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稷下學宮 作者：一蕕 (已斷更)

第39章　姜姓後裔

　　「嘭——嘩啦！」

　　一件瓷器從江楠手中飛出，落在地上，應聲摔了個粉碎。

　　「哼！姓田的果然都是混蛋！都該死！」

　　回到房間已經很久，但那口惡氣仍久久無法排解，令江楠耿耿於懷，「最可恨的是，我還得每日給他去送藥！他憑什麼？！哼！真想給他在藥裡下點毒！！」

　　「小姐，你今日有些衝動了。」

　　一名身穿粗布長裙，長相普通卻氣質不俗的中年女子，悄然出現在江楠身後。

　　「……秋娘。」

　　江楠轉過身，神情有些緊張，「你，你都知道了？」

　　「你如此心性，如何能成大事？」秋娘語氣之中有些失望與責備。

　　這一幕若被旁人看見，肯定會感覺不可思議，因為在這個時代，下人是不能議論主人是非的，更不用說使用教訓的口氣來說話。

　　「我……」

　　江楠感到有些委屈，「可是他毀我名節！！」

　　「他一個生境三階，無權無勢的田氏遠親，空口白話！你若不承認，誰會信他？ 」秋娘寒聲問道。

　　「……秋娘教訓的是，楠兒知錯。」江楠低頭道。

　　「那你說說看，你錯在哪裡？」

　　秋娘並沒有因為對方認錯，就輕易揭過此事。

　　「我不該對他發火……只需等著看他們爭鬥便好。」江楠深吸口氣之後，冷靜的答道。

　　「不錯。」

　　秋娘點點頭，「那小子只是個小人物！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根本不值！況且學宮的規矩在那擺著，你又不能殺他……何必再多此一舉？」

　　說到這裡，她隨即又幽幽一嘆，「哎，其實在今日之前，你一直做的很好……你已經成功挑起了欒鵬以及很多弟子對那小子的怒火，又在他那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以讓自己置身事外……可你！哎……」

　　一邊說著，她就一邊走過去收拾起來，「今日之事，暴露了你身上的很大問題！還是沉不住氣！」

　　江楠默默點頭，靜靜看著秋娘將一地瓷片打掃乾淨，隨即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秋娘……我們真的複國有望麼？」

　　聽到此話，秋娘的身體微微一震，隨即轉身面露怒色，「你這是什麼話！！你怎麼能質疑你父親的雄心壯志？」

　　「我……」

　　江楠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哼！三年前若非有奸人當道，老爺他此時說不定已經復國成功了！」秋娘憤恨道。

　　「你應該知道，老爺當年在秦國先拜少宰，後又受封北平侯，深受秦王看重，秦王本已答應出兵，助老爺奪回齊王之位！可恨的是，就在秦國即將舉兵之時，老爺卻遭到奸人陷害，最終功虧一簣……」

　　說這話的時候，秋娘眼中有種異樣的神采，其中包含了一絲崇拜，一絲遺憾，還有一絲瘋狂。

　　「如今老爺回齊國為相，已經暗中佈置數年，相信不久之後，大事可成！」

　　這些話，江楠已經足足聽秋姨講了三年，之前每一次聽，都會深受鼓舞。

　　然而她來學宮已經三年，如今已經十五歲，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小女孩了。

　　隨著境界的不斷提升，她的視野和見識不斷增大，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就越來越深，漸漸有了自己的判斷。

　　「可父親畢竟為姜姓呂氏嫡系一脈，齊王不可能不對父親有所防範。」事實上，江楠心中對複國的可能性，已經存在了一絲懷疑。

　　「放心吧，老爺深謀遠慮，肯定會有針對性的安排。」

　　秋姨說的十分篤定，顯得信心滿滿，隨即又莞爾一笑，「況且，老爺還在各處佈置了很多暗子……」

　　暗子麼……

　　低頭間，江楠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自己何嘗不是父親的一枚暗子？

　　為了姜姓呂氏復國，她甚至改了姓，加入了稷下學宮，暗中做了很多自己不願意去做的事……

　　但她無怨無悔！

　　身為姜姓後人，身上流著先聖太公姜尚之血，她就必須承擔其這份責任！哪怕最終失敗身死，也在所不惜！

　　「你要時刻記住，我們最大的敵人是田氏嫡系！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量團結另外兩大家族的子弟！」

　　秋姨在旁強調了一句，隨即又很是不屑的笑了下， 「至於那個窮小子，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等他將來出了學宮之後，若有機會，順手殺了便是！」

　　「是！秋姨。」

　　江楠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

　　另外一頭。

　　羿澤並不知道自己因為盜用了田氏之姓，已經上了江楠的必殺名單。

　　此時，他已經酒足飯飽，從食堂中出來，再度回到了宿舍之內。

　　四兩靈肉下肚，配合江楠送來的中藥，羿澤即便昨夜一夜未睡，現在卻仍舊感覺精神飽滿，身上也充滿了力量。

　　與錢浩三人閒扯了幾句之後，他就開始了修行。

　　他深吸一口氣，就調用體內氣團，運送到指尖，開始臨空書寫。

　　然而嘗試了很多次之後，羿澤卻始終不得要領。

　　「這字體也太難寫了……」他心中感嘆。

　　這些字中有不少還沒有脫離甲骨文的範疇，有些筆劃很多，有些像是畫畫，令他很難找到感覺。

　　當然，僅僅是將字寫出來的話，還不算太複雜，但想寫得工整圓潤，形成戰技，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字體稱為大篆，為大周官方金文演化而來，同一個字在各個諸侯國之間，有著不小的差別。

　　幸好荀夫子所教授的版本，是周室官方大篆體，若是按照齊國地方大篆來教，那他書寫起來，將更加的困難。

　　「看來這書法同劍法一樣，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行，並非一日之功……」

　　很快，羿澤體內的兩樣氣團便消耗大半，卻沒有形成任何一個完整的文字。

　　況且據鮑安白天建議，練習書法時，最好買一支毛筆和一卷空木簡，才更容易找到正確方法，而他的手頭又沒有毛筆這些東西，便決定暫時停下書法戰技的領悟。

　　「既然如此，還是先將修為提升起來再說！」

　　想到這，羿澤重新振作精神，調整好狀態，便開始了新一輪的納氣入體。

第40章　禮尚往來

　　「師兄，快醒醒！」

　　「師兄！師兄！快起床吧。」

　　羿澤聽到耳旁便傳來錢浩幾人的呼喚，就睡眼朦朧的睜開一條縫隙，扭頭看了看窗外，就再度合上了雙眼。

　　「這不還早麼？讓我再睡會兒……我昨夜睡的晚，晨練我就不去了……」

　　外面的天，現在才濛濛亮。

　　一夜過去，羿澤已經如願突破到了生境四階，後半夜才睡下，去參加半個時辰的晨練意義不是很大，還不如好好養精蓄銳，待會兒上課時也能有個好精神。

　　「師兄！不是去晨練，而是去吃飯！」曹興急道。

　　「你們去吧，我不是很餓。」

　　羿澤沒有睜眼，懶洋洋的回了一句。

　　「師兄有所不知，一會兒的課要去兵營上，所以現在就得去食堂，晚了就來不及吃飯了。」錢浩也在旁催促道。

　　在羿澤三階時，兩人就看不出對方的修為，所以此時對羿澤的突破，毫無察覺。

　　「兵營？」

　　羿澤一下來了精神，立馬坐起身，眼中再無半分睡意，「今日上什麼課？」

　　「是喬夫子的御！」

　　錢浩的表情有些無奈，「本來昨夜就想提醒師兄的，可你一修煉就沒個完，直到我們睡覺也沒見你停下來……」

　　「是啊，剛才我們喊你半天你都不起……現在這時間，恐怕來不及了！」曹興一臉焦急道。

　　「那你們趕緊先去吧，我洗漱一下，隨後就到。」羿澤忙道。

　　「郭師兄早就去排隊了！」錢浩撇嘴道，「你快點就行，水都給你打好了。」

　　「對，師兄，你動作快點就行，你的碗筷我也拿上了。」

　　說著，曹興就揚了揚手中的兩幅碗筷。

　　「好。」

　　羿澤心中一暖，馬上跳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又匆匆洗了把臉，就同兩人急急趕往了食堂。

　　一來食堂，他才知道錢浩所言非虛，只見諾大的食堂早已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場面十分混亂。

