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刻之痕 作者:十里桃花 (已完成)

 
roicq 2016-11-29 12:21:0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3 823036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0 22:18
第189章:索菲亞黑的由來(上)
    艾拉本來有一個周密而嚴謹的計劃,奈何她此次麵對的對手實在有些狡猾,導致她『有說有笑混進林秋小隊』的作戰計劃徹底宣告失敗。導遊小姐禮貌地和林秋等人道別後,提溜起試圖溜走的艾拉,眉開眼笑地走下樓去。

    艾拉走後,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林秋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仔細觀察起這個幾乎要把他眼睛閃瞎的客房,裏麵的設施一應俱全,客房內甚至還配備了一個露天窗台,窗台擺放著桌子和躺椅,在那裏能夠欣賞到帝都城郊碼頭的海景。

    據說穆薩財團初代創立者建造這艘船時,請來了最著名的宮廷設計師,其中相當一部分客房是按照皇室規格涉及的。巨型遊輪的頂層實際上最初是一個可供大貴族們社交玩樂的平台,創立者致力於將整艘船打造為一個移動王宮。

    這個想法很好。

    直到第一批試用者們分別因為暈船、暈船、暈船等原因被仆從們抬了下去,而這些被抬下去的人就包括穆薩財團的創立者本人。所以現在能在這艘船上生活下來的人,首先都是訓練有素的水手。

    安靜大約維持了十多分鍾時間,有人敲響了林秋的門。

    林秋心念一蕩,通常而言菲尼克斯不會在這種時候找他,此刻會來敲他房門的人,也就隻有艾麗莎了。王室般的客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頗具請調的露天陽台,以及酒櫃裏早就擺放好的香檳……

    林秋一溜煙地跑到門口,笑容滿麵地打開門。

    然後他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隻見在門口的艾拉緊張地左顧右盼一番,然後悶頭衝進林秋的房間。

    “提爾,我能相信你麼?”艾拉鬼頭鬼腦地關上露天陽台的門,順手拉上窗簾,神秘兮兮地說道。

    不知道的絕對會把這幅場景當成某種少兒不宜橋段的開端。

    然而林秋卻莫名腦補出了一副大片的既視感——忽然有一天,有人敲開了休閑度假中的男主角家的大門,神秘兮兮地進門,煞有介事地確認房間沒有竊聽器之後,才壓低聲音說道:“提爾,我們被人出賣了!”

    “你特麼偵探小說看多了吧!”林秋盯著翻箱倒櫃的艾拉,眼角抽了抽。

    “沒時間說廢話了,穆薩財團的人就在外麵,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艾拉試圖讓氣氛顯得更為緊湊一些。

    她話音未落,門外果然傳來一片嘈雜的腳步聲。

    “她好像往這邊跑了!”

    “可這邊不是……”

    “你們快去彙報情況!”

    門外傳來這樣的對話。

    “可不是嗎?外麵都是穆薩財團的人,不過推測我們被‘包圍’的主要原因,是我們在他們的大本營。順便一提,被包圍的隻有你,我們則是埃裏克盛情挽留的客人。”

    “提爾……你太令我失望了!”

    艾拉作掩麵欲泣狀:“我還以為你早就發現了這艘船的秘密,打算留下調查的呢!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機智的提爾了!”

    “我覺得現在船上最可疑的人應該是你吧?”

    “瞎說!”

    艾拉深吸一口氣,試圖用理性的分析喚醒林秋的“良知”。她特地強調自己將穆薩財團稱為跨國犯罪組織並非僅僅因為她和埃裏克之間的私人恩怨,而是因為穆薩財團和索菲亞公主關係密切!

    索菲亞公主是何許人也?

    那可是帝都黑暗世界的領袖,比阿爾伯特王子更加邪惡陰險的存在。能夠邀請索菲亞成為特邀貴賓的組織,自然也是黑暗世界響當當的存在,跨國犯罪組織恐怕都不足以形容穆薩財團的恐怖,他們……

    “冷靜點。”林秋不得不打斷艾拉。

    他覺得這段描述已經將故事的氣氛推到了正邪交鋒,勢力決戰這種大場麵了,但實際情況是,他隻是來這裏度假的,他最想做的是在夜半時分和艾麗莎坐在露天陽台喝上一杯香檳,然後在酒意正濃時完成一些不可言說的成就。

    “就算正義的夥伴也有放假的時候,而且到現在穆薩財團沒把你丟去喂魚、索菲亞公主沒把你捉起來掛在城樓上就已經證明他們是光明勢力中的一員了。”

    艾拉咬了咬牙,氣呼呼地跺了跺腳,說道:“既然你如此絕情,我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了!”

    艾拉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決絕。

    隻見她緩緩蹲了下來,伸出雙手死死抱住桌腿,她扭著頭,偏偏還露出一副『別管我,盡管讓我被他們抓走吧』般寧死不屈的表情。

    真的,你已經把風爐學院的臉都丟光了。

    敲門隨之響起。

    “提爾先生,請問你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穆薩財團的工作人員扯著嗓子在門外問道。

    艾拉可憐兮兮的眼神,讓林秋硬生生地把揭發她念頭給壓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心軟了。

    “僅此一次。”

    林秋用眼神警告對方,然後扯起嗓子回應道:“沒有,怎麼了嗎?”

    “有一個可疑的家夥溜走了,她是個危險分子,如果您看見她的話請盡快通知我們!”工作人員說罷,又匆匆踏上了追捕艾拉的道路。房間內又變得靜悄悄地,林秋與艾拉對視一眼後,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導遊小姐毀了艾拉的計劃,艾拉毀了他的計劃。

    『與艾麗莎共度良宵』的計劃在一個電燈泡的幹擾下,顯然是不可能實現的,就算實現了,恐怕明天一早《帝都不可思議日報》上就會鋪天蓋地報道有他和艾麗莎之間的事吧,而且以艾拉“犀利”的筆頭,她會試圖用單一的事件引發人們深層次的探討。

    『應不應該抵製辦公室戀情』之類的討論恐怕會成為今後兩天人們討論的主要對象。

    就這一點而言,穆薩財團的工作人員沒說錯,艾拉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危險分子。

    “好了,你現在給我把事情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

    “沒問題,你想聽穆薩財團的犯罪情況,還是埃裏克和索菲亞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艾拉頓時換了一副表情,躍躍欲試地問道。

    林秋頓時覺得剛才艾拉可憐兮兮的表情都是裝出來的,莫名產生了上當受騙的感覺。

    “還是從你怎麼成為索菲亞黑的說起吧。”

    林秋斜眼說道。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0 22:18
第190章:索菲亞黑的由來(下)
    成為索菲亞黑是一個漫長而久遠的過程。

    艾拉坐在椅子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由發問者變為轉述者。

    至於有多麼久遠,恐怕還要追溯到的若幹年前的帝都。客房的窗戶虛掩著,海麵拂過的寒風讓她回想起了那個冬日。

    九年前——

    “艾拉,快看,王宮有人來了!”

    艾拉緊閉的雙眼動了動,她一醒來,凜冽的寒風就讓她打了個哆嗦,她裹緊了身上的羊毛毯,打心底裏不想起來。喚醒她的人是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他匆匆催促了一聲,便踩著破草鞋朝馬車處跑去。

    九年前,戰爭剛息,每天都有無數傷者從前線撤回帝都,來往人流不息,整個帝都萬象凋敝。有的父母失去了孩子,有的孩子出生便失去了父母,昔日繁華的賀露提雅首府當時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政局不穩,歸國的士兵無法得到安定,私下的械鬥頻發,平民們紛紛被趕到了街上,而此處,便是幾個臨時搭建的貧民窟之一。

    聽到男人的呼喚,貧民窟的人們顧不上寒風,他們一個個掀了毛毯被褥,衝上街道。

    艾拉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她提不起力,很快被人們落在了身後。

    “大人,斯培坦恩的消息是真的麼?”

    “請問亨利五世大人打算如何安置我們?”

    “我的孩子隨部隊一起上戰場了,他叫查爾斯!”

