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刻之痕 作者：十里桃花 (已完成)

第139章：拯救

　　即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放手麼？

　　美狄亞。

　　王宮外人們的叫喊聲已被廝殺與痛呼所替代，灼熱的空氣漸漸冷卻下來，幸存的衛兵們拎著水桶氣喘籲籲地撲滅大火。在眾人的努力下，火勢得到了控制，而最初一批衝上入王宮的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圖雷的笑容有些苦澀。

　　在做出了如此眾多的努力之後，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美狄亞依然能用她神通廣大的能力解決一切，將暴動鎮壓下來。然而對安圖雷而言，他寧願美狄亞力有不及。年輕時與神鳥簽訂的契約，已經成為了將他永遠束縛於此的牢籠。

　　「王子殿下，您還在這多愁善感麼？」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陌生的呼喚。

　　安圖雷愣住了，如果他沒記錯，窗外並沒有立足之地，可門外的人像是立於虛空一般。在他愣神之際，門外的人又開口了，他看不見對方的相貌，但從聲音判斷，應該是一位少年：「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是這一批被神鳥教選中的幸運兒，按照規定，您可以親自麵見菲尼克斯，並許下一個願望。」

　　「是菲尼克斯大人，笨蛋！」菲尼克斯在身後敲了敲林秋的後腦勺，用「凶狠」的眼神表現自己的威嚴。

　　林秋所扮演的，是神鳥教的官員，每一位官員都要對偉大的菲尼克斯大人使用敬語！

　　「菲尼克斯……大人？」安圖雷訥訥地重複一聲。

　　由於美狄亞的關係，他了解神鳥教的歷史。被稱為夢母的美狄亞是神鳥教的最高領袖，但在教義中，的確有一位比美狄亞地位更高的存在——神鳥菲尼克斯，在教義中她被定義為神明，地位與守序教的聖女大人相當。

　　神鳥教成員那神奇的力量也全都源於菲尼克斯的恩澤……可是，那畢竟是傳說，就像龍窟之於利奧雷亞，充其量只是一個給予人希望的象徵，而並非真實存在的東西。千百年間，也從未聽說有人親眼見過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的模樣，究竟是怎樣的？

　　會比美狄亞更加高潔而神聖麼？

　　安圖雷心中不由產生了諸如此類的猜測。

　　「別想多了，菲尼克斯大人只是一個一大早趁賣烤餅的老婆婆不注意偷吃烤餅的小滑頭罷了。」林秋挖了挖鼻孔。

　　然後他的後腦勺再次遭遇了重重一擊，他手指一戳，鼻血流淌而下。

　　「言歸正傳，我們來自那種絕大部分教會成員都不知道的超級機密組織，你是幾百年裡唯一一個被選中麵見菲尼克斯大人的人——無論你許下什麼願望，菲尼克斯大人都能替你實現。」

　　「我從未聽說過這種組織的存在，你們……究竟是誰？」安圖雷警惕地問道。

　　「少囉嗦，都說了你已經中獎了啊！我們辛辛苦苦地跑來這裡，現在就算是賭氣也要把你抓去領獎啊！」布萊希特挽起了袖子，用一副隨時準備打架的架勢展現出了自己的談判技巧——一般只要他擺出這種架勢，那些小攤販就會乖乖給他打折了……

　　然後他的後腦勺也挨了一下。

　　「不要管他，剛才說話的只是一個不相干的水管工。」伊瑟拉輕咳一聲說道。

　　「喂，好歹也讓我加入秘密組織啊！」布萊希特嚷嚷道。

　　伊瑟拉沒有理會布萊希特。她仔細觀察著半張臉戴著假麵的安圖雷王子，他從神鳥那裡獲得了永恒的生命，卻也受到了永恒的折磨，如果沒有在政變中被燒毀半張臉的話，他會有多麼英俊呢？但在同時……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王子，也是直接導致無數家庭破碎的元凶。

　　實在有些難以想像。

　　醒來後，心中那股躁動的情感已經消失不見了，彌漫於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伊瑟拉想要作嘔。

　　「沒用的。」

　　過了半晌，安圖雷才開口說道。

　　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他伸出手，向前觸碰了一下。很快他伸出的手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牆壁阻擋於內，他指尖處的空間如同池水般泛起一片漣漪。

　　如果自己或逃亡能夠奏效，他也不必發動那兩次大征兵了。

　　「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已經無法離開這裡了。」

　　「那可不一定。」

　　林秋的右拳狠狠擊打在看不見的牆上，然後，他微笑著的表情凝固住了。

　　「提爾大哥，那個……你的拳頭腫了。」

　　布萊希特小聲提醒林秋。實際情況是林秋的志在必得的一拳並沒有如期打碎透明屏障，反而他的右拳腫了一圈，整個手如同被烤熟了般呈亮紅色。

　　「哦，沒事，我剛才是在練習火拳，現在看起來已經小有成效了。」林秋臉色僵硬地說道。

　　剛才那一擊的感覺……就像是打在了大地之龍達古的龍鱗上。

　　「不要勉強了，這個屏障是……」雖然安圖雷看不見，但他也從兩人的談話間判推斷出了情況。他的話遭到了林秋生硬的反駁：「都說了我剛才只是在練習火拳啊！現在才是真正的……」

　　「走吧，趁美狄亞沒來之前趕緊離開。」

　　菲尼克斯很平常地伸出手，並且用很平常的方式把安圖雷拉了出來。期間完全沒有用到多麼華麗的特效。

　　菲尼克斯看著林秋僵硬的表情，說道：「這是神鳥教特殊的結界，別說是你，就連圓桌騎士都未必能將其打穿。」說著她將安圖雷推搡到林秋面前，囑托到：「帶著他，去找『菲尼克斯』吧，美狄亞很快就會察覺到這裡異象，計劃能否順利實施，就看你了。」

　　在利奧雷亞，美狄亞唯一在意的，便是安圖雷。

　　換而言之，只要安圖雷離開了王都，美狄亞一定會立刻追擊過去，而想要讓人們冷靜下來的唯一方式，便是支走美狄亞。

　　菲尼克斯凝視著林秋遠去的背影，有些發懵。

　　要是從前的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利奧雷亞的人民和她沒有半點關係，為區區人類做出這種事……

　　「菲尼克斯大姐頭，拜托你了！」

　　「請您讓這個王國恢複原樣吧！」

　　待林秋與安圖雷走遠，布萊希特與伊瑟拉一同說道。

第140章：暴雨

　　在逃亡的過程中，林秋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是用兩條腿跑路的，而且還背著安圖雷王子這麼一個包袱。而美狄亞則是一路飛過來追擊他的，現在的問題已經演變成了小明提早離家20分鍾，卻忘了攜帶數學作業，然後他的姐姐騎自行車以接近他兩倍的速度追過來把數學作業帶給他的問題了。

　　這個問題是致命的。

　　因為按照套路，他被美狄亞追上是遲早的事，這個問題讓林秋萌生了去抓一隻飛行坐騎的心思。

　　不過很顯然，追來的美狄亞並不是為了替他帶來落下作業的溫柔大姐姐，只見她一臉怒容，林秋面前的道路在她的怒火中被撕裂崩塌，不出數秒，深不見底的懸崖攔住了去路，四周則是高起的溝壑。

　　已然化為人形的美狄亞眼露殺機。

　　舉手投足間，壓力盡顯。現在的他已不再是那個因維持結界力量幾近枯竭的好心教皇，而是第一次魔潮戰爭中令無數人類聞風喪膽的幻鳥美狄亞。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愛一個人就要懂得放手麼？」林秋將安圖雷放下。

　　「你的記憶中出現過許多對手。」

　　美狄亞用慍怒地說著一些讓林秋意義不明的話，潛入王宮，損壞結界並劫走安圖雷王子，三條之中無論一條都是她難以忍受的，然而林秋卻在同一時間觸碰了她最不可觸碰的三條底線。

　　「即便你為菲尼克斯大人帶來了光明，我也無法的容忍你此刻的罪行。」

　　美狄亞腳尖一點，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林秋面前。

　　林秋瞳孔一縮，雖然已經料到美狄亞精於操縱幻象，卻不曾想到她竟在一個瞬間就讀出了他的全部思維。當美狄亞提到對手時，林秋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現過出了曾經和他交手過的敵人。

