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鑄夢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2016-11-21 13:19: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2 1811157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3 10:42
第九十二章 瞧瞧人家這個合作伙伴!

               
    自從歐陽德來到建武市之後,整個蘇南省的氣氛都顯得有些緊張,稍稍能上台面的企業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歐陽德和承業公司身上。

    一個歐陽德,根本不足以震動整個蘇南省的商圈,可歐陽德背後的整個歐陽家,這些年在國內一定層次的圈子裡,聲譽實在不是太好。

    歐陽德這次來,代表的就是歐陽家的意志,又使出了侵吞的老一套,難免讓其他做壁上觀的蘇南本地企業警惕,甚至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一群牧羊人,都在忙著割羊毛,這時候忽然有個牧羊人,說我不割羊毛了,你們誰的羊毛多,誰的羊毛好,我就搶誰。

    這……合適嗎?顯然不合適。

    不合適歸不合適,但沒人會主動跳出來。

    全國那麼多企業,歐陽家再有背景,手段再狠,能吞幾家?

    旁觀者自然有旁觀者的心態,那麼多企業,倒霉事不一定就輪不到我頭上,就算歐陽家想對我下手,也未必就能得逞,像華陽德源這類的大集團,更是沒有絲毫擔心;

    而承業又實在沒有什麼太得力的盟友,還是個外來企業……

    種種原因,不滿的人雖然多,卻沒有出手的。

    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承業就被歐陽家這麼吞了,那以歐陽德為代表的歐陽家,就會成為蘇南省的另一股新貴。

    很快,歐陽德那天通過王炎,邀請的那場飯局上種種,尤其是歐陽德和趙澤君之間有過一段‘誤會’,通過各種渠道傳了出去。

    緊跟著沒幾天,又爆出了歐陽德在尚荷會所和丁嵐發生了不愉快,甚至差點打了丁嵐一巴掌。

    一石激起千層浪。

    事情一下子變得很復雜,裡面牽扯到了蘇南省本地企業、歐陽家餓狼、澤字系新貴,林林總總,千頭萬緒。

    鼻子稍微靈敏一些的人都能聞出來,這場歐陽家的戰火,已經蔓延到了澤字系。

    水被攪渾了,對承業最有利,歐陽德會遇上新的麻煩,而澤字系和尚荷,如果處理不好,臉上則很難看。

    澤字系近年在蘇南省和全國發展速度驚人,澤閱中文網的上市,更是把趙澤君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成為全省最閃亮的一顆新星。

    如果此時澤字系對歐陽家之爭不表態,繼續冷眼旁觀,雖然在短時間內,不會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損失,但無異於默認了對歐陽家的退讓。

    對於德源、華陽甚至花家這一類的老牌當地企業而言,可以不表態,因為他們有著足夠的底蘊,可正處在成長期的澤字系如果放棄這次話語權,含金量就要大打折扣,之前一路狂飆、氣勢如虹的發展勢頭,也很可能因此而被阻擊。

    很多人在想,趙澤君會不會出手,會怎麼出手?

    歐陽家兄弟爭的是承業,是住宅地產,澤字系向來不涉足住宅地產,如果在這次事件,導致了澤字系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戰略大規劃,即便最後贏了,也難免有後遺症。

    還有尚荷的丁嵐本人。

    尚荷引來送往,笑臉迎人,但不代表卑躬屈膝,低聲下氣,恰恰是因為能‘罩得住’,尚荷才有今天的地位。

    如果不拿出態度,以後尚荷會所在蘇南省又該何以自處,作為社交中心的影響力恐怕同樣會大大降低。

    就在所有人都在觀望,紛紛猜測幾方人士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忽然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整件事的源頭:承業公司,一夜之間不復存在了!

    承業公司法人歐陽靖,借三個億過橋,這三個億到了歐陽靖手裡,他並沒有用來歸還銀行債務,而是進行了一筆‘海外投資’,但很快發現‘投資失敗’,按照過橋貸款協議,權益資產和債務全部交付之前的借款人。

    歐陽靖本人消失在蘇南省,據說到了國外;

    出乎所有人意料,借著承業公司三個億的,並不是所有人以為的澤字系趙澤君,而是杭城綠國集團。

    綠國集團接收了承業公司的所有資產和負債,同時舉行了一個對外發布會。

    在完成交接之後,綠國集團將在第一時間,償還之前承業公司欠下的所有債務,同時開盤安居苑小區;

    之後將繼續注資,確保兩塊正在建設中的小區未來按時順利開盤,而另外三塊地皮正在規劃中,預計2008年奧運會之前,陸續開工建設。

    同時,鑒於綠國和澤業地產的良好關系,以及戰略合作考慮,綠國集團將以遠低於市場價格的低價,將新進入手的建武市和姑蘇市兩塊商業用地,轉讓給澤業地產,進行城市綜合體項目開發。

    消息一出來,蘇南省內一片愕然。

    承業公司不復存在了,吞並事件自然也到此為止,不存在後續,但誰都沒想到,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場家族吞並案,居然以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

    來勢洶洶的歐陽家,白忙一場,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貼進去了數不清的精力和人情,落下一個壞名聲;

    號稱歐陽家千裡駒,蘇南省年輕一代僅次於趙澤君的商業奇才歐陽靖,落寞離場,甚至在國內都無法容身;

    歐陽家相爭,兩敗俱傷,真正得到好處的,卻是本來看似毫不相關的另外兩家企業。

    綠國集團就不必說了,在和澤字系、德源集團合作以後,綠國一直致力於拓展蘇南省市場,這次接收了承業公司幾年來在蘇南省會打下的地盤,一舉徹底打開全省市場,奠定了蘇南省最大房產企業的地位,當之無愧的成為中國南方頂級的地產企業之一。

    承業在蘇南省省會飛速擴張,早晚是要和綠國發生衝突的,此次毫不費力,用相對來說很少的資金,一舉兩得,綠國簡直是被天上的餡餅砸了頭。

    另外一家真正獲利的,當然是趙澤君旗下的澤業地產。

    誰都能看出來,綠國兼並承業,趙澤君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甚至很可能是這場兼並的主導者。

    澤業拿到的兩塊地都是‘黃金寶地’,並沒有經過公開的招牌掛程序,而是以其他的土地出讓方式操作。

    換而言之,正常情況下,這兩塊地是拿不到的,或者只能在未來的某場拍賣會上,用天價拿下。

    趙澤君為綠國打開了蘇南省市場,而作為南方的老牌地產企業,綠國動用了很大的力量,為澤業拿下了兩塊領省的黃金寶地,進一步幫助澤業完善了在小東南地區的區域性商業地產布局。

    什麼叫做合作伙伴,什麼叫做戰略合作?!

    澤業和綠國第二次的聯手,又一次做出了完美的詮釋!

    自己有這樣的合作伙伴,除了舉起大拇指叫一聲‘靠譜’,還能說什麼?

    看到人家有這樣的合作伙伴,除了羨慕嫉妒,還能怎麼想?

    王炎放下報紙,從靜靜手裡接過一碗中藥,卻沒喝,放在一邊,笑道:「你知道這件事最有意思的在哪裡?」

    靜靜想了想,笑了,說:「從頭到尾,無論是趙澤君,還是綠國集團,都沒有跳到台面上來。相反,在台面上蹦跶的最歡的歐陽德和歐陽靖兄弟倆,一個想用別人當槍使,一個以為自己是大炮能嚇唬住所有人,結果忙忙碌碌,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年輕人總以為世界都在圍繞著自己轉,自己才是舞台的中央。其實呢,舞台上的,全是戲子和工具,真正的導演,是在幕後的。而投資商,更是連面都不會露,躺在家裡大把數錢。」王炎說。

    「歐陽家這次吃了個悶虧,會不會不肯罷休,進行報復?」靜靜說。

    「報復誰啊?」王炎明知故問。

    「趙澤君,澤字系啊。」

    「做生意嘛,有利可圖才會做,明知是沉沒資產,就該及時止損。如果僅僅為了賭氣就賭上身家,歐陽家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王炎搖搖頭,輕輕的敲了敲桌子:「經此一戰,蘇南省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蘇南省了,澤字系的聲望如日中天,趙澤君大勢已成。他出來說一句話,蘇南省有大把的企業會站出來支持他,內有後盾,外有強援,左手互聯網,右手房地產,站得不要太穩。想來蘇南省打趙澤君,他歐陽家有多少錢、多少個兒子夠朝這個無底洞裡砸?難道會為了這件小事,全面開戰?」

    頓了頓,「嘿嘿,要是我的話,說不定換個思路,從家裡找了漂亮的女兒嫁給他才是正途,消除芥蒂,在南方找一個強力盟友,一舉兩得嘛。」

    「就算是全面開戰,在蘇南省,歐陽家也不一定能討到什麼好處。」

    靜靜又把中藥朝王炎面前挪了挪,「我只擔心,你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我有什麼不好做人的?歐陽家的人情,我還是道義,不還,他能怎樣?實在不行,繼續去澳門賭錢去。」

    王炎大咧咧的一揮手,拿起中藥,送到嘴邊,又停住了放回桌上,搖搖頭,「就是不知道歐陽德肯不肯死心,如果這次,他灰溜溜的回去,在歐陽家的地位,恐怕一落千丈,不得翻身。」

    「你身體又不好,就別操心這些事了,行不行?!」靜靜瞪了王炎一眼。

    王炎哈哈一笑,「又死不了,怕個球!真死了也好,你趕緊重新找人。」

    「你又說這些話有意思嗎?」靜靜惱火的把中藥端起來遞到他面前,「趕快趁熱喝!」

    王炎翻了個白眼,接過碗,無奈說:「好好好,喝喝喝。」

    王炎這裡風平浪靜,蘇南省本地企業歡欣鼓舞,唯獨歐陽德大發雷霆。

    「啪!」

    一聲脆響,高腳杯狠狠的砸在牆壁上,紅酒像是營養不足的血漬,染紅了雪白的牆壁。

    歐陽德氣得手都在發抖。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3 19:49
第九十三章 豺狼來了有獵槍

               
    趙澤君微微歪頭,斜睨著不遠處,牆壁上的紅漬。

    歐陽德的保鏢豁然站起身,神情冷峻。

    軍子和安德烈眼皮一翻,掃了對方一眼。

    趙澤君轉頭看著地上的玻璃杯碎片,露出一個有些譏諷的笑,「歐陽先生,你約我來,就是為了展示你的臂力?」

    「趙總,我倒要問問,你什麼意思!」

    歐陽德像一頭被人奪走了食物的暴怒野獸,領口松開,神情帶著幾分猙獰,頭頂似乎都冒出一股熊熊烈火,拍著桌子質問:「當初我們已經言明,過去的事既往不咎,現在橫插一手,你什麼意思?」

    「過去的事,我計較了嗎?」趙澤君反問。

    「那你為什麼要出手參與我們歐陽家的家事?!你這是背信棄義,食言而肥!」

    「,歐陽先生成語學得倒還不錯嘛。」趙澤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還輕輕的拍了兩下,搖頭說:「我食言了嗎?我怎麼不記得?」

    「那天在尚荷酒席上……」

    趙澤君淡淡的打斷了他:「酒席上怎麼樣?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希望我們不要插手,我的回答是‘知道了’。」

    「趙澤君,你耍我!」歐陽德一字一句的說。

    「你如果非要這樣理解,我也不介意。」

    趙澤君輕輕的點了點桌子,抬起頭望著對方:「那麼今天你要說的話,說完了沒有?」

    「你什麼意思?」歐陽德一愣。

    「你要說的話說完了,我也想和你說兩句。」

    「你要說什麼?」

    「我從小在蘇南省長大,蘇南省這些年的經濟發展,我歷歷在目,在這個地方,有我的人生,也有我的回憶,是我人生道路的起點,也許有朝一日也是我的終點,它給了我榮耀財富和一個人的能擁有的一切尊嚴……」

    趙澤君不急不慢的說著,歐陽德暗生疑惑,不知道對方啰啰嗦嗦的說了這麼一堆,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