　　羿澤幾人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郭毅的身影，然而對方排在一條隊伍的中間，距離打飯的窗口還很遙遠。

　　「咦？這是……」

　　郭毅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已經看不出羿澤身上的修為，心中猛然一震。

　　他不由目露奇芒的同時，也為自己之前的選擇，感到了一絲慶幸。

　　「完了，今日早飯吃不上了。」曹興頹然道。

　　「走！去二樓！」

　　羿澤當機立斷。

　　然而曹興卻無奈一笑，「二樓今日不賣早餐。」

　　「哎，慢慢等吧。」

　　錢浩在旁嘆了口氣，「今日弟子比往日多出不少，學宮應該能多給點時間。」

　　「高階弟子走了之後，人數不應該是少麼？」

　　羿澤有些好奇，「怎麼會多呢？」

　　「師兄，這你就不明白了。」

　　錢浩笑了下，就開口解釋起來。

　　「外院弟子五千，原本分為五組，每次去兵營上御課只有一千人，如今高階弟子走了三千五六，各組被打亂之下，學宮只能將剩下弟子全部安排為一組，現在人數足有一千四五，自然就這麼擠了。」

　　頓了一下之後，他又隨手指了指幾名貴族的背影，「還有這些貴族子弟，平日裡時間寬鬆，他們一般都會安排家奴來打飯，但每次去兵營上課的話，時間都太緊，他們就只好擠過來排隊了。」

　　「原來是這樣。」

　　羿澤笑著點點頭，心中卻是一動，嘴角勾起時，目光就在人群中四處搜索起來。

　　然而直到幾人排完隊吃完飯，他想見到的那幾道身影，才終於姍姍來遲。

　　「嘿嘿，這個時間掐的可真好。」

　　羿澤心中一樂，就招呼錢浩三人迎了上去。

　　對面三人正是前日堵門的那三個貴族弟子，此時行色匆匆，剛剛踏入了食堂大門，其中一個甚至有些衣冠不整。

　　「哼！學宮這樣的安排也太不妥了，竟然讓咱們同那些平民弟子一起去駕乘，真是有辱斯文。」

　　「就是！看看他們這亂糟糟的……成何體統？！」

　　「這沒辦法，貴族弟子餘下不足三百人，學宮肯定不會專門為咱們安排一堂禦課。」

　　三人正說著，眼前突然出現幾道身影，擋在了他們的去路之上。

　　「是你？」

　　「咦？他的修為……」

　　「難道……不，這不可能！」

　　三名少年一見羿澤，臉色驟然一變，尤其是當三人發現自己已經看不透對方的修為時，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

　　羿澤昨日展露了三階修為，已經讓三人十分驚訝，可他們怎麼也不願相信，對方在一夜之間，能夠突破到四階。

　　要知道，三階和四階之間差距之大，足有十倍！外院中最厲害的那幾個天驕，突破四階時，最短也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你！你想幹什麼？」

　　為首少年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之後，臉色變得陰沉下來。

　　「對，你攔著我們幹嘛？」

　　「哼！讓開。」

　　另外兩人也都紛紛醒轉，很不客氣的說完，就邁步上前，想要硬闖。

　　「呃。」

　　錢浩與曹興二人本能的就有些膽怵，不由扭頭看向了羿澤，眼中充滿了征詢之意。

　　在這個時代，效忠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羿澤將來組建勢力，他們就得稱呼羿澤為「主公」，盡心為他辦事，同樣的，羿澤若能發跡，也得給他們相應的身份和待遇。

　　兩人已經向羿澤效忠，所以羿澤此刻的態度，十分重要。

　　如果羿澤點頭，那兩人即便打不過對方，也得硬著頭皮往上衝。

　　但兩人沒有想到的是，羿澤還未開口，一旁的郭毅二話不說，突然上前一步，拿肩膀照著對方兩人就撞了過去。

　　「啪。」

　　他從小練劍，身體自然不是面前兩人可比，僅僅一撞，就將兩人推的倒退了幾步。

　　「好小子！你敢動手？！」

　　「反了你了！」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難以置信，拿出對待家奴的口氣，對郭毅呵斥起來。

　　不僅是他們，就連錢浩二人，也很吃驚。

　　四周更是迅速聚集起一圈好事者，展開了圍觀。

　　然而郭毅卻很不屑的笑了笑，羿澤突破四階，帶給他極大的底氣。現在羿澤明顯是要報當日之仇，他作為對方手下首席劍客，必須得站出來。

　　況且，當日那份仇，也有他的一份。

　　「你們哪隻眼睛看見我動手了？」郭毅笑問。

　　「呃。」

　　「你！！」

　　對面兩人有些語塞，不由扭頭看向了為首貴族少年。

　　那少年沒有理會郭毅，而是面色不善的看向了羿澤，咬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羿澤笑的風輕雲淡，「禮尚往來而已。」

第41章　殺雞儆猴

　　「禮尚往來？」

　　貴族少年目光一滯，「……你要報仇？」

　　「你這樣理解也行。」

　　羿澤輕輕一笑，「上回你在二層堵門，不讓我們離開，這回我們也來堵一下，公平合理。」

　　其實以他的性格，沒必要同少年廢話，但考慮到四周有不少圍觀弟子，他還是簡單解釋了一下，這樣不但可以讓不明真相者明白緣由，更重要的，也是為了給眾人一點震懾！

　　他要藉此事告訴四周眾人，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欺負他！

　　話一說完，對面三名貴族微微一怔，他們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敢承認。

　　而四周的平民弟子，則是眼前一亮的感覺。

　　「好一個公平合理！」

　　「哈哈，這幾個貴族子弟遇到硬茬了。」

　　「有好戲看了。」

　　「要我說，他們幾個活該！」

　　這幾個貴族平日裡趾高氣昂，很少有像現在這般窘迫的時候，很多平民弟子都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哼！我不信你敢動手！」

　　貴族少年一張臉早已變得鐵青，憤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誰說我要動手？」

　　羿澤也向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了對方，隨即咧嘴一笑，「講真的，你這方法不錯。」

　　「你！」

　　貴族少年表情一僵，這個辦法並非他所獨創，而是外院貴族圈中流傳多年的整人方法。此法巧妙的避開了學宮規定，幾乎無解。

　　誰先沉不住氣動手，誰就輸了。

　　少年內心焦急，卻又對羿澤無可奈何，目光一掃周圍時，心情一下就降到了冰點。

　　因為這個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吃完，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了門口，即便羿澤不攔三人，他們想要穿過人群，也得花費一些工夫。

　　而集合的時間馬上便到，留給他們的時間，顯然已經不夠。

　　「哼！今日之辱我鄭敬記下了，他日必將加倍奉還！」

　　丟下這一句，名叫鄭敬的少年就憤然轉身，向食堂外走去。

　　「鄭少！那咱們不吃了？」

　　「是啊鄭少，禦課可是要上一上午的，要耗費很多體力……」

　　另外兩人快步追上鄭敬，小聲提醒起來。

　　「還吃什麼吃？！」

　　鄭敬有些煩躁了吼了一嗓子，便頭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

　　「呃。」

　　兩人扭頭看了一眼，也覺得沒什麼希望，只好悻悻的跟著離開了食堂。

　　「哈哈。」

　　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哄笑聲，隨即自動為羿澤四人讓開了一條通道。

　　羿澤微微一笑，就帶著三人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步出了食堂。

　　他心中明白，他的做法已經收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相信以後，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在找他麻煩之前，總得先掂量一下。

　　這時，外面戰鐘敲響，外院弟子紛紛行動起來，很快就在廣場上排成整齊的數列隊伍。

　　緊接著，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在了前方。

　　「時間已到，遲來的就不等了，出發！」

　　「喏！」

　　眾弟子齊齊應道。

　　羿澤心中一震，「喏」這個詞代表了無條件服從，通常都是上下級之間才用，澤奴生前幾乎每日都在說，所以他再熟悉不過。

　　「難道是因為去軍營的緣故？」

　　羿澤排在隊伍中間，順著聲音看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耳旁卻收到一聲警告。

　　「不要東張西望！」

　　突然出現的聲音，將羿澤給嚇了一跳，他連忙站直身體，目不斜視，隨即又聽聲音再度響起在前方。

　　「大家路上注意紀律，誰也不許大聲喧嘩，更不許中途離開隊伍！否則就算淘汰！」

　　「喏！」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應答。

　　上課還帶淘汰的？

　　羿澤心中很是好奇，卻不敢問身旁的錢浩，只能默默跟著隊伍出了學宮，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響起。

