡淡地說道。

    “我不知道什麼蠱蟲,這些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楊素咬著嘴脣叫道。

    李滄海冷然一笑,他走到楊素身邊,伸手抓下他腰間掛著的香囊,將裡面之物倒了出來。

    一小堆的草藥碎末給倒了出來,李滄海撥開碎末,從裡面挑出一隻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蟲子,此蟲與‘玄冰蠱蟲’極為相似,不同之處在於此蟲全身通紅,彷彿吞了火炭一般。

    “這便是‘融火蠱蟲’,此蟲與‘玄冰蠱蟲’並稱‘陰陽雙蠱’。這兩種異蟲,只要在一定範圍之內,就會感應到對方,從而甦醒。”

    李滄海將兩隻蟲子放在一起,‘玄冰蠱蟲’果然往‘融火蠱蟲’爬去。

    眾人紛紛驚歎不已,不想這世間竟有如此奇蟲。

    楊素拼命的搖頭,他叫道:“皇甫惟死時,我並不在積香樓,即便是此蟲與我有關,我又如何殺他?”

    “這兩種蠱蟲只要有一方甦醒,其感應範圍就會擴大至數十丈之遠。我調查過,皇甫惟死時,你離開積香樓不久,但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附近找了個酒樓。”

    楊素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當時他因為胸中鬱悶,的確沒有離開積香樓太遠,不想如今卻成了指證他的證據。

    “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李滄海看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嘆息。

    楊素失聲慘笑,過了半晌,他才神色萎靡的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每天做夢都想宰了皇甫惟替探春報仇,如今有人替我做到了,也算大仇得報。我死便死矣,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並沒有殺人。”

    “楊公子,你能告訴我,請你告訴我,這兩種異蟲你是從何處得來?”李滄海神色凝重的問道。

    ‘玄冰蠱蟲’與幾件命案都有所關聯,他勢必要問個清楚。

    “我不知道香囊裡為何會有此蟲,至於‘玄冰蠱蟲’,我更是聽也未曾聽過。”楊素慘然失笑,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平靜之色。

    李滄海盯著他,他看的出來,楊素並沒有說謊。

    “楊老,您看這事……?”樑修也覺得頗為無奈,對著楊老行禮問道。

    楊老咳嗽了起來,他看了眼楊素,很是失望的嘆道:“楊家,沒有這等不肖子孫,樑大人依大唐律法判決便是,老朽,無話可說。”

    樑修一拍驚堂木道:“楊素,你殺害皇甫惟一案,證據確鑿,你可還有何話說?”

    楊素擡頭看著屋頂房樑,沒有說話。

    “來人,給他畫押。將其帶入大牢,待王爺歸來之時,請王爺定奪。”

    樑修讓人給楊素畫了押,之後就將他帶了下去。

    一樁命案就此了結,樑修送走楊老之後,拍了拍李滄海的肩膀,眼中滿是讚許之色。

    如此複雜詭譎的案件,倘若不是他,恐怕還真沒人能夠破解。

    “小子,你做的不錯。你替本將軍找到了殺害吾兒之凶手,本將軍欠你個人情。”皇甫坤走到他身邊,對他說了一通客套話,之後就帶人離開了府衙。

    眾人離開之後,李滄海眼前一黑,突然暈了過去。

    小五急忙上前扶住他,掐了下他的脈搏,小五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白馬寺西禪房,樑修站在門外來回的踱步,他神色焦急,不時地發出一聲聲嘆息.

    “滄海他怎麼樣了?醒了沒?我帶著百年老參來了,快讓我進去.”狄晴從遠處飛奔而來,她嬌豔的臉上盡是擔憂,還沒等來到禪房就大叫道.

    樑修急忙攔住狄晴,說道:"狄姑娘,大師正在為滄海治療,不宜打擾,你且寬心.”

    狄晴哪裡管他,身形微微一晃就突破了他的阻攔,直往禪房而去.

    就在她即將撞到禪門時,嘎吱一聲,禪門被人從裡面開啟,慧光雙手合十的站在門口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5
第四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毒

    “大師,滄海他如何了?”狄晴一把按住慧光肩膀,焦急地問道.

    “狄姑娘,李施主已經無甚大礙了.”慧光還沒說完,狄晴已經繞過他,快步的朝禪房裡走去.

    禪房之中,李滄海面無血色的躺在床榻之上,臉色蒼白如紙,似是陷入了深度沉睡.

    “滄海,李滄海!我是狄晴,你快起來.”

