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星辰之主 作者:減肥專家 (連載中)

 
jjyy168 2016-12-18 10:16: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6 2043962
jjyy168 發表於 2017-4-18 11:23
第一百九十七章 畫句號


    羅南確定,雖然挪轉虛空,靈魂體與肉身的聯繫還在,只不過扭曲得厲害,比任何時候都要微弱。完全無法估算距離,細節感知也成問題。

    對那邊的感應,羅南有些小慌。別的無所謂,他最擔心姑姑他們回家,見到他又在床上躺屍,直接就給送醫院去。

    縱然羅南一萬個希望,在雲端世界做一番深入探索,早早確定蛇語的生死蹤跡,可現實生活擺在那兒,他還是要跪的。

    意念動處,在凝水環結構的空處中心,外接神經元形成的新結構,相應放出信號,靈魂披風的干涉方式改變,刹那間天地移換。

    雲層深處,被調戲許久爛尾猿尚是暴跳如雷,困擾它多時的威脅,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這頭爛尾猿一臉懵逼,又原地轉了好幾圈兒,才悻悻離去。

    此時羅南已經回歸正常世界,也是一處熟悉所在。和上回一模一樣,仍是在齒輪主建築千米開外的枯樹沙洲樹洞裡。

    果然,進出雲端世界,有一套清晰的模式,是有意設置的沒錯。對當年母親的設計,羅南又驚又佩,可惜,當兒子的不孝,隨手扔個垃圾,還能惹出事來。

    這時候,靈魂與肉身的感應,就要明確得多。羅南也知道是虛驚一場,不是姑父姑媽回來,而是手環在震動提醒,有人聯絡他。

    不過要是姑父姑媽打電話,也是頭痛。

    手環不比六耳,隔著八十公里,可沒有意念接聽的功能。羅南知道必須回去了,他戀戀不捨地在樹洞裡繞了一圈,飛縱入空,又遠感齒輪,這才遁空而去。

    回去路上,羅南又創下靈魂體神游速度新高,八十公里只花了4分鐘,相當於時速1200公里,已經無限接近於音速。

    事實上,要達到音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羅南不知道外接神經元突破音障時是什麼狀態,謹慎起見,還是以後有閑功夫再試驗。

    回到家中,羅南急著看手環來電,順勢就靈魂歸竅。等形神合一,他才反應過來:

    外接神經元!

    一念甫動,才發現外接神經元已經同步回歸腦宮深處,並轉化為電光長線的原始形態,盤旋回繞,構成“神輪”結構的載體,支撐起冰山汪洋般的靈魂力量。

    還挺主動!要是以凝水環結構進來……

    羅南忙甩甩頭,放棄這個腦子進水的標準念頭,起身晃晃脖子,看手環上的來電顯示。

    第一輪電話他肯定是接不上的,後來那位又打了兩次,才算消停。不過還好,不是羅南最擔心的姑父姑母,而是一個沒想到的熟人。

    羅南眨眨眼,竟然是莫菡,在姑父家族小輩裡,排名十六的石榴姐。他滿心疑惑撥回去,那邊倒是很快接通,喂了兩聲,環境很嘈雜的樣子。

    “石……菡姐,我剛剛在洗澡,把手環卸了,有事兒?”羅南把危險詞彙硬按回去,又順口撒了個謊,擺出乖巧的姿態。

    莫菡切換了環境模式,聲音很快清晰起來。她的心情不錯,也沒有計較羅南的理由真假,嘻嘻哈哈地道:“我剛和鵬十七確定了,明兒晚上7點準時到,小南子你準備接駕吧。”

    “明天?”

    “不是明天嗎?”

    擦,忘了還有一場折騰!

    羅南張了張嘴,拒絕的話終究沒出口。莫菡這女孩兒活潑爽利,在莫家一撥同齡人中間,也是有限幾個真把羅南當親弟弟看的,上回霜河實境事件後,人家還專程去醫院看望過……

    話說上次在霜河實境,這姐們兒都沒有一點兒後怕情緒嗎?

    呃,也對,他們這幫人早早就被帶回了警局,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一場群架而已。至於新聞報導上的情形,多半還是隔過一層。

    這樣,有心理陰影的,倒成了羅南自個兒?

    帶著荒謬的情緒,羅南結束了和莫菡的通話,反手就給莫鵬打過去,乍一接通,劈頭就問:“這隊伍不斷擴大是什麼鬼?”

    莫鵬也在那兒鬼叫:“難道我樂意?明明是聯誼,石榴她過去,不是幫家裡人插眼嘛。所以快找人,找個猛男俊哥兒,迷得她五迷三道兒的,不能壞了我們兄弟的大計!”

    “計你妹!”

    “我沒妹妹,找我姐吧。”

    羅南想到快要踏上回程的莫雅,當下打了個寒顫,沒好氣地道:“你究竟要帶多少人來?哪個蠢貨泄了口風?”

