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未來] 功德簿 作者:與沫 (已完成)

 
yokcobra 2016-12-10 08:1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6 211395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8:58
第20章 懸賞通緝
  第二節課間,當容遠和金陽抽空去探望周圓的時候,情勢已經發生了炮灰逆襲一般的變化。
  校長志得意滿,自己的學生中出了這樣的小英雄,竟然單槍匹馬抓住了窮凶極惡的罪犯,宣傳出去是極好的口碑。而且這跟學習成績還不一樣,是學校德育成效顯著的證明,今後在這種上級檢查和示範校評比中都是增光添彩的一筆。
  此時就顯出學校對待容遠和周圓的不同了。容遠腦子好,成績高,在歷次大小考試中都是一中教育水平的標杆,以他現在的水平就是去參加高考也是十拿九穩,校領導是萬不敢讓他冒生命危險去創造點什麼「英雄事蹟」的。至於對周圓,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只考慮了這件事會帶來的各種榮譽和好處,卻絲毫沒有想到周圓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受到什麼傷害。
  周父周母也絲毫不見之前對周圓的不滿和埋怨,圍在周圓身邊噓寒問暖,就差沒把「這是我家孩子」幾個字寫在臉上了。此時他們都不覺得周圓蠢肥圓了,而是怎麼看怎麼聰明,要不然為什麼全校師生幾千人都沒有察覺到罪犯的真面目,就他們家周圓發現了呢?尤其是在聽到警察承諾會儘快將賞金送過來以後,兩人更是高興得紅光滿面。
  此時此刻,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就在兩個小時前周圓出的醜,也忘了周父周母到底是為什麼才來到學校裡面,眾人互相吹捧,氣氛和樂融融。周圓羞得臉都漲紅了,幾次急著想要說明並不是自己發現了通緝犯的真面目,但都被人打斷了。
  一個年級較大的警察發現了這一點,待眾人的寒暄告一段落之後,笑著說:「我看小姑娘有話要說。怎麼了?是關於案情還有什麼情況要說明嗎?」
  「我、我沒……我是說,其實是……」周圓正要說出容遠的名字,忽然看見金陽和容遠就站在門口,容遠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搖了搖頭。
  周圓低下頭,捏緊手中的通緝令,輕聲說:「我也沒做什麼……都是運氣好……」
  ……………………………………………………………………
  「看來也不需要我們幫她撐場面了,走吧。」容遠說。
  金陽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走著走著,金陽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容遠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問:「笑什麼?」
  金陽笑說:「小遠,周圓手中的那張懸賞通緝令,我看著好像就是我拿給你的那一張,對吧?」金陽雙眼視力都是5.2,隔著兩米遠也能看清通緝令上最小的字。
  容遠一滯,正好此時上課預備鈴打響,含糊說:「你看錯了!上課了,快走吧!」率先跑回教室。
  金陽又笑了。他自然不會看錯。他給容遠的通緝令是從他父親的文件裡複印的,跟外面大街小巷裡貼的通緝令不一樣,不光清晰度高了很多,資料也更詳細。最重要的是,上面還有警方非保密文件的編號。
  金陽想:小遠果然很善良。只是在他假借上廁所離開教室的那段時間裡,到底和周圓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鬧出這些動靜來?不過用這種方法,效果確實比他們兩人去病房裡探望一圈要好得多。
  ……………………………………………………………………
  夜晚,容遠臥室裡的窗簾都被拉好,他坐在轉椅上,一隻手裡還晃著鉛筆,光腦在他面前投射出一幅虛擬場景。
  細細的綠色光線構成整個a市的三維地圖,詳細到一棵樹一塊磚。地圖上還有百多個紅點,仔細一看,有些紅點還在時不時地移動。
  這是光腦監控中的a市所有懸賞通緝犯的即時位置分佈圖。現在大多數人都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其所在位置就能精確到毫米;即使有些人沒帶手機周圍也沒有攝像頭,光腦也能標出其所處的大致範圍。照著這份地圖,可以說一抓一個准。
  不過容遠只打算出手一次,過猶不及。要不是經濟實在困頓,他連一次出手都不想有。
  其實容遠原本打算讓光腦入侵福利彩票的控制系統,好讓自己買張彩票中個大獎的。只是發球的人要作弊,光腦也擋不住,不得已作罷。利用光腦的信息收集能力,去炒股也能收益不菲,但他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股票也沒有學習過經濟理論的中學生,如果一朝下水就能斬獲頗豐,怎麼想都太惹眼。
  其他諸如賭石、古董撿漏、出售光腦中的先進技術等等方案,容遠也都一一考慮過。只是要麼都和炒股一樣顯眼,要麼就得花很長的時間和精力來彌補漏洞,怎麼想都有本末倒置之感。
  他需要的是功德值,也只有功德值。金錢不過是獲取功德值和維持基本生存需要的一個工具罷了。
  最終容遠決定,就拿這些通緝犯開刀,以達到兩者兼顧的目的。
  看了地圖一會兒,容遠命令道:「把賞金最高的三人資料調出來。」
  三份電子文件從空中滑到容遠面前,容遠依次點開看了看。
  第一份,持械殺人犯周冬,年僅23歲,原本是一名前途無量的a大學生,已經考取了a大物理系的碩博連讀。可是在今年六月,他相依為命的妹妹被一個富二代和其幾個狐朋狗友輪姦後,跳樓自殺。周冬報案,可因為警方沒有取得有力證據,富二代被無罪釋放。之後周冬懷揣利器,闖進富二代在ktv聚會的包廂,連捅了六人,富二代和一個狗腿死亡,其餘人重傷。
  此人警方懸賞5萬緝拿,富二代的父親私人懸賞了300萬,為賞金金額之首。
  第二份,是多起槍擊案犯罪嫌疑人吳明明,他原本在沿海一帶城市混黑,五年前警方嚴打,同夥都被抓進了監獄,吳明明身負搶劫、販毒、敲詐勒索、持械傷人等多項罪名被通緝。此後他在不同的城市逃亡流竄,犯下了多起槍殺事件,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所有吳明明曾經犯案的城市都對他發佈了懸賞通緝,少則5萬,多則30萬,全部加起來將近兩百萬。
  第三份,是一個x侵女童的私人補習班老闆王春山,他借助職務之便,侵犯了參加補習的多名女童,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才七歲,時間長達數年,直到一個女孩疼痛恍惚之下出了車禍才惡行敗露。
  警方對王春山懸賞10萬,受害者家長聯合起來懸賞金額達115萬,都存在一個警方監管的賬戶中,承諾犯罪嫌疑人一經抓捕就可以將賞金全數發放。
  容遠看完三人的資料後,點了點照片中周冬年輕朝氣的臉龐,說:「豌豆,像這樣情有可原的傢伙,保持監控,但從計劃裡排除。」
  豌豆問:「請問‘情有可原’的標準是什麼?」
  容遠思索片刻,說:「犯罪緣由不因私利,所殺害之人罪行累累,沒有傷及無辜。」
  「明白。」豌豆說完,立體地圖中六七個紅點就跟著消失了。
  「至於這一個……」容遠將吳明明的資料放大,看到後面幾張犯罪現場慘烈的照片,說:「這樣的危險分子,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要是見義勇為的人一不小心被幹掉了,還要扣我的功德值。放進b計劃。」
  「……我們沒有b計劃。」豌豆板著小臉說。
  「很快就有了。」容遠轉著筆,說:「先把他們區分出來。」
  「是。」豌豆應道,又是幾個紅點變成了暗沉的紫色。
  容遠最後把王春山的詳細資料打開,說:「這個傢伙交給我。其餘人你按計劃做吧。」
  「是。」豌豆說著,佔據了整個臥室的虛擬地圖化作無數綠色的光點消失,光腦在豌豆面前形成一個巴掌大的小巧屏幕,豌豆一臉嚴肅的操作著。
  人類肉眼無法看見的電磁波攜帶者簡短的信息流,向著這個城市的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02
第21章 三種可能
  衛鋒是富錦花園小區的片兒警,一向見人先帶三分笑,誰家有困難都會主動上去搭把手,是個急公好義的熱心腸,深得小區住戶的喜愛。有些退休閒在家的大爺大媽,整天都熱衷於給他找對象,就算被拒絕了多次也不氣餒。
  可是今天,衛鋒眉頭緊鎖,心事重重,低著頭急匆匆地從路上走過,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沒聽見。他走出小區,左右張望一下,看見一輛白色的比亞迪,走過去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哥,你來了。」衛鋒打了個招呼。
  「嗯。」坐在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悶聲應道。他叫吳志平,與衛鋒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只是衛鋒入職以來一直是他手把手教著,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所以才這麼稱呼。
  吳志平說:「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衛鋒掏出手機:「是這樣的,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條短信,哥你看看。」
  吳志平接過去看了一眼,來信號碼沒有顯示,內容卻很驚悚,直指衛鋒負責小區的門衛是一個將同村的兩個村民毆打致死的在逃通緝犯。
  「怎麼?這消息能確信嗎?」吳志平問。他知道,如果未經確認,衛鋒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來源不明的短信就把他叫過來。
  「我按他說的時間地點上網查了,」衛鋒果然說:「是真有這麼一回事。當地警方發佈的通緝照片……我覺著有點像,但又不是很像……髮型什麼變化挺大的,他現在還留了鬍子。」