　　他扭頭望去，只見一匹高頭白色戰馬從街角出現，向著隊伍狂奔而來。

　　它速度飛快，前一刻還在遠處，這一刻已經到達學宮門前，且它來勢不減，直接向隊伍發起了衝鋒。

　　「小心！」

　　「快跑！」

　　不少弟子口中發出驚呼之聲，甚至有不少人匆忙去閃避，使得隊伍馬上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隊伍一側飛快衝出，幾步就落到戰馬身前，翻身躍起，以一個極為敏捷而又瀟灑的姿勢，穩穩的落在了馬背之上，隨即猛然一拉韁繩。

　　只見那高頭白馬口中發出一聲長嘶，憤然揚起前蹄，隨即就不可思議般的定在了原地。

　　這一刻，最近的弟子，距離它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可謂險之又險！

　　「呼——」

　　不少人長長的鬆了口氣，而那名弟子更是有種被嚇傻的感覺。

　　然而馬背上之人一開口，就讓眾人剛剛放鬆的心，驟然又給提了起來。

　　「你，你，你，還有你們……凡是剛才離開隊伍的，都給我滾回學宮去！」那人用馬鞭指著一些弟子喝道。

　　他身材矮小，尤其是與高頭大馬一對比，更是顯得很挫，揮舞馬鞭時，樣子便顯得有些怪異。

　　但他一身戎裝，氣息深厚，就使得身上充滿了一股鐵血的味道，令人有些不敢直視。

　　「呃，夫子，剛才那麼危險，我不是故意的。」

　　「喬夫子，弟子知錯，求您原諒。」

　　「求夫子開恩……」

　　一聽被淘汰，這些弟子臉都白了，但很多人覺得此事不怪自己，所以神情都有些委屈。

　　「哼！一匹驚馬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證明你們不適合去兵營那種地方！」

　　喬夫子臉上怒氣衝衝，根本不聽這些弟子的解釋，「快走！我可不想你們去那裡給我丟臉！！」

　　「呃。」

　　那數十弟子被說的面紅耳赤，只得無奈低下頭去。

　　喬夫子沒有再理會他們，而是扭頭看向了隊伍，「還愣著幹嘛？我讓你們停下了嗎？！」

　　「唰。」

　　一聽這話，眾弟子齊齊扭頭看向道路的正前方，撇下那些淘汰者，神情肅然的再度邁動了腳步。

　　「這夫子脾氣夠大啊……」

　　羿澤暗自腹誹的同時，心中也有一絲慶幸，「幸好我剛才距離那白馬有點遠，沒有亂動，要不然也有可能被淘汰掉。」

　　他其實很明白，喬夫子這麼做有點殺雞儆猴的意思，與他剛才拿鄭敬三人立威，有異曲同工之效。

　　不過馬上，他就被另外一個發現，吸引了目光。

　　「咦？這戰馬怎麼只有韁繩，卻沒有馬鞍和馬鐙？」

第42章　「不再贅述」

　　羿澤瀏覽了一下澤奴的記憶，才知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馬鞍和馬鐙，馬一般只用來拉車，像喬夫子這般直接騎馬的人很少。

　　因為在這個時代，騎馬絕對是個技術活。

　　當然，要是騎馬晃悠的話，難度還不算很大，可若想策馬馳騁，那就必須用雙腿緊緊夾住馬腹。

　　而若是騎著馬，還想騰出手來作戰的話，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喬夫子身材矮小，之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他能縱馬馳騁，足見其本事之大，而他能以這麼矮的身材做到如此，就更加顯得難能可貴。」

　　得到這份記憶之後，羿澤的心中，對喬夫子就有了不少的敬佩……

　　隊伍整齊劃一，默默前行。

　　但仍有幾名弟子，被喬夫子以各種理由，中途趕回了學宮，其中居然包括了生境四階的鮑安。

　　這讓羿澤深深的體會到了喬夫子的嚴格，所以他一路上小心翼翼，根本不敢犯錯。

　　奇怪的是，喬夫子對他這裡似乎格外關注，因為對方的戰馬幾乎一直跟在他的一側，而且由於他精神力的強大，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始終盯著自己。

　　最關鍵的是，這道目光並非關心和認可，而是帶了一種審視的味道，彷彿對方在隨時等著他犯錯一般，冰冷異常。

　　「他這是在搞毛線啊？」

　　羿澤冷汗都下來了，心中忐忑不已。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就如考試的時候，監考老師始終站在身旁，看著他答題一樣，他即便不准備作弊，也會覺得心慌。

　　這種壓力籠罩之下，他漸漸感覺自己的腳步有些輕浮起來，總害怕下一步會邁錯，從而偏離了隊伍，所以每一步都走得艱難無比。

　　「這是要命啊。」

　　高度緊張之下，連續兩夜沒睡好的羿澤，已經有了些頭重腳輕的感覺，「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就要崩潰了……」

　　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隊伍突然停止了前進，他目光茫然的抬頭看去，只見一座規模宏大的兵營，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內。

　　一股肅殺的氣息鋪面而來，很快籠罩了整個隊伍，使得眾外院弟子紛紛打起了精神，面露肅容。

　　「終於到了！」

　　羿澤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虛脫了一般。

　　「哼。」

　　他的耳旁傳來喬夫子的一聲冷哼，就見對方策馬奔向了隊伍前方，同兵營守衛交涉起來。

　　「呼——呼——」

　　直到這一刻，羿澤才大口喘起了粗氣，「這也太嚇人了！」

　　「可我什麼也沒幹啊……」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與喬夫子明明第一次相見，怎麼會無緣無故得罪了對方。

　　而這時，隊伍已經再度開始前進，在兩排手持長戟士兵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踏入了軍營大門。

　　察覺到兩旁守衛有意無意，所釋放的氣息之後，羿澤心生震撼。

　　「這些守衛氣息強悍，有些甚至比荀夢也要強一些，他們的修為，應該都達到了士境以上！這兵營中的士兵成千上萬，若每個人都有如此修為……」他有些不敢往下想像。

　　與這些士兵相比起來，他兩日內連續突破四重境界，也就不算什麼了。

　　「士境之下，皆為螻蟻！」

　　江楠昨日所說的這句話，突然響起在他腦海，令他不由自主的暗暗點頭，「江楠態度惡劣，但話說的不錯，在這個世界，生境修為果然不算什麼……」

　　這個發現，讓他對自己在如今境界之下，在這個世界所處的位置，有了清醒而又深刻的認識。

　　很快的，隊伍就來到一片巨大的訓練場上。

　　訓練場一側，密密麻麻排列了很多戰車，這些戰場全部為四匹馬並列所拉，卻整整齊齊，默然無聲，給人以極為震撼的視覺體驗。

　　而這個震撼，在眾人抵達戰車之前時，再度得到放大，光是戰馬身上散發的鐵血氣息，就能讓人不寒而慄。

　　「今日的訓練科目為逐禽左，要領我已經講過多次，就不再贅述了。」

　　喬夫子策馬走到隊伍前方，面無表情的掃視著眾人，「今日來的人雖然比較多，但戰車仍然只有百乘，所以大家還是照老規矩，自行組合為兩百組……如此一來，每組便會由五人增加為七人，所以每個人駕乘的時間會縮短一些，這就要求大家提高效率，不要無謂的浪費時間！」

　　什麼叫「不再贅述了」？！

　　什麼又是「老規矩」？！

　　這喬夫子既不解釋，又不讓交頭接耳，搞的羿澤一臉鬱悶，他什麼也不會，怎麼去駕駛戰車？

　　幸好這其中有個組隊環節，羿澤就快步走到郭毅三人身側，「一會兒只能照樣學樣了……」

　　然而不巧的是，同組的另外四人明顯也是一伙的，誰都不願意去別的組，使得他們這一組一下成了八人。

　　羿澤四人便向對方發出了嚴厲的眼神警告，但對方四人都在生境三階，根本不怵他們，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不說，還用目光狠狠的瞪了回來，