    “呃,這個我認。”

    “……”羅南被現實蠢哭了,直接地掛了電話。再看時間,姑父姑媽隨時可能回來,已經不適合再靈魂出竅了,只能等到晚上再議。

    靈魂體是撤了回來,可羅南的神思依舊在那處雲端打轉,用心琢磨如何儘快偵測出那邊的天形地貌,尋找蛇語的下落,一時卻沒有頭緒。

    想了半天,他換個角度,記得還有個問題非常關鍵:

    雲端之上的區域,究竟在哪兒?

    無邊無際,超乎常理的厚重雲層;雲隙間流動的燃燒血光;飛動來去的強大爛嘴猿……各項元素,都極有特色,可彙集一起,卻像是隨意抹畫的鬼臉兒,難以分辨。

    究其原因,正是因為構成“鬼臉兒”的元素,都與現實邏輯有所悖離。以至於羅南都在考慮,那不是地球的某個地方,而是一處幻想鄉……

    幻想的念頭暫時不論,羅南必須從現實可測的角度考慮問題。他先不去考慮厚重雲層,也不管血光源頭,只從觀察最久的爛嘴猿入手。

    毫無疑問,爛嘴猿應該是一類畸變種,有群聚傾向,實力堅強。根據學來的知識,高級畸變種的地盤觀念還是蠻強的,強大的聚居種群只占很少一部分,地域也相對固定。

    如果能查出其種屬,有很大機會可以判斷出,這片天地,究竟是在地球上的哪個位置。

    羅南嘗試了一下,他將這頭怪物的形象轉化為意識信號,在靈波網上搜索,卻沒有收穫。顯然在公開信息中,不存在相關資料。

    他又打起機密資料的主意,這個要麻煩一些。現在夏城分會保密制度逐步踐行,調閱機密資料,利用有關資源,必須申請查閱許可權。

    除了極少部分特殊資料外,門檻倒也不高,但會留下查閱記錄,供日後追索。

    據說資料庫的密級封鎖,是與軍方交換大量情報之後,順勢而為。這裡面肯定有何閱音的手筆,不管別人怎樣評價,她都一點點地修正夏城能力者的行為模式。

    羅南先是下意識申請了智慧搜索服務,猛地反應過來,又選擇取消。

    這是他一點兒私心作祟,不願意暴露太多有關雲端世界的資訊——母親的遺產,他自己都還沒搞清楚呢,就弄得盡人皆知,這算什麼?

    越是有這種護食的心思,蛇語的存在,越是橫在羅南心頭的一根刺,無論如何,都要儘快把那個女鬼找出!

    羅南幾乎又要殺向齒輪,總算理智還在,知道晚飯前,不能節外生枝,這才強按下來。

    他需要調理一下心情,想了想,趁著申請資料庫許可權的當口,除了借閱《畸變種大百科》(裡世界版)等一些有關畸變種的影像和文字資料,還從裡面調出了去年中級培訓班的視頻資料,作為剪紙發來講義、筆記的補充。

    晚飯前這段時間,他要在家扮乖孩子,用精密又靈活的“滴水劍”打發時間倒是正好。

    羅南不否認,現在他對“滴水劍”有種很特殊的感情。不說滴水劍本身的功效,其凝水環結構,真真是立了大功。

    它牽引了外接神經元,形成轉化干涉力量的中樞結構,由此形成“靈魂披風”,可以在精神或物質層面,任意選擇干涉方向,將羅南從尚顯孱弱的形骸中解放出來。更不用說,後面羅南進入雲端世界,也要承這份情。

    人一旦對某項技能生出親近感,就具備了充沛的驅動力量。羅南最初只是存著打發時間的心思,可真的入手研究,標準不自覺就高了起來。

    不但核心的凝水環結構要精益求精,幾個輔助結構,也要仔細琢磨一番。說起來,他也很好奇,經過外接神經元“奪胎換骨”的凝水環,還能不能加上輔助結構,若是加上,會是個什麼狀態,什麼效果?

    一念動處,羅南乾脆又靈魂出竅,只略微動念,凝水環結構便從虛無的意識中現形,刻印在虛空中,外接神經元如有靈性,同步躥出,循相關結構,盤轉成形。

    由於過程極短,羅南都快分不清,是不是他的意識直接控制外接神經元,形成凝水環。

    還有,在凝水環的中空結構正中,隱約感覺到微之又微的一點,這是在齒輪天井中,受迴旋加速影響,開啟通向雲端世界大門的鑰匙結構。

    呦呵,還有記憶功能!