    看到李滄海的樣子,狄晴忽然鼻子一酸,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滄海,你還沒娶我,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

    狄晴趴在李滄海胸膛上,滿臉淚痕的哭道.

    樑修也走了進來,看到狄晴動容的哭泣,他不禁嘆了口氣.

    “咳咳”,李滄海突然響起兩聲咳嗽.他伸出無力的坐手,輕輕撫摸了下狄晴的長髮.

    “咦,你醒了?”狄晴忽然聽到咳嗽聲,急忙定睛看去,只見李滄海嘴巴微張,似乎有話想說.

    “你想說什麼,大點聲啊,我聽不到.”狄晴將耳朵湊了過去,瞪大眼睛認真地支著耳朵道.

    李滄海擠眉弄眼地從牙縫蹦出幾個字:“你……坐著我的手了!”

    狄晴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李滄海的右手上,心中頓時恍然,難怪他的臉色這麼難看,原來是疼的啊!

    “滄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見他醒來還能開玩笑,樑修心知他已無恙,於是問道.

    李滄海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是眼前一黑,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李施主,你是中了一種奇毒,才導致昏迷不醒.”慧光在一旁說道.

    “中毒?”李滄海有些糊塗.

    “這是一種‘幻瞑花‘毒,這種毒能夠讓人意識混亂,產生幻覺.嚴重者,可能會危及性命.”慧光頌了聲佛號,說道:"如若不是狄姑娘及時將你送來白馬寺,施主可能就會丟了性命.”

    狄晴早已擦去了梨花帶雨的淚痕,她破涕為笑,得意的道:"李滄海,聽到沒,你欠本小姐一條命!”

    李滄海心中一暖,下意識的握住了狄晴的手,對她笑道:"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狄晴臉色忽然升起一抹潮紅,她羞紅了臉,用力的掙開李滄海,嬌羞的道:"誰要你的爛命!哼!”

    李滄海咧了咧嘴,他忽然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慧光有些疑惑不解的道:“李施主,你當真不記得是誰要害的你?”

    李滄海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兩天。

    他回憶了下昏倒之前的發生之事,不覺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在府衙斷案時,會時而頭疼不已,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

    慧光沉思了片刻,說道:“那時你應該已經中了‘幻瞑花’之毒,只是李施主定力過人,才沒有發作。”

    李滄海想不通,怎麼會有人給他下毒?

    想想自己近來得罪的人,數來數去似乎就只有楊素,而楊素已經下了大獄,又怎會給他下毒?

    “我昏迷期間可有發生何事?”

    李滄海腦海中立即浮現衙役遇害之事,雖說幾乎同時間發生的命案,但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積香樓,對於衙役被害之事,簡直一點頭緒也沒有。

    幾人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最後還是狄晴說道:“你昏迷時,有人搶走了聖旨。”

    李滄海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那三道聖旨竟然被人給奪走,這都怪自己太過大意。

    狄晴見他面沉似水,便將事情經過對他說了一遍。

    當日小五見他昏迷,便想將他帶至醫館醫治,可誰曾想半路上竟遇到兩名黑衣人,小五直接被打暈了過去。

    狄晴趕到時,兩名黑衣人正在為爭奪聖旨而大打出手。

    狄晴衝上前去將搶了其中一卷,那兩名黑衣人則趁機逃走,因擔心李滄海安危,狄晴也就沒有去追。

    從床頭取來李滄海的布包,狄晴從裡面拿出一卷聖旨,撇著嘴道:“呶,這就是我搶回的一卷。”

    李滄海卻似乎並不在意,他拍了拍狄晴的手臂,對她微微一笑,問道:“小五傷勢如何?”

    “小五隻是被人打暈,並無大礙。”狄晴看著他一臉不在意的樣子,頓時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問道:“你好像並不擔心啊!”

    李滄海輕輕笑了笑道:“這聖旨需要三份一起才能看出其中祕密,現在我們手上已有了一份,又有何好擔心之處?”