　　只是……

　　劍鋒上熟悉的雕紋，被晚風揚起的栗色發生，溫柔的淡藍色眸子此刻卻滿是冰冷的殺意。

　　艾麗莎。

　　熟悉的身法與劍路，只不過這顯然不是點到為止的劍術訓練，揮劍之時，夜空電閃雷鳴，驟降的暴雨在她的指引下化為片片尖刀，傾斜而下。這是他某個記憶支點中的艾麗莎，第一次遭遇西斯時，艾麗莎救下他的表情便如此刻一般森然。

　　他萬萬沒想到，美狄亞製造出的幻象竟是艾麗莎！

　　「這樣的話，你或許就能明白我此時的心情了吧？」「艾麗莎」的唇瓣動了動。見化為刀片的陣雨被林秋的刻印阻擋在了半空，她心念一動，漫天的水珠飛速彙聚成了一條巨龍的形狀，震耳發聵的咆哮過後，它席卷雷鳴，俯衝而下。

　　「這，是你從來沒有贏過的對手。」

　　「艾麗莎」如是說道。

　　……

　　與此同時，聖都巴亞。

　　「安圖雷在那裡！」

　　滿城的血液在雨水的衝刷下蔓延開來，驟至的暴雨並不能阻止人們瘋狂的情緒，火把被熄滅了，他們便摸著黑，繼續尋找安圖雷。每個人瞪大的眼中都布滿血絲，只要稍有響動，他們便獰笑著聚攏過去。

　　有的人手中的武器已然變了形，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幹掉過多少個「安圖雷」了，他們甚至根本不願考慮這個問題。

　　一個人的高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們如同行屍走肉般靠了過去。

　　即便一些沒受到兩次大征兵影響的人也紛紛加入了隊伍。在龍血的影響下，他們在腦海中隻思考一個問題——有一個憎恨的目標，然後殺了他。安圖雷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這是亞魔化的徵兆。

　　全城的亞魔化。

　　利奧雷亞臨死前為人類創造了生存的空間，

　　卻並未料到她的血液與龍魂會為人們帶來滅頂之災。

　　「受死吧，安圖雷！」

　　一位手持鋤頭的男人來到了一位束著長髮的男人面前，他抬頭瞧了瞧對方，毅然將鋤頭掄向對方的頭部。鋤頭滿是血漬，已經沾染了不知多少無辜者的血肉。

　　「安圖雷？」

　　長髮男人輕而易舉接過揮向他的鋤頭，嘴角浮現出了笑容：「沒錯，我，安圖雷就站在此處，誰能取我的性命？」他的聲音響徹天空，鐵質的鋤頭在他手中變得通紅，最終變為了火紅的鐵水。

　　難得想做一回好人，卻沒想到最後又變成了這幅模樣。

　　越來越的人向他湧來，長髮男人一拳重重地砸在將鋤頭掄向他的平民，後者頓時兩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小的們，讓這些發狂的混賬們見識見識我們『黑桃』的恐怖！只要把他們打趴下就行了！」

　　「沒問題，布萊希特大哥！」

　　黑桃的成員們躍躍欲試。

　　混入人群打探情報不是他們的強項，但是說到打人，他們各個都是行家！

　　「等一下。」

　　小巷另一頭，傳來了不同的聲音，全副武裝的冒險者在伊瑟拉的率領下一股腦地湧了出來，短短數秒間，就製服了一大片暴徒。

　　「只靠你們幾個人恐怕還差點意思——這二十三中立國畢竟還是我們莉莉絲商會的地盤。」為首的壯漢喝道：「僅此一次，下次見面時，我們還是死敵！」

　　「這還用你們說麼？」布萊希特一馬當先衝入人群，赤手空拳的他卻如入無人之境：「肯定是我們幹掉的人最多——小的們，別輸給冒險者公會的軟蛋們啊！」

　　「大夥，別讓黑桃的家夥把咱們看扁了！」

　　菲尼克斯展開的雙翼遮蔽了月色與暴雨，火紅的翅膀上結出了一片片堅硬的龍鱗，雨水接近她的同時皆化為蒸汽。城內燃燒的火焰仿佛受到了某種感召，它們集結在了一切，形成一個碩大的圓圈，將整個聖都圍在了中央。

　　想要清除龍血對人們造成的影響，就必須使用只有巨龍才能通曉的結界之法。

　　在汲取利奧雷亞龍魂的同時，她也看見了屬於那條巨龍的記憶。

　　然而法陣生效需要相當長的過程，一旦美狄亞回來，這個法陣便會宣告失敗。美狄亞從巨龍那裡學會的不僅僅是化形之法，對於結界的知識，她要遠在自己之上。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提爾！

第141章：不可逾越的距離

　　美狄亞認為，每個人類心中都有無法逾越的恐懼，恐懼因人而異，冒險者畏懼凶猛魔物，農夫畏懼不可抵擋的天災，可是美狄亞卻無法找到林秋心中恐懼的源頭，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幻象創造出了一個林秋從未戰勝過的對手——艾麗莎-舒卡蕾朵。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

　　美狄亞注視著被雨水割得渾身是傷的林秋，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唯獨讓她不解的是，林秋陷入困境的原因並非這個名為艾麗莎的女子過於強大，而是他變弱了。這是極為罕見的情況，據她觀察，人類在被恐懼逼入絕境時往往會爆發出更強的力量，然後當她摧毀支撐他們最後的希望時，他們便會被壓垮。

　　這場對決雖然的結果相似，但中間卻省去了太多步驟，順利得讓她將這個少年和剛才戰勝奧伯迪恩的人聯繫在一起。

　　暴雨衝淡了地上的血跡。

　　林秋此刻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身上被雨水割開的傷口不計其數，雖然觸目驚心，但卻避開所有致命傷。

　　艾麗莎的確是他能想像到的最難以戰勝的對手。

　　雖然理論上而言艾麗莎與克羅爾、葛蕾拉是同一層級的存在，但唯獨只有艾麗莎了解他的刻印與劍路，他劍技的一招一式都是艾麗莎交會他的，而單論刻印的掌控，艾麗莎也在他之上。

　　這就造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能夠抓住克羅爾劍技薄弱的弱點，而葛蕾拉在和他對決時並未使用刻印，這兩者的缺失給了他反敗為勝的機會。但只有艾麗莎，是各個方面都要強他一截的存在，他根本無法從對決中找出艾麗莎的破綻。

　　將林秋擊落後，艾麗莎並未立刻追擊。

　　暴雨漸漸停了，長達半夜的戰鬥終究要告一段落，一線曙光破開了雲霧，照射下來。

　　這樣場景林秋似曾相識。

　　葛蕾拉死後的那個晚上，他曾鄭重其事地向艾麗莎提出了一個問題。

　　現在的他，距離圓桌騎士的門檻還有多少差距。

　　「你有自信戰勝使用刻印的葛蕾拉麼？」艾麗莎反問道。

　　葛蕾拉的劍技配合幻覺係的刻印，幾乎達到了完美，她出劍的速度快到一念之間便能取人性命，而若是在那一念之間中對手被幻覺所控，其解決便可想而知。

　　「如果是使用刻印的我呢？」艾麗莎進而問道。

　　「不行，果然還是不行啊。」

　　林秋記得當時十分沮喪。而艾麗莎的回答則是：「這是你目前的弱點，一旦你遇上劍術上占不到便宜同時擁有不弱刻印的對手，就會陷入苦戰。」接著，她話鋒一轉：「可是，這並不是你和圓桌騎士之間真正的差距……葛蕾拉在和你戰鬥時並未留手，可你依然認為你的劍比我慢，不是麼？」

　　艾麗莎指了指林秋的心口。

　　「你比我幸運多了，當我真正想通這一點時，師父她已經下落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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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你們在籌備什麼計劃，都是徒勞的。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達成安圖雷的願望，所以……安息吧！」

　　「艾麗莎」軀身上前，劍鋒直指林秋喉嚨。

　　「嘭——」

　　感受到劍刃處傳來的阻力，「艾麗莎」愣住了，這場戰鬥持續了大半個晚上，她明明完全掌握了林秋的力量與速度才對，這一劍要比之前更快，就算沒有受傷，他也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

