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通天仙路 作者:蒼天白鶴(已完成)

 
georgewan 2016-11-19 16:52: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0 7410667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4 19:52
第1000章  無視

  清晨,歐陽明雙目開闔,氣機沉入身體之中,輕聲道:「三日時間已過,今天該出發去荒蕪沙漠了。」眼神一點一點變得鋒銳起來,就像一柄可刺破蒼穹的長槍。

  緩緩站起身來,朝院中走去。

  也恰是這個時候,何劍背著一個劍匣,噔噔作響,輕輕向前一跨。每一步踏出,都足有十幾丈的距離,如同縮地成寸一般,把他與歐陽明之間的距離抹平。僅僅是這種步伐,就給人一種不凡之感。

  而在他後方,江盈榕換了一襲紅衣,更顯絢爛,身材曼妙,似連她的每一寸皮膚都變得更美起來。

  蓮步輕移,步伐雖然不如何劍驚艷,但速度絲毫不慢,甚至還尤有勝之。

  直接從空中落下,掩嘴笑道:「瑜兄弟,幾天不見,氣勢愈發沉穩了。」

  歐陽明擺了下手,眉毛動了動,打趣道:「江姐愈發漂亮了!」

  江盈榕聽著這話,紅唇分開,眼中全是驚訝之色,就如剛認識歐陽明一樣,訝然道:「沒想到瑜兄弟還會開玩笑。」

  歐陽明摸了摸鼻子,不知要怎麼回答,心中暗道,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好嗎?只是你沒有發現罷了。

  何劍也走了過來,笑著說道:「貌美如花世界上多得是,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卻只有一個。見到瑜老弟這樣,我才知道自己真的老了!」補齊根基之後,他不再那麼沉默寡言了,臉上笑容也多了一些。

  江盈榕嘴角向上一勾,玉手輕輕一抬,說道:「等族中一位天驕到來,咱們就出發,現在先去圖騰之下等他吧。」

  歐陽明與何劍自然沒有異議,身子一動,騰挪而去。

  在那黑龍圖騰之下,很多江家弟子盤膝而坐,淬煉靈氣,這是江家年輕一輩每日都在做的事情。這些弟子見到何劍之後,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神色無比尊敬。

  江傾城與小蠻也坐在雕像之下。

  小蠻左手拿著木雕,右手拿著一柄刻刀,神色認真,每一刀落下,都如在煉心問道一樣,竟然帶著一種難言的氣質。

  江傾城就敷衍多了,會說話的大眼睛之中全是靈動,東張西望,似乎在找著什麼。

  見到江盈榕之後,眼睛一亮,身子一展,落到她面前,輕聲道:「嘿嘿,娘!」

  「臭丫頭。」江盈榕笑罵了一句,一邊說著,一邊輕撫了一下她的長髮。

  她吐了吐舌頭,把目光移到歐陽明身上,小聲地喊了一句:「瑜大叔。」

  歐陽明臉色一黑,就像被墨汁澆過一樣,卻不好發作。

  但在何劍面前,江傾城一下就變成大家閨秀的樣子,施了一個萬福,喊道:「何爺爺。」這種區別對待,讓歐陽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還好小蠻把木雕收起,如同炮彈一樣,一撞而來。

  這力道之強,竟讓歐陽明的身體都微微一顫,小蠻一臉擔憂,道:「路上小心。」

  這話語迴盪之時,讓歐陽明心情好了許多。

  突然,一聲冰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就是你把我表兄的荒蕪令奪走了?哼,也就這樣,靈者高階。」

  這聲音擴散的同時,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他穿著灰黑相間的長衫,身上氣息強大無比,席捲四方,尤其是臉上竟有一道黑色花紋,閃爍著幽光,看起來神秘莫測,帶著審視地目光看向歐陽明。

  歐陽明一臉玩味,似笑非笑,沒有說話。

  就算是擁有黑龍血脈之力的高階靈者,在他手裡,依然不堪一擊。

  反倒是江盈榕臉色一冷,寒氣逼人道:「江勻鎧,你說什麼?」話語剛一擴散,四周溫度突然一降,如陷入寒冬臘月。

  何劍也是雙目一瞪,劍意洶湧而出。

  江勻鎧喉嚨震動,卻沒傳出一點兒聲音,他的喉嚨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一樣,一股精純無比的劍意將他籠罩在內,似乎只要他敢開口,就會血濺當場,身上冷汗唰唰地流。

  這就是何劍,僅僅散出的氣勢,都可讓鎮住一位靈者高階。

  江勻鎧是江家嫡系,在年輕一輩中,足可排上前十,心高氣傲。這一次,歐陽明又從空降而開,把他表兄的荒蕪令強走了,他心中難免會產生怨氣。

  「算了!」歐陽明聲音一輕,但聽到江勻鎧耳中,卻如同天籟,先前那一瞬,他就像掉進萬丈深的海底,就連呼吸都非常困難。

  何劍這才把身上的劍意散去。

  江勻鎧瞳孔收縮,用力吸了幾口涼氣,悄悄用目光瞥了一眼歐陽明。

  眼底竟有一抹恨意蔓延,卻藏得很深,可歐陽明的感知之力太強大了,依然被他收入眼底。

  「走吧,時間已經不早了。」江盈榕看了一眼遠處,說話的同時,一步踏出,聲音還未落下,身子已經到了七八丈外,歐陽明與何劍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江勻鎧眼中冷芒一閃,竄了出去。

  江傾城看著幾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道:「小蠻,我們一起去抓魚吧!」

  小蠻不理,看著江勻鎧的的背影,取出一塊新的木頭,雕刻著他的樣子。

  只是在他的眼眸之中,卻閃動著極為危險的光芒。

  ※※※※

  出了江氏一族,歐陽明身形頓了頓,一臉神秘,右手一拍空間袋,落下時,一條銀白色的飛毯已經飄在空中,上面全是細密的絨毛,雍容華貴。

  江盈榕與何劍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各自眼底的驚訝之色。

  江勻鎧臉上也露出好奇之色,他們從來沒有聽過,一條毯子可以飄浮在空中。

  猶豫了片刻,江盈榕氣吐幽蘭,道:「瑜兄弟,這是什麼?怎麼……怎麼這麼奇異?」

  「這是飛毯,可以憑藉此物的力量而翺翔天地。」歐陽明解釋道。

  這聲音在幾人耳畔迴盪之時,他們都感覺自己耳朵聽錯了,在天空中飛行,這可是尊者的標誌啊。

  莫非憑藉此物,就能夠做到這件事情了嗎?

  歐陽明沒多做解釋,金色的精神力一湧而出,腳尖輕輕一點兒,落到飛毯之上,江盈榕與何劍身子同時一動,在飛毯上方盤膝而坐。

  江勻鎧臉色複雜,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陳雜。

  看了歐陽明一眼,冷哼一聲,化作一道長虹,劃破天際,叫他向歐陽明低頭,他始終不願意的。

  看著他遠去的身形,歐陽明心裡沒有一點波瀾。

  強橫的精神力灌入其中,銀色飛毯頓時化作一道銀色流光,趕了上去,在江勻鎧頭頂平緩飛行,也不說話。

  江勻鎧看著飛毯,心裡無比煩躁,就連雙目都有些通紅起來,狠狠一咬牙,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你跟不跟得上,他卻不知道,歐陽明沒把他放在心上,在他頭頂也不是故意為之。

  這念頭剛落,身體就像皮球一樣膨脹起來,化作一道虹芒,將天空攪得支離破碎。

  還挑釁地向歐陽明看了一眼,一剎而逝,將靈者高階的速度爆發到了極點。他相信,憑那條毯子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自己,心裡得意極了。

  還不時向後方看去,想看到那小子震撼的目光。

  一息、兩息、三息……

  那飛毯就像消失了一樣,沒有一點蹤跡。

  江勻鎧嘴角向上一翹,輕聲笑道:「哼,華而不實。」心裡竟產生一種濃濃的優越感。

  他身形一頓,轉身向著後方飛去,一刻鐘之後,他見到,那個可惡的小子竟在跟江盈榕有說有笑,飛毯飛行地速度也不急不緩、平穩異常。

  見到這一幕,一股莫名的火氣一下從他丹田炸開,向著他身體各個角落席捲而去。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江勻鎧,江家一代天驕,竟然……竟然被無視了!這讓他瞬間就炸毛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所做一切,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丑一樣,不停蹦躂。

  對方卻一點都未放在心上,這種感覺,比狠狠一巴掌按在他的臉上還讓他難受百倍。

  他是一個極為自傲之人,可現在被自己的自尊心打擊得無以復加。

  江勻鎧雙目充血,身體顫抖起來,就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身形一閃,直接擋在飛毯之前方,手指顫顫巍巍地道:「你……你……」

  歐陽明一臉疑惑,看向江勻鎧,聲音平淡道:「怎麼了?」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幕,硬生生刻在江勻鎧腦海之中,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只覺得一股血氣不受控制地直衝腦海,竟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

  何劍與歐陽明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臉上全是古怪之色。

  只有江盈榕若有所思,半晌之後,心中暗道,作繭自縛,卻也沒有出言開導。

  她也是極為高傲之人,除了在歐陽明等少數幾人面前好說話以外,在其他人面前,她高傲、她自負,她也是天驕。

  隨著一行人距江家愈來愈遠,空氣再度變得渾濁起來,到處都是細密的黃沙。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朝陽的餘暉緩緩向下沉,山脈、黃沙、乾枯的樹木全都被黑暗吞噬,大地一片沉寂,漆黑幽深。

  就算以這四人的修為,也不敢在黑暗中肆意行走。

  歐陽明看了一眼天色,道:「休息一下吧,明天再趕路,黑暗之中的大墟更加危險。」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5 20:49
第1001章  光幕

  嗚咽的風聲就像沒有滿月的孩童在哭泣一樣,幽幽傳來,淒厲無比。

  聽到耳中,讓人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了一樣。

  江勻鎧突然輕哼一聲,道:「不就是天色暗了點麼,膽小鬼!」

  說完,他大袖一揮,竟然是直接脫離了眾人的隊伍,孤身一人邁入了夜色之中。

  江盈榕神情微動,似乎是想要招呼,但最終還是輕嘆一聲,放任其自行離去了。

  片刻之後,他們三人隨意找了一處山洞,燃起了柴火。

  歐陽明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如今的靈者高階,在他眼裡真的什麼都算不上,可以輕鬆虐殺。

  火光黯淡,映在幾人臉上,江盈榕低聲道:「瑜兄弟,不知這飛毯你是從何處得來的?」何劍也是目光灼灼,盯著歐陽明,這飛毯在兩人看來,實在太奇異了,速度也極快,實在是趕路必備之物啊!

  歐陽明沒有隱瞞,輕聲道:「這是我自己煉製的。」

  這句話說出去之後,山洞內突然一靜。

  足足過了三、四息,何劍才試探地問道:「瑜老弟,你……你還是鍛造師?」江盈榕美眸顧盼,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看著歐陽明。

  「嗯!」歐陽明微微頷首,眼中也露出自信之色,畢竟鍛造才是他的本行啊。

  兩人又同時吸了一口涼氣,特別是何劍,上一次探尋回劍峰的時候,他已經見識過歐陽明太多的手段。

  但是現在,他竟還是鍛造師。

  不知為何,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斷大師,心中暗道,同樣是鍛造師,差別為什麼這麼大呢?人家鍛造的可是神物,你看你鍛造的又是什麼東西?

