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鑄夢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2016-11-21 13:19: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2 1811159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0 16:30
第八十二章 變故陡生

               
    什麼情況?!

    聽到七千五百萬這聲報價,歐陽靖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還有跟自己競價的?不都已經安排好了,打過招呼了嘛,一家二十萬好處費,除了第一輪像征性的舉下牌子,然後就萬馬齊喑,讓自己順利拿地。

    這下好嘛,一口就喊掉了老子至少五百萬。誰他媽褲腰帶沒扎緊,把這位放出來了?

    不止歐陽靖,在場的幾家參與圍標的企業,甚至連台上的拍賣師都很意外。

    全場齊刷刷的回頭,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舉牌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性,年紀不算大,手裡牌子上的公司名稱很陌生,誰都沒聽說過,看起來不是新成立的公司,就是外來的小公司。

    「有……有什麼問題嗎?」被所有人用怪異的目光盯著,舉牌人一臉的茫然。

    「咳咳咳……」台上的拍賣師第一個反應過來,公事公辦的說:「7500萬第一次,還有沒有加價的?這塊地位置極佳,未來發展潛力無限……」

    剛才歐陽靖喊價的時候,拍賣師根本沒有一個字廢話,就直接到了第三次,但此時卻詳詳細細的介紹起地皮來,顯然在拖時間。

    歐陽靖衝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隨手舉了一下牌子,加到7700萬,他自己則離席走到外面走廊上飛快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老齊啊,怎麼回事,不都安排好了嗎?那個桃園建築公司是什麼情況,怎麼跟我標上了?」歐陽靖皺眉問。

    「我正要跟你說呢,意外,意外,這家公司是臨時加進來的,也有點關系,我這邊實在不好拒絕。」

    ‘關系’在電話那頭為難的說:「歐陽啊,你體量體量我的難處,放心,這個桃園建築實力不強,不知道今天的實際情況,也是想來撿便宜的,肯定標不過你。」

    「標得過標不過,我都要多花錢!咱們說話的這功夫,我千把萬就下去了!老齊,沒你們這麼辦事的啊,我要是想正常競標,我找你干嗎?」歐陽靖惱火說。

    「歐陽,你要這個態度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頭的關系級別不算太低,在一般小老板面前,那也是趾高氣揚的主,聲音一沉:「領導臨時加的,我有什麼辦法?!要不你直接找我上級,要不,你給個賬號給我,事沒辦好,好處我一分錢不要你的,都給你打回去。」

    「老齊,不是這個意思。」歐陽靖稍稍軟了些,「能不能勸退他,我私下給他們公司點補貼。」

    「我聯系下對方,試試吧,你先把地拿到手再說。」

    等歐陽靖打完電話回到拍賣場內,愕然發現,第一塊地皮的價格,已經飆到了一個億出頭。

    「老總,對方很強勢啊。」助理小聲說。

    歐陽靖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塊地一個億拿下來,也是有賺頭的。

    而且,今天他必須拿地,拿不下地,沒地皮去貸款,會導致後面有一系列連鎖反應,打亂他的計劃部署,很麻煩。

    好在,叫價到1.3億的時候,對方猶豫再三,終於放棄了。

    歐陽靖眉頭緊縮,僅僅這一塊地,就超預算了5500萬。

    對方雖然這塊地沒拿到,卻已經暴露了至少有一個億以上的儲備資金,接下來兩塊地肯定又是一場血拼。

    情況不同,策略不同,最初來到建武市,為了一炮而響,歐陽靖不惜得罪風頭最勁的人,自我炒作花高價搞出一個地王拉高房價;而此時,承業公司幾塊地皮同時開工,最需要的是現金流和源源不斷的地皮。

    按照這麼拼下去,承業的資金壓力實在太大。

    第二塊地皮叫價又開始了,這塊地,起拍價就是一個億,也是最好的一塊地。

    不出所料,桃園地產又一次加入了競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不到十分鐘,價格就飆到了1.6億。

    歐陽靖實在坐不住了,正要打電話,‘關系’的電話卻先來了。

    「老齊,到底怎麼說?」

    「問了,對方老板說,可以賣個面子,但是拿到地之後,二期分包要給他們做。」

    「三塊地都給他們?」歐陽靖一皺眉。

    「那倒不用,最好的那塊給他們就行。」

    「可以!」歐陽靖毫不猶豫答應了,反正這麼多地皮同時開工,本就是要包給其他建築公司的。

    這通電話之後,沒過兩分鐘,後排的桃園公司代表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拿著電話到了走廊上。

    正常情況下,拍賣師發現購買者存在明顯的貓膩,會進行提醒和警告。不過這場拍賣會,大家心知肚明,拍賣師干脆暫停了叫價,等著對方打電話回來。

    倒是法院在場監督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沉著臉上台提醒了拍賣師幾句,要注意影響,遵守規則之類的。

    於是拍賣會繼續進行,沒一會,桃園地產的代表回到會場,遠遠的看了歐陽靖一眼,坐下後,卻沒再舉牌。

    於是承業公司用1.6億拿下了第二塊地。

    到了第三塊地,起拍價8000萬,桃園地產沒再競爭。

    承業這邊,因為之前兩塊地已經超預算了一個億出頭,反而更要用便宜的價格拿下最後一塊,補貼前面的虧空。

    一番磕磕碰碰,三塊地終於到手,歐陽靖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事先根本沒想到,多花了一個億才解決問題,徹底把公司賬上現金抽空了。

    回到公司之後,歐陽靖立刻吩咐助理:「今天就聯系銀行,把這三塊地全部抵押出去,不在乎多少返點,一定要盡快拿到貸款,確保工程能順利進行。安居苑項目,爭取盡快開盤,拿出70%的房源,盡量回籠資金。」

    「老總,幾個建築公司都在催工程款,等貸款下來了。是不是先付一部分?」助理問。

    「暫時壓住。」歐陽靖搖搖頭:「新貸款下來後,先還了之前的貸款,等安居苑開盤,資金回流後再付工程款。對了,桃園建築之後會和我們聯系,把二期項目給他們,但是工程款同樣壓到最後再付。」

    「明白。」

    助理剛走,工程部主管就急匆匆的走進辦公室。

    「怎麼了?」歐陽靖眼皮一番,見對方神情有些不太對勁。

    「安居苑施工工地出了點事。」工程部主管壓低聲音說:「原來那幾個釘子戶,又回來鬧了。」

    「怎麼回事,不是已經談妥安頓好了嗎?」歐陽靖臉一沉,「哪家帶頭的?」

    「就是王家兄弟。」工程部主管低聲說。

    歐陽靖的臉色更難看了。

    有拆遷就有釘子戶,搞房地產的一定會遇到類似情況,安居苑地皮拆遷的過程中,有那麼十幾家態度非常強硬的就是不肯走,承業公司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連哄帶嚇,最後總算解決了。

    其中有個姓王的態度最為強硬,斷水斷電守在家裡不肯走,還搬了幾個煤氣罐,大有一副玩命的架勢。

    有次夜裡,承業派了一群人撬鎖進家,把對方拖出來控制住,推土機直接推了對方的房子。

    哪知道那天晚上,大王的弟弟小王也住在房子裡,進家的那群人以為只有大王一個人在家,當時也沒電沒光的,也沒看清楚,剛把大王拖出來,一邊待命的推土機就上了。

    小王沒來得及跑出來,被砸斷了腿和幾根肋骨,幸虧及時搶救,不然命都保不住。

    後來承業花了一筆錢把這事擺平,剩下的拆遷戶見最狠的一家差點丟了命,也就不再堅持,紛紛鳥獸散。

    「王家兄弟帶了家裡人,還有原來幾個很強硬的釘子戶,在工地門口拉了橫幅,賴著不走!」施工部主任說。

    「你們干什麼吃的?!他們賴著不走,你們就眼睜睜看著!」

    歐陽靖怒道:「報警!把當時的和解協議拿給警方看,讓警方抓人!」

    「報警了,派出所也出警了,但不肯抓人,讓我們自己協調解決。」工程部主任皺眉說。

    「齊所長知道嗎?」歐陽靖問。

    「就是齊所長帶隊來的,根本不買賬。警察在場,我們也不好來硬的。老總,我覺得不太對勁啊,要不您去現場看看,和齊所溝通一下?他們這麼堵在工地門口鬧,誰還敢買我們的房子?」主任說。

    歐陽靖本能就覺得事情不太正常,怎麼今天不順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的?

    也來不及多想什麼,安居苑在鬧市區,正如主任所言,一群人堵在門口拉橫幅,影響太惡劣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把人弄走。

    「走。對了,帶兩萬塊錢購物卡。」

    急匆匆的趕到安居苑門口,老遠就看到一大群人圍在門口,不少行人遠遠的朝這邊指指點點,門口十幾個人在地上靜坐,拉出一個‘暴力拆遷,非法占有,致人傷殘’的大橫幅,瘸腿的小王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跟死人似的。

    兩輛警車在不遠處維持秩序。

    上去送卡,管片的齊所長根本不收,一巴掌就打開了,拉著歐陽靖走到邊上,惱火說:「別來這一套。你們承業搞什麼東西,趕緊解決問題,我跟你講,已經有媒體朝這邊來了!」

    話還沒說完,就看一輛采訪車停在了路邊,幾個記者模樣的人,帶著長槍短炮,從車上下來,大步跑向門口靜坐的人群。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0 16:30
第八十三章 從哪冒出來的牛X人士

               
    王炎家。

    歐陽德笑呵呵的說:「王叔,多年不見,您風采依舊啊。」

    王炎看著這位歐陽家的正牌大少爺,說:「你們歐陽家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王叔,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您是長輩,晚輩來建武市,第一個拜訪的就是您,一番好意,怎麼就過分了呢。」

    歐陽德懶洋洋的說:「當年,您和我三叔,對了,還有我父親,那可是一起打拼的,多年的老交情了,這您不會忘了吧。」

    王炎眼睛微微一眯,眸子裡露出一股有些攝人的精光,冷笑說:「你這是提醒我,還是威脅我?」

    「王叔,言重了,言重了。」歐陽德神情微微一肅,坐直身體,說:「當初歐陽靖來蘇南省,您可不是這樣對他的啊,又是借錢,又是幫忙。怎麼輪到我,這碗水就歪了呢。」

    「說吧,你爸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

    「王叔,我是晚輩,說話沒分量。我爸的意思呢,王叔這麼多年……」

    「直接說。」王炎揮揮手打斷了他。

    歐陽德臉色微微一僵,閃過一抹惱羞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重新掛上笑容,「我不說,我這次來,是處理家事,希望王叔您不要干預。」

    王炎眼皮子微微一垂,沉吟片刻。

    歐陽德笑而不語,靜靜的等著王炎的回話。

    「歐陽家的事,外人本就不好插手,既然連你父親都明確表態了,那你們堂兄弟的事,我自然管不著。」王炎抬頭說。

    得到了王炎的保證,歐陽德笑著說:「謝謝王叔。」

    一旁的電視裡,播放著當日的新聞:承業地產公司即將開盤的高檔小區安居苑外,出現了拆遷戶靜坐,據悉,是因為當初暴力拆遷致人殘疾和強迫拆遷戶搬遷事件。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就那麼肯定,你堂弟會束手就擒?這是蘇南省,不是首都。歐陽家,也不是三十年前的歐陽家了。我欠你歐陽家的,蘇南省其他人可不欠。」

    王炎後面半句話,幾乎和當初歐陽德父親說的一模一樣,他指了指一旁的電視,問:「憑著幾個拆遷戶鬧一鬧,就能搞垮一個十個億規模的地產企業?即便搞垮了承業,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父親同意我來,自然是對我有信心,您不會連我爸的眼光都不相信吧?」歐陽德自信的說:「只要長輩們不落場,我還是有把握的。」

    「好,我知道了。」王炎點點頭,隨意的揮了揮手:「我就不送你了。」

    「那我告辭了。」剛走到門口,歐陽德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回頭說:「對了王叔,我爸還說,希望王叔您能夠一碗水端平,當初怎麼對歐陽靖的,就怎麼對我。」

    「知道了。另外,回去告訴你父親,這件事過了之後,我也就不欠你們家什麼了,再沒瓜葛。」王炎說。

    歐陽德嘴角一挑,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轉身要走。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你到我這裡來,待遇和歐陽靖不一樣嗎?」王炎忽然開口,自言自語一般的問。