  吳志平又問:「那他平時為人怎麼樣?你瞭解嗎?」
  衛鋒搖頭說:「這人不太愛說話,平時悶頭進悶頭出的,來往不多。」他想了一會兒,又說:「不過我聽說他在這裡工作這麼長時間了,連手機都沒有,也沒人見他給家裡人打電話……沒聽說他有什麼親戚朋友。」
  吳志平考慮片刻,拍板做了決定:「這樣吧,我們兩人去試探一下。要覺得可疑,就把他抓起來送公安局。萬一弄錯了,大不了咱請客吃飯,賠禮道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結果衛鋒就喊了一聲通緝犯的原名,那門衛怔了一下,拔腿就跑。吳志平在前面包抄堵截,擒了個正著。他們將人押解到公安局,卻發現這裡熱鬧得驚人,幾十個不同職業的人擠在不太寬敞的辦公廳裡,吵得跟菜市場一樣,平時懶散的工作人員個個忙得腳打後腦勺,連接電話的文員小妹都跑得帶起一陣小風。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大案要案了嗎?」吳志平抓住一個跑過眼前的熟人問到。
  「又來了一個?」熟人看了一眼被他們兩人夾在中間的男人,好像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回頭喊了一聲:「小王,來把這一個關到侯問室去。」然後跟他們兩人說:「都是同行,我也不招呼你們了,自己找地方坐……」然後他又想到了現在公安局的狀況,說:「……可能也沒地方坐了,隨便找個地兒待著吧,待會兒叫到你們的時候去做個筆錄。我還有事先走了啊!」說完就匆匆走了。
  吳志平和衛鋒只好把人交給那個叫「小王」的警察銬起來,然後做了個登記,看看廳裡快連個站人的地方都沒有了,兩人對視一眼,乾脆走到外面,在臺階上坐下來。
  吳志平剛點了一根煙,就見一輛公交車停在公安局大門口,十幾個才十一二的孩子興高采烈的簇擁著一個胖胖的男人走進公安局。被他們擠在中間的那個胖男人鼻青臉腫,走路一瘸一拐,雙手還被反綁著,看上去格外可憐。
  吳志平的煙從指縫間掉了下去。
  「哥……這是怎麼回事啊?」衛鋒目送著那一群人熱熱鬧鬧地闖進公安局,茫然地問。
  「老子怎麼知道!」吳志平沒好氣地說。
  ……………………………………………………………………
  a市公安局的效率一向很高。在今天早晨被抓捕送達的通緝犯人數呈現爆炸式增長趨勢之初,刑偵總隊就為此火速成立了專案組,專案組的組長就是刑偵一隊的大隊長歐陽睿,同時還從各個支隊抽調了很多人來支應。就算這樣,所有人還是忙得像陀螺似的團團轉。
  歐陽睿站在二樓的辦公室裡,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樓大廳的人滿為患。
  「到目前為止,送來了多少人?」歐陽睿問道。
  「二十三……不,二十四個。」回答的人是他的副隊長江泉,說話間正好看見一群孩子押著個胖男人進來,「侯問室快塞不下了。」
  「把基本能確認的通緝犯都送到看守所去,審問先押後。一般市民做好筆錄,記上信息以後就讓他們先回去,這些人知道的情況也有限。」歐陽睿吩咐道。
  「可是……」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女警有些為難地說:「有幾個人說要領懸賞,不給賞金就不走。」
  「賞金哪能說領就領,總得先把嫌疑犯確認了再說。你態度強硬一點……」歐陽睿說著,看了眼下屬小鹿一樣柔弱的表情,硬生生地改口說:「你讓老李去,他應付那種人有經驗。你跟著黃副隊去做筆錄。」
  「是,我這就去辦。」女警答應一聲,轉身小跑著離開。
  歐陽睿歎了口氣,拿起放在桌上的幾份筆錄複印件,儘管他已經看了好幾遍,但還是又一字一句地從頭看起,旁邊還寫著不少批註。
  「多少年沒有被抓住的通緝犯都落網了,你也高興一點嘛!這麼發愁幹什麼?」江泉給他倒了一杯水,勸說道。
  歐陽睿揉了揉額頭,看著外面擁擠的人群,皺眉說:「這些人都是棋子,背後一定有一個幕後推手,或者是一個或幾個神通廣大的人,或者是個勢力不小的神秘組織,不把幕後的傢伙揪出來,我怎麼能放心?」
  「我倒覺得,不管對方是個別人還是組織團體,至少目前看來還是站在正義這一邊的。」江泉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你追索得太緊,小心把人逼到對立面去。」
  歐陽睿不贊同地說:「無所謂正義還是非正義,重點是一個和平穩定的城市不需要有這種程度的實力存在,這是威脅城市安全的□□。否則他願意善良的時候自然和風細雨,萬一去作惡,造成的危害勝過下面這些渣滓的百倍千倍不止!」
  「有沒有犯罪意識不重要,只要有犯罪能力就是錯嗎?」江泉翻了個白眼,說:「boss,要照你這種說法,你就該把全天下男人都閹了,否則都有可能犯強姦罪;全天下的刀槍都沒收了,否則可能會有人持械殺人;最好還把人嘴都縫上,手也剁了,不然總有犯罪的可能性。」
  「別給我胡攪蠻纏!」歐陽睿拿起文件袋拍了一下江泉的腦袋,「你也過來給我分析分析。至少要知道這顆□□到底想幹什麼!萬一不小心引爆了,它又有多大的破壞力!」
  「yes,sir!」江泉懶洋洋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禮,然後笑嘻嘻的問:「boss,你有沒有注意到,目前送來的這些人,全都是懸賞通緝犯?」
  「懸賞通緝犯?」歐陽睿一愣,快速地翻開筆錄看了看,發現果然如此,自言自語地問道:「在逃的罪犯那麼多,為什麼這些人全都是警方公開懸賞的通緝犯?」
  不等江泉回答,歐陽睿一邊踱步,一邊自己作出了回答。
  「第一個可能,對方獲取資料的手段有限。警方內部的保密文件很難弄到手,所以都是公開資料。這一點跟搜尋出眾多通緝犯的手段不符……但也許對方的勢力,並沒有假想的那麼無孔不入。」
  「第二個可能,對方利用通緝犯和市民想要儘快領導懸賞的心理,消耗a市警方的警力,調虎離山,趁此機會做些什麼事。」
  「第三個可能,對方不是一個龐大的組織,而是少數人,有技術、有能力,但是缺少資金。所以採取了藏木於林的手段,混在這些普通市民中領取通緝犯的賞金。」
  「而如果是第三種可能的話……」江泉插口說:「那這些小蝦米都是試水的石子兒,真正的大魚,一定會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出現。我們只需要看領了最高懸賞金的人是誰就行了。」
  歐陽睿正是這樣的想法,他丟下筆錄,站在窗前,看著下面依然陸續湧進來的新通緝犯,目光犀利,如雄踞天空準備捕獵的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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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得火紅,容遠戴著一頂藍灰色的棒球帽,在豌豆的指引下,隔著數十米,遠遠綴在出門購物的王春山的後面。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03
第22章 急煞車
  任哪一個認識王春山的人,都不會認為他會是一個罪不容恕的在逃通緝犯。
  現年已經四十七歲的王春山有些謝頂,圓眼睛,招風耳,胖乎乎的,顯得很富態,笑眯眯的樣子甚至有點可親可愛。他的長相不屬於好看一類的,但是卻讓人一見便覺得親近可靠。住在周圍的孩子無論大小都一點兒也不怕他,有時間的時候就愛找他玩,而且不管他們怎麼瞎胡鬧,王春山總是笑呵呵的,從來不為此呵斥他們。
  在這片三教九流混居的老巷裡,王春山以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成功地融入進去,不但從沒有被那些混混惡霸們欺辱,反而人緣極好。在這個非常排外的地方,外人如果想要進去抓捕他,必然會受到極大的阻力——當然,這是在老巷裡的人不知道王春山真面目的情況下。
  可以說,這個人給自己鍍了一層極好的保護膜。
  每天下午,王春山都會從老巷裡出來,在附近的一個小超市裡買些生活用品,再到街道口的報刊雜誌亭買上幾份最近的報紙。容遠就在離超市不遠的一個路邊攤上坐著等他。
  油膩膩的桌子上擺著容遠點好的烤肉和茶水,但只看這個衛生情況,容遠也沒有胃口。他邊假裝玩手機等王春山出來,邊聽豌豆在他耳邊低聲彙報檢索到的有關王春山的情況。
  王春山也是個狠人。在事情敗露以後他本來已經被當地警方抓捕歸案,之後卻在看守所故意激怒同一囚室的犯人被狠揍了一頓。傷勢嚴重,警方不得不將他送到醫院就醫,結果在住院期間王春山蓄意縱火製造混亂,趁機逃跑。
  他藏身在a市老巷已經一年多,期間聲稱自己是在網上接單幫人寫程序的程序設計員。老巷的人大多數初中都沒有上完就開始混社會,也分辨不出他話中的真假和水平的高低,反而對這位「高知識分子」很是尊敬,對他一天到晚從不出門工作也並不懷疑。
  「容遠,還有一件事。」豌豆難得的有些遲疑。
  「嗯?」容遠覺得奇怪,豌豆一向是像機器人一樣有一說一,沒有猶豫或者思慮轉折這樣感情化的表現。
  「王春山所犯的案件,因為時間跨度大,當事人記憶混亂,沒有身為第三者的目擊證人,警方取證的難度很大,只獲得了非常稀少的物證。」豌豆已經檢索了王春山原所在地的警方資料。
  「所以,就算他被逮捕歸案,也不會判刑太重?」容遠問。
  「是。因為缺乏證據,按照z國法律,處罰幅度應該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即使法院從重判決,也不會超過這個範圍。另外……生理上或者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的、不能獨立正確表達自己的意志的人,不能在法庭上作證。王春山一案的受害人,大多數都屬於這種情況。年長的受害者中,其父母親人出於維護其聲譽和正常生活的考慮,基本都不允許她們出庭。」
  容遠放下手機,心裡一陣煩悶。他從不認為自己有著金陽一樣的善良,但他也有自己的底限。王春山這種人噁心地令人作嘔,如果將他交給法律制裁,最終卻借助法律的漏洞,只關上幾年就可以繼續為非作歹……那抓他還有什麼意義?
  甚至法院能不能真的給他判刑也不一定,比如容遠立刻就能想到,如果警方取得的少數證據發生了遺失、損壞,或者證明警方在取證過程中使用了非法手段——至於怎麼做到這一點,就看個人的手段了,容遠腦子裡瞬間就有七八種方案冒出來——再對受害人及其親人威逼利誘,那王春山最後無罪釋放的可能都有!