    ……

    衝上去的人們,仍然對王室心存希望,即便身陷貧民窟,他們依然堅信亨利五世能聽到來自底層聲音。

    “艾拉,你不是總是說你的父親上了戰場嗎,快啊,這是為數不多的機會了。”

    男人在人群中催促著。

    艾拉眯著眼,人們將馬車圍在中間,馬車的護衛們沒能擋住群情激昂的人們,而在前排的人們將要觸及到馬車時,馬車的帷幕被人拉開了,一個人身披軍裝的女人下了車,她手中的長鞭輕輕一揮,波動的能量便將人們掀了出去。

    驚慌失措的人們很快四散逃開了。

    鎮壓平民後,馬車揚長而去。人們手中的牌子散落一地,有的則被踩得破破爛爛的。

    “我們很難熬過嚴冬。”

    “請給我們分發食物和水。”

    “我們的孩子正在前線為賀露提雅的戰鬥,請善待英雄們的家人!”

    牌子上寫著這樣的標語。

    事實上,人們有關『百年戰爭』所有痛苦的記憶結束於九年前,而並非和平條約簽訂的十年前。那一年被不少吟遊詩人比喻為最後的寒夜,由於前線士兵全部湧入帝都境內,導致帝都人口在短時間內膨脹了數倍,糧食供給不足,從戰場歸來的士兵無法擺脫戰爭的陰影,變得喜怒無常,在一係列矛盾下,造就了帝都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年。

    饑荒、糾紛,據不完全統計,短短一年內,帝都因各類事件死亡人數多達萬餘人,相當於一個小國的全部人口。

    斯培坦恩的消息懸而未決,人們漸漸對亨利五世政權失去了希望。

    於是在那個饑寒交迫的晚上,被掀翻在地的平民聚集在了一起。艾拉瑟縮在羊毛毯下,怯生生地看著人們眼中閃爍著不同以往的火焰。

    “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

    不知誰提議了一句,其他人紛紛附和。

    於是,近代第一次自下而上的起義爆發了。

    “於是,近代第一次自下而上的起義爆發了。”林秋等了好一會兒,見艾拉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他用迫切的眼神要求艾拉繼續下去。他之所以如此好奇的原因,在於賀露提雅近代史的課本上根本沒有記錄過這一段曆史。

    最後的嚴冬倒是提及過,曆史書將死去的將近一萬人口歸咎於饑荒與疾病。

    艾拉忽閃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試探性地問道:“你有興趣了?”

    “少賣關子,快說!”

    “哼,現在你明白新聞工作的重要了,如果沒有我們,人們將永遠無法知曉過去發生了什麼!不過,既然你產生了興趣,我們也可以談談這筆交易了——如果你協助我完成調查,我就把故事的後半部分告訴你。”

    ???

    嘿喲!

    他萬萬沒想到艾拉竟然在這種時候和他講起條件了。

    “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林秋眯著眼,說道:“從前有個故事隻講一半的人,現在他墳頭的草已經有五仗高了。”

    “威……威脅我是沒用的!”艾拉結結巴巴地說了說。

    新聞工作者永遠奮鬥在第一線,其中的危險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受到威脅這種事隻能用家常便飯來形容,所以即使麵對……麵對……

    艾拉自我打氣的同時心裏還是有點慌的。

    畢竟她還從來沒被一位聖殿騎士級別的人威脅過,以她對林秋的了解,後者至少有365種手段滅了她。

    “我們是同學,你不是那種會對同學下手的人……對麼?”艾拉試探性地問道。

    “算了,我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林秋裝模作樣地往床上一躺:“我本來對這些事也不是很有興趣,你走吧,反正被穆薩財團追捕的人不是我。”

    同時他在心裏陰險地一笑。

    這種時候欲擒故縱的效果是最好的,想拿這種事來要挾他是不可能的,這時候隻要裝作不感興趣的話……

    “轟——”

    倒飛進來的門和升起的煙霧嚇得林秋從床上跳了起來——沒人告訴他欲擒故縱的手段還會引發爆炸啊!

    片刻過後,門口傳來了對話聲。

    “梅麗亞,我不是說了,這裏是貴客的房間。”導遊小姐無奈地說道。

    “她就在這裏,不會錯的,我已經嗅到了她氣息。”

    煙霧散去,揮舞著藍色的長鞭的女子說道。

    她的打扮極為特殊,一身輕甲猶如教會的製式輕甲,但卻又不是教會專有的亮金色,胸前掛墜一半鑲著銀色劍盾徽記,另一半則是穆薩財團特有的藍龍印記。

    梅麗亞上一步,冷聲問道:“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等一下,到底發生啥了?”

    林秋大腦一時間沒有轉過來,截止剛才,明明劇情都還非常輕鬆休閑的。

    “九年前,反抗王室的罪人遺孤——你把她藏去哪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1 06:24
第191章:隱藏的曆史
    林秋很快發現這個名為梅麗亞的女子是個行動派。

    因為疑問提出不足半秒,她手中發著藍色熒光的長鞭就直挺挺地朝他抽了過來,他也這才意識到在艾拉的故事裏,似乎出現過一位一鞭子抽翻擁擠人群的人。

    “住手,梅麗亞!”

    導遊小姐抓狂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她不知道是誰把艾拉到來的消息告訴了這個煞星,以至於她竟然拋下了埃裏克一個人衝了過來。林秋是穆薩財團的貴客,而且若是兩人在這裏動起手來,從各種意義上都極為不妙。

    然而指望梅麗亞能夠理解“大義”顯然是不現實的,否則她也不會當初被教會除去罷職,從一位被人敬仰的圓桌候補淪落街頭。

    淡藍熒光逼近林秋的同時,他覺察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水流,繚繞長鞭的是激蕩的水流,快速湧動的水流讓能夠賦予這條長鞭削鐵如泥的能力……至於他如此熟悉這股水流的原因,是因為艾麗莎曾經對他提起過自己的能力。

    為了增加水流的破壞力,艾麗莎會在攻擊時讓它們飛速攪動起來。

    “住手,梅麗亞!”

    這次的製止聲明顯更具力道一些,梅麗亞的手頓了頓,長鞭掃了個空。回旋的長鞭尖端劃過牆壁,留下一條深深的割口。

    “艾麗莎。”梅麗亞回過頭,注視著瞪視叫住她的人。

    “這是為了你自己好。”艾麗莎見這一架沒打起來,她鬆了口氣。而艾拉見勢不妙,早就趁亂溜走了。騷動發出的同時,她就推門而出,一同出門探查情況的還有菲尼克斯。

    見狀,菲尼克斯譏諷梅麗亞:“你應該注意到了吧?剛才提爾已經準備拔劍了,如果不是有人叫住了你們,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雖然菲尼克斯和林秋吵鬧不斷,但卻總能默契地保證一致對外。

    菲尼克斯話音剛落,導遊小姐和梅麗亞望向林秋的目光都變得極為警惕。

    她的本意是好的,她想表明林秋的強大,並且隱隱中透露出『人家根本就懶得對你出手』的意味,可是事與願違,她的話不但沒有把林秋塑造成一個孤寂的高手,而且讓他在梅麗亞、導遊小姐眼中成了一個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的殺人狂。

    “別說這麼有歧義的話啊!”

    林秋反駁並未給他挽回多少形象。

    他剛才的確打算拔劍,但也隻不過是單純地擋下梅麗亞的攻擊罷了。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出手之淩厲帶給他不小的壓迫感。

    “氣息消失了。”梅麗亞低語一聲後,匆匆離去。

    “十分抱歉,提爾先生,梅麗亞很少這樣,但為了防止事件進一步惡化,我必須去阻止她!”導遊小姐深表歉意地鞠了個躬,追了上去。

    兩人走後,樓道又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林秋盯著艾麗莎,艾麗莎也盯著林秋。

    事件快到讓他一時間無暇接受,他在心裏總結了一下剛才的情況……艾拉給他講了故事,然後梅麗亞跳出來襲擊了他,遭到製止後,梅麗亞在毫無歉意的情況下溜走了。他尚且未能理清這幾個事件背後深層次的邏輯問題。

    “艾麗莎。”

    “嗯?”