    趙澤君頓了頓,起身,彎腰,隨手把地上的幾塊大一些的高腳杯碎片小心的撿起來,緩緩的放回桌上,才繼續開口:「所以,我很喜歡這個地方,不希望有人來搞亂它。如果是正當競爭,刀光劍影,我歡迎。但如果想要來搞亂這個地方……」

    「你要怎麼樣?!」歐陽德喝道。

    趙澤君拽出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隨手丟到一旁,抬起頭,平靜的望著歐陽德,一字一句認真的說:「朋友來了,未必有美酒。但豺狼來了,迎接他的,一定是獵槍。」

    說完,不再看愣在對面的歐陽德,從軍子手裡接過外套,披在身上,轉身朝外走。

    這番話雖然語氣平淡,可每說一句話,歐陽德就覺得自己臉上被一只大大的皮巴掌狠狠的扇了一下。

    當對方披上外衣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歐陽德只覺得整個人要炸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色厲內荏喝了一句:「趙澤君!」

    好像這麼吼一嗓子,就能多少挽回些面子,可惜後續無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

    好在趙澤君沒有讓他尷尬太久,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留下一句:「再見了,歐陽先生。希望不要在蘇南省再見到你。」

    說完,離開了包廂。

    等趙澤君和保鏢的腳步漸漸遠去之後,歐陽德終於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大吼一聲‘混蛋’,狠狠的掀翻了桌面。

    一桌根本沒動一筷子的酒菜撒了一地。

    回去的路上,歐陽德臉色始終陰晴不定,就像要殺人一樣。

    回到臨時租住的別墅裡,歐陽德的神情徹底陰了下來,背著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神情由路上的陰沉、憤怒,轉為凝重。

    「德少,您別生氣,趙澤君和歐陽靖兩個人,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您犯不著跟他們計較。」

    巴軍小心翼翼的湊到距離歐陽德一米五左右的‘安全距離’,諂笑說:「雖然這次沒拿下承業,不過至少把歐陽靖趕出國了。他號稱什麼千裡馬,在您面前,還不是要落荒而逃?」

    歐陽靖寒著臉看了巴軍一眼。

    這話顯然是扯淡,把歐陽靖趕出國的是趙澤君,而不是他歐陽德。

    但轉念一想,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巴軍說得未必不對,如果不是自己先期做得那些工作,趙澤君憑什麼能趕走歐陽靖?

    可一想到前期做的努力,最後全便宜了澤字系,歐陽德的火又是騰騰的朝上竄,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到了腦門,隨時突破天靈蓋像噴泉一樣噴出來似的。

    其實,剛才被趙澤君羞辱一番,固然可恨,可讓沒拿下承業,這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建武市之行,是他三番五次主動請戰才得來的機會,調用了家裡在建武市所有的關系,連家裡在蘇南省最大的一張牌都用上了。

    在大好的局面下,毀於一旦,讓他如何向家裡交代?

    歐陽家除了歐陽德,還有另外的堂兄弟,自己這一系,又要多了一個弟弟,自己在家裡的名聲一向不是太好,如果這次徹底失敗,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了家裡,未來的前途恐怕徹底毀了。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在建武市像歐陽靖那個喪家之犬一樣,白手起家?

    雖然歐陽德一向不屑於這種腳踏實地一步步來的方式,認為只有沒背景的底層小人物,才需要如此辛苦,可這畢竟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但是剛才趙澤君一番話,顯然斷絕了他走這條路的可能性。

    歐陽德惱火歸惱火,最基本的智商還是有的,在沒有任何支持的前提下,光靠他單打獨鬥,字蘇南省,不可能頂得住趙澤君的壓力。

    「趙澤君這個人,是個大麻煩。」歐陽德自語說。

    「德少,您這個話我不敢苟同!」巴軍卻道。

    歐陽德一愣。

    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巴結諂媚的,今天怎麼敢這麼說?

    巴軍在一邊看著歐陽德的神情變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說:「德少,我的意思是說,趙澤君未必就那麼了不起。嚇唬人的狠話,誰不會說!我覺得吧,這次之所以讓他贏了一把,關鍵還是您之前是集中精神對付承業,他姓趙的趁您不注意,二虎相爭,他才撿了個便宜而已。您現在明白過來了,要是集中火力對付他,他也未必就能討到好。」

    歐陽德冷哼了一聲:「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巴軍當然知道沒那麼簡單,可事到如今,他只能這麼說。

    當得知承業的下場之後,最怕的,是巴軍。

    以前還以為歐陽家大少爺出馬,對付趙澤君,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至少也是勢均力敵吧。打破頭也想不到,趙澤君還沒真正出手,只稍稍動了一動,事情就解決了!

    一想到自己又是當帶路黨,那天又是在趙澤君面前挑釁,巴軍脊梁上都在冒冷汗。

    如果歐陽德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肯定不會帶著他一起,到時候,自己留在蘇南省怎麼辦?

    趙澤君能像碾死一只臭蟲似的碾死他。

    所以如論如何,要抱穩歐陽德這條腿,要麼想辦法把他留在建武市,要麼就讓對方覺得自己還有些價值,帶自己一起回首都。

    「德少,我聽說您家裡在股市上很厲害,趙澤君那個網絡網站不是上市了嘛,要不,收購了他!沒了這家上市企業,趙澤君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沒毛的鳳凰……」

    上位者身邊,還是需要一些弄臣的,在這種人面前,總能找回一些智商和身份上的優越感,被趙澤君羞辱了一番,聽到巴軍這番言論後,歐陽德哼哼一笑。

    「巴軍,你這個人腦子還是不錯的,就是眼界太低了。在股市上,收購百來億的企業,不算太難,可是趙澤君本人的股權就超過了一半,就算全收購了,有什麼意義?無非是幫他拉高股價!」

    巴軍知道現在是自己生死攸關的時刻,哪怕自己的話起不到太大作用,也要盡力一搏,腦子飛快的轉動著,說:「那……就打他最疼的地方!對,他不是在開發商業地產,搞城市綜合體嗎,在這上面咬他一塊肉,那可比什麼都管用!對了,我還聽說,他搞地產的資金,全部是貸款……」

    歐陽德抬起頭,盯著巴軍看了片刻。

    「德少……」見歐陽德神情,巴軍又要乘熱打鐵。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在找你。」歐陽德揮揮手。

    巴軍一滯,不敢再說什麼,訕訕離開。

    等巴軍離開之後,歐陽德仔細的想著巴軍的話。

    巴軍這個人,見識少,眼界低,層次更低,但他的話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關鍵是,自己的確不能這麼灰溜溜的回去。

    ……

    歐陽德在別墅裡想對策,足不出戶。

    而趙澤君這邊,這段時間喝酒幾乎要喝吐了。

    人不怕打,就怕捧。

    蘇南省沒人敢逼著趙澤君喝酒,可人家笑臉相迎,一個勁地捧,有些酒老趙也得意思意思。

    既然是意思,就沒抿一抿的道理,跟這個意思了一小杯,跟那個意思一小杯,一桌下來,意思就大發了。

    承業事了之後,蘇南省忽然湧起了一股‘請客潮’,請趙澤君吃飯的人排成了隊伍。

    如果每一次邀請都赴約,估計得排出一個月去。

    推掉了一部分,剩下的,能並在一起就並在一起,實在相互間不認識的,干脆趙澤君反客為主,把幾撥人攏到一塊來,自己一次性請了。

    趙澤君不是很能喝,這種場合也輪不到軍子和安德烈來帶酒,不過身為地主,丁嵐是有這個資格的。

    承業的這件事,有兩個間接結果。

    第一是隱隱約約樹立了澤字系在蘇南省的領頭羊地位,有些類似於古代的‘武林盟主’,沒什麼實權,更決定不了每一門派的家務內政,但說話分量很重。

    論資產,澤字系未必就比德源這樣的底蘊深厚的家族企業多,不是蘇南省最有錢的老板,但一定是主心骨。

    第二嘛,是私事。趙澤君和丁嵐之間關系不一般,到底不一般到那種地步,背後議論的多,當面沒人提。

    無論傳說中丁嵐那個神秘的大背景是誰,現在她又有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新靠山:澤字系。

    「關系」這兩個字太重要了,很多人開始琢磨起來。

    有的人覺得,是不是一開始就想歪了,說不定人家丁嵐背後的大背景,根本不是什麼姘頭,而是長輩呢?

    也有人暗想,弄不好丁嵐才是趙澤君的背景,澤字系能飛快的躥紅,就是丁嵐和她背後的背景,一手扶植的。

    不出意外,又有人聯想到了省裡那位趙老爺子。

    對於此,趙澤君和丁嵐從不表態。

    孝子的故事,總是一代接著一代周而復始的上演,成全了很多人,也迷惑了很多人。

    此外,省工商聯一個副主任委員退休了,一致通過趙澤君當選填補。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4 11:56
第九十四章 大少爺的妙計

               
    每個人都有多面性,而同一個人,在不同的環境和行使下,表現出來的那一面也是截然不同的。

    歐陽德也是如此。

    在外界看來,他是歐陽家的紈绔大少爺,暴躁、好面子、狂妄、敗家,能力上遠不如歐陽靖……

    但不管外界對他評價再差,可歐陽德畢竟是歐陽家的長房長孫,跟在歐陽家上一代身邊多年,家裡花了大力氣培養的。

    哪有什麼真正一無是處的紈绔?就是一頭豬,經歷了這些,從小被歐陽家全力培養,它也會從豬群裡脫穎而出,成為一頭出眾的豬!

    何況歐陽德的智商和眼界都不低,之前對付歐陽靖的那份計劃,就證明了這位大少爺紈绔的表面下,的確有過人之處。

    當然,他的確有很多的臭毛病和惡習,才會被人叫做紈绔,才會被歐陽靖用很簡單的一招算計了。

    可一旦認真起來,歐陽德大少爺也不是好惹的。閉門不出沉思了許多天,他終於捋清了思路,決定最後再搏一次,撥通了父親的私人電話。

    和往常每次通話一樣,第三聲響完,第四聲沒響之前,接通了。

    「爸,是我。」歐陽德沉聲說。

    「知道,蘇南省那邊的事我聽說了,你盡快回來吧。」

    「我還想再試一試。」歐陽德說。

    那頭毫不猶豫的說:「蘇南省已經是個爛攤子,家裡短時間不會再投資這裡,你留下去沒有意義。」

    「不用家裡的投資,我自己能想辦法,當然,需要家裡出面搭橋!」歐陽德說。

    電話那頭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笑:「你說說。」

    得到父親暫時的認可之後,歐陽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分析說:「我想過了,這次之所以失敗,主要還是因為趙澤君把綠國拉進來了,他掐准了綠國的脈,一定會接手承業。否則澤字系全力做商業地產,趙澤君不會從澤字系,一次性抽調近十個億出來接盤承業,太冒險了,也打亂了他的部署。」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說:「似是而非。嗯,你繼續說。」

    歐陽德臉皮抽抽了一下,繼續道:「既然趙澤君能拉著綠國當幫手,我為什麼不能拉其他人?綠國看中的是住宅地產,澤業看中商業地產,可是蘇南省這塊肥肉,難道別的企業就不想要?」

    說著,壓低了聲音,但腔調中卻充斥著野心:「上次二叔不是說過一次,萬達集團,才是全國最早做城市綜合體的,原本就有意向南方發展,就是被澤業廣場攔住了!」

    「還是似是而非。」

    電話那頭說:「你想過沒有,在現代化社會,人員流動、資金轉移,根本不受地域限制,可為什麼萬達一直窩在北邊,澤業只在南方,是因為他們過不去嗎?」

    「我知道,一旦萬達出現在南方,或者澤業出現在北方,必然引起對方的強烈反彈,此時雙方都不具備力量去打敗對方,或者說,擺在各自面前的,還有大片空白市場,與其此時競爭,不如把精力花在占領市場上!無論是萬達,還是澤字系,此時發生直接競爭對於他們來說,性價比太低!」