    羅南真服氣了。

    凝水環中心處的結構,已經是納米尺度以下,以羅南現在的能力,還無法研究,心神波蕩兩下,就回歸到“滴水劍”的練習上來,

    他先做試驗,把導引、增遠、加速三個輔助結構,試探性地拼裝上去。在“滴水劍”的結構設計裡:

    增遠結構,算是穩壓器,確保靈魂力量遠距離作用的連續性和穩定性;

    加速結構,就像是改裝車的氮氧加速系統,負責短時間內爆發性提速;

    導引結構,則是應用在微操上,提高操作的敏感度。

    這三個結構,與基礎的凝水環相輔相成,每疊加一個結構,其可控性和爆發力都會提升。至於銳化和爆裂,則屬於攻擊模組,主要作用在凝聚的水珠上,羅南還沒有嘗試。

    羅南其實挺擔心,“奪胎換骨”後的凝水環,會排斥其他輔助結構,故而很小心地往上安置。

    前期不錯,新版凝水環對幾個輔助結構還是很大方地接納了,雖然虛實有別,操控起來也還算順暢。

    羅南才要高興,便見凝水環分化電光,分別躥入三個輔助結構之中,運轉了不到半圈兒,輔助結構就紛紛崩滅,難以支撐。

    “咦?”面對這種場面,羅南倒沒有什麼挫敗的感覺,只覺得有些熟悉。

    這不正是當初外接神經元與凝水環對接時的情形嗎?想想凝水環中心的微小結構,難道說,新版凝水環還有餘力給其他輔助結構也來一個“奪胎換骨”?

    羅南也仔細感應了輔助結構崩滅的全過程,知道那場面怕是不能讓外接神經元背鍋。實是他快速學習的幾個輔助結構,並沒有像凝水環那樣打磨,結構上過於粗糙,穩定性不足。電光一致,八面漏風,完全沒有參照重塑的價值。

    也就是說,要想讓外接神經元大爺寵幸,還要把那些輔助結構,精心雕琢,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

    啥毛病!

    吐槽是吐槽,羅南心裡更多的還是期待。這種精密精緻的畫風,很符合他的審美。而且如果真的做到,豈不就是一個完全由外接神經元打造的滴水劍結構?

    金屬的喲……其實羅南也不知道外接神經元的奇特材質,算不算金屬,但那種柔韌的實體塑形組合,或許就是小說裡的“劍丸”了吧?

    到時拿它去對敵,敵人以為是水珠,其實是實體顆粒,穿透力、殺傷力十倍百倍提升,那樂子可大了。

    呃,還要再考慮一下,外接神經元這麼珍貴的東西,放暗器似的扔出去,萬一被哪個大能收了,他還真不如死了痛快。

    就在這種糾結心情中,羅南開始了新的練習。五個輔助結構,論複雜程度,都遠遠比不上凝水環,可是要想達到“精緻”、“精密”的程度,還需要大量刻苦的練習。

    羅南比其他人高明或幸運之處就在於,他先一步造出了“藍裝”或“紫裝”級別的凝水環,有了參照範本和標準。並吸引了外接神經元奪胎換骨,等於是有了一部永不磨損的載體,以及測試儀器。

    幾個輔助結構,但凡哪個在精度上有欠缺,先是過不了羅南潛意識的關口,就算糊弄過去了,外接神經元大爺覺得後宮品質不好,電光迸發,什麼次品,都要即刻崩解。

    這又是一個磨人的過程,羅南本來只是想在晚飯之前,打發時間,可沒想到,除了晚飯下去了趟,一直到晚課之前,四五個小時,都耗在這些輔助結構上面。

    沒辦法,當人的大腦興奮起來,專注力提升,要想扭轉它的方向,並不容易。

    羅南的兩日閉關,就在這種魔性的專注裡,畫上句號。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0 00:38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進補(上)


    第二天,羅南的精神頭不太好。坐到教室裡,大半時間都是精神萎靡,上課的時候腦子都點啊點的,老師講的什麼,半分都沒入耳。

    薛雷是到第三節課前,才和他碰頭,見狀很是吃驚:“你破功了?”

    “熬夜。”羅南回答得簡潔明快。

    他昨天12點前,練的都是滴水劍,晚課之後,又忍不住又靈魂出竅,跨越半個城區,從齒輪進入雲端世界,繼續搜索之旅,也不斷熟悉那邊的環境。

    搜索沒什麼收穫,卻是一夜沒睡,來回折騰之下,精神萎靡都算是好的。

    薛雷也是個妙人,第一反應竟是:“早課晚課耽擱了沒有?”

    “沒。”羅南翻個白眼,又打了個呵欠。

    薛雷很認真地表示:“沒耽擱也差不多了,練功時氣血溫養又消耗,來去複雜得很。你這麼玩法,就是標準的點燈熬油,效果起碼折損一半。”

    “那怎麼辦?要不上課的時候我睡會兒,你幫我看著點兒?”

    “……也行。”

    羅南伸手點點他:“損友!”