    “我平時是不是太和善了?看來我得參與幾起恐怖襲擊,以確保這種事不會再次發生。”

    “什麼時候動手?”菲尼克斯聽後蠢蠢欲動。

    她可是一向活躍在恐怖活動最前線的魔物,若是林秋能助她一臂之力的話,搬到歌斯婭的教會將不再是不可能事件了。事實上,她在半個月前就策劃了一場針對教會本部的恐怖襲擊——教會的修女們驚訝地發現倉庫的果醬被不知名人士洗劫一空,消息不脛而走的兩天後,菲尼克斯宣布對此事負責。

    美中不足的是消息在傳達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小差錯,在菲尼克斯宣布對果醬失蹤事件負責的第二天,圓桌騎士候補斯蒂安被聖女下令關了一個禮拜禁閉。

    斯蒂安至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梅麗亞-貝爾維德,這是她的全名。”

    這起突發事件唯一讓林秋心存慰藉的是艾麗莎主動邀請他進了自己的房間,而菲尼克斯出於詳細商量策劃恐怖襲擊之類的意圖,也跟了進來。

    艾麗莎蹙眉,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境況下遇到昔日的競爭對手——有關圓桌騎士席位的競爭。

    雖為競爭對手,但兩人卻從沒有實際的交鋒,梅麗亞被逐出教會完全出於另一個事件,一個被教會與王室視為禁忌,不願提起的事件。在那個事件發生前,梅麗亞-貝爾維德這個名字也時常被人們提起。

    戰爭英雄。

    光榮的教會騎士。

    王室的簇擁者。

    以及,第二圓桌候補。

    這一係列象征著榮耀的稱號在事件過後,統統被一個新的稱號掩蓋了——屠夫。

    九年事件並不算久遠,即便現在,帝都經曆過當初事件的大有人在,但在王室和教會的共同努力下,輿論被壓了下去,至少在表麵上將一切從賀露提雅曆史中摘了出去。想要摘出那一段曆史,就不得不抹去梅麗亞-貝爾維德這個名字。

    “教會下了封口令,任何人都不得提起當年的事件,不過你最好別和她有太多交集,人們將她稱為屠夫,你隻要知道這個稱號代表的意義可以了。”艾麗莎含蓄地警告林秋。

    “屠夫有什麼了不起的?”菲尼克斯聽後,不屑地撇了撇嘴,她還以為梅麗亞有什麼更不得了的稱號呢。

    她就認識不少被人們稱為屠夫的人——在集市區。

    對於菲尼克斯的異議,艾麗莎無語凝噎。她突然有那麼一點想抽菲尼克斯的衝突,好讓對方的頭腦能稍微保持清醒。

    “那她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反抗王室的罪人遺孤……她指的是艾拉?”

    林秋想了想,這艘船上唯一被穆薩財團追捕的人,就隻有艾拉一個了。

    他的意思是……

    林秋往深層次想了想。

    汙蔑索菲亞公主,抹黑王室,這事艾拉的確做過。

    林秋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為艾拉辯護的說辭來。事實勝於雄辯,偏偏艾拉還把自己的“犯罪證據”印成了報紙,發遍帝都的大街小巷。

    “九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了?相信我,我這人別的沒什麼,就是在守口如瓶這方麵有特殊的技巧——就算別人給我1萬金幣,我也不會供出來是你告訴我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告訴我。”

    說罷,林秋還拍了拍胸膛,以保證自己童叟無欺。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1 06:25
第192章:曆史遺留性問題
    艾麗莎了解林秋。

    所以她知道隻要自己一把九年前事情的真相告知林秋,搞不好第二天整個帝都都會為此鬧得滿城風雨;但她也同樣明白,就算她不說,也會有一係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知情人士”,一不小心告訴林秋他想知道的消息。

    林秋總有方法打聽到他想知道的一起。

    為了避免有心人故意扭曲九年前事件的真相,艾麗莎覺得還不如自己告訴來告訴林秋。畢竟作為親身經曆過當年事件的人,她的客觀公證可能僅次於蜻蜓隊長。

    將整個事件簡單而含蓄地總結一下,大概是當時的平民階層受到鼓動,一夜之間揭竿而起,占領了帝都王城與教會以外的所有區域,矛頭直指亨利五世政權。他們能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因為當時軍隊絕大部分士兵也不滿亨利五世安置他們的政策,投身政變,成為了平民階層的幫凶。

    教會接到王室求援的消息時正直深夜,城內盡失騷亂與火光。亨利五世在第一時間向元老院發出了求援信,他希望在元老院的軍隊抵達前,教會出兵保全他們的安全。當時駐紮在教會附近的軍隊除了艾麗莎之外,就隻有梅麗亞了,她們二人在出征前就是教會的騎士。

    在完全摸清情況之前,她和梅麗亞接到的任務是駐守王宮,盡量避免與平民、軍隊發生衝突。

    人數方麵,王室正處於絕對的劣勢,主教一方麵擔心事件進一步惡化,另一方麵也在懷疑起義並非出於偶然,而是有人策劃的。教會得到的情報,是四個不同的城區同時發生了叛亂,反叛軍迅速占據了各區的交通要道,封鎖了所有區域。

    帝都之所以會在一夜之間失控的另一個原因,也在於亨利五世戰爭時期的政策。

    貴族階層掌握的騎士團遠不足以填充正麵戰場的空缺,為了抵擋拜倫帝國的鐵騎部隊,他們需要更多人手。於是在諸多反對聲中,亨利五世毅然出台了一係列政策,其中影響至今的,包括任何有天賦的孩子都有資格進入騎士學院深造,對於家境貧寒者,王室還將免除一切學費,唯一的要求便是畢業後必須應征入伍。

    這個政策極大程度上彌補了前線軍人不足的缺陷,培養一名能夠作戰的騎士需要四年時間,而在政策推行的近20年時間裏,軍隊的構成已經逐漸由貴族轉變為了平民。除了士官長、指揮官等重要職位,絕大部分士兵都來自平民階層。

    而艾麗莎被風爐學院錄取時已是戰爭末期了,亨利五世也並未料到戰爭會結束得這麼迅速,以至於他一係列戰時用於鼓舞人心的政策無法得以實現。

    其中最主要的一條,便是戰勝歸來士兵能夠留在帝都,並受封爵位,這一條無法達成的詔令是雙方之間不可調和的主要矛盾。

    嚴寒與饑荒則是壓垮平民的最後一根稻草,它摧毀了人們僅存的耐心。

    “這是我經曆過的最後一場戰爭。”艾麗莎回憶道。

    隻不過戰場的敵人從拜倫帝國的鐵騎,變成了昔日並肩作戰的隊友。從教會前往王宮的短短距離中,她的部隊裏超過十人離隊,轉而投身反抗軍的陣營。在戰場,隻有兩者是不可動搖的。

    立場,和信仰。

    王宮的防衛戰隻能用絞肉機來形容了,一夜的激戰過後,屍體阻塞了通往王室的山道,王宮前的城牆都被血染得通紅。

    “你不會想知道當時的戰況。”艾麗莎說道。

    死亡的不僅僅有反叛軍,四大城區中生活著不少中低層貴族,反叛軍占領區域後為了脅迫亨利五世出麵簽訂條約,將所有貴族作為人質,帶到了王宮前。攻城戰失利後,反叛軍變得憤怒而焦躁,並在黎明時分當著王宮守軍的麵,處決了所有人質。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艾麗莎等人接到的命令依舊是“保護王族,不準出城”。

    主教更希望元老院出麵解決這件事,而眾所周知,元老院對待暴動的手段,便是徹底的清剿。

    教會不願意趟這灘渾水,不想讓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因為慘無人道的屠殺而崩塌。

    “梅麗亞代替元老院做了‘惡人’的工作?”林秋猜測道。

    “為了保護索菲亞公主。”

    對於後來發生的事,艾麗莎也並不太了解。她隻知道索菲亞公主目睹了王城前處決人質的過程後,瞞著亨利國王私自溜出稱去,試圖與反叛軍的領袖進行談判。得知消息後,主教無奈之下命令梅麗亞一人暗中出城,將索菲亞公主帶回來。