  不得不說,斷大師被何劍鄙視了,尤其是一想到飯桌上,斷大師竟想教小蠻煉器,何劍就覺得,這畫面實在太帶感了,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那不知此物價格如何?」江盈榕眼中光芒熠熠生輝。

  歐陽明眼中露出一抹古怪之色,道:「飛毯就算在外界價值也是極高的。」

  聽著這話,江盈榕眼中炙熱的光芒這才散去,心中極為遺憾,她實在是太喜歡飛毯了,特別是銀色的,奢華卻不失典雅,跟她的氣質很般配。

  柴火熊熊燃燒,火光昏黃,把三人的背影倒映在石牆之上。

  夜間,無數藤蔓窸窸窣窣,向四面八方竄了出去。這藤蔓之上開著紫色的花朵,看起來極為妖冶,神秘無比。而在這藤蔓之中,還有無數毒蟲,樣子無比猙獰。

  如果是歐陽明與何劍看到這一幕,一定能夠認出,這就是黑霧山中攪動黑霧的異族。

  「嗡嗡……」一隻毒蟲震動著翅膀,竟緩緩融入石壁之中,悄悄探出頭來。

  看到歐陽明的剎那,眼中露出強烈的怨毒之色。

  它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同伴鮮血的味道,這味道之濃,已到了凝為實質,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這到底要殺多少毒蟲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啊?簡直該死!

  但它卻沒貿然進攻,查探過後,就融入石壁,出了山洞,湧入一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異族體內。這異族上身是人形,腿就如直立的蛇一樣,頭頂還長著兩根觸角,就如蜜蜂頭頂的兩根觸角一樣,噁心極了。

  綠色的眼珠,發著綠光,而從他袖口看去,他的手臂都是由毒蟲組成,他的尾巴如同藤蔓一樣紮根大地之中,開出無數紫色小花,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這毒蟲融入他的身體之後,山洞之中的畫面立即浮現在他腦海之內。

  他心中忖度了片刻,輕聲道:「殺了我這麼多族人,此仇不得不報。」

  正當他準備召喚同伴之時,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綠光,嘶啞道:「這種氣息,血蛟一族?哼哼,那我便借力打力一次,哈哈哈……」這笑聲極為難聽,就像兩塊生鏽的銅皮用力地摩擦在一起一樣。

  聲音剛一落下,便徹底融入黑暗之中,他要把這消息傳到血蛟一族耳中,借助他們的力量滅殺此獠,為自己的族人復仇。

  一夜無話。

  清晨,三人坐在飛毯之上,化作一道銀色流光剎那遠去。

  數日之後,溫度越來越高,空氣都扭曲起來一般,肉眼可見之處,全是細密的黃沙。

  歐陽明一心二用,一邊控制著飛毯向前飛去,一邊與何劍探討人生之中的體悟。

  何劍說:「我們這一生啊,要先立大志,心中有目標才能逆天而行。還要學會隨遇而安,不抱怨身處的逆境和劣勢。不濫交朋友,與人為善,多聽多看少說話,才能不立危牆之下,才是做人之道。」

  歐陽明若有所思,正色道:「老何說的是,修行本就是奪天地造化,得先立志,才敢攀登,不立危牆本就是君子之本。」

  江盈榕眼中光芒一亮,也微微頷首。

  何劍臉上刻滿風霜,皺巴巴的手指輕捋鬍鬚,輕聲說道:「我這一輩子起點太低,所見太少,就算有所志向,又能有多高?這點是真的可惜了,但說遇人,還是做得不錯的。」說完,便略有深意地看了歐陽明一眼。

  歐陽明摸了一下鼻尖,苦笑道:「何老頭,這麼說就過了。」

  但這聲音剛落,江盈榕就掩嘴笑了起來,道:「瑜兄弟確實是個有福之人。」

  說完,便與何劍相視而笑。

  對何劍而言,歐陽明確實算得上大貴人,幫助他補齊根基,並且讓其更進一步,具有衝擊尊者的資格,這都不算貴人,那什麼算?

  三人有所有笑,沿途也不孤寂。

  半日之後,一輪紅日高掛天空,就像一個巨大得難以想像的圓盤一樣,炙熱無比。

  一股灼熱的氣浪蕩漾而開,僅僅是這蕩漾而來的氣浪,就算是靈者中階修為,沾上都必死無疑。

  熱氣從沙漠上開始,一圈一圈捲入天空。

  眾人就像被丟入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一般,身上時刻都在冒著汗漬。

  天空之中,歐陽明盤膝坐在飛毯之上,放目遠眺,大地一片赤黃,無邊無際,一道光幕橫在這沙漠中間,而在沙漠深處,竟連沙子都熊熊燃燒,冒著黑色的火焰。

  他臉上露出一抹感興趣的表情,心中暗道,還真是奇異,這些沙子竟然燃燒起來了?

  江盈榕也朝沙漠深處看了一眼,目光收回的時候,恰好將這個表情收入眼底,她為人處事兒何等通透,立即開口解釋道:「那兒已經處在荒蕪沙漠的內部,相傳,核心之處的沙子都沾染了一縷鳳凰之血,所以熊熊燃燒起來,萬年不滅。而那種火焰,就算是靈者巔峰的強者,都得小心應對,不然,會連魂魄都被燒個乾淨。」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她眼底也帶著濃濃的忌憚。

  歐陽明聽著這話,也把目光移到江盈榕身上,輕聲道:「多謝江姐告知。」

  江盈榕媚眼如絲,顯得風情萬種,輕聲道:「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只要稍一打聽,就能得到,倒是瑜兄弟,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啊,咱們可是結為同盟了。」

  何劍聽著這話,臉上表情沒有一點兒變化,顯然,已經早知道了。

  歐陽明輕笑一聲,沒有答話。

  一炷香功夫之後,前方出現一片巨大光幕,在光幕之外,有著許多人在此徘徊。

  當那飛毯靠近,並且三道人影從上一躍而下之時,頓時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陣陣吸氣之聲響起,所有人的眼眸中都有著驚駭之色。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是何物,竟然能夠在載人在空中飛行,但哪怕用屁股去想,也知道此物絕對是價值連城了。

  只是,在感受到歐陽明三人圓潤如一的氣機之後,這兒的眾人才將心中的貪念強行壓了下去。

  歐陽明手腕一翻,把飛毯收起,看著十丈之外的光幕,而在光幕之內,黃沙就如被烤焦了一樣。

  江盈榕輕聲道:「這光幕三月開啟一次,現在距離開啟,還有半日,咱們先調息一下,畢竟裡面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

  歐陽明輕輕點頭,隨即目光掃視著四周。

  一圈之後,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來到荒蕪沙漠的人,修為最低的都是高階靈者,巔峰靈者也有,但只是少數。

  像他們這樣,三個人中就有兩位巔峰靈者的,可謂少之又少。

  他重心向下一沉,身子半蹲,右手從地上撿起一粒沙子,用手輕輕一碾。

  沙子頓時化為粉末,在精神直接之中感受了片刻,心中暗道,果然沾上了一絲鳳凰之力。雖然很淡很淡,但絕不會錯,只是不知這沙漠深處藏著什麼,沙子之中的鳳凰力量能到哪種地步?

  身子緩緩站起,看著荒蕪沙漠深處,心中暗道,修為就算到了尊者層次,並且是返祖血脈,都不可踏入荒蕪沙漠的核心之處嗎?我倒要想試一試,我能不能踏入!

  這念頭迴盪之時,一股澎湃的氣勢從歐陽明身上擴散而出,席捲八方而去,眼底的自信之色似能燃燒蒼穹。

  這一刻,江盈榕有一種錯覺,她又見到的城主府練武場上那個張狂霸道、不可一世的歐陽明,竟給她一種目眩之感。

  心中暗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眼底全是好奇之色。

  何劍的感覺更為直觀,在心神之中吼道,這一次,瑜兄弟可能要幹出一件了不得的事兒了。心裡充滿了期待,每一次,歐陽明都能打破他的認知,那這一次呢?會怎麼樣?

  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在歐陽明身上,這一瞬,他如同驕陽,可破天而去。

  但僅僅一瞬,歐陽明就把這股氣勢收斂起來,再次變得普通起來。

  就因為這氣勢的迸發,就算是巔峰靈者,再看歐陽明的時候,眼神充滿了忌憚,因為之前橫掃而出的氣勢,就算是他們都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感覺。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5 20:5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5 20:50
第1002章  衝突

  陽光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空氣灼熱,如被燒得滾燙起來,吸入鼻中似乎能將氣管都燙傷。

  這數百人重心一沉,氣勢勃發,直勾勾地盯著光幕,氣勢交錯在一起,洶湧而開,隱有龍虎撼天之勢,攪動虛無,遠遠看去,紫氣縈天。

  這也是必然的,可以說,能來到荒蕪沙漠尋求造化的人,都是天驕一級的人物,身上氣運自然濃郁。

  甚至不缺各大宗門的道子,每一個,修為都是翹楚之輩,在同一輩中獨領風騷的人。

  而此時,距離荒蕪沙漠不遠之處,一位華衣男子正在沙漠之中急行。

  他面容俊秀,氣息澎湃,劍意驚天動地。

  身後背著一個劍匣,這劍匣顏色為紅色,就像有無數個紅色符文跳動一般,猩紅無比,讓人心頭一瘆。

  這人正是絕劍峰道子,葬劍。

  忽然,他駐足不前,朝身後冷喝道:「再追過來,你們都會死!」說話的同時,劍匣震動,突然抖出一道劍弧,一道精純至極的劍意擴散而開,直接將他四周十丈之內的黃沙從中切碎,切面整整齊齊。

  「哼,好大的口氣,搶我姬家的靈物,竟還敢這麼狂妄!你這是自尋死路!」一位靈者中階的弟子冷聲開口。

  「嗯,大墟之中,就算是異族,遇到我血龍姬家之人,都得退避三舍,你,哼……」說話的人手持長刀,眼神如禿鷲一般陰鬱,一道疤痕從額頭斜跨到嘴角,散著絲絲黑氣,恐怖駭人。

  「一起出手,滅殺此撩,血龍姬家的尊嚴不可辱。」

  話音一落,姬家之人眼眶都紅了,對視之後,都看到各自眼底的堅定。

  「殺!」不知是誰吼了一聲,這數十人同時衝出,直撲葬劍而來。

  葬劍朝天空看了一眼,眼底帶著濃濃的忌憚,目光收回之後,眼底狠辣之色一閃,聲音如從地獄之中傳出:「既然你們找死,便怨不得我了!」

  聲音未落,右手斜向天空凌空一指,低聲道:「取劍!」

  頓時,這血色劍匣抖動起來,「嘎吱」一聲,匣蓋一翻,一柄血劍猶如血光一般,激射而出。這一柄劍小巧輕靈,卻帶著濃郁到極點的煞氣,就像剛從血煞池之中撈出來的一樣,長劍飛出的剎那,就連空間都被染紅,在劍柄的位置刻著兩個小字——神荼。

  這是絕劍峰的守峰之劍,神荼劍。

  「劍無需葬,劍需要養。」葬劍眼中同在朝聖,抬起的右手向下一按。

  一瞬之下,神荼上下翻飛,其上紅芒流轉到了極致,憑空劃出無數劍氣浪花,席捲八方而去。

  這一霎,這數十人,只覺得渾身冰冷,竟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眼中全是驚恐之色。直接被這劍氣浪花臨身,瞬息之間,頭顱全部紛飛,滾落在黃沙之中。

  僅僅一擊,便擊殺了數十位強者,這便是一峰道子的恐怖之處。

  也正是這個時候,半空之中雲霧翻滾,隱隱透著猩紅之色,一聲尖銳到極點的破空之音從天邊傳來。

  葬劍瞳孔微微一縮,眼底全是忌憚之色。手上凌空一抓,神荼劍一聲輕鳴,飛入他的手中。他用食指把神荼之上的鮮血擦乾,身法一動,朝光幕飛去。心中暗道,延續生機的靈藥,我一定要得到,誰阻我就殺誰,那怕身前是天,我也用其弒劍。

  忽然,異變突起,天邊的雲霧轟然炸開。這一抹血色瞬間濃郁到極點,速度極快,轉瞬即至,如一許衝破天際的流星,直接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抹平。

  落到葬劍身前,他一襲血衣,衣衫上印著一條血龍圖案,迎風舞動,神色冷漠異常,不帶絲毫情感。此人正是姬家道子姬昊冉,靈者巔峰修為,將小蠻血脈吞噬之後,血脈更是達到返祖層次。自詡可勝天半子,是姬家最有希望破靈成尊之人。