    沒等薛雷反駁,他腦袋已經埋進臂彎裡,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就睡了過去。

    說實在的,這兩天他雖然“足不出戶”,可經歷的變故太多,攝取的資訊太多,學習的東西也太多,腦子已經到了極限,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反正嘛,這是一堂公共課,偌大的階梯教室就是最好的掩護,

    入睡之前,羅南腦中還閃過一些被中途喚醒的可能,比如薛雷叫他、牡丹招呼他開始搜索任務、協會的呼叫等等……

    可世事難料,真正讓他從睡夢中驚醒的,不是以上任何一個因素,而是來自精神層面的刺激,來自於某個貌似很近,卻又把握不住的方位。

    “魔符?”羅南的意念捕捉到了最關鍵的因素,可不等他真正把線索理清楚,便有灼熱爆脹感覺的陡然爆發,循著精神層面的無形聯繫,轟然傳來,撼擊神輪。

    那情形,簡直就是天外飛落的隕石,一頭砸落冰川汪洋之上,一時神輪動盪,澎湃充盈的靈魂力量興波起浪,瞬間形成十幾輪潮湧,一發地傾壓下來。

    “嗷!”

    羅南真的是猝不及防,外接神經元構建的神輪框架還算穩固,可衝擊帶來的痛感和危機感,卻是實打實的。他慘叫一聲,全身肌肉崩緊又爆發,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膝蓋撞上桌子下沿,而階梯教室的桌椅都是固定的。一聲悶響過後,羅南整個身子彎成了大蝦,抱著膝蓋又坐下了。

    旁邊薛雷都給嚇愣了,醒悟後的第一時間,就是整個身軀撲上去掩護——他以為羅南受到了總會或者其他勢力的暗殺,要避免羅南受到二次傷害。

    教室裡安靜了一下,然後講臺上的講師冷淡開口:“你們在搞什麼?”

    接下來的三秒鐘,階梯教室從嗡嗡的低響,迅速跨越到哄堂大笑,課堂紀律瞬間崩潰。

    作為夏城最好的幾所學府之一,知行學院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悠閒度日的地方,雖不至於搞什麼軍事化的課堂紀律,可對課上搗亂的學生,自有操行分和嚴格的考試來懲罰,

    像羅南這樣,震得階梯教室都嗡嗡作響的;對薛雷這種,直接合身撲上、泰山壓頂的……不直接手起刀落,殺雞儆猴,簡直對不住手邊開啟的課時系統。

    講臺上的講師,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面相挺和善的,可受了羅南和薛雷這麼一折騰,臉色也變得冷硬。

    “起來,我沒事!”

    羅南辛苦掙開薛雷的壓迫,強忍膝蓋疼痛,直起身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他本就疲憊不堪,反應比平日差了許多,更加木訥,只能展現懵逼姿態,什麼也做不了。

    旁邊的薛雷也差不多,他還沒從保鏢身份裡切換出來呢!

    就在此時,講師身邊,作為輔助人員的年輕的女助教走過去,輕聲說了句什麼。中年女講師的怒氣就壓了下來,冷淡地道:

    “兩位同學請起立。”

    羅南、薛雷對視一眼,乖乖起身。

    “你們的名字。”

    羅南和薛雷已經認命了,低頭把自己的名字說了一遍,多少有點兒含混。

    女講師也不在乎,只道:“兩位同學,如果你們哪位的身體不舒服,可以去醫務室,儘快治療,不要影響其他同學上課。”

    “是是,他發癔症了,我馬上帶他去……”薛雷倒是反應了過來,直接把羅南打造成精神病患者,做了個攙扶的姿態,在一幫學生高低錯落的哄笑聲裡,扶著羅南一步步往下挪。

    羅南膝蓋受了硬傷,真是一瘸一拐,兩人就這樣,頭也不敢抬,狼狽出了教室。

    臨出了門,羅南恍惚的精神才有所回復,也注意一件事:那位勸說講師的年輕女助教,竟然還是熟人。

    田思。

    自從海天雲都那件事後,他們就再沒聯繫過,想來田思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整理心情。可沒想到的是,再次見面竟然是以這麼一種形式……

    羅南也不好打招呼,和薛雷一起匆匆離開。可是電梯都還沒底層,下課鈴聲就響起來,問了薛雷才知道,原來已經是上午最後一節了課。

    這個事實讓羅南很受傷,稍微遲個幾分鐘,也不至於鬧到這種地步。

    也在此時,手環震動,連絡人姓名顯現。

    羅南忙接了電話:“田學姐,剛剛謝謝了。”

    來電的正是田思,她的語氣和婉平靜,就像一個經常相處的朋友:“沒什麼,吳老師心地很好的,她問你的名字,而不是通過課時系統掃描,就是要網開一面的意思,否則難免會扣掉操行分。”

    “那也是田學姐你幫忙,回頭我請你吃飯。”

    羅南順口一說,忽然覺得這話好耳熟,貌似這幾天說了不只一回。其實這也正常,隨著他交際範圍的擴大,人際關係漸趨複雜,難免會有往來應酬,不說這句,還能是哪句?