    而後來的事不止是艾麗莎,教會裏的其他人也接到了通報。

    梅麗亞在營救索菲亞的過程中,屠殺了城裏接近半數的反叛軍,而在後來死亡統計中,死亡人中不隻有士兵,其中還包括老人、婦女和兒童。顯然她采取的手段已經超過了一名教會騎士的底線,然而更重要的是,她違反了一條最重要的條約,以至於教會不得不將放逐她。

    聖殿騎士,不得投身戰場。

    這是由聖女歌斯婭親自定下的鐵律。

    作為圓桌騎士候補的熱門人選,梅麗亞當時比艾麗莎更先一步摸索到了聖殿騎士的門檻,隻是她展現實力的時機太過特殊,特殊到教會不得不忍痛驅逐她。

    “後來,反叛軍領袖被證實為一個名為卡諾爾的平民,他曾經是一位富商,救濟窮人耗盡了他的全部資產,甚至不少士兵都或多或少受了他的恩惠,這讓他在平民階層鍾擁有了極高的地位。”

    卡諾爾並沒有迎來一個光輝的結局,他如其他反抗軍一般,輕易地死在了梅麗亞手上。

    “等一下,反抗王室的罪人遺孤,該不會指的是……?”林秋愣了愣。

    “的確有人說卡諾爾曾經收養過一個女孩,有人說她在卡諾爾死後就下落不明了,也有人稱她和卡諾爾一樣死在了梅麗亞手上。”

    “梅麗亞認為那個人是艾拉?”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梅麗亞如此確認,那應該不會有錯的。梅麗亞在戰場上最擅長的就是追蹤與暗殺。”

    “也就是說……艾拉有麻煩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1 06:25
第193章:恐懼之源
    “我們應該先找到艾拉。”

    林秋嚴肅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不管這件事其中是不是有誤會,艾拉又十分真的是卡諾爾的遺孤,但根據梅麗亞曾經的所作所為來判斷,一旦她認定艾拉,恐怕不會介意自己手上再沾上一條人命。

    在這個國家,有時候騎士和恐怖分子隻有一線之隔。

    “我同意你的看法,不過……”

    菲尼克斯將手上的毛巾丟到一邊:“我覺得我們應該停止在手推車裏尋找艾拉的行為。”

    這個行為實在太蠢了,她已經被好幾個路過的工作人當成穆薩財團新請來的魔物保潔人員了。當然,林秋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此刻他正昂著頭,試圖把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口拆下來,於是他們短時間內構成了保潔人員和修理工的組合。

    艾麗莎則先動身去找埃裏克的副手,希望能從她那裏打聽到更多有關梅麗亞的消息。

    在這幾年裏,梅麗亞究竟有沒有悔過,又有沒有改變,這一切他們不得而知。不過從方才梅麗亞毫不猶豫地對林秋出手的舉動看來,她似乎變化不大。

    “我有辦法了。”林秋看見消失在回廊處人影,心中忽然有了打算。

    梅麗亞是追蹤高手,艾麗莎說她的能力能讓她在戰場上根據不起眼的印記,追蹤到敵人;而艾拉則是一個逃跑高手,多年新聞工作者的身份讓她得罪了帝都近一半的黑暗勢力,她卻每次都能遊刃有餘。

    至於他和菲尼克斯……

    一個毛利小五郎級別的偵探,和一個除了妄想襲擊教會的法外狂徒。老實說,連林秋自己都不看好憑他們兩能追蹤到艾拉。

    “快說。”菲尼克斯問道。

    “我們應該找人把我們帶到艾拉麵前。”

    “聽起來是個主意,可是要找誰?”

    “梅麗亞,我們隻要跟著她,她遲早就能帶我們找到艾拉。”

    “咦?提爾,你怎麼變得這麼聰明了?”菲尼克斯大驚失色。

    林秋瞪著菲尼克斯看了好一會兒。

    菲尼克斯他所遇到的唯一一個在誇人時都讓人難免想和她幹一架的存在。

    ……

    另一邊。

    艾拉屏息凝神地依靠在一間漆黑的房間內,門外時不時傳來瑣碎的腳步聲。每當腳步聲響起,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快上幾分。這是她似曾相識的處境,埃裏克的保鏢們並不足以勾起她內心深處的恐懼,可在梅麗亞出現的瞬間,她再也難以抑製住內心的恐懼,選擇了逃離。

    當時屋內也像此刻一樣漆黑,她躲在屋內的隔間裏,人們焦躁的聲音不停傳到她的耳朵裏。

    九年前——

    “情況很糟,卡諾爾。”

    “一切都失控了,那些士兵……他們根本就是瘋子!”

    說話的人懊惱極了。

    回應他們的是一聲重重的敲擊,卡諾爾猛地砸了一下桌子。見狀,試圖辯解的人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我們本應該與亨利五世進行談判——和平地談判!而不是發動政變,把整個帝都鬧得雞犬不寧!”卡諾爾聲嘶力竭。與平日溫和形象判若兩人的嚇得其他人哆嗦了幾下。他們知道卡諾爾並不是高階騎士,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連戰鬥力都算不上,但他的號召力是可怕的,人們是在他的號召下才聚集到了一起。

    可是他們搞砸了。

    他們沒有政治嗅覺,卻明白王城前的慘狀意味著什麼。攻城失敗隻是原因之一,當著王室的麵屠殺貴族,這種行為直接將雙方的矛盾推向了不可調和的狀態。顯然,他們錯誤估計了戰場上歸來的那些士兵。

    他們懷疑那些人想要的根本不是公平的對待,而是單純地想挑起爭鬥。

    『百年戰爭』結束了,但是他們的戰爭沒有。

    一旦他們踏上了戰場,就很難再從那滿地屍骨的地方解脫出來。

    “卡諾爾,或許我們應該一不做二不休地……”

    “你也跟著他們一起瘋了嗎?”又是一聲怒吼打斷了他。

    “我們有軍隊,我們還占領四個城區,而王室的騎士們隻能躲在龜縮王城裏!”

    “但是他們已經向元老院求援了!”

    一時間鴉雀無聲。

    能夠站在這裏的人,至少要比普通的平民了解得更多一些,所以不乏有一些人聽說過有關元老院的傳聞。對於平民們而言,與元老院如影隨形的,便是清剿與殺戮。它在曆史中出現的次數不多,然而每當他們現身時,都意味著反叛的終結。

    而在事件平息後,沒有任何一個叛亂的參與者能活下來。

    “我們應該走了,卡諾爾。”良久之後,才有人小聲提議。

    “的確應該走了。”卡諾爾一隻手捂住前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準確的說,應該是你們應該走了……帶上艾拉。”

    “那你呢,卡諾爾?”

    “我來處理善後工作。”

    眾人一時語塞,他們明白善後工作意味著什麼。

    元老院從不會放過“罪魁禍首”,而帝都的那些士兵絕大多數都知道『卡諾爾』這個名字。

    卡諾爾知道現在人們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什麼地步,所以他已經無心去了解衝突究竟是誰挑起來的。在這種處境下,細微到一句刁難,一個粗魯的動作都有可能成為叛亂的導火索。尤其是那些歸國的士兵,他們的內心深處渴望戰爭。

    戰爭結束得太快了,快得讓人們應接不暇。

    前一刻還滿城盡是前線潰散的消息,一周後就傳來捷報。

    戰勝拜倫帝國的並非這些士兵,他們剛剛重振待發,心中的怒意與怨氣還無處發泄,就聽到了勝利的消息。

    月色下,一個人敲了敲緊閉的窗戶。窗口的人警惕地打開窗戶,聽著門外的人嘀咕了幾聲。

    “卡諾爾……也許,我們不用逃跑了。”

    通風報信的人走後,窗口的人才緩緩開口。

    他的手下在城區裏遇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或許能成為解決問題的關鍵。

    “有一個自稱索菲亞公主的女孩想要見你。”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但壞消息是,她似乎被那些士兵們盯上了。”

    又是一陣無言。

    “把她帶來,別讓任何人察覺。”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1 06:25
第194章:徘徊於世的亡靈
    房間內的氣氛壓抑極了,他們明白索菲亞公主落入反叛軍的手中意味著什麼。

    事件不能再繼續惡化下去了。

    這是卡諾爾心中唯一的想法,盡管他知道這個決定無法挽回任何事,王室不會因此寬恕他們,而那些從前線歸來的士兵也不會容忍這樣的行為。在場內其他人也看出了這一點,有人反對道:“不,我們不能把公主帶來這裏。”

    “這實在太危險了!”