    事情涉及到自己的未來,這一次,歐陽德的腦子好使了很多,智商嘩嘩暴漲。

    所以這一次,電話那頭沒再說什麼‘似是而非’,而是滿意的‘嗯’了一聲。

    「那你憑什麼尋求萬達合作?」電話那頭就像在考較歐陽德一般。

    「如果不是萬達出面,和萬達無關呢?連賬面和法律關系上,都查不到彼此間的聯系呢?我想應該有辦法做到這點。」

    歐陽德說:「由我個人出面,在蘇南省,不,干脆就在建武市,做一個新的城市綜合體,像一顆釘子一樣,牢牢的契在澤業的心髒位置,以此為根基一點點向外發展,拖延澤業的腳步,最大化減少澤業廣場的影響力,未來一旦時機成熟,和萬達合作,作為萬達向南進軍的橋頭堡。想必,他們不會拒絕吧。」

    這一次,電話那頭沉默了至少有半分鐘,聲音才繼續響起,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奚落:「你去建武市一趟,別的沒學到,老三那點子叛逆精神,倒是學了個有模有樣。」

    歐陽德大吃一驚,連忙說:「爸,這,這什麼意思?!」

    「和萬達聯手,在南方開辟市場,萬達出錢,你出力,而你畢竟是歐陽家大少爺,即便家裡不支持你,也不會拖你後腿,家裡的資源,你一樣可以用。即便失敗了,你本人也不會比現在下場更糟,並不損失什麼,可如果成功了,甚至不需要成功,只要你能堅持下去不倒,一旦萬達兩名身份介入和你合作,你就不需要再看家裡的眼色,甚至可以用你手頭的資本,倒逼家裡。兒子,你這個算盤打得還是很深遠的。」

    「爸,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歐陽德嚇得臉都白了。

    這點小聰明,畢竟沒有逃過父親的法眼。

    「你別怕。能有這個想法,我很欣慰,說明這次你雖然吃了點虧,可是成熟了不少,這很好。」

    電話那頭說:「不過在建武市做城市綜合體,難度非同一般,你能頂得住趙澤君的壓力嗎?」

    「就是因為建武市是他的心髒位置,在這裡開展業務,才有價值,萬達才會願意合作!」

    歐陽德說:「我一定吸取歐陽靖的教訓,不留給他任何把柄。咱們家在建武市也有關系,雖然不多,但足夠保護我不受到不公正的對待。剩下來的,就是公平競爭,市場那麼大,消費者自由選擇,即便他澤業廣場能占據大部分市場,也不可能把我趕盡殺絕,他總不能炸了我的樓吧,算下來,即便一年虧損個上億,對於萬達而言也不是大事,何況地價一直在漲,生意不好,地皮也會升值。爸,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次,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每過一秒,歐陽德都覺得特別漫長。

    熟悉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比起之前平靜卻毫無人情味的語氣,這次卻多出了點溫和。

    「兒子,你是歐陽家的長房長孫,是我的親生兒子,即便你有個弟弟,可是畢竟和你年歲相差太大,只要你有這個能力,未來接班的,一定是你!其實,一戰一地的輸贏,幾個億的進出,對於我們歐陽家,並非大事。你現在能有這個想法,實實在在的歷練一番,很好。這次,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希望在趙澤君的壓力下,你可以盡快的成長起來。」

    不等歐陽德激動,那頭聲音又是一變:「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只要想想,我們歐陽家是怎麼對待那些被我們吞掉的企業的,你就應該知道,你在澤字系的大本營,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

    「我一定處處留心,步步提防。爸,那家裡能不能幫我和萬達之間溝通?」

    「既然要支持你,我看倒也不必全靠萬達,將來如果真做出什麼成績來,算是你的還是萬達的?我出面和對方聯系一下,歐陽家,萬達,你,三三開吧。」

    歐陽德心裡頓時有些不爽,還是防著我!

    可嘴上卻激動道:「謝謝爸。」

    「家裡的關系,好好利用,這是你能否在建武市站得住腳的最大依仗。再說了,關系都是有保質期的,一直不用,時間久了,也就沒用了。」

    「我明白。」

    等掛了電話之後,歐陽德在臉上神情一點點的發生了變化,因為承業事件失敗所帶來的沮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野心。

    沉吟片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根本沒存在通訊薄裡的電話。

    「東哥,我歐陽德啊,世伯最近有空嘛,我想上門拜訪拜訪……嗯,好……好的好的……」

    ……

    遠在千裡之外,首都某私立醫院中。

    歐陽德的父親,歐陽家的這一代主事人,歐陽志和一個普通的病人家屬似的,背著手,站在小亭子裡,看兩個穿著病號服的老頭下棋,看得津津有味。

    一個精悍的中年人從遠處走來,不動聲色的站在歐陽志的身後。

    「你這個老哥,棋太臭……」歐陽志發了一記大嘲諷術,在被嘲諷老頭的白眼中,笑呵呵的轉身離開小亭子,中年人亦步亦趨了跟了上去。

    「老爺,生了,兒子,七斤六兩。」中年人言簡意賅的說。

    「好。」歐陽志眯著眼睛,享受著陽光,淡淡的說:「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之後,如果沒問題,加派人手保護。我這個大兒子,翅膀越來越硬了,可不能出現什麼兄弟相殘的屁事。」

    中年人點點頭,卻沒問如果鑒定結果‘有問題’該怎麼做。

    跟著歐陽志二十年,有問題的話,他知道該怎麼做。

    「跟老二聊聊,請他幫忙在萬達之間牽一條線,不一定要直接通過萬達王總……」歐陽志摸著腦門想了想,不太確定的問中年人:「我記得他和華陽集團的王炎在同一個部隊服過役?」

    「是的。」

    「這些當兵的,都是死腦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4 11:56
第九十五章 董其昌的畫?

               
    這天趙澤君去省工商聯開會,例行發言之後,工商聯主席私下聊天,隨口和他提了一件事。

    工商聯本身不屬於黨政機構,沒級別,不過主席一般都是省政協副職兼任,這級別就很高了。

    倒也不是什麼保密事項,對方即便不提,趙澤君很快也會知道。

    建武市原來的那個北城購物中心要拆了。

    論起來,北城購物中心是建武市最早的一批‘商業中心’,城市綜合體的雛形,可是由於北城地理位置問題,以及這幾年市裡政策的影響,北城購物中心生意一直很清淡。

    尤其是在澤業廣場起來之後,北城購物中心幾乎要‘廢了’。

    據說是建武市書記在某次會議上提到了,要淘汰落後生產力,引進更先進的生產力。

    北城購物中心,原本就是書記當年做市長的時候招商引資的,這些年白市長實際主政,城市發展方向發生了變化,北城起不來,北城購物中心一直在賠錢,要稅收沒稅收,要就業沒就業,成了個不上不下的爛攤子,白白占了一大塊好地。

    經過招標之後,由一家叫做‘京達’的公司拿下了這塊地,宣布將要模仿澤業,建立建武市第二座大型城市綜合體。

    「京達?這名字誰起的,怎麼聽起來跟快遞似的。」

    趙澤君隨口說:「不是咱們省的企業吧,沒聽過啊。」

    「外來的,法人叫做歐陽德,你認識,也是招商引資進來的。」主任笑呵呵的說。

    趙澤君微微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好啊,招商引資,百花齊放,市場才能繁榮嘛。那歌怎麼唱來著……對了,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

    ……

    「沈老板,最近有什麼好玩意?」

    建武市澤業廣場的博古齋雖然開業還不到半年,可生意著實不錯。

    隨著經濟發展,老百姓口袋裡普遍有錢了,喜歡搞收藏的人越來越多,古玩字畫玉器之類的東西送禮也有面子,舍得花錢的不在少數。

    無奈騙子太多,即便有真貨的大門臉,行情也虛高。

    老百姓不怕花錢,只怕花了錢,還被騙,被罵傻逼。貨真價實,就成為一種市場需求,博古齋開業之後,憑著這點,很快受到了市場的認可。

    在建武市收藏界裡,博古齋沈老板的名氣也漸漸大起來,都知道他是個老夫子,老學究,眼力強,經驗足,人也算厚道,經常能淘到好貨。

    在專業的圈子裡,也有不少人和沈煉打起了交道。

    說話的,就是蘇南省書畫協會的副會長,老黃。

    老黃五十多歲,青年從軍,中年經商,家底殷實,交游廣闊,跑遍了全國各地,老了之後迷上古玩字畫,醉心此道,很快就成了省裡這行的權威人士。

    同行相輕,人老了有股子倔脾氣,何況老黃一直以來也都是被人捧著的人物,所以博古齋最初開業那段時間,沈煉聲名鵲起,老黃還有些不服氣,抱著‘砸場子’的態度來過幾次。

    哪知道很快就被沈煉的淵博學識和眼光所折服,一來二去,倒是成了沈煉的客戶之一,經常來這裡,和沈煉聊聊古玩知識,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意。

    建武市經濟水平比宜江市高了一個檔次,博古齋門臉位置又好,如今的博古齋客流量遠遠不是當初能比的,店裡還請了兩個小伙計,沈煉見老黃來了,不動聲色的衝他招招手,轉身進了隔壁的小隔間。

    老黃眼睛一亮,這是有東西啊!

    趕緊三步並兩步,跟了進去。

    「得了一幅畫,我也拿不准,正想找你商量。」沈煉拿出一卷兩尺多的古畫,攤在桌上。

    「你都拿不准?」

    老黃十分意外,眯眼一看,整個人就是一震。

    桌上是一副水墨溪山圖,濃淡、干濕自然合拍,著墨不多,卻意境深邃,韻味無窮,雖經過多年的歷史風霜,卻依舊能看出用墨層次分明,淡雅清新,生機盎然。

    「看畫法,像是董其昌的啊!」

    老黃接過放大鏡,果然在一角找到了董其昌的落款,還有兩排歷代收藏人的小印。

    其中有一枚小印,尤其顯眼。

    ‘三希堂’。

    乾隆皇帝的書房就叫三希堂,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士人希望成為賢人,賢人希望成為聖人,聖人希望成為知天之人。

    這枚印,乃是乾隆的收藏御印。

    再起身,從全局看畫中景物,頗為眼熟。

    老黃下意識的就說:「這不是範寬的溪山行旅圖嗎?怎麼落款成了董其昌的?對了,董其昌愛仿古作!」

    「原主說,就是董其昌仿範寬的,我查過,三希堂筆記、宋明國畫考、潑墨80法中,都也有過記載,有這麼回事。」

    沈煉說:「正因為是仿品,我才拿不准。到底是真的出自董其昌的手,還是後人再仿董其昌。」

    「我看不像是後人仿的。」

    難得有一次能在見識上壓倒沈煉,老黃忍不住就賣弄起來:「董其昌仿字畫,即有前人風韻,又有自己的特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明後期,獨創一派,承上啟下。你看這裡,青綠墨,就是典型範寬,這幾處潑墨法,是董其昌的獨創。還有三希堂印也不易仿造,存世太多,稍稍一比較,就知道真假。此外,康熙乾隆兩帝,很是推崇董其昌的字畫,乾隆帝的字,倒是有六成都學自董其昌,可笑畫虎不成反類犬,猶如狗爬,倒是主席的字,非但繼承了董其昌字中的柔美文氣,還多出幾分開天辟地的磅礡之氣……」

    說著,咳嗽兩聲,笑道:「扯遠了,扯遠了。老沈,我看沒什麼問題。你這畫從哪得來的,董其昌的東西是國寶,可遇不可求啊,在市面上,比齊白石張大千的還少。」

    「一個國外藏家委托我鑒定的,准備去拍賣會賣掉,對方心裡也沒底。」沈煉說。

    「那些拍賣行懂什麼。」老黃不屑一笑:「以為做個碳元素鑒定,就能判斷出是真是假?扯淡吧,真下功夫作假,紙張、墨都是百年前的東西,靠著鑒定根本沒用。」

    說完,又忍不住拿著放大鏡低頭去看。

    字畫收藏家,遇到董其昌的真跡,宛如流氓遇蕩婦,饞狼遇美食,是很難挪動腳的。

    小隔間裡燈光昏暗,不比外面大堂敞亮,只看了一會,老黃就覺得眼睛酸痛,賠笑說:「老沈,這畫給我帶回去玩幾天,找幾個行裡的朋友來,仔細看看?」

    沈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老黃嘿嘿一笑,自知失言。

    這玩意如果是真的,恐怕價值千萬,而且有價無市,董其昌記載傳世的字畫就那麼多,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除了交心換命的朋友,誰能把這東西借人?何況這畫還不是沈煉的。

    而且畢竟是古畫,又牽涉到兩國,當眾明著拿出來,容易惹出麻煩。

    「拍賣行那邊給他估價多少啊?」老黃好奇的問。

    沈煉說了一個數字,然後問:「你想要?」

    老黃猶豫了一下。

    董其昌的畫,還有三希堂印,又聯系上範寬,如果是真的,不說是無價之寶吧,至少也是傳家之寶,剛才那個數字不貴。

    但關鍵,到底是真是假?