  在容遠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的時候,王春山就出來了。得到豌豆提醒,容遠立刻在桌子上放下錢,壓了壓棒球帽,遠遠地綴了上去。
  王春山腆著肚子,路上被幾個老巷的孩子攔住,纏著完了一會兒後才晃悠悠地走向小超市。容遠在不遠處等了半小時左右,才見王春山提著兩個大塑料袋走出來。容遠立刻跟上。
  走到半路,王春山腳步忽然一頓,容遠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頓時緊張起來。卻見王春山左右看看,提著袋子走到拐角一個暗巷裡面,把塑料袋放在地上,藏在樹後就開始放水。
  容遠暗叫「天助我也」,加快腳步走過去,誰知就在剛剛接近王春山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容遠心裡暗罵一聲,見已經有路人下意識地望過來,王春山也繫著褲腰帶從樹後走出來,容遠只好裝作路過的樣子從旁邊匆匆走過。
  容遠接通電話,金陽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小遠,我媽做了鯽魚湯,我給你送過來。你在哪兒呢?」
  容遠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有些無力地說:「我出來買東西,馬上就回來。」
  「那好,快點兒啊。」金陽說完,掛斷了電話。
  容遠回頭看一眼已經吞沒了王春山身影的老巷街口,抿了抿唇,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
  「咕嘟咕嘟咕嘟……」
  藍色的火苗舔舐著鍋底,乳白色的鯽魚湯冒著氣泡,濃郁的香味散發出來。金陽一邊熱著魚湯,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天的趣事——他有一項特別的本事,再平淡乏味的事情經他一說,都變得趣味盎然起來,就算是可惡至極的人在他的眼裡也有可愛之處。容遠不喜歡說話,卻喜歡和金陽聊天。只是今天,他有一搭無一搭應和著,十分心不在焉。
  金陽看了出來,卻沒有說什麼。他看著魚湯熱好了,關上火端下來,然後又道:「對了,我爸跟我說,今天公安局特別熱鬧!好多逃竄多年的通緝犯都被抓捕歸案了,光是為了做筆錄,警局裡的人就忙得團團轉,還從其他支隊調了不少人過來,之後還有一系列的事情,估計一兩個月都閑不下來。」
  聽到自己計劃的手筆,容遠終於提起了幾分精神,就聽金陽接著說道:「聽說警局還為此成立了一個專案組,說要抓住什麼幕後黑手。」
  「幕後黑手?」容遠反問。
  「是啊,據說今天這樁事是有人刻意推動的,目的還不明確。但專案組好像已經有了偵查的方向,畢竟那裡面的人都是a市刑偵隊的精英,什麼人能逃過他們的全力追捕?」金陽說。
  容遠沉默。
  「行了,我先回去,你趁熱吃吧。」金陽解下圍裙,拍拍手說。換好鞋子臨出門的時候,又不放心地叮囑道:「要是還有剩下的,明早你熱的時候記得,燒到水沸騰就可以了!沸!騰!這個詞你懂吧?別像上次一樣又把鍋燒穿了。」為了形象具體,他還伸出一隻手模擬了下水面沸騰的模樣,看得容遠一陣火大。
  「好了好了,你快滾吧。」容遠把他推出去。門一關上,容遠臉色就沉了下來。
  「豌豆,把今天下午我路過地方的監控全都刪掉。還有,全力監控刑偵隊的信息,我要知道專案組都有哪些人,進展到什麼程度,偵查的方向是什麼。有任何異常信息,都立刻向我報告。」
  「是。」豌豆問:「那王春山……」
  「先放下,不急於一時。」容遠說。他想起下午自己的行動,如果不是金陽的電話來的及時,或許他現在已經進入某些人的眼中了。
  容遠忽然又想到,今天下午金陽跑這一趟,似乎……就是專門為了向他傳達這個消息一樣。
  ——可是可能嗎?他應該,什麼都不知道才對。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容遠又把精力集中到思索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露出過破綻。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07
第23章 B計劃
  「容遠,這是專案組的成員資料。」半個小時以後,容遠剛吃過晚飯,豌豆的檢索就已經有了結果。
  容遠點開電子資料,翻開一遍。專案組的成員各個履歷輝煌,但最棘手的,是叫歐陽睿和江泉的兩個人。
  歐陽睿,三十七歲,a市刑偵一隊的隊長。他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沒有出洋留學,也沒有讀碩讀博,就是一所普通的警察院校畢業。但他父親、祖父、曾祖父……上數七代都在衙門裡任公職,論起對付罪犯的本事來,那在他們家可是代代口耳相傳、傳承了近兩百年的本領,抓賊捕盜基本上是他融入骨血的本能,三教九流的手段或許有他沒見識過的,但沒有他沒聽說過的。
  這個人不光精明睿智,身手過人,論起心性之堅韌更是一等一的。在他剛開始工作的時候遇到了一樁大案,對手是在國內外縱橫多年而不敗的神偷大盜,結果歐陽睿硬是追得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兩人一追一逃幾乎跑遍了整個z國,最後神偷在還差幾米就能跨過國境線的時候被歐陽睿逮捕,情節之曲折離奇遠勝各種m國大片。
  至於江泉,他原是m國華裔,二十二歲歸國以後改為z國國籍。這個人出生富貴,卻是富二代中的戰鬥機,二十出頭就已經攻讀了m國知名大學的博士學位,精通法學、犯罪學、犯罪心理學、偵查學等學科,博聞強識,記憶力好的幾乎可以稱之為過目不忘。這樣一個無論哪方面都可以稱之為天才的人,卻在二十二歲那一年放棄一切在m國的榮譽和前途,孤身一人來到z國。二十三歲時進入a市警局,短短五年就成為刑偵一隊的副隊長。如果不是他經常沒什麼幹勁的話,或許還會升的更快。而他所依靠的,不是家世也不是金錢,是他實實在在破案率全a市最高的成績。
  「容遠,經計算,你能勝過這兩人聯手的幾率低於百分之五,能從他們的搜捕中安然逃脫的幾率低於百分之二十三。建議目前暫停計劃,保持潛伏,以避其鋒芒,另尋發展時機。」豌豆經過計算比對雙方的勢力、經驗、能力以後,如此建議道。
  容遠卻並沒有贊同:「開弓沒有回頭箭。沒有調查清楚警方的資料就貿然行動,是我的失誤。但既然已經拉開了帷幕,再藏起來假裝自己不存在,可能嗎?」
  豌豆仰頭看著容遠的眼睛說:「但是專案組已經開始調查所有抓住通緝犯去領懸賞的人了。只要你一出現,就會成為他們的懷疑目標。這與你保全自身的第一目標不符。」似乎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擔憂,它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變成了兩個小黑點點,眉毛也呈八字形撇下來。
  「沒錯,所以……該捨棄的東西還是要捨棄。」容遠懷念了一秒鐘那眼看著就要飛進口袋的一百多萬,然後將之徹底忘到腦後。「豌豆,計劃不會停止,但要做出改動。」
  「第一,現在就啟動b計劃,把吳明明放出去吸引警方注意力。」——他現在當然已經有了b計劃的安排部署。
  「是。」豌豆立刻應道。
  「第二,對罪犯的搜捕不再僅限於懸賞通緝犯,也不再限於a市。入侵各地警局的內部資料,找到的罪犯就按照之前的原則:情有可原者放,窮凶極惡的進b計劃。」
  「這需要很長時間。」豌豆提醒道。光腦的入侵理論上是瞬間完成的,它的內核足以輕鬆應付這種強度的工作。但面對z國坑爹的網速,就算是先進了百年科技水平的光腦也不得不跪了。在a市本地還好,但要跨省跨地進行這麼龐大的搜索量,光腦的速度就要遲緩很多,實在是信息傳遞速度不給力的原因。
  「沒關係,慢慢來,火還沒有燒到眉毛呢。」容遠不著急。a市人口兩千多萬,光腦和《功德簿》又是超現實的存在,刑偵一隊就算是齊天大聖轉世,要想找出他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是。」豌豆看上去似乎也放心了,又恢復了平時無機質的眼神。
  容遠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你那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哦,這是我從網上學習的顏文字。」豌豆輕描淡寫地說:「這種文字非常有趣,能有簡單的線條符號表示複雜的人類感情,同時還兼具了賣萌的功效。我認識利用顏文字能有效降低你對我的戒備心和疏遠情緒,有利於改善契約者和器靈之間的關係,同時還能通過非語言的方式讓你更直觀的明白我的想法。你覺得怎麼樣?」它最後居然還反問契約者的感受。
  容遠嘴角抽了抽:顏文字好用,你就把自己的眼睛都變成顏文字嗎?知道一個正常人突然變成漫畫風有多驚悚嗎?
  吐槽的欲望翻來滾去,最後容遠勉強道:「……很好。」
  「我認為你這句話說得言不由衷。光腦的分析結論也是一樣。」拳頭小人的眼睛變成一對箭頭(→→)表示懷疑。
  容遠:「……」
  ——你夠了!
  ……………………………………………………………………
  一天的工作結束,月上中天的時候回到家,就算是被戲稱為「鋼鐵之軀」的歐陽睿也不由覺得鬆了口氣。他鬆開衣領,攤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要不是餓得要死,真是隨時都能睡過去。
  「叮咚!叮咚!」
  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起短信提示音。歐陽睿拿起來漫不經心的一看,接著身體猛地坐直,渾身上下充滿一股迫人的淩厲,哪還有半分鐘前懶散疲憊的樣子?
  歐陽睿妻子端著熱好的菜從廚房出來,就見歐陽睿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往腳上套鞋。
  「你又要出去?」妻子擔憂地問了一句,她知道勸阻是沒有用的,私心裡卻根本不想他這麼拼命。
  心懷天下的男人,不知道他身後守候的妻兒要忍受怎樣的孤寂和痛苦。
  歐陽睿走過來抱住她,吻了一下額頭,說:「對不住,我今晚有要緊事,就不回來了。你先睡去吧。」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歐陽睿妻子輕聲叮囑一句:「那你小心……早點回來。」
  「嗯,我知道。」歐陽睿答應著,轉過頭不去看她眷戀擔心的眼神。
  剛一關上房門,那一絲溫馨柔情立刻從男人身上消失。歐陽睿拿起電話撥了出去:「江泉,馬上過來。所有人今晚加班!」
  「什麼事啊?boss!」電話那頭江泉哀嚎一聲,「我才剛睡下!有話咱不能明天再說嗎?」
  「我也受到短信了。」歐陽睿說。
  「什麼短信?哦……啊?」江泉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是誰?」短信給了哪一個通緝犯的訊息?