　　眼看訓練馬上開始，羿澤無奈之下，只好將目光移向了最小的曹興。

　　「呃。」

　　曹興一怔之後，苦笑著撇撇嘴，就垂頭喪氣的向另外一個缺人之組走去。

　　就在這時，喬夫子突然策馬走了過來，以馬鞭指向了羿澤。

　　「你，過那邊去！」

　　聽到此話，羿澤待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快點！別磨磨蹭蹭！」喬夫子喝道。

　　萬般無奈之下，羿澤只得深吸一口氣，就跑步去了遠處的一組，可偏偏冤家路窄，那鄭敬三人居然也在這個組，而且看樣子，同組另外三人，與鄭敬他們關係不錯。

　　這些人都知道羿澤剛來學宮不久，肯定什麼也不會，臉上便紛紛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想要讓這些人幫忙是不可能了，甚至還得防著點他們暗中使壞！」羿澤的心一下涼了下去。

　　「前一百組，跑步去對面等，後一百組，上車做準備！」見各組已經分好，喬夫子就策馬面向了眾人，宣布了開始。

　　「倒霉！」

　　羿澤一看郭毅等人去了對面，而同組之人卻開始走向戰車，心中一陣叫苦。

　　不想，他馬上就聽到了一句更為致命的話。

　　「你修為最高，第一個來！動作規範一些！」喬夫子用馬鞭指了指羿澤，親自點將道。

　　羿澤頓時有些傻眼，哪怕是第二個上，也能學個大概的樣子……

　　可現在讓他第一個來？

　　怎麼來？

　　「你怎麼回事？！動作快點！」

　　聽到喬夫子又在催促，羿澤一咬牙，就硬著頭皮上了戰車。

第43章　戰車驚魂

　　「呃。」

　　當羿澤踏上戰車，將一大把韁繩抓在手裡時，一下就給懵了。

　　「……這怎麼這麼多韁繩？」

　　他原以為這些馬的韁繩會連在一起——只有一條的話，他拉起來走就好了——可現在，手裡的韁繩足有六條之多！

　　「這該怎麼整？」

　　等等！

　　羿澤待了下，四匹馬怎麼是六條韁繩？

　　他還以為自己數錯了，直到低頭看到兩側戰馬的內側韁繩，被綁在了他身前的一根橫樑上時，他才明白過來，「我就說應該是八條韁繩才對。」

　　然而這個發現，對他駕駛這駟馬戰車，毫無幫助。

　　「看看別人怎麼做……」

　　他心中一動，就用餘光掃向另外一架戰車，可那人同他一樣手握韁繩，看不出任何奧妙。

　　「……不管了。」

　　羿澤收回目光，穩定了一下情緒，隨即心中一橫，就驟然攥緊了韁繩，「那就……硬來吧！」

　　一架戰車只能站三人，而一組有七人之多，剩下之人只能跟在戰車後面步行。

　　羿澤為夫子欽點，自然要第一個上車，可旁邊兩個位置，卻遲遲沒有人上來。

　　這個情況被夫子發現之後，他立即傳出一聲喝罵：「都傻站著幹嘛呢？！不想上課就給我滾回學宮去！！」

　　鄭敬等人等著看羿澤笑話，所以站的最近，被夫子瞪了一眼之後，前排的鄭敬和一個同伴，只能無奈踏上了戰車。

　　「出發！」

　　隨著喬夫子一聲令下，百架戰車上的御者紛紛甩動韁繩，口中也發出聲聲爆喝。

　　「駕！」

　　「駕！」

　　羿澤也同樣如此。

　　「駕！」

　　他用力甩動韁繩，口中傳出一聲怒喝，座下四匹馬就奮力衝了出去。

　　「咦？動了！」

　　戰車如願啟動之後，羿澤心中一樂，「架戰車好像也不難……」

　　然而他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呃，他們呢？怎麼就剩我一個了？」

　　此刻，他的戰車速度飛快，一馬當先脫離隊伍而出，孤零零一個暴露在了前排，顯得十分的紮眼。

　　「不對勁！」

　　羿澤可不相信自己會比那些，練習多年的弟子還要強，就急忙扭頭掃了一眼，卻一下瞪大了雙眼。

　　「不會吧？！」

　　在他後方，餘下的九十九輛戰車早已向左轉了彎，事先毫無徵兆，夫子那裡也沒有一句提醒！

　　「噗嗤——」

　　鄭敬兩人笑了，而且笑的很歡。

　　緊接著，喬夫子暴跳如雷的怒罵聲，從訓練場一側傳來。

　　「混小子！你沒睡醒還是眼瞎了？！還不趕緊歸隊？！」

　　我也想歸隊啊……

　　羿澤心中苦笑，可怎麼才能左轉啊？！

　　「混賬！今日練的是逐禽左！！你給我生生弄成了逐水車！」

　　喬夫子一臉鐵青，已經在策馬向這邊趕來，「快點歸隊！不行就給我下來！」

　　「什麼逐禽左，逐水車的……完全聽不懂啊！」

　　羿澤頭冒冷汗，心中焦急，就連握著韁繩的手心，也已經全部被汗液打濕。

　　「看別人的樣子，應該是左轉吧？！拼了！」

　　他雙目一凝，猛然發力，直接將左側三股韁繩一拉到底。

　　正在疾馳的戰馬瞬間受到約束，左側兩匹馬驟然人立而起，仰天發出一聲長嘶，隨即落下前蹄，奮然轉身，便在剎那間，扯著另兩匹馬扭轉了方向。

　　但由於羿澤用力過猛，這些馬直接就給來了個急轉彎！且它們並非僅僅轉向左側，而是一下扭轉身子，徹底轉向了左後方！

　　「不好！」

　　「遭了！」

　　這一瞬，鄭敬和同伴的身體，猛然向右側倒去，兩人不由大驚失色。

　　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使得戰車由於慣性，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發生了大幅旋轉，就如進行了漂移一般，令兩人差點被甩出戰車。

　　兩人的臉一下就給白了，連忙手扶欄杆，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而羿澤也驟然感覺到一股離心力的作用，連忙死死拉住韁繩，才不至於將自己甩出車外。

　　然而這樣一來，就使得韁繩更加被攥緊，左側戰馬脖子都被拽彎了，它們為了卸力，只能一直向左疾馳，導致戰車開始在原地轉起圈來。

　　而且越轉越快！

　　「混賬！你小子在這磨磨呢？！」

　　這一幕如毛驢拉磨般的情景，讓飛馳而來的喬夫子怒火中燒，「快給我停下來！」

　　可惜的是，此刻的羿澤已經有點收拾不住局面，別說他根本不會什麼剎車，就算想讓戰車速度慢點，也是做不到。

　　「夫子！我怎麼才能讓它們停下來？！」

　　「你！！」

　　聽到這話，喬夫子被噎的話都說不出，氣的臉都綠了。

　　但現在這種情況，羿澤三人已經有了性命之憂，形勢危急之下，他也顧不上繼續教訓羿澤，只能先讓戰車停下再說。

　　「你快鬆開六轡！剩下的我來！！」

　　話音未落，喬夫子突然翻身躍起，站在了馬背之上，目光緊緊盯著羿澤所駕戰車，看樣子竟是準備跳過去，親自動手。

　　「夫子，六轡是什麼？！」羿澤急問。

　　「我！你！」

　　急火攻心之下，喬夫子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隨即強忍怒火，扯開嗓子吼道：「韁繩！就是韁繩！！快鬆手！！！」