    剛才他那麼篤定,歸根結底還是不用自己掏錢,站在旁觀的立場客觀評價,沒什麼心理壓力;真可要自己掏八位數,老黃就不淡定了。

    可憑良心講,他覺得這畫根本沒毛病,無論是技法,還是紙張材質,都毫無破綻,甚至連邊邊角角的毛邊,由於保存不善導致的細小蟲眼,也歷歷在目。

    「我勸你還是不要出手。」

    沈煉把畫卷起來,說:「書畫不比其它古玩,鑒定的水平不如作假的水平高,萬一打了眼,你後半輩子還不得活活氣死。」

    「等等,我再看兩眼。」見沈煉把畫收起來,老黃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似的。

    沈煉用死魚眼珠子斜了他一眼,又把畫重新攤開。

    老黃像是惡狗撲食似的趴在桌前,一邊看,一邊懊惱的嘖嘖嘖搖頭:「真是好東西,掛在床頭睡覺都比平時香,你說我當年怎麼就沒多賺點錢……你瞅瞅,光是這邊幾個蟲眼,都有股子歷史的氣味撲面而來……」

    老黃這一看,足足就看了一個多小時,眼淚都流出來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打烊關店後,沈煉帶著畫回到臨時住處。

    把畫鎖進保險箱之後,從灶台櫃子下面拎出一個裝米的小布袋子,打開朝裡面看了一眼。

    大概由於灶台下比較潮濕陰冷,這袋子米裡居然已經長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米蟲,在米裡蠕動著。

    沈煉把這一袋子米和蟲一起,熬煮成粥,然後從馬桶裡衝了下去。

    來建武市最初,趙澤君就私下讓他幫忙做一批下蛋貨,也就是高仿。

    這事沈煉駕輕就熟,老本行了,沒費多大力氣就做了三件,這幅畫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用來做什麼,趙澤君沒說,沈煉也沒問,多年的經驗讓沈煉明白,不要去打聽別人的秘密。

    這張畫做舊仿古的手段,在真正的仿古行家眼裡其實都比較常見,比如養米蟲啃畫,放在細沙裡磨出毛邊,用另外同時一時代、同一產地但是相對廉價的原材料,請高手臨摹等等……

    可對於「書法協會」那些半吊子的名人而言,這些手段距離他們的生活就比較遙遠了,可能聽說過,但真正見到過的很少。

    很多圈子裡,最有名氣的,往往不是最懂行的,而是最舍得花錢,人脈最廣的,古玩界也一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4 19:51
第九十六章 用鋼水鑄了你!

               
    「去他媽個逑!」

    尚荷會所裡,蘇南省的一群老板在一起吃飯。說著說著,建武市最大的民營鋼材冶煉公司的老板童愛國重重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童愛國六十多了,身體卻像他鋼廠裡的鋼材似的,堅硬而挺拔,脾氣則像煉鋼的爐火。

    老童為人耿直,雖然動不動就爆粗口,但在圈子裡人緣還不錯,他這麼一拍桌子,剩下來人都在笑,趙澤君也笑著勸說:「老哥你坐,你坐。犯不著發火。」

    老童最近動不動就發火,是有一些其他原因的。

    市裡淘汰落後產能,他損失慘重,水面下那一塊收入,未來少說減少了六成以上,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惱火,所以遇到點事就炸毛。

    別人勸老童,老童未必買面子,趙澤君勸,分量就不一樣了。

    不光是老趙風頭太勁,還因為童愛國在澤業地產的供應商名錄裡。當然了,澤業買的,都是他合格的那部分鋼材。

    「趙總,你說說歐陽德那小子,還要不要臉?,客客氣氣送他走他不干,居然還搞出這麼個狗屁京達地產,做城市綜合體,奠基儀式還好意思給我們送請帖。這不是給你難看,這是打我們這些人的臉!」

    童愛國一邊說,一邊還真啪啪啪在自己臉上打了幾下,吐沫橫飛的說:「我醜話說在這裡,你們誰他媽去捧這個王八蛋的場,老子用鋼水鑄了誰家房子!」

    都在笑,天隆孫總說:「老哥,誰說要去了?!就算真有去的,也就是小魚小蝦。」

    在場的人,包括趙澤君在內,都收到了歐陽德的請帖。

    最近聚會,提到最多的,就是這個歐陽德和他的京達地產。

    「京達,什麼狗屁不通的名字,腦子進水了才去取這種名字,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得黃!」

    童愛國一臉鄙夷吐槽了一句,又對趙澤君說:「老弟,這王八羔子還來找過我,想跟我做買賣。」

    全場稍稍安靜了片刻。

    做地產,肯定要大批鋼材,從外地進貨成本太高,而童愛國就是生產鋼材的,最近他損失這麼大,現在有生意送上門來了,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

    同樣不知道趙澤君會怎麼處理。

    不僅是童愛國,今天來的這些人,基本都是房地產、建築、材料等等周邊領域的,就連天隆進出口的老孫,他都有貨運公司,

    一個房地產,能影響和帶動起一整條龐大的產業鏈,當然,也需要一整條龐大的產業鏈支持。

    澤業之所以有‘先進性’,並不是依靠一個了不起的創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扎實的基本功。

    建立了供應商名錄,在這個名錄裡,有眾多優秀、高效的企業,像一條先進的流水線,保證了每一個環節都‘比較好’,只要投入資金,最後就能生產出‘很好’的產品。

    今天在場的,不光童愛國在澤業的供應商名錄裡,還有幾家也是如此。

    反過來看,京達地產要在本地立足,進行建設,也會和這些企業或多或少,或遠或近的打交道。

    趙澤君這個蘇南省商會的領頭羊,影響力就在於此:他不能直接去向省裡任何一家企業下命令,和誰合作,不能和誰合作。但是遇到比較重要和敏感的問題,相關企業,要充分考慮趙澤君的意見和想法,或者以他為首,來做出對策。

    童愛國罵罵咧咧,凶神惡煞,但他的態度其實無所謂,趙澤君的態度很重要。

    趙澤君卻是哈哈一笑,對童愛國說:「老哥,能賺錢的事當然好,我支持你。歐陽德的錢,不賺白不賺!」

    「你這話在罵人了吧!」

    童愛國一瞪眼,拍桌子說:「我就是把鋼條丟馬路上,也不能賣給他!小王八蛋來蘇南省搞風搞雨的,沒王法了還!」

    說著,指著另外幾家也有一些建築材料生意的老板,說:「你們幾個也聽好了,誰他媽跟他做生意,我們這些年交情就沒了,老子我用鋼水鑄了誰家房子!」

    趙澤君聽著好笑,這幫老流氓,動不動就鋼水灌人家房子。要是擱牛勝利,會不會說把人家房子挖成礦坑?

    另外幾個人笑道:「老童,這點事要你說?!」有個五十多歲的人直接笑罵:「你個老不死的,嘴裡可積點德吧!」

    「我話糙理不糙,做買賣嘛,欺行不霸市。換個人來,市場這麼大,咱們也沒法不讓人家做,可就他歐陽家的人不行,當初歐陽靖來,好歹還是老老實實創業,他歐陽德是來干什麼的?就是來吃人的,這次又搞了個城市綜合體,誰不知道他心思?!我們本地這些人,要是不團結,早晚一個接一個吃虧。」

    童愛國這話,說得大義凌然,語重心長,但其中真真假假,恐怕不可全知,能有六分真心就很不錯了。

    趙澤君笑道:「童老哥你坐。今天把諸位請來,其實倒不是說歐陽德的事。」

    頓了頓,很隨意的像是在說不相干的故事似的,說:「上次和綠國集團的喬總碰了個頭,他們不是一直在我們省建設樓盤嘛,他跟我抱怨,說你們蘇南省太護犢子了,從浙省運建材過去,成本一個勁朝上飛。我說,那能怪誰,你綠國在蘇南省蓋房子,吃了大塊肉,最後連口湯都不給我們本地的企業剩下,太不厚道了!蘇南省又不是沒有建築企業和建材單位,你從蘇南本地進貨多好,人地兩便,又便宜,又多交了朋友。」

    「綠國怎麼說的?」童愛國精神頭一下子來了,眼睛發亮。

    澤業也好,京達也罷,畢竟在全省就那麼點產業,工程量有限。

    可綠國不同,目前已在手的地皮,就超過了十五塊,其中超過三分之一正在開發中,未來還有更多的可能性,能拿下綠國,哪怕只是一部分,也是一道很美味的大餐,實實在在的利益。

    「喬總是明白人,我跟他稍稍算了算政治賬、經濟賬,他就反應過來了,一拍三好嘛。以後綠國在蘇南省的建材、二期工程包括貨運等等相關,一部分給浙省,一部分給蘇南省。」

    趙澤君淡淡的說:「蘇南省這邊,其實就是在座各位和各位的子公司,當然還有我的澤建。」

    「趙總,你這次可是幫我們爭了個福利啊,敬你一杯!」那個年紀比童愛國小不了多少的老總舉杯說。

    趙澤君衝眾人舉了杯,干了,說:「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哪有不幫自己人的。就一條,交情換來了買賣,千萬別為了多賺幾個,以次充好,偷工減料,把交情做沒了。」。

    「誰敢這麼干,老弟你這個工商聯的領導,直接罰死他!」童愛國道。

    「對了童老哥,上次開會,還說到淘汰落後產能的事,你這次能帶頭,是做了很大犧牲的。我和姜萱打過招呼,以後澤業在省內的鋼材,盡量從你這邊進,老哥你可得給我把好質量關。」趙澤君說。

    童愛國仰天謔謔謔大笑:「老弟,這個你放心!不光質量我給你打包票,公司裡上上下下,誰敢在你老弟的業務上甩臉子卡門子不配合,我用鋼水鑄了他!」

    於是這一頓飯,基本上就斷絕了省內給京達地產支持,進行合作的可能性。

    「他們首都幫的不是牛逼嘛,讓他歐陽德從首都,千裡之外運鋼運水泥運工人過來吧,反正他家不缺錢,不在乎這點路費!」孫總說。

    「各位,依我看呢,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個奠基儀式,既然給我們都發了帖子,我們就去。」趙澤君說。

    「給他這個面子干嘛?」童愛國說:「老弟,不是我說你,你啊,還是太文質彬彬了,當初歐陽靖來蘇南省,你就該狠狠給他一巴掌。要不然他歐陽家自己內鬥,敢把你拖下水?」

    趙澤君笑笑:「不是這個意思。北城那一塊嘛,是幾年前書記重點關注的開發區域,雖說這兩年北城發展得並不好,可畢竟也是建武市的一部分,現在又重新有復蘇的跡像,我們這些本地企業家,去捧場,捧得是建武市經濟發展、城市建設的場,不是哪個個人的面子。這也是我們的社會責任嘛。」

    那個年紀比較大的老總接口說:「趙總考慮的還是很周全的。我看,也不必都去,要不,就趙總,我,老孫,老童,我們四個去一次,意思到了就行。趙總你看呢?」

    「這樣好。」趙澤君點頭。

    趙澤君這麼一點頭,京達城市廣場就舉行了一場很熱鬧的奠基儀式。

    在奠基儀式當天,北城區的區領導到場,親自剪裁,全省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也來了不少人,在加上京達自己的人,雖然當天天氣陰沉沉的,可場面十分紅火。

    負責接待的,是巴軍。

    這一次巴軍學了個乖,在趙澤君面前畢恭畢敬,再也不敢說什麼‘你還記得我嗎’之類的話。

    「恭喜你啊,聽說你榮升了京達的部門經理。」安德烈很‘友好’的在巴軍斷了的胳膊上重重一拍。

    盡管傷口早就愈合了,可是巴軍還是痛的一咧嘴,這老外手勁太大了,就跟頭北極熊似的,沒傷都能拍出傷來。

    「好說好說,趙總,請,區長和我們德總在台上等您。」巴軍擠出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今天剪彩的三個人,北城的區長站在中間,歐陽德站在右邊,趙澤君在左邊。

    剪鋒落紅,區長上前一步,在話筒前致辭。

    「趙總,又見面了。」歐陽德望向前方,微笑著說。

    「看來歐陽先生是真不肯走了。」趙澤君也望向前方,在鏡頭前微笑著說。

    「蘇南省,是個好地方,舍不得走啊。」歐陽德說。

    趙澤君笑道:「那就只能歡迎你留下來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5 14:37
第九十七章 無懈可擊的歐陽德?