　　「真是可怕的能力啊。」抵住「艾麗莎」的深海猛地一震，後者倒退數步，堪堪站穩身形。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感慨美狄亞能力的恐怖了，奧伯迪恩敗得不冤，他也是剛剛才想通一個問題。

　　美狄亞真正用於製衡他的，並不是艾麗莎和他的羈絆，而是他內心根深蒂固的念頭。若不是方才一閃而逝的回憶，恐怕連他都察覺不到自己是帶著這樣的念頭戰鬥的——不易察覺，卻根深蒂固。

　　「你利用的，是我潛意識認為自己無法戰勝艾麗莎的念頭吧？」

　　「已經察覺到了麼？可是已經太遲了，你沒有體力了。」

　　美狄亞說的沒錯。

　　與艾麗莎鏖戰了半個晚上，別說體力，從鎮魂玉的汲取的力量也早就枯竭了。無法維持三階，現在別說和艾麗莎的殘象戰鬥，就算美狄亞不再使用能力，他恐怕也不是對手了吧……

　　「這就是你現在試圖施加給我的念頭吧？」

　　林秋的話讓美狄亞一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一片幻象之中讀出了來自她的意圖。

　　「你說要完成安圖雷的願望？」

　　林秋的笑容讓美狄亞有些心悸，劍光一閃，對方已然逼到了她的面前。雨後略帶冷意的空氣讓林秋的大腦格外清新   眼中的「艾麗莎」也隨之發生了變化，露出了美狄亞本來的麵目，深海停在了距她喉嚨不到幾厘米之處。

　　一念之間，局勢翻轉。

　　「一直窺探人類心中的恐懼的你，真的能看清別人的渴望麼？」

　　強烈的壓迫感震得美狄亞動彈不得，她沒有菲尼克斯那般恐怖的再生力，只要林秋手中的劍向前一刺……

　　幻鳥擁有最恐怖的幻覺係能力，可一旦能力失效，她本身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

　　林秋的狀態看起來也不好，身上的傷雖是幻象，但在美狄亞能力的引導下，卻真實地對林秋造成了殺傷。他看起來搖搖欲墜，劍意卻一如既往得鋒芒畢露。

　　「告訴我。」

　　林秋用餘光瞥向被美狄亞弄得昏睡過去的安圖雷，問道：「此時此刻，他在渴望什麼？或者說，在這數百年時間裡，他真正渴望的又是什麼？美狄亞，你真得能看見一切麼？還是說，你已經看見了，卻視而不見？」

　　「看見了……」

　　美狄亞注視著安圖雷王子，喃喃自語：「早在那個月圓之夜，我就全部看見了。」

　　初遇安圖雷時，他心中倒映的壯麗山河與無限野望早已不複存在，她能看見的只有一片黑暗與死寂。

　　對於這樣的人。

　　她既無法給予美夢，也無法給予噩夢。

　　只是在這百年時間裡，她一直都在竭力回避著這樣的現實。

　　在她離開利奧雷亞的時候，安圖雷就已經死了，用菲尼克斯力量延續下來的，只是一個徘徊於人世間，無所皈依的亡靈。

第142章：美夢起時

　　「你輸了，利奧雷亞已經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林秋收劍，說道。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他的肩上，曙光撥開雲霧，整夜的暴雨衝刷了血漬，利奧雷亞的露出些許生機。最讓人恐懼的夜晚過去了，不僅如此，奧伯迪恩敗退，美狄亞離開，龍魂被菲尼克斯吸收，揮之不去的夢魘也就此宣告結束了。

　　林秋的舉動讓美狄亞極為意外。

　　她剛才，是真的下了殺心，「艾麗莎」揮出的劍沒有片刻的猶豫，若不是林秋在最後一刻看穿了幻象，他也會像過去那些人一般死於夢魘之中。此時此刻，若是換個立場，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對自己動殺念之人的。

　　「你……」望著林秋遠去的背影，美狄亞的喉嚨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你讓安圖雷這麼久噩夢，也是時候該補償他了……我記得，利奧雷亞人不是把你當成美夢神麼？」林秋頭也不回地揚了揚手：「帶他走得遠遠，從今往後，不需再出現在利奧雷亞境內——這是對於失敗者的懲罰。如果違反的話，我還回來找你的。」

　　鳥類的嘶鳴響徹利奧雷亞城外的天空。

　　當利奧雷亞人民從昏迷中悠悠轉醒時，他們看見一隻周身雪白、有著七彩尾翎的神鳥飛過掠過聖都巴亞，這是他們見過最聖潔過的生物，人們驚訝地指著神鳥消失的方向。潔白的羽毛飄落而下，城內的人們眼前渙散，他們環顧四周，屍體已經被冒險者們抬走了，滲透進土壤的血跡卻沒有這麼容易消除。

　　在羽毛降下的一刻，他們覺得自己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斷檔。

　　昨天傍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冒險者公會到的首領倚在一處房前，迷茫的人紛紛望向他。

　　「這還用問麼？」

　　他咧開嘴，說道：「當然是因為『黑桃』組織啊！」

　　對了，黑桃！

　　人們恍然大悟。

　　但凡中立國發生流血事件，十有八九和那個臭名昭著的組織有關。

　　萬惡的黑桃！

　　「『黑桃』入侵了，大家快告訴教皇夢……夢……」

　　人們忽然愣住了。

　　在他們潛意識中，的確存在著一個如同神明的人物，她是利奧雷亞的瑰寶，守護人們美夢的美夢之神。

　　只是……

　　「夢……什麼來著？」

　　「我也想問……」

　　「她是誰啊？」

　　人相識一眼，表情愈加迷茫了。

　　伊瑟拉隔著窗子，望著駛向遠方的空艇。神鳥教、夢母、黑桃，以及從帝都遠道而來的騎士，她眼含笑意，拿出記錄水晶。她還記得最初遇到林秋時，他自稱認識莉莉絲會長，還和索菲亞公主稱兄道弟，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吹牛大王。

　　「喂喂，你聽說了麼？」

　　「這裡好像來了又來了一個離家出走的大少爺。」

　　「哦——！我見過他，不過那根本就是個吹牛大王！他說自己和莉莉絲會長一起做過任務！」

　　「嘖嘖，莉莉絲會長？我看那家夥是睡糊塗了吧？」

　　門口路過的居民們如是說道。

　　人們依然這麼認為。

　　伊瑟拉食指飛快地在記錄水晶上輸入了些什麼。

　　任務：『保衛利奧雷亞』，任務等地：S級，參與者：提爾-賽琉斯、菲尼克斯、布萊希特，任務進度：『完成』。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伊瑟拉怔了怔，飛快地跑向門口。

　　……

　　時逢亂世，『黑桃』組織趁機襲擊利奧雷亞，在冒險者公會、利奧雷亞居民與神鳥教共同反抗下，『黑桃』組織潰不成軍。

　　聖都一戰死傷無數，安圖雷王子光榮戰死，戰後神鳥教離去，莉莉絲商會入駐利奧雷亞，拯救人們於危難之間。在此，中立國代表殉難的無名英雄們對『黑桃』組織進行譴責。

　　這是中立國日報上的報導。

　　空艇上留著長髮的男人仔細讀完報導，微微一笑。他鬆開手，日報頓時被風吹向遠方。

　　「可以麼……為利奧雷亞人背了這麼大一個黑鍋？」

　　不一會兒，長髮男人身後傳來這樣的聲音。

　　「真要說起來，這種傳聞不是正符合我們的形象麼？」長髮男人頭也不回地答道，他的左胳膊上，便紋著黑桃的圖案，這個圖案在二十三中立國之間是不幸與戰火的象徵。

　　「這樣一來，你們光複形象的大計就徹底落空——『襲擊中立國，造成無數死傷』的罪名，可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知道了，知道了，提爾大哥。」

　　長髮男人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望著空艇下越來越小的利奧雷亞王城。

　　若是各個中立國發現利奧雷亞全程亞魔化的事實，恐怕立刻會將利奧雷亞踢出中立國聯盟，並派兵消滅這些「異端」。瘟疫、黑死病，每當中立國發生波及範圍巨大的災難時，高層們都會做出這種「英名」的決定。