    “滄海,怎麼會有人搶奪聖旨?”樑修摸著鬍鬚,一臉疑惑的問道。

    李滄海搖了搖頭,他原本以為會是地鼠門之人前來搶奪聖旨,但根據狄晴的描述,兩個黑衣人似乎並非同一勢力,否則他們也不會為了搶奪聖旨而大打出手。

    可是除了地鼠門之外,他實在想不通還有誰知道聖旨的祕密。

    短短几天時間,李滄海連破兩件奇案,但這些案件抽絲剝繭之後,卻讓他發現事情遠比他所想要複雜許多。

    每件案子之間看似**,卻都有著共同點,而這些共同點又讓人很難產生聯絡。

    這就猶如剝洋蔥,剝去一層,還有一層,層層之間迷霧重重。

    不過,這也不是說毫無結果,這幾件奇案倒是給他找到了不少線索。

    李滄海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就匆匆離開了白馬寺,回到驛館。

    關於衙役遇害一事,他至今也毫無頭緒。還有就是,冒牌縣令一事,這也是讓他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回到驛館之後,李滄海決定先去解決冒牌縣令的問題。

    畢竟,這個世上他才是如假包換的‘李滄海’,真正的正陽縣令。

    自從衙役遇害之後,冒牌縣令就被囚禁在了驛館客房,這些天他倒也老實,除了吃飯睡覺,別的什麼事也沒幹過。

    臉上依舊蒙著面紗,李滄海推開房門,踏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去。

    冒牌縣令正捧著一本書籍看的入神,忽見李滄海進來,他淡淡地道:“師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這段時間他冒充洛陽府師爺,到處行走,因身上有府尹手令,倒也無人懷疑。

    揹著雙手,他盯著冒牌縣令看了一盞茶的時間,才開口說道:“大人好興致,身陷囫圇,還能如此淡然,佩服,佩服。”

    冒牌縣令放下書籍,冷笑道:“說起來,下官還要感謝師爺才是。如果不是師爺的好主意,下官也不可能如此清閒。”

    不以為意地笑了幾下,李滄海淡淡地道:“大人客氣了,我這也是為了調查命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6
第四十六章 故交之人

    冒牌縣令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水,冷漠的道:“師爺前來找我,想必不只是為了要和下官閒聊吧?有什麼事,師爺儘管說便是,不必拐彎抹角。”

    “好。”李滄海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大人可記得一個月前在金水縣伏牛山發生之事?”

    “金水縣伏牛山?”冒牌縣令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沉聲道:“我並不知道那裡。”

    李滄海觀察何等細緻,冒牌縣令細微的神情,全被他盡收眼裡。

    “哦?大人當真不知麼?一個月前,伏牛山上曾出現一樁命案,死者是幾名僕人與一名男子。”李滄海眼光轉動,漫不經心的掃過冒牌縣令。

    “那又如何?”冒牌縣令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李滄海雙手背在身後,他盯著冒牌縣令,然後一字一頓地道:“巧合的是,那名男子也叫李滄海。”

    冒牌縣令心中一緊,他吸了口氣,說道:“世間重名重姓之人多如牛毛,此事與我何干。”

    李滄海淡淡地哼了一聲,他認真的說道:“如果只是重名,李大人又何必如此緊張?”

    “你到底想說什麼?”冒牌縣令眉頭一皺,問道。

    “而據我所知,那位李滄海,才是應該前往正陽縣赴任之人。可為何現在卻成了大人您?”李滄海雙手按在圓桌之上,淡淡地說道。

    冒牌縣令臉色唰的一下發生變化,他盯著李滄海,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李滄海坐在凳子上,語氣冷漠的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真正的正陽縣令是怎麼死的嗎?”

    冒牌縣令沉默了片刻,突然古怪的笑了起來。

    “你說我是冒名頂替,有誰能證明?”

    李滄海嘴角微微上揚,他拿起一個茶盞,淡淡地道:“的確無人能夠證明,甚至都不會有人想到,死在荒郊野嶺之人其實是真正的正陽縣令。”

    “師爺,下官官位雖低,但畢竟乃是天子門生,當今聖上欽點的縣令。你這般汙衊本官,究竟有何目的?”冒牌縣令眉頭一挑,心中大定的冷笑起來。

    李滄海搖了搖頭,此人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他淡淡地念道:“李滄海,天寶九年三月被任命為正陽縣令,六月初由洛道轉金水前往正陽。而你卻在六月中旬上任,所走路線卻與州府備案路線相悖,由幷州轉洛陽而至正陽。我沒記錯的話,當時的李滄海應是在洛道一個私塾當教書先生。”

    說到這裡,李滄海停頓了下,他饒有興致地盯著冒牌縣令道:“洛道至幷州,少說也要月餘時間,請問閣下是如何做到在半月之內,輾轉千里前去赴任的?”