               
    新聞宣傳上熱熱鬧鬧,可熱鬧之後,歐陽德遇到了一個非常現實的麻煩。

    一般來說,奠基儀式之後,就是熱火朝天的施工,可是京達的工地上卻冷冷清清的,幾台推土機熄火停在一邊,也見不到多少工人,早就騰出來,用來安放建材的臨時倉庫空空蕩蕩的,偌大的倉庫裡,十幾噸鋼材顯得極不起眼,孤零零的堆在角落裡。

    和那天奠基儀式的熱鬧形成了鮮明對比。

    「歐陽先生,本地的企業要麼不肯合作,要麼就找各種理由拖延,之前聯系的幾個施工隊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一夜之間全部表示不願意接工程,現在整個工程進度幾乎要停滯了。」

    一名工程師一臉疑惑的向歐陽德彙報。

    他是歐陽德聘請來的總工程師,業務熟練,但似乎對建武市目前的格局並不清楚。

    巴軍在一邊小聲嘀咕說:「德少,八成都是趙澤君搞得鬼,這幫蘇南省的本地企業聯手給我們下絆子……」

    「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說了。」

    歐陽德揮揮手打斷了巴軍。

    這個局面雖然被動,但並不出意料。

    正如之前父親警告他的一樣,真在蘇南省和趙澤君對著干,他會接二連三的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有些是根本想像不到的,就比如現在。

    「陳工,你繼續做你的事,其他的問題我來想辦法。」歐陽德安撫了一下總工程師,送他回工程部。

    「德少,這樣搞下去不是辦法啊。」巴軍望著眼前偌大的地皮皺眉說:「雖然錢不是借的,但工程初期就不順利,輿論上對我們很不利,未來的買家會喪失信心的。」

    歐陽德掃了眼巴軍,看來在蘇南省和趙澤君的壓力下,不僅他自己在進步,連巴軍也進步了,已經知道從輿論和未來銷售的角度考慮問題。

    「你能想到這點還是不錯的。」歐陽德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哼了一聲,說:「本地企業不合作,無非就是多花點錢,和外地企業合作。大陸這麼大,沒有誰能一手遮天。這點成本付出,早就在我考慮之內,不需要擔心太多。」

    「德少,我就說嘛,您只要集中精神認真對待,他姓趙的就占不了便宜。」巴軍賠笑說。

    「他占不了便宜,你小子占了不少便宜吧。」歐陽德又瞟了巴軍一眼。

    「德少……」巴軍神情微微一僵,趕緊說:「您可別聽人瞎說……」

    「做工程油水很多,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歐陽德淡淡的打斷了他,「過去的我就不計較了,接下來公司的資金都要用在刀刃上,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巴軍微微一愣,連忙點頭。

    「你是蘇南省第一個跟著我的,只要你肯上勁,我肯定栽培你。」

    歐陽德又把他父親對他說得那一番話,變了樣子對巴軍說,拍拍他的肩膀,道:「做好你該做的事,好處自然也少不了你的。我最近去外地跑廠家,你好歹也是公司的干部,也別閑著。」

    ……

    ……

    「人民群眾裡有壞人啊……」

    趙澤君放下手裡的資料,忍不住笑了起來。

    手頭的這些材料,是丁嵐准備的‘內部信息’。

    尚荷在建武市多年,在結交八方的同時,也擁有很多當地知名人士的信息,某某有個私生子,某某喜歡川菜,某某人和某某人私人關系超出一般……有些信息,有的是眾所周知的,加以整理,有些信息,則是比較私密的。

    其中也有老趙自己的。

    擱在古代,整理這些名人的資料,其心可誅。不過現代社會,人際往來頻繁,關系錯綜復雜,各種通訊工具眾多,收集對方的資料信息已經成為公關不必可少的一個環節,不僅是尚荷,每個稍有規模的公司,都會主動的收集周邊信息,尚荷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但相比之下,尚荷的這些資料,大概可以算是全省最全、最廣也最深的一份。

    趙澤君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類似資料了,可每次看了之後,都會有種‘人在做,天在看’的感覺。

    世上哪裡有不透風的牆,人只要活在社會中,絕大多數事就不可能完全保密,尤其在現代社會。

    「你這本小冊子,一個億都有人願意買。」趙澤君合上手裡的資料晃了晃。

    「真正的信息都在我的腦子裡,要不是你專門要看,誰會付諸於紙面?」丁嵐說。

    「你不會整我黑材料吧?」趙澤君咧嘴笑著把小冊子遞還給丁嵐。

    「什麼黑材料,亂搞男女關系?」丁嵐接過來,用打火機點燃了,丟盡垃圾桶裡任其燃燒。

    看著燒完了,才說:「這些花邊新聞,我願意去整理,也得有人看才行。不過說起男女關系,還真有個事和你有關。」

    「什麼事?」趙澤君心想我這些男女關系亂得一塌糊塗,這輩子除了夏語冰那裡,其他的就壓根沒刻意的克制過,連表妹差點都弄上了,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這種事上做文章,早就無所謂了。

    說曹操曹操到,這事還真就是和夏語冰相關。

    之前承業的銀行借款裡,有上億是從夏語冰手裡走的,最初夏語冰領導是好意,把這業績讓給她,哪知道後來承業出了這檔子事,貸款差點還不上了,作為具體經辦人,夏語冰多多少少是要承擔責任的。

    後來趙澤君引進了綠國,把承業的資產和欠款一把接過來,還清了貸款,從某種程度上,側面幫了夏語冰一把。

    「這……」趙澤君搖頭笑笑:「我還真沒想到這點,算是,無心插柳吧。」

    「這個事可以無心,有的事你恐怕真要上點心了。」丁嵐說:「京達廣場項目最近風頭很勁啊,我在報紙上都看到不止一次了。查處歐陽德什麼問題沒?」

    京達廣場項目奠基後,由於缺乏本地合作,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滯;但歐陽德不計血本的從外地調集物資,很快就恢復了施工進度。

    趙澤君叫人查了一下京達公司,結果有些出乎意料。

    從招標到如今,每一步手續都合理合法,所有操作上也沒發現任何可以抓把柄的漏洞。

    不僅在工程進度上恢復了,還開始了同步宣傳。

    報紙上刊登過幾版京達廣場的新聞,濃墨重彩的渲染了‘第二家城市綜合體’的概念,有篇文章把未來的京達廣場捧得很高,原話是‘蘇南省城市綜合體雙雄’。

    尚未開盤,京達廣場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頗有和澤業廣場並駕齊驅的味道。

    說起來,京達能出名,還是沾了澤業的光。

    澤業把城市綜合體的名氣作響了,澤業廣場商鋪的租金和房價一個勁飆升,如今建武市稍有點錢想投資的人,一聽到城市綜合體幾個字,腎上腺素都在激增。

    建武市的路邊也出現了零零星星的廣告牌,上面赫然打出了‘新一代城市綜合體’的標語。

    這個標語很扎眼,指向性也非常明確。

    什麼是新一代?建武市就兩個城市綜合體,京達是新一代,那舊一代又是誰?

    行業內的人,對此會置之一笑,無論在理念還是實踐的細節上,京達短時間內都不可能比得過澤業,充其量只是亦步亦趨的模仿。

    模仿不是件容易的事,後世想做城市綜合體的企業很多,但人們記住的只有萬達一家。如果依照葫蘆,就真能把瓢畫好,那世上也就不存在高手和庸人之分了。

    但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會怎麼想?

    要知道,未來買商鋪的,去消費的,絕大多數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

    趙澤君從奠基儀式回來之後,就專門讓人查過京達,卻沒找到半點把柄,京達公司簡直就是個‘奉公守法標兵企業’。

    如果換一家企業,哪怕不是蘇南省本地人的,趙澤君也不會去管,或者再過兩年,澤業廣場已經完成了東南布局,一家獨大,出現個別小購物中心根本不足以影響澤業。

    可歐陽德擺明了是在用京達廣場,挑戰澤業廣場,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奉公守法,趙澤君都不可能容忍他存在下去。

    「看起來他是准備穩扎穩打,跟你打持久戰了。不過……」

    丁嵐疑惑說:「就算讓他平穩開業,北城經濟和大環境遠遠不如高新區,他那個京達廣場更不可能趕得上澤業廣場,充其量比原來的購物中心強一些,怎麼跟你競爭?費那麼大事,難道就為了賠本?」

    這個問題趙澤君也想過。

    就不說將來京達的經營銷售情況,光是當前由於和本地企業不和,產生的額外建設成本就很驚人,工程的質量不敢說,但京達的建設投入幾乎和澤業廣場是一個檔次的。

    歐陽德腦子再不清楚,也不可能就是為了賭一口氣。

    能想到的原因很多,但都不確定。

    不過背後的原因不重要,不管他是什麼原因,總之不能讓他得逞。

    09年之前,商業地產的東南小布局就會完成,到時候在地產上,將要主攻滬市,徹底完成東南布局;

    同時,移動互聯時代也即將在08年底,09年初拉開帷幕,之後會以驚人的高速發展。互聯網產業,將迎來一次黃金版的機遇,實現脫胎換骨的轉變;

    而移動時代發展速度實在太快,那些機遇轉眼即逝。

    所以無論是地產,還是互聯網,都需要自己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財力,決定了澤字系未來能達到哪個層次,到底是一個地方性的知名企業,還是世界級的豪門。

    在這一切到來之前,一定要徹底解決掉歐陽家的問題,他們賊心不死,始終是個隱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5 14:38
第九十八章 DY縣的地條鋼

               
    歐陽德敢於留在蘇南省,並且短時間內能聚攏一大筆錢,開發城市綜合體,背後一定有歐陽家的支持。

    這未必不是一次歐陽家對自己的試探。

    當初,歐陽靖僅僅是歐陽家一個不受待見的第三代,被趕出國,對歐陽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打擊,說不定還去掉了一個爭家產的隱患。

    歐陽德卻是正牌的大少爺,這一次務必要把歐陽家給真正打疼了,不再生出覬覦之心,省得將來礙手礙腳。

    「他要是一直這麼穩當的話,短時間內把他趕出去,還真不是太好辦。畢竟是法治社會,總不能叫人炸了他的樓吧……」

    丁嵐頓了頓,說:「再說了,歐陽家在蘇南省也不是沒有後台,剛才資料你也看見了,如果不是跟你比,他家在省裡的交游其實能算得上是廣闊的,以前歐陽靖利用不到這些關系,現在歐陽德卻可以。」

    丁嵐一番話很有道理,歐陽德身上有一個‘金鐘罩’,隱私的手段對他作用不大,正當途徑,無非就是競爭,如果對方寧可虧本也要做下去,想把他趕走很難。

    趙澤君卻是搖頭笑了笑。

    「你有辦法了?」

    「暫時沒有。」趙澤君很老實的搖搖頭。

    「那你笑得那麼自信?」丁嵐似乎被感染到了似的,也笑了,說:「我發現你在好像在任何時候都有種很……嗯,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

    自信這種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而是在一次次面對困難克服之後,積澱而來的底氣。

    一個學霸,每次考試都第一,即便不知道下一次考試會考什麼題目,但也會自信的走進考場;一個劍客,未嘗一敗,哪怕面對風頭最勁的對手,也不會退縮。

    何況趙澤君在水面下,早就有各種安排,只不過丁嵐不知情而已。安保組的人,撒出去了接近一半在做事,反饋來的各種信息,並不比尚荷裡得到的少。

    「一個人想永遠不犯錯誤,幾乎是不可能的,何況是一個新成立的企業?而像歐陽德這樣習慣性犯錯的人,即便一時間收斂了,謹慎了,犯錯也是早晚的事。也許,他已經開始犯錯而不自覺。」趙澤君說。