  「吳明明。」
  江泉的聲音立刻變得乾脆利落:「我馬上過來。」
  歐陽睿掛斷電話,又一一把其它人從床上叫起來。同時皺著眉頭想著:對方這是什麼意思?專案組的情報難道洩露了嗎?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08
第24章 抓捕
  容遠所想的,其實比警方以為的要簡單得多——有一些罪犯並非普通人能夠對付得了的,沒有足夠準備的情況下,哪怕是習武之人也可能會受傷死亡。所以專業的罪犯,就要交給專業人士去對付。為了避免警力不足而導致人員傷亡,他還特意把b計劃名單中的通緝犯每隔一兩天才放出去一個。
  容遠為自己的善解人意點了個贊。
  ………………………………………………
  a市警局的人快要把那個操縱了這一現象的神秘組織給恨死了。
  歐陽睿這些天忙得焦頭爛額、手腳並用,頭髮都快白了。別說休息,他快連家門朝那個方向開都忘記了。每天在警局休息室的沙發上合衣眯上一會兒,只要一閉上眼睛不出兩秒鐘肯定睡著。但睡著以後最多三四個小時,他肯定會被吵醒。
  不止是他,整個a市公安局的警力,還有乘警、交警、巡警、片警、消防警、武警……全部都被調動起來,很多人都是像歐陽睿這樣,旰食宵衣地在工作。
  z國公安系統一直對自己有著命案必破的要求,但實際上這一點是很難做到的。隨著各種犯罪手法和法律知識的普及,現在但凡是個人,都知道在犯罪之後要怎麼做到湮滅證據,雖然普通人不可能做到完美,但也給司法偵查帶來很大的困難。在警察確定證據抓捕犯人之前,有相當多的人犯會選擇匿名潛逃。即使其中百分之九十九能在短時間內順藤摸瓜的抓回來,剩下流竄的百分之一依然是個龐大而可觀的數字。
  尤其是懸賞通緝犯中,九成左右都是殺人潛逃的罪犯。因此不管是被普通市民押解到公安局的通緝犯,還是市民接到短信之後到公安局報警,a市警方都必須嚴肅認真以待。因為在他們忙碌的每一天,都有短則數月、長則十幾年懸而未決的案件嫌疑犯落網。再忙,也只能撐下去,不能有絲毫懈怠。
  自從歐陽睿接到神秘短信之後,警方的忙碌程度至少增加的一倍!通緝犯的數量在減少,但是兇殘程度卻節節攀升,短信的接收人也從普通市民開始集中轉向警方有關人員。a市所有警察都收到命令,一旦接受到神秘短信,不能擅自行動,要立刻向上彙報,由刑偵總隊統籌規劃、做好安排以後突擊逮捕,就連a市傳說中的雷雲戰警都頻頻出動。
  即便如此,抓捕之行也並非每次都一帆風順。兇殘罪犯的警覺性和戰鬥力都非普通犯罪嫌疑人可比,早就嗅出了空氣中異樣緊張的氛圍,潛藏的,偷渡的,下鄉的,上山出家的……卻都逃不過光腦強大的搜索能力。在被逼走投無路時,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縱火、搶劫、撞車的比比皆是。
  最近a市市民感覺每天都在看大片:公路山時不時就發生一場飆車,警用直升機三五不時就從城市上方低空飛過,消防車、救護車、警車時不時就拉響刺耳的尖嘯聲一晃而過,甚至網上私下流傳著個別地方還發生了幾起槍戰。
  這段時間,警方是忙碌中振奮著,每成功抓捕一個罪犯,都感覺自己又將這個城市變得更加和平穩定;市民是緊張中興奮著,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什麼中央領導或者重大活動要在a市舉行,以至於警方都開始嚴打了,各種流言下真相在少數知情人的努力下沉浮著,並沒有被太多人注意;至於如酒吧、髮廊等各種灰色地帶,有不少都為了避風頭悄悄關了門,另一部分則看著風頭小心經營著,有自知之明的各路「大佬」們都悄悄夾緊了尾巴小心做人。
  a市的秩序,在混亂中漸漸變得肅然一清。
  而神秘短信的影響,已經從a市,擴散到了附近整個c省,還有逐漸向外延伸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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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遠拉開窗簾,舒展了一下胳膊,看看窗外的夜景。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夜已深,今晚也沒有月亮,除了那些昏黃的路燈以外,其它的地方都是黑黝黝的一片。
  但在豌豆的指引下,容遠清楚的知道,樓下哪些地方是樹叢和雜物造成的陰影,哪些地方躲藏著全副武裝的雷雲戰警。而花壇前面停著的一輛外觀普通的白色麵包車裡,就是來此親自坐鎮指揮的歐陽睿和江泉。
  雖然警方為了避免消息走失,所有人都已經將手機關機以後統一上交了。但只要他們還使用電子產品——比如對講機——進行溝通聯絡,光腦就可以通過解析電磁波進而完全還原出他們的對話。
  不過容遠並沒有這麼做,他也沒有開燈,就這麼站在窗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儘管對方還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已經將車裡的兩人視為自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對手。想像著那兩人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部署,大腦中的思維又是怎樣流暢的運轉,未來可能有的交鋒,容遠就感到血液都好像在燃燒一般沸騰。
  對手不是那種宵小之輩,而是有著足夠分量的智慧、能力和品格,是一件格外令人愉悅的事。
  而在那之前,他們有他們的戰場,而他,還有一件垃圾沒有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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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和樓宇的陰影中,雷雲戰警們將自己的身體藏的幾乎跟環境融為一體,一呼一吸都放得又輕又緩。但或許是空氣中有某種令人緊張的因子在彌漫,這一晚的泰安小區格外安靜,連平時晚上總是吠叫不停的野狗也全都蜷縮下來,不敢叫出一聲。
  在令人心慌的黑暗和寂靜中,歐陽睿顯得格外沉得住氣。他在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和對方的行為模式,感覺差不多到時候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江泉沖他點點頭,歐陽睿拿起對講機,低聲說:「行動!」
  一道道黑影矯健又迅速的竄進一棟居民樓裡,像一隻隻黑色的野豹。片刻後,響起幾聲怒吼和嘶喊,還有爆竹般的炸響聲。但很快一切都重歸於寂靜,一個頭山套著黑布袋的男人都反銬著押了出來。
  吳明明不愧是曾經讓全國多個城市的司法機關都束手無策的逃亡犯,歐陽睿組織的第一次抓捕行動儘管已經儘量準備完全,但還是被吳明明從天羅地網中逃脫,好幾個警察都被他擊傷。要不是行動之前歐陽睿強行要求所有人都穿上防彈衣,只怕還會有數人殉職。
  之後吳明明再次潛逃,不知所蹤,即使警方組織了千人大搜查也沒有將他找出來。直到神秘人再次發出短信,才發現這人竟然就隱藏在鬧市區的一個住宅區裡。
  所以就算吳明明已經落網,但歐陽睿還是感覺到挫敗。他心裡清楚這並不是自己的一次勝利,而是無可奈何下的妥協。對於不得不依賴自己追查對象所給予的情報這件事,歐陽睿的想法是:情報可以用,但追查這件事依然不會手軟半分!別指望他會拿人手短!
  站在車邊的歐陽睿突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他猛地抬頭,看到無數黑漆漆的窗口沉默地對著他,像無數黑洞一樣吞噬著光線。
  已經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江泉轉頭問:「怎麼了?」
  歐陽睿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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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遠目送著警方的車輛悄然駛出小區,離開床前,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平復自己的心緒,然後問:「豌豆,我現在有多少功德值?」
  「三十七萬八千六百四十七。」豌豆說:「請問有什麼兌換需要?」
  「我要做一件事。為此,我需要一件道具,你幫我看看功德商城中有沒有。」容遠描述了一下這件道具的特徵。
  豌豆瞬間就有了檢索結果,將一個商品頁面呈現在容遠面前,問:「這件道具是否符合你的需要?」
  容遠仔細看了看,然後笑道:「嗯,好極了。」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16
第25章 以正義之名
  臨出門前,容遠一樣一樣檢查自己的裝備,確保沒有任何遺漏,也能處理任何意外情況帶來的變數——除非發生了譬如天打雷劈、路面塌陷、世界穿越這類不可預測的變故。然後他又跟豌豆確認了一遍行動計劃。
  「容遠,你確定要這麼做嗎?」豌豆站在鞋櫃上,一邊幫容遠檢查著他有沒有什麼疏漏,一邊問道。
  「當然,我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會輕易反悔。」容遠說著,一邊揉了揉左手上的護腕。
  「但你並非缺少這些功德值,這個人能給你帶來的收益是有限的。」豌豆蹙著眉頭,看上去感到有些難以理解,它並不是在盡最後的努力試圖阻止容遠,而是想要給他的行動找出一個符合自己運算邏輯的理由。
  豌豆說:「到目前為止,你的身份雖然有不可告人之處,但從立場上而言,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暴力機關是你的盟友,這對你的未來是十分有利的。即使將來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也有一定的幾率能夠得到對方的庇護。但做了這件事之後,你就會站到對方的對立面去,從社會群體價值觀來看,你是站到了正義的反面,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弊大於利,你的收益會遠遠小於你所付出的東西……不光是功德值,還有很多隱性資產。」
  「正義的反面?」容遠輕笑一聲,問道:「豌豆,你覺得……什麼是正義?」
  豌豆沒有作答。它可以瞬間從網上搜索出幾千種關於正義的說法,可以將「正義」這一個詞的概念從遠古蒙昧時期到現代所有的發展變化滔滔不絕地說上一天一夜,但它知道容遠問的並不是這個。
  「有些人的正義是公正、平等、博愛;」
  「有些人的正義是遵守法律,遵守規則,遵循傳統,維護大部分人的利益;」
  「還有些人覺得,‘對我有利’既為正義。」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我的‘正義’——當然是不合法的,但不去做,我就念頭不通達。」容遠很認真地說:「無所謂利弊,就算這本簿子為此反扣了我的功德值也沒關係,我就是要去做。我想這麼做。」
  「因為這種人的存在就像是毒瘤膿包,不把它剜出來,我就寢食難安。一想到我正和這種人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說不定還呼吸過同樣的空氣,我就覺得噁心。」