    歐陽德微微一愣。

    「歐陽靖很狂,但他從來不會說‘我爸怎麼怎麼樣’,沒有他爸,他同樣能運作公司上市,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天地。這就是你們兩的區別。」王炎頭也不回的說,

    歐陽德臉色一沉,深深的吸了口氣,恨恨的說:「受教了,告辭!」

    離開王炎家,歐陽德剛才大部分時間都掛著溫和微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

    在屢次三番被父親駁回之後,他最終拿出了一份在他看來,幾近完美的計劃。

    這份計劃一環扣著一環,把歐陽家目前在蘇南省能動用的關系,能使用的手段全部算盡,甚至連關系的親疏遠近,能幫忙到何種程度,這些細節都把握的很准確,最終受到了他父親的點頭認可。

    這一戰,對手表面上看起來是歐陽靖,但目的,絕不僅是徹底滅掉歐陽靖‘承業’的妄想,更是向整個歐陽家,向父親證實自己能力的關鍵一步。

    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他能否在將來順利執掌歐陽家。

    只許勝不許敗,誰都不允許來擋路,即便是王炎也不行。

    ……

    ……

    「趙局,怎麼回事,這麼急把我叫來?」

    趙澤君和市局趙局長不僅都姓趙,而且都是宜江市來的,算得上是‘本家’,在宣傳工作上也沒少打交道,年初澤聯科還給市局捐了十幾輛警車,警民關系很不錯,進辦公室之後,笑呵呵的問。

    「慢慢說,先喝茶。」趙局長說。

    趙澤君一樂:「這是請喝茶了,領導,我是不是犯什麼錯誤了?」

    趙局也笑了,說:「不光是你,全市有點名氣的地產企業負責人,都要一一談話。承業地產最近出了點事,拆遷戶堵門,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趙澤君點點頭,都是一個城市的,又是半個同行,這些事傳播的很快。

    堵門的當天,消息就在尚荷裡傳開了,那天騎馬,丁嵐還在提醒自己,平時做事不要留什麼把柄,免得招惹上麻煩。

    「叫你們來就是打個預防針,回去自糾自查,有沒有暴力拆遷,違法拆遷的行為。無則加勉,有責改之。」

    趙局咳嗽了兩聲,板著臉說:「經濟建設要搞,社會安定團結也要抓,這兩者並不矛盾,經濟建設的目的,就是為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社會更加安定團結。有些企業,舍本逐末,為了賺錢不顧一切,人民群眾承擔了惡果,政府擔了罵名,這些企業卻大筆撈錢,這肯定是不行的。我們作為管理者,要切實的負起監管責任來,履行好人民群眾和法律賦予我們的監督、調查和處罰的權力……你別笑,我這是把市裡指示精神的原話說給你聽。」

    「我沒笑,認真學習著呢。」趙澤君還是笑了,說:「這點您放心,澤業在建武市短時間不會拿地,以後再拿地,我准備換一種思路,由當地政府或者之前的地皮所有者去拆遷,我多花點錢,直接拿現成的地,不會牽扯到拆遷糾紛裡。」

    「你這個思路好。」趙局長點點頭。

    「趙局,這到底怎麼回事啊?」趙澤君略略壓低了聲音。

    做地產的嘛,誰沒遇到過釘子戶,屁股決定腦袋,拆遷戶覺得地產商黑,地產商同樣認為拆遷戶黑,作為地產商而言,上點手段,在業內司空見慣,不要說就斷了一條腿,後果更嚴重的也不是沒有。

    這次怎麼鬧得這麼大,連市裡都關注了,市局局長直接挨個找談話,顯然不對勁。

    趙局長想了想,說:「這是書記在市政法會議上提出來的,剛才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就是書記的原話。」

    「書記?」

    這幾年白市長當家,書記名義上是一把手,可幾乎已經不怎麼太管事,很少出面表態什麼,一來是因為白市長過於強勢,有省裡支持;二來也是因為書記年紀大了,過幾年要退,臨走之前求個平穩。

    這次卻忽然出聲,話中之意,頗有些直接針對承業的意思。

    「白市長什麼意思啊?」趙澤君隨口問。

    「還能有什麼意思,只要違法,一定嚴厲打擊。不過當初承業來建武市,是白市長引進的企業,這個問題上,他不好明確表態。」趙局長說。

    「嗯,那我明白了,趙局,謝謝你了啊,改天一起吃個飯。」趙澤君道。

    「謝就不用了,你趙總是咱們市知名企業家,你能帶個好頭,各方面配合支持我們工作,那就是算謝我了,我還得請你吃飯。」趙局笑道。

    「您這話說的,到什麼時候,都是我請你。誰讓我賺得多呢。」雙方比較熟悉,說話也就沒太多顧忌,趙澤君哈哈一笑,起身告辭。

    離開市局,給澤聯科那邊打了個電話,最近多關注一下承業公司的相關新聞動態。

    如果僅僅是釘子戶鬧事,還不能說明什麼,但趙局那一番話,足以證明,有人在背後搞承業。

    搞承業,搞歐陽靖,當然和自己無關,趙澤君只是有些好奇,是哪位牛逼人物來了,居然能搞得滿城風雨,連那位安忍不動如山的書記的力量都調動了一部分。

    既然大本營在建武市,必須保證消息渠道暢通,建武市忽然出了一個這麼牛逼的人物,省裡稍稍上點台面的人,都不可能毫不關心,更何況趙澤君。

    沒過幾天,就果然有更多的消息傳出來了。

    之前兩年,一路狂飆猛進順風順水,已經做到十億規模的承業地產,出現了巨大的危機。

    在釘子戶堵門之後,警方介入了調查;

    緊跟著,一家叫做‘桃園地產’的地產建築公司牽頭,聯合了幾家一直承包承業公司二期項目的承包商,聯手去向承業公司催款。

    據說,承業地產從成立至今,一直不斷的拖欠工程款,以至於很多農民工都沒法回家過年。

    按照那幾家公司的說法,承業再不給錢,他們也撐不住了,到時候成百上千的民工來承業公司堵門,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來。

    此外,還有人實名舉報承業地產公司在之前樓盤的銷售中,弄虛作假,開盤時候花錢請了很多‘托’,制造虛假的火爆,以此故意抬高房價。

    舉報人拿出了不少實實在在的證據,包括當初承業的‘營銷計劃’和給托的費用明細,以及承業地產在經營中的各種貓膩和見不得光的手段。

    「是他?」

    「是他!」

    趙澤君和歐陽靖在新聞中看見舉報人的時候,都是一愣。

    這位老兄一臉的凶悍神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一條胳膊垂在身旁,似乎廢了。

    正是當初在澤業廣場開盤儀式上當黃牛被姜萱揍了一頓,又被歐陽靖打斷了胳膊的巴軍。

    「我因為不願意和承業的人同流合污,他們聯手本地的惡勢力,打斷了我的胳膊!」巴軍在鏡頭前晃動著殘廢的胳膊,大聲痛訴。

    趙澤君冷笑一聲,他這條胳膊還真夠硬的,需要承業加上‘惡勢力’聯手,才能打得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0 19:50
第八十四章 不允許的存在

               
    千年王朝,也許因為一場蝗災就能毀於一旦,秦軍百萬鐵騎縱橫天下,然而自大澤鄉起義到子嬰被誅,也不過三年之間,變飛灰湮滅。

    順勢者昌,逆勢者亡。

    一個成立幾年時間的地產企業,自然不能和千年王朝,百萬大軍相提並論,幾件災禍同時到來,承業已經風雨飄搖。

    案情尚未調查清楚,但介入的部門和人越拉越多,連消防、衛生,都開始對承業進行檢查,之前開發的樓盤,又爆出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毛病,什麼樓頂漏水,綠化面積不達標……

    即將開盤的安居苑項目,證被扣住了,在調查清楚之前,中止預售。

    這時候,稍微有點眼力和高度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有人在背後整承業公司。

    痛打落水狗,人人都愛做,可如果沒有一個背後的強大力量進行整合策劃統一指揮,那些零散的釘子戶、普通的居民、到處幫人做托的黃牛,怎麼可能如此有效率的被組織起來,同時發難。

    承業公司自然是有把柄,那些爆出來的‘醜聞’,也大多都是真的,不過這都是業內通行的法則,根本不是什麼秘密,所有人都在這麼干。這次承業自己的老員工都跳出來了,要說沒人挑唆,鬼都不會信。

    但這人到底是誰,至今為止,還無人得知。

    要說消息靈通的地方,蘇南省自然屬尚荷是第一位。

    有意思的是,連尚荷內部暫時都打聽不出什麼來,有些人甚至還以為是趙澤君背後下手。畢竟歐陽靖才來建武市的時候,曾經傳出過和趙澤君不和的風聲。

    「我朝他下手干嘛,閑的慌?再說了,我就是一生意人,不想在政治上站隊,摻和到上面的那些事裡。」趙澤君說。

    「省裡有這個能量的不多,你算一個,也難怪別人瞎想。」

    牛勝利想了想,說:「歐陽靖在省裡人緣還不錯,沒真得罪誰,如果不是省裡的,那就是外來戶。」

    「不管是哪路神仙,初來乍到的,上來就玩這麼激烈,好像有點過火了吧,搞得人心惶惶的。連浙省那邊都傳開了,那天喬欣龍還在跟我說,太不講道義了,把整個房地產內幕全部揭露出來,這人到底怎麼想的,自己不想在行裡混了,還是不准備讓別人混了?」趙澤君說。

    這次承業事件,的確讓蘇南省很多人感到了不爽。

    猛龍過江,是要鬧出點動靜來才行,可凡事都有個度,不管是為了賺錢,還是為了整人。

    在建武市,承業已經不算小公司了,資產還有限,但歐陽靖表現出來的能力和滾雪球的發展速度,足夠他摸到上層圈子的邊;

    在建武市幾年,歐陽靖放低身段,到處結交,雖然並沒有真的交到很靠譜的盟友,可畢竟漸漸的融入了蘇南省,大家對他的印像,總的來說還不錯。

    如果就一直這麼下去,十年之後,歐陽靖說不定就是下一個王炎。

    現在,這個神秘的外來者,一上來就下手這麼狠,擺出一副滅門的架勢來,甚至不惜揭露行業黑幕,難免讓其他人,人人自危。

    同樣是猛龍過江,當初歐陽靖為了造勢,無非就是放出點假風聲,自導自演了一出地王而已,而且還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前者導致老趙直到現在還不太搭理他,後者也是他自己掏腰包,順帶拉動了地區經濟和房價,對大家都有利,並沒真正得罪誰;

    趙澤君去浙省,表面上搞得滿城風雨,實際結果呢,撐死也就是打掉一個根本不上檔次的小老板,還和當地最有實力的地產集團結盟。

    猛龍過江,即便真的是去搶錢搶糧搶女人,也不能在一開始就咬得太狠。

    這位倒好,一出現,就要直接滅一個十億的企業,連市裡都調動了。

    牛勝利哼哼一笑,「應該不是蘇南省的人,你信不信,說不定也是個姓歐陽的。有次吃飯,王炎說了一嘴。」

    「什麼?」趙澤君眼皮一翻,論歐陽家的家事,蘇南省誰都沒王炎了解情況。

    「沒詳細說,只講歐陽家這幾年亂,他們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當時我還在想,怎麼忽然提到這個茬,現在看來,應該是對上了。」牛勝利說。

    「這個歐陽家到底是什麼情況,搞得就跟三流宮鬥劇似的,滿地都是錢他們不去賺,一家人自己咬自己那麼起勁。」趙澤君皺眉說。

    「歐陽家老三死了之後,他家的確是一年不如一年,路子越走越窄。」牛勝利說。

    趙澤君搖搖頭,說:「這就合理了,人家是首都大豪門出來的嘛,氣勢旺,見過大世面,出手不凡。」

    趙澤君語氣帶著明顯的譏諷,一邊說,一邊很惡俗的在紅酒裡加了點雪碧,然後嘩啦啦倒進去很多冰塊,喝了一口,露出滿意的神情。

    「干爸,電視說了,紅酒加雪碧是暴發戶的行為,不上檔次。」牛石頭一本正經的說。

    「石頭我告訴你,那是因為電視上那些暴發戶還不夠有錢,等什麼時候,你干爸成世界首富了,我做什麼,那就叫品味和潮流。」

    「不懂。」牛石頭很坦誠的搖搖頭。

    「嘬一口,看看好喝不?」趙澤君把吸管遞過去。

    牛石頭嘬了一口,點點頭:「好喝!甜!冰!」

    「好喝就行,管它什麼上檔次下檔次的,拿去喝吧。」趙澤君哈哈一笑。

    這兒子就跟是充話費送的似的,看到他喝酒,牛勝利反而一臉得意:「這小子從小就會喝酒,將來我肯定喝不過他!」

    「差點忘了,這是酒。」老趙一把又給杯子拿了回來,留下牛石頭一臉無辜的站在一邊。

    牛勝利笑了笑,說:「等著吧,人心惶惶還在後面,要是真是神仙,之後還有大動作。花老二那天還在說,人家神仙來了,我們這些本地的小老板,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省得哪天擋了人家的路,也被一鍋端了。」