  葬劍調整氣機,手中握緊神荼,冷聲道:「我身上還有任務,不想跟你打。」顯然,他在此人手裡吃過虧。

  「這可由不得你,殺了我姬家這麼多人,不殺你我心不平,心不平則意難順,意難順則問道無期。」姬昊冉眼神冷漠。

  葬劍五指握緊神荼,聚氣吐納,身子融入神荼之中,速度快到連道子都追不上的地步,瞬間把距離拉開。

  他並不是畏懼姬昊冉,而是一心想進入荒蕪沙漠,獲取延續生機的靈物。單論戰力,劍修攻伐之力舉世無雙,就算此人具有血脈之力,他也無懼。同是道子一級的人物,想要斬殺對方,很難很難。況且,他手臂之上還有絕劍峰劍主以精血銘刻的一劍,一旦使出,就算是尊者都得暫避鋒芒。

  姬昊冉冷哼一聲,追身趕了過去。

  他性子冷漠,殺葬劍,為姬家死去的修士報仇只是其中一小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要以道子之血證道,破靈成尊,越過龍門,所以才一路緊追不捨。

  兩道長虹化作一道流光,剎那而逝。

  而此時,在光幕之下,歐陽明精神世界之中突然出現兩道紫光,散發的光芒雖然不如尊者炙熱,但更具活力,其波動讓他都眼皮一跳,心中一凜,暗道,兩個道子級別的人物。

  突然,他雙目微不可查地向內一縮,喃喃道:「是他,絕劍峰道子,葬劍?」

  但另一位,身上的氣息讓他生厭,細細感知之後,目光一冷,低沉道:「姬家之人?」他在其身上感受到小蠻血脈之力的氣息,心裡清楚,此人正是把小蠻血脈之力吞噬的姬家之人。

  這思緒還未落下,兩道長虹橫跨而來。

  歐陽明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焰,氣機鼓動不絕,圓潤如一。

  凌空一跨,如一道把空間撕裂的白色閃電,落下時,已經擋在姬昊冉身前,沉聲道:「姬家之人,該殺!」

  「讓開?」姬昊冉臉色無比冷漠,靈者高階修士,他不知殺了多少。

  歐陽明臉色平淡,傲然道:「你身體之中的返祖之血,我要了。」這一刻,他顯得不可一世的張狂,修煉唯念訣之後,以王氣養霸氣,他做事愈發大氣果決。

  就算他知道此人是姬家道子,又能如何?

  就算他戰力高絕,又能如何?

  為了小蠻、為了自身堅持,他不得不戰。大丈夫頂天立地,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一刻,歐陽明只想一戰,只想為小蠻取回返祖之血。這一幕,就像他在東晨宇面前強殺東如玉一樣,他不想退,也絕不能退。

  這聲音迴盪四方的時候,光幕之外沉寂無比,只剩嗚咽的風聲。

  許多高階靈者嘴巴張開,不敢相信,臉上全是驚訝之色。

  姬昊冉在大墟名聲如日中天,無人可挫其鋒芒,隱隱有一種可橫壓一代的意思。

  可事現在,一位靈者高階竟大手一揮,冷漠地說,要取他體內的返祖之血,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沉寂過後,就是嘩然!

  「這……這小子瘋了嗎?就算是靈者巔峰,能擋住姬昊冉十招的都不多。」一位巔峰靈者說話都有些結巴,臉上全是震撼之色。他曾經見過,一位巔峰靈者,因為出言不遜,被姬昊冉一掌拍成粉末,鮮血灑在石牆之內,這個畫面,一度成為他心中的夢魘。

  「是啊,不出三招,他必死無疑。」一位白衣青年沉吟之後,點頭應道。

  江盈榕與何劍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紛紛看到各自的凝重之色。

  而這數百人裡面,心中最震驚地還是葬劍,他不敢相信,回劍峰上,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歐陽明,竟然敢出手擋在姬昊冉身前,並且,直言要取其返祖之血。這可是與自己相當,道子一級的人物,他怎麼敢?他心神之中的世界,因為歐陽明這個舉動,掀起百丈高的波瀾。

  光幕之外其他修士,臉色極為複雜。

  有嘲諷、不屑、嗤笑、怒容、惋惜,種種表情融為一爐,像足了人間百味、世事滄桑。正應了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就會有紛爭,貪嗔癡、恨憎惡、愛別離,各中種種,天道法則交織的大網,又有幾人逃得開、躲得掉?

  這些表情落在歐陽明眼中,但他的臉色沒有一點兒變化,雙目深邃,仿若星辰大海。

  聽著這話,就算是姬昊冉都楞了一瞬,臉上露出玩味,似笑非笑道:「有趣,有趣!姬某遇敵無數,能與多人戰,但像你這般狂傲之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很幸運,名字可入我耳,在你死後,在我證道一途的石碑之上,可將你的名字刻在其上,讓你與有榮焉。」這聲音平平淡淡,似說要用歐陽明證道,那必然可以用他證道。

  而所謂的證道碑,也是他一路所殺之人,只有得到他的認可,才有資格把名字刻在證道碑之上。

  可以說,能把名字刻在上面的修煉者,都有兩個共同點,其一是都是天驕一流的人物,其二都是姬昊冉的手下亡魂。

  歐陽明搖了搖頭,冷聲道:「我要取你返祖之血。」話音剛落,手腕一翻,已經把血槍龍屠握在手中。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5 21:0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5 20:51
第1003章  平分秋色

  天空之上,歐陽明重心一沉,無形的氣浪席捲而來。

  金色的精神力湧動,血槍龍屠凌空一指,冰冷道:「石錐術!」

  話音未落,槍尖之下的紅纓竟如潮水一般抖動起來,以歐陽明為核心,百丈之內,所有的黃沙上下顛簸,如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精神力把砂子凝在一起,至其意不散。

  在血槍龍屠法術增幅百分之五十的屬性之下,變得無比恐怖。

  「凝!」歐陽明長槍向前一指,轟然之間,無數由砂子凝成的石錐飛起。

  不停旋轉,遠遠看起,就如他身子四周背著一個陣圖,石錐流動,如有開天之力。

  「哼,原來是施法者,難怪這般狂妄。可僅是如此,還不夠。」姬昊冉眼中玩味之色更甚,看向歐陽明的神色就如在看一隻鮮活的獵物,獵物越是掙扎,在斬殺的時候。他內心的快感就越強烈。

  只見他手掌抬起,手心之處閃過一抹紅芒,冷聲道:「血雲掌!」

  聲音剛落,輕飄飄向外一推而出,一隻巨大的血色手掌憑空出現,其上每一條紋路都清晰無比,似能將其心神都吸入其中,一圈血雲纏繞在手掌四周,不停旋轉。

  「轟……」氣勁在靈氣之前發生碰撞。

  炸響之處,空間都出現無數道讓人心悸的寡白。

  大手與陣圖相撞,一聲巨響,天地轟鳴,一圈無形的氣浪倒轉而開。

  但這種僵持的局勢,僅持續了兩息,這由石錐化作的陣圖開始破碎,無數石錐散成細密的黃沙,從天空之中落下,這片天地之中就像下起了黃沙雨,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就連整個陣圖,都有一種即將崩潰的徵兆。

  姬昊冉輕輕瞥了歐陽明一眼,似笑非笑。

  但就算如此,歐陽明依然一副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的神色。

  手中長槍再次一點,在向外一推,輕聲道:「合!」

  話音剛落,陣圖之內旋轉的石錐以這大手為圓心向中一凝。沙漠之中的沙子有多少?可以用無窮無盡來形容,沙子有多少,石錐就有多少。猶如暴雨打梨花,帶著磅礴的氣勢,直接將這大手淹沒。

  歐陽明左手抬起,向中合攏,輕輕用力一捏,冷聲道:「沙葬!」

  這聲音還沒有消散,石錐不停往中間一點塌陷收縮,產生一股強到極致的擠壓之力。

  這一幕,終於讓姬昊冉皺了皺眉頭,嘴巴張開,輕輕吐氣,道:「爆!」

  「轟……」只見這由凝氣凝結的手掌轟然炸開,產生一股毀滅之力,把這石錐全都轟碎。

  兩人這一番交手快到了極致,見招拆招,幾乎在電光石火之間,但每一次出手都暗藏殺機,只要一招不慎,就會遭受猛烈且持續的打擊。

  可他們二人,對戰鬥節奏的掌控都在伯仲之間,這才拼了個平分秋色的局面。

  當然,若真的要分出高下的話,還是歐陽明贏了半式,畢竟他只是靈者高階,而對方則是靈者巔峰。

  黃沙散開,天地重歸平靜。

  光幕之外的眾人就跟見了鬼一樣,之前的嘲諷也好,奚落也罷,到了這一刻,臉上全是驚訝之色。心中轟鳴,心裡只剩一個想法,那就是,這怎麼可能?一位靈者高階,竟與一位靈者巔峰戰平,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靈者巔峰,而是姬家道子,姬昊冉,身具橫壓一代的資質。

  葬劍臉色複雜,一想到自己曾經的想法,臉上就覺得火辣辣的疼。

  自己當初竟看不起這樣一個天才?這可是一位能與道子爭鋒的人物啊!

  更主要的是,他曾與姬昊冉交過手,並且在他手裡吃過虧,自然清楚此人究竟有多難纏。

  何劍與江盈榕交換了一個眼神,輕吸一口氣之後,傳音道:「江掌櫃,恭喜了。江家此次,得此助力,何愁不興。瑜老弟只要踏入靈者巔峰,除道子之外,無人可擋他一招。」

  江盈榕眼中泛起異彩,細長的手指摩挲著完美地鎖骨,傳音回道:「何長老這話說得,您可是江家的守護長老,只是……」她眉頭稍稍一皺,似有幾分不解。

  「只是什麼?」何劍傳音問。

  「這一次見瑜兄弟施展石錐術,我總覺得,這法術似比上一次強大了很多。」她略一沉吟,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嗯,上一次,我倆外出之時,瑜老弟踏過細緻入微,邁入天人交感的心神境界,想來於此有關。」何劍並沒有把將回劍鋒消息講出來,巧妙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想來定是如此了,進入天人交感的心神境界,令精神力突破極限。」她傳音回道,就算如此,在她內心深處,依然不看好歐陽明,畢竟,姬昊冉在大墟名聲太甚了,盛名之下豈有虛士?