    此刻的索菲亞公主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旦城內的士兵發現了這一點,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護送公主回王城,這將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卡諾爾沉吟許久後,才開口說道。

    “護送公主回去?卡諾爾,失去理智的是你吧!”一名壯漢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由於激動,他甚至破了音。他是最後從帝都城內回來的那一批,他親眼目睹了士兵們在城區裏的暴行,他甚至覺得這些發了狂的士兵們,本質上已經和拜倫帝國的鐵騎相差無幾了。

    燒殺擄掠,隻要他能想到的罪行,現在都在帝都之內不停上演著。

    這還不是最遭的。

    王城前屠殺手無寸鐵的貴族已經超過了戰爭的底線,這種暴行連他們這些“友軍”看著心裏都有些發怵。

    在這種情況下,把公主送回王城是他能想到最愚蠢的決定。

    暫且不說他們能否掩人耳目,躲開士兵們的視線,就算真的護送索菲亞到了城裏,亨利一族會如何對待他們這些叛亂者還是未知之數。沒有人願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謀求一個不確定的結局,與其這樣,他們倒不如在士兵們的掩護下連夜出城,並祈禱在事件平息後亨利一族永遠無法找到他們。

    “我不幹,卡諾爾先生,我願意為您出生入死,但我絕對不會用自己的命去保護亨利一族的家夥!”

    “說的沒錯,她也流著亨利一族的血!”

    “亨利一族是讓我忍冬挨餓的元凶。”

    壯漢的話很快得到了人們讚同的回應,前一秒還擔驚受怕的人們談論起亨利一族,個個咬牙切齒,以至於卡諾爾恍惚間有些分不清他們與在城內肆虐士兵們的區別了。

    “我們要和平地解決問題!”卡諾爾的聲嘶力竭的喊聲壓過了所有人。

    但這一次,人們卻並未被他震懾住。

    緘默僅僅維持了短短數秒,便有人說道:“卡諾爾,已經不可能有和平了。”

    “元老院的騎士會和我們講和平麼?”

    “要我說,我們不如順勢擄走公主,萬一路上遇到王國軍,還能用她作為籌碼!”

    “好主意!”

    卡諾爾怔怔地環顧四周。

    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讓他能分辨出每一個人的麵容,他們如此熟悉,卻又那麼陌生。這就是他耗盡自己所有資產救濟的人們,而得到他資助的人中,此刻有更多的遍布各個城區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士兵們的“狂歡”。

     “咚、咚、咚——”

    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

    “咚、咚、咚——”

    屋內的艾拉聽到與那時相似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下都讓人心跳不由停止片刻。

    “昔日的亡靈,你為何要在這裏彷徨?你又在渴望尋找怎樣的真相?”

    聲音之際,藍色長鞭將房門撕得粉碎,流動的水珠劃出一道鋒利的弧度,直取艾拉的咽喉。梅麗亞目光冰冷,揮舞著的武器沒有片刻停頓,長鞭所及之處,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相似的畫麵讓艾拉不由回憶起那個黑夜看到畫麵。

    鮮血濺得滿牆都是,殘值斷臂遍布四處。

    “可你應該明白,你尋找的隻是你用來麻痹的自己的謊言,因為……你已經看見了所有的真相,而你,就是九千年殘留下最後的餘孽。”

    ……

    “埃裏克先生,恕我冒昧地問一聲,為什麼梅麗亞會出現在這裏?”穆薩財團的巨輪之下,抱著一袋烤麵包的拉莫夫-蘭斯洛特麵容冷峻的質問埃裏克。

    第七條約、抑或第七十七條約……?

    總之他明確記得教會的某一條條約中標注出了一些名字,而出現在這張名單上的名字,被勒令此生不得再踏入帝都半步。

    瑪蘭弗茵。

    賽維拉。

    這些名字,都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被送去螺旋城的真大罪人……而這張名單的最後,梅麗亞-貝爾維德之名赫然在列。

    “我放心不下晚輩,打算吃完飯……哦,不對,養完傷來看一看你們交接的進度,卻沒想到還能遇到這種意外收獲。當初你收留了流浪狗般的梅麗亞,並雇用她成了你的貼身護衛……這些事,教會並非沒有耳聞,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

    “別這麼說嘛,拉莫夫先生,你也知道,梅麗亞一直以來都是穆薩財團最優秀的員工,偏偏她對於金錢權力沒什麼偏好,所以當她提出想要完成一些未竟的事業時,身為上司的我實在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埃裏克臉上堆笑漸漸散去:“她隻不過是想彌補九年前沒有完成的工作吧……更何況您提起的那張名單?瑪蘭弗茵、賽維拉他們最近似乎都會來吧?我猜元老院對此並不知情,若是他們了解到教會違背了當時的承諾,究竟會怎麼做呢?……別生氣,拉莫夫先生,我完全沒有威脅您的意思,隻是時局變了,梅麗亞的心願隻是將那個某個徘徊於世間的亡靈送回應去的地方罷了。”

    “錯誤的回答。”

    拉莫夫輕輕將烤麵包袋放入大衣裏:“你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如果梅麗亞還在帝都境內,我就不得不將她送回她該去的地方了。”

    “轟——”

    拉莫夫話音未落,巨輪之上傳來一片轟鳴。

    ……

    “永別了,亡靈。”

    梅麗亞微微眯起眼,她仿佛已經看見艾拉身首異處的景象,她也清晰地感覺到揮出的長鞭觸及到了什麼,有什麼在水流的切割下碎成了兩截。

    “不對……”

    下一刻,刺眼的強光綻放開來,她不得不用另一隻手遮住眼睛。饒是如此,她還是出現了短暫的耳鳴,在頭暈目眩中,她隱約看見艾拉的身子被突如其來的爆裂卷出了房間,並且直挺挺地落入水中。

    “撲通——”

    水聲過後,一切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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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脫身
    “夠了梅麗亞。”

    梅麗亞墜下船時,埃裏克伸手擋住了她。

    麵對拉莫夫這種級別的圓桌騎士需要極大定力,他手心滿是虛汗,拉莫夫與梅麗亞對視一眼後,淡淡地說道:“交接工作看來已經沒必要了,像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遇事就隻能無條件地相信優秀的後輩們了……不過,還請你記住我們之間的話,否則——”

    拉莫夫沒有繼續說下,圓桌騎士的壓迫感讓埃裏克一時間難以開口。

    展出在即,他嘔心瀝血的計劃也僅有一步之遙,在這種時候沒有與教會撕破臉皮的必要。而且看起來,那個名為艾拉的小姑娘似乎找到了不得了的靠山。

    “埃裏克……”梅麗亞欲言又止。

    “你親眼看見她掉入了這冰流之中,海水的溫度足以在頃刻間把她的血液凍僵,就連北境絕大部分魔物都會對海洋敬而遠之,這時候找到她的屍體已經意義不大了。既然你心願已了,也是時候將注意力放在更宏偉的計劃上了。”

    ……

    “艾拉。”

    “索菲亞公主就托付給你了,你務必要把她送回王城。”

    “如果你有任何機會見到五世,一定要告訴他,這一切都並非人們的本願,他們隻是……隻是被饑寒蒙蔽了眼睛。”

    “我?我還要留下來處理一些善後工作,沒錯,就像往常一樣。”

    “安心,沒有任何危險……你說要怎麼證明這一點?嘖,真是人小鬼大,這樣吧,這次我來扮鬼,不過我可要動真格了,你要拚盡全力地向前跑才不會被我抓到!少囉嗦,我要開始倒數了——20、19、18、17……”

    千萬不要回頭啊。

    艾拉。

    冰冷的海水讓艾拉變得無比僵硬,短暫的空白過後,她的意識開始漸漸複蘇。當全身知覺恢複的那一刻,她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得究竟有多麼快,剛才的擲出閃光水晶的動作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與膽量。

    水晶爆裂的位置太靠近了,以至於她現在耳邊還回響著若有若無的轟鳴,以及……

    一個少年的聲音。

    “菲尼克斯,你抓不到魚是因為你太缺乏耐心了,如果你虎視眈眈地盯著水麵,就會把魚全都嚇跑。”林秋檢查了一下魚線,心不在焉地對一旁的菲尼克斯說道。

    菲尼克斯的確曾經有過抓不著魚的煩惱,不過那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她內心深處偶爾也羨慕過那些擁有尖細鳥喙的同類……啊,不對!