    念頭跳動的功夫,那邊田思幽幽歎息一聲:“一個小忙,你就這樣謝我,那我怎麼謝你呢?”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1 12:26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進補(下)


    對嘛,這才符合海天雲都受害人的角色設定……

    想是這麼想,可歎息入耳,羅南感覺也挺微妙的,心理莫名活潑靈動了許多,當下就笑道:“那學姐也請一頓飯好了。”

    田思反應極快:“今晚上?”

    “今天?”羅南嚇了一跳,“晚上我有個場……”

    “是嗎?”

    田思語氣裡透著懷疑,也許還有點兒失望,這倒讓羅南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他腦子轉了轉,忽地有了個想法:“哎,對了,晚上學姐你也來參加嘛。”

    田思訝然:“請我去?”

    “是啊,其實你都認識的,就是莫鵬、莫菡,記得嗎?”

    “是你的表哥、表姐?上次在霜河實境……”

    話音突然斷掉,羅南腦子越來越靈活,知道田思怕是有些尷尬,畢竟上回的活動,其實就是給她與羅南三表哥莫邱創造“聯誼”機會,後來貌似也沒有結果。再參與的話,確實挺不是那回事兒的。

    好吧,以羅南的交際能力,出這種紕漏簡直是必然。正不知該如何補救,那邊田思卻又輕笑起來:

    “好啊,正好我帶著田啟,他和你們年齡接近,上次玩得也可以的。聽說還和你們家的哪個人常聯繫。”

    “耶,還有這事兒?”不管田思說的是真是假,人家不介意就好,羅南也算松了口氣。如此安排,對他來說,也算一箭雙雕了。

    莫鵬、莫菡都是混世魔王級別的傢伙,就該有個年齡大一些的人,壓壓他們。由於田思曾與莫邱“聯誼”的經歷,可以說自帶尷尬光環,看那兩個傢伙怎麼應付!

    呃,這麼想是不是卑劣了點兒?

    羅南結束了與田思的通訊,搖搖頭,意念再轉,面色還是沉下去:晚上的場子只是小事,剛才魔符傳遞過來的超常力量和相應資訊,才是需要仔細瞭解的關鍵問題。

    按理說,魔符這傢伙仍在血焰教團處,每日被人“放牧”,尋覓其他人面蛛分身加以吞噬,從城市安全意義上講,簡直是清道夫一流。

    以前魔符的這種動作,還給羅南帶來不少困擾,架著他在形神失衡的路上,越走越遠。

    不過自從羅南搭建起明確的形神框架,神輪身輪耦合轉動,魔符冷不丁的捕獵吞噬,帶給他的負面影響也就越來越小,羅南也更樂得把它放在血焰教團那裡,收集一些消息隱秘。

    可剛剛那一瞬間,魔符在精神層面爆起的衝擊,可說是羅南自收降魔符以來,遇到的最激烈的一次。

    瞬間的起伏動盪,照羅南的猜估理解,很像是它驟然遭遇強敵,戰力全開,然後戰而勝之,將對方吞噬,這才有彗星撞地球般的“撞擊”顯現。

    真正激烈的環節,只是一瞬,羅南沒來得及見到,就錯了過去,後面又因為教室裡的尷尬事件,分了精力,等到有閒關注的時候,魔符那裡已經消停了。

    羅南只從魔符的視角看到,血焰教團的放牧者,也就是那位摩倫元老,正以“黑煙魂軀”的形態,飛遁疾行,然而那一層目力難及的黑煙散亂不定,狀態也有些狼狽,應該是受傷了。

    這位摩倫元老,羅南近期也查過資料,知道他是血焰教團的中堅力量,最難得是咒武雙修,全盛時期,也是讓超凡種都要為之側目的存在。

    要說他現在不過六十來歲,只算壯年,正該在巔峰。可惜在教派分裂期間,受了比較嚴重的內傷,一直沒有好利索,更難突破超凡種的界限,身體機能急劇下滑,近些年更多是靠咒術支起攤子。

    可就算這樣,也能壓制住白老先生這樣的協會精英,非常了不起。而且真把這位逼急了,燃燒生機,呼喚血焰意志降臨時的戰力,也是非常可怕。

    那麼問題來了,誰能把這位老牌B級強者殺傷呢?要知道,就算當初何閱音借靈波網召請歐陽會長實行遠端打擊,造成的後果也不過就是如此。

    可若真是歐陽會長那種級別,魔符又怎麼可能戰而勝之,並將對方吞噬掉?

    對了,它吞了什麼東西來著?