  但他們兩人只猜對了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頭顱吞噬骨龍,精神力反哺自身,直接讓歐陽明的精神力量提升了兩成。

  沙漠之中的風悶熱無比,捲動姬昊冉的衣袖,他用審視地目光看著歐陽明,輕笑道:「有點意思,要是再擋下我一招,我把你的名字在證道碑之上在往前挪幾名,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得的機緣。」他衣袖向前一揮,一臉隨意。

  歐陽明不可否置地搖了搖頭,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血槍龍屠之上的紅芒流轉,由上向下一按,冷聲道:「以我靈力為引,賦予黃沙靈念,聚!」這聲音之中蘊含著唯念訣的霸道之意。我說,賦予黃沙靈念,那便賦予黃沙靈念。那怕是天,也不可阻,竟有一種一言可為天下法的霸氣與凜然。

  畢竟,龍族其本質就是霸道,而唯念訣又是龍族最頂尖的秘法,以王氣養霸氣,生生不息。

  這聲音向著八方席捲的時候,無數冷風嗚咽而來,似如孤狼泣月、惡鬼哭墳。

  就像某種超出認知的事物即將出現一樣,與此同時,歐陽明在精神世界之中觀想骨龍,凝其不枯之神,聚其不滅之意。

  血槍龍屠忽然向外一推,霎時間,方圓百丈之內,黃沙竟如同水流一樣流動起來,好像有一種強大的生靈在黃沙之中游動一樣。

  歐陽明看著下方,眼中露出奇異之色,冷聲道:「我說這黃沙如海,我說沙可化龍,起!」

  話音未落,一條由黃沙凝成的骨龍從黃沙之中破空而起,氣息磅礴,捲動八方,就連這片空間都震動起來,長嘯一聲之後,直撲姬昊冉而去。

  這條沙龍,不但具有龍族的意念,更具有龍族的魂魄。

  見到這個讓人震撼的畫面,就連姬昊冉,心中都有些發怵,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大墟土著骨子裡對龍族的畏懼。

  把這念頭強行壓下,雙目一凝,雙手交錯,幾乎化作一道殘影,不停凌空拍出,一道道掌影在身前凝聚,冷聲喝道:「血雲翻天!」

  這聲音未落,右手向外一推,左手由下向上一掀。

  無數的血色手掌迎風而長,竟有一種遮天蔽日的感覺,血光把半邊天空都映成紅色,把風聲壓下。

  不但如此,在這黃沙的下面,似乎還藏著一道更加巨大的掌印,將黃沙掀起,足有十丈來高。

  這個時候,若有人從天空向下俯視,一定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見一道由黃沙組成的骨龍由東向西一撞而去,每一根骨頭都栩栩如生,所過之處,靈氣與空氣同時被剝離,形成一種難描難述的斑駁顏色。

  而另外一邊,無數個手印相合,帶著翻天之勢,把黃沙捲起十丈,剎那而至。

  「砰……」這聲音仿若開天,骨龍與掌印同時崩潰,肉眼可見之處,全被黃沙瀰漫。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芒橫掃八方,僅僅是外圍掀起的氣浪,就算是靈者高階修為,沾上都會氣血翻騰,而處於碰撞核心,被靈力捲動,激射而出的黃沙更是如炸裂帶著強大動能的彈片一樣,讓靈者高階都要小心應對。

  黃沙像雨滴一樣,擊打在光幕上面,無數道劇烈到極點的波紋激盪,似隨時都會把這光幕撕破一樣。

  這一幕,讓所有人心頭駭然。

  心中暗道,這就是道子一級的戰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普通靈者巔峰在其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尤其是一想起其中一位僅僅靈者高階,心裡的駭然立即變成恐懼。

  江盈榕把目光從黃沙中收回,臉上帶著急切之色,看向何劍,道:「何長老,誰贏了?」

  「兩人都是道子一級的人物,這種層次的招式還分不出勝負。」何劍看向黃沙,雙目深邃如海。

  「嘶嘶……什麼,這種招式還分不出勝負?」江盈榕瞳孔猛地一縮,她是靈者巔峰,更是天驕一級的人物,但與道子相比,相差還是太遠了。

  道子唯有道子可阻!

  黃沙散開,天地重歸平靜。

  姬昊冉眼中也再沒有之前的隨意,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身上氣機引而不發,圓潤如一,竟不敢妄動。

  反而是歐陽明顯得隨意一些,長髮隨風蕩在身後,衣衫絲毫不亂,面容之上全是霸道,頭頂紫氣縈空,隱有龍虎相爭之相。

  他右腳輕輕向前踏出一步,左腳緊隨其後,聲音冷冽無比:「不是要殺我證道嗎?來啊!」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5 21:0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6 20:32
第1004章  進入絕境

  黃沙,漫天的黃沙。

  歐陽明的聲音不大,但這聲音成為這片空間之內唯一的聲音,竟將嗚咽而來的風聲都壓了下去。

  大地,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看著天空之中那身著白衣的青年。這一刻,他是天驕,更是道子,是擋在年輕一輩修道之人心中的一座大山,可橫壓一代。

  江盈榕眼中泛起的異彩已經到了極致,心裡暗道,這才是男人,這才是修士,為了小蠻,不惜與道子一戰,還將對方的光芒壓下。

  葬劍一臉苦澀,神色極為複雜,歐陽明凌空而立的身影在他腦海之中,怎麼都揮之不去。

  其餘光幕外面的修士也是如此,這一刻,歐陽明,成了一座擋在修道之人身前必須逾越的高峰。

  天空之中,歐陽明眉頭微微一蹙,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又重覆了一遍:「不是要殺我證道嗎?來啊!不是要把我刻寫在證道碑之上嗎?來啊,一戰!」

  這聲音吼出之後,他耳邊似乎響起鐘鼓合鳴的聲音,血管之中的鮮血如同岩漿一樣滾燙起來。

  姬昊冉聽著這話,臉色凝重,輕聲回答道:「你是第一個敢對我這麼說話的同輩之人。」

  「廢話真多,要戰便戰!」歐陽明一臉嗤笑,下巴微抬,高傲無比。

  這句話恰好被從遠方飛來的江勻鎧收入耳中,他腦中「咯噔咯噔」響個不停,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尤其是認出與歐陽明對峙的人是血龍家族的道子之後,心裡更是連思緒都沒了。敢在道子面前說這種話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傻子,一種便是天驕,很顯然,歐陽明不是傻子,而是天驕,堪比道子的天驕。

  足足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心裡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遍,你怎麼這麼蠢,怎麼……怎麼就得罪道子一級的人物了呢?

  這一瞬,他是有苦說不出,臉上全是苦澀,都快哭了。

  隨著這聲音迴盪四方,歐陽明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整個人,就像一柄刺破蒼穹的長槍。

  姬昊冉眼中血色一閃,冷聲道:「怕你不成!」一個滑步,一衝而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荒蕪沙漠之外的光幕劇烈抖動起來,就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拉著兩端,向著中間一抖,整道光幕要麼凸起,要麼凹陷,全部褶皺起來,似乎隨時可能崩潰。

  瞬息之後,「咔嚓、咔嚓……」

  這聲音很輕,這光幕直接從中裂開,化作彩色流光,徹底消散。

  「光幕開啟了,裡面的造化是我的!」一位修士大吼一聲。

  「哼,造化有緣者得之。」有人立即冷哼。

  頓時,無數道破空之音響起,數百道長虹向著遠處掠去。

  姬昊冉深看了歐陽明一眼,冷笑道:「這一次,我留你一命。下一次,我要以你為踏腳石,圓我道心,破靈成尊。」這聲音落下的時候,他化作一道血芒,向著遠方飛了出去。

  荒蕪沙漠,天空之中,姬昊冉神色冷漠,忽然他身子一個趔趄,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噴在血衣之上,嘴角沾著血跡,觸目驚心。他朝歐陽明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沉吟道:「你是第一個低我一階卻把我打傷之人,殺你證道,我最少可渡六道雷劫,而你則是我的第一道劫。」

  手腕一翻,取出一口丹藥服下,往深處飛去。

  荒蕪沙漠之外,光幕已經破碎,化為無數光斑,零零落落,五彩繽紛。

  歐陽明一步跨出,從天空中落下,身體一顫,身子一個踉蹌,體內氣血一陣翻騰,臉色微微發白。

  「瑜老弟,你沒事兒吧?」何劍一臉擔憂,向前跨出一步,來到歐陽明身邊。

  「還好,就是氣血有點翻騰,調息一會就沒事兒了。」歐陽明笑著搖頭。

  葬劍目光閃爍,負手而立,躊躇了片刻之後,身子緩緩移動,布鞋陷入黃沙之中,慢慢走來,輕輕抱拳,道:「瑜兄,這一次多謝你出手相助。如今時間緊急,一切從簡,下次一定上門拜會。」這聲音剛剛消散,便化作一道長虹,消失在天邊。

  江盈榕臉上露出好奇之色,氣吐幽蘭道:「瑜兄弟,你們相識?」

  聽著這話,歐陽明臉色古怪,下巴一點,回答,道:「談不上相熟,僅僅見過幾次。」

  聽到這個回答,江盈榕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多問。

  江勻凱如陷入了夢魘,站在黃沙之中,臉色不停變化,一陣白,一陣青,欲言又止,心神之中如有無數道驚雷從天空轟下,炸響而開。

  「好自為之!」歐陽明目光一轉,隨意地瞥了他一眼,聲音之中聽不出喜怒,言語一散,靈氣湧動,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把天空攪得支離破碎,進入荒蕪沙漠之中。

  何劍背著的劍匣上下擺動,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看起來有些滑稽。

  但速度絲毫不慢,身形一閃,跟了上去。

  江盈榕身上氣息冰冷,略有深意地看了江勻凱一眼,冷聲道:「瑜兄弟既然肯這麼說,你們之前的不快就煙消雲散了。之前你心中有恨意也好,沒有也罷,全都散盡,別藏在心底,你擔不住的。你們之間簡直是天壤之別,你可明白?」

  江勻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江勻凱心中裝著尺子,分得清好壞。」

  江盈榕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她身姿曼妙,一襲紅衣絢爛無比,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天邊。

  江勻凱抬頭看了天空一眼,沉默了半晌,邁步走入荒蕪沙漠之中。

  陽光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灼熱的氣浪席捲橫掃而開。

  一位白衣青年半邊鞋子都陷入黃沙之中,眼底露出一抹思索之色,心中暗道,進入荒蕪沙漠之後,天鳳之火竟然自己燃燒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手指摩挲著下巴,看著地上的黃沙。這白衣青年,不是歐陽明又是何人?

  思忖片刻之後,身子半蹲,撿起一粒黃沙,兩指相合,用力一碾,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心中暗道,進入荒蕪沙漠之後,沙石之中的鳳族鮮血的味道,果然更濃了一絲,這種味道很淡很淡,若非他擁有鳳族特有的精神世界,恐怕都難以察覺。

  空氣炙熱無比,蓋在眾人頭頂的天空都在高溫的炙烤之下扭曲起來。不但如此,一股磅礴的阻力不知從何處傳來,似連空間都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阻止著眾人前進。

  歐陽明發現,每當這壓力擠壓而來的時候,荒蕪令發出一抹淡淡的幽光,將這阻力抵消一部分。

  他手心握著荒蕪令,心裡堪堪稱奇。

  何劍跟在歐陽明的身後,放目遠眺,大漠無邊無際,這數百個人丟入其中,就像一滴墨水滴入大海,瞬息便消散得無邊無際。除了荒蕪,就剩死寂。

  何劍把目光收回,晃了晃身子,背上劍匣也隨之響個不停,沒有一點兒高人風範。

  至於江盈榕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大地之下傳來,這聲音不大,可在這空曠的沙漠之中卻傳得很遠。

  緊接著,整片沙漠開始下陷,砂礫橫飛。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各自眼中的詫異之色。

  「呼呼……」隨著這聲音擴散之時,無數手掌大小的噬靈蠍從沙漠之中露出腦袋。這些噬靈蠍頭顱漆黑,外殼上畫著妖冶的花紋,細細一看,竟是一朵燃燒中的火焰,尾巴如彎曲的鹿角,打著響尾,與整個身子相互映照之中,顯得無比猙獰。

  何劍臉色大變,尖聲道:「快走!」骨髓之中都冒出寒氣。

  歐陽明神色凝重,這噬靈蠍給他的感覺極為古怪,單體雖然不強,卻讓他心神都有些顫抖。

  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沖天而起,江盈榕與何劍緊隨其後。

  可就在這時,黃沙之中的噬靈蠍嘴裡同時散出大片白霧,化作絲繭,空氣中充斥著腐蝕的味道,一霎而來,直接將三人的後路封死。

  見到這一幕,歐陽明面色一狠,兩手快速掐訣,同時向下一按,遠古龍盾就像從霧氣之中翻滾而出一樣,丹田中的靈氣全都灌入其中。頓時,遠古龍盾光芒大盛,一種厚重如山的磅礴之意橫掃八方,歐陽明把遠古龍盾擋在身前,肩頭頂著遠古龍盾,轟然向前一撞,把這絲繭瞬間衝散,飛入高空之中。

  這才暗鬆了一口氣,看向何劍,問:「這是什麼東西?」

  何劍心有餘悸,回答道:「這是噬靈蠍,可吞噬靈力,並且具有極強的毒性,水火難傷,生命力極為頑強。巔峰靈者想要滅殺都得用出保命手段。更恐怖的是,它們數量太多了。只要被其包圍,除非是尊者,否則必死無疑。」