    冒牌縣令眼神忽然慌了起來,他沒想到李滄海居然將他的行蹤調查的如此細緻。的確,從洛道到幷州,這時間根本來不及上任,而他卻是在中旬就去任職。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的很好,甚至連自己都把自己當成李滄海,可沒想到卻因為如此細微之處,讓別人找到了破綻。

    “你究竟是誰?”冒牌縣令眼神微冷,緊盯著他喝道。

    李滄海摘下面紗,淡淡地道:“李滄海。”

    冒牌縣令直覺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起來。

    李滄海雙手背在身後,緊握雙拳,他知道對方定然不是善人,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突然,冒牌縣令竟然聲淚俱下的朝他跪了下去。

    這一舉動頓時讓李滄海有些不解,他皺了皺眉頭,尚未開口說話,就聽冒牌縣令說道。

    “少爺,你沒有死?你還活著!我……我是阿緒啊!”

    阿緒?李滄海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他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少爺,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康緒啊少爺!”

    康緒?李滄海覺得似曾相識,他想了半天之後,才想起印象裡的確有這個人。

    此人是李滄海的書童,兩人自幼一起玩耍,說是主僕,其實堪比兄弟。

    李滄海頓時恍然,難怪他初見冒牌縣令之時,就覺得有些眼熟。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冒充我成了正陽縣令?”李滄海拉起康緒,疑惑地問道。

    康緒擦了下眼淚,這才說道:“少爺,你可還記得你去任職時,我回了一次幷州老家。就在我剛回家時,突然收到了一張信箋,信箋內附著一張官文。”

    李滄海詫異地摸了摸下巴,問道:“就是正陽縣任職官文?”

    康緒點了點頭道:“正是,當時我覺得奇怪,少爺明明前去任職,又怎會把官文寄給我?於是,當日我就快馬加鞭的趕往正陽縣,想知道發生了何事。”

    說到這裡,康緒神色有些黯淡,他嘆了口氣道:“還沒等我趕到正陽,就聽到少爺遇害之事。想到有人既然寄官文與我,那寄信之人必定與殺害少爺凶手有所關聯,於是我才做出決定,頂替少爺到正陽縣任職,也好在暗中調查凶手。”

    李滄海認真的聽他說完,根據記憶,康緒是個值得信賴之人,他絕對有理由相信他之所說。

    但是,同時更多的疑團也隨之出現。

    殺人者拿走了官文,卻寄給了自己的書童,難道只是為了讓他冒名頂替這麼簡單?

    真正的凶手是誰,這其中又藏有何等祕密?更何況,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儒生,又有誰會這般算計於他?

    原本以為遇到了冒牌縣令,總算解決了原尊遇害真相,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更多的疑團。

    使勁揉了揉眉心,李滄海決定先不去想遇害之事。既然這冒牌縣令是自家人,倒也省的許多麻煩。

    “阿緒,你老實說,當日進入狄家之人可是你?”李滄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沉聲問道。

    康緒搖了搖頭,神色凝重的道:“少爺,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進過狄家。”

    李滄海身體尚未完全康復,他咳嗽了幾聲,喝了杯水,皺眉道:“你當真與地鼠門毫無關聯?”

    康緒神色激動,他叫道:“少爺,我若有半句假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8
第四十七章 翠玉珠釵

    李滄海擺了擺手,讓他平靜下心情,說道:“阿緒,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當晚之事,乃我親眼所見,實在是匪夷所思。”

    想了片刻,李滄海依舊一頭霧水,他索性不再去想那件事。

    “還有,那衙役死前,你可曾發現他有何異樣?”李滄海決定先從眼前之事查起,畢竟衙役之死也是一條人命。

    康緒鎖著眉頭,陷入了回憶,他搖頭道:“此人好賭成性,且又嗜酒,但他一路走來卻並無異樣。”沉思了片刻之後,康緒忽然說道:“要說異樣,倒也有一點。他翻牆出去買酒回來時,身上帶著一根翠玉珠釵,說是要送給他媳婦。”

    “翠玉珠釵?什麼樣的珠釵?”李滄海不禁有些好奇。

    “那珠釵以翠玉雕成,看起來價值不菲,我當時覺得奇怪,牛富貴哪裡有錢買如此貴重之物,但因心情煩悶,也就沒有多問。”