  「我知道正確的做法是將他交給法律制裁。但你我都知道,法律不能制裁所有的惡人,也不能讓所有的罪行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它只是統治階級為了維護秩序所採取的一種手段而已。以為罪人在服刑的過程中能得到懲罰和淨化的,只是一種天真幼稚的想法。判刑,懲戒的是個體本身,卻不能抹消所有已經被造成的傷害。當所造成的傷害既不能被挽回也不能被時間抹平的時候,整個人生或許都會因此被摧毀,而犯下惡行的人卻只需要短短幾年的刑期就能繼續在這世間逍遙法外,這豈不是很不公平?」
  「這樣的人,法律不能制裁,那我來做。」容遠說完後,愣了一會兒,忽然失笑,然後鄭重其事地對豌豆說:「這麼大義凜然的話真不像是我說出來的……不要太當真了,‘正義’什麼的,這就是我給自己做這件事找的一個藉口。」
  「真正讓我想要這麼做的,不是為了公理和正義這種虛無的東西。原因很簡單,我就是為了讓自己覺得舒服。」他點點頭,「嗯,就這樣。」
  豌豆眨了眨眼睛,說:「其實……你不需要跟我解釋這麼多的。」
  「我知道。但你沒發現嗎,我現在有些緊張。」容遠的臉色冷靜的可怕,根本看不出一點緊張的情緒來,但他又強調了一遍:「作為新手,我有點緊張,這是理所當然的。多跟你說說話,可以緩解我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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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秋雨一場寒,十一月的雨,就算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也讓人覺得冷到骨頭縫裡去。
  但王春山卻很喜歡這樣的天氣。原因很簡單,這種天氣,人們就不愛出門。就算在大街上,人們也都打著傘,裹緊衣服,低著頭急匆匆地從街上走過,根本不會多看周圍的路人一眼。
  感覺在房子裡憋得快要發黴的王春山趁著下雨天,打著傘,有些悠然的準備出門隨便走走。
  最近這段時間很不對勁。警車在街上來往的頻率高了很多,每天都有xxx被警察帶走喝茶的小道消息流傳著。老街裡的大小混子們整天緊張兮兮的,說話的聲音都低了八度,有好幾個甚至把五顏六色的頭髮都染回去了。王春山自然也不敢出門,宅在屋子裡當起了縮頭烏龜。這兩天終於風聲緩和些了,加上今天又下雨,王春山也就起了出門透氣的心思。
  風不大,卻拉斜了雨絲,不多時鞋子和褲腿就都濕了,布料浸著冷水貼在腿腳上,陰寒之氣直往身體裡灌。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開始冷的打哆嗦的王春山也沒了乘雨出遊的興致,開始找能避雨的地方。正好不遠處就有一個過馬路的地下通道,王春山急急忙忙地小跑進去。
  這鬼天氣,連平時在地下通道里拉琴討錢的乞丐都不見蹤影。王春山一邊詛咒著,一邊狠狠甩著雨傘上的水珠。想起自己昔日也算富裕愜意的生活,王春山不由得感到一陣後悔——他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事,只是後悔當初實在不夠謹慎,收尾處理的不夠乾淨。若能再來一遍……唉,哪還有什麼再來一遍……
  王春山又想到最近總到他家來玩的婷婷。婷婷的父親是老街的一霸,但婷婷本人一點不像老街裡的孩子,她聰明、乖巧、聽話,總是坐在王春山的腿上纏著他講故事,那時候,她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就又信賴又崇拜的看著他……想到婷婷,王春山就覺得心裡癢癢的,身體裡有一股熱,但一想到婷婷父親黑熊一樣的身材,王春山又覺得立刻涼了下來。
  雨勢纏綿,王春山覺得自己的煩惱就像這秋雨一樣千思萬緒,此情此景,很適合作一首詩……可惜做不出來。王春山只能無聊地將傘上的水珠胡亂甩到牆上,感覺很是心神不定。他呆的有些無聊,這裡除了他一個別的人都沒有,也讓他覺得心慌,於是他決定回去看會兒電視,便向地下通道入口處走去。
  恰好在此時,從入口處傳來鞋子踩在水面上發出的「啪嗒啪嗒」的聲響。想到自己這次出來的時候沒戴上眼睛和口罩,王春山忙把雨傘撐起來,低著頭沿著臺階往上走。在和對方交錯而過的時候,他還往旁邊讓了讓。又往上走了兩步,王春山忽然覺得不對,他低頭,看到自己胸部凸出了一個暗紅色的金屬物。
  一截染血的刀尖。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迅速彌漫了整個身體,王春山掙扎著向前撲倒,那把刀順勢從他背後被拔了出去,順手丟在一邊。金屬落地的「卡啷」聲驚醒了痛苦中的男人,他手肘撐著臺階,用力地轉頭去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一件染血的雨衣被扔了下來,蓋住了他整個上半身。他只聽到依然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容離去,連頻率都跟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落地的腳步,沒有輕一分,也沒有重一分。
  ……………………………………………………………………
  「職業的。」程旭光蹲在屍體旁邊,神色略帶讚歎。他指著背後的傷口對眾人解說:「看看這裡,精准地避開了所有骨骼,從間隙中間毫不猶豫地刺入,胸膜被穿透,裂口直接與胸膜腔相通。這樣他吸氣的時候空氣從裂口進入胸膜腔,呼氣的時候因為活瓣關閉導致空氣排不出去,導致腔內的壓力不斷升高,壓迫肺部使之萎陷……嘖嘖嘖,這傢伙死的時候肯定很痛苦。」
  剛剛休假半天又被叫過來的歐陽睿揉揉眉心,問:「死者是什麼身份查清楚了嗎?」
  「要不怎麼值得專門把你喊過來?」江泉遞過來一遝資料,說:「看看吧,你肯定很吃驚。」
  歐陽睿很不滿,他的語氣太輕鬆,一點兒都沒有面對一樁人命案的沉重。這樣的態度使人覺得輕浮。
  江泉聳了聳肩。一個人渣從此不能危害社會了,他沒有拍手叫好已經是很克制了好嗎?
  歐陽睿打開資料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喃喃地說:「失控了……」
  「什麼?」江泉沒聽清。
  歐陽睿臉色嚴肅,沒再說話。沒有證據,但他有一種感覺——他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
  ——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能握在私人的手中。
  個人的好惡和道德準則,不能淩駕於整個社會的規則秩序之上。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歐陽睿想,不管這件事是那個神秘人或者組織親自出手,還是收到短信的人自己做出的判斷,警方都必須更加有針對性地採取行動了。
  ……………………………………………………………………
  金陽家離學校很近,經常在休息日的時候約了幾個同學在學校球場上踢球。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在學校體育館的室內籃球場打籃球。這種有益身心的體育活動比很多同年齡的二代子弟上網飆車吸毒泡吧顯得健康多了,金陽父母都非常支持他的這個愛好。
  只是像金陽父母一樣開明的家長是很少的,或者說,普通的家庭沒有條件像他們一樣對孩子的成績這麼灑脫。臨近期末考試,能出現在球場上的小夥伴越來越少了,不過人數不夠,熱情來湊,哪怕只有五六個人他們也能玩得很高興。金陽剛進了一球被隊友圍著歡呼,就看到一個本來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人正坐在看臺上。
  金陽跟朋友們打了聲招呼,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順手拿了兩瓶水走上看臺,坐在容遠旁,將一瓶水擱在他手旁,問:「真難得。你今天怎麼有興致過來?」
  容遠看著下面踢球踢得熱火朝天的一幫人,說:「看看人間的真善美……洗洗眼睛。」
  金陽臉上寫著問號。
  容遠歎了口氣,很真誠地說:「陽陽,我發現……我真的不是一個好人。」他的語氣聽上去有淡淡的遺憾,但卻最終很從容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金陽被他煞有介事的樣子逗樂了,哈地一聲笑出來:「原來你是來思考人生的……話說是什麼啟發了你?」金陽說著話,擰開水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
  容遠沒有回答,而將他放在身邊的水瓶握在手中,輕輕搖了搖,水在晃,他的手卻很穩,沒有一絲顫抖。
  今天清晨,這雙手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刀鋒刺入血肉之軀的感覺他記得非常清楚,那個人在地上掙扎時痛苦的喘氣和呻吟聲他也聽得明明白白,但他沒有猶豫,沒有停頓,沒有憐憫,也沒有傳說中噁心嘔吐的感覺。就像拂去衣服上的灰塵一樣,太平常了,以致於不能讓人的心緒生起半分波瀾。
  他非常平靜,平靜得心如止水。
  金陽放下水瓶,想了想,突然攬住容遠的肩膀說:「算了,我三思了一下,一世人,兩兄弟,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蛋,哥哥這輩子總會罩著你的——誰讓你比我小一個月零一天呢!」他說著,還拍了拍容遠的頭。
  容遠把他的手打下來,瞪了他一眼,伸手扒拉著頭髮將其複位。
  金陽不懷好意地一笑,猛地伸手扼住容遠的脖子,另一隻手按住他的頭頂狠狠揉了幾把,然後哈哈笑著得意洋洋地跑了。
  容遠:*——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19
第26章 側寫
  「這件事背後的神秘組織或者個人,我們稱之為‘烏鴉’。烏鴉從今年10月19日開始出現,在這之後逮捕的共179名通緝犯都可以確定與其有關。昨天發生的命案疑似有關。」
  會議室裡,幕布上投影著命案現場的照片,江泉坐在最前面的一張桌子上,手裡拿著激光筆,按到下一頁,一邊解說著:「技術組發現,在命案發生地點附近兩公里範圍內,所有主要路口的監控設備全部被入侵,難以得到兇手的體貌特徵。兩公里以外的區域內,有一個大型購物商場,一個菜市場,一個職業技術學院,還有三個大型公司……換句話說,都是人流密集的交通要道,加上路上行人多數打傘或者乘車,要從監控設備中取得兇手的基本信息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偵查組的人說:「對現場經過勘查以後,除了第一目擊者以外,沒有人看到周圍有其他人出入;也沒有採集到可靠的dna信息,如毛髮、指紋、體表組織、衣服纖維等等。地下通道人流量很大,很難確定發現的遺留物與兇手有關。」
  情報組的人說:「分析認為,這次案件與‘烏鴉’有關的可能性很大。王春山在懸賞通緝名單上,懸賞金額總數高達125萬。這個人情商很高,非常謹慎,過去一年零四個月中在a市老街潛藏的非常好,目前來看基本可以確認他從沒有露出過馬腳,周圍沒有一個人懷疑他的身份。然而在他一次偶然的出門散步的過程中,卻被目標明確的殺害了。路遇,錯身而過,背後刺殺,扔下兇器和雨衣,從容離開,沒有猶疑,我懷疑他也沒有跟受害者確認過身份,對方下手利落,整個過程恐怕不會超過一分鐘,這是對自己極有自信和把握的表現。」
  「對烏鴉的側寫情況呢?」歐陽睿問。