　　相比於此，「襲擊中立國」這種罪名對他們來說實在是無關痛癢。

　　「不過，提爾大哥……」

　　長髮男人忽然轉過身：「你可從沒告訴過我當好人是如此麻煩的事，這可要比我們曾經的行徑麻煩一百倍啊……真是虧了你能堅持下來啊。倒是你，那張日報上可連你的名字都沒提到一句呢。」

　　「我？」

　　林秋無辜地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路過的無關冒險者罷了。」

　　「真是服了你了。對了，混沌教的事我會幫你留意的，不過你把伊瑟拉留在利奧雷亞真的沒問題麼？那些混沌教的雜碎們各個都來無影去無蹤。」

　　「不必擔心。」

　　林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與此同時，聖都巴亞、伊瑟拉的小屋。

　　伊瑟拉興衝衝地開門後，卻愣在了原地。只見一個提著古怪時鍾的大叔站在門口，手還維持著敲門的姿勢，見到伊瑟拉，他喃喃自語道：「還好，這一次趕上了……伊瑟拉小姐，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莉莉絲商會本部的吉姆，商會聽說了令弟在利奧雷亞的遭遇深表痛心，會長特地派我前來邀請你前往本部工作。」

　　「吉……吉姆大人！」

　　過了好半晌，伊瑟拉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站在門口的，是貨真價實的吉姆，他早就是名言二十三中立國的風雲人物，同時也是老會長的左膀右臂！

　　「一旦本部掌握有關令弟的消息，便會立刻告知你，如果你有興趣，就隨我來吧。」

第143章：王子遇襲事件

　　兩天後，林秋回到了帝都。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菲尼克斯特殊的形象讓她在走下塔樓時廣受關注，並且有不少路人對她展現出了濃厚的性趣之外，林秋想像中事件卻並非出現。教會沒有在他們一下空艇就對他們圍追堵截，朱迪斯也沒質問他在利奧雷亞的所作所為。

　　帝都的大街小巷看起來十分不正常，教會騎士與王國軍隨處可見，本該熱鬧的集市門可羅雀，絕大部分平民都躲在自己屋子裡不敢出來。

　　人心惶惶。

　　這就是林秋最直觀的感受，這種壓抑感就如同災月時一般。

　　難不成災月又來了？

　　林秋看了看天空。一如既往得晴朗，並沒有被迷之霧氣遮擋住太陽。事實上整個帝都除了施行全麵戒嚴以外，在環境上並無顯著的不同。這壓抑的氣氛讓林秋也不由自主跟著緊張起來，他環顧四周，凝重地貼在菲尼克斯耳邊，說道：「菲尼克斯，該不會是你偷吃烤餅的事被發現了吧？大家都出來抓你了！」

　　「你憨啊！」

　　菲尼克斯氣得鼻子噴出了青煙，她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家雀……啊呸！不對，不是以前的雛鳥了！在這兩天裡，她已經徹底汲取了龍魂中的力量，單論層級，她已經晉階到了和八位始祖級魔物同等的地步！若是林秋這小子再拿她開涮，她就一個火龍的咆哮招呼過去了！

　　不開玩笑，她是認真的。

　　更何況……

　　「誰會因為老婆婆的烤餅被人偷吃了就派出這麼多人手啊！」

　　「難不成……那個老婆婆其實是理查德他們的母親？這麼說來，好像他們一直以來也從沒提起過有關母親的事啊——不得了，菲尼克斯，你攤上大事了！」林秋變得更加凝重了。

　　然後一串火球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冷靜一點沒？」菲尼克斯瞪著爆炸頭造型的林秋，聲音也有些慌了。帝都畢竟是那個無良聖女的地盤，就算成了始祖級魔物，她也不得不倨著走——之前囂張跋扈的八大災禍現在大多都在給人類打黑工，作為第九位是始祖級魔物的她要尤其小心……

　　而且此刻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單純的菲尼克斯卻認真思考起了她偷吃麵包被發現，並且被她偷吃麵包的攤主還是理查德母后的可能性。

　　「真……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在這待著，我去問問。」

　　說著，菲尼克斯走向不遠處躲在牆後探頭張望的青年。

　　若幹分鍾後，菲尼克斯把探頭張望的青年帶了回來。

　　這個青年他們都認識——尤裡烏斯。

　　尤裡烏斯沒有和傑夫老師一起行動的主要原因，是傑夫此刻被王國軍抓了進去，正在接受仔細的調查。聽了尤裡烏斯的敘述後，菲尼克斯明顯鬆了口氣，她拍了拍由於力量恢複耳邊的傲人的胸脯，說道：「幸好……原來只是理查德王子遭到了暗殺，我還以為是我偷吃烤麵包的事被人發現了呢！」

　　麵帶寬慰的三人相視一笑。

　　接著林秋頭髮都豎了起來：「哪裡好了！怎麼我才離開沒多久那家夥就翹辮子了啊！」

　　「冷靜點，提爾老大。」尤裡烏斯安慰道：「理查德王子還沒翹辮子呢，他現在只是昏迷不醒罷了。只是這個惡性事件傳開以後，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別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來。有人懷疑是亨利六世坐穩王位後終於對理查德下手了，但最近調查的一切走向都指向了一個人……」

　　「難不成傑夫老師……」林秋絕望地捂住額頭：「我早就告訴他不要進行那些危險的訓練了！」

　　「不，

　　傑夫教頭是因為喝醉了對某位王國軍軍官說出了騷擾的話來才被抓走的。」

　　「那你說的人是……」

　　這下林秋也有些疑惑了。

　　排除阿爾伯特的話，有能力讓理查德慘遭毒手的人屈指可數，加上他之前並不在帝都，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外，最後一人無疑指向了……莉莉絲！沒錯，只有這個整日和理查德一起行動的家夥有機會讓理查德慘遭毒手。

　　如果「凶手」是莉莉絲的話，那麼多半是理查德找莉莉絲結伴出行時，正巧碰上了拉文霍爾煉金實驗氣體泄漏這種事件。

　　「也不是莉莉絲。」尤裡烏斯斬釘截鐵地說道：「被拉文霍爾毒暈過去的人是本-堂吉訶德學長，他現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到底有幾個遇害者啊！」

　　「遇害者的話……」尤裡烏斯掰了掰指頭，仔細地數了起來：「除了本-堂吉訶德學長之外，莉莉絲的手下伯恩和塞納為了『極光之角』的一位風塵女起了爭執，卻被路過的斯蒂安隊長當成了賴賬的嫖客，揍進了醫院；同時進醫院的還有澆花時不小心閃了腰的阿利德院長……總之，自理查德王子遭到暗殺以來，不好的事件接踵而至了。」

　　尤裡烏斯這樣總結道。

　　「別把什麼過錯都推給理查德王子啊！這些明顯都是被卷入不相干的事件了， 還有哪個澆個花都能扭傷腰的院長，快給我退休！」

　　「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們現在遭到懷疑的對象呢。」相比於激動的林秋，菲尼克斯倒是淡定了不少，她一語中的地詢問道。

　　提到這個話題，尤裡烏斯用左手撐住了下巴，頗有『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做派：「是索菲亞公主。」

　　據悉，理查德王子重傷昏迷前，曾接到索菲亞公主的邀請，結伴拜訪了某著名的修女院校，拜訪過程極為順利，索菲亞公主就帝都內需問題，做出了幾點重要講話。講話完畢後，兩人又進行了深度參觀。