　　「哦！！ 」

　　羿澤恍然大悟，就鬆開手中韁繩，雙手緊緊拉住了身前的橫梁，固定住身形。

　　這下子，戰馬果然不再轉圈，但速度不僅沒減，反而驟然提速，向著前方發起了衝鋒。

　　而那個方向，正是其他戰車所在！

　　正對面的三輛戰車上，九名少年臉色驟變。

　　羿澤的戰車距離他們只有百步之遙，眨眼間就能衝到，而他們的戰車速度不快，現在想要提速閃避的話，時間上已經來之不及！

　　況且，他們的戰車處在陣列之中，兩側都有戰車相夾，即便想躲，也根本沒地方去躲！

　　「大家跳車！」

　　「快！」

　　幾人口中傳出一陣驚呼，就準備跳下戰車逃命。

　　「駕！」

　　就在這時，一聲充滿怒氣的爆喝傳出，站在馬背上的喬夫子突然弓下身子，單手抓起韁繩，策動了胯下戰馬。

　　那戰馬立即奮足狂奔，很快就追上了戰車，與戰車並行在了一側。

　　而喬夫子的身影，卻穩如泰山！

　　「漂亮！」

　　「好身手！」

　　四周頓時傳來一陣驚嘆聲，包括外圍的兵士也都紛紛點頭稱讚起來。

　　但這並不是結束！

　　下一刻，在眾弟子驚豔的目光之中，喬夫子突然凌空而起，雙腳在半空虛度了幾步之後，穩穩的站在了戰車之上。

第44章　鄭敬之殤

　　「籲！」

　　喬夫子一拉韁繩，四匹戰馬瞬間立踭而起，口中傳出一陣嘶鳴之後，前蹄齊齊落地，穩穩的停在了原地。

　　此刻，它們距離前方的戰車，僅僅只剩十步之遙。

　　而他自己的那匹戰馬，也緩緩停在了一側。

　　「精彩！」

　　「漂亮！」

　　「喬夫子這一手太漂亮了！」

　　喬夫子身材矮小，平日裡又總是死沉著臉，很難被眾弟子喜歡。但在這一刻，在他展露了這一手絕技之後，立即贏得了所有人的喝彩和尊敬。

　　但這並不是結束！

　　在巨大的慣性之下，夫子身後的羿澤三人，身體猛然向前躥了一下，全部雙腳離地，懸在了半空。

　　「不好！」

　　羿澤臉色一變，雙手死死抓住橫欄，身體仍然控制不住的向前飛去。

　　好在他處在中間位置，前方正好有夫子的後背擋著，才沒有飛出戰車。

　　「呼——」

　　落地之後，羿澤長出了一口氣，雙目看向夫子那不足他胸口高的背影，臉色露出了感激和敬佩之色。

　　「夫子個子不高，給我的感覺卻如一座大山般偉岸，回頭真的好好謝謝對方！」

　　不過他兩側之人，就沒他那麼好運了，鄭敬兩人一個沒抓穩，身體一下就臨空飛出了戰車。

　　「啪。」

　　喬夫子眼疾手快，順手一抓，將右側弟子一把給抓了回來。

　　然而他境界雖高，卻也分身乏術，只能來得及救下一人，對於另一側的鄭敬，卻是愛莫能助。

　　「啊——救命！」

　　鄭敬口中傳出一聲驚呼，身體向前躥出，在空中滑翔了數尺距離後，就一頭栽了下去。

　　幸運的是，下方不是地面，而是戰馬！

　　他的眼中便驟然升起一抹喜色。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正正好好的落在了兩匹戰馬之間，他下落速度太快，沒有等他做出反應，身體就頭朝下、腳朝上的卡在了那裡。

　　待他身體停住的一瞬，他的腦袋距離地面已經不足一尺，地面上的沙礫都清晰可見，而他腦袋旁邊，則是錯落林立的馬腿，看起來危險異常。

　　他喉嚨裡發出「嗷」的一聲，當場就給嚇暈了過去。

　　「哈哈！」

　　他這個姿勢太過銷魂，引得全場一陣哄笑。

　　「熊樣！」

　　就連喬夫子都搖著頭笑罵了一句，隨即伸手把他拉了回來。

　　但馬上，喬夫子鼻子不自覺得抽了幾下，臉色就漸漸變得怪異起來。

　　「嘀嗒。」

　　一滴水珠，從喬夫子手上滴落而下。

　　待了一瞬之後，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身體猛然一震。這讓他再度看向昏迷中的鄭敬時，表情便換成了一臉的嫌棄。

　　「啪啪！」

　　喬夫子皺著眉頭，拿那隻沾了水漬的手，拍在了鄭敬臉上，「醒醒！快醒醒！」

　　他用力並不大，動作看起來更像是在……擦手。

　　「呃，唔……夫子。」

　　鄭敬一臉茫然的睜開雙眼，卻見喬夫子正怒視著自己，身上就打了一個激靈，馬上就恢復了清醒。

　　「蠢貨！快去找地方收拾一下！」

　　丟下這一句，喬夫子就轉身跳下了戰車，而且走的極為匆忙，似乎一刻也不願多待。

　　「呃……收拾什麼？」

　　鄭敬有些不明所以，就扭頭看向了同伴。

　　「我也不……」

　　同伴搖搖頭，說了半句之後，卻突然發現鄭敬腳下有一小灘積水，甚至還有水滴從對方褲管中緩緩滴落……

　　他臉色一變，立即就轉移了話題，「呃，那個……鄭少，你快去吧，憋太久的話，會很難受！」

　　「去哪？憋什麼啊？」

　　鄭敬一臉詫異，「你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那個，你可能那啥了。」

　　為了照顧對方面子，同伴以目光示意了一下，說話仍舊很含蓄，而且聲音很小。

　　「你嘟囔個什麼勁？到底怎麼了？」鄭敬有些煩躁的追問道。

　　「你……尿了。」同伴聲音仍舊很小。

　　「噗嗤——哈哈哈……」

　　一旁的羿澤被兩人給逗樂了，笑的根本停不下來，而且笑聲一下吸引了鄭敬的注意。

　　「哼！」

　　鄭敬臉色一冷，目光極為不滿的瞥了羿澤一眼，隨即又看向了同伴，「你早上沒吃飯，也不至於這樣吧？！大聲點說！別讓某些人看了笑話！」

　　「你可能……尿了！」同伴提高聲音道。

　　但他並非沒有腦子，害怕鄭敬惱羞成怒，就把這音量，仍舊控制在很小的範圍內。

　　「你說什麼？」

　　鄭敬怔了一下，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你再說一次？」

　　他的同伴以為他還沒聽清，況且被他三番五次追問之下，同伴的心情已經有些焦躁，就再度提高了些音量，而且拖長了音調。

　　「你—尿—褲—子—啦！」

　　這下子，不僅是鄭敬，就連附近的外院弟子，也全都給聽了個清清楚楚。

　　「唰。」

　　眾人齊齊一愣之下，全場頓時一靜。

　　「噗……哈哈哈！」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們開始哈哈大笑，就如羿澤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尿褲子？誰尿褲子？」

　　「好像是鄭公子……」

　　更遠處的弟子一打聽，也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隨即也轟然大笑起來。

　　很快的，鄭敬尿褲子一事，就迅速傳遍了訓練場的每個角落。

　　「呃，這，你們……」

　　直到此時，鄭敬才發現了真相，頓時就臊紅了臉。他急忙跳下戰車，夾起褲襠，向著一個沒人的角落狂奔而去。

　　半空之中，兩滴晶瑩的淚水，悄然滑落……

　　「哈哈，笑死我了。」

　　「不行了，淚都下來了。」

　　全場之中，流淚的可不止鄭敬一人，不同的是，他是因為傷心，別人卻是笑哭。

　　「我看，這應該是師兄的傑作！」

　　場地對面，錢浩忍著笑，裝出一副高人的模樣。

　　「有道理！」

　　曹興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笑著點了點頭。

　　「啪啪。」

　　兩人的後腦，毫無徵兆的被郭毅各自扇了一下，後者繃著臉警告道：「你們別在這敗壞師兄名聲！師兄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麼？」

　　「我看是！幾天下來，我就沒見師兄吃過虧！」

　　「我也覺得是！他連江師姐也沒放過……」

　　兩人鄭重的點點頭，搞的郭毅一陣無語。

　　「好吧，就算師兄是那樣的人，但這一次，師兄肯定不是故意整鄭敬！你們別忘了，剛才若是夫子不出手的話，師兄自己也會有危險！」

　　「你說的有道理， 」錢浩點了點頭，「但我還是覺得，此事是師兄暗中使了手段……」

　　其實，全場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因為畢竟羿澤早晨才與鄭敬發生了衝突，剛才又在同一駕戰車之上，後者現在出了狀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羿澤身上。

　　就在這時，喬夫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場中。

　　「你們笑夠了沒有？！不想繼續上課的，現在就給我滾回學宮去！」

第45章　解除誤會

　　戰國七雄被稱為千乘之國，而諸如宋國、中山等小國，戰車只有百乘。

　　稷下學宮能將兵營設為課堂，以百乘戰車作為訓練之用，雖然每週只有一次，也足見其在齊國的能量和力度。

　　這樣的機會來之不易，這些外院弟子也就會倍加的珍惜。

　　「唰。」

　　夫子話音一落，眾弟子立即禁聲，默然恢復了訓練。

　　羿澤之前差點釀下大禍，此時站在隊伍前方，有些不好意思再上戰車，就扭頭默默走向同組隊員身後。

　　「站住！」

　　喬夫子縱馬上前喊住羿澤，面色陰沉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子，我叫田單，剛才多謝……」