    「打打歐陽靖這個外來戶也就算了,誰敢在蘇南省端了你牛哥?」

    趙澤君淡淡一笑,語氣微冷:「蘇南省,不允許有這麼牛逼的人物存在。」

    「你准備幫他?」牛勝利意外問。

    雖然在當地引起了不滿情緒,但做生意畢竟是利益至上,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沒人會主動出頭。

    「那倒不至於,我這個本地的惡勢力,只管本地的事。他沒惹到我頭上來,我強出什麼頭?」趙澤君道。

    牛勝利呵呵一笑:「我估計那句惡勢力,也就是那個巴軍自己加進去的。只要對方還腦子清醒點,就不會把火朝你身上燒。」

    「人啊,就怕膨脹,人一膨脹,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趙澤君笑笑。

    正說著,又有新的消息傳過來了。

    承業近期面臨一大堆麻煩,銀行方面也坐不住了,全部不肯貸款,之前給他貸款的銀行,派出人去查賬,尚未到帳的貸款也停了。

    「這套路太純熟了,一看就是整人的行家。」趙澤君問牛勝利,「牛哥,你猜對方會不會利用博客,把聲勢造大?」

    牛勝利一愣,緊跟著還真想了想,說:「那要看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對了,綠國和你合作的那幾塊進展的還不錯吧?」趙澤君忽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綠國也找你了?」牛勝利眼皮一番,露出一抹會意的笑容。

    「我不是說了嘛,喬欣龍之前和我聊到這件事。對方把整個地產行業的老底都揭了出來,這段時間,蘇南的地產業被搞得很被動,喬欣龍倒是沒直說,不過綠國正在大舉朝蘇南省進軍,遇到這些麻煩,肯定得找我們幫忙。」趙澤君說。

    「按理說,既然是合作,能幫的的確該幫一幫,你在浙省的兩個廣場,還有未來其他城市的業務,我名下那十幾塊地皮,都需要綠國幫著照看。可是這次,不太好幫啊,對方目前所有的做法,都能拿得上台面。」

    牛勝利頓了頓,「畢竟,這是承業的事,不是我們的事。犯不著跳出去承擔火力。你和喬欣龍私交不錯,沒答應他吧?」

    「怎麼可能?你知道我當時怎麼對他說的?」趙澤君說。

    「怎麼說的?」牛勝利好奇問。

    「綠國要進軍蘇南省,可是承業也是蘇南省地產企業,而且發展很快,如果未來他們兩迎頭碰上了,即便我們幫綠國,綠國多少也會有些麻煩。再說了,承業畢竟是半個蘇南省企業,我們兩拉偏架也不好做得太明顯。現在正好,有外來者整綠國,真把綠國整垮了,對綠國反而是件好事。」

    他淡淡一笑:「所以說,我們這兩個盟友,現在什麼都不做,眼看著承業倒掉,這就是對綠國最大的幫助。」

    「你這個思路,還真是……」牛勝利眯著眼睛盯著趙澤君看了一會,笑了,「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雙方都不得罪,雙方還都承你的情。」

    「承情什麼的就沒必要了,還是那句話,靜觀事態發展。承業的資金流現在徹底斷掉了,我倒是想看看,這匹歐陽家的千裡馬,還能拿出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招數來。」

    「你自己也做房地產,錢都是銀行的,當心有天有人也這麼整你。」牛勝利提醒說。

    「我不一樣。」趙澤君搖搖頭,「一來,澤業廣場的大部分物業是我自己的,抵押貸款很容易;二來嘛,我也不止房地產一塊,想斷我的現金流不可能。」

    聊到飯點,正要吃飯,趙澤君和牛勝利的電話幾乎一前一後響了起來。

    給牛勝利打電話的是王炎,給趙澤君打電話的是靜靜。

    王炎要請圈子裡的幾個人吃飯,順便和大家介紹一個首都來的朋友。
seekerry 發表於 2017-7-1 23:54
第八十五章 魚死網破?

  承業公司。歐陽靖臉色陰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前面茶几上的煙缸裡,密密麻麻的煙頭如林。

  「幾個工地都已經停工了,安居苑開不了盤,資金無法回籠,現在最麻煩的還是銀行忽然斷貸……」

  「薄叔,不用說這些,我清楚。」歐陽靖揮揮手打斷了薄叔,「現在的關鍵還是錢,能不能想其他辦法,先借到錢撐過這一段?」

  「銀行方面不可能,審查之後認為承業風險太高,銀行業內部已經有通告和共識。民間借貸也很困難,我聯繫了幾家和我們關係不錯的企業,對方都婉言拒絕。」

  歐陽靖自嘲一笑:「跟紅頂白,牆倒眾人推。承業是地王的時候,人人都搶著借錢給我,現在出事了,人人都躲著我。」

  「少爺,家裡有消息,歐陽德已經離開首都來建武市。銀行、市裡的關係,都是家裡早年留下來的,聽說,王炎下周要請客,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大少爺在後背搞出來的這一切。」薄叔說。

  「何止這些,老齊應該也是他的人,那場司法拍賣就是他故意透給我的,從拍賣開始,一場一連串的局。我這個大堂哥,這次的確讓我刮目相看。至今為止,人尚未露面,承業公司已經被逼到了破產的邊緣。」

  歐陽靖苦笑道:「歸根結底,還是我太貪,貪那三塊地,步子邁得太大,承業的底子不牢固,一陣風就吹倒了。」

  薄叔沉吟了片刻,說:「你也不必太自責了,承業是外來戶,根基不穩很正常。這次大少爺有心算無心,用上了歐陽家在蘇南省的全部力量,驟然出手,任憑誰一時間都很難扛得住,以前那幾個比承業規模大,根基深的企業,最後同樣都被家裡吞了。」

  歐陽靖沉吟了片刻,忽然無力的笑了起來:「薄叔,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命。我父親最擅長的就是撬動資金用銀行的錢來滾雪球,結果我也是這樣,大伯父最擅長用這套手段搞垮吞併別人的企業,歐陽德繼承了他這點。」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薄叔沉聲說:「家裡在蘇南省的關係力度畢竟是有限的,拆遷有補償和解協議,房屋品質也終究只是小事,只要能穩住那個巴軍,就抓不到承業的實證,在法律上,就沒法真的把你和承業怎麼樣,最多製造些麻煩。當前房地產市場持續升溫,如果能湊到錢,把銀行貸款先填上,幾個項目繼續開工,撐過這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一兩個社區開盤預售,承業就能翻身。」

  「巴軍還是我們能穩得住的嗎?他現在恐怕已經投到了真正的歐陽家大少爺麾下了。」歐陽靖說。

  「巴軍能掌握的證據雖然多,畢竟就是些週邊的,而且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把全部東西都拿出來。」

  薄叔猶豫了片刻,說:「我覺得大少爺這次來,並不是想真正搞垮承業,承業已經在蘇南省打開了局面,把承業搞垮了,對他沒有好處。」

  歐陽靖眼皮一翻,眼睛通紅不滿血絲,盯住了薄叔,一字一句的問:「你和他聯繫過了?」

  薄叔默認,神情不變的說:「總是要有個緩衝,你不願意去和他聯繫,只能我代表你去做。」

  「他怎麼說?」

  「家裡可以拿錢出來,讓承業挺過這一段時間,之前所有的風波,也會儘快的平息。」薄叔說。

  「代價呢?」歐陽靖問。

  「承業公司股權,讓出60%,40%歸歐陽德,20%歸家裡,我們自己可以保留40%。如果你願意,可以繼續以職業經理人的身份,管理承業公司。少爺……」

  薄叔頓了頓,勸道:「王炎下周要請客,很可能大少爺會借著這次機會,放風出來,在外人看來,這畢竟是歐陽家的家事,不會有人願意摻和的。退一步,即便能找到願意和歐陽家正面對上,借錢給我們的人,這種人也絕對不會是出於善意,同樣圖謀巨大的利益回報,可想而知,提出來的要求也必然很苛刻,好不到哪裡去。

  形勢比人強,目前這算是最好的辦法了,畢竟你還年輕,未來有大把的時間,擁有承業這部分的股份,未來未必不能以此為資本翻身。也許,都不用等太久,家裡不穩,早晚要有變,到時候……」

  「薄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歐陽靖揮揮手打斷了他,「你是讓我隱忍,讓我假裝已經服氣了,伺機而動。」

  「是。」薄叔點頭。

  歐陽靖冷笑說:「可你別忘了,上一次,我就是這麼做的。結果呢,結果就是我離開首都,來到千里之外的蘇南省,他們依然不肯放過我。現在是大伯當家,他就是做吞併起家的,搞吞併這一套,已經是歐陽家的主業。這並不以我是否‘聽話’而有所變化。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他們眼裡,我就是歐陽家的一個工具,只要我的企業稍稍有起色,家裡就會下手吞進去。」

  他豁然站起來,望著薄叔,一字一句的說:「薄叔,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情緒!一次又一次,看到自己打拼出來的企業,被人硬生生的搶走,我卻無能為力,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感覺嗎?我只怕根本等不到熬出頭的那一天,我自己的鬥志和熱情,就已經被磨平了,先廢掉了!」

  薄叔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準備怎麼做?」

  歐陽靖一咬牙,像是做了某種決斷:「就算要把承業交出去,我也不會交到歐陽家的手裡。蘇南省,不是他歐陽德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

  ……

  在蘇南省圈子裡,王炎是個邊緣人物。

  這個‘邊緣’,並不是指他的實力資產不足,而是他很低調,很少出現在圈子裡的飯局中,以至於常常會忽略了他的存在。

  難得他攢局請一次客,給王炎面子是一方面,圈子裡的人,對那個搞風搞雨的神秘人很是好奇,想親眼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澤君到宴會樓門口的時候,聽尚荷的主管說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就等他。

  「好。」趙澤君點點頭,順著一樓環形樓梯噔噔噔上了二樓。

  宴會廳在二樓,廳外是一個半開放的休息間,看上去像是一個規模比較大的雅座,裡面有大沙發、小酒吧和餐桌,一般跟著來的司機、保鏢,就在外面的休息間裡等待用餐。

  上到二樓,軍子很自然的朝休息間裡走。休息間裡已經坐了十幾個人,開了一桌麻將,一桌牌九,看見他兩來了,紛紛點頭微笑,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其中有三個人坐在靠近門的位置,中間那個人,一身西裝革履,只是長相頗為兇惡,一條胳膊不太自然的垂在身體一側,正是那位被打斷胳膊的巴軍。

  看見趙澤君從不遠處走過,巴軍的三角眼裡閃過一抹陰陰的神色,想起自己這條殘廢的胳膊,歸根結底,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前段時間,在巴軍最落魄的時候,歐陽德不知道通過什麼管道,得知了他的事,並且主動找到了他,巴軍毫不猶豫的改換門庭,投到了真正的歐陽家大少爺麾下。

  歐陽家能在蘇南省找到上層關係,但歐陽德孤身前來,一些很具體的工作還是需要得力人手去做,尤其是某些不好親自出面的事,更是如此。

  巴軍在建武市人頭熟,對承業公司瞭解很深,既可以幫著組織串聯和承業有矛盾的人跳出來,也能幫著歐陽德處理各種陰私,充當一個帶路黨的角色,再加上他混混出身,善於鑽營,很快就摸清了歐陽德的脾性,說話做事處處投其所好,對建武市也的確足夠熟悉,於是沒多久,就成為歐陽德在建武市的‘得力幫手’。

  歐陽德來建武市不到多久,就把承業公司逼到了絕境,曾經在巴軍看來高不可攀的歐陽靖甚至面臨牢獄之災,今天這頓飯,更是堅定了巴軍對歐陽家和歐陽德的信心,他一聲招呼,蘇南省這些有頭有臉,踱一踱腳地方上都要抖三抖的老闆,還不是乖乖的給面子來赴宴?