　　然而在回王宮的路上，理查德王子突然倒地，昏迷不醒，直至今日還沒有好轉的跡象。

　　調查表明，在此過程中，理查德王子有相當一段時間是出於和索菲亞公主單獨相處，無論下毒還是安排殺手，索菲亞公主都有足夠的時間。

　　這是近來最主流的輿論導向，索菲亞公主一方暫未對此說法表明態度。

　　「消息的來源是……」

　　林秋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

　　「帝都不可思議日報。」尤裡烏斯答道。

　　「你被騙了，日報上的內容八成是杜撰的。」

　　「杜撰？為啥？」尤裡烏斯不明所以。難不成連一向中立的『帝都不可思議日報』都卷入了這場政治鬥爭？

　　「不不不，你想的太複雜了。」

　　林秋擺了擺手：「沒有政治鬥爭，之所這麼寫，純粹是因為艾拉是個索菲亞黑！」

第144章：第1席

　　飛逝的秒針，不斷流動的水聲，現在社會中弊病叢生……唯一看透真相的，是一個外表看消化科醫生，其實就是一個消化科醫生的……

　　不，這次看穿一切的並非機智過人的林秋，因為當他和菲尼克斯以朋友的身份混進王宮時，理查德王子的主治醫生就已經得出了結論。當時所有線索都一步步指向索菲亞公主，在理查德陷入昏迷前，曾經索菲亞公主支開了護衛，與他短暫地消除了將近半個小時時間。

　　再後來，理查德便昏迷了。

　　剩下的謎團是，索菲亞公主究竟在那無人知曉的半個小時中對理查德做了什麼……林秋便是追查著這條線索的步伐來到王宮的，直到理查德的主治醫生拿了一個托盤，托盤裡擺著一坨漆黑的物質。

　　「我懷疑有人試圖毒殺理查德王子，據我所知，這團黑暗物質並不是這片大陸上的產物，把它作為用來毒殺理查德王子的工具也太滅絕人性了一些。」宮廷醫生雙手交叉，支撐著下巴。整個房間只點了一盞燈，不祥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從黑暗物質中散發出來。

　　這團黑暗物質怎麼看怎麼眼熟。

　　過往的線索一個個快速在林秋眼前閃回著，接著一道閃電劃過了他的腦海。

　　尤裡烏斯說，理查德昏迷前曾和索菲亞去拜訪了一個修女學院，並發表了重要講話。

　　他懂了！

　　原來重點根本不在於索菲亞公主和暗殺上，而是在於修女學院。

　　不過林秋倒希望自己沒懂。

　　「如何？你們知道這團黑暗物質的來歷麼？」宮廷醫師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林秋與菲尼克斯。

　　「咦，提爾……仔細一看，這不是安娜和薔……」

　　「不知道！」

　　林秋由於心虛提高了聲音：「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果然這件事充滿了謎團！真希望你們能早日抓到凶手。既然原因查到了，理查德也沒有性命之憂，我們就先撤了。」

　　不等宮廷醫師回話，林秋便拉著菲尼克斯大步流星地向門外走去。

　　索菲亞公主，對不起了！這個黑鍋你先背著吧，如果有什麼事就去找艾拉的麻煩吧！報導都是她寫的……

　　林秋在心裡默念著。

　　然後他一出門，就看見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索菲亞公主依舊身著華服，身後跟著一隻雪白的獨角獸，見到林秋和菲尼克斯後，她眼前一亮。當然，眼前一亮主要是菲尼克斯引起的，後者雖然保持著人形，但無論頭上的犄角還是背後的龍翼都是在太過眨眼了。

　　這明顯不是人類該有的特徵。

　　「高階魔物……你是高階魔物吧！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高階魔物誒！這位不知名的魔物小姐，請你今晚務必留在這裡，我會設宴款待你們的，我有好多好多問題想要請教你呀！」

　　索菲亞公主過分的熱情反倒引起了菲尼克斯的警惕。

　　「咦……？」抒發玩自己的心情後，索菲亞才驚奇地看向林秋：「你不是那個……那個……」

　　「那個」了好半天，索菲亞漲紅了臉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就是那個掛了名卻一直不來參加社團活動的學弟吧！」末了，索菲亞公主憋出了一句話。

　　為什麼偏偏就記住了這事啊！

　　林秋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索菲亞公主的交集，除了入學參加社團麵試之外，他在北境明明還有力敵強敵，保護獨角獸拯救赫蘿等一係列英勇事跡可以說呢！

　　「咦？那些事是你做的麼？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睡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

　　倒是獨角獸慢悠悠地走到林秋面前，低頭舔了舔他的手掌。

　　「公主殿下，你也是來探望笨……理查德王子的麼？」林秋問道。在這裡遇到索菲亞讓他有些意外，一位優秀的政客絕不會挑這種把自己推向風口浪尖的。現在至少有個半個帝都的人都懷疑理查德的昏迷和索菲亞公主有關。

　　「探望理查德？為什麼？」索菲亞公主歪了歪腦袋，不解地問道。

　　「這個……他不是遭到暗算了昏迷了來著麼？」

　　「活該。」索菲亞公主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這是公開場合，她的「豪言壯語」立刻讓周圍的衛兵、大臣與女僕們臉色一變，他們雖然嘴上不說，臉上卻一副認定了凶手就是索菲亞公主的表情。的確，在這種非常情況下還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樣的話，很難不讓人把理查德王子的昏迷和她聯繫在一起。只是這個「凶手」實在太過囂張了一些，竟然跑到昏迷者的門外當眾「承認」自己的罪行！

　　索菲亞公主的勢力難不成已經龐大到完全不將其他的人放在眼裡的地步了……？

　　議論聲掩蓋了索菲亞公主後來的，只有離的很近的林秋和菲尼克斯聽見了。

　　索菲亞公主說：「我早就警告過他不要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可他倒好，口口聲聲說著『這是友人的心意』之類的話！」

　　「請適可而止，公主殿下。」

　　這突入起來的提醒讓林秋與菲尼克斯皆是一驚，眨眼之前，索菲亞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林秋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如何逼近他們的。這位不速之客看起來極為年輕，麵容英俊，然而真正震懾到林秋的，卻是他胸前的掛墜。

　　金色劍盾徽記，圓桌騎士的象徵。

　　「現在是政治敏感時期，您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遭到有心人的利用，成為用來重傷您的流言。雖然您本意並非如此，可人們只會相信他們願意看到事實，古往今來，一直如此……更何況，理查德王子看似失勢，誰也難保他未來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你說對麼……提爾閣下？」

　　來者旁若無人地說著。

　　自亨利六世的執政以來，之前公然反對過他的貴族們只能夾著尾巴做人，饒是如此，稍有不慎還是會遭到阿爾伯特的問責，而像『理查德將來未必不能翻身』這種話若是被阿爾伯特聽到，絕對是死罪一條。

　　「我聽聞過不少有關你的事跡，早就想來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提爾閣下……冒昧地自我介紹一下——高文-堂吉訶德，效力於圓桌評議會，現任第一席。」

第145章：格局

　　長久以來，阿爾伯特、理查德以及索菲亞所代表的三種勢力在帝都呈鼎立之勢，雖然阿爾伯特是人們心中公認的王位接班人，但至少在接手王位前，他也不敢做出太過於逾越的舉動。

　　索菲亞公主無心王位之事眾人皆知，但真正讓她在帝都高枕無憂，無人敢向她出手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的身後站著整個堂吉訶德家族。而堂吉訶德家族現任領袖，便是首席圓桌騎士，高文-堂吉訶德。賽維拉、瑪蘭弗茵相繼離開帝都後，剩餘的圓桌騎士對於第一席的位置展開了長達百年的角逐。

　　最終，以圓桌騎士格拉海德的落敗，成就了高文繼瑪蘭弗茵後最強騎士的稱號。

　　高文的實力深不可測，是教會本部製約元老院最強而有力的底牌。

　　「首先要感謝你把本那個孩子從沙克達姆給救回來。托你的福，那小子現在成熟了不少。」酒席上，高文舉酒敬了林秋一杯。這位首席圓桌騎士帶給林秋的感覺截然不同，雖然同樣鎮守著『最強』的寶座，但他卻並沒有時不時流露出瑪蘭弗茵那般俾睨天下的霸氣，說話點到為止，處事風格圓潤了不少。

　　「我正好有些事外出幾年，列王宴前夕才被本部召回。結果一回來就聽說過不少有關你的傳聞。」

　　當然，最讓高文意外的，是林秋碰巧救下本-堂吉訶德一事。

　　事實上，當時失蹤於沙克達姆的本已被家族視為棄子，雖然他身上有著堂吉訶德家族最純正的血統，但家族的情報網表明沙克達姆有混沌教出沒的跡象，堂吉訶德人丁興旺，繼承者眾多，就算放棄一個本，也還會有他的兄弟姐妹作為頂替，根部犯不著為了一個私自出走的嫡子，冒著與混沌教開戰的風險去沙克達姆進行營救。