　　羿澤報出名字之後，就想順便感謝一下對方，然而話說一半，就被夫子冷冷打斷。

　　「田單是吧？我記住你了，你不用歸隊了，滾回學宮去吧！」

　　「呃，」羿澤臉上一紅，連忙回身一禮，「夫子，弟子知錯，其實我… …」

　　「少囉嗦！快滾！」

　　喬夫子一臉不耐的再次打斷對方，「以後，我的射禦兩科，你就不用來上了！」

　　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很多弟子都偷偷把目光瞟向了這裡，關注起事態的發展。

　　「嗯？」

　　羿澤猛然抬頭，臉上滿是不解，「為什麼？」

　　他今天是有不對的地方，可他那是無意間犯的錯，夫子懲罰他今天回去，他也就認了。但現在，對方竟一下讓他中止兩門課的學習，他絕不會答應！

　　「為什麼？」

　　喬夫子冷冷一笑，「哼！你不用知道為什麼！不服的話，你可以去學宮反應！」

　　他一臉瞧不上羿澤的樣子，「快滾！我這裡還要上課，別在這礙事！」

　　「……我不服！！」

　　沉默了一下之後，羿澤抬頭怒視對方。

　　既然對方如此絕情，他也就不必再講情面，「你沒有權力這麼做！」

　　話音落下，很多弟子的身體都微微一震。

　　這個喬夫子雖然本事不小，但他脾氣古怪，喜怒無常，很多弟子之前都在其手中吃過虧，心中多少都有些不滿，卻從不敢表現出來。

　　此刻，羿澤當眾質疑喬夫子，成為了史上第一個反抗對方之人，令不少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但更多的人，卻是心生憐憫。

　　因為不管怎麼說，喬夫子畢竟是個夫子！

　　要知道，在這個講究長幼尊卑的時代，夫子具有長輩和師長雙重身份，地位極高。在民間，由於夫子的稀缺，更使得其地位尊崇，甚至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說。

　　羿澤現在的做法，是對夫子這層身份的不敬，很難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哎，師兄怎麼如此不智？」

　　「壞了，夫子一定是發現了師兄暗中所使的手段……」

　　「這下遭了。」

　　遠處的郭毅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之後，心中暗暗擔心起來。

　　「哼！活該！！」

　　一個角落中，鄭敬夾著褲襠，在微風中打著哆嗦，滿臉忿恨的看了看羿澤，他今日之恥，都是拜羿澤所賜，此仇不共戴天！

　　但他現在這種狀況，基本已經無力報仇了，就把視線落回到喬夫子身上，心中暗暗祈禱，「抽他！這小子對你如此不敬，拿馬鞭狠狠抽他！抽死他！！ 」

　　場中。

　　「你說我……沒權力？」

　　喬夫子笑的有些玩味，羿澤的表現，令他很是意外，心中就有了一絲好奇，「你竟敢當眾質疑我？哼！你就不怕我抽你？」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羿澤臉上沒有絲毫懼色，「我雖然只是外院的一名編外弟子，但這只是因為我加入學宮的時機不對，並非是因為我比別人差！所以，我同樣有受教育的權利，你不能區別對待！」

　　「好一個受教育的權利！還真夠牙尖嘴利的！但在我這裡，說什麼都不好使！」

　　喬夫子表情不屑的笑了一下，隨即問道：「不過，你說你是個編外弟子？」

　　「……不錯。」

　　羿澤點點頭，心中卻是充滿了狐疑。

　　來時的路上，他就感覺到了夫子的針對，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嫌棄他編外弟子的身份，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學宮收了編外弟子，我怎麼不知道？」

　　喬夫子嘟囔一句之後，皺眉問道：「這麼說，你來了學宮只有不長時間？」

　　「是的，今日是第四天。」羿澤報出一個準確的數字。

　　「這樣阿……」

　　喬夫子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些，但眉頭仍然深鎖，「雖然如此，但你已是四階修為，為何不敢去接任務？」

　　一聽這話，羿澤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喬夫子把他當成了一個膽小鬼！所以才會對他如此針對！

　　想來，那鮑安被對方找理由淘汰，也是同樣的原因！

　　明白了這一點，他的信心瞬間恢復了不少。

　　「夫子，」羿澤抱拳一拜，「實不相瞞，弟子昨夜才剛剛突破四階。」

　　「原來如此！」

　　喬夫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但他沒想到，四周弟子的反應要比他激烈的多，甚至有不少人失聲傳出了驚呼。

　　「什麼？田單又突破了？！」

　　「不可能！他昨日才突破到三階！！」

　　「不錯，此事定有蹊蹺！我記得田單前日還沒有絲毫修為……」

　　「兩日之內，連續突破四重境界？？此事聞所未聞，絕無可能！」

　　「嘶……這也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這……夫子不會是看錯了吧？」

　　全場之中，大部分人不知道羿澤已經到達四階，所以此刻，他們一個個表現的十分激動。

　　「竟然是真的……」

　　猜測是一回事，被證實之下，又是另外一回事。角落裡的鄭敬面色複雜的看著羿澤，心中升起一絲無力之感。

　　身為世家公子的他，清楚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此人展露了如此天賦，必將被學宮看中！以後想在學宮中找他報仇，可就難了……」

　　同樣感到震感的，還有很多人，包括另一側的郭毅三人，也包括了羿澤面前的喬夫子。

　　「小子，」他從馬背上一躍跳了下來，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盯著羿澤問道：「他們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在兩日之內，接連突破到了生境四階？」

　　「是的。」

　　羿澤很矜持的點了點頭。

　　「哈哈，太好了！」

　　喬夫子突然大笑起來，笑顏怒放之下，就如瞬間換了個人一般，「哈哈，好樣的！學宮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第46章　疑似天驕

　　「呃……」

　　喬夫子態度前後變化之快，已經超出了羿澤的想像，令他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接。

　　「你們愣著幹嘛？！不想練的現在就滾！有的是人等著上車！！」

　　喬夫子先是讓眾弟子恢復了訓練，這才又轉身看向了羿澤。

　　「走，找地方聊一下。」

　　說著，他就率先邁動了腳步。

　　「哦。」羿澤趕緊跟上。

　　到了一個僻靜處，喬夫子轉身笑道：「看來，你之前是沒有學過這門御課……哈哈，不知者不罪，今日之事，就算了！」

　　一聽這話，羿澤眼睛一亮，「多謝夫子，那我以後能不能……」

　　「廢話，」喬夫子擺擺手，示意對方不必再往下說，「我都說算了，那你以後肯定就能跟著我上課！」

　　但馬上，他又搖了搖頭，「不過你這以前什麼也沒學過，跟著來上課的話，其實作用不是不大……」

　　「可是夫子，我會努力的！我一定能學會！」羿澤急忙表態道。

　　他好不容易讓對方消除了誤會，不想白白浪費這麼寶貴的機會。

　　「你真想學？」喬夫子笑問。

　　「是的。」

　　羿澤鄭重的點點頭，「還請夫子成全！」

　　「為什麼？」

　　喬夫子的目光之中，帶了一絲審視。

　　「因為我要變強！」羿澤目露堅毅。

　　「變強有很多方法，」喬夫子笑了下，「百家有這麼多學科，你為何單單要學這五御之法？」

　　「我不是單學這一門課。」

　　羿澤笑著搖搖頭，坦然道：「凡是能讓我變強的學科，我都想學一下。」

　　但這個回答，並非是喬夫子期望聽到的那個。

　　他有些失望的搖搖頭，「小子，貪多嚼不爛！一門課能做到專精，才更容易突破到高深境界！」

　　說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羿澤。

　　「如果我沒看錯，你修行的乃是墨家之力……我勸你還是先把你的劍法練好吧。」

　　「夫子。」

　　羿澤情急之下，連忙抱拳解釋道，「不瞞您說，我來學宮最早接觸墨家，所以才學了墨家基本劍法和機關之術，但我其實真正想學的是六藝。」

　　「哦？」

　　喬夫子皺了下眉頭，「你剛才說什麼？」

　　「我想學六藝！」羿澤目露詫異的重複了一遍。

　　「不是這句！」

　　喬夫子表情有些懷疑的問道：「你說的明白點！你的意思是，你入了學宮之後，才接觸的墨家？」

　　「不錯！」

　　羿澤心中一動，總算明白了對方在關心什麼，「事實上，基礎劍法和機關術，我只學了一個下午！」

　　「什麼？！」

　　喬夫子面露震驚，「這怎麼可能？」

　　在他看來，羿澤肯定是練劍多年，直到進入學宮，找到了正確方法，厚積薄發之下，才會接連突破四階修為。

　　要不然，根本說不通！

　　但現在，羿澤卻給出了一個不同的答案，而且是最令他難以置信的那一個答案。

　　「夫子，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羿澤知道對方很難相信，就笑著揚起了手，聖力御動之下，指間出現了一點淡淡的白芒。