    菲尼克斯忽然意識到自己又被林秋帶偏。

    “我們不是來找艾拉的嗎?”

    林秋先前跟蹤梅麗亞的提議的確略有成效,奈何作為追蹤高手,梅麗亞的反偵察能力也是一流的。當他們在錯綜複雜的遊輪上轉悠了好幾圈,並被突如其來的轟鳴聲吸引過去時,艾拉已經直挺挺地墜入了海裏。

    因此菲尼克斯對林秋後續的計劃表示懷疑,艾拉這冰冷的海裏少說也被泡了數十分鍾,以她算不上強健的體魄,應該早就被凍死或淹死了才對。

    “這就是你經驗不足的地方了,菲尼克斯。通常而言,隻要不是刺客,掉到水裏基本上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不信,每年那些溺死的人是怎麼回事?”菲尼克斯想到了有利的證據。

    “那些……都是刺客。”

    “快給那些溺死的人道歉!”

     艾拉聽見有什麼東西落入了水中,魚線仿佛長了眼睛般纏起了她的身子,林秋手一提,艾拉身子一輕,頓時被拖出了水麵。

    “看!凍僵的艾拉入手了!”

    “媽呀!”

    艾拉被釣出的瞬間,菲尼克斯竟毫無形象地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在林秋和艾拉震驚的眼神中回過神來,她羞紅了臉,羞惱地說道:“看什麼?我……我隻是站累了想坐下來休息一會!”

    “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由於寒冷,艾拉說話有些哆嗦。

    “我沒找到你,我隻是來為動機釣魚大賽熱身,碰巧把你釣上來了而已。”林秋口是心非地說道。

    “胡扯!”菲尼克斯和艾拉異口同聲。

    她們壓根就沒聽說過什麼冬季釣魚大賽,更何況這裏是北境,距離穆薩財團停靠的碼頭相隔數裏的地方。

    “好吧,因為這個。”林秋攤開手掌,裏麵露出一顆藥丸狀的物體:“從醫學角度上來說,你的心髒停止跳了超過10分鍾,蘇珊和簡恐怕會非常了樂於研究你這種死了十幾分鍾還能活過來的案例——我是說下次請你再做出如此魯莽的計劃前,請了解盡量了解什麼叫『試驗型』藥劑!”

    “等一下,你還沒說這是什麼呢?”菲尼克斯拿起一顆藥丸,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起來。

    “剛才爆炸的物體,名為『強光水晶』,是最近圓桌騎士候補們義務獻血之後,研究院根據一個名為安迪切爾的混蛋能力開發出的新型能量水晶,而它同期的產品,還有這顆號稱能讓人陷入假死狀態的試驗型藥丸,你身上帶著這兩個東西,說明你是有備而來的,也就意味著你是在明知道有可能遭遇梅麗亞的情況下登上了這艘船!”

    林秋略帶慍怒的語氣讓菲尼克斯愣了愣。

    “但是多虧了我見多識廣,順著急流來這附近來打撈,否則就算你能醒過來,也會被凍死在海裏。”

    “你生氣了……?”艾拉和菲尼克斯目瞪口呆。

    菲尼克斯仔細回想了一下,這貌似還是她遇見林秋後,第一次見對方真的動怒。

    “沒有,我應該在目睹朋友投海自殺之後敲鑼打鼓恭賀她的靈魂早日升天。”林秋反諷道。

    這下,菲尼克斯和艾拉真的確定林秋是生氣了。

    “可是,這是我的事……”

    “你把我卷進來,不然我現在應該還在船上喝酒度假!”林秋用生硬的語氣打斷艾拉。

    “對不起。”艾拉一時語塞,低頭說道。

    這一刻,委屈與後怕同一時間向她襲來。

    她屏了好一會,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滑落而下。她逃跑的原因,除了對梅麗亞揮之不去的恐懼外,也害怕將林秋卷進來。

    艾拉知道梅麗亞有多強,也知道她對自己的殺心有多重。

    “可是,你喪命的。”

    艾拉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會。”林秋冷冰冰地說道:“下次與其用一些愚蠢之極的辦法脫身,還不如來請求朋友的幫忙。”

    氣氛有些壓抑,艾拉沒有接話,菲尼克斯也破天花地保持了緘默。

    “走吧,先回帝都。”良久之後,林秋平複了一下煩躁的心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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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跨國犯罪集團
    “你在生氣。”

    走在北境的路上,林秋心中忽然浮現出這樣的聲音。

    這是一個令他熟悉卻又驚訝的聲音,菲尼克斯、艾拉並未說話,此外唯一能和他交流的深海也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他聽到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畸變?”林秋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灰綠色的魔紋正散發出淡淡的光暈,魔紋一直蔓延進了他的袖口,延展到了他的整條手臂。

    “你在生氣,抑或是恐懼。”畸變繼續說道。

    他的語調中帶著些許興奮,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林秋一回頭,發現菲尼克斯正在好奇地打量著他,他趕忙將右手縮回袖口,北境的寒風第一次讓他產生了汗毛倒豎的感覺。

    “你不是應該被夏諾雅押送回螺旋城了麼?”林秋嚐試用和深海溝通的方式與畸變進行交流。比起梅麗亞與穆薩財團,畸變顯然威脅程度更高,至少教會沒有為了對付她驚動到聖女,夏諾雅也沒有因為她的回歸重返帝都。

    如果之前畸變對他說的都是謊話,留下的印記隻是幫助他逃脫的另一種途徑……

    “冷靜點提爾老弟,你太緊張了!我的確被夏諾雅押送回了螺旋城,而且這次她徹底封鎖了我的能力,短期內看來是很難再次策劃越獄計劃。不過我在你手背上留下的這個印記能夠讓我建立聯係,我也能通過印記觀察到你所能看到的一切。”

    畸變停頓了片刻,試圖用誇獎的手段表達自己的善意——“順便一提,你的女朋友挺漂亮的。”

    “你在偷窺艾麗莎!?”

    “我……不是,我隻能……看到一些表象!你別誤會!”畸變發現氣氛似乎有些不對,趕忙解釋起來:“我對她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所以說你是gay。”

    “什麼是gay?”

    “正人君子。”

    “是的,我是gay。”畸變連忙地承認,他不想在這種問題上糾結太久。相比於次,他有更重要的發現:“自從留下印記開始,我就一直在觀察你的生活,而剛才是你近來第一次情緒發生明顯的波動。”

    觀察林秋的生活一方麵是出於好奇,而另一方麵是因為螺旋城底層的生活太過無趣,他身邊盡是一些連意識都沒有,隻知道大吼大叫,抑或是打個招呼都嗆死人的類型。

    “所以說……?”