  所以,看到趙澤君從幾米外走過去的一瞬間,巴軍心裡猛地湧起一股衝動,想要借著歐陽德的手,報復對方。

  好在他腦子還算沒完全燒壞,知道今天歐陽德有事要談,如果現在挑事,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就在巴軍腦子閃爍的一瞬間,大廳門口的兩名禮儀小姐已經微笑著推開了門,趙澤君微微點頭,大步走進了宴會廳。

  宴會廳大圓桌旁邊已經坐滿了人,有意思的是,唯獨上首是空的。

  趙澤君目光一掃,在場的人,自己全認識,可偏偏不見王炎,也沒看見牛勝利。

  這什麼情況,王炎請客,他自己卻不到?

  「趙總……」

  「小趙……」

  趙澤君這麼一進門,圓桌上的人紛紛點頭打招呼,趙澤君一一點頭回應,目光卻落在坐在全桌上首的那個人身上。

  「趙總是吧,久聞大名了,王叔身體不太舒服,在家休息。鄙人歐陽德,今天由我待他招待諸位。」上首那人站起身,沖趙澤君點頭微笑。

  兩人目光一對,同時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seekerry 發表於 2017-7-1 23:57
第八十六章  不太對勁的侄子

  這個歐陽德,趙澤君見過,正是那次在地下擂臺上遇到的兩個老闆之一,當時他非要祁明塵的命,最後反而輸了不少錢,丟了自己帶來的三個拳手的命。

  微微一愣之下,趙澤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隨意的坐在天隆孫總身邊。

  「原來是趙總,別來無恙。」歐陽德緩緩的坐下。

  「趙總,你們認識?」邊上做化工的賀總說。

  趙澤君點點頭:「見過一次。」

  「上次見面,和趙總鬧了些誤會,都是過去的事了。」

  歐陽德接過話茬,望著趙澤君,若有深意的說:「我來蘇南省之前,家父一直攔著,說我命裡和蘇南省犯沖。來了之後,說不定就要得罪人,我當時還不信這個邪,哪知道真就一語成讖了。趙總,上次小小誤會,想來你不會放在心上吧?」

  說著,舉起酒杯,眼神一閃,「喝了這杯酒,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

  坐在邊上的天隆孫總眉頭微微一皺,歐陽德怎麼說話的?這個問題趙澤君怎麼回答都不好。

  喝了這杯酒,說不在乎,顯得趙澤君好像怕了對方,歐陽德一個外來的,說怎麼樣就是怎麼樣,氣勢上首先就壓住了在場一干人等;可如果就著以前的一樁‘誤會’,小題大做,又顯得趙澤君太過小氣,絕人千里之外。

  誤會不是不能消除,可用這種方式和語氣,未免過於咄咄逼人了。

  趙澤君想了想,目光一垂,淡淡說:「歐陽先生,你這個話我就聽不懂了。輸了比賽的是你,輸了錢的也是你,我有什麼好放在心上的?」

  說著,眼皮一翻,沖眾人呵呵一笑,最後對歐陽德一攤手:「不過有句話你說的對,的確是個誤會,看在王哥的面子上,我也不能真拿你的錢,要不然這樣吧,那筆錢我退你給,之前的事,按你說的,一筆勾銷。你看這樣好不好?」

  剛才歐陽德叫王炎‘王叔’,而趙澤君和王炎甚至牛勝利之前,則從來都是平輩論交的。

  他擺出一副長輩教訓胡鬧的晚輩的語氣來,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搖頭微笑。

  轉眼又把球提給了對方,歐陽德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臉上的笑容陡然收斂,舉著酒杯的手尷尬的定在半空。

  天隆的孫總咳嗽了一聲:「德總,王總請客,他不到,你卻來了,想必是有什麼事要和我們這些人談吧?」

  歐陽德順勢放下了酒杯,清了清嗓子,朗聲說:「各位都是蘇南省商界的翹楚,最近承業公司發生的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我三叔去世的早,我這個堂弟歐陽靖,從小就沒什麼家教,野慣了,現在翅膀硬了,連家裡的話都不聽了。這次我父親派我來,就是處理承業公司的事。這是我們歐陽家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參與其中。」

  儘管隱隱約約已經料到,可是聽歐陽德親口說出來,在場眾人還是略微心驚,對歐陽家的實力,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遠隔千里,就能調動整個建武市上上下下,一擊必殺,短短時間內把承業逼到死角,無論是歐陽家的能量,還是具體主持這件事的人能力,都頗為讓人驚詫。

  但一個歐陽家,還不至於隔著千里,嚇唬住整個蘇南省的頂級企業家。

  「王總今天沒露面,他是什麼意思?歐陽靖最初來建武市的時候,王總可是給予他很大的支持的。」有個做冶金的老闆淡淡開口問。

  這家公司和華陽走得很近,也有一部分和承業公司的業務往來。

  事實上,作為能源企業,華陽集團和德源集團,對全省很多實體企業,尤其是重工業,都有決定性的影響力。

  「很大的支持談不上吧。」歐陽靖呵呵一笑,說:「王叔叔……」

  這三個字剛說出來,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果然看見幾個人都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改口說:「王總是個念舊的人,所以我們歐陽家的人來建武市,他都鼎力支持,當初借錢給歐陽靖,今天,幫我請各位吃飯,都是如此。不過嘛,王總畢竟是外人,在歐陽家的家務事上,他不會插手。今天他邀請了各位,自己卻沒來,不介入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吧。」

  另外一個老總問:「承業能不能過這一關,就看有沒有足夠的資金。要是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們這些人,包括我們能影響到的人,都不借錢給承業?」

  「何總的話正是我要說的。」歐陽德點頭說:「承業這次要過關,少說要幾個億。能一次性拿出幾個億的企業很多,可是在蘇南省,能輕鬆拿出幾個億用來借貸的,大多都已經在場,或者說都是在場的各位能影響到的。至於外地,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建武市的地產企業拿幾個億冒險。所以,我也想請各位幫我帶個話出去,這次,不是普通的商業競爭,而是歐陽家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歐陽家的家事。」

  這番話有一定的分量,但同樣不至於嚇住在場的人,有人笑了起來:「對於歐陽家而言,是家事,對我們這些外人而言,它就是一筆普通的商業往來,如果有好處,為什麼不賺呢?難道因為你歐陽家先要賺錢,就堵我們的財路,沒這個說法吧。」

  「當然,發財的事,我自然不敢攔著諸位,不過嘛……」

  歐陽德笑了起來,「以各位的眼光,應該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承業公司還有什麼前途?它現在就是一艘即將沉沒的破船,投資它,是逆勢而動,風險太大。如果各位真的想賺錢,倒不妨投資給我,我可以保證,至少我可以得到歐陽家的全力支持,不會受到不必要的干擾。」

  「你以後準備在蘇南省發展?」有人問。

  「當然,歐陽靖在蘇南省開了一個好頭,以後由我來接手,到時候和各位會有方方面面的合作。」

  歐陽德點點頭,目光逐一掃過眾人,緩緩的說:「各位,在商言商,與其和歐陽靖合作,為什麼不能和我合作呢,真正能代表歐陽家的,不是他,而是我。」

  宴會廳裡陷入了一個短暫的沉默。

  歐陽德雖然氣勢淩人,初來乍到就惹得蘇南省很多人不愉快,甚至感到了威脅。但是他剛才說的這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在商言商,就是親兄弟也是利益至上,何況和歐陽靖遠遠談不上‘深交’,既然都能合作,都是賺錢,當然選最可能獲利,最安全的方式。

  歐陽家在蘇南省表現出了一定的實力,歐陽德本人的能力在這次風波中也得以展現,為了歐陽靖去和歐陽家撕破臉,有必要嗎?

  「這樣,我今天在這裡表個態。」歐陽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拿出兩塊地皮給各位進行投資。當然了,平均到每家頭上,收益不大,小幾千萬而已,各位幫我家這個忙,不借錢給歐陽靖,這筆錢就當是給各位的利息補償,也是我本人的一份誠意。」

  宴會廳裡,各自有著盤算。趙澤君心裡也在飛快的轉動著。

  歐陽德的這番話的確沒錯,可是,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可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就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

  他本能的就察覺到,如果答應對方,一份影藏在暗中的威脅就會漸漸的逼近。

  現在各種資訊太少,一時間,沒法做出判斷和結論。

  在桌子下面,輕輕了碰了天隆的孫總一下。

  「德總,你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了。」天隆的孫總會意,笑著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說:「那今天就先這樣,等改日德總事情辦完了,我們再聚?」

  「各位的意思呢?」歐陽德問。

  「一樣一樣。」紛紛點頭。

  「趙總,你看呢?」歐陽德問趙澤君。

  「那我就祝你馬到成功。」趙澤君說。

  「好!」歐陽德笑了起來,「那我就不多留了,咱們日後再聚,我送大家!」

  一行人紛紛起身立場,趙澤君和孫總走在最後,孫總小聲問:「你什麼意思?」

  「說不好,不太踏實。」趙澤君沉吟片刻,說:「原來今天牛總也說來的,可沒到。我去找他聊聊再看。」

  「我們這些人基本都不做地產,承業公司最後怎麼樣,和我們關係不大。你和老牛在地產這塊都有生意,自己心裡可要拿好主意了。」孫總說。

  「我知道。」趙澤君想了想,「孫總,省裡以前出現過這種事嗎?」

  「吞併倒是有,可沒有搞得這麼激烈的。」孫總搖搖頭,沖前面的歐陽德揚了揚下巴:「鋒芒太露,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可是,好像也沒什麼理由去阻止他。」

  說著話,到了門口,趙澤君剛要上高爾夫球車,一個歐陽德的手下,兩步小跑過來,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看上去,像是在送客,嘴裡卻皮笑肉不笑的說:「趙總,還記得我嗎?」
seekerry 發表於 2017-7-2 00:01
第八十七章  只看結果不問對錯
               
  趙澤君一扭頭,目光在他胳膊上掃過,正是巴軍。

  要不是那天看新聞,他義憤填膺的說什麼‘承業聯手當地惡勢力’,自己都快忘了這個名字。

  「趙總,真沒想到,咱們還會見面,還是在這個會所裡,這是巧啊。」巴軍的話語沒有任何問題,像是在敘舊,滿臉也堆著笑,可語氣裡,卻有一股淡淡的挑釁和炫耀。

  「這個地方,你還是少來吧,免得另外一條胳膊也廢了。」趙澤君看了眼他那條完好的胳膊,笑了笑,直接跨上車。

  後面跟上來的軍子,忽然抬手,像是在拍小孩子的臉蛋似的,笑呵呵的在巴軍臉上啪啪啪拍了幾巴掌,越拍力氣越大。

  巴軍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朝後躲。

  軍子一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把他拽過來,在外人看上去好像很親熱的樣子。

  「不要惹事,你就是一條狗,換了個主子,你也是一條狗。」

  說完,鬆開他的脖子,跟上了車。

  「操,早晚弄死你們!」看著高爾夫球車遠去,巴軍摸著被打得有些發紅的臉,恨恨的低語。

  「你們剛才說什麼?」歐陽德問。

  「沒什麼。」巴軍湊上去,「德少,趙澤君這人未來肯定是個麻煩。」

  「為什麼?」歐陽德淡淡的問。

  「他在蘇南省的影響力太強,什麼賺錢的事都少不了他一份。雖然不開發住宅地產,但是綠國是他的合作夥伴,綠國在蘇南省所有的樓盤,都是趙澤君幫忙牽線搭橋的,將來您在蘇南省做房地產,肯定會和綠國有衝突,到時候,您說他會幫誰?歐陽靖跟趙澤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他才是您的心腹大患啊!」

  歐陽德打量了他幾眼,居高臨下的笑道:「巴軍,沒看出來,你連大學都沒上過,人還是挺機靈的嘛。」

  「我這點小聰明,還不是跟您學的。」巴軍打蛇順杆上,攛掇說:「當初歐陽靖就一直被他壓著,甚至拿出地皮去討好這個人。德少,您可不能養虎為患,依我說,第一個打掉他,整個蘇南省就是您的天下,誰都不敢再跟您呲牙。」