    李滄海心思轉動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忽然想通了某些關鍵,急忙起身往外走去。

    康緒見他神色有異,生怕他出現意外,也匆匆跟了上前。

    天氣炎炎,屍體存於義莊卻沒有發臭。

    李滄海和康緒兩人來到義莊,找到看管之人要出死者衣物,然後翻了起來。

    片刻之後,李滄海從死者衣物中找出一枚翠玉珠釵。

    “就是這枚珠釵。”康緒說道。

    李滄海沒有說話,他仔細的觀察著珠釵,這主材以翠玉製成,頭上鑲著一顆指頭大小的紅珠,的確價值不菲。

    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李滄海的眼神頓時停在了紅珠上。

    稍一沉思,李滄海找了把匕首,小心翼翼地將紅珠給翹了出來。

    康緒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

    李滄海捏著紅珠對著日光看了起來,這紅珠顏色濃郁,裡外渾如一體。

    “少爺,這珠子可有何特別之處?”康緒一頭霧水的問道。

    “待會你就知道了。”說著,李滄海用匕首將那紅珠給剖成了兩半。

    康緒湊過去一看,竟然發現珠子裡面藏著一隻通紅的蟲子!

    “果然如此。”李滄海見到蟲子,長嘆了一口氣。

    之前他只注意死者屍體,卻沒有檢查過死者衣物,更沒想到這翠玉珠釵竟也藏有‘融火蠱蟲’。

    其實,他早就想過,這些死者體內都有‘玄冰蠱蟲’,三者之間必然有所關聯。

    由於對‘玄冰蠱蟲’認知較少,他並沒有猜出其中關鍵。直到再次經過慧光的指點,得知‘陰陽雙蠱’之事後,他就產生一個想法,這些死者可能都接觸過‘融火蠱蟲’。

    地鼠門門人身上所佩戴的護身符,楊修身上的香囊,裡面都有‘融火蠱蟲’,唯一讓他覺得難以理解的就是衙役之死。

    如今,在衙役衣物中也找到了‘融火蠱蟲’,這就印證了他心中猜測。

    可是這樣,就讓原本已經明朗的案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首先,地鼠門門人之死就要推翻重審。

    倘若地鼠門門人真正的死因是‘玄冰蠱蟲’之故,那麼李二最多算是殺人為遂,殺活人可以定罪,但殺死人的話,這個罪名就要重新進行定義了。

    其次就是,這‘陰陽雙蠱’究竟從何而來?

    三名死者,死法相同,但三者之間似乎並沒有任何關聯。

    盜賊,衙役,世子,這些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他們卻都因為同樣的原因而慘死,這其中究竟隱藏了多少謎團,就不得而知了。

    將所有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李滄海心中逐漸有了計劃。

    “阿緒,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去監牢詢問李二,在地鼠門門人死前,他可有何異樣。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動向,包括去過那些地方,用過何等東西。”

    康緒雖有些納悶,但他對李滄海的話向來遵從。點頭應下後,他便匆匆離開了義莊。

    李滄海拿著那根珠釵,略微思考之後,便往積香樓所在的街道上走去。

    積香樓所在的這條街上富商雲集,店鋪無數,李滄海拿著珠釵,在那些店鋪開始詢問了起來。

    這翠玉珠釵造型精巧,材料特殊,絕非普通商鋪所賣。

    問遍了整條街的珠寶商鋪,可奇怪的是並無人賣過這珠釵,這頓時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推理出現了錯誤。

    從驛館到積香樓不過一刻鐘時間,何況這裡商鋪眾多,牛富貴若是突然有錢去買這翠玉珠釵,一定就是在這條街上所買。

    可讓他想不通的是,並無人識得此物。

    “莫非,我真的猜錯了,這翠玉珠釵其實並非是牛富貴買來的,而是在地上撿到的?”李滄海有些鬱悶的跳上一個石獅子,坐在上面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珠釵。

    此時,一名夥計模樣的少年從旁路過,他不經意的瞥了眼珠釵,突然驚咦了一聲。

    李滄海看著他,忽然心中一動,急忙問道:“這位朋友,你認得這翠玉珠釵?”

    那夥計只看了一眼就很肯定的說道:“自然認得,這是從我家當鋪出去之物。”

    當鋪?李滄海突然拍了下腦袋,暗罵自己怎麼忘記了這茬。

    “你可還記得此物是買給誰的?”

    那夥計歪著腦袋回想了片刻,道:“這珠釵是我三天前賣給一名衙役的,那衙役賭輸了銀子,竟然將腰牌給壓在了當鋪。後來他贏了錢,跑來找我贖回腰牌時,正巧遇到一位姑娘前來典當此物。那衙役見了這珠釵甚是喜愛,便買了下來。”

    李滄海頗為訝異,這珠釵是一名女子所當,那這女子又是何人?