　　「咦？這是……聖力一階？！」喬夫子奇道。

　　「正是！」

　　羿澤笑著點點頭，隨即又微微一嘆，「夫子，迄今為止，我只上過兩堂六藝課，對聖力的親和力比較低，所以只能做到如此……」

　　「所以你就想學這五御之法，好讓聖力的親和力上升？」

　　喬夫子目露奇芒的替他補充了一句，隨即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就急忙又問：「……你將來想入儒家？」

　　「……是的。」

　　入儒家，是羿澤的首選，那樣就能時常見到荀夢的身影。

　　當然，俗語說，技多不壓身！而他又有洞察這項bug般的技能，所以他並不會因為想入儒家，就放棄對其他學科的探索和學習。

　　「好！哈哈！」

　　喬夫子眼中升起一絲贊同之色，「別看現在道墨風行，但天下畢竟是大周的天下，儒家才是大周正統，你選儒家就對了！」

　　「夫子，難道你也是儒家之人？」羿澤奇道。

　　他之前一直以為，喬夫子應該是兵家的夫子。

　　「不錯！」

　　喬夫子傲然點頭，隨即衝羿澤欣慰的笑了笑，「你天賦不錯，既然有心入我儒家，我便從今日起，從頭教教你這五御之學！」

　　說到這，他突然話鋒一轉，「當然，能掌握多少，還能看你自己。」

　　「多謝夫子！」

　　羿澤瞬間振奮，這不就是開小灶，吃偏飯麼？

　　後世他可沒錢請老師補課，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這種好事！而且不用花錢！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

　　喬夫子淡然一笑，「你是否與我儒家有緣，還得看修行的結果而定。」

　　「弟子定不讓夫子失望！」羿澤有些激動的拜道。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他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最終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這絕對是個意外之喜！

　　訓練場上。

　　眾弟子的目光，不時瞥向羿澤兩人，臉上紛紛出現羨慕之色。

　　他們雖然聽不到兩人的言談，但能看到兩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尤其是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喬夫子，此刻居然笑得這麼親和，就如一個慈祥的長輩一般，令很多人驚掉了下巴。

　　郭毅三人自然更是興奮，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絲壓力，所以在輪到三人踏上戰車時，今日的訓練便格外的賣力起來。

　　而此刻，角落中的鄭敬卻是一臉的頹然，依舊在那裡瑟瑟發抖。

　　他的褲子此時雖然已經風乾，但抵禦寒風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能量，這對沒有吃早飯的他來說，無疑是種煎熬。

　　這讓他心中對羿澤的恨意，愈發的強烈起來……

　　幾乎同一時間。

　　從兵營之中傳出數道消息，這幾道消息的內容大致相同，卻通過不同渠道，迅速傳遞到了幾個不同之人手中。

　　其中一道輾轉了幾手之後，出現在了江楠面前的桌子之上。

　　「外院弟子田單兩日內突破生境四階，疑似天賦驚人。」

　　讀了消息之後，江楠的臉色瞬間就有些難看起來，隨即扭頭問道：「秋姨，你怎麼看？」

　　「這個田氏餘孽居然有這等天賦！還真是小瞧了這小子！」

　　秋姨拿起來念了一遍之後，臉色也是驟然一冷，「哼！看來得儘早將他除掉！絕不能讓他成長起來！」

　　說著，她手中憑空出現一團黃色火焰，將寫著消息的碎布焚燒一空。

第47章　蠻族獸語

　　「所以說，駕馭這些戰馬，先得了解它們的習性，然後再和他們培養感情，把它們當成朋友來相處……最後才能學習御馬之法？」羿澤聽完喬夫子的講解之後，總結式的問道。

　　「培養感情？這個說法倒是挺貼切的……不錯，你可以這麼理解！」喬夫子笑著點點頭。

　　「夫子，你不會讓弟子從餵馬開始做起吧？」羿澤面露古怪的追問道。

　　夫子說的這種辦法不難理解，他在後世養過兩條流浪狗，有這方面的經驗，知道餵養動物得花費很多時間，投入很多感情。

　　無奈的是，對於餵馬這件事本身，他並不排斥，但時間，他卻是沒有多少。

　　「不錯，」喬夫子點點頭，「凡事都得循序漸進，你若想學好這御課，就得從餵馬做起。」

　　「那我得餵多長時間？」羿澤又問。

　　「那就說不准了，有的馬有靈性，你與它有緣的話，幾日就能建立起彼此間的信任，但有的馬就愚鈍一些，可能你就得花費時間長一點。」

　　喬夫子耐心解釋完之後，又苦笑了一下，「不過說實話，這裡的戰馬都是有主之物，你想同它們建立信任，恐怕有些難度……你最好能有一匹自己的戰馬，修行這門課才更加快速。」

　　「哈？」

　　羿澤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這不是扯呢麼？別說他買不起戰馬，就算買得起，養在哪裡？

　　他隨即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夫子，不知這門課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辦法不是沒有……」

　　喬夫子傲然一笑，「我有一門【獸語】之學，學成之後，可以直接與戰馬交流，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謂之五御之捷徑！」

　　「獸語？這麼厲害！」

　　羿澤眼睛一亮，腦中立刻想起這幾日在外院廣場上看到的情景，想來那些每日訓練雞鴨之輩，應該就是學的這「獸語」之學！

　　有此明悟，他立即抱拳一拜，「夫子，我想學獸語！」

　　「想學獸語的話，你體內必須有蠻族血脈。」喬夫子笑道。

　　一聽這話，羿澤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這幾日與錢浩等人交流下來，他已經知道，中原四方，按照方位有東夷、南蠻、西戎、北狄各族。

　　其中的南蠻，並非一族，而是南方各族的統稱，包括百越、百濮與巴蜀三大族系，大大小小數百個部落之多。

　　但他不並知道，這蠻族血脈同獸語有什麼關係，就好奇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世間各族都有自己民族的獨特天賦，比如蠻族，族人雖然身材矮小，卻有獸語和煉器兩大天賦。」喬夫子笑著回答道。

　　身材矮小？

　　羿澤情不自禁的就掃了一眼對方的身高，隨即趕緊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

　　「哈哈。」

　　喬夫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沒錯，其實我就是蠻族後裔，越族一脈。」

　　「呃。」

　　羿澤微微一怔，沒想到對方的性情如此灑脫，居然會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自己的蠻族身份。

　　不過，這越族又是怎麼回事？

　　「哈哈，看來你對蠻族的歷史還不清楚，那我就和你簡單講講。」

　　喬夫子將對方的表情收在眼底，不禁啞然失笑，隨即就給他講述起來。

　　「蠻族原本是南方百族的統稱，在上古之時，由炎帝一脈所統領。不過隨著魔族的強勢崛起，相互接壤的蠻族與魔族之間，便發生了數場大戰。可惜魔族異常強大，炎帝屢戰不敵，最終導致蠻族四分五裂……」

　　隨著喬夫子的講述，那一段歷史在羿澤的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

　　「無奈之下，炎帝只好率領蠻族中的一支，與黃帝部族進行了合併，並集合兩族之力，最終戰勝了魔族。」

　　說到興奮處，喬夫子忍不住揮舞了一下拳頭。

　　羿澤看的出來，對於魔族這個死敵，任何一個華夏人都很痛恨。

　　頓了一下之後，只聽夫子又道：「……兩族合併之下，最終成為了現在的華夏族！此時正為大周時期，距離炎黃二帝時代早已過去數千年之久，蠻族早已完全融入了華夏族，兩者之間其實已經血濃於水，不分彼此……所以到了現在，其實我華夏族的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具有一絲蠻族血脈。」

　　「怪不得喬夫子能夠坦然說出自己的蠻族身份，甚至其中還有一絲驕傲的情緒，原來兩族之間早已不分彼此……」羿澤心中暗暗想道。

　　「而當年被魔族打散的另外幾支蠻族，則漸漸演化為了現在的百越、百濮與巴蜀三大族系。不過隨著連年征戰，這三族其實也在不斷與我中原融合……一直到今天，這個融合還在繼續！」夫子繼續講道。