  「打掉他?怎麼打掉?做個無痛人流就能打掉了?」

  說服了蘇南省的一群企業家,歐陽德心情很不錯,開了一個自以為挺幽默的玩笑,然後臉一沉,說:「趙澤君不是歐陽靖,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掉的。巴軍我警告你,暫時不要招惹這個人,你要是壞了我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巴軍眼珠子一轉,「您的意思是,暫時?」

  歐陽德眼睛微微一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在對待承業的事情上順風順水,打得歐陽靖毫無還手之力,歐陽德狂妄的老毛病又開始發作了。

  歐陽靖被外界稱為‘歐陽家的千里駒’,這個名氣壓得整個歐陽家第三代,包括歐陽德在內,多少年都喘不過氣。

  但即便是歐陽靖,在建武市也需要對趙澤君低聲下氣的討好。

  如果自己這趟來,不僅拿下承業,還能進一步做出更大的成績,甚至讓趙澤君吃一個大虧,或者在蘇南省和他分庭抗禮,那就足以證明,自己才是歐陽家第三代中,最有能力的那一個,是最有資格繼承歐陽家的那個。

  「一步步走,先把承業的事情辦好,你和另外幾家保持聯繫,把手頭的材料準備全了,如果有任何人借錢給承業,立刻把所有資料都放出去,安排民工到承業公司和工地堵門。」歐陽德說。

  ……

  ……

  「牛哥,你倒是會躲清閒。」趙澤君大咧咧的朝沙發上一躺。

  「我去幹嘛?一把年紀了,看他這個小孩子的臉色?王炎不也沒去。」

  牛勝利揮揮手:「他請吃這頓飯,搞得人不上不下的,噁心的狠。本來就沒什麼人準備幫承業,去吃這頓飯,顯得好像是被他強迫似的。我估計,你們出來之後,一個個胸口都憋了股氣,又不知道該怎麼發吧?」

  「是,挺憋悶的。怎麼說呢……就像有人厲聲警告你,你不能去吃屎,不然滅你全家。不吃吧,好像又被嚇住了似的,可我又不能為了證明我不怕他,賭氣真的去吃屎吧。」趙澤君說。

  「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乾脆不去,不聽他那些廢話。」牛勝利哈哈一笑,「那你準備怎麼辦?吃還是不吃?」

  「我準備摟臉給他一巴掌,讓他以後少在我面囉嗦。」趙澤君說。

  「為什麼?」

  牛勝利意外的打量了趙澤君幾眼,疑惑道:「強出頭不是你的風格啊,你和歐陽靖之前好像也沒什麼深交吧?難道就是因為看歐陽德不順眼?」

  「歐陽德給我的直覺很危險,太貪。我總覺得,放他進蘇南省,他的胃口,絕對不止承業一塊。他這次請吃飯,說不定就是一個試探,一點點的突破我們的心理防線,這次硬吞承業,所有人都袖手旁觀,下一次呢,漸漸就養成習慣了。」

  「這也說不過去吧。」牛勝利搖搖頭:「企業吞併,本來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利益至上。這又不是鬥毆打架,還講義氣,難道能指望自己企業有難,全省都齊心協力的幫忙啊?除了極個別特別鐵的,剩下的,能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那得看是誰。」趙澤君說:「我來之前,特意查了下歐陽家這些年的資料。觸目驚心,這七八年以來,歐陽家就沒正正經經自己做出過一家企業,除了歐陽靖弄出來的那一家上市公司,和以前歐陽家的老本,你知道這幾年,他家是靠什麼賺錢的?」

  「什麼?」

  「就是靠著吞併其他優質企業。連套路都差不多,先一套組合拳讓對方陷入危機,然後低價出手拿下。這七八年,至少有五六家企業,還有家創業板的上市企業,就是被他們這麼吞下去的。如果這次讓歐陽德在蘇南省吃到甜頭,打開了一個缺口,後面的事我怕不好收拾。」趙澤君說。

  牛勝利沉吟了片刻,「你是不是想到了那句‘惡勢力’?」

  「是的。」趙澤君點點頭,「巴軍在電視上說的話,一定是出於歐陽德的授意。既然是為了打承業,那為什麼要加上這句惡勢力?」

  牛勝利想了想,說:「如果承業最後真的出現了問題,就難免有人會問,這個惡勢力是誰?一旦歐陽德站在了前臺,掌握了承業,他也可以假裝迫于壓力,隨時把你這個惡勢力供出來?你懷疑,他現在就開始埋下一步棋,留著未來動你?」

  「不能確定,這裡面的關係尺度和分寸都很微妙,不是一句兩句能講清楚的。但有點可以確定,如果讓他順利得逞,絕不是好事,會很被動。」

  趙澤君說:「所以,在我現在能控制住場面的時候,準備打一打他,讓他把手縮回去。」

  趙澤君越說,思路越清晰,「現在我正如日中天,蘇南省是我的主場,我有把握控制得住,可如果讓他以承業為跳板,滲透進蘇南省,一旦羽翼豐滿,我就很被動了。哪怕真是我想多了,寧可得罪歐陽家,也要打。」

  「你想清楚了?」牛勝利問。

  「決定是決定了,不過,還是不太確定,所以來找你,讓你幫著分析分析嘛。」趙澤君笑道。

  「你不確定,我就更不確定了,誰能說百分之百猜到另一個人的意圖?神仙都不行!」

  牛勝利擺手一笑:「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想怎麼樣,不重要,你想怎麼樣才是關鍵。既然你已經有了疑心,那就打,堅決的打!就如你說的,真打錯了,沒什麼大不了,相反,你自己心裡憋著一塊心病不除掉,時間長了,疑心生暗鬼,遇到點風吹草動就不得安生,那才是大麻煩。

  再說了,出來混嘛,哪有不得罪人的。打對,打錯,都無關緊要,屈死的鬼多了去,不少他歐陽德一個,就算是冤枉他,他歐陽德也不是什麼好人。得罪歐陽家,以後你去首都發展,或許有些麻煩,不過在蘇南省反而更穩了。這個歐陽家,早就不是二三十年前了,沒想像中那麼可怕。」

  「我們省裡,以前遇到過類似情況嗎?」趙澤君問。

  「正常兼併當然有,不過這一類強行下手的很少。要我看,我估計省裡不少企業和你的想法都差不多,覺得有威脅,但又似乎沒出手的必要,沒人願意主動跳出來。既然你要打,就一定得贏。出頭鳥這種事不一定都不好,還是看結果。成功了,你就是鳳凰是孔雀,是百鳥之王,打贏了這一場,踩著歐陽靖和歐陽德的屍體朝上爬,在蘇南省就是當之無愧的領頭羊,不說號令武林吧,但你的話以後比誰都有份量。失敗了,打輸了,你就是笑柄,是歐陽家的墊腳石,是那屈死的鬼。這樣吧,給你兩個建議。」

  「你說。」

  「第一嘛,打架這種事,人越多越好,記得找幫手;第二嘛,打架總是要找個理由,至少明面上要占理。明明是為了搶錢搶糧搶女人,也要有個天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幌子。你剛才說得那些,有一定道理,但都是誅心之論,可以意會,卻拿不到檯面上說,所以,你得想個合適的切入點,不能硬上,不然就變成不講理的野蠻人了。」

  趙澤君想了想,點點頭,笑了,說:「理由這種事,只要想找,總是能找到的,說不定,還會有人主動把理由給我送來。」

  「你是說歐陽靖?」牛勝利道。

  「反正我要是歐陽靖,大約這時候就在想,整個蘇南省,還有哪個愣頭青,在這件事上,有可能和他同一陣線?想來想去,好像這個姓趙的惡勢力,原來和我一起打斷過某個人的手。」

  趙澤君正說著話,忽然手機響了。

  一看號碼,趙澤君笑了,沖牛勝利晃了晃,「說曹操,曹操就到。替天行道的旗幟來了。」
seekerry 發表於 2017-7-2 19:15
第八十八章 我來幫他下決心

  「少爺,怎麼說?」

  電話那頭,薄叔有些緊張的盯著歐陽靖。

  歐陽靖放下了手裡的電話,點點頭,說:「趙澤君願意見我。」

  「他願意出手幫忙?」薄叔聞言,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論手段之狠,就趙澤君以往的戰績來看,戰例或許比歐陽家要少,因為他畢竟太年輕,但老辣程度卻幾乎不輸於歐陽家上一代;論名聲,對方為人做事的名聲沒得說,圈子裡交口稱讚,但任何涉及到商業利益的事,卻從來都是公事公辦,一切以利益為第一準則。

  如果剛才歐陽靖在電話裡和趙澤君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討價還價之後對方最後達成一致,薄叔會覺得比較合理,可是歐陽靖僅僅只說了幾句話,前後不到一分鐘時間,對方就同意了,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幫承業這麼大一個忙,就要頂著歐陽德的壓力。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何況趙澤君和歐陽靖之間本就無愛。

  那麼所圖,究竟為何?

  恐怕不在歐陽德之下!

  歐陽靖沉吟了片刻,說:「他約我下週三見面。」

  「下週三,還有七天?」

  薄叔奇怪說:「事情緊迫成這個樣,晚一天,承業的危險性就大一分。他現在人就在建武市,既然表現出願意幫忙,為什麼要拖這麼久,是不是要等我們最危機的時候,好借機獅子大開口?」

  歐陽靖想了想,擺擺手說:「我倒是覺得,他的格局不至於這麼小家子氣,如果決定了要幫我,會立刻出手。」

  頓了頓,說:「答應見面,未必就是答應幫忙。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有幫我的意向,蘇南省是他的地盤,沒有哪只老虎願意看到外來者在自己地盤上撒野,所以他先同意見我,穩住我,免得我自己撐不住了。但畢竟不關係他的直接利益,沒有最後下定決心。」

  「少爺,既然如此,我們要利用好這段時間。」

  歐陽靖一狠心:「他下不了決心,我來幫他下。薄叔,你還得當初我們怎麼說的?如果歐陽德來蘇南省,惹上了趙澤君這頭座山虎,他下場會怎麼樣?」

  薄叔微微皺眉。

  「收容巴軍,還有那句當地惡勢力,已經是在撩撥趙澤君了。不過這還不夠,我來幫他在添一把火。幫我聯繫歐陽德,我請他喝酒,去尚荷。」

  「嗯?少爺……」薄叔隱隱約約猜到了歐陽靖的意圖,「分寸一定要把握好!」

  ……

  ……

  食色性,這三個字向來不分家。

  要說尚荷只有健身餐飲和普通娛樂,那是誰都不信的,但要說尚荷和那些大陸化的夜總會一樣,動不動就拉出一群露大腿的小妞讓客人海選,那未免格調也太低了。

  有種傳聞,在尚荷的客戶裡,只有到了一定層次的客人,才能享受到更‘高檔’的服務,層次越高,服務的層級就越高,什麼外國名模、日本女星、國內一線明星之類的,都能找到。

  當然,最高檔次的,還是那位元尚荷老闆娘親自服務。

  最後這點,外界尤其相信。

  男人賣命,女人賣肉,自古有之,一個女人能在男人的世界裡,支撐起這麼複雜的一個大攤子,自然要有所犧牲。

  但諸如趙澤君牛勝利等,對尚荷有著很深入瞭解的核心客戶,對這些話嗤之以鼻,如果僅僅依靠賣肉就能支撐起一個尚荷,建立蘇南省最大的關係脈絡中轉點,那錢未免也太好賺了點。

  其實在最初,尚荷的確就是一個夜總會性質的會所,走情色路線。

  後來規模漸大,接待客戶的層次越來越高,會所的核心價值不再是皮肉色相,而是人脈消息,格調也隨之提高。在尚荷裡,基本看不到濃妝豔抹的袒胸露背的女人。

  趙澤君也問過丁嵐這個問題,丁嵐沒搭理他。不過根據老趙自己判斷,那些鶯鶯燕燕的高爾夫球陪練、健身房裡前凸後翹的男女教練、桑拿的技師、卡拉ok廳的陪唱,甚至門迎,應該都是‘可啪’的,只是價錢不同。

  換句話講,到了老趙這個層次的客戶,只要願意花錢,基本可以做到看上誰,就拉過來啪一頓。

  這他媽就比較刺激了。

  偌大一個莊園裡,所有的女人,無論看上去是良家婦女,還是打工小妹,青春女學生,都予取予求,簡直就是真正帝王享受,比在包廂裡選妃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當然這只是猜測,至於真相如何,趙澤君也不清楚,尚荷裡能啪的漂亮姑娘再多,他也就只能在林子裡的小別墅混混。

  因此老趙經常在丁嵐面前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丁嵐一般會翻個白眼,回一句‘真不要臉’。

  連趙澤君對尚荷的真實情況,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況外來者?