  坐在後面的一個瘦小青年立刻走到前面,把一個u盤插進電腦裡,打開文件,頁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數據表格和各種曲線圖。青年說:「我們收集了所有烏鴉發出的短信,揭露的罪犯,以及選取的連絡人,發現主要分為兩個階段,大家來看這個表格,從數據變化上說……」
  「小李,你直接說結論就行。技術分析的過程我們也聽不懂。」歐陽睿打斷他的話說。
  「哦,好的,好的。」打好腹稿的說詞被否決,小李結巴了一會兒,才推了推眼鏡,說道:「側寫的結果是……呃……烏鴉,這個組織的人數不會很多,不然很難保證其保密性和純潔性。而且針對10月15日火車站被逮捕的十幾名罪犯,和10月19日起到現在落網的179名通緝犯進行分析以後發現,雖然罪行有輕重,但選擇罪犯的價值觀取向卻非常一致,這也是烏鴉人數不多的佐證。」
  歐陽睿提出質疑:「如果只有少數人的話,怎麼解釋他們擁有的龐大的情報信息收集能力?」
  技術組的人接上說:「目前比較傾向于懷疑對方掌握了更先進的網絡搜索和識別能力。m國前幾年就對類似的高科技追蹤設備展開研究,但目前還沒有聽說有達到預期水準的成果問世。」
  歐陽睿點點頭,說:「小李,你繼續說。」
  小李翻到一張新的頁面上,說:「這是10月15日a市火車站幾名乘警收到的指認罪犯的短信,另外還有個別乘警回憶起來的跟對方的對話內容。這是烏鴉的第一個對外交涉的人員,目前懷疑是他們的一次試水行動。我們可以看出來,短信用語雖然言簡意賅,但個人情緒還是比較明顯的,這也是我們目前最有價值的線索。」
  「對這個行動人員的側寫結果是:男性,年齡在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謹慎,自信,智商極高,朋友很少,從事環境比較單純的職業,比如學生、教師、研究員等,在所處的圈子裡地位很高,屬於意氣風發的這一類人。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但技能水平並不算高。」
  「這是第二個可以確認其存在的成員。」小李換到一張新的幻燈片頁面上,又是一串眾人看不懂的數據和圖表,「從10月19日烏鴉正式行動開始,發短信的人相比之前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遣詞用句簡短、精煉,描述精准,但沒有任何的個人感情色彩。側寫結果是:男性的可能性居多,25歲到45歲之間,智商極高,有很高的社會地位,生活處事有著機械一樣的精准,對數據和時間非常敏感。他會像強迫症一樣非常詳細的觀察目標人物,收集包括其周圍人的一舉一動的信息,確保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個人也很可能是王春山一案的兇手。」
  技術組的人說:「如果這個猜想是正確的話,那麼烏鴉至少還有第三個至今隱藏的人員。在第二人下手的時候,他入侵了地下通道附近所有的監控設備,為兇手提供了準確而精細的技術支援,並在之後清理乾淨了所有的痕跡。他的水平很高,我們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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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遠放下耳機。光腦入侵了刑偵隊會議室裡的電腦,他也旁聽了這次會議。信息技術的不對稱使得警方很難得到他的真實情報,但火車站的那次行動終歸還是有些急躁和魯莽了,如果不是之後得到光腦讓他的技術支援達到一個遠超過現在科技水平的高點,怕他現在已經被警方揪住了尾巴。這件事讓他對此心生警惕,暗想今後行動要計劃更加完備才行,他現在是走在刀尖上,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在他手邊,豌豆正把光腦放在墨水盒上,操作光腦對周圍幾個省市的犯罪信息作整理和規劃。光腦在芥子空間中雖然也能操作,但信息傳遞速度比較慢。因此在回家以後,豌豆總是會把光腦拿出來工作。
  容遠伸手敲了敲它,「你好,25歲到45歲的精英男……想不到你的側寫年齡居然比我大這麼多。你猜警方如果知道你是這麼個小不點兒,會有什麼想法?」
  豌豆身子晃了晃,頭也不回地說:「我是器靈。警方對人類的犯罪心理側寫跟我不可能符合。另外,如果警方知道了我的真實面貌,那就是你已經暴露了。應該擔心的是你而不是我。」
  容遠笑了笑,他有很多話不能跟別人說,交流對象只有豌豆一個。有很多時候他覺得豌豆像個機器人,但當豌豆像這樣反駁的時候,他又覺得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個並沒有那麼死板和機械化的人類。
  他的視線又轉向書架上放置的兩個東西:一副眼鏡,一個運動護腕,看起來平常極了。但這兩樣東西,在功德商城足足花了他將近兩萬個功德值,當然沒有它們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眼鏡的鏡架上裝置著光腦的外置掃描儀。光腦自帶著先進的掃描分析技術,但掃描儀還需要單獨兌換。另外鏡片也是光學顯示頻。正是倚靠著這兩樣東西,容遠在刺殺王春山的時候才能下手那麼精准。因為在他看到王春山的時候,掃面議掃描了他整個身體狀況,光腦解析,然後在顯示屏上顯示出他的整個人體結構,就好像透視儀一樣,他身體內部的臟器、血管、肌肉和骨骼都清晰地勾勒出來。
  護腕是一個擬態衣。按下開關,會有一層薄如蟬翼的物質流動著覆蓋全身,可以保證他的毛髮、指紋、油脂、皮膚組織甚至體味都不會外泄。這種擬態衣還有扭曲光線的作用,所以哪怕當時監控設備錄下了他的身影,人們看到的也是一個身高體型都跟容遠完全不同的人,哪怕是顱骨對比技術也無法發現他的真身。入侵錄像,其實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不過這種擬態衣美中不足的是沒有防彈防水防火的功效,萬一有人戳了他一刀,還是會受傷的,只是擬態衣會包裹著血液不讓流得滿地都是。
  正在操作光腦的豌豆突然抬起頭來,說:「容遠,我希望能用掃描儀掃描你的身體狀況,請允許。」
  「嗯?為什麼?」容遠不解地問。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22
第27章 暈倒
  豌豆:ヽ(*。>Д<)o゜
  容遠:「……嗯?」他看著那一堆的符號亂碼,表示不解。
  豌豆秒速切回面無表情的樣子,說:「這是表示‘太可怕了’的顏文字,我在表示自己的擔憂和震驚。請理解。」
  「擔憂?震驚?」容遠更不解了。
  「經過對網絡信息的搜索,我整理出一個非常可怕的信息,而最可怕的,是人們對這一事件習以為常的態度。」豌豆蹙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z國食品安全的問題愈演愈烈,涉及面也越來越廣。在糧油肉蛋米麵、飲料、調味品、水果、蔬菜、乾果、飲用水、消毒餐具等任何與‘食物’一詞有關聯的物體中都可能含有對人體有害的物質,其中包括劇毒農藥、添加劑、化學試劑、有害試劑、微生物、環境污染物、沒有經過足夠安全監測的新工藝等等。每年因為食物中毒死亡的人數都成倍增加。基於這一點,我對你的身體健康狀況表示極大的憂慮,請允許我掃描監測。」
  容遠看了一眼放在書架上的眼鏡,鏡框正對著他,剛好是方便掃描的角度。他問:「光腦是由你來操縱的,就算不經過我的允許,你也可以掃描吧?」
  「但這是對契約者極不尊重的行為。」豌豆眨了眨眼睛,說:「而且根據光腦對人類行為及感情模式的分析運算,任何針對人類個體未經允許就私自採取的行動都有極大的可能招致反彈和抗拒。掃描結果若有不利,我在向你說明利害關係的時候不得不坦誠這一私自行動,如此會對你我之間的信任度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契約者和器靈之間,看似是彼此的依靠和唯一,但實際上,這段關係也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牢不可破。契約者使用功德簿,但又何嘗不是被功德簿所約束和驅使?器靈是兌換物,同時也是比契約者更為熟悉和瞭解功德薄的存在,雙方的關係,很難說是完全平等的,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牽制與被牽制這樣尷尬煎熬的聯繫。
  如果豌豆是一個人類,那麼容遠不得不說,它比自己更為小心翼翼的維繫著彼此之間的關係。就算如今心裡清楚豌豆這是根據光腦的計算結果做出的更有利的選擇,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被觸動。
  表面上,容遠只是垂著眼睛思忖片刻,就笑著攤了攤手,說:「行啊,我允許了。掃吧。」
  「是。」
  並沒有什麼一道藍光從掃描設備上投下來這麼具象的表現,眼鏡牌掃描儀設計的初衷就是要隱蔽,因此整個過程發生的無聲無息。十來分鐘以後,豌豆就得到了掃描的結果。
  容遠正拿著一本奧賽習題冊在寫,就聽豌豆說:「好消息是,最近十年內,你不會因為食物問題危及生命。」
  容遠的腦子正糾結在一個微積分求解的問題當中,反應了一會兒才問:「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你體內的重金屬含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體能夠承受的健康範圍,其中錳、鉛、砷、鎘的含量超標最為嚴重。另外,還有大量的化學物質殘留。照這個發展趨勢,在你三十歲以後,你可能會開始出現高血壓、糖尿病、骨質疏鬆、肥胖、脫髮等症狀,到你四十歲左右,則有極大的可能會患上如肝癌、胃癌、食道癌、結腸癌、肺癌、血癌等十三種癌症。」
  豌豆知道容遠不耐煩聽它把所有可能性都朗誦一邊,小手在光腦上一敲,就投映的一份電子文件懸浮在容遠眼前。容遠看了一眼,照它的推測,最多不超過三十年,自己身體就會變得千瘡百孔破敗不堪,從頭髮絲到腳趾頭就沒一處好的,打個噴嚏都可能送命。
  容遠並不覺得意外,因為不善廚藝,他一直都是各種方便面、路邊攤和小吃店的忠實擁躉,地溝油添加劑什麼的,想必也吃了不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手一揮揮散文件,容遠問:「所以呢?你的解決建議是?」
  「建議兌換清體丸,只需一顆就能清除體內有害物質。」豌豆說。
  「清體丸?」容遠記得他好像在哪兒看到過這個詞。
  「價值3500功德值,效用是從細胞層面為人體作清潔工程。通俗意義上來講,就是一種強力瀉藥。」豌豆解說道:「不過這種丸劑無副作用,不會傷害人體的消化系統,對腸胃功能的增強有一定的助益效果。」它的說詞有種打廣告的感覺,大概是從網上吸收了一些雜七雜八的知識。
  「那就兌換一個吧。」容遠對自己的身體健康還是重視的。從豌豆手中接過那顆散發著清香的白色藥丸以後,容遠想到自己第二天還要去上學,問道:「效用會持續多久。」
  「根據體內有害物質的積累程度,持續作用時間在兩小時到十二小時範圍內。」
  那就最多拉肚子到半夜兩點鐘。容遠聞言放心,就著水一口將藥丸吞了下去。
  ……………………………………………………………………
  一大早,容遠走進班裡,路過的女生總是忍不住看他兩眼。等他坐到座位上,旁邊的金陽看了看他,皺眉問道:「小遠,兩天不見,怎麼覺得你瘦了好多?……好像也變白了。」
  就是就是!怎麼減肥?怎麼美白?快把秘籍交出來!——眾多女生在心裡激動的叫著,耳朵都偷偷豎起來了。
  「嗯?」容遠漫不經心地發出一個鼻音,然後不在意地說:「可能是這兩天待家裡沒出門的緣故吧。」
  眾女在心裡使勁咬手帕:可惡!我也天天都不曬太陽,怎麼沒變白?沒天理啊!