    此時羅南的神輪結構逐步趨於穩定,但受衝擊影響,冰山汪洋水位暴漲,而且有種“溫度驟升”的奇妙感應。他體察片刻,發現是兩種力量源頭摩擦衝突,互相影響所至。

    “顯然這次吞噬的並不是另一頭人面蛛分身,而是別的東西,性質差別比較大。強行吞噬之後,消化起來比較費勁……”

    猜了一圈兒,羅南也沒有得出結論。

    要知魔符這玩意兒,本質混亂,純靠本能行事,永遠只活在當下,沒有過去、未來的概念,更沒有相關的記憶。且不說羅南不知道怎麼檢視信眾的記憶,就算知道,也無從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摩倫與魔符秘密遁行遠去。

    沒辦法,他只好給魔符訂了個“提醒”,但凡那邊出現明顯變化,他就立刻移轉意識,弄個明白。

    中午的時光,對羅南和薛雷來說,是非常緊湊且寶貴的,校醫院什麼的,自然敬謝不敏,給羅南的膝蓋活化淤血之後,兩人吃了飯,就是午課。

    羅南現在除目竅修行,又多了口舌之竅,五臟六腑也要顧及,時間更長。一切完功之後,也只剩下假寐片刻的時光,閉眼睜眼,就要去上課,難免有些感慨,嗯,也可以說是牢騷。

    “早中晚三課,要堅持下來,也不容易。完整的時間,被三課截成三截,如果能潛心修行當然很好,稍微有些變動,就難以兩全……”

    “所以啊, 為什麼到了一定層次,很多武道前輩就喜歡閉關呢?就是要最大限度免除外界的干擾。不過既然在世間修行,就要受到人世濁流的影響,哪能都是按部就班、一帆風順的嘛……咳,你可不能憑這話找藉口。”

    “知道了師兄!”羅南呻吟一聲,在電車上伸了個懶腰,全身骨肉筋膜劈剝微響。

    動盪不休,且溫度攀升的“冰山汪洋”,穩定性上差了一些,可是在與身輪耦合摩挲之時,形成的干涉力卻要更加活躍。

    前面羅南行午課,但覺心燈灼灼,靈池滿溢,隨著他元氣升降,仿佛化為一道春陽融雪的溪流,似暖乍寒,在五臟六腑繞行,淬煉之功猛提了兩三成,也算是受了一番滋補。

    這是目竅與口舌之竅呼應的徵兆,原本覺得怎麼也要再有十日之功,不想三天不到,就有成果。

    不得不說,與魔符強吞下的“大補丸”,有密切的關係。

    對羅南身上所現的徵兆,旁邊薛雷聽得連連點頭:“肉身鍛煉確實是入門了,今天下午咱們就練散手,過過招。”

    羅南瞥了眼薛雷能抵他大腿的臂膀,沒接這話茬兒,只問一句:“晚上大生活區,霜河實境,你也去吧?”

    薛雷當然不會拒絕,還提醒到:“別惹事,早早散場回家。”

    “惹什麼啊!”羅南聳聳肩,“成了,那就齒輪見。”

    “先練散手。”薛雷再次強調。

    “今天我有課。”

    “不就剩下《全球重要人物速記》一門了?”

    “新課。”羅南眨眨眼,伸手虛握,再張開,手心一點水珠,看似貼在掌心,其實懸空,滴溜溜打轉。

    下午的課程只有兩節,是有關寫作的,反正不太感興趣,具體內容羅南沒太關注,他只手指微動,讓小小的水珠在指間繞轉。

    這顆水珠,不是外接神經元奪胎換骨的那個,而是後來凝就的,凝水環以及五個輔助結構俱全,在指尖遊走,就像鈍刀片劃過皮膚,又隨時可能崩碎的樣子。

    這可不是錯覺,如果羅南手指用力稍過,差不多等於是在指尖放個炸炮兒,有的苦頭吃。

    羅南的肉身控制力還差得遠,時間太長,肯定會出岔子,全靠心神控制,這是個比較好的鍛煉方法,是武皇陛下在夏城中級培訓班,講授的日常修行小技巧之一。只是現在,羅南的心神也沒全在上面,

    剛剛魔符傳來訊號,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折騰,那位不太走運的摩倫元老終於回到秘密落腳處,與其他人交流。

    這裡是一處大型健身中心的高級會員套房,房間裝修內飾多呈紫紅色,光線微暗,帶著點兒異域風情。

    房間不小,卻只在邊角處設了兩個木扶手單人椅,大部分空間,都擺放著瑜珈墊,還有跑步機、單車、橢圓機等設備,角落裡還有一個小型湯池,此時,摩倫元老的肉身已經在此,光赤著盤坐在湯池內。

    但摩倫的靈魂體並未歸竅,傷情未愈,歸竅溫養或許能好得快些,可是也會讓他本已暗傷處處的身體愈發地雪上加霜,只好能忍一時是一時。

    摩倫的靈魂體就虛懸在房間裡,魔符就在旁邊。屋裡兩個木扶手單人椅,有一個空置的,就是給摩倫留著,就算不坐,也要表示尊敬。

    已經接到消息的教團核心成員,聚了六人在此,經過月餘時間斷斷續續識別,羅南倒是能把這些人給認全了。

    另一個坐了人的單人椅上,便是血焰教團的當代主祭:哈爾德夫人。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2 08:37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血焰教