  尚荷的包廂裡,歐陽德志得意滿,拍了拍歐陽靖的肩膀:「老三,如果你早點約我出來談,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畢竟是兄弟嘛。」

  歐陽靖神情沮喪,「大哥,承業這邊我會儘快處理好……」

  「我考慮過了,承業將來還是交給你打理。你畢竟是姓歐陽的,交給你,比交給外人放心。只要你願意跟著我走,你就還是歐陽家的老三。」歐陽德若有深意的說。

  「大哥,我明白,我父親去世的早,歐陽家裡沒有其他值得依靠的人。以後在歐陽家的前途問題上,我堅定的站在你這一邊。」歐陽靖說。

  「好,老三,在外面歷練這兩年,你算是活明白了。」

  歐陽德滿意的拍了拍歐陽靖的肩膀:「有你這話句話,大哥我也給你打個保票,只要我接管了家裡,以後你再幹什麼,家裡全力支持你,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

  「大哥,我這些年想問題有些偏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多包含,未來仰仗了!」歐陽靖道。

  今天歐陽靖主動約出來談,歐陽德本還有些疑惑。

  這個老三從小腦後就有反骨,多年來不服管教,這次怎麼忽然認慫了?是不是緩兵之計?

  見面後,三言兩語,歐陽德明白了歐陽靖的意圖。

  他願意在未來關於歐陽家掌舵人的問題上支持自己,換取自己掌權後,放鬆對他的控制,讓他自由發展。

  歐陽家會玩弄陰謀詭計,權詐之術的人很多,但真正會做生意的,還是數歐陽靖,有了歐陽靖在商業上的支持,未來的爭取家裡控制權的把握會大很多。同樣,如果始終和家裡對著幹,歐陽靖再會做生意,走到哪都要受到家裡的打壓,很難出頭。

  歐陽德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歐陽靖。

  至於歐陽靖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這其實無所謂,拿下承業,在家裡露臉,等將來等真正掌權之後,歐陽靖,還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搓揉的角色。

  「恭喜兩位少爺,兩位雙劍合璧,將來蘇南省就是兩位的天下。」巴軍見兩人重歸於好,心裡多少有些忐忑,陪著笑在一邊倒酒。

  歐陽靖卻把酒杯一翻,蓋在桌上,笑容收斂,臉一沉,冷冷的喝道:「滾出去。」

  巴軍一臉尷尬的拿著酒在一邊,「大少爺,您看……」

  「好了,你先走吧,我們兄弟自己聊幾句。」歐陽德揮揮手。

  等巴軍訕訕的離開了包廂,歐陽德呵呵一笑,起身親自給歐陽靖把酒倒上了,拍了拍他肩膀,說:「老三,你也要多理解理解我,這次是父親的意思,我必須把承業給拿下。不過你放心,未來承業有什麼好處,少不了你一份。」

  「大哥,不是給你難堪,我就是煩巴軍這個人。你以後讓他滾遠點。」

  「行行行,這個人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賣主求榮,一直在挑撥我們兄弟,不過嘛,還有不少事要他去做,暫時先留著他。我讓他走,以後不給你添堵。」

  歐陽靖又一次表現出強硬執拗的一面,歐陽德反而更加放心了,如果對方真的有什麼其他盤算,此時沒必要為了一個小人物壞了大事。

  衝巴軍發火,恰恰說明歐陽靖是真心願意合作。

  乾脆打了個電話,讓巴軍先離開尚荷,留下司機和保鏢等他就行。

  巴軍一走,‘兄弟倆’開始互飆演技。

  昨日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下子就變回了推心置腹,坦誠相待的兄弟,三杯五盞下肚,歐陽靖不經意的說:「大哥,蘇南省這兩年最賺錢的,還不是住宅地產。」

  「互聯網?那東西我不懂。」歐陽德一副‘我是大老粗不用提防我的’樣子。

  不碰互聯網,倒不是因為不懂,而是互聯網的股權構成和傳統實業不同,背後有眾多大風投,甚至有國家隊的身影,即便是歐陽家也不願意招惹這些麻煩。

  歐陽靖一副‘我真心為你好’的樣子,說:「不是互聯網,而是商業地產。住宅地產,賣了就賣了,賺一筆就走,商業地產不一樣,一大半產權還在自己手裡,即能收租也能升值的固定資產,還能用來輻射自己的關係網,大哥你將來想要在家裡站住腳,只有錢恐怕不行啊。」

  「哦,商業地產……呵呵……一步步來……喝酒喝酒……」歐陽德哈哈一笑,心想你小子還是不老實啊,想讓我這時候就和趙澤君碰上,二虎相鬥,你趁機解圍?

  門都沒有。

  「是我多嘴了,不提這個。喝酒。」

  酒過三巡,包廂門被推開,丁嵐風情萬種的進來,陪著兄弟倆喝了幾杯酒。

  作為老闆娘,雖然不必真的來什麼特殊服務,可是迎來送往的場面還是要做足做夠的,歐陽靖之前就打了招呼,今天要在這裡請首都歐陽家的大公子,邀請丁嵐來作陪。

  初次見面,卻如同老熟人一般,調笑了幾句,你誇我有錢,我贊你漂亮。飯局裡有個漂亮女人,而這個女人身上又帶著成功者的神秘光環,無論嫵媚勁頭,還是氣度談吐,都比那些夜總會裡的庸脂俗粉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氣氛卻頗為熱烈。

  一陣推杯換盞,逢場作戲,丁嵐起身告辭。

  一頓酒下來,歐陽德回想著剛才丁嵐眼波流轉,旗袍下的成熟胴體在行走中扭動出的波浪,酒、精同時上腦,又聊起了男人在一起最常聊的話題,嘀咕了一聲:「這騷娘們……」

  「大哥,要說玩,尚荷在蘇南省是這個!」歐陽靖咋了眨眼,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神情。

  「她也下場?」歐陽德眯著眼問。

  「大哥,你這話說的,怎麼跟什麼都不懂的雛似的。她一個女人,靠什麼支應這麼大一攤子事?她自己就是幹這個起家的。不過嘛,一般人肯定是碰不到。」

  歐陽靖笑笑,指著窗外黑暗中,遠處一棟若影若現的小別墅,說:「看見沒,她平時就住那。能進那棟樓的,在蘇南省都是有頭有臉的男人。」

  「你進去過沒?」歐陽德問。

  「差一點。」歐陽靖一臉可惜的說。

  「什麼叫做差一點?」

  「還不是因為你來了。承業要是不出事,說不定我現在就在那個樓裡。你別看這娘們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表面清高。這種女人,把男人的心思都摸透了,越是不容易上手的,越刺激。要不然剛才幹嘛跑過來陪我們喝酒,又沒人請她。」歐陽靖說。
seekerry 發表於 2017-7-2 19:19
第八十九章 亮底牌,性命相托

  「少爺,如果他不去招惹丁嵐呢?」車上,薄叔不確定的問歐陽靖。

  飯後,歐陽靖隨意找了一個藉口,自己先走了,把歐陽德留在了尚荷。

  今天請歐陽德的目的,說穿了就是個很簡單甚至很俗套狗血的把戲:讓歐陽德誤以為丁嵐是個普通的會所老闆娘,勾引著他去招惹丁嵐。

  丁嵐和趙澤君的關係沒公開,但圈子裡的人,隱隱約約都聞到了那麼點味道。

  以歐陽靖對趙澤君過往經歷的瞭解,如果歐陽德真的惹了丁嵐,趙澤君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保持中立,甚至很可能狂風暴雨一般出手,連承業公司都直接繞過,打掉歐陽德。

  至少,他不會繼續在承業和歐陽家的問題上保持中立,而是轉而堅定的支持承業。

  這是面子問題,面子有時候屁都不算,有時候比天都大。

  如果趙澤君這次不反擊,那之後就會遇到接踵而來的挑釁。

  何況丁嵐本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且不說她利用尚荷建立起的恐怖關係網,單單是那個關於她背後神秘大人物的傳聞,就足夠嚇死很多人。

  之前假裝認輸,甚至故意露出破綻,建議歐陽德去做商業地產,都是為了混淆歐陽德的注意力,掩蓋這個俗套到極點的真正手段。

  包括故意發火,調開巴軍,也是這個目的。

  巴軍對建武市的局面是有一定瞭解的,如果他在歐陽德身邊,歐陽德瞭解到尚荷的背景,這一招就沒用。

  「辦法不在新,管用就行,越是狗血的辦法,他反而越是想不到我會用。我這個大哥,我太瞭解他了。」

  歐陽靖淡淡的說:「他佔有欲和攀比欲太強,從小到大,凡是我有的,他一定要有,我得不到的,他一定要得到,好像這就能證明比我強。又好面子,在他看來,尚荷就是一個高檔點的娛樂場所,丁嵐就是個上檔次點的雞頭,得罪了也沒什麼,他的面子才是天大的事。這次來蘇南省,他裝作一副城府極深的樣子,壓抑了這麼久,眼看著大功告成,我就不信他還能忍得住,不暴露本性出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薄叔皺眉想了想,「大少爺那個性子,的確是……萬一真鬧大了怎麼辦,像那年在津門。」

  幾年前,歐陽德在津門一家夜總會玩,喝多了,那麼多年輕小姐他不要,非拉著人家一個媽媽桑去開房。

  人家大姨媽來了不願意,能在當地開夜總會的,也是地頭蛇,大概話說得稍稍不客氣了點,歐陽德當著一群朋友和小姐,覺得被落了面子,當場給了對方一巴掌。

  夜總會養著一批打手,立刻就把歐陽德一行人給扣住了。

  沒幾天,夜總會就被封門,圍歐陽德幾個人全給抓了起來,那個媽媽桑被歐陽德帶著幾個保鏢關在別墅裡玩了一個多禮拜,最後臉都花了,又賠了歐陽德一筆錢,才算了事。

  「這點你大可放心,尚荷不是一般的會所,建武市也不是荊門。他鬧不出什麼大事來。」

  歐陽靖無所謂的笑笑:「我只不過想幫助趙澤君下決心而已,又不是要打他的臉。」

  ……

  ……

  歐陽靖的確沒打趙澤君的臉,有人的臉,卻是被打了一巴掌。

  「沒真打到,被他的手指帶了一下而已,連印子都沒留。」

  丁嵐對著鏡子在臉上撲粉,從鏡子裡看了眼後面的趙澤君說。

  既然要打人,當然得先準備,趙澤君這幾天就在著手準備,哪知道剛從杭城回來,就聽說前天晚上,歐陽德喝多了,帶著個保鏢,闖到了丁嵐的小別墅外,雙方鬧了不愉快,丁嵐按動警鈴把保安叫來了。

  歐陽德惱火之下,不知道是想打人,還是揮手,反正手掌在丁嵐臉上‘蹭’了一下。

  趙澤君盯著她側臉仔細看了看,沉默片刻,道:「你把那天從頭到尾的經過,仔細地和我說一遍,一個細節都別遺漏。」

  「其實也沒什麼,他那天的確是喝多了,話都講不清楚。你別發毛,我開這個會所,在外面抛頭露面的,遇到這種事難免,犯不著大動干戈的。」丁嵐說。

  「你說你的,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趙澤君說。

  「嗯……那天中午的時候……」丁嵐回憶著當天的經過。

  聽完之後,趙澤君想了想,問:「是承業請客,請歐陽德,然後又邀請你去作陪,等歐陽德來鬧事的時候,歐陽靖已經離開了?」

  那天發生了不少事,可丁嵐聽趙澤君刻意挑出這幾個要點,明顯能串聯出一些端倪來。

  她微微一愣,「你是說,和歐陽靖有關?他在其中搞鬼,利用我,讓你和歐陽德發生衝突?」

  「這個歐陽靖……」

  趙澤君沒有明確回答丁嵐,而是冷笑了一聲:「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王炎這麼不待見他們歐陽家的人,說他們家人都有病。」

  「可如果真的是歐陽靖,他這麼做豈不是太明顯了?如此拙劣的一個小把戲,即便你當時腦子一熱,事後也能反應過來。你本來已經表現出了善意,這時候他得罪你,有害無益。」丁嵐說。