    現在要等的,也許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如果能等到最好,等不到,那就想辦法自己創造一個。

    ……

    ……

    就在趙澤君尋找‘戰機’的時候,白市長正在辦公室裡發火罵人。

    東源縣李縣長站在辦公室中央,被罵得狗血淋頭。

    白市長一番火發完了,似乎有些口渴,拿起水杯准備喝,一看茶水已經見了底。

    李縣長趕緊拿起水壺給添滿了,小意說:「白市長,我知道我這個要求過分了,可是您也考慮考慮我們實際情況,這個小廠,在市裡看來是小事,可在我們縣,那就是財政大戶,關系到上千人好幾百戶的生計……」

    「你怎麼講不聽,還不死心?!」

    白市長一皺眉:「你們縣裡那個廠還叫廠嗎?連許可證都辦不了,典型必須淘汰的落後產能!依我看,正好,趁著這次機會,直接取締了!」

    省市兩級淘汰減少落後產能,分為兩類,一類是取得了相關許可證,但設備和技術跟不上,生產出的產品,都在國家落後產生名錄中的,這一類逐年減少淘汰,有個緩衝;

    第二類,則是連許可證都過期或者沒有的企業,技術設備更不要提了,根本無法滿足標准要求。這一類,需要立刻淘汰。

    東源縣目前唯一一家有些規模的企業,也是縣裡的支柱企業,東源冶煉廠,就是屬於第二類,需要立刻淘汰的。

    「市長,我沒說不淘汰啊!可是淘汰企業,那些員工總要安置吧,後續收尾工作總要做吧。」

    李縣長為難的說:「縣裡沒錢,市裡又不肯撥款,那我只能來跟你訴苦了……」

    「培養你們這些干部,就是用來訴苦的?!」

    白市長瞪眼說:「工作干不了,訴苦倒是一個頂兩個,還要你們干嘛?你干不了,我換個能干的人去!」

    「領導,我這……」李縣長頭皮也是發麻,這工作實在太難了。

    「東源縣那邊這幾年搞成什麼樣子?我還沒跟你算!市裡沒給東源縣撥款嗎?你去財政局查查,哪一年你們東源縣不是幾個縣裡撥款最多的?現在跟我說財政解決不了!解決不了是吧,把你們縣政府的公務車賣了,宿舍樓賣了!」

    「領導,怪我沒彙報清楚。這趟不是來找市裡要錢的。」李縣長趁著白市長再次喝茶的機會,趕緊把話題拉回來,要這麼說下去,下面就該讓他們把工資捐出來,房子抵押了。

    「不要錢你跑我這說半天?我告訴你,這個廠是一定要關的!國家政策,沒得討價還價!」

    李縣長連忙說:「關肯定關,不過,冶煉廠倉庫裡還有幾萬噸鋼,要是能全賣出去,那就是好幾千萬,有了這筆錢,縣裡也就好進行後續工作了,保證把冶煉廠順利關停!」

    「那你去賣啊,跑我這來干嗎?我又不買鋼材。」白市長莫名其妙的問。

    「領導,這不是因為賣不掉才來找您的吧。」李縣長小聲說:「那批鋼,都是地條鋼。」

    ‘地條鋼’是某一類不合格鋼材的統稱,以廢鋼材為原料進行冶煉。

    由於技術不達標,原料材質層次不齊,在生產中,不能有效地進行成分和質量控制,無法控制產品質量。

    地條鋼的最大特征,就在於生產中‘不可控制’,出來的產品質量‘不確定’。

    不確定到什麼程度呢?同樣一個廠家生產的地條鋼,其中可能有一部分質量勉強過關,另一部分卻是劣質品;同一批次的鋼材,每一根之的質量都不一定相同。

    甚至在同一根鋼材上,不同的部位,質量都可能不同,這一截達標,下一截就不達標。

    它的生產過程,類似把一大堆來源、質量、性質甚至化學元素都五花八門的廢鋼丟在一起,在設備、技術都不行的情況下,進行大亂燉。

    誰知道能生產出什麼來?

    就連生產地條鋼的廠家,都不確定自己生產出來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有些類似幾十年前大躍進時期全國大煉鋼鐵,土高爐練出來的豆腐渣鋼。不過技術畢竟還是在發展的,地條鋼從表面上看,賣相要比當年的豆腐渣鋼不知道要多少倍。

    總之,地條鋼存在重大安全隱患,根本不適合用於生產建設,所以被列入了淘汰名錄,還是重點項目之一。

    以前完全粗獷式發展的時候,這些鋼材還能賣得出去。

    不管怎麼說,畢竟比廢鋼強點,以前也沒有特別明確的法規要求。

    可全省近期在花大力氣淘汰落後產能,全國也刮起了這陣風,各種法規條文都出台了,正抓典型呢,誰敢頂著風口浪尖硬上?

    「市長,幾萬噸鋼對我們縣是了不得的大事,市裡那麼多企業,隨便消化消化就沒了。您看,市裡是不是幫我們解決一下,哪怕解決一部分呢?」李縣長小心翼翼的問。

    「我說老李,你還真是敢想敢干啊!」

    白市長差點沒被氣得笑出來,質問:「你告訴我,市裡怎麼解決。是用它來修地鐵,還是蓋天橋,要不建設居民小區?!等著出事故呢?!你是不是准備讓建武市被全國樹為典型?」

    「市長,也不是說就用來修橋蓋樓,市裡這些年大建設,總有些項目能用得上嘛。」李縣長為難的說。

    「這個事你不要想了,不可能的!」白市長斷然一揮手。

    白市長有白市長的堅持,李縣長雖然官小一些,但也有自己的立場。

    而且以他對白市長的了解,雖然領導作風強硬,但下級干部,只要是抱著一顆公心,還是允許討論的。

    於是他的態度也稍稍強硬了一些。

    「領導,這樣的話東源冶煉廠就實在不好辦。廠子暫時不關,員工還能看到點希望,要是貿然關閉,又拿不出補償,還不鬧翻了!我也要對縣裡老百姓負責啊,您說呢。」

    白市長又瞪了他一眼,然後捧著茶杯微微沉吟。

    在發展過程中,各地的確都會遇到各種恨棘手的問題。現實情況非常復雜,不是一個簡單的政策,一個粗暴的行政命令就能解決的。

    尤其在這次淘汰落後產能的工作中,類似東源縣的例子很多,一方面是科學發展,國家大策,一方面則是具體地區,切切實實的經濟效益和民生,兩方面都同樣重要。

    落後產能是一定淘汰的,這是國家的大方針,不容置疑,也沒有商量的余地;

    但東源縣的確太窮,窮則易生變,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很容易激發出新的矛盾來。

    「這個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來想想。」白市長揮了揮手。

    等李縣長離開後,白市長給市裡發改委打了個電話,要求他們抽調精干力量,去東源鋼廠實地考察,把情況調查清楚,以便再做對策。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5 19:48
第九十九章 不要摻和這趟渾水

               
    這天,趙澤君剛從沈煉那裡喝了點小酒出門,就接到了馬凱之的電話。

    接通後,笑呵呵的說:「馬組長,恭喜你高升啊。」

    馬凱之所在的那個組以南屏工業園為切入點,在趙澤君的支持下,很快就取得了顯著的成績,被市發改委當作典型標兵宣傳,進行了嘉獎。

    由於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現,馬凱之被提拔成了‘工作組副組長’。

    組長是發改委的一個老同志,名義上還是小組一把手,但這次主要的目的是培養新人,老同志主要起到傳幫帶作用。

    「恭喜什麼,我還沒感謝你呢。」馬凱之笑呵呵的說:「最近有空嘛,我們最近在東源縣搞調研,遇到了些麻煩,想聽聽你的意見。」

    「東源縣?怎麼跑那去了……嗯,行,見面再說吧。」趙澤君道。

    到茶樓碰了個頭,聽馬凱之大概說了一下情況,趙澤君眼睛閃過一抹驚詫,下意識問:「這個生產地條鋼的廠,是不是在當地也叫做‘白平鋼廠’?」

    「對,當地老百姓都這麼叫,計劃經濟時代,是國有煤礦白平礦下屬的一個子公司,後來白平礦不是倒了嘛,為了安置原來的員工,縣裡就招商,搞了股權改制。現在廠裡的員工持股,占大概45%,幾個合伙老板占股55%。」

    馬凱之笑道:「我就說你了解情況嘛,果不其然。」

    趙澤君微微點頭,白平鋼廠,地條鋼,一下子勾起了他很多的回憶。

    在確認這個廠就是白平廠之後,趙澤君暫時拋開了腦子裡的那些回憶,問:「你找我來,目的是?」

    「發改委這次去實地摸排情況,東源冶煉廠的確必須關閉,連重新改造升級的必要都沒有了,改造升級這個廠,要付出的代價足夠新建一個同規模的合格廠了。但是廠裡的情況也的確很困難,幾百個工人就是幾百個家庭,很多是夫妻都在廠子裡的,要是就這麼關了,生活來源立刻就會被斷掉,所以領導很為難,壓下來了,希望我們能拿出一個兩全的辦法……」

    「壓到你頭上來了?」趙澤君問。

    馬凱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這倒沒有,市裡希望發改委能拿出辦法,發改委又希望我們這個調查組能給出建議,誰讓我們是最了解情況的呢。我暫時沒吱聲,先聯系的你,你做房地場,是局內人,對這一行了解比我們深,在省裡辦法也多,有什麼能教我的?」

    趙澤君想了想,說:「要說地條鋼,也不是就一無是處,白平廠存在那麼多年,生產出來的,一半以上都是地條鋼,倒是有些能用的地方。比如說小區的圍欄,公園的柵欄,非承重的窗戶……之類等等的吧,都可以用地條鋼,以前我也聽說,有些地產企業偷工減料,用在非承重牆裡,因為很便宜嘛。不過,一般都是小批量采購,現在省裡抓的那麼緊,誰敢一次性買幾萬噸?」

    「老趙你這個話是說到點子上了,他們廠裡的推銷員,一直在跑銷售,倒是零零碎碎簽了不少單子,但是加一起,不超過一千噸。廠裡現在急的火上房,連一噸都單賣,只要對方派車拉走進行。」

    馬凱之稍稍猶豫了下,湊上來,說:「你能不能給想想辦法?」

    「老馬,我知道你的意思。」

    趙澤君點點頭:「如果能幫,我肯定幫你。但是這個事涉及面太大,現在全國全省都在淘汰落後產能,風口浪尖的時刻,稍稍出點紕漏,那就是天大的事。我建議你,不要出這個風頭。」

    馬凱之嗯了一聲,「我明白,就是覺得可惜了。」

    白平廠是個挑戰,同樣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如果能解決白平廠問題,對他未來的仕途大有好處。

    「老馬,你聽我一句,你是調研小組的成員,你的任務就是抓落後產能,不是幫誰賣鋼。這個廠最後如果因為淘汰產能鬧出事,和你沒責任。相反,因為賣鋼材,只要出了那麼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你就引火燒身了。幾萬噸鋼材啊,堆在一起就是一座小山,誰能保證一定都不會出問題。涉及到錢,你到時候跳黃河都洗不清。」

    見馬凱之的神情還是有些不甘心,趙澤君朝他跟前湊了湊,說:「老馬,擱在往常,你開口了,我哪怕純粹支持你工作,個人掏點錢把這批鋼買下來都無所謂,實在不行,我最後當廢品賣呢……」

    「你千萬別誤會,我沒這意思!這兩碼事!」馬凱之連忙解釋說。

    「我知道你沒這個意思。」趙澤君笑笑,然後壓低聲音,說:「你這次,是當局者迷,東源縣白平廠,看似是個好處,其實是個燙手山芋,千萬不能碰。」

    「怎麼說?」

    「市裡的局面,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趙澤君說:「白平廠是東源縣唯一一個支柱企業,白市長一直想發展東源縣,可是始終無法在市委統一思想。最近一段時間,書記忽然對北城的建設關心起來,經常在各種會議表態,再加上最近淘汰產生的風又這麼勁。我冷眼旁觀,白平廠,還有這批地條鋼,就是一個火山口,人家躲都躲不急,你何必冒出頭?萬一被人盯上了,拿來做文章,你不是白白的當了靶子嘛。」