  江盈榕點了點頭,輕聲補充道:「進入荒蕪沙漠的修煉者,幾乎有四成的人,都是被其吞噬。」

  看著天空之下,無窮無盡的噬靈蠍,歐陽明心裡微微發怵。

  吸了一口熱氣,氣管、胸肺之中一陣滾燙,忽然,一位高階靈者丹田散出靈氣,從空中飛過,忌憚地看了三人一眼。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6 20:4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6 20:34
第1005章  風雨將至

  正是這時,無數噬靈蠍身體表面同時散出霧氣,化作絲繭,對這修士籠罩而去。這速度實在太快,瞬息臨近,加上這修士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歐陽明三人身上,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從天空中拽了下來。他瞳孔收縮,眼中的驚恐之色到了極點,面容扭曲在一起,淒厲大叫,道:「不!」

  可慘叫聲在這一刻顯得這樣的無力,只能看著自己被吞噬,從腳趾開始,血肉一點一點被吃個乾淨,那又細又密、鋒利如刀的尖牙成了他的夢魘。

  就連暈厥都做不到,因為噬靈獸牙齒上的毒液時時刻刻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清醒異常。

  更使這牙齒撕咬血肉帶來疼痛的感覺成倍增加,絕望、疼苦、疲倦沖刷著他的心防,僅僅堅持了十來息,這修士就徹底崩潰,雙目呆滯。

  盞茶功夫之後,就連骨頭都被吞噬得乾乾淨淨。

  「嘶嘶,這……」歐陽明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他了。

  江盈榕也是一臉駭然之色,她雖聽過噬靈蠍的名字,卻怎麼都沒想到,這種昆蟲竟然這麼殘忍,直接將人吃了個乾淨,並且,就連昏迷都做不到,只能看著自己被吞噬。這種壓力,就算修煉者心志如鐵,也很難坦然面對。

  歐陽明看著天邊的黑色火焰,身子一動,騰挪而去。

  天空之中,江盈榕紅衣飄飄,絢爛如同夏花,她抬手指著前方的黑色火焰,介紹道:「火焰上方佈置有禁制,不能飛行,只能從下方火焰中穿過,你看那馬臉男子。」說著,她把手指移到火焰中的馬臉男子身上。

  歐陽明聞言,看了過去。

  「他皮膚表面的白色光芒,就是以血脈之力凝結的鎧甲,可抵擋火焰的灼燒,血脈之力越濃,凝結的鎧甲越厚,所走出的距離也就能更遠。」說到這裡,江盈榕故意頓了頓,臉色嚴肅起來。

  深看了歐陽明一眼,鄭重道:「得量力而行,承受不住的之時就退出來,否則就會被火焰吞噬。」

  一邊說著,三人已落到了火焰之外。

  歐陽明目光掃視一圈,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這燃燒起來的沙漠地帶只有千丈來寬,卻狹長無比,如一條蜿蜒的騰蛇,向著深處蔓延而去。沙石、靈氣熊熊燃燒,火焰足有十丈來高,而火焰兩旁全是暗金色的黃沙。無數個形狀古怪的頭顱擺在其中,眼睛瞪得滾圓,眼中不停有鮮血流出,似乎帶著詛咒,沾染著不祥,沒有一人靠近。

  來到黑色火焰之外的修煉者也少了很多,只有七成,荒蕪沙漠,就像一座大墓,死在其中的人不計其數。

  「走吧!」歐陽明向前跨出一步,輕輕踩著黃沙,一步踏入火焰之中。

  剛一進入其中,歐陽明體內的天鳳之火就熊熊燃燒起來,渾身被熱流包裹,舒坦極了。

  就連四周擠壓過來的壓力,都消散了許多。

  稍稍適應了片刻,他回過頭,瞥了何劍與江盈榕一眼,神色古怪,道:「我先走了!」

  「什麼?」他們兩人不明所以,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臉疑惑,但下一秒,他們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歐陽明動了,白衣飄起,身後火焰沖天,連續邁出十來步,每一步落下,就跨出十幾丈的距離,別人每走一步都在生死邊緣掙扎,但他一瞬就跨出十幾步,並且,速度越來越快,前腳剛一踏出,後腳立馬跟上,每一步都如履平地,閒庭散步,在這黑色火焰之中留下一道殘影。

  「這……這!該死的,怎麼又是此人!之前與道子一戰平分秋色,如今更是在黑色火焰之中展現出這種速度,這種天賦、這等不遜道子的修為,此人究竟是誰?為何之前從未聽過。」一位靈者高階的修士見到歐陽明的速度之後,一臉驚色,他每踏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此人,未免太恐怖了吧?

  江盈榕吸了一大口濁氣,看著何劍,苦笑道:「何長老,瑜兄弟怎麼……怎麼可能這麼快?」

  「瑜老弟是道子一級的人物,不可用常理度之。」何劍瞳孔微微一縮。話雖如此,但他心裡,仍然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不是老何沒有見過世面,而是,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駭人聽聞了啊!

  這種速度,你讓這黑色火焰中的其他人怎麼辦?

  無數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歐陽明身上,眼中除了羨慕,更有敬畏。

  一步、兩步、三步……

  百步之後,歐陽明已消失在眾人眼前。

  而隨著歐陽明深入其中,向他擠壓而來的力道越來越大,似想將他推出荒蕪沙漠一樣,他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就算如此,在其他人眼裡,依然快得難以想像。

  「轟……」忽然,一聲巨響。

  歐陽明眉頭一皺,凝神看去,只見沙漠之中的黑色火焰突然旋轉起來,像陀螺一樣,從大地捲入天空之中,在這漩渦之下,砂子像一個巨人張開大嘴一樣,突然裂開,散出淡淡的青霧,緊接著,破空之音就響了起來,無數法寶、靈藥從地下噴出,靈光四散!

  「造化!」十來位靈者高階的修士腦中同時迸出這個詞語。

  眼睛亮起,重心一沉,身體前傾,朝著前方一撲而去,眼底全是冰冷狠辣之色。

  至於巔峰靈者,目中露出執著,繼續向深處走去。

  其中有一位頭戴笠帽的高階靈者,不知為何雙目微微一怔,身形一頓,直接被一件法寶將護體鎧甲轟碎,瞬息之間,就被黑色火焰吞噬,化作粉末,竟然連慘叫都不及傳出。

  這猶如一盆涼水從這些修煉者頭頂澆下,頓時小心了許多,但眼神依然瘋狂。

  歐陽明僅僅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埋頭繼續向深處走去,故意把速度放緩,心裡有一個大膽,甚至可以說得上瘋狂的想法在緩緩滋生。

  ※※※※

  而此時,荒蕪沙漠之外地一個普通的小山丘上。

  數百頭血蛟蓄勢待發,而東晨宇如眾星拱月地站在血蛟中間,眸子猩紅,目光冰冷無比,一道紅霧圍繞在他四周,這是煞氣,凝為實質的煞氣。

  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異族。

  這異族上身是人形,頭頂還長者兩根觸角,眼珠為綠色,發著綠光,尾巴如同藤蔓一樣紮根沙漠之中,開出無數紫色小花,向著八方蔓延。

  它的名字為濁,死濁一族,是最神秘的異族之一。

  不需修煉,只要不停地吞噬,每一位死濁族人,都能踏入尊者,且沒有桎梏。

  所以死濁一族,數量雖然稀少,但每一個都極為強大,擁有毀滅城池的能力。

  東晨宇身子一動,看向荒蕪沙漠,舔了舔嘴皮,冷聲道:「我感受到我們族人鮮血的味道了,鮮血濃郁,定要把他們全都殺了,血債血償!血蛟族人不可白死。」這一段時日,血蛟一族在未知區域深受其餘異族鄙視,讓他極為惱火,這一次,直接將族中精銳直接帶出一半,三位靈者巔峰,再加上自己這個尊者,高階異族無數,必然可以一洗前恥。

  這非人非獸的異族眼中綠光一亮,聲音如兩塊銅片摩擦在一起,難聽極了,道:「尊者大人,在下有一計,定可將那人族手到擒來。」

  「說來聽聽!」東晨宇微微頷首,端著尊者的架子。

  「我死濁一族,可融入萬物,而荒蕪沙漠地底,藏著數之不盡的噬靈蠍。我以毒蟲融入黃沙之內,只要找到噬靈蠍母皇,將其驚動,甚至讓其受一些輕傷,那這沙漠之中的人族定會陷入大危機之中,就算能僥倖逃出,戰力必然大減,到時,以尊者大人的實力,必可將其活捉。」這聲音嘶啞,但計策不可謂不毒辣。

  「好,就這麼辦!這裡雖然處在血龍家族的勢力範圍,卻也在邊緣,等他們到來的時候,大勢已成。」東晨宇極為興奮。

  其餘血蛟一族眼中也露出狂喜之色,那兩個可惡的人族,竟敢將血蛟王子殺了,這簡直找死。

  「是!」這異族輕輕點頭,聲音一落,尾巴一下插入黃沙之中,頓時無數的藤蔓從尾巴中長了出來,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無數黃沙紛飛,煙塵四散。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最恐怖的是他的身子。

  從頭顱開始,一點一點散開,變成無數猙獰醜陋的蟲子,牙齒又細又密,融入黃沙之中。

  竟連精神力量都感受不到,就像消失在這天地中間了一樣。

  直接穿過光幕,朝著噬靈蠍母皇找去。

  東晨宇見到這一幕,眼中的怨毒之色已經到了極致,冷聲道:「到光幕之外埋伏起來,血債唯有鮮血才能洗刷。這關乎我血蛟一族的榮譽,不容有失,就算身死,就算魂滅,也在所不惜,必用敵人之血祭奠我族英靈!」他之所以不進入光幕,把歐陽明抓出來,是因為這沙漠之中,燃燒的黑色火焰,對異族傷害極強,就算是尊者,也扛不住多久。

  「戰——」

  無數的血蛟龍同時嘶吼,眼中戰意湧動,身上氣息狂暴。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6 20:5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6 20:38
第1006章  講故事

  黑色火焰炙熱無比,溫度奇高,黃沙都要熔化了一樣。

  歐陽明不知道巨大的危機已經緩緩逼近,踩著火焰,向荒蕪沙漠深處走去,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這是他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迷惑別人,為了內心之中那個瘋狂的想法,他得盡力把一個「故事」講圓。

  從荒蕪沙漠深處傳來的阻力越來越大,重壓之下,讓很多高階靈者都葬身黑色火焰之中。

  尤其是沒有荒蕪令的高階靈者,隕落的可能更是成倍增加。

  而此時,這黑色火焰裡面,走在最前面的人赫然就是姬家道子,姬昊冉。他步子極穩,每踏出一步,都當是在探索自己的大道。

  忽然,他步子一頓,盤膝坐在火焰之中,如在等待著什麼。

  葬劍跟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不停喘著粗氣,汗水唰唰地落。沒有荒蕪令,就算他是道子級別的人物,消耗都很大,有些吃不消。手腕一翻,接連吞下兩枚丹藥,開始恢復靈力。

  這也是靈界強者進入大墟之後的一個巨大優勢,在他們的身上,有著數量眾多的靈丹。

  隨著時間的推移,歐陽明也趕了上來,他不言不語,走到葬劍身邊,盤膝而坐,調息起來。他臉色略微蒼白,讓人一看去就知道消耗不小,而且為了把這「故事」講好,他故意消耗丹田之中的靈氣。

  「一個、兩個、三個……」

  十來位靈者巔峰緩緩到來,盤膝而坐,低聲討論起來。

  「二十年前,聽說,有一位靈者巔峰,在此處得到恢復生機的靈液。這一次,不知還會不會噴出。」一位頭髮花白的巔峰靈者眼中露出期待之色,他身上氣息腐朽,幾乎半截身子已經埋入黃土之中,這才進入荒蕪沙漠。他想要搏一搏機緣,若是能夠得到延續生機的靈物,就還有機會問道成尊,而就算得不到,此生也是問心無愧了。

  「唉,這口靈泉,噴不出太好的寶物。可惜以我的修為,只能走到這兒了。再向前走,就有很高的機率隕落,根本沒有機會走到下一口靈泉前面。前方,只有道子可入。」另一位靈者巔峰輕聲附和。

  何劍速度雖慢,但步子很穩,每一步都像一把重錐深深砸入黃沙。

  他的穩健,沉穩如山,雖然速度不快,但卻彷彿能夠走到天邊盡頭。

  此時,看著歐陽明的背影,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疑惑之色,暗道,以瑜老弟進入黑色火焰時的速度來看,到這兒不應該消耗這麼多靈氣,這是怎麼回事?