    直覺告訴他,這女子與珠釵定然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稍一沉思,李滄海便問道:“你可記得那名女子是何樣貌?”

    “哦,那姑娘我認得。”

    李滄海眼睛突然一亮,急忙問道:“快帶我去找她!”

    那夥計擡頭看了看天,搖頭道:“我還有事情要辦,其實那姑娘很多人都認識,你可以自己去找。她就是翠紅樓的頭牌,鴻雁姑娘。”

    李滄海腦袋嗡的一下,瞬間呆立在了當場。

    他萬萬沒想到,翠玉珠釵的主人竟然會是鴻雁!

    天空忽然響起一陣雷鳴,一大片烏雲聚攏而來,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珠從天空落下,砸在人身上生疼。

    李滄海卻毫不在意的走在大雨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09
第四十八章 意外發現

    這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這翠玉珠釵真的是鴻雁所有,那事情就會變得更加複雜。

    一個人牽扯到兩樁命案,這種事絕非偶然。

    李滄海相信世間一切偶然都有其必然的原因,不管是皇甫惟還是衙役,都是死於‘陰陽雙蠱’。而鴻雁又是苗疆中人,對蠱蟲甚是瞭解,這一切恐怕絕對不會是巧合。

    李滄海想起楊素盛放‘融火蠱蟲’的荷包,那荷包正是鴻雁贈與他的定情之物。

    同樣都是鴻雁之物,裡面放著同樣的蠱蟲,要說此事和她毫無關係,恐怕沒人會相信。

    李滄海忽然意識到,鴻雁很有可能才是殺害皇甫惟的凶手,而楊素只是個替罪羊。

    可是令他想不通的是,衙役和她並不相識,為何要用蠱蟲害他?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滄海漫無目的的低頭前行,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翠紅樓。

    “公子,進來啊,別站在外面淋雨吖!”

    “喲,這位公子長的挺俊俏的嘛!咯咯咯。”

    ……

    一句句輕佻的嬌笑傳來,幾名僅披著薄紗的女子,對著李滄海不斷揮動手臂,花枝招展的嬌笑不止。

    “李公子?你怎麼會在外面淋雨?”

    正當李滄海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鴻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見他在雨中淋著,鴻雁急忙撐起傘將他接了進來。

    閨房裡,李滄海將布包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屏風後擰起了衣服。

    李滄海擰著衣服,用餘光瞥了眼鴻雁。

    鴻雁此時坐在桌子旁,正給他倒著薑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眼神總是不經意看向布包。

    李滄海眉頭突然皺了下,不過很快他就裝作毫不知情的走了出來。

    “李公子,快喝下這碗薑湯去去寒氣。”鴻雁端起碗,遞到他面前,溫柔的說道。

    鴻雁身材火辣,渾身上下散發這一股魅惑之力,這對男人來說簡直猶如致命毒藥。

    李滄海儘量不讓自己去看鴻雁,他接過薑湯,仰頭喝了個乾淨。

    擦了擦嘴,李滄海抱拳笑道:“多謝鴻雁姑娘。要不是姑娘相助,我這身子骨恐怕早被狂風給吹倒了。”

    鴻雁微微一笑,臉上掛著一絲哀傷。

    “李公子,明日我就要離開洛陽了。”

    李滄海略感詫異地問道:“為何要離開洛陽?”

    鴻雁嘆息一聲,她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李滄海道:“鴻雁是個不祥之人,留在這裡只會給更多人招來災難。”

    李滄海默不作聲,他端著茶盞,過了片刻,說道:“皇甫惟與楊素他們是自作自受,此事與姑娘並無甚干係,姑娘何必掛懷於心。”

    “李公子不必安慰鴻雁,鴻雁心意已決,今日一別,他日相見也不知何時了。”鴻雁秀眉微蹙,神情頗為無奈。

    李滄海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離開洛陽,不知姑娘要前往何處?”