    馬凱之認真的琢磨著趙澤君這番話,不斷的微微點頭,態度終於發生了轉變。

    「是,我是有點過於心切了,不是你點我一下差點惹麻煩。」馬凱之噓了一口氣,「還真是當局者迷,我就光想著白市長這邊了。」

    「我畢竟在企業裡,角度不同,看得可能要清楚點。賣地條鋼這事,本身就打擦邊球,他們企業能做,你一個發改委的年輕干部無論如何也不要沾,不然就算這次不出事,將來應景的時候提出來,都是麻煩事。」

    趙澤君這番話,三分之一是幫馬凱之考慮,三分之一是幫自己考慮,他也不願意在風口浪尖上去碰地條鋼這種危險品;

    還有三分之一,卻是一些其他的想法。

    當時聽到白平廠、地條鋼這幾個字,趙澤君一下子就想到上輩子建武市發生的一樁重大事故。

    也就是在省裡要求淘汰落後產能之後不久的事。

    08年中期,有天他正在那個小加油站的辦公室裡做報表,忽然間就覺得房間裡的吊燈晃動了起來。

    當時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以為中午喝多了頭暈。

    但當天晚上就從新聞裡得知,蜀地發生了一次很嚴重的地質災害,連中南部都能感覺到震動。

    不過畢竟隔著太遠,建武市僅僅是感到震動而已,並未出現嚴重的事故。

    但還是出了事。

    當時為了配合奧運會,正在升級改造的省體育館運動中心大樓,出現了大面積的牆體開裂,樓結構破壞,一棟副樓塌了一半,遠遠看過去,那個運動中心大樓已經歪了,被戲稱為‘比薩斜塔’。

    也幸虧當時尚未開放,否則恐怕要出大事,饒是如此,十幾個在留守在樓裡的建築工人也受了輕重不等的傷勢,萬幸沒出人命。

    人家蜀都那麼近,也沒多少樓成比薩斜塔啊,到是千裡之外的建武市樓垮了,傻子都知道,這肯定不僅僅是天災。

    這事性質太嚴重,影響很惡劣,從省裡到市裡,下了大功夫,全力徹查,撤了、辦了一批人。

    最後查出來,這棟樓存在嚴重的偷工減料,鋼材、水泥都有問題。

    其中主要原因,便是用了地條鋼。

    而地條鋼的來源,恰恰是白平廠。

    雖然是兩個時空,但是起因卻是相同的,白平廠污染大,產能落後,在立刻要淘汰的行列之中。

    要關閉廠子,就得安置員工。員工都是本地人,手裡還有股份,真鬧起來連廠長都敢打,他們不同意關廠,廠子就拆不掉。

    而東源縣又太窮實在沒錢,白平廠只能想辦法把倉庫裡最後一批地條鋼給賣掉。

    正好要修省體育館大樓,建築商圖便宜來買鋼材,白平廠和對方一拍即合,銷掉了一部分存貨。

    上輩子,這件事之後,白平廠直接被查封,倒是從某成程度上,促成了淘汰指標。

    而白平廠、地條鋼,這兩個詞在建武市也火了一陣,之後推到重蓋的省體育中心大樓,直到多年後還被人開玩笑稱為‘比薩樓’。

    其實按常理說,就算用了一部分地條鋼,也不至於樓就垮了。

    一方面,是大地震動從底層進行撕裂,另一方面,建築商大概也是太過貪心了,地條鋼用的嘛,‘稍微’多了些,幾乎所有的非承重牆,都使用了地條鋼。

    而白平廠的地條鋼質量嘛,也是在是太搓了,根據後來官方公布的資料,即便在地條鋼中,白平廠的產品和技術,都是當之無愧的‘落後產品’,地條鋼中的地條鋼,垃圾中的垃圾。

    根據趙澤君重生至今幾年的經驗,歷史上的重大事項,都沒有發生改變,所以這批地條鋼絕對不能碰,誰碰誰倒霉,趕在這風口上要出了事,倒了樓,誰都罩不住。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6 12:38
第一百章 被他當槍使?

               
    打消了馬凱之插手白平廠的念頭後,趙澤君又說了幾句比如‘我這邊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也會想辦法,盡量幫你減輕一些壓力’之類可進可退的片湯話。

    「保持聯系。」

    打了個招呼告別。

    回去的路上,趙澤君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一些想法。

    但是接二連三的,又否決了這些想法,緊跟著又跳出來另外新的想法。

    正常途徑,最多也就是讓京達生意冷清,根本起不到有效的打擊效果,這次地條鋼,是一個送上門的機會。

    但具體操作起來,其中有很多關節要掌握好,包括最後的嚴重性到哪一步?

    不管怎麼做,都有一條不可動搖的大原則: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一定不能沾手。

    到家之後,給姜萱打了個電話,把他叫到公寓裡來,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聊了一下。

    「是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不過,你是不是太謹慎了點?咱們自己一點都不濕鞋,怎麼可能呢?其他人也不是機器人,設定好一個程序,就能完全按照我們的計劃去執行。當初任繼福宋天明那件事做得夠隱蔽了吧,可咱們還是親自動手的。」姜萱說。

    「這兩個事性質不一樣,當初是為了保命,再冒險都說不得要干一票,現在不存在命的問題,而且你我的身份,不適合沾手。不但不能沾手,甚至都不要和這件事有任何的直接聯系。你看這麼做怎麼樣?」

    趙澤君又把自己具體的計劃大概描述了一番。

    姜萱聽完,仔細的想了一遍整個計劃,甚至在腦海中飛快模擬了一下。

    「要是按照你說得這麼辦,我們自己倒是能一點水都不沾,足夠安全了,可還是那句話,對於事情的具體發展的掌控力會弱很多,未必能讓事情百分之百按照我們設計的走,最多一半把握。」

    姜萱壓低聲音,說:「實在不行,你不要沾,我來辦。即便事發了,我也談不上法律責任。有人買了菜刀去殺人,難道還要賣菜刀的來負責人?」

    「也不能由你直接辦。」趙澤君篤定的搖搖頭,「計劃很簡單,關鍵是執行力的問題。只要能把細節做到位,根據安保組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我至少有七成以上把握。」

    「七成?那就干!」姜萱一揮手,神情有些猙獰,露出了當年做混混狠辣的一面,說:「不要說他這次亮明車馬針對澤業,跟你有過節,就算是個無怨無仇的,敢在建武市開城市綜合體,就是在挖我們的根基。世上冤死的鬼多了去了,不在乎多幾個少幾個。」

    「要是操作得當,一個屈死的鬼都不會有。」趙澤君說。

    ……

    ……

    「小萱哥,你跟著趙總實在太有眼光了,你看看,這才幾年時間。」

    「我們這幾個混得也還算不錯,可跟你一比,簡直沒法提!」

    「小萱哥我敬你一個,上次回宜江市就沒招待好你,這次借著你的地方,我借花獻佛,一定得喝痛快了……」

    姜萱的酒吧包廂裡,一群二十多到三十歲不等的,但普遍滿臉煞氣的男人,觥籌交錯。

    喝到興起處,一個個脫掉了外衣,或者光著膀子,或是只穿了一條汗衫背心,露出了滿身的猙獰紋身。

    無論年紀大小,這些人稱呼姜萱的時候,統一都叫‘哥’。

    出來混,本來就是誰混得好,誰有錢,誰就是哥。

    這些人都是原先姜萱在宜江市混的時候的‘道上朋友’、‘老兄弟’,有的人留在宜江市發展,有的則去了蘇南省其他城市,但都成了當地的頭面人物,否則也沒資格出現在這裡。

    其中混得最好的,‘江湖地位’甚至比當年宜江市的混混頭頭老宋,宋天明還高。

    上次姜萱去浙省路過宜江市,和這些人吃了一頓飯,回來還有些唏噓感慨。

    一來,彼此的路已經截然不同,不再同行;

    二來嘛,人的確變了。

    年少之時,胸膛裡滿腔的熱血,腦子裡只有義氣二字,十六七歲的少年,輕財色,重情義,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搶著上的比比皆是,宛若漫畫裡的英雄;

    可這些年在社會上混下來,身份高了,錢多勢力大了,人卻不可避免的染上了紅塵之氣,市儈了,也更勢利了,一肚子花花腸子,滿腦子鈔票,兩肋插刀沒了,插兄弟兩刀倒是不少。

    但不管怎麼說,畢竟都是一起玩出來的老兄弟,而姜萱又竄起來太快,早就和他們不在一個檔次上;幕後老板趙澤君更是一個心意就能定他們存亡的存在,所以他們對於姜萱倒是只有巴結討好的心思。

    恰恰因為如此,姜萱反而更感慨人變了。

    在場年紀最大,那個三十多歲的老混混洪波,以前看到自己,一口一個小萱小萱,一副老前輩的做派,現在呢?小萱哥這三個字,全場就屬他喊得最熱情。

    最近澤業建業、姑蘇兩個廣場正式奠基開工,姜萱總算是有了點空閑時間,網上和他們聊了幾句,大家話趕話,就定下了來姜萱新開的酒吧聚一次。

    「小萱哥,你這也太不照顧兄弟了。」洪波用很一種自己人才會有的親近語氣,半開玩笑,辦埋怨說:「這麼大個澤業廣場,幾個億的業務,還不都是你一句話,一點都不照顧兄弟們。」

    「是啊,小萱哥,你手指裡隨便**,就夠兄弟們吃飽了……」

    「小萱哥,有好事想著老兄弟們……」

    洪波一提起這話,在場眾人紛紛附和開口。

    建築公司、礦、高利貸、賭場這幾項,是社會上混得這些‘大哥’最喜歡染指的行業,這些行業技術含量都不高,靠的就是人多手狠,而且利潤都非常可觀。

    其中高利貸、賭場是水面下見不得光的,而這些年蘇南省的小礦早就被吞光了,大礦卻不是一般大哥有資格碰的。

    因此在場的這些人,包括當初的宋天明在內,大多會涉足建築、地產,或者開財務公司做掩護,即能賺錢,也好洗錢走賬。

    他們巴結姜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和此有關。

    姜萱喝得滿臉通紅,擺擺手,說:「現在這政策多好啊,滿地都是錢,撿都來不及,還要我照顧你們干嘛?」

    「小萱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洪波問:「政策好,跟我們這些人有半毛錢關系啊?」

    「除非高利貸和賭場合法了。」另一個人笑道。

    「做什麼,都要緊跟政策,你們這個思想也要與時俱進!」

    姜萱說:「你們一個個做的什麼生意?現在省裡淘汰落後產能,到處都是賣不出去的原材料,還還不是個好機會。遠的不說,就那個東源縣,聽說有好幾萬噸地條鋼都賣不出去。」

    這些人做建築,可不是像澤業這麼奉公守法,強賣強買,低買高賣,以次充好都是家常便飯。一塊錢進的不合格材料,愣是當成十塊錢的優質材料買給人家,自己搞工程項目,能用差的,絕對不用好的。

    地條鋼的生意,在場包括洪波在內,不少人以前都做過。不到兩千一噸買過來,當成合格鋼材,強賣給小建築公司、小開發商,轉手就是幾倍利潤,或者干脆用在自己承包的工程上。

    「我還聽說,東源縣那個廠要封,員工鬧事,老板都快急瘋了,壓了幾萬噸貨,賠著本朝外買。」姜萱打了個酒嗝,說:「你們放著天大的便宜不去占,跑來找我幫什麼忙?」

    「這倒是能去看看,壓壓價,一噸進價又能賺好幾百。」有人說。

    「小萱哥,能一次性用上萬噸用鋼的,都是大地產公司,澤業就不說了,趙總和綠國的關系好,我們也不敢打綠國的主意啊。再說了,現在風聲這麼緊,誰敢買地條鋼?」

    洪波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要不小萱哥,您給指條路?」

    「賣給誰,怎麼才能讓人家願意買,那是你們的事,我可就沒辦法了。」姜萱揮了揮手,說:「嗨,不說這些,喝酒。」

    這些混混在一起,聊著聊著又聊到了道上的事,這次又整了誰,上次誰敢呲牙被滅了之類。

    姜萱不經意的提到一個情況:澤業開盤的時候,有個叫巴軍的小混混來搗亂,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