  何劍不知道,這是歐陽明在講故事,而聽故事的人正是姬昊冉。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希望他看到的。目的就是讓他的防備之心降至最低,在趁機爆發出驚天一擊,將其斬殺。

  江盈榕也到了,臉上全是汗漬,不停喘著粗氣。

  緩緩走到何劍身邊,盤膝而坐,抱元守一,調整自身氣機。

  忽然,一陣狂風不知從何吹來,所過之處,所有的黑色火焰旋轉起來,張牙舞爪,如同盤旋而上的蛟龍,把這火焰捲入天空之中。火焰越來越高,無數火焰向中心快速塌陷、收縮,越來越大,竟化作一個磅礴無比的氣旋。

  黃沙有韻律地上下抖動起來,就像有一根無形的巨棒在沙子畫圓圈。

  僅僅一瞬,黃沙之上就出現兩個半徑不一的同心圓,散出一團青氣。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這聲音迴盪的同時,無數寶光散開,種種靈物從這黃沙之中飛出,有散發著磅礴波動的白色寶珠,有通體白皙的劍丸,有染血的強者屍身,有渾身血紅的寶鏡,足有二十來種。

  而這裡只有十幾位巔峰靈者,每人至少都可搶到一種。

  歐陽明雙目霍然睜開,一個滑步,對著這散發著磅礴波動的白色寶珠一把抓去。

  姬昊冉冷笑一聲,靈力鼓動,虛空凝物化作五根漆黑的手指,把這寶珠握在手心,用力一捏,直接讓這寶珠崩潰。

  「你找死!」歐陽明臉色一冷,在空中強行改變方位,一拳一拳,一腳一腳,連成一片,朝姬昊冉籠罩而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歐陽明身上以靈力凝結的白色鎧甲竟然產生崩潰的徵兆,他惡狠狠地瞪了姬昊冉一眼,連忙調整氣機,抱元守一,調動丹田之中的靈力,湧入鎧甲之中,這才止住鎧甲崩潰的趨勢。

  在黑色火焰中戰鬥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很大,因為不但要扛住空間擠壓而來的壓力,還要阻止鎧甲崩潰,所以就算是道子一級的人物,在火焰之中都不會輕易動手。

  姬昊冉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一臉平靜,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不知道,他正緩緩走入歐陽明設計的局中。只要他心裡越相信歐陽明不敢在這火焰之中動手,那等歐陽明爆發出絕命一擊的時候,他所面臨的危機也就更強。

  歐陽明一直在等機會,就像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很有耐心,為的就是一擊必殺。他心裡明白,這時候姬昊冉身體之中消耗的靈氣還不夠多,這時候出手,沒辦法做到萬無一失,而且,為了不引起姬昊冉的懷疑,他還故意消耗了很多靈力,表現出一幅很疲憊的樣子。

  歐陽明臉上冷如寒霜,心裡卻樂開了花,暗道,天時、地利、人和,我已占其三,這一劫,我看你怎麼躲得過?但身上氣息卻狂暴異常,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會不顧一切的出手。

  何劍在兩人後方,把這一幕收入眼底,眼底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深,輕喃道:「這……沒道理啊!」這聲音剛剛傳出,就融入風聲之中,如訴如泣。

  江盈榕搶到一把靈木煉製而成的銀色梳子,光華四溢,身法高妙,一步跨出,就從空中落到何劍身邊。

  聽到這話,嘴角輕輕向上一抿,暗中傳音道:「何前輩,什麼沒道理?」

  何劍目露沉思,輕輕搖了搖頭,故意把目光移開。

  十息時間之後,天地重歸平靜,這些從黃沙中噴出的寶物全都有了主人,得到靈物的修煉者臉上喜意蔓延,顯然對此行的收獲還算滿意。

  當然,有人滿意,也有人不滿意,葬劍就是其中之一。

  他此行地目的是為絕劍峰峰主尋找延續生機的靈藥,但來到大墟之中足有數月,卻連根毛都沒得到,這讓他心中有些氣餒,更為苦澀與不甘。

  嘴巴一張,猛地用力吸了兩大口濁氣,這才讓心湖平緩下來。

  目中朝荒蕪沙漠深處看去,拳頭握緊,死死地捏在一起,眼神堅定無比,步子一動,往更深處走去。

  歐陽明與姬昊冉同時一動,有幾分針鋒相對的意味。

  何劍鞋子陷入黃沙,一腳高,一腳低,也邁了進去。

  江盈榕看著四人的背影,撩了撩耳邊青絲,忽然,心頭一跳,一種不安的感覺出現在她心神之中,似有一股大危機籠罩即將到來一樣。這種感覺極為玄妙,很難用語言來描述。她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要出什麼變故了嗎?

  隨著四人越走越遠,空間從各個方向擠壓過來,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就連地上的黃沙都消失了,只剩下黑色的火焰。

  姬昊冉嘴裡吐出一口白霧,肩上如壓著一座山峰。

  身體一丈之內的靈氣都被擠壓而來的空氣碾碎,化作無數小型氣泡。他目中露出執著與火熱,沒有停留,快速踏出,壓榨自己的潛力,體內熱血上湧。現在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更遠,我要走得更遠……我要看看最深處藏著什麼。

  這一段路程,被他看成對內心的修煉。

  歐陽明跟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以靈力沖刷自身,強行把血液從毛孔之中逼出,將白衣都染成紅色,看起來觸目驚心,非常淒慘,就是為了迷惑姬昊冉,創造出一個完美的出手時機。

  是的,就是創造,既然這種機會不存在,那就自己創造機會。

  歐陽明心裡隱隱帶著一種期待,要是讓姬昊冉知道,從一開始他就被自己算計了,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定非常精彩。

  葬劍與他們兩人的距離已經被拉遠了一些,他雖然是道子,但沒有荒蕪令,實在太吃虧了。

  至於何劍,依然不急不緩,讓人看不出深淺,補齊根基之後,他的實力與道子相比還要勝出半籌,畢竟,沒有哪一個道子可以憑自身實力擋住尊者三招。

  就算歐陽明也不行,畢竟,他如今的修為與尊者相差實在太遠了。

  以大雪崩催動道意一槍可擋一招,催動大成的神魔之音可擋半招。

  就在這時,一聲咆哮從荒蕪沙漠深處傳來,分不清這是什麼聲音,聽的人身上每個細胞都尖叫起來,火焰之中的壓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增加,一道無形的風暴席捲而開,將四周虛無全都扭曲。

  姬昊冉臉色慘白,渾身一震,喉嚨之中一陣甘甜。

  這咆哮聲中,透著一股滔天的霸氣,如是這片天地的主宰,轟然壓來,讓聽到的人都得屈服。

  這個時候姬昊冉道子的實力展露無疑,眼眸中寒光一閃,身體之上一道符文亮起,強悍的肉身之力爆發,再次跨出一步,直接將這聲音轟散。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6 21:0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7 21:22
第1007章  神魔之音

  靈力、沙石,熊熊燃燒,火焰沖天,似能把這世間的一切全都焚毀。尤其是那霸道的咆哮聲,一吼之下,掀起狂風,風助火勢,更讓燃燒的黑色火焰恐怖到難以形容的地步。

  歐陽明臉色蒼白,牙關緊咬,重重向前踏出一步,身體上傳出如同悶雷一般的響聲,骨骼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全都向心臟擠壓而去,身形都向下一矮,但目光卻極為執著。這一步踏出之後,他離姬昊冉更近,只有十幾丈,卻依然沒有動手,他的耐性,比荒野中的孤狼還要好。

  不動則已,一動則尋求一擊必殺,絕不會給姬昊冉喘息之機。

  「乜——」

  這咆哮聲更大,帶著可掀翻天地的霸道,要讓人彎下脊樑,使人屈服。

  姬昊冉只覺得腦袋一沉,渾渾噩噩,就像被千萬根細針同時扎在腦袋上一樣,一陣劇痛襲來,腳下一晃,差點栽倒在地。

  葬劍五臟六腑全都移位,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但目光卻更為堅定與執著。

  何劍也是身體一個踉蹌,暗中調整氣機,穩住架子。

  「機會!」歐陽明腦中忽然迸出這個詞語,重心向著雙腿一沉,身子前傾,看起來就像是承受不住壓力跌倒一般。

  就在他的身體與地面呈六十度夾角的剎那,雙腿忽然挺直,用力對著地面一踏,就像一頭張開翅膀撲食的鯤鵬。目光鋒銳無比,對著姬昊冉一撲而去。身體之外由靈氣構成的白色鎧甲蕩起波瀾,劇烈無比,就像平靜的湖面突然砸下萬斤隕石,掀起的波瀾可想而知。

  僅僅一霎,白色鎧甲之上就佈滿密密麻麻的裂痕,隨時可能崩潰。

  姬昊冉心中先是一驚,隨即露出嘲諷之色,竟然敢在黑色火焰深處動手,簡直愚蠢!他的反應絲毫不慢,先溝通丹田,穩住身上的靈氣鎧甲,與此同時,一個滑步,向側邊一退。他相信,除非此人抱著同歸於盡想法,不然肯定會停止攻勢,先穩住靈氣鎧甲。

  這黑色火焰,連尊者沾染,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更何況他只是個靈者。

  「咔嚓!」這聲音很輕,剛剛傳出就被風聲吹散,但姬昊冉可是道子一級的人物,而且早已經邁入天人合一、細緻入微的境界之中,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他心中篤定,歐陽明必然會停止進攻,調整氣機,穩住靈氣鎧甲。果然,這膽大包天的傢伙身子一頓,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之色,將靈力湧入鎧甲之中,到了這個時候,歐陽明還在講故事。

  就在姬昊冉心裡的防備放到最低的時候,一道殺意凜然的聲音隆隆而來。

  「唯念訣,神魔之音!」

  緊接著,歐陽明身上的靈氣鎧甲徹底破碎,無數神魔的怒吼之聲響徹而開。一道神魔影子浮現,影子之上沾滿鮮血,就像從地獄之中踏出的一樣。四周空間不停震動,就連燃燒的黑色火焰被有違常理的靜止了一下。一道、兩道、三道,無數道。這些神魔影子神色各異,面目猙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煞氣凜然,竟把這黑色火焰都腐蝕了一樣。

  歐陽明抬手一拍,神魔影子就像無數血光,直撲姬昊冉而去。

  若這一招只到這種程度,歐陽明也不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使出來。

  最恐怖的是,這神魔同時嘶吼,一股霸道之意從影子身上緩緩浮現。忽然,這些神魔影子同時聚氣吐納,喉嚨一動,一聲奇異的聲音從嘴中吐了出來,這就是神魔之音。這聲音所過之處,產生了一種讓人心驚的撕裂力量,把前方的火焰與阻力同時轟散。

  就像無數的神魔,同時施展唯念訣,並且都達到小成的地步。

  見到這一幕,就算是姬昊冉,都楞了,心裡只剩一個想法,這小子瘋了嗎?他……他就不怕死嗎?

  同時,一股滔天的危機在他心神之中浮現,這危機之強,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只要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化為灰燼。

  他牙齒死死地咬在一起,俊秀的面容扭曲起來,身形矯捷,向著側後方一退。可這次攻擊實在太快了,轉瞬而至,並且受到氣機牽引,根本避無可避。最讓他抓狂的是,正當歐陽明快被黑色火焰吞噬的時候,他皮膚、頭髮、毛孔同時冒出一縷縷白色火焰,抬手一揮,冷聲喝道:「凝!」這燃燒的黑色火焰竟快速旋轉,化作栩栩如生的火蓮,出現在他腳下,托著他的身子,每踏出一步,腳底就突兀出現一朵黑色蓮花,步步生蓮。這一瞬,他如一位火中君王。

  「你坑我!」姬昊冉面容猙獰,怒吼一聲。

  正是這時,一股強烈到極點的撕裂的力量籠罩而來。

  他心神顫抖,身上每一塊血肉、每一寸皮膚,甚至是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就像一下掉入九幽寒潭之中,腦中不由自主地浮出四個大字,我擋不住!