　　另一個讓他嘖嘖稱奇的，則是艾麗莎對林秋的態度。

　　艾麗莎直至成為圓桌騎士之前都未明確表明過派係，她一直被視為聖女歌斯婭的直係屬下，完全意義上的中立派。但此次回憶時，那個一向冷靜的女強人差點因為有關林秋和元老院的人大打出手。

　　「雖說教會並不會懼怕元老院，但莫比烏斯號再怎麼說都是元老院的地盤，在那種地方開戰，怎麼想吃虧的只會是我們。」

　　「什麼？艾麗莎現在人呢？」

　　「放心吧，海蓮娜及時製止了那場爭鬥，不過那群老家夥還揪著你在東部的所作所為不肯鬆手呢，越老越固執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吧……哦，你說艾麗莎啊？沒事的，她和拉莫夫還在針對一些細節問題進行磋商，達成共識後就會回來的。」

　　至於他提早回來的原因，有一半是被海蓮娜給趕回來的。

　　真正的火藥桶既不是艾麗莎也不是固執的先代皇帝們，而是高文和安可大帝，若是這兩個人在莫比烏斯號待上三天，恐怕整艘空艇都會被他們拆得七零八落。海蓮娜顯然是看出了這一點，才連夜把高文趕下了空艇。

　　「真是不知道怎麼惹到安可那個老家夥了。」由於宴會是內部的，為他們服務的女僕都是死忠，高文說話自然也放開了一些。他自己現在還滿腹牢騷呢，作為教會談判代表在談判結束前就被趕出來這種事實在有些沒面子。

　　更何況在安可大帝歸來時他還試圖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來著。

　　當時他在莫比烏斯號登陸口迎接因東部的爛攤子而變得火冒三丈的安可大帝。

　　「哈哈哈，安可老兒，我聽說你老家被人一窩端了。」

　　高文「友善」的笑聲在空艇間久久回蕩。

　　安可手下們看見大帝的神情，臉都綠了。

　　數秒後，安可大帝就一記鐵拳砸向了高文。

　　對此，高文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表明了他友善的態度。

　　『安可老兒』明擺著是老友間親切的稱呼。

　　『你老家被人一窩端了』則顯示了他對東部遭遇的關心。

　　因此高文得出的結論是，安可大帝就是一個不識好歹，喜怒無常的老頭。

　　「別把問題都推到別人頭上啊！」

　　「安可大帝沒追殺到帝都來已經算修養不錯了！」

　　在這一點上，林秋和菲尼克斯達成了共識，兩人不約而同地拍著桌子，斥責高文挑事的行為——這怎麼看都是高文一個人單方面在挑釁吧！

　　「哦？你和這隻魔物還真是默契啊。」高文挑了挑眉。

　　「誰和他（她）有默契啊！」

　　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尤裡烏斯並沒有多作理會，林秋和菲尼克斯因觀點不合大吵一架的事是常態，人類的價值觀和魔物的價值觀怎麼想都不可能完美契合，而這兩個人又都是較真的性格，不把一件事爭出個所以然來是不會罷手的。

　　「不過提爾閣下。」

　　高文擺了擺手，製止了林秋與菲尼克斯眼神間的廝殺：「你會被請去莫比烏斯號上『做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東部是賀露提雅幾個大國之一，發生了這種事，必然會對大陸格局產生巨大的影響。如果我站在元老院的立場上，也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元老院為了表明對於這片大陸絕對的統治力，必然會問責林秋等人。

　　「想要維係列國明麵上的團結並非易事，若是諸王認為一切脫離了元老院的控制，就會出現人心渙散各自為政的局麵……而這樣的事，恐怕正是西斯希望的看見的。」

　　林秋一怔，他的耳邊忽然回響起奧伯迪恩離開前囂張的話來：「提爾-賽琉斯，你橫衝直撞的性格，反倒成為了西斯計劃重要的助力，你在東部、塔倫王國的所作所為，正是我們希望看見的。」

　　奧伯迪恩性格囂張不假，但他說的話卻未必不是真的，而現在，這句話也在高文這裡得到了印證。

　　「但也別太過擔心了，去了之後頂多就是聽那些老家夥們說一些威脅性的言論，再被他們冷嘲熱諷一頓，只要忍住別和他們發生衝突就萬無一失了。」說著，高文拍了拍林秋的肩膀：「遵照流程，你們很快就能回來。艾麗莎或許會留在莫比烏斯號上等你們。」

第146章：騎士的榮耀

　　按照會議流程，元老院下達召見林秋是在會議結束後，也就是中間還給他林秋空出了好幾天的空閒時間。主教的意思是希望林秋勞逸結合，話中的深意則是警告他不要再去干涉列國內政了。

　　事實上收獲了第三顆鎮魂玉的林秋心滿意足，不過在出行前他還有一個棘手的事要解決——而這件事，事關一名騎士的威嚴！

　　這個念頭源自在利奧雷亞期間的一個偶然的想法，為了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他不得不臨時召集了自己的摯友們，進行了一場小型『圓桌會議』。出席人員有莉莉絲、菲尼克斯以及尤裡烏斯。

　　他本來還想邀請傑夫老師的，然而王國軍威嚴的女軍官說，她要在牢房裡好好操練一下這個膽敢騷擾軍人的家夥。林秋保守地估計，傑夫至少還得在大牢裡待個十天半個月。

　　「咚咚咚——」

　　林秋敲了敲桌子，試圖引起眾人的注意。

　　會議場所選定在莉莉絲家裡，作為女主人的她無精打採地打了個哈欠，說道：「你突然發什麼神經？難道不知道缺覺是美容的大敵麼？」她瞧了一眼窗外，這距離上課時間都還有好一陣呢。

　　林秋嚴肅地問道：「難道你不覺得作為騎士我們少了點什麼嗎？」

　　尤裡烏斯和菲尼克斯麵麵相覷。

　　「可我們並不是騎士。」兩人說道。

　　這兩人倒是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鳥類魔物的生物鍾十分固定，天剛蒙亮他們便會從睡夢中醒來，尤裡烏斯最近則一直一大早起來和傑夫老師進行劍術訓練，尤裡烏斯自認為成果喜人，不出幾日便能重返北境，挑戰傳說中『北境之王』……門外守門人的小弟，大野豬王。

　　順便一提，他目前和大野豬王的交手戰績是0勝3負1平。

　　平的那次是大野豬王看見挑戰者又是這小子，都懶得撞他了。

　　「少了什麼？」莉莉絲嘀咕了一句，又盯著林秋看了好久。

　　「我們可是騎士啊！如果少了坐騎的話，不久和普通的劍士一樣了麼！？我已經觀察了很久了，賀露提雅的騎士一個兩個實在太不像話了，哪有騎士出遠門還要乘坐空艇啊！說好的飛行坐騎呢？」

　　林秋憤憤不平地砸了砸桌子，抒發了心中強烈的不滿。連坐騎都沒有的，算什麼騎士！

　　「喂，你說飛行坐騎的時候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想打架就直說啊！」菲尼克斯回瞪林秋，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之前讓你上來只是因為情況緊急，你別太得意忘形了！」

　　怎料面對兩人的爭吵，莉莉絲忽然站起身，表情複雜地拍了拍林秋的肩膀。

　　「果然你已經發覺了啊……」

　　「當然了！幾次出遠門我們都是乘空……」

　　「之前大家都是照顧你的心情，才陪你一起乘空艇的。」莉莉絲的表情有些不忍。

　　「啥？」話語間的突轉讓林秋有些懵逼：「照顧我的心情是什麼意思？」

　　「其實啊，大家都是有坐騎的。」說著，莉莉絲吹了一聲口哨，很快，一道嘶鳴響起後，一隻兩米多高的巨鷹停在了會議室的窗前，巨鷹周身雪白，看上去器宇軒昂。見莉莉絲走向自己，巨鷹將頭探進窗內蹭了蹭莉莉絲伸出的手。