    如今搖身一變,變成了建武市京達廣場的負責人之一。

    「京達的項目肥,這小子吃得流油,現在算是抖起來了,上次還在我跟前張狂呢。」姜萱獰笑說:「早晚他媽滅了他!」

    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

    喝完酒之後,姜萱又招待了這群兄弟們一起去做大保健,洪波和另一個關系比較好的郭姓大哥,兩人私下在包廂裡,一邊按摩,一邊聊起姜萱那些話。

    「小萱那些話,怕不是隨便說說的吧?」郭大哥說。

    「我看也不是。」

    洪波轉過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他是想讓我們出面,整這個巴軍。嗯,依我看,說不定裡面還有趙澤君的意思。京達廣場也是城市綜合體,這擺明了是和澤業公司作對,趙澤君是什麼人,能任由京達好過?」

    「我也是這麼想的。」郭大哥說,「他這是要拿我們當槍使啊!」

    「對啊,萬一出了事,查到底,姜萱無非也就是閑聊說了幾句,什麼責任都沒有。趙澤君更連面都沒露。」洪波哼哼兩聲,說:「這些富豪,也他媽夠陰的。」

    「那我們怎麼辦,真給他當槍?」郭大哥問。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7-6 12:38
第一百零一章 惡習害人

               
    能混出頭的人都不是傻子,按摩房包廂裡,洪波和郭大哥兩個人精,三言兩句就猜出了姜萱的真正用心。

    好端端的,提什麼地條鋼,什麼東源縣,又是和巴軍的恩怨,偏巧巴軍還在和澤業有矛盾的京達就職,更偏巧京達正在大興土木需要鋼材……如果都只是隨口一提,那才叫見鬼了。

    「有好處怎麼不干?!這單要是真做成了,裡裡外外好幾千萬的利潤!」

    洪波眯著眼說:「再說了,我們求姜萱指條路,他也算是給我們指了一條路,他既然已經開口了,我們再假裝不懂,那可真把他和趙澤君一起得罪了,將來我們再蘇南省怎麼混?老郭,你腦子要放清楚,給趙澤君當槍使,蘇南省多少人求之不得,這是天上落下來的好事!更別說還有錢賺了!」

    「這倒是,只是,這麼多地條鋼,萬一將來真出點什麼狀況怎麼辦?」老郭不放心說。

    「用點地條鋼,能出個屁的事!又不是沒用過,只要地不震,誰能知道!這樣,你要真不放心,我兩也他媽不出面,找個代理人弄個皮包公司,真有事,一推二五六,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行,就這麼辦。」

    「得,我趕緊聯系下小萱,抓緊把這事辦了。千萬別把這機會給他們幾個人搶走了,你信不信,咱們兩要是不動手,他們幾個想明白了,絕對要搶著巴結姜萱。」

    說著,拿出手機給姜萱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換上一副笑臉,說:「小萱哥,我想起來了,你說那個巴軍我認識啊,他媽的,在我賭場裡欠了不少錢,我正找他呢!你有他資料不?好好好,我和老郭明天一早來找你。」

    過完電話沒多久,按摩的技師就做完了全套。

    「我操,搞什麼?!不是說有大保健嘛?!」老郭一瞪眼。

    兩個技師小妹趕緊賠笑,其中一個低著頭說:「兩位先生,請稍稍休息,我們兩是專業按摩的。我去叫領班來安排接下來的項目。」

    「快去快去……」

    等這兩位大哥做完真正的‘大保健’,回賓館休息之後,一名安保組的成員走進房間裡,從床下取出了一個錄音設備。

    辦公室裡,姜萱聽完這段錄音,滿意的點點頭,撥通了趙澤君的電話,說:「他們聽懂了我的意思,願意合作。」

    「好,把巴軍的具體資料告訴他們。剩下來的事,他們自然有辦法。他們應該能迫使巴軍就範吧?」

    「他們那一套我太清楚了,巴軍絕對扛不住。」

    姜萱說著,笑了起來:「當初歐陽德來陰的,靠著見不得人的手段整垮承業公司,你用光明正大的商業操作,搞得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一次,他學乖了,想走光明正大的路數,玩堂堂正正這一套,你又給他來陰的。估計他最後得郁悶死。」

    趙澤君淡淡的一笑:「我當初就告訴過他,留在蘇南省就是個錯誤。和歐陽靖一樣,他再有本事,也會受制於大局。」

    ……

    人覺得自己最有錢的時候,一般是賺到第一個一百萬,或者第一桶金;

    這時候會覺得身邊的人都是窮人,天上地下,老子最牛逼,可勁的報復社會,花錢大手大腳,沒享受過的都要享受一遍,把原來沒錢時候憋著的那口氣出掉。

    而一個人覺得自己最窮的時候,往往是賺到第一個億的時候。這時候他愕然會發現,身邊的朋友全部比自己有錢,自己沒飛機,沒游艇,沒豪華別墅,公司距離上市遙遙無期,簡直就是圈子裡最窮的一個。

    所以,人在第一次暴富之後,往往是最狂最膨脹得;接下來,等事業有進一步發展後,反而會極為收斂。

    巴軍現在就是處於人生的第一次暴富階段。

    當初歐陽德整承業公司,他並沒有落到太多好處,無非就是一些串聯的經費、跑腿費裡扣下點,沒幾個錢;

    可歐陽德開始做實業,建設京達廣場後,巴軍著實發了一筆。

    最初是在公司項目裡上下其手,狠狠的撈錢,被歐陽德點了一次之後,巴軍收斂了很多,但作為歐陽德的‘得力助手’,京達公司的副總之一,想要在這麼大一個項目裡撈點油水,依舊很輕松,僅僅是行業內普遍存在的回扣,就肥的流油。

    回扣這一塊,是對方公司給,不直接損耗京達公司利益,歐陽德急需用人,總要給人好處才能讓人家賣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巴軍有了錢,手頭闊綽,在朋友面前也抖了起來,平時在歐陽德面前裝孫子,一轉臉,又在下面人和朋友面前裝大爺,到哪去都被人‘巴總巴總’的叫著,整個人飄飄然的。

    男人有錢暴富,自然少不了吃喝嫖賭這些事。

    元旦之前,巴軍在常去的一個麻將館,認識了個隔壁省的老板。

    這個老板姓白,是做建材的,和歐陽德、趙澤君這類人當然不能比,不過在普通人眼裡,也是富翁一枚,大概幾千萬的身家。

    白老板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賭。

    巴軍也喜歡這一口。吃喝嫖賭,大多數小老板都喜歡,至少不會特別抗拒。

    半個月下來,巴軍和白老板斷斷續續打了十幾場麻將,居然贏了二十多萬。白老板也不在乎,反而和巴軍混成了‘朋友。’

    年底元旦,各地都放假,白老板租了個小別墅,又約巴軍打牌,准備玩個通宵。

    一開始和往常一樣,白老板手氣奇臭無比,輸了一個下午,巴軍足足贏了小三十萬。

    可到晚飯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白老板似乎轉運了,一個勁地自摸,沒一會就把之前的三十萬贏回去了。

    到晚上九點左右,巴軍連之前輸得二十萬也吐了個七七八八。

    按理說,只要稍稍有點理智的人,這時候都知道該退場了。

    可事實上,在賭場上喪盡身家的人,如同過江之鯽。

    這些人傻嘛?肯定不傻,相反,大多在平時還都是精明過人的人物,可是一旦上了賭場,被人算計上了,想跑都跑不掉。

    做局的人自然有一套手段,從心理上和氣氛上讓對方欲罷不能。

    很快的,巴軍就陷入了負債。

    一開始是不甘心,之後是想回本。

    12點之後,白老板手氣越來越好,到了凌晨三點多,居然胡了一把十三么加地胡!

    「哎呀,不打了不打了。」白老板笑呵呵的一推牌,擦了一腦門的汗,「算賬算賬,我這身體是撐不住了,改日再戰。」

    一算賬,巴軍如墜冰窖,腦子嗡的一下就懵了。

    欠了白老板620多萬!

    巴軍一腦門子冷汗,被這筆天文數字一嚇,頓時回過了點神,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是遇到做局的了。

    「白總,這個……這個……」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數字,太大了點吧?」

    「巴總,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以前笑呵呵的白總,此時雖然依舊是笑臉,但眼神裡多了幾分從未見過的獰光。

    話音剛落,一個白總的手下就寒著臉過來,一撩外套,露出腰上別著的家伙。

    「哎,你干嗎,一邊去。」白總揮了揮手,斥退手下,皮笑肉不笑的說:「巴總是什麼人,幾百萬小意思嘛,還會賴賬不給?你們不要狗眼看人低!」

    「白總……這數字真的是大了點,我真拿不出來……您……您給我緩緩?」

    巴軍徹底明白了,這個白總肯定是專門做局的,正當商人,誰身邊會隨身帶家伙?

    歐陽德、趙澤君那類人,也不可能,就連他們的保鏢都不會帶。

    白總眼皮一翻,笑容斂去,神情陰鷙,說:「巴總,咱們是朋友,幾百萬小意思。可你要這麼說,那就是耍我,不把我當朋友!」

    「白總,我真沒那麼多錢……」

    「誰不知道你是京達的老板,京達好幾個億的項目,你連幾百萬都拿不出來?這不是耍白總嗎?」邊上一個牌搭子開腔說。

    「那不是我的企業,是我們歐陽老總的!」

    「哦,那行啊,我就去找你們老總要錢,你是他公司的人,他不能不管吧?」白總笑笑:「真不管,我再來找你,還怕你跑了不成?」

    巴軍有苦難言,自己的賭債,歐陽德怎麼會管?

    如果真鬧到公司去,被歐陽德知道自己爛賭,說不定會一腳把自己踢出門。

    「白總,您寬限我……一年,不,八個月,我肯定想辦法把錢湊上。」巴軍說。

    「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白總不耐煩的揮揮手,看著巴軍,忽然又笑了,悠悠的說:「其實嘛,我都說了,咱們是朋友,朋友間,有什麼不好說的。只要你巴總把我當朋友,那我就講義氣,幾百萬小意思,我不要了都行。」

    「白總,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巴軍問。

    「老弟,你怎麼不開竅呢。我是做什麼的,做建材的嘛。你是干什麼的?京達的紅人啊。」

    白總笑呵呵的說:「我手頭,有一批鋼材,你要是能幫忙賣給京達,不光這筆賭債我不要你的,另外,還有一筆好處給老弟。」

    「白總,采購這一塊,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大額采購,最後還要我們老總簽字。要說幾十萬,百來萬,我都能有辦法,太多了,我也幫不上啊。要不,我介紹你和我們老總認識,對了,京達正缺鋼材……」

    「能直接賣,我找你干嗎?!」白總揮手打斷了他,「老弟,實話跟你說,我這批鋼材,質量不太好,不過,價格很便宜。你要是能按照市價走,多出來的錢,都是你的。」

    「白總,我看出來了,你一開始找上我,就是為了這批鋼材吧?」巴軍問。

    白總沒說話,他保鏢卻冷冰冰的說:「你廢什麼話,到底行還是不行?」

    「你別插嘴,都是朋友,巴總還能不講義氣?!」白總又‘斥責’了保鏢,軟硬兼施對巴軍說:「老弟啊,你猶豫什麼?這年頭,哪家建築公司不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你犯得著在這冒充良心企業家,再說了,企業也不是你的,用你自己的小命,幫人家省錢?這不是傻嘛!」

    「白總,不是我不願意,真不好操做……」

    「你們那個老總,就是最後簽個字嘛,他還能親自一條鋼一條鋼的檢查?有什麼難處,要幫忙的,你來問我,我教你怎麼操作。保證在紙面上,做得妥妥當當的,就是拿給你們老總審查,他也看不出毛病。」白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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