    “聽著,提爾老弟,我雖然很看好你,但我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你那裏,因此我必須確保你幫我完成目標,我也必須確保你不能做出錯誤的選擇。太好了,現在我總算發現你的破綻了。”

    如果林秋還保持著之前以戲弄別人為了的生活方式,畸變才會感覺到頭痛。越是難以露出破綻的人,就越容易被破綻激怒,從而走上錯誤的道路——這是他吸收到的慘痛教訓。

    “你的情緒波動,並不在於那個名為艾拉的小姑娘做出了愚蠢的決定,相反,如果不是那些奇怪道具的幫助,她極有可能已經被梅麗亞殺了,在你看見她落水的時候,也是你情緒波動得最厲害之時,以至於你差點拔劍了,這種強烈的情緒一直維持到你覺察到那水晶的不同尋常,並沿著這條線追查下去,你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之後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反常,於是隨口編了釣魚的幌子,並且試圖和菲尼克斯打趣,迫使自己相信一切如常。”

    然而最讓畸變的震驚的,是在那短時間內林秋腦海中想法的轉變,他通過能力附身的人不計其數,可林秋思維的敏銳是獨一無二的,就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精確到能立刻回想到幾天前在研究院聽到的某一句特定的話,並沿著這條線索推斷出了艾拉沒有死的事實。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數秒之間,畸變甚至難以用語言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你猜錯了,我來這裏釣魚是因為下個月我真的打算參加冬季垂釣大賽。”過了好一會兒,林秋才如此回應道。

    “得了吧,冬季垂釣大賽根本不存在,你隻是……”

    “提爾,提爾?”

    菲尼克斯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林秋覺得自己的肩一沉,要不是自己及時作出反應恐怕就因為這突入起來的壓力一頭紮進雪堆裏了。

    將林秋壓下去後,菲尼克斯才用手在林秋眼前晃了晃:“從剛才開始,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畸變的聲音消失了,蔓延於林秋手臂上的灰綠色的魔紋也漸漸黯淡下去。

    這實在太詭異了。

    菲尼克斯麵對麵盯著看起來神色恍惚的林秋——以林秋的實力沒有事先察覺到遠處那些行蹤可疑的人就算了,可是這個距離明顯已經能看見那些人了,就連艾拉也小心翼翼地蹲在了雪丘後麵。

    偏偏林秋還悶著頭向前走,如果不是她一把壓下林秋,這貨就要走到那些人臉上了。

    生氣並不足以解釋林秋現在的狀況。

    經菲尼克斯這麼一提醒,林秋才探出頭,望向不遠處成群結隊的人。

    四位高階騎士,除此之外,其餘幾個和普通人無異,不普通的是,這些人穿著厚厚的衣服,就連頭部都被罩在裏麵,這些人的打扮簡直和林秋印象裏穿著防化服的人沒什麼兩樣。而最讓人懷疑的,還是那些人衣服背後用藍色絲線鑲上去的藍龍徽記。

    “穆薩財團?”

    四位高階騎士沒有發現林秋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一行人正在麵對一隻巨型魔物。

    冰牙猛獁, 危險度B級。

    林秋記得自己和艾麗莎北境之行的那一次見過這種龐然大物。

    這隻掉隊的猛獁被逼到了一個偏僻的雪窟,它焦躁地踩著地麵,鼻尖噴吐出陣陣寒流,即便隔著老遠,林秋都能感受到地麵的震動與沉沉的低吼。

    四位高階騎士交換了一下眼色,一隻B級魔物對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四人刻痕力合力結成的牆壁擋在穆薩財團的研究人員麵前,最前方似乎是領隊的人從隨身的行囊中拿出一根針管狀的物體,透明管槽內盛放著淡紫色的液體。

    “他們在做什麼?”菲尼克斯小聲問道。

    “看來……”

    林秋目睹冰牙猛獁的掙紮逐漸停止,液體注射進它體內數秒之後,它仿佛一隻被掌控的傀儡般,低下頭,任由研究人員將鐵鏈拴在了它的獠牙之上。

    “他們的確是跨國犯罪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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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魔物心靈
    穆薩財團是一個跨國犯罪組織,隻不過看起來似乎要比普通的犯罪組織高上好幾個級別。

    獵殺野生魔物的組織,林秋聽過不少,並且『守序教』自己就是行業裏的龍頭老大。但是怪就怪在無論教會還是研究院都沒有研究出能夠控製魔物的良方,否則魔物威脅也不會至今還成為賀露提雅人民麵對的一大難題。

    雪丘後的林秋揉了揉眼睛,確定了那隻冰牙猛獁真的像是失去了心智,默默跟在了穆薩財團的小隊後方。

    “看吧……我就說穆薩財團是跨國犯罪組織。”

    這會兒,艾拉也恢複了些許元氣,說道。隻不過穆薩財團犯罪的方式和她想象中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在賀露提雅,通常見不得人的犯罪手段有販賣人口,其中以奴隸主布魯諾(已故)為首;雇凶殺人,艾麗莎的老師百風(已故)曾經也是這個行業的翹楚……但是控製並奴役魔物?

    這個罪名似乎在哪裏都不太成立。

    總體而言,賀露提雅人民認為魔物是歌露婭邪惡力量的產物,換句話說,在賀露提雅你甚至可以當著警察的麵走私象牙。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穆薩財團並不以走私魔物與販賣象牙為生,就算埃裏克接手財團後什麼都不做,他祖上留下的積蓄也夠他揮霍好幾個紀元。

    “我們應該做些什麼!”菲尼克斯急切地說道,身為魔物的她自然先站在魔物的立場上。

    “不,待在這裏哪都別去。”

    感受到菲尼克斯惡狠狠地凝視,林秋隻得解釋道:“關鍵不在於他們『犯罪』的手段,而在於他們『犯罪』的動機,如果不弄清楚他們在北境追獵魔物的目的,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罪。”

    幾個小時前,埃裏克在船上試圖讓林秋相信尤裏烏斯的受傷和穆薩財團沒有關係,而林秋也的確因為想不到他們襲擊尤裏烏斯的動機而排除了他們的嫌疑。然而現在的發現讓一切回到了原點——如果尤裏烏斯在前往挑戰大野豬王的路上撞見了穆薩財團的人,後者就有足夠的動機襲擊他,但是出於林秋暫時還沒想出來的某種原因,他們沒有選擇滅口,而是將尤裏烏斯送回了帝都。

    “可以確定是,他們應該對倒賣象牙沒什麼興趣,就算索菲亞那種狂熱的愛好者應該也不會花重金埋下這麼一頭冰牙猛獁。”

    林秋自言自語道。

    “再不動手的話,他們就要走了!”菲尼克斯焦急地催促道。

    “放心,那四個高階騎士沒有第一時間幹掉那隻大家夥,就證明他們的愛好應該不是屠殺北境的野生魔物並破壞北境生態鏈的平衡,倒是你應該多學學如何和同類交流,不然在船上的時候我或許就能……”

    林秋的話戛然而止。

    “怎麼了?”菲尼克斯不耐煩地問道。

    “你為什麼不能和船上的魔物交流?魔物之間難倒沒有什麼特殊的語言麼?”

    “廢話!人類的國王也不會去詢問普通市民的感受!”菲尼克斯翻了個白眼。

    魔物之間的階層便是如此,高階魔物並不會去刻意估計低階魔物的情感,他們甚至無法確認低階魔物是否具備情感這種高級的東西。

    “類比不當,人類的國王至少能聽得懂一般市民的語言。”艾拉指出了菲尼克斯的邏輯錯誤。

    “菲尼克斯,當你還是一隻……呃,鳳凰的時候,你如何表達心中的喜悅?”

    菲尼克斯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回答林秋的問題。

    若是追溯到第一次魔潮戰爭之前,兩個世界還未重疊的時候,她似乎……從來不需要表達任何情感。而喜悅、憤怒、難過這些情感,都是她在接觸人類社會後才了解到的。更早的時候,饑餓的時候就去捕獵,吃飽了就棲息在巢穴裏休息,而絕大多數魔物都是如此,在他們之間並不存在人類口中的情感依托,隻有食物與捕食者之間的關係。

    雛鳥會對成鳥表達依賴,但絕不會對同族之外的任何魔物產生任何形式的聯係。拋開食物鏈的關係,一隻雛鳥在原野上看見一隻野豬,它既不會喜歡野豬,也不會討厭它,雖然同處一片原野,卻更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

    可是在船上,導遊小姐告訴她,當雌性龍鷹振翅的行為,表達了她對某人的喜愛。

    “我不知道。”菲尼克斯有些迷茫。

    “可是他們知道。”林秋凝視著穆薩財團人員遠去的背影,他接著問道:“菲尼克斯,你現在如何表達喜悅?”