  說時遲,那時快,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他來不及多想。

  姬昊冉身體之內的返祖血脈燃燒起來,眼中倒映出一道血龍之影,一個血龍頭顱憑空凝聚。這頭顱通體血紅,煞氣磅礴,但眼睛卻緊緊閉著。這還不算,姬昊冉連續噴出兩口精血,聲音如泣如訴,道:「吾血龍姬家之人,以五十載壽元作為祭品,借圖騰之力,替吾族征戰,殺!」

  這一擊之下,他丹田之內靈氣枯竭,就連顏色都有幾分黯淡。

  聲音剛落,這血龍頭顱的眼睛一睜,大嘴張開,冷喝一聲:「殺——」

  向著前方一撞而去,可僅僅堅持了一息,這血龍頭顱就在這撕裂之力下,徹底崩潰。

  畢竟,姬昊冉丹田之中靈力在之前消耗太多了,而且還是倉促之間,這一擊,連平時的六成力量都不到,怎麼擋得住歐陽明精心準備了很久的一擊?

  「死!」歐陽明眼神冰冷,左掌與右掌合在一起,抬至胸口,猛地向外一推,這凝聚的神魔之影速度再次爆發,直接將姬昊冉圍攏,同時嘶吼,這一擊打出之後,姬昊冉直接被逼入九死一生的絕境之中。

  歐陽明握緊血槍龍屠,開始衝鋒,對方是道子一級的人物,就算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姬昊冉臉上露出肉疼之色,深看了歐陽明一眼,身上的靈氣鎧甲開始破碎,心中暗道,只能用那一招了,不然我會死的。

  這是他最大的一張底牌,血龍家族尊者的全力一擊。他本認為,遇到同輩修煉者,這一招,怎麼都用不到,卻不曾想,竟被一位低他一階的修煉者逼入死境。

  他披頭散髮,雙目猩紅,眼中全是瘋狂。

  袖中滑出一張符咒,符咒顏色有些像泛黃的古卷,暗暗的,淡淡的,卻帶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波動。

  姬昊冉手指輕輕一劃,這符咒裂開一道一寸長的口子,強行逼出一絲靈力灌入其中。頓時,這符咒燃燒起來,迸出一道刀光,刀意滾滾,一刀快過一刀,一刀急過一刀,猶如驚濤拍岸,浪潮捲起沙礫,越來越高,越來越重,刀光突然一凝,對著魔神影子一斬而去。

  見到這一幕,歐陽明暗道一聲可惜,趕緊向後一退。這是尊者的全力一擊,他只能暫避。

  「咔嚓!」神魔虛影足足堅持了四息,才緩緩崩潰,而那一抹刀意也漸漸黯淡。

  姬昊冉趁著這一擊爭取的時間,潛力爆發,燃燒返祖之血,噴出一大口精血,使用血遁向外逃遁而去。

  這速度實在太快,像一道激盪起燎原的血色閃電,歐陽明就算有心想攔也攔不住。

  這一切說起來漫長,但其實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從歐陽明出手偷襲,使用神魔之音,再到姬昊冉使用保命手段,以命相搏,在絕境中搏出一線生機,總共加起來時間還不超過兩息。但每時每刻都暗流湧動,暗藏殺機,也是姬昊冉心志堅定,果決狠辣,又有尊者全力一擊護身,否則,姬昊冉,這姬家的道子,已經被歐陽明斬殺於槍下。

  黑色火焰像頑皮的火精靈,不停在歐陽明指尖跳動。

  組成一道黑色火牆把四周擠壓而來的壓力全都擋住,並傳出討好的意思。天鳳之火,乃火中皇者。

  歐陽明看向姬昊冉遠去的方向,冷哼一聲,道:「下一次,我必取回返祖之血。」

  何劍看著歐陽明稍顯羸弱的背影,暗嘆,這種火焰究竟是什麼?在黑霧山的時候,便腳踏火焰,如若神靈。之前,更是步步生蓮。他瞳孔微微一縮,心裡的敬畏越來越甚,越是接觸歐陽明,他越覺得恐懼,似乎這就是個生而知之的人,沒有任何困難、險境能阻擋他的腳步。

  之前那一刻,更是把一位道子一級的人物逼入絕境。

  他稍稍思忖,暗道,先前那一擊我擋得住嗎?答案是茫然,深深的茫然。

  就連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這並不是說歐陽明的修為已經趕上何劍,而是歐陽明身處火焰之中,就如猛虎歸山,真龍入海,環境的優勢實在太大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7 21:3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7 21:24
第1008章  七星祭壇

  火焰熊熊燃燒,沒有發出一點光亮,黑芒幽深、深邃無比。

  圍繞在歐陽明一丈之外,不停旋轉,吞吐著火舌,遠遠看去,歐陽明就如一個不停移動的火焰漩渦。

  葬劍像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背上背著的劍匣都掉在了地上,匣中可是養著絕劍峰的守峰之劍神荼。這種事,放在平常,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發生的。

  因為,劍修的信仰就是劍,劍就像他們的靈魂一樣。劍可斷可折,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沾染塵埃。這一點兒何劍也是如此,他背上的劍匣何時沾過地?

  劍修就是因為時刻養著心間的這一口不屈之意,攻伐之力才可天下無雙,才可萬物難阻。

  也因為這個原因,何劍終有一日會與安敬雲一戰。他匣中劍本有六柄,挑戰安敬雲失敗之後,被取走三柄。對劍修而言,這種屈辱大得難以想像。這一戰避無可避,與其它沒有關係,為的就是自身堅持與信念。

  而此時,葬劍的劍匣竟因為見到這一幕掉到地上,可想而知,他心裡的震撼到了何種地步。

  足足怔了兩息,才緩過神來,心中無比苦澀,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高看歐陽明了。

  但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歐陽明比他預估得要強,而且強出很多很多。用力呼出一口濁氣之後,心中暗道,這種人物,在漳州應當極為有名才對,為何從未聽過?

  突然,歐陽明步子一頓,身體被火焰圍繞,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聲音平平淡淡:「喏,這個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送給你。」

  說話的同時,衣袖輕輕一揮,荒蕪令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道牽引,化作一道流光朝葬劍激射而去。

  葬劍臉上複雜,手掌凌空一抓。落下時,荒蕪令已被他捏在手心。

  歐陽明輕笑一聲,沒有說話,將身體之中的天鳳之火調動到極致,霸氣凜然道:「凝!」

  言語一落,黑色火焰突然一凝,組成一個一丈來寬圓弧通道,向深處蔓延而去,並且這火焰把擠壓而來的阻力全都阻隔。歐陽明步子一邁,一步十丈,如履平地。這讓巔峰靈者談之色變的死地,竟被他當成了自己家後花園,來去自如。

  何劍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暗道,不愧是天之驕子,這種人又豈是蓬蒿之輩?

  葬劍臉色也極為複雜,眼中的堅定之色越來越濃,心中暗道,我也是道子一級的人物,又怎會比他弱?心中的沮喪就像被這句話衝散了一樣。

  看著那快速遠去的背影,眼中戰意湧動。

  路途孤寂,歐陽明不知道走了多久,火焰之中最後一點兒光芒都消散了,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呼嘯的風聲。風不算大,卻還是捲起地面的一些沙礫石塊擊打在他的衣衫之上。這種地方,就算是具有返祖血脈,並且修為達到尊者層次,也到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色光點突然出現在歐陽明感知之中

  他沉腰立馬,腳上速度驀然加快,身邊掀起氣旋,一衝而去。

  隨著越來越近,歐陽明雙目一陣刺痛,下意識地閉著眼睛,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穿過光點,落到一座七星祭壇下方。而那股想將他推出去的力量已經消失了,歐陽明放眼看去。

  這祭壇是用普通的石塊堆砌而成,上面沾著鮮血,氣息極為滄桑,似乎已經存在了數萬年。而祭壇之上堆著無數頭顱,擺成一個古怪的圖案,同時看向天空。

  在祭壇正中間,立著一口暮鼓,只有三四丈高,色澤斑駁,其上全是血漬。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畫面,歐陽明心中竟升起一種英雄遲暮的蒼涼之感。

  而在祭壇下方,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字跡密密麻麻,全是人名。字跡圓潤,一氣呵成,但多看幾眼,心中就會生出一種邪魅之感,似能將人的心神吸入其中。貪嗔癡、愛惡慾、恨別離、名利慾望個中種種全都浮現。

  歐陽明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沉吟了稍許,緩緩走了過去。手指從石碑掠過,這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抹乾淨了一樣,種種無法言喻的寒意就侵襲了歐陽明的心頭。殘肢斷臂,鮮血頭顱,一一呈現眼前。然後,石碑之上的名字再次浮現,化作一道幽芒,燃燒起來,直逼歐陽明而來。

  他心中一驚,退了半步,但臉色不變,屈指彈出一道指風,將這幽芒轟碎。

  「真詭異!」歐陽明目光一轉,臉上似笑非笑。

  這時候,他才發現,在那石碑下方即將被黃沙掩埋的地方,有一個深不可及的小孔。

  裡面如燃燒的火焰,寫著幾個蠅頭小字,敲響暮鼓,一切可知。

  歐陽明看著這個七星祭壇,心中暗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合常理啊,這荒蕪沙漠的核心之處,就這麼一個破舊祭壇?造化呢,靈物呢,大墟的奧秘呢?龍鳳骸骨呢?這燃燒的火焰、磅礴的阻力就為了護住這個祭壇?

  隨即想起石碑下方小孔中的小字,眼睛突然一亮。

  心中暗道,敲響暮鼓,一切可知?我倒要看看,這裡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腳上輕輕一抬,踩著青石階,走上祭壇,留下一連串腳印。

  歐陽明沒有留意,這些留在石階、祭壇之上的腳印,就像被一雙黑手抹平了一般。

  暮鼓滄桑,鼓面泛黃,佈滿灰塵,在邊緣地方,還捲了起來。

  歐陽明吐氣,輕聲道:「不知這暮鼓有什麼玄妙的地方?我倒是想要看看……」

  不再遲疑,歐陽明渾身肌肉鼓起,丹田之內靈力鼓動不絕,匯聚於右拳之上。拳頭之上如纏繞著幽光,如同一座山峰般轟在暮鼓之上。暮鼓表面微微振動,這轟出的力道與一股無形的波紋相融合,化作一股反震之力作用在歐陽明身上,讓他腳步微微一頓。

  「咦……還真是奇怪!」歐陽明忖度片刻,把丹田之中的靈氣調動,加大力道,猛然轟出。

  「嗡……」鼓面上下波動,來回顫抖,這股無形波紋化作實質反震而來。歐陽明感覺就像被百丈驚濤拍在身上,讓他向後退了一大步。與此同時,一道滄桑的聲音在他心神之中轟鳴。

  「這因果,你擔不住。暮鼓,你不能敲,你也敲不響!你修為太低了,快走吧!」

  這聲音不知是從何處傳來,如若驚雷,在歐陽明心神之中炸響。

  歐陽明把這念頭驅逐,取出血槍龍屠,再次向前一轟。

  就在這個時候,祭壇之上飄盪起絲絲紅霧,如絲如縷。

  這紅霧快速翻滾,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凝在一起,傳出一道聲音:「退!別敲!你敲不響的,你敲不響的,退去吧,快退去吧……」音浪翻滾,越來越大,成了歐陽明耳中唯一的聲音,占據他的心神。

  然而,歐陽明雙目微微泛紅,天鳳之火熊熊燃燒起來,血管之內的鮮血全都沸騰。

  他一點都不顧忌靈氣消耗,再次向暮鼓一拳揮去,巨大的反震之力再次襲來,直接讓他喉嚨中一陣腥甜。但他不顧不顧,狀若瘋魔,這暮鼓,今日,他怎麼都要敲響!