  ——實際當然不是如此。清體丸在清理體內毒素的時候使身體沉珂盡去,像什麼色斑、痘印、疤痕等也一併被清理了,自然也就有了護膚美白的副效果。不過那十二個小時容遠也並不好受,因為不光毒素被清理了,拉肚子的時候自然會伴隨著體內脂肪、熱量、水分的喪失。以致於他不得不連續多次兌換功德商城中的一種高能營養棒,才勉強供應上體內的消耗。效果也是十分明顯的,一個晚上過去,他的體重足足減了十斤!要不是有營養棒的及時供應,怕今天早上他的形象比起皮包骨頭也好不了多少。現在容遠走路的時候,都有種身體會輕得飛起來的感覺。
  感謝z國校服肥大、寬鬆、絲毫不考慮個人體型的設計。裹著這身校服,金陽只覺得容遠的臉稍微瘦了些,懷疑他可能沒好好吃飯,根本看不出來他身上掉了多少肉。
  於是中午的時候,金陽就拉著容遠一起去食堂吃飯了。兩人各點了一份兩葷一素的套餐,還搭了一小碗紫菜湯,找空位子坐下來。
  容遠先喝了一口湯,然後眉頭就是一皺。
  金陽問:「怎麼了?」
  「味精放多了。」容遠放下碗,沒有再喝的打算。
  金陽端起自己的一份喝了一口,詫異說:「我覺得還好啊,就是平常的味道。」
  「你的舌頭也太遲鈍了。」容遠搖頭說,往嘴裡送了一口米飯,又覺得火候不對,有點夾生。
  然後他想到,不是金陽遲鈍,而是自己的舌頭變得靈敏了。清體丸還有這樣的副作用,實在讓人想不到。導致就連平時覺得還算美味的食物,也完全失去了那種誘人的香味。
  至於其他的菜,不是覺得油放得太多,就是調料味太重,葷菜裡的魚肉居然還有股子難以下嚥的酸味,倒盡了胃口。容遠草草吃了點米飯和清炒豆芽,算是結束了這一頓一點也不令人愉快的午飯。
  「不吃了?」金陽覺得他還沒有一隻小貓吃得多。
  容遠搖搖頭,臉色不太好,說:「我覺得胃有點不舒服。」胃裡隱隱有種抽痛感,他懷疑是昨晚能量消耗太快,營養棒的吸收沒跟上的緣故。
  「大概是你這兩天沒好好吃飯,胃病又犯了。」金陽知道容遠因為常年飲食不規律,胃裡有些毛病。他說:「待會兒我們去校醫室看看,讓醫生給你開點兒藥。」
  「沒事。我書包裡有。回去吃兩片就好了。」容遠不太想聞到醫務室裡那股子消毒水的味兒。
  「撐得住嗎?」金陽有些擔心,「你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容遠臉色發白,額頭冒汗,嘴唇有點青。
  金陽手往他額頭上一搭,涼意沁人。
  金陽當機立斷地放下筷子,伸手把容遠拉起來,說:「你樣子不太對。走!我們現在立刻去醫務室。」
  容遠順著金陽的力道站起來,立刻覺得不光胃疼,還頭暈,噁心,想吐但吐不出來。他也覺得很不好,撐著桌子想走,卻感覺天旋地轉,模糊聽到金陽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小遠!」,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金陽坐在醫院急診室外的走廊上,使勁攥著拳。想著剛才容遠倒下去的樣子,還有之後他戴著氧氣罩,用擔架從救護車上抬下來的樣子,金陽就感覺十分自責。他作為容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卻一直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異狀。如果容遠真的出了什麼事,金陽感覺會無法原諒自己。
  「蹬蹬蹬」的腳步聲急促的傳來。一班的班主任、德育主任和學校的一個副校長急匆匆的跑過來,遠遠地就問:「怎麼樣?容遠情況怎麼樣了?是什麼原因導致他昏倒了?」
  金陽站起來,擔憂地說:「不知道。醫生還在裡面診斷。」
  「哎呀,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嘛!」胖乎乎的德育主任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連聲說。
  金陽每顧得上看他們到底是因為怕擔責任還是因為擔心學生才出現在這裡,他焦灼的目光落在急診室的門上,心裡只掛念著裡面的那個人有沒有大礙。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急診室的門打開,醫生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問:「哪位是患者家屬?」
  「我是!我是他班主任。」班主任急忙問道:「醫生,孩子情況怎麼樣?」
  「還好。幸虧送來得及時,症狀已經緩解了。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還要住院觀察兩天,飲食上要注意。」醫生冷淡的說。
  「醫生!」金陽擠到前面問:「他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哦,沒有。」醫生說:「是食物中毒。」
  「啊?」金陽傻眼了。
  記憶裡曾經是誰跟他笑語說:「我跟你說,我就是個鐵胃!不管生的熟的,熱的冰的,酸的辣的,甚至過期變質的,我吃下去都沒事!上一次一家飯店裡吃飯的三十多個食客都因為海鮮變質倒下送醫院了,就我什麼事都沒有。」
  ——食物中毒?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26
第28章 後續
  容遠半夜醒來,從護士口中得知暈倒的原因,臉都黑了。
  護士一走,豌豆就自覺地從被子下面滾出來,跪坐在枕頭上,非常誠懇地低聲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預計到因為常年服食有毒物質,你的體內有一定的抗毒性,這樣才更能夠適應現在的環境。驟然變得過分潔淨的軀體不光是讓你現在對惡劣環境的抵抗力幾乎為零,而且……」豌豆難得變得有些吞吐。
  容遠眼一橫,問:「而且什麼?」
  「而且,清體丸把你從出生到現在,接種各種疫苗後產生的免疫抗體也基本上都清除了。」豌豆低著頭說:「疫苗是將病原微生物極其代謝產物經過人工減毒、滅活或利用轉基因方式製成的製劑,在疫苗刺激下產生的免疫抗體有時候對人體也可以造成危害。因此被一併視為有害物質給清除了。」
  容遠深吸一口氣,壓著怒火說:「所以,現在如果我喝水的杯子曾經有個乙肝病人用過,我就可能得上乙肝;如果有個麻風病人從我旁邊經過,我就可能得上麻風病,是這麼回事嗎?」
  豌豆遲疑了一會兒說:「……理論上來說,乙肝病毒和麻風桿菌的傳播方式是……」
  「閉嘴!我不想聽這些。」容遠一想到自己現在躺在醫院裡,就覺得渾身難受。醫院這種地方看似乾淨,其實充斥著各種病人的地方自然也會有各種病菌。這麼一想,似乎都能感覺到各種小蟲子一樣的病菌往身上爬,他的身體現在對這種小東西可是幾乎約等於不設防。容遠立刻吩咐道:「把病房環境掃描一下,看看衛生程度。」
  「已經掃描過了。」豌豆立刻說:「這是醫院的高級特護病房,每天都要進行兩到三次的消毒處理,基本等同於無菌環境。」
  「特護?」容遠詫異,「特護病房的費用比普通病房要高得多,學校怎麼會花這種冤枉錢?難道是金陽安排的?」
  「不是,醫院直接做了決定,根據你的身體狀況來看,這是最妥善的安置。我認為院方的處理十分妥帖。」豌豆說。
  「不,你不懂。」容遠皺眉說:「只是一次普通的食物中毒,醫院怎麼可能檢查出我需要無菌環境這種事?你給我查一下,是誰安排了我的病房。」
  「是。」豌豆恭敬應道。
  容遠狐疑地瞥了它一眼:「豌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格外低聲下氣?」
  「根據人類社會關係學,我犯了錯,那麼誠懇而卑微的態度更能夠得到你的原諒。請接收我的歉意。當然,雖然我認為特定的肢體動作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如果你需要我磕頭致歉或者做出什麼懲罰的話……」
  「行了,閉嘴!」容遠臉色有些不自在地說:「沒充分考慮所有的後果本來就是我們雙方的責任,責備你一個人算什麼?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是在侮辱我嗎?」
  豌豆眨眨眼睛,說:「我並無此意……」
  「算了,這個話題沒有再討論的價值。」容遠揮揮手,然後咬牙說:「還有……」
  「請吩咐。」
  豌豆靜等了一會兒,才聽容遠說:「先給我從商城裡兌換一支乙肝疫苗和卡介苗。」
  ……………………………………………………………………
  容遠醒來以後,第二天就出院回家了。但這次食物中毒事件影響的時間卻延續了很久,範圍也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食物中毒事件。
  首先,是容遠在接下來的一年多中,陸陸續續把各種疫苗都注射齊全了。因為不能到醫院去說「我不小心把所有的抗體都清理了能不能再給我注射一次」,所有的抗體都是容遠從功德商城中兌換的,為了自己給自己注射,他還自學了針劑注射,在掃描眼鏡的輔助下準確定位血管,在自己的胳膊上紮了十多次血洞。
  其次,為了避免再次吃到不潔淨的食物導致生病,容遠不得不隨身帶著掃描眼鏡,吃飯之前先掃一下,鑒定食物的衛生程度。經過數日的細緻排查,他常吃的各種飯店路邊攤只有兩家倖存下來依然保留在可食用名單中,其它全部陣亡。學校食堂要好得多,大半的飯菜衛生程度都是過關的——當然,這可能也跟a市市政府突然加強了監管有關。
  第三個影響,容遠再次回學校上課的時候,發現食堂人員大換血,在那裡工作的基本都是不認識的面孔。沒兩天,又有a市衛生局牽頭,藥監局出面,對包括a市一中在內的各個大中小學校的食堂衛生情況進行了審驗檢查,然後檢查人員又開始踏足到各種飯店餐館,發現了不少食品衛生問題。在政府網站一一曝光並責令限期整改以後,a市市政府這樣雷厲風行的做法獲得了群眾的一致好評。
  第四個影響,一個網站悄然建立。網站頁面是簡簡單單的天網兩個字,後面是一行小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白底黑字,字體厚重大氣,頁面顯得肅穆整潔,甚至有些刻板。頁面上只有一個分類內容——曝光台;【曝光台】中也只有一個下屬分類——食品安全。