　　雪白的羽毛中似有電光閃動。

　　「這是我從小撫養大的坐騎，二十三中立國西南之地的超珍稀魔物『風色聖鷹』！」

　　居……居然是超珍稀魔物『風色聖鷹』啊！

　　林秋眼前一黑。

　　而一旁的菲尼克斯還不遺餘力地進行著補刀工作：「真是難得，這個族群極為高傲，看得出你們之間的關係很不錯呢。

　　」

　　「嘿嘿。」莉莉絲不遺餘力地撓了撓頭：「它是我們商隊經過西南角時遇到的，當時它還只是一隻雛鳥，似乎是巢穴遭到了別的魔物襲擊，才從山上落下……不過它的成長速度還真是嚇了我一跳，短短幾年時間就長得這麼大了。」

　　「它現在只能稱為幼鳥，成年『風色聖鷹』的體型已經能趕上亞龍的大小了。」菲尼克斯與莉莉絲展開了愉快而融洽的交流。

　　「等……等一下，從沒聽過這種事！事到如此突然出現了一個新設定你以為我會相信麼？」

　　林秋大聲質問。

　　「這只是很普遍的現象啊，不只是貴族，只要稍有經濟能力的家庭，都會發現孩子有成為騎士潛力的時候花重金捕獲來一些可以成為坐騎的幼年期魔物，魔物和孩子一起長大，就能培養出牢不可破的羈絆。據我所知，你熟悉的艾麗莎、奧菲莉亞他們應該都有自己的坐騎吧。

　　林秋覺得一道驚雷劈在了他的臉上。

　　末了，莉莉絲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說道：「並不是賀露提雅的騎士沒有坐騎，而是只有你沒有坐騎……平時大家都是在照顧你的情緒才沒有把真相告訴你的。」

　　這時，就連一直一言不發的尤裡烏斯也開口了：「提爾老大，這種事也是常有的，這未必不是好事，當你發現了一個新設定後，說不定整個世界都會變得不同。那麼……這個會議看來也沒有繼續開下去的必要了，提爾老大你可以去北境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抓到不錯的坐騎呢。」

　　於是林秋一手舉行的小型圓桌會議就在

　　林秋是最後一個離開莉莉絲莊園的。

　　當你發現了一個新設定後，說不定整個世界都會變得不同。

　　他腦海中一直回響著尤裡烏斯的話，然而當他抬頭時……

　　『魔物之國』，自人類與魔物簽訂友好相處的契約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如今魔物已經完全滲透進了人類的日常生活，一些魔物習得了人類的語言，並在人類社會中獲得了不菲的地位，各個行業都能看見魔物們活躍的身影……而帝都，便是賀露提雅聯盟最繁華的魔物與人類共存之城，在亨利六世一係列變革下，魔物獲得了更好的生存空間。

　　此刻林秋眼前的街上不再是之前死氣沉沉的平民，人們和魔物有說有笑的行走於大街小巷，各種各樣長著犄角尾巴的化形魔物隨處可見。

　　何止是世界會變得不同……

　　根本連世界觀的基礎設定都改變了啊！

第147章：騎士的末路

　　「噗哈哈哈！能力真的起作用了！」

　　菲尼克斯等人一直尾隨在一臉懵逼的林秋身後，她和莉莉絲從一開始竊竊私語逐漸到了此刻捧腹大笑。想看到林秋露出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表情實屬罕見，如果可能的話，她們真想把林秋這位聖殿騎士被平民嚇得頭髮都豎起來的表情永遠地記錄下來。

　　汲取利奧雷亞的龍魂後，菲尼克斯無師自通了美狄亞殘留於龍魂之內的幻覺之力，初次嚐試的結果喜人，在她和莉莉絲串通一氣的情況下，林秋在毫無察覺得情況下就陷入了她構築的幻覺世界。

　　「哼，看你還敢不敢小瞧魔物！」

　　在林秋的視角裡，他一路走來，不少從未見過的魔物朝他友善地打了聲招呼。他帶著慌亂的心情，走進了一家甜品店。迎接他的是一位蜥蜴人小姐，說話間時不時吐出長長的舌頭，林秋心驚肉跳地點了她推薦的新品。

　　等一下！

　　他就是想找個飛行坐騎罷了，他可從沒宣傳過人魔共存的未來社會！

　　然後更讓他驚悚的事出現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小姑娘輕車熟路地坐到了他的對面，對著他眨了眨眼，就開始美滋滋地享用起服務員端上來的新品來。

　　奶油粘得滿嘴都是，小姑娘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喂。」

　　林秋在她面前晃了晃右手，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怎麼了，提爾老大？」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可說起話卻頗有些黑道氣質，只見她將一把精巧的匕首拍在桌上，周圍用餐的客人紛紛露出畏懼的表情。小姑娘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心情愉悅的緣故，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結起了一塊塊鱗片。

　　「這個東西，應該是我點的吧？」林秋委婉的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小姑娘不解地測了側臉：「黑道之間可不能計較得這麼清楚啊，提爾大哥！況且以前不也是這樣麼？」

　　以前……

　　林秋心裡咯噔一聲，他的移向了桌下，正好看見了小姑娘下半身長長的橙色尾巴。

　　「你該不會是……」

　　「是我啊，耶夢加得！」

　　……

　　「那個，這位客人……」在林秋一頭問號之際，先前的蜥蜴人小姐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她指了指大快朵頤的耶夢加得，委婉地問道：「能不能請您將寵物收回去，店裡的客人們都被嚇到了。」

　　不等林秋開口，耶夢加得便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你說誰是寵物呢？我可是提爾大哥手下的頭號跟班，信不信我咬你哦！」

　　一時間沒搞清楚狀況的林秋順著蜥蜴人小姐的眼神望去。

　　投訴他們的是一位長著河馬臉的中年大叔，他正竭力擺出一副『嚇死我了』的表情。林秋覺得那張猶如抽象派油畫的河馬臉要比耶夢加得恐怖一百倍。

　　「喂，這裡不是魔物人類和諧共處的甜品店麼？真要說起來，明顯那個河馬臉的大叔更嚇人一點吧？」在有關耶夢加得的問題上，林秋拒絕退讓。

　　「你說誰是河馬臉大叔呢？在下的臉只是稍微圓潤了一些？」

　　對方聽到了林秋與蜥蜴人之間的對話，揮舞著拳頭抒發著心中的不滿。

　　「話說回來，蜥蜴人小姐你和耶夢加得也算得上同類吧，同類之間不是應該互相扶持麼？我認為在人心日漸冷漠的帝都，同類間溫暖的關懷可是必不可少的啊……」

　　「你說誰是蜥蜴人小姐啊！」

　　「難不成……」林秋雙目圓睜：「你不是蜥蜴人，而是變色龍？抱歉抱歉，是我眼拙了！」

　　「你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服務員怒氣得跺了跺腳。

　　店外。

　　「喂，菲尼克斯，稍微做過頭了吧？提爾老大要和人打起來了！」潛伏在街對面的尤裡烏斯指了指店內的狀況說道。甜品店內的實際情況是，耶夢加得蜷起身子，縮在桌上的甜品旁，似乎隨時準備彈起身子咬對方一口。

　　林秋對角落一位肥頭大耳的客人指手畫腳地說了些什麼，氣氛的客人拍案而起，挺身上前大有和林秋理論三百回合的架勢。平日溫柔客人的服務員小姐此刻怒氣衝衝，看起來完全將林秋當成了故意找茬的惡劣客人。

　　「都說了，叫我菲尼克斯大人！」

　　雖然菲尼克斯嘴上這麼說著，但卻急得漲紅了臉。

　　她起初只是想嚇嚇林秋，讓他知道魔物的厲害，但在這個過程中出了點小差錯。利奧雷亞龍魂中的幻覺力量，只能算得上美狄亞的二手能力，而這二手能力又幾經波折才最終被她掌握。

　　用簡單一點的話總結，大概就是……

　　她並不知道怎麼清楚林秋眼中的幻象。

　　於是心急如焚的三人眼睜睜地盯著聽到騷動的王國軍女軍官走了進去。

　　「那個女軍官……」

　　尤裡烏斯心有餘悸：「就是前天抓走傑夫教頭的人！」

　　店內。

　　「惡劣客人？」林秋也和「河馬大叔」吵出了火氣。在他看來，這麼多魔物在這家店裡都相安無事，唯獨耶夢加得出來後，這些人就突然開始聯合起來針對他了：「我看你們是種族歧視！你到時說說耶夢加得哪裡不好了？事到如今你們不賠償我300金幣的話，我是不會罷休的！」