    “我不表達喜悅!”菲尼克斯驕傲地說道。

    “……好吧,那換一個問法,你怎麼表達憤怒,比如針對聖女歌斯婭?”

    “燒死她!”

    “為什麼?你想吃掉歌斯婭麼?”

    “當然不,為什麼要這麼問?你們人類不就是這樣做的麼……如果看誰不順眼,就會想方設法地除掉對方,隻不過燒死她比較簡單罷了!”

    “所以說你從人類那裏學會了鏟除異己的方法。”

    “就……就算是這樣,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

    “如果有關魔物的規則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而是穆薩財團通過那種藥物控製了魔物,並製定了一係列規則呢?”

    隻有這樣,魔物的情感才能精細得如同人類一樣。

    它們並沒有真正喜歡或厭惡一個人類,而是通過工作人員的指令,做出人們預期的舉動。所以船上的那些魔物對待林秋和艾麗莎這些賓客時,會顯得格外友善,而對待艾拉時,會充滿敵意。

    並非他們天性如此,而是受到了某個人的指令。

    “可是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艾拉有些不解。在她的見聞中,還從未有人研究出能夠控製魔物的方法——穆薩財團的人耗費了如此多的心血,針對不同魔物製定了一係列細致入微的規則,難不成隻是因為錢多了沒處花?

    “當然有好處,他想讓我相信……應該說想讓所有人相信,魔物真的能夠與人類和平共處。”

    “所以……你繞了一大圈,就是為了說明穆薩財團是推動魔物和人類和平共處的傑出企業?”艾拉皺了皺眉。

    “準確地說,穆薩財團的事業相當於把一個炸彈送去人們家裏,並試圖說服他們這個炸彈是無害的。”

    而“炸彈”的遙控器就控製在穆薩財團的手中,他們可以讓魔物和人類和平相處,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他們同樣能讓這些魔物不再想和人類和平相處。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7-11-21 06:27
第198章:追查線索
    為了進一步調查事情的原委,林秋決定跟隨穆薩財團的人一探究竟。幾人明顯沒有回去的意思,他們的方向正好相反,選擇了一條深入北境的路。

    “提爾,你打算怎麼辦?”艾拉跟在林秋與菲尼克斯身後小聲問道。身邊有了這兩位坐鎮,她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先去看看情況,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他們可能在北境秘密建立一個研究站之類的東西。”

    北境雖說對大部分來說危險重重,但對於高階騎士而言,前半段幾乎沒什麼威脅。艾麗莎介紹說穆薩財團幾個世紀前就遷出了帝都,如果他們刻意要隱藏什麼的話,北境無疑是最佳的場所。

    有關北境的危險傳說不勝枚舉,以至於平日敢來此處的隻有一些冒險者,就算一不小心被這些人撞見了,他們也能讓這些人消失得無影無蹤。畢竟,在北境的失蹤人口每年加起來可繞賀露提雅三圈,不會有人關心他們究竟是怎麼失蹤的。

    “你打算怎麼做?”林秋反問艾拉。

    “我……不知道。”艾拉迷茫地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她都希望查清九年前暴動的真相,她堅信當年扇動暴亂的人不是卡諾爾,暴動一共持續了將近一周時間,在此期間,卡諾爾一直積極遊說他人,但卻收效甚微。梅麗亞屠殺了反叛軍的絕大部分領袖,而在叛亂遭到鎮壓後,亨利五世派人暗殺了另一部分人。現在帝都的平民,要麼是對暴動一無所知的外來者,要麼就是自稱一時被衝昏頭腦參加了暴動的普通人。

    真正知情的人,早就死光了——這是艾拉長久以來打聽來的信息。

    她始終堅信饑寒或許能打垮一個人的意誌,但想要做到在一夜之間拿下整個帝都,卻需要長久的謀劃。人們將罪名扣在卡諾爾身上,可她知道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現在的發現的確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但卻並不是艾拉渴望知道的真相。

    很顯然,九年前的暴動和魔物沒有任何聯係。

    “那你為什麼來調查埃裏克幹啥?”

    “我提到過的那個從王宮駛出來的馬車……埃裏克就在上麵。”而在那個時候,梅麗亞還是教會的騎士,在王國軍那裏並沒有任何職位,由她護送埃裏克出城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而穆薩財團的確將他們和九年前的暴動撇得幹幹淨淨——暴動前夜埃裏克在梅麗亞的護送下離開帝都,用她在吟遊詩人編寫傳記中的術語來說,就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若不是艾拉在貧民窟親眼看見了馬車上的埃裏克,甚至不會知道穆薩財團曾經在帝都出現過。

    “萬一那件事確實跟穆薩財團沒什麼關係呢?”林秋眉頭緊鎖。

    古話說得好,不想當廚子的裁縫不是好司機。

    哦,不對。

    “穆薩財團在背地裏進行魔物走私之類的生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是恐怖分子。關鍵在於埃裏克和王室與教會之間的關係密切,很難想到他鼓動暴動的動機。”

    “我不知道,但是埃裏克是最後的希望了。”

    事實上艾拉也並不確信那天晚上看到的畫麵能代表什麼,也許……埃裏克隻是來和王室或教會進行洽談,並在洽談後離去。

    “喂,你們兩個安靜點!”

    菲尼克斯忍無可忍地說道。

    林秋和艾拉的交談讓她頭有些暈,她果然還是不擅長人類之間的爾虞我詐,她隻相信自己看見的,以及魔物與生俱來的感覺。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們三個目前應該是在潛行,而她還沒有見過誰把潛行弄得和辯論會一般。

    通過兩人的對話,菲尼克斯確定了三點:

    林秋和艾拉很吵。

    穆薩財團請來的四個高階騎士全都是水貨,別人在這邊開辯論會他們都發現不了。

    林秋之前的推斷是正確的。

    “你看那裏!”菲尼克斯指了指前方。

    穆薩財團研究者在一處雪丘的入口處的石壁上按動了什麼,接著三人感受到了腳下明顯的震動。作為一個曾經連中國地圖都概念全無的選手,林秋壓根不知道自己被穆薩財團的研究者們帶到哪裏了,他們三人手上都沒有地圖,周圍則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而這種規格的雪丘在北境隨處可見,沒走上一兩百步就能遇到好幾個。

    “怎麼辦?”艾拉問道。

    秘密據點可能真的存在,但是接下來的尾行難度增加了好幾倍。

    她看見那些研究者們走入了雪丘,而在這種距離,他們對雪丘內的狀況一無所知,貿然跟進去,萬一門口有一兩個守門的,他們直接就暴露了。

    “我們可以一把火把實驗基地給燒了。”菲尼克斯崇尚直截了當的做法。

    “你確定?那下麵說不定有很多你的魔物同類。”林秋覺得他們會偶遇穆薩財團研究者的主要原因並不完全出於幸運,尤裏烏斯的受傷恰恰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這些人是時常出來“捕獵”魔物。

    “那……我們一路殺進去,解放魔物!”菲尼克斯比劃了一下拳頭。

    “下一個。”

    “別忽略我的看法!”菲尼克斯氣鼓鼓地說道。

    “我先過去看看情況。”林秋嚴肅地說道:“這時候就能體現出口才的重要性了,就算我遇到了守門的門衛,也能用爐火純青的說服術讓他們放我們進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從地上撿起來的一顆石頭藏在身後。

    說服術的具體技巧就是一會誰敢反駁他,他就一石頭乎在那人的腦門上。

    “這和直接打進去有什麼區別啊!”

    “總之就這麼定了!”

    林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向雪丘處。

    菲尼克斯和艾拉見他的身影隻消失了不到十秒,便又從雪丘探出身來,朝她們揮了揮手。

    這麼順利?

    菲尼克斯有些驚訝,卻還是和艾拉一路跑了過去。

    然而走入雪丘後,她並沒有看見預想中昏迷不醒的護衛和研究者,空間狹窄的洞窟裏光線陰暗。林秋拍了拍石壁,粗糙的觸感和其他雪丘沒什麼區別。

    這是條死路。

    換句話說,那幾個研究者一頓操作後,帶著四名高階騎士和一個冰牙猛獁在這個狹窄洞窟裏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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