  容遠點開看了看豌豆剛剛精挑細選以後上傳的兩個視頻,一個是a市一個小食品加工作坊污水滿地、未包裝食物被隨意踩在腳下的情景;另一個是某飯店貓狗亂竄、墩布和蔬菜一起清洗的後廚場景。
  「嗯,就從食品安全開始,以後你每天按時間放兩個,時間就定在中午十二點整。」
  「是。」豌豆說,「但是訪問量很低,是否需要我採取一定手段?」
  「訪問量很低」是委婉的說法,真實情況是這個剛建立的網站一個訪問都沒有。就算有人不小心打開了,估計也會被這個過於簡潔的頁面給嚇跑,根本沒有興趣點開看裡面的內容是什麼。
  「哦?」容遠感興趣地問:「你要採取什麼手段?」
  豌豆說:「第一,在各個熱門網站設置自動彈窗,用戶只要一點開網頁就能看到我們的網站信息;第二,在有人搜索類似‘食品安全’等關鍵詞的時候,將網站鏈接地址置頂;第三,將網頁進行藝術性的修飾,吸引網民點擊觀看的欲望;第四,為發佈的視頻取一個吸引眼球的驚悚名稱,比如‘吃飯就是服毒?十三種癌症正在威脅你和家人的健康’或者……」
  「哈哈哈……」容遠忍不住笑起來,豌豆用那張指頭大的小臉做出一副驚悚威脅的表情實在好笑。豌豆止住話頭,默默看著容遠笑得前仰後合。
  容遠笑了一會兒後,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水,說:「不需要,豌豆。我又不是那種需要公眾關注度的網民,別忘了我建立這個網站的目的是什麼。」
  「利用網絡信息收集和傳播能力,獲取更多的功德值。」
  「嗯,所以只要有人利用這些信息斷掉那個黑心商家,或者能促使他們做出整改,我不在乎訪問這個網站的人有幾個。」容遠說著,又笑了笑,自信地說:「不過只要我們持之以恆地放出真實可靠的信息,口耳相傳,滴水穿石,訪問量肯定會越來越多的。說不定未來有一天,天網會成為最受人畏懼、也最受人追捧的網站呢。」
  豌豆想著要不要提醒他現在天網可悲的訪問量有多少。
  「不過完全沒有人看也不好。美酒深巷,總得把味兒飄出來才成。」容遠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把鏈接地址往a市食品監督機構人員的公開郵箱裡都發一份,總會有人好奇點開看的。」
  「是。」
  「還有,病房那件事你查的怎麼樣?」容遠又問。
  豌豆說:「給你安排了病房的是a市第一醫院的院長李平,他是曾擔任z國□□副委員長的李甯旭的幼子。」
  「李寧旭?」容遠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豌豆說:「根據功德薄記錄,10月9日,你曾經救過陷入致命危機的李寧旭,為此獲取功德4379點。」
  「哦,是住在金陽家小區的那個老人。」這麼一說容遠就想起來了,那時他還沒有器靈和光腦,那4379個功德值對當時的他來說是非常可觀的收入,自然印象深刻。
  「投桃報李,原來如此,不用管他了。」容遠做了決定。
  豌豆應道:「是。」
yokcobra 發表於 2016-12-10 09:28
第29章 智力
  出院以後,容遠又借著這個藉口在家修養了幾天,把這段時間裡豌豆搜索出來的通緝犯名單都粗略的梳理了一遍,關注了一下a市和周邊幾個省市在收到信息以後的反饋狀況;檢查了最近功德簿中的得失記錄,還看了看功德商城中新出的商品。
  雖然這些事情,都可以通過豌豆來完成。但容遠的習慣就是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掌控,就算豌豆不會欺瞞他,他也不會把所有的事都放開手不去關注。
  現在容遠每天因為光腦對通緝犯的追緝舉報,功德值的收入平均徘徊在一千到八千之間。隨著他可兌換功德值的增加,功德商城中顯示出來的不可思議的產品也越來越多。但現在的容遠看著這些商品卻再沒有當初那種強烈想要的願望了,他對自己制定的目標和要做的事更加堅定而清醒。在他看來,光腦和掃描儀已經能夠應付他現在遇到的絕大多數情況,兌換更多的物資對功德值的獲取也沒有太多的助益,只是貪欲在作祟。不過他在瀏覽中把所有商品的大致功效都記憶了一下,以備在將來若有萬一的時候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該兌換什麼。
  造成一系列麻煩的清體丸帶來的也並不全都是麻煩。在出院後的幾天中,容遠漸漸感覺到自己身體中微妙的變化。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體健康,在同齡人中甚至可稱中上。但這次對比之後他卻覺得,以前的身體就像是生了鏽的老舊機器,而現在不光是新品出廠,還仔仔細細上好了潤滑油。一舉一動,都有種輕便靈活得不可思議的感覺,絕不僅僅是因為體重減輕的緣故。
  五官也變得更加靈敏。視覺、嗅覺、聽覺、觸覺、味覺等都變得很不一樣,他能輕易看清楚二十米外一張報紙上的小字,在沒有絲毫光源的情況下也能看清黑暗中物體的輪廓,夜晚觀星時甚至能從一個個小圓點中看出星體形狀中微妙的不同;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能聽到樓上樓下住戶的囈語聲,容遠開始習慣在睡覺的時候戴上一副隔絕聲音的頭戴式耳機;他能從一盤菜的香氣中聞出都使用了那些調料,隔著幾米遠他都能聞出路邊經過的人身上味道的不同;至於味覺……這是最讓容遠不滿的一個變化,他現在吃東西已經很難感受到「美味」這個詞的存在了,倒是對食材的新鮮程度、調味料的多少、火候的大小等等有了更加敏銳的分辨能力。
  按照豌豆所說,他現在五官靈敏程度基本處於人類這種個體發展的巔峰,在地球上的野生動物中也算得上名列前茅。只是在如今污染嚴重的城市環境中,五官的能力也會漸漸退化,大約十年左右就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如果想要保持,最好每隔一年服用一次清體丸。
  除此之外,他身上過去有的很多小毛病也全都消失了。比如陰雨天的時候膝蓋上有處舊傷會疼;左手手指在打籃球的時候受過傷,總感覺有些不靈便;坐久了脊椎有種酸疼感等等。都是些平時不注意也難以察覺的小毛病,但當這些毛病全都消失了以後,有種拖拉機忽然換成了布加迪的爽快感。就連僵化的肌腱韌帶都變得柔韌了許多,一字馬什麼的,他現在輕易就可以做出來。
  這些變化,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功德簿》上的數值變化。【力量】一項已經變成了28,【敏捷】變成了11,【體質】增加到12,唯有【智力】一項,原來是4.367,現在只增加到4.382。
  容遠疑惑,問:「豌豆,我自覺不笨,為什麼智力數值這麼低?」他一直看芸芸眾生都覺得是沒開化的類人猿,但在《功德簿》中他自己居然也是類人猿的水準。
  豌豆答:「因為【智力】一項與其他項目不同,【智力】的最大值只有100,其它各項理論上進化的程度可以達到無窮。」
  「哦?解釋一下。」
  「是。」豌豆抬手放出一個動態小人的虛擬圖,配合著它的解說做出不同的動作,「【力量】的數值,是一個人將重物舉過頭頂維持至少一分鐘、並且不會對自身肌體造成不可恢復性損傷的最大重量。在地球上,以一千克質量為一個單位。容遠力量值是25,意味著你最多可以舉起十五公斤重的物體一分鐘。超過這個重量當然也能舉得起來,但必然會對神經和細胞造成損傷。」
  容遠點點頭,對【敏捷】的評價標準也有了幾分猜測。
  「【敏捷】是在不損傷身體的前提下一秒鐘之內能夠達到的最快移動速度;容遠你現在一秒鐘對快能跑11米,但維持時間非常短暫。」
  「多短?」容遠問。
  豌豆說:「二十秒。」
  「那豈不是已經超過了現在世界短跑冠軍?」容遠有些驚訝。
  豌豆點頭說:「按照記錄,正是如此。另外,【體質】則是身體的細胞活力、神經反應速度和免疫力的綜合數值,計算程式比較複雜。」
  「那就不用說了,我沒興趣瞭解那麼詳細。」容遠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那麼【智力】呢,怎麼評價?」
  「【智力】的分值標準,是最客觀也最簡單的。」豌豆說:「它代表的,是人體腦域的開發和利用程度。容遠的智力是4.382,意味你的大腦區域中只有4.382%處在高度的活躍狀態中,得到了充分的使用。另外,經計算,普通人的大腦中只有1%左右的腦細胞參與大腦的功能活動,人類群體中的天才人物的開發程度約為5%,在歷史中具有劃時代貢獻的少數人曾經超過10%。」
  「比如愛因斯坦?」容遠問。
  「比如特斯拉。」豌豆說。
  容遠沉默了一會兒,問:「所以,我甚至不配稱為‘天才’嗎?」
  「當然不是。」豌豆立刻反駁,「‘天才’的定義比較模糊,按照傳統概念,你的智力程度比世界上95%的人都要高,屬於‘出類拔萃’之人。只是在最聰明的群體中數值比較偏低。」它如此安慰道。
  容遠感覺自己心口又被紮了一刀,他難得的有些失落頹喪,情緒低迷了一會兒後,問:「【智力】怎麼提高?」
  「功德商城有關於智力最有效的鍛煉方法。如果你能做到每天睡眠兩小時,堅持不懈的按照科學方式進行鍛煉,不間斷的進行學習和研究,那麼二十年以後,你的【智力】數值可以提升到8%以上。」
  容遠聽完後,不假思索地搖頭說:「那還是兌換吧。兌換有副作用嗎?」
  「一次性兌換過多數值,會對被強行開發的腦細胞造成嚴重傷害。」
  「那這樣吧,以後每十天,給我兌換0.01個【智力】值。」
  「是。」豌豆應道,又說:「我建議,今後【力量】、【敏捷】、【體質】的提升也以兌換為主,鍛煉為輔。現在日常鍛煉能給你帶來的提高已經微乎其微,而且過度鍛煉還會給骨骼、肌肉和臟器帶來隱形傷害。」
  容遠考慮片刻,他現在也不缺少那一點功德值了,便說:「嗯,那這三項,以後每十天兌換一點。隔天來,不必急於一時。」其時他現在的功德值一口氣兌換幾百上千點【力量】都綽綽有餘,但是容遠不想一夜之間變超人,再說他也需要時間來慢慢適應逐漸變強的身體。驟然兌換,反而可能造成筆不會抓、路不會走、筷子都不會用的窘狀。
  清體丸這樣的烏龍事件,有一次就足夠了。
  「對了,豌豆。」容遠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把腦域開發到100%了,會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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