　　服務員見到進門的女軍官，如同看見了救星，她掩麵撲向對方，控訴著林秋種種的行徑：「麗莎姐，這個客人很奇怪！」

　　「哈？奇怪？我哪裡奇怪了，別以為你叫來一個鯊魚臉的打手我就會害怕。」說著林秋挽起袖子：「醜化先說到前頭，我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鯊魚……臉？

　　被稱為麗莎的女軍官環顧四周后，才確定林秋說的人是自己。

　　這個混小子簡直要比前天那個喝醉酒抱住她大腿說要和她結婚的醉鬼還過分！

　　麗莎見林秋著裝體面，像是某個大家族的少爺，本打算聽聽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來著，可對方竟然上來就把她稱為『鯊魚臉打手』——真是氣死她了！她哪裡像鯊魚臉了！？

　　「你，跟我走一趟！」

　　……

　　店外。

　　「菲尼克斯……」

　　「都說了叫我菲尼克斯大人啊！」菲尼克斯一邊說著，一邊慌亂地思考著破除幻象的法門。

　　「可是……」

　　尤裡烏斯伸出手，指了指甜品店：「提爾老大已經被逮捕了。」

第148章：高壓下的局勢

　　「哈哈，提爾你小子也被抓進來了！」

　　坐在審問室接受調查傑夫看見被女軍官帶進來的人，笑得像過了年一樣。所謂的審訊室並非牢房，真正的犯人往往在接受審訊後就會被押送到帝都西南角的『螺旋城監獄』，而這個地方只是為了審問嫌疑對象臨時搭建起來建築。

　　建築的前身是王國軍士兵的營房，士兵們的日用品還隨處可見。

　　林秋進來時，正好有一批醉醺醺的酒鬼被王國軍送了出去。

　　理查德王子「遇襲」昏迷只是一個導火索，事實上，在這近一周的時間裡，帝都的酒鬼勢力遭到了嚴厲的打擊，幾乎每天都有不下十名酒鬼被押送回來。女軍官指了指傑夫身邊的板凳，說道：「你給我老實在這待著，等我執完勤再來好好審訊你！」

　　麗莎看見林秋和傑夫便氣不打一處來——這幾天審訊工作並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僅有的兩個被扣押的家夥反倒明顯和王國軍追查的事件沒有半毛錢關係。

　　傑夫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伴了，那位嚴厲的女軍官揚言要關押他一個禮拜，他剛才還在想怎麼度過長達一周的「犯人」時間來著……不過如果是一位漂亮冷豔的女軍官和他玩監禁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秋看了看傑夫，眼前一片黑暗。

　　——那個鯊魚臉的打手還真的是王國軍的軍官啊！

　　這下捅婁子了！

　　暴力違抗執法之類的事，是身為良好市民的林秋做不出來的。

　　「既然你被抓來了這裡，難不成也是察覺到了最近帝都不同尋常的地方。」待林秋入座，傑夫才和他竊竊私語了起來。林秋離開帝都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騷亂，像教會、王國軍一同巡街的盛景可不多見。

　　「嗯……」

　　林秋點了點頭，承認了傑夫的說法：「這麼看來我並不是唯一一個察覺到異象的人，傑夫老師你也看見了吧——這座城市已經被來歷不明的魔物占領了，我剛才因為出言頂撞了那個鯊魚臉軍官才被抓進了這裡。」

　　「完全不對！」

　　傑夫腳下一滑，一個跟頭撂倒在地：「只有你小子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抓進來的啊！還有，剛才那個明明是個大美人才對吧，你小子眼瞎？」

　　「啥？美人？沒想到傑夫老師你還有這種嗜好……不過建議你小心點，和鯊魚那個什麼的話，可是會斷子絕孫的。」

　　「喂——！想打架就直說！」

　　見到心目中的女神受人詆毀，傑夫挽起了袖子，隨時準備衝上來和林秋進行一番自由搏擊訓練。

　　於是在林秋進入牢房3分鍾後，他和傑夫之間象徵著友誼的小船，沉船了。

　　「你們兩個老實點！不要再審問室裡打架！」士兵見狀急忙出言阻止。

　　「報告猩猩隊長，我沒有在打架，我只是在單方面毆打對方！」林秋抽空朝士兵敬了個禮，彙報到。

　　「你小子說誰是猩猩隊長呢？我只是長相比較野性派一些罷了！」

　　五分鍾後——

　　「你剛說的不同尋常的地方究竟指的是什麼？」林秋踢了踢躺在地板上挺屍的傑夫。

　　「其實自你走後……」

　　傑夫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當第一個亨利六世派係的貴族被發現死於回家的路上時，王國軍和教會將此歸納為貴族之間的仇殺，這種事時常發生，然而一天後，人們才漸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截至目前，已有超過10名貴族死亡，死因皆為一擊斃命，在受害人反應過來前，便被一劍斬下了頭顱。在帝都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不計其數，可真正讓人匪夷所思的，

　　是殺手的目的。

　　死亡的貴族來自各個派係，除了亨利六世的支持者外，其中也不乏支持索菲亞公主中立黨羽，以及暗中站邊理查德王子的中小貴族。除了他們都擁有貴族這個共通點外，這些事件看起來完全是殺手在隨機殺人。

　　起初亨利六世和教會的人只是暗中調查，直到理查德王子昏迷，才直接導致了全城戒嚴狀態。

　　理查德那個笨蛋偏偏挑這種時機吃壞了肚子，搞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出來！

　　林秋腹議，但卻不敢聲張。

　　現在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若是讓他們發現使用黑暗料理「毒殺」理查德王子的人是安娜和薔薇，搞不好有人會順勢把之前一係列的罪名推到兩個小丫頭身上。

　　「這兩天我也沒閒著，我從被抓進來的酒鬼們那裡探聽到了不少情報。」

　　傑夫嚴肅地說道。

　　帝都的酒鬼大多彼此認識，作為昔日酒鬼頭頭的傑夫依舊擁有不小的威望。據酒鬼們說，近期王國軍徹查各個酒館的最主要原因，是有目擊者指出那些殺手便是在酒館裡交換情報，並選擇目標的。

　　殺手的打扮極為醒目， 他們行動時帶著動物面具，完全遮擋住了自己的相貌。而對查案造成阻礙的，是這些面具殺手的行徑從某種意義上激勵了帝都的平民階層，遇害者多為貴族，而貴族和平民階層有著長久以來不可調和的矛盾。

　　受到感召的平民雖然無法直接進行援助，但卻紛紛為這幾位殺人狂打起掩護，一些人還定製了類似的面具，混淆王國軍的視線。傑夫的許多朋友便是喝酒時殃及池魚被抓來這裡審訊的，現在只要他們稍有在醉酒後抱怨帝都種種政策的不公，便會遭到潛伏在暗處的王國軍緝拿。

　　然而在這種高壓政策下，也並未找到任何有關面具殺手的線索，那些家夥就像是能預料到王國軍的行為般，巧妙避開所有王國軍布下的暗線。

　　「但是你可別把我和那些因為抱怨帝都政策被抓到這裡的普通酒鬼混為一談，我是因為調戲王國軍女軍官才被抓來的！」

　　傑夫昂首挺胸，仿佛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壯舉。

　　「這種事就不用特地強調了！」

　　林秋揉了揉太陽穴，他又盯著之前被他稱為「猩猩隊長」的男人看了看。

　　「傑夫老師，那個士兵在你眼中長什麼樣？」

　　「只是一個長相略微有些粗獷的士兵罷了。」傑夫疑惑地給出了答案。

　　林秋總覺得情況貌似不久前才剛剛遇到過。

　　不，和那些面具殺人狂完全沒有關係，他雙手握拳，骨頭咯咯作響。他只是突然間明白了這個充滿魔物的世界是怎麼回事了。

　　「菲尼克斯——！」林秋咬牙切齒，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