    “聽說塞外風光與中原不盡相同,鴻雁想離開中原,往塞外一遊。”鴻雁眼中充滿嚮往的說道。

    李滄海對他說了些保重之類的話,接著打起了噴嚏,眼皮逐漸耷拉了下來,不一會兒就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鴻雁見他睡著,輕輕叫了幾聲,開始幫他收拾布包。

    這一覺睡的直到黃昏,外面的雨逐漸停下,李滄海才揉著眼睛起身告辭。

    出了翠紅樓,李滄海朦朧的睡眼,突然泛出一抹精光,回頭看了下翠紅樓,便直往驛館而去。

    驛館裡,康緒早已在房間裡等他。

    看到李滄海來到,康緒急忙上前說道:“少爺,你讓我查的事,我都調查清楚了。”

    李滄海詫異地看了看他,似乎沒想到他會調查的如此之快,於是便讓他將調查的情況交待一下。

    “我問過李二,李二說殺死地鼠門門人之前,死者正在熟睡。不過,有件事頗為奇怪。”康緒將詢問經過大致講了一遍,說道。

    “什麼事?”

    康緒皺著眉頭說道:“李二曾說,他是第一次殺人,由於心情緊張,曾踢到過一張凳子。但是,奇怪的是死者並沒有被驚醒。”

    “此事的確有些奇怪,阿緒,你怎麼看?”李滄海敏銳的察覺到此事關鍵,但他並沒有明說,而是對著康緒問道。

    康緒稍一琢磨,說道:“地鼠門最擅長盜竊,他們的警覺性一定很高,何況當時是深夜時分,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沒有察覺。”

    李滄海讚許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地鼠門門人當時沒有反應,只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在李二動手之前,他已經是個死人。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有所反應。”

    康緒張了張嘴巴,吃驚地道:“這……不太可能吧!”

    李滄海微微眯了下眼,淡淡地道:“阿緒,這世間之事,一切皆有可能。你接著說吧,可有查到地鼠門門人生前去過什麼地方?”

    康緒略感詫異地看了看他,總覺得自家少爺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行事之間不再似以前那般猶豫,而且說話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地鼠門之人生前每日在狄家做工,很少外出。不過李二說過,他曾經從外面帶回過一罈好酒,原本想和李二痛飲幾杯,當時李二已心懷殺機,並沒有去喝。”

    “酒?可有查到是從何處買來的酒?”李滄海心中一動,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康緒摸著下巴,回憶道:“李二隻知道好像什麼香樓,具體的卻並沒有在意。”

    “積香樓!一定是積香樓。”李滄海心中恍然,整個洛陽稱得上‘香樓’的酒坊,絕對沒有第二家。

    “這麼巧,兩名死者都曾去過積香樓,也都喝過積香樓的酒,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巧合?”李滄海自言自語道。

    積香樓囤酒無數,每日賣出去的酒沒有一百壇,也有八十壇。如果真的是酒水有問題,為何只有衙役與地鼠門之人出事,其他人反而無恙?

    何況,積香樓的酒水他曾經去查過,並沒有任何異樣。

    見李滄海陷入沉思,康緒抓了抓耳垂,忍不住問道:“少爺,那翠玉珠釵可有查到什麼?”

    李滄海被康緒從沉思中給拉了回來,他點了點頭道:“翠玉珠釵之事我已查出,不過現在有些疑團需要解開。”

    稍一停頓,李滄海深深地道:“看來,是時候去見見楊素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2:10
第四十九章 推心置腹

    “我現在已是階下之囚,再過得幾天就要被斬首示眾,閣下會有事問我這個死囚?”楊素冷笑起來。

    李滄海淡淡一笑,他掐了根乾草叼在嘴裡,原本還以為楊素會一直閉口不言,這樣事情還會難辦許多。

    此時見他說話,李滄海心中大定。

    “楊公子不想知道,我此番前來想問什麼?”

    楊素冷笑一聲,隨即閉上了眼睛,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楊公子,如果我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你願意相信我麼?”李滄海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說道。

    楊素身體突然抖了起來,他驀地睜開眼睛,皺著眉頭道:“你說什麼?證明我的清白?”

    李滄海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錯,證明你不是殺害皇甫惟的真正凶手。”

    楊素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忽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李滄海,說我殺人的是你,如今說我不是凶手的也是你。莫非你以為我楊素是一顆棋子,可以任你戲耍不成?”

    李滄海神色如常,他沒有說話,直到楊素笑的累了,他才認真的說道:“之前是因為有人誤導了我的判斷,只要你相信我,我定會證明你之清白。”

    楊素斜睨著他,見他臉色凝重,不似開玩笑,於是冷冷地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任何人都有求生**,楊素同樣不想死,何況他一直堅信自己是被冤枉的,就更加不能讓自己冤死。

    盯了李滄海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楊素終於妥協,他嘆了口氣道:“好,我相信你。”

    李滄海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他拍著楊素道:“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真相,永遠只有一個,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出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也還你一個公道。”

    楊素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的道:“你有什麼話,儘管問便是,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滄海理了下思緒,稍一沉思,開口問道:“你與鴻雁姑娘是如何相識的?”