　　「我明白了！」羿澤心中恍然。

　　根據歷史知識，他知道華夏族本就是炎黃二帝聯手所開創，而且知道，在整個華夏的文明史上，的確有過很多次的民族融合。

　　其中不少民族已經被我華夏文化所同化，也有一些比較偏遠的民族，始終堅持自己的民族文化，並一直繼承了下來，形成了後來的各個少數民族。

　　「事實上，吳、越、楚等國都為蠻族後裔所創，數十年前，越王勾踐滅掉吳國，一雪前恥，可惜那一戰過後，越國國力開始衰退，於十多年前，遺憾的敗給了楚國。」喬夫子嘆道。

　　對於這段歷史，羿澤也很清楚，吳越消亡，楚國盡收三國之地，成為了當世霸主之一，一直到今天。

　　只是他沒想到，喬夫子原來是越國之人，而且他聽的出來，喬夫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仍有一絲傷感，就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多謝夫子為弟子解惑！」

　　他抱拳一拜之後，就開口請求道:「還請夫子傳我獸語之法！」

　　「這個可以。」

　　喬夫子點點頭，「只要你身上有一絲蠻族血脈，就可以修行這獸語之學。」

　　「弟子願意一試！」

　　到了現在，羿澤已經明白，修行這獸語之學，並非需要蠻族純血，而是只需一絲蠻族血脈就行。

　　也就是說，澤奴的歷代祖先之中，只要有一人與蠻族之人通過婚，那他就有可能繼承一絲蠻族血脈。

　　他覺得，炎黃合併兩族已經數千年之久，兩族之間早已水乳交融，不分彼此，這個機率應該很大。

第48章　獸語發音

　　「獸語分為三個階段。」

　　喬夫子開始講解道：「第一個階段，就是各種獸語的學習，在這個階段，你需要掌握不同的發聲技巧，模仿各種獸禽的叫聲，與它們進行簡單的交流。」

　　這很好理解。

　　見羿澤點頭，他就笑著補充道：「這一階段，你要注意一點，獸禽的智慧越高，比如馬和狗這些，溝通起來就越容易，反之，則越難。」

　　「弟子明白！」羿澤咧嘴一笑，心說我總不能找隻螞蟻去試吧？

　　「好，既然你明白，那咱們便開始學吧。」

　　喬夫子笑著回了一句，就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冷峻的面色，隨即把嘴張成了「哦」形，從喉嚨裡發出一聲龍吟之聲。

　　「昂——」

　　低沉的聲音傳出時，將羿澤給嚇了一跳，彷彿真有一頭凶獸蹲在面前一般，頭髮都豎起來了。

　　「這也太像了！」他不禁嘖嘖讚歎，「夫子，你在模仿什麼凶獸？」

　　「哈哈，呃……哼！」

　　聽了前半句，喬夫子開心的笑了下，可一聽後半句，他馬上翻了翻白眼，「你都不知道什麼凶獸，就說學的像？」

　　「不是，我說真的。」

　　羿澤急忙解釋，「真的很像，你看我這，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著，他就擼起袖管，將胳膊伸到了對方面前。

　　「行了。」

　　喬夫子將羿澤的胳膊一把拍掉，隨即笑罵了一句，「臭小子，少在我面前耍寶！」

　　「不不。」羿澤有些急了，「我真沒開玩笑… …」

　　「哈哈，好了。」

　　其實喬夫子對自己的獸語，還是很有信心的，剛才只是故意逗一下羿澤而已。

　　「這是……龍吟！」

　　「龍吟？」

　　羿澤眼睛一亮，「怪不得剛才那麼嚇人！不過夫子，世上真有龍存在麼？」

　　「當然！」

　　喬夫子笑著點點頭，隨即謙遜道：「其實這第一階段的技法，我已經很久沒用過了，所以有些生疏也在所難免。」

　　「哦？」

　　羿澤面露疑惑，「難道修行到第二階段以後，就不需再這麼怪叫了嗎？」

　　「什麼叫怪叫？！」

　　喬夫子沒好氣的瞪了羿澤一眼。

　　「不過說起來，那些聲音的確挺古怪的……」

　　他自嘲般的搖頭笑了下，突然發覺，自己自從對羿澤改觀之後，似乎一下就沒了脾氣，就笑著解釋起來。

　　「不錯！到了第二階段，就可以以精神力直接和獸禽溝通，不必再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了。」

　　「精神力？！原來如此！」

　　羿澤目露奇芒，「夫子，我已經有精神力了，可以直接學第二階段麼？」

　　「什麼？！你已經有了精神力？！」

　　喬夫子十分震驚的再度打量了一下羿澤，得到對方肯定的答復之後，他有些釋然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可以突破的這麼快……」

　　「夫子，那你可以教我第二階段的獸語麼？」羿澤面帶希冀的再度追問了一遍，如果可以，他當然不願意每天去練習那些怪叫。

　　「想的美！」

　　喬夫子從震驚中醒轉之後，面露古怪的反問，「那我來問你，一口能吃成胖子嗎？」

　　「呃。」

　　羿澤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夫子見笑，是弟子心急了。」

　　「嗯，欲速則不達！」

　　喬夫子笑了笑，隨即講道：「第一階段的這些獸語發音，乃是基礎，第二階段雖然改用精神力，但也會用到這種發音方法，只不過變為無聲的發音罷了。」

　　他害怕羿澤不能理解，想了一下之後，又道：「這麼和你說吧，獸語發音，就如一把鑰匙，你只有拿到這把鑰匙，才能打開第二階段的鎖。」

　　「是！弟子記下了！」羿澤鄭重的點了點頭。

　　夫子說的很明白，舉例也很形象，讓他很深刻的理解了這些獸語發音的意義。

　　所以接下來，便認真的跟著夫子，一句一句的學習起來。

　　龍吟虎嘯、鳳鳴鶴唳、獅吼狼嚎、馬嘶犬吠……

　　不覺間，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已過去，但兩人不管是教的還是學的，都有些不夠盡興。

　　因為羿澤學起來非常之快，而且學的惟妙惟肖，令喬夫子非常滿意。

　　「這樣吧，中午你就隨我到城中吃口飯，下午咱們接著教。」

　　喬夫子極其罕見的對一個弟子做出了邀請。

　　「行啊夫子，其實我不吃飯也行！」羿澤興奮的回答道。

　　「哈哈，好小子！沒想到你小子這麼對我的脾氣！」

　　喬夫子大笑，隨即又搖搖頭，「不過飯還是要吃的！嗯，就這麼定了！你先在這等一下！」

　　說完，他翻身上馬，走到場地中央，宣布了集合。

　　「時間已到！都停下吧！」

　　待眾弟子全部集合完畢，卻發現羿澤一個人還在角落裡念念叨叨，不由有些羨慕。

　　但更多的卻是好奇。

　　能讓素有冷面夫子之稱的喬夫子不計前嫌，甚至展露笑顏，這羿澤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大家其實之前就想知道，這一大一小兩人在那裡整整談笑了一個上午，到底有什麼多少好說的？

　　然而等隊伍排著隊離開，當眾人發現喬夫子竟然將羿澤拉倒馬背，載著他一同離開之時，這份好奇心便瞬間爆棚，簡直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

　　「不會吧？那個人真的是喬夫子？」

　　「這不是真的……」

　　「那田單到底和夫子說了什麼，竟能將夫子哄的如此開心？」

　　「難道這田單的來歷不一般？」

　　「我看，這田單說不定是喬夫子的私生子！」

　　「嗯，有可能！」

　　「拉倒吧！兩人長的一點都不像！光看個頭也不是啊！」

　　待兩人背影漸漸消失，眾弟子就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該死！」

　　鄭敬在人群中憤憤的罵了一句，此刻的心情極不平衡，要知道，他之前成為了全場的笑料，直到現在還有人捏著鼻子躲他。

　　而羿澤呢？害了他卻沒有絲毫責罰不說，還因為此事，得到了夫子的關注！這等於說，他徹底成了羿澤的一塊踏腳石！

　　這讓他情何以堪？

　　所以此刻，他的心中恨意已經上升到了極點，「這小子竟然因禍得福，得到了喬夫子的青睞！真是氣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