  「他這是在造勢,逼著我下決心。省裡這些人對歐陽德本來就不滿,這次不管什麼原因,他又對你動手動腳……」

  趙澤君站在丁嵐身後,扶著她的雙肩,從鏡子裡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丁小姐,你可是咱們蘇南省之花,還是我的心頭肉,不管是不是歐陽靖搞的鬼,歐陽德算是犯了眾怒了,我更不會袖手旁觀。寧可小小的得罪一下我,也要逼我出手。」

  「你到底準備怎麼做?」丁嵐回過頭,認真的說:「不要衝動,真的。」

  「歐陽家兄弟兩,這次是鬧得太過分了,一個比一個混蛋。我嘛,衝動不至於,但一定會處理。」

  趙澤君望著鏡子裡的女人,沉吟了片刻,說:「丁嵐,我問你件事,你如實回答我。」

  兩人私下相處,聽到趙澤君直呼自己的名字,丁嵐莫名有些緊張。

  「我必須問你一件事,不然可能會出問題,不僅這次,以後很多事,我處理起來都會有掣肘。」

  「你問。」

  趙澤君從鏡子裡,看著丁嵐的臉,一字一句的說:「你背後真正的大人物,到底是誰,和你什麼關係?」

  丁嵐的肩膀微微一顫,睜大眼睛,猛地回頭望著趙澤君。

  趙澤君輕輕的把她的臉轉過去,兩人還是在鏡子裡四目相對,說:「我只問你一次,你不願意說,我不勉強。但是從今之後,我就很難再來這裡了。」

  丁嵐兩道眉毛一點點的凝了起來,「你在逼我。」

  趙澤君沉默幾秒,點頭:「是的。但你有的選。」

  丁嵐的兩道眉毛已經快要皺在一起,恨恨的說:「這是我的底牌,我告訴了你,就是把命給了你。」

  趙澤君搖搖頭:「如果我是你的對手,可以這麼說。但如果我們在同一條船上,我知道你的底牌,只會讓這條船更穩。」

  「那你的底牌又是什麼呢?」

  丁嵐反手,輕輕的握住在趙澤君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歪頭,看著鏡子裡的年輕男人,說:「你身上有一種根本看不透的東西,這大概就是你的底牌吧。」

  趙澤君的手微微也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似乎下意識的就想朝後縮。

  丁嵐手掌稍稍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說:「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很清楚,那種背負著不可告人秘密的辛苦,每天像走在懸崖邊緣,人在巔峰,卻隨時擔心下一步就墜落深淵。你要我把自己的底牌亮給你,是性命交托,我可以,因為我一個人背負得實在太累了,我願意去賭一把,而你呢?」

  說完,回頭直視著趙澤君的眼睛。

  趙澤君這次沒有再看鏡子,而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丁嵐。

  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片刻後,趙澤君睜開眼睛,放開她的手,從大落地窗望著遠處,平靜的說:「在最初的時候,我的底牌,就是沒有底牌,因為我一無所有,所以我輸得起,只要能賺錢,什麼都敢做。漸漸的,趙這個姓氏,就成了我的底牌,但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和省裡的趙老爺子,沒有任何關係。到了今日,互聯網和地產齊頭並進,手握幾個小產業和各大公司的股權,我已經不需要底牌了。」

  說完,回過頭,望著丁嵐,認真的說:「我的底牌,就是沒有底牌。並不是所有人生活在世界上,都要靠著底牌的。我趙澤君,只是一個草根出身,如果非要說我有底牌,那就是我敢拼,不怕輸。」

  在這一瞬間,趙澤君只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是馬龍白蘭度是陳道明是曹操是歷史上一切偉大的表演家附體。

  那種經過掙扎最後決定坦誠的表情,深沉的語氣,真摯的情感,被自己演繹的淋漓盡致。

  真正的底牌,當然是穿越。但這張牌,趙澤君永遠不會告訴任何活著的人。

  但是他也並沒有完全欺騙丁嵐,重生一世,趙澤君對生命的態度有了一種微妙而矛盾的變化。

  他即更加熱愛這一次得之不易的生命,同時,為了這一次生命能夠無悔的綻放,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壓上一切,只為不負此生。

  看見丁嵐眼神之中閃過的一抹異樣神情,趙澤君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丁嵐,我從來沒想過和你交換什麼。」

  趙澤君微微一笑,「我的秘密,其實不是秘密,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你如果不想說,我尊重你的選擇。」

  說著,點點頭,就準備離開。

  「等一等。」丁嵐叫住了他。

  趙澤君回頭。

  「你聽說過日本的孝子傳說嗎?」丁嵐問。

  在日本,有一個很出名的孝子,他的父親是江洋大盜,被官差抓捕,但由於作案都蒙著臉,外人並不知道他父親的真實相貌。

  第一天,官差帶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來問孝子‘這是不是你父親’,孝子搖頭說不是;第二天,又帶了一個人頭來問,孝子依舊搖頭;到了第三天,官差依舊帶了一個人頭,問同樣的話。

  那名孝子,看見這顆人頭之後,忽然失聲痛哭,大喊一聲‘我要隨父親而去!’然後自盡身亡。

  之後,官府以為自己抓到了江洋大盜,撤銷了搜捕命令。

  事實上,這三顆人頭都不是真正的江洋大盜,孝子用自己的命,騙取了官府的信任,保護了父親。

  「但是,這個故事,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版本。」丁嵐笑得有些苦澀。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3 10:42
第九十章 你我都是人間浮萍

               
    「另一個版本?」趙澤君有些好奇,他還真沒聽過另外的版本。

    「同樣是一個孩子,也許是孝子,也許不是吧。這個孩子很可憐,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死了,父親酗酒、賭錢,經常打他。在他七八歲的時候,父親離開了家,於是年幼的孩子只能自己討生活,受盡了村裡人的白眼和欺負……

    有一天,官府忽然來村子裡通告,這個孩子的父親,成了江洋大盜,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官府正在緝拿。」

    丁嵐轉身,抱著胳膊問:「你猜,村子裡發生了什麼變化?」

    「村裡人更看不起這個孩子了,更欺負他?」

    趙澤君想了想,搖頭:「不對!村裡人可能更看不起他,但只要他父親沒被抓住,就絕不敢有人再欺負他了。」

    「是的。」丁嵐點頭,轉身趴在窗口,望著遠方,似乎在說一個和她毫無關系的故事,「這個孩子也很明白這點,那個根本不可能回來的‘江洋大盜父親’,是自己最大的護身符,他很懂得利用這點,結交了一些當地有錢的,有權力的人物,利用這些關系,很快就在村裡有了自己的工作,蓋了新房子,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有一天,官府拿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讓他指認,他一口咬定,這不是自己的父親。之後官府每次抓到強盜,讓他指認,他都一口否認。這樣過了很多年,他越來越有錢,勢力也越來越大,漸漸的,原來欺負他的那些人都不敢得罪他了,除了害怕他,更害怕得罪了他,被他的強盜父親殺死。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強大到,不需要強盜父親來庇護……」

    說完,回頭看著趙澤君,苦笑道:「你應該能猜到了吧。」

    「其實他的父親,早就被官府斬首了?」趙澤君說。

    「是的。或者,干脆再換一種思路,這個孩子的父親,根本沒有當江洋大盜,只不過,他用自己的智慧,讓官府和村民,誤以為他有一個江洋大盜的父親,用這張護身符,保護了自己。」丁嵐說。

    「你……」趙澤君已經聽明白了。

    丁嵐有關系網,但她的背後,根本沒有所謂的那個‘神秘大人物’。

    她用一種曖昧的態度,讓所有人都相信,這個女人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功,一定是有某個大人物在背後支持。

    在這個男人主導的世界裡,所有的男人,都很願意相信這一點。

    說完之後,丁嵐聳聳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有些如釋重負,看著默不作聲的趙澤君,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說:

    「你非要聽,好了,我現在說了,是不是很失望?覺得我套路太深,特沒意思?那點睡大佬女人的刺激感都沒了?」」

    「至少,我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你了。」趙澤君也笑了,衝丁嵐招了招手:「很不是滋味的一個故事。讓我想到了浮萍,無依無靠,只能靠自己。」

    「我的趙總啊……」丁嵐幽幽的嘆了口氣,走過來,捧著趙澤君的臉,說:「我一個女人,長得不算難看,又沒有背景,以前受過很多欺負,所以我知道,想要在這個世界裡站住腳,不被人欺負到死,只能狐假虎威。你理解的,哦?」

    「既然話說開了,那我問你,牛勝利跟你到底有沒有一腿!」趙澤君眯著眼,狠狠的在丁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丁嵐笑得一扭,隨即正色說:「別胡說,牛總對我是有恩的。不過我和他沒有任何事,我和他,因該算是長輩和晚輩。」

    說著,翹起指頭在趙澤君頭頂微微一點,笑道:「還是忍不住了吧,裝,我看你還能在裝什麼都不在乎?」

    「這事當然要問清楚。」趙澤君一瞪眼。

    「你以為都像你這樣,為了上床命都敢不要?自從有了那些風聲,就沒人敢真打我的主意了。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敢想敢干的。」

    丁嵐順勢坐在趙澤君腿上,摟著他的脖子,回憶著往事,輕輕笑道:「那天晚上你騎馬把我帶回來的時候,我就在想,只要這個小家伙,真敢上我的床,我就真敢對他好。」

    老趙不干了,瞪眼說:「要是當時換個人,也能上你床?」

    「可是除了你,省裡的那些人,好像也沒別的人真敢進這道門。門就在那裡,敢進的,只有你趙大爺一個人。」

    丁嵐捏著他的臉笑了起來:「當然了,我承認,主要是你人帥器大活好年輕又有錢,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趙澤君曬然一笑,「沒想到,我們倆都是紙老虎,嚇唬人的。」

    「趙大爺,我可是什麼都跟你交底了。以後別怪我賴上你!」丁嵐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挑著趙澤君下巴,一陣獰笑。

    「上可以,賴就不好了!」趙澤君哈哈一笑,翻身把她按在床上。

    ……

    趙澤君之前壓根沒料到,丁嵐身後並不存在所謂的神秘大人物。

    套路太深。

    既然沒有這個大人物,在丁嵐這件事上,自己就可以足夠的強硬,不必去考慮什麼大人物的想法和感受。

    離開小別墅,直接聯系了歐陽靖,請他當天晚上來面談。

    下午三點多,歐陽靖就已經等在了尚荷。

    趙澤君洗了把桑拿,又睡了一覺,一直拖到晚上8點半才露面。

    「趙總,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天喝多先走一步……」

    「你也知道,我和丁總關系不錯……是吧?」趙澤君似笑非笑的打斷了歐陽靖,饒有興趣的問。

    「這是個意外,趙總,畢竟是我請歐陽德來吃飯的,對此我負責。」歐陽靖正色說。

    「承業如果不存在了,你就是想負責,也負責不了,是吧?」

    趙澤君擺擺手,打斷了歐陽靖,正色說:「說吧,要借多少錢?」

    歐陽靖一愣。

    來之前,他就已經考慮到趙澤君會就丁嵐事件發作,興師問罪,於是早就想好了一大堆合情合理的措辭來應對,有把握最後說服對方,一定會幫他。

    但沒想到,趙澤君根本沒有在此事上過多糾纏,那一套說辭根本沒派上用場,對方卻主動就提出願意借錢。

    「嗯……三個億左右,這是最緊迫的,只要先還掉一部分銀行貸款和拖欠的工程款,承業就能繼續經營下去。」歐陽靖平復了下心情,說。

    「承業一共有多少外債?多少資產?」趙澤君問。

    歐陽靖眉頭一皺,問這個干嘛?