    楊素似乎沒想到李滄海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愣了下後,回憶道:“我與鴻雁相識是在半年之前,那時正值元宵佳節,我因探雪之故心情煩悶,便前往街市去猜燈謎,我就是在那時遇到的鴻雁。”

    李滄海點著頭,認真的聽著。

    “鴻雁姑娘蕙質蘭心,不僅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對詩詞歌賦也頗為在行。原本我只是把她當作是個可以傾訴心聲的普通朋友,後來我在不經意間發現皇甫惟竟然在追求於他,於是便氣惱非常,決定將鴻雁搶到手,讓皇甫惟知道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聽到這裡,李滄海忽然打斷他,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個人都在追求鴻雁,你又是用什麼方法擄獲了她的芳心的?”

    楊素臉色微微一紅,道:“實不相瞞,我是我爹在外的私生子,雖出身名門,但只是個窮書生。相比之下,皇甫惟就要闊氣許多,經常送些珍奇之物與鴻雁。”

    李滄海恍然,原來楊素是庶出,難怪那楊老對他如此輕視。

    就聽楊素接著說道:“不過好在鴻雁姑娘非是世俗之人,她對錢財之物並不看重,鴻雁姑娘唯一喜愛的便是畫。於是便向我們約定,誰先找到閻立本之畫作,便優先選擇誰。”

    “閻立本的畫作?”李滄海有些詫異,直覺告訴他,這其中必不簡單。

    楊素點了點頭道:“不錯,閻立本大師畫作當世無雙,其所傳之作也甚是稀少。不過,我們楊家與皇甫家卻各自有著一副大師之作。”

    李滄海嗯了一聲,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楊素見他皺眉,於是停下問道:“怎麼,有何不妥之處麼?”

    李滄海沒有說話,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皇甫惟雖說是個敗家子弟,但閻立本大師畫作一直被皇甫坤視若珍寶,絕不肯輕易拿出。而我們楊家那幅畫,也是爺爺的心頭肉,平時決計不讓我們子孫看上半眼。不過,在一個月前,皇甫惟趁著皇甫坤外出之際,將他們家那幅畫給偷了出來。”

    說到這裡楊素停頓了下,他冷笑道:“皇甫惟仗著自家權勢,經常胡作非為,他原本帶著那幅畫準備交給鴻雁,以博取美人歡心。不曾想,就在當天,他喝醉了酒,畫卷竟然被人給順了去,這真是上天開眼啊!”

    “此事發生在一個月前?”李滄海忽然問道。

    “正是。”

    李滄海揉了下眉心,一個月前正是狄家鬧鬼剛發生之時,沉思片刻之後,他便問道:“皇甫惟既然丟失了畫卷,那你又是如何讓鴻雁姑娘做出選擇的?”

    楊素嘆了口氣,他稍作猶豫後說道:“三天前,我偷了爺爺的那幅畫,然後交給了鴻雁。”

    “你也偷了畫?”李滄海詫異地看著他,難怪楊老對他如此輕視,就連他陷入命案,也沒有太大關心,反而是一臉氣憤的樣子。

    楊素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苦笑道:“我雖為楊家子孫,但從來沒有被楊家人重視過,爺爺他更是視我如仇人一般,覺得我丟了楊家臉面,我一時惱怒便偷走了畫卷。”

    李滄海心中不覺好笑,沒想到此人還是個情種。

    為了博得美人一笑,竟然連自家寶貝都能偷去送人。不過,此人情商雖高,但智商卻有些讓人不敢恭維。

    “所以,鴻雁姑娘才答應與你在一起,送了個荷包給你,作為定情信物?”

    楊素點了點頭,嘆道:“本想著替她贖身,再迎娶她進入楊家,沒想到後來發生這麼多事情。”

    頓了頓後,楊素有些為難的道:“其實當日我去往積香樓,並非是為了薛姑娘,而是為了看皇甫惟笑話。我對鴻雁姑娘一往情深,又怎會不敢承認?只是當時被你說穿了心思,怕此事影響到鴻雁姑娘,這才憤而離開。”

    李滄海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與鴻雁姑娘兩情相悅,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敢作敢當,才是大丈夫之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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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