  一次、兩次、三次……

  歐陽明靈氣消耗越來越快,但他卻張狂大笑。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在他身邊,一定會驚訝地發現,歐陽明臉色瘋狂,不停凌空拍出,打在空處,距離暮鼓越來越遠,無數道紅色虛影圍繞在他身邊,把他向朝那由頭顱組成的古怪圖案引去。

  「敲不響,為什麼敲不響?」他喃喃自語,面目苦澀,忽然他腦中一陣刺痛,天鳳之火瞬間大亮。

  他身形頓住,嘴角向上一勾,抿著眼睛,心裡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天鳳之火怎麼突然示警?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遇到巨大的危機,當著尊者的面強殺東如玉的時候如此,被離心追殺的時候也是如此,但只是敲響暮鼓而已,怎麼會陷入危機?他雙眉皺在一起,眼底全是迷惘之色。

  他目光掃視一圈,天空、暮鼓、頭顱、石碑……

  隱隱約約,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但僅一霎,就消失不見。

  哪裡不對?究竟是哪裡不對?他不停地拷問自身,眼前這一幕顯得真實無比,讓人難以擺脫。

  歐陽明念頭一沉,心守靈臺,邁入天人交感的境界之中。

  腦海之內,記憶像書頁一樣翻動起來,事無大小,不分巨細,每一件都細緻入微,從遇到姬昊冉開始,一點一點在精神世界之中分析思索起來。

  一息、兩息、三息……

  突然,七星祭壇之上的紅霧快速翻滾,驀然一凝,變成一個黑色頭顱,傳出一道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聲音:「快退!暮鼓不是你能敲響的!快退……快退!」這聲音急切無比,狀若瘋魔。

  「滾!快滾!」歐陽明眼中狠辣之色一閃,血槍龍屠之上的黑色符文突然跳動起來,五指握緊,靈力運至槍柄之上,向前一轟而去。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7 21:5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12-7 21:25
第1009章  暮鼓聲響

  七星祭壇之上,寒風嗚咽。

  歐陽明體內靈力鼓動不絕,氣機圓潤如一,槍芒穿空,看似空靈飄渺,卻又暗藏鋒銳,對這黑色頭顱刺去!明悟道意一槍之後,他使出的槍法都隱隱透著一抹道韻,往往能與無聲處起驚雷,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轟……」槍芒散出七彩之芒,不停變化,一層一層、一圈一圈,就如光芒按著赤橙黃綠的顏色快速變幻,霞光萬丈,華美異常。

  所過之處,留下一條一丈寬的白色裂痕,靈氣炸響的同時,氣浪倒轉而開,所過之處,生機斷絕。

  這黑色頭顱僅僅阻擋了槍芒三息,就徹底崩潰,再次化作無數紅絲,飄散在空氣之中。

  歐陽明見到這一幕,臉上猙獰之色越來越濃,放眼向四周望去。

  眼睛轉了一圈,眼底露出一抹疑惑之色,暗道,這……究竟是那裡不對?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了。踏入細緻入微、天人交感的境界,心神應該時刻都處於絕對的冷靜之中。

  但是現在,他的精神世界,竟然被暴戾與冷漠占據,放在以前,這根本是不可能出現。

  因為,踏入這種境界就相當於融入了這片天地,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心神的感知。

  當然,若非天鳳之火及時示警,歐陽明也不可能發現這一點。甚至會越陷越深,徹底沉溺其中。所以,當他察覺到自己詭異的狀態之後,才會不停地拷問自身。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道亮光,下意識地看向祭壇之下的黑色石碑,雙目自然而然地露出茫然之色,渾渾噩噩,失去了靈韻,就像被操縱的木偶一樣。

  但是歐陽明的心裡,卻非常清醒。

  「果然如此!果然是這石碑的原因!」他喃喃自語。

  原來,從他手指掠過黑色石碑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幻境之中,無論是石碑上的名字,還是那被黃沙掩埋深不可及的小孔,都是幻境的一部分,為的就是阻止他敲響暮鼓。

  歐陽明沒有絲毫猶豫,融入幻之意境之中,心中暗道,幻並非幻,真才是幻,是真是幻,全在我一念之間。

  這是在死亡森林,許君清留下的密境之中,明悟的幻境真意。

  歐陽明眼中的迷茫之色消散,變得明亮無比,右腳抬起,向前一踏。這一踏之下,就連天空都晃動起來,種種幻境,瞬間消散,他看著在面前對堆成小山的頭顱,目露沉吟。

  而就在這個時候,祭壇之上霧氣翻滾,劇烈晃動起來。

  尤其是黑色石碑上面的名字如蝌蚪一樣快速扭曲,相互凝結在一起,化作一道黑影,細細一看,竟是一個老嫗,身上冒著黑霧,臉上丘壑縱橫,猙獰醜陋。

  這老嫗雙目血紅,身上散出的黑氣更多。

  一條骨節嶙峋的骨刺從黑霧中冒出,錚錚扎在祭壇之上。身體變得又粗又大,說不出的可怕,如一頭人形蜈蚣,她嘴巴一張,如雷鳴般的聲音從老嫗口中傳出。

  「滾,離開祭壇!」這聲音尖銳無比,掀起狂風,橫掃而來。

  歐陽明眼中冰冷之色一閃而逝,似笑非笑道:「異族?」話音剛一落下,嘴角向上一勾,一臉驕狂,冷聲道:「你做了這麼多,就是怕我敲響暮鼓?我偏偏要敲,你能奈我何?」他本就是身有傲骨的人,並且,之前還被這老嫗擺弄了一道,他怎能甘心?

  話音一落,重心一沉一降,起起伏伏,擺出架子,他能感覺的到,這一位由石碑之上凝在一起的異族,並不簡單,甚至讓他都有一種危險之感。

  手中長槍握緊,手腕一翻,一槍刺出。

  「死!」老嫗聲音嘶啞,右手抬起,指甲又細又長,像五柄鋒利的骨刀,閃爍著幽光,竟然直接對著血槍龍屠一把抓去。

  「找死!」歐陽明見到這一幕,臉色更冷,靈力運至槍尖,讓長槍之上蘊含的力道達到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

  「轟……」兩者相撞,竟傳出一聲金屬的碰撞之聲。

  一股絕強的反震之力順著長槍倒轉而來,直接把歐陽明虎口崩裂,一絲血跡把龍屠染紅。但歐陽明對戰鬥節奏的掌控可謂完美,連忙倒退。長槍不停刺出,如暴雨打芭蕉,傳出一陣噼哩啪啦的響聲,一槍快過一槍,一槍重過一槍。

  在身前形成一片密不透風的槍之殘影,有的殘影混亂狂暴,就如噴發的火山;有的則冰冷無比,寒氣四溢,似只要稍稍觸碰,身子就會被凍成冰雕;有的則虛無飄渺,難以描述。

  歐陽明眼中精光一閃,長槍向前一推。身體之中靈力爆發,這無數槍影就如受到牽引一樣,如滾滾江水翻滾而去,連成一片,直接將整座祭壇瀰漫。

  但就算見到這樣磅礴的聲勢,老嫗依然不管不顧,嶙峋骨刺拖在身後,直接一撞而來,像一頭來自遠古的兇獸,身體傳出如雷鳴一般的響聲,直接把她身體周圍一丈之內的靈氣全都碾碎,震動虛無。

  沒有任何講究,直接將槍影捏碎。

  並且依然未停,直接朝歐陽明一撞而來。

  歐陽明這一次鋒芒被阻,並不氣餒,心緒甚至毫無波瀾。

  借勢反彈,反身一挑,畫出一道驚艷的圓形弧線,一個箭步,變掃為刺,直逼老嫗的胸口而去。

  但這老嫗依然抬手一拍,一力降十會。

  那乾瘦如刀的五指與血槍龍屠在空氣之中碰撞,靈力炸開,直接將歐陽明拍了出去,直接讓他氣血翻騰。

  歐陽明神色凝重,心中暗道,這究竟是什麼怪物?

  要知道,就算是玄鐵獸,在血槍龍屠面前都如紙張一樣薄,一擊即潰,但是這由石碑散落怨氣凝結的老嫗,竟可以用肉身硬撼血槍龍屠,這簡直就是神話。可以說,這是歐陽明首次遇到,能硬撼血槍龍屠的兇獸,是的,就是兇獸!

  與此同時,老嫗那插入祭壇之上的嶙峋骨刺忽然抬起,如彎曲的尖刀,直接從空中落下,對著歐陽明所站的位置一斬而來。

  帶著冷冽的寒芒,速度快到了極致。

  歐陽明冷哼一聲,金色的精神力量爆發,凝為實質,張口一聲:「乜!」發出一聲古怪的音波。

  頓時,祭壇之上就呼嘯的風聲都停滯了一樣,這老嫗只覺得腦袋狠狠一沉,眼中閃爍的血色都為之一黯,身形為之一怔。

  歐陽明戰鬥經驗豐富無比,這種破綻,他怎會放過?

  身形一閃,手持長槍,直接衝刺而去,丹田之中的靈氣炸開,將力道運至槍尖。長槍之上紋路交織成網,抖出一個大圓,槍影迸發,演化無窮奧妙,歸於一槍,直指老嫗的心窩。

  這一道槍明亮無比,就像天地初開時最原始、最斑駁的顏色,把世間所有的光芒都壓了下去。這一槍蘊含道之真意,帶著無物不破的強橫信念。

  這一槍,凝聚著歐陽明全部的精氣神,凝聚著他勇往直前,所向無敵的必勝之信念。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把槍,而是他生命中最為華麗的勇猛衝擊。

  「轟!」只見老嫗的胸骨就像被一座山峰撞到了一樣,直接向內塌陷,眼中的猩紅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

  可正當龍屠刺在她心臟之上的時候,竟傳一陣金屬的碰撞之聲,歐陽明的手臂也被抵住,再難寸進絲毫。

  而老嫗也終於反應過來,怒吼一聲,身體再一次膨脹起來,上身變得漆黑幽深,每隔一寸,就有兩塊骨節從血肉之中突起,就像刀片一樣鋒銳。

  當然,最可怕的還是她插入大地之中的嶙峋骨刺,一下變得扁平,就像一柄磨得蹭蹭發亮的鐮刀,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關鍵是她的胸口被血槍龍屠刺出的傷勢開始癒合。

  歐陽明心中凜然,將丹田之中的靈氣調動到極致,念頭一動,左手一拍空間袋,快速掐訣,嘴中低吼道:「困!」聲音落下時,一塊手掌大小的龜殼飛出,迎風而長,把周圍一丈之內的靈力全都吸收。這物品通體漆黑,其背部有無數條繁瑣複雜的紋路,滄桑悠遠,不是遠古龍盾又是何物?

  歐陽明連忙抽出血槍龍屠,向後倒退。

  金色的精神力湧入遠古龍盾之中,一霎之下,遠古龍盾就像一個旋轉的鍋蓋,直接把這老嫗籠罩在內,與此同時,歐陽明左手凌空一指。

  遠古龍盾之上的第一條紋路亮起,無數黑芒突現,相互交錯,直接把老嫗困在其中,以歐陽明的實力,無法把這老嫗滅殺。

  歐陽明沒有猶豫,跨著步子,聚氣吐納,調整自身氣機,心中暗道,真不知道這暮鼓之上藏有什麼秘密,竟有這麼個怪物守護,實力恐怖,肉身難毀。

  手中長槍向前一揮,攜帶風雷之勢,轟然撞擊在暮鼓之上。一道滄桑悠遠的聲音以暮鼓為核心,劃出一道無形的音浪向周圍擴散,宛如雷音灌耳,高妙無比。震顫心靈的聲音徹響而起,宛若天外傳來。

  這一刻,暮鼓聲響。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12-7 22:32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georgewan

LV:8 領主

追蹤
  • 55

    主題

  • 29951

    回文

  • 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