    這些數據並不是什麼秘密,對方如果想查,也能查得出來,於是說:「總負債大約6個億左右,資產上,三塊空置地皮,兩塊正在建設的樓盤,一個准備開盤的小區,之前開盤的小區,還有一百多棟房子卡在手裡,另外物業也是承業的。」

    「嗯……」趙澤君點點頭:「錢我可以借你,三個億沒問題。我也不找你要什麼好處,但是這筆錢,按過橋貸款計算。」

    「過橋貸款?」歐陽靖臉色微微一變。

    用不專業的話,簡單來說,過橋貸款就是臨時借一筆錢,幫助困難中的企業‘過橋’,屬於臨時性質的貸款,救急的錢。

    因為是短期使用,解決重大資金困難,過橋貸款的利息普遍非常高,蘇南省的過橋貸款都是按照日利率計算,在千分之三到千分之四。

    三個億的過橋貸款,一天利息就一百多萬。

    因此對於資金周轉不靈的企業而言,過橋貸無異於飲鴆止渴,稍不留意,這條橋就會變成奈何橋。

    承業本就資金周轉不靈,即便歐陽德放手,承業想要恢復元氣,少說也得幾個月時間,更何況歐陽德在一邊虎視眈眈,此時走過橋貸款,無異於雪上加霜,親手把公司推到倒閉破產的地步。

    歐陽靖寧可賣掉公司一部分資產,都不願意走過橋貸。

    「抵押物呢?」歐陽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

    趙澤君說得風輕雲淡:「承業的全部股權和資產。對了,這筆貸款,你不用還了。」

    「什麼!」歐陽靖好懸沒跳起來。

    平時頗有風度的他,神情猙獰,面紅耳赤,連鼻孔裡似乎都朝外噴著火星子。

    趙澤君神情不變,端起茶杯,靜靜的喝茶。

    「你是要用三個億,吞下整個承業?!太黑了吧!」歐陽靖幾乎是吼出來的!

    難怪他失態。

    不用還錢了,這是什麼意思?就是把抵押物全部給對方,合理合法的讓承業成為趙澤君的產業!

    整個承業,是十億規模的產業!而且地產還在不斷升溫!三個億,和送,和搶有什麼區別?

    即便是一開始就亮明車馬的歐陽德,擺出一副凶神惡煞表情,要吞下承業,要求也無非就是60%,他自己還能剩下40%,並且很可能繼續掌管承業。

    而眼前這位慈眉善目,願意支持他的‘朋友’,卻獅子大開口,落井下石,要用區區三個億一口吞掉整個承業。

    「黑?」

    趙澤君把手裡的茶杯在桌面上輕輕一頓,沉下了臉。

    望著歐陽靖說,一字一句的說:「歐陽靖,你大哥要來吞你的企業,整個蘇南省噤若寒蟬,是誰願意向你伸出援手?是我趙澤君!雖然我從來沒把你當朋友,但至少我們不是仇人,我也不喜歡歐陽德的做事方式,一個辛辛苦苦打拼起來的企業,不應該這麼凄慘的倒掉。可你在干什麼?」

    「你這是援手?!你這是要把我趕盡殺絕!」歐陽靖失聲低吼。

    「那是因為你自己找死。」

    趙澤君一拍桌子,厲聲道:「你以為你耍那些小聰明我不知道?讓歐陽德去不輕不重的招惹一下丁嵐,即沒有真的得罪我,又讓我對歐陽德產生惡感,逼著我和你聯手去打歐陽德?寧可事後再來彌補我?」

    他語氣愈發嚴厲,「你以為我為了面子,就不得不受你要挾?!」

    歐陽靖悚然一驚,神情凝固,「趙總,我的本意不是……」

    「我不管你的本意是什麼!」

    趙澤君打斷了他,認真的說:「歐陽靖,我告訴你,我可以幫朋友,甚至可以幫我欣賞的敵人,但絕不允許被人當工具來利用!」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3 10:42
第九十一章 此處雖大,卻不容你

               
    被當場厲呵,歐陽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很可能走進了一個誤區。

    或者說,他原本就是在冒險走鋼絲,壓上未來豪賭一把。

    他就在賭趙澤君的反應會激烈到什麼程度!

    很可惜,他賭錯了。

    趙澤君把目光從歐陽靖的臉上收回,重新拿起茶杯,用杯蓋輕輕的拂去上面的茶葉沫子,語氣平靜卻充斥著不可置疑,說:

    「這裡是蘇南省,在這裡,我從一個撿垃圾的學生,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既然敢在蘇南省給我下套,讓我難堪,那我就不能留你在這裡了。」

    歐陽靖猛地抬起頭,他能感受到,趙澤君並非在以此和他談條件。

    對方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最後的通牒。

    「趙總,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歐陽靖咬著牙,眼睛裡全是血絲,「您也是白手創業,應該能體諒我對於承業的感情,我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只要能保住承業,我可以付出其他代價,巨大的代價來彌補!承業是我的心血,是我奪回屬於自己東西的唯一希望!換成你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辦?你能怎麼辦?」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其他的,是你的事,我沒有義務為你的國仇家恨,壯烈情懷來買單。」

    趙澤君揮了揮手,面無表情的說:「如果你不同意,甚至反過來和歐陽德聯手也沒關系,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這麼做,我寧可和整個歐陽家開戰,也會調用我在蘇南省的一切力量,徹底撲殺你。承業公司會灰飛煙滅,你歐陽靖本人,會身陷囹圄。」

    說完,看向歐陽靖,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微笑,說:「你逼我為了面子出手,好,現在我出手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歐陽靖心中一陣發寒,耳朵裡聽到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大錘狠狠的敲擊著心房。

    在蘇南省打拼幾年,對於蘇南省局勢的了解,和真正上層圈子的接觸程度,使得歐陽靖絕對相信,趙澤君有能力做到他說得每一個字!

    至於重新回到歐陽家‘懷抱’,給歐陽德當狗,從來不在考慮之中,歐陽靖寧可把承業給趙澤君。

    「趙總!」歐陽靖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趙澤君面前,雙目圓瞪,直愣愣的盯著趙澤君。

    一方面,被家族打壓,另外一方面,又徹底得罪了趙澤君,嘔心瀝血創立起來的企業,一個接一個被奪走,以後,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有勇氣反抗。

    即便反抗有什麼用?

    承業的成功,是一個奇跡,但也是一條走鋼絲走出來的奇跡,這種奇跡,誰都無法保證可以復制。尤其在和家裡徹底翻臉之後,‘歐陽’這個姓氏,無法再為他帶來任何原始積累。

    偌大的包廂裡,安靜極了,偶爾聽到趙澤君喝茶的輕微響聲。

    所有的畫面似乎都模糊起來,只有畫面中央,一個坐著和一個跪著的兩個年輕男人,似乎清晰到每一塊皮膚和毛發。

    趙澤君緩緩的放下茶杯,眼皮微微一垂,看了歐陽靖一眼。

    這個在幾年前,挾風帶雨,過江而來的年輕天才,曾經放出風聲要和自己爭一番高低的狂妄少年,此時卻跪在自己的面前。

    尊嚴有時候比天大,有時候屁都不如,比如在理想面前,在生活面前。

    其中滋味,趙澤君理解。

    但僅僅只是理解。

    依舊無動於衷的說:「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沒有挽回余地。我說過,以後,不要讓我在蘇南省再看見你。這句話我不會收回。」

    歐陽靖正要說什麼,趙澤君已經起身,從他跪的方向上讓開了。

    只見他走到包廂裡掛著的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前,背著手看著地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那三個億貸款,會有三分之一,直接到你個人的賬上……」

    「給我個人?」歐陽靖茫然了,正常手續,過橋貸款是直接給銀行還之前的貸款,直接打給銀行的。

    也就是說,承業不僅會倒閉,他本人一毛錢也不會剩下。

    「這只是手續上的問題,很簡單。之後,我會從法律上合法的接手承業,承業的欠款我會負責,你不承擔任何責任。」

    說完這些,趙澤君才轉過身走回歐陽靖身邊,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

    歐陽靖扶著沙發站起來,不解的看著趙澤君。

    趙澤君看著歐陽靖,平靜的說:「你剛才問我,如果易地而處,我怎麼辦?我可以告訴你,易地而處,鬥不過,我就躲開,另外找一個空白地帶發展。」

    「或者……在一開始,我就在你面前跪下,而不是等到今天。」歐陽靖苦澀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只是對於自己和親人而言,對於其他人,這一跪,沒有什麼價值。無論是朋友,還是下屬,我都不需要他們跪在我面前。」

    趙澤君的目光越過歐陽靖,落在不遠處牆壁的世界地圖上,淡淡的說:「在蘇南省,你再聰明,再輾轉騰挪,再小心翼翼,也無法躲開,只是浪費生命,越做越錯,四處樹敵。有了這筆錢,世界之大,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承業沒了,你卻有一個新生的機會,歐陽家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國外去。」

    這短短的不到半個小時內,歐陽靖的情緒波動太大,先是狂怒,繼而大驚,之後絕望,此時,卻看到了一份希望。

    短時間內,一連串的強烈精神打擊下來,他反而平靜了下來。

    「趙總,我不明白,你這是在幫我?」歐陽靖問。

    「我是生意人,不會去幫誰,只會去追逐利潤。」

    趙澤君不置可否,「你們歐陽家的事,我不想摻和,但是你們搞到我頭上來,那是不行的。你不是我的朋友,卻也沒資格做我的敵人,只是一個愛惹事的人,這樣的人,蘇南省有我一個就夠了。」

    「那歐陽德呢?」歐陽靖問。

    「歐陽德的吃相太難看,我畢竟是個正經生意人,不喜歡他這種賺錢方式。」

    趙澤君揮了揮手,說:「之後的事,你就不用管太多了,拿了錢,盡快離開。」

    歐陽靖有些失魂落魄,走到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似乎有話要說。

    「不要說謝謝,我吞了你的企業,趕走你。」

    趙澤君望著歐陽靖,攤開手:「如果有一天你做大了,想回來和我競爭,我也歡迎。」

    歐陽靖臉色微微一黯,嘴唇呢喃兩下,低聲說:「趙總,麻煩你幫我和丁總道一聲抱歉,從我來蘇南開始,她一直很關照我。」

    「丁嵐的胸襟氣度,遠比你想像的要豁達。」趙澤君點點頭:「慢走不送。」

    歐陽靖最後深深看了趙澤君最後一眼,轉身出門。

    他剛走,包廂一側的一間小門開了,丁嵐從裡面走出來。

    「我的心胸,可沒你說的那麼豁達。」

    「你那點小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對其他人,你挺大度的。」趙澤君倒了半杯紅酒放在桌上。

    丁嵐抿了一口,坐在趙澤君身邊,笑道:「說真的,歐陽靖是個人才,有了這筆錢,沒有了歐陽家的束縛,在國外,應該能混得風生水起。你就這麼自信,不怕他真的殺回來?」

    「你覺得呢?」趙澤君把她摟到腿上,笑問。

    丁嵐摟著他脖子,想了想,說:「要說真正對他不公的,是歐陽家。我覺得如果有一天,他真能回來,到時候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你已經走到了一個他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讓他完全生不出和你鬥的心思;要麼,他的高度和心胸也足夠能意識到,從海外歸來,他應該爭取的是,從一開始就合作」

    說完,搖搖頭,呵呵一笑,望向歐陽靖離開的大門方向,說:「這次你在歐陽靖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將來,恐怕他無論到了哪一步,都要背負著你的陰影!」

    「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給他陰影,總好過他給我。」趙澤君淡淡一笑:「我倒是很希望有朝一日,還能見到走出陰影的歐陽靖。他很聰明,只是喜歡走極端,太自以為是了,磨一磨不是壞事。」

    「你啊,老氣橫秋的,都要比我老得還快了。」

    丁嵐捏了捏趙澤君的臉蛋,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看出來歐陽靖脫離樊籠能成事,未來說不定未來能帶給你耳目一新?」

    趙澤君哈哈一笑:「人生在世七十年,百歲之後誰無死?交最鐵的朋友,戰最狠的敵人,豈不是很有意思?」

    「要說手段,歐陽家兄弟,在你面前,就是兩小屁孩!」丁嵐臉色潮紅,咬著牙狠狠的說:「你壓根就是個瘋子!當初我放我進樓,就是看上了你這股勁!我也要被你帶瘋了!」

    」日,有話說話!「趙澤君縮回手咧著嘴一看,怒道:」你個瘋娘們!都掐青了!「

    「說完再日!」丁嵐尖尖的下巴一抬,有些興奮的問:「趕走了歐陽靖,那歐陽德呢?他和歐陽靖,似乎不是一路人。」

    歐陽靖,是一個不得不趕走的家伙;但是歐陽德不同,他是一條又貪又惡的野狗。

    「看他自己識不識相了。」

    趙澤君在丁嵐胸口狠狠捏了一把,獰笑說:「識相,自己走;不識相,那就留下,不要走了。」

    「別,別沾血……」丁嵐喘著粗氣,任由趙澤君上下其手,斷斷續續的說:「答應我……手上不要沾血……盡量少沾血……血太多……洗不干盡的……就當為我……人生七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要跟你過到死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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