    哈爾德夫人是位讓人印象深刻的女性。羅南這種宅男性子,其實不太認人的,可從見她的第一面起,就再沒有遺忘過。

    嗯,要承認,哈爾德夫人的形象很好,她大約四十歲出頭的年紀,此時在健身房套間裡,穿一身深紫色的羊毛編織連身裙,同色絲襪,搭配黑色的翻絨高跟女鞋。頭上挽了個看似隨意的髮髻,還有幾綹垂在額側,優雅而簡潔,像一位久居高位的貴婦人。

    然而有些西化的立體輪廓,以及深邃眼窩裡,沉寂幽靜的眼神,以及右側面頰詭異的細長血痕,又賦予她強硬冷酷的意味。深究起來,更像一位久經歷練的女強人。

    在世俗世界中,她確實是一位商界女王,目前一行人所在的高級健身中心,就是她的產業之一,她繼承自丈夫的“古堡財團”,在這十年間快速擴張,控股多個知名時尚、運動品牌,在文娛體育領域展現出越來越驚人的影響力。

    羅南曾經查過資料,這位哈爾德夫人,是夏城的一位傳奇人物。血焰教團內部分裂的黑暗年代,當權的教團首席主祭大人,在混亂的教義衝突前退縮,使教團祭器毀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生死存亡之際,就是這位夫人,砍下了前任主祭,也就是她丈夫的頭顱。並以強絕的信念,抗住了血焰意志的猛烈反噬,在熊熊血焰中,繼承主祭之位,並憑藉著世俗世界的迅速膨脹的財力,在教團相對弱小的階段,穩住局面,將這一枝血焰教團,保留下來。

    她右頰上的詭異血痕,就是血焰意志終極考驗的印記,是當年驚心動魄事蹟的見證。

    由於她斷頭殺夫的行為,是裡世界有名的“黑寡婦”,名聲糟糕,可在這支血焰教團內部,其威望無人可及,幾乎所有人都懾服於她的強硬和鐵血。就是摩倫這樣的元老,對她也非常尊敬。

    此時,房間裡除了哈爾德夫人端坐椅上,其他人都是站著。鄰著外間木製走廊的落地玻璃窗下,曾與羅南正面打過交道的副主祭殷樂,輕靠著跑步機,大概算是肢體語言最從容的一位。

    她以哈爾德夫人的機要秘書起家,如今雖已不在財團內部企業任職,卻是財團派駐在霜河實境項目上的話事人,在世俗世界,位卑而權重。而在血焰教團內部,則是哈爾德夫人重點關注的繼承人之一。

    除了殷樂以外,恭敬站在哈爾德夫人右手邊的強壯男性,也是教團內部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叫蒙沖,也是跟隨哈爾德夫人起家的心腹,曾任保安隊長一職。

    有不靠譜的情報講,他是哈爾德夫人的情夫,但在實際層面,蒙沖是目前這支血焰教團,除了哈爾德夫人和元老摩倫以外,唯一一個熬過血焰意志終極考驗的強者。照理說體魄應該是怪物級別的,但他非常低調,從來不參與各種排名,很難做出準確判斷。

    至於另外三位中,一位頗有學究氣的老頭,便是教團另一位元老江元真,標準的原始教義派,年齡比摩倫還要大十多歲,只是更擅長理論工作,在教團的資歷也比摩倫稍差一些。

    江元真以前是個“師爺型”的人物,後來哈爾德夫人提高了他在教團的地位,雖然在戰力上沒什麼用,可正是由於他和摩倫的存在,使這一支教團派別,在祭器崩滅、法理衝突的當代,更多一些“正統”氣象。

    眼下,也正是這位老先生最著急,他著急的不是受傷的摩倫,而是作為祭器候補的魔符。當然,在血焰教團,他們稱其為“模具”。

    “模具怎麼樣,摩倫你有沒有個准信兒?你是怎麼搞的?”

    江元真表現得很焦躁也很茫然,他是標準的理論家,本身的超凡力量水準,也就是C-水準。

    根據教團的觀測實驗,正常情況下,人面蛛分身會存在於精神層面的淵區、極域交界地帶,那是超凡種或者專精於精神感應的B級強者的特權領域,一般二般的能力者根本無法感知。也只有捕食的時候,人面蛛才會靠近物質世界。

    其實,嚴格意義上講,血焰教團目前沒有一位,符合那兩個硬指標。能夠捕捉到人面蛛分身,並且打造成祭器模具,是哈爾德夫人通過特殊管道,換回來的“放牧”法。

    目前能夠使用這一法門的,教團核心人物裡,只有哈爾德夫人、元老摩倫,以及副主祭殷樂、任鴻這四位,也就只有這四人,才能在正常狀態下看到。

    摩倫受不了這個老夥計,懶得搭理;哈爾德夫人正沉吟思索,也沒有義務回答。殷樂正要回應,緊挨著江元真的任鴻先一步開口:

    “江老,現在模具很正常。正在消化食物,血魂寺的建構也更完備了,血火之音非常清晰。”

    任鴻的年齡與哈爾德夫人接近。四十來歲年紀,面目普通,不過言行成熟妥帖,平常不顯山不露水,但在宣教佈道之時,極具煽動力,是純憑教團業務升上來的骨幹。平時與江元真討論教團理論和佈道方式,關係是比較親近的。

    江元真對任鴻更沒有什麼顧忌,到他這把年紀,真和小孩兒似的,揪著任鴻,就像搶奪玩具,恨不能跳腳:“讓我聽聽,讓我聽聽!”

    任鴻無奈地看了哈爾德夫人一眼,後者眼簾微垂,算是允可。

    “別太長時間啊!”

    任鴻先提前告知一聲,這才抓起江元真的手腕,調整靈魂力量波動的頻率,把江元真的靈魂力量帶進去,就像是一個放大器,讓江元真傾聽來自精神層面深處的“聲音”。

    “血,血,血!”

    “火,火,火!”

    單調狂躁,又持續不斷的聲音,就像是逐步壘起的高臺,從精神層面施壓,層層疊疊,無有止歇,又因其虛無,隨時都有傾覆之厄。聽得久了,五臟六腑恨不得都要抽搐收縮。

    然而在江元真聽來,這聲息幾如天籟,笑得他眉眼不見:“哎呦呵,這和吃了個大補丸似的,血魂寺兩千一百二十階血火道,現在有……”

    “一千七百五十五階。”任鴻確認了一下數目,然後就提醒,“時間到了。”

    “哪有這麼快?”江元真想耍賴,可任鴻溫和卻又堅定地拒絕了江元真的要求,還拉開距離。江元真還要再折騰一回,任鴻則使個眼色,點醒他主祭大人就在眼前。

    江元真是哈爾德夫人一手提起來的,心裡也怕,臉皮一抽,終於不再拉扯,回頭向主位陪了個笑臉,隨即扳起指頭,一本正經地計算:“上次摩倫通報的階數是1569,好傢伙,這一下子就是186階?”

    殷樂在旁提醒了一句:“江老,上周還有一次成功捕獵沒有進入通報,當時已經是1605階了。”

    “整整150階也太多了。尤其是血火道自一千六百階後,算後段。即便比不過最後一百二十階血祭台,搭建起來也不容易……究竟是什麼東西,勁兒這麼大?”

    如果不是羅南近段時間,斷斷續續通過魔符窺看血焰教團的高層交流,眼下必定是一頭霧水。

    其實所謂“血火道”,就是血焰教團植入人面蛛分身體內“血魂寺”結構的量化標準。共分為六個層次,前面每四百階為一段,後面一百二十階為最後昇華階段。

    不但有數字量化,也有形象具現。

    此時在魔符體內,原本內化進去的熔岩地獄似的結構,已由中央層層壘起,像一座熔岩冷卻後堆起的山峰。峰上山道曲折盤轉,山石拼接多有孔隙,內裡熔岩流淌吞吐,可謂熔川火溪,隨時改易山勢峰形。

    但不管如何變化,山上每隔一段高度,都有一處雄奇森然的建築,或殿堂、或洞窟,傍山而建,儼然一體。

    這就是“血魂寺”的雛形,目前已經形成了四處建築,代表已經完成了四個階段。接下來的第五階段,將形成峰頂的祭壇。

    最終的第六階段,也就是一百二十階的血祭台,是通過血祭,將血焰意志內化到整座山峰之中,由此形成“血魂寺”的完全面目。

    羅南對秘密教團缺乏深層瞭解,但只從感觀上看,這一整套過程,層層遞進,也頗有規範,除了“放牧”以外,每日不斷的祭祀、煉製,既神秘又內蘊神通,體現出血焰教團的法理積累。

    作為血焰教團內部人士,看待問題自然不會像羅南這樣簡單,江元真就一直在為此後的血魂寺建構操心:“二千階之前還好,一百二十層血祭最難,單憑教團現在的規模,日夜祭禮,也還是有些吃力,要是能有這種祭品……”

    任鴻也是贊同:“正是如此。公正教團下手比我們更早,據說安翁出事之前,已經將人面蛛分身送去總部。也就是說,在夏城無論怎樣放牧,都難以聚起完整的人面蛛,要想讓模具成效彰顯,難免求諸其它。現在看來,模具的吞噬能力還有相當的擴展餘地,這是好事。”

    殷樂相對悲觀一些:“單憑個例,還是不好下判斷。”

    江元真拍了拍巴掌:“這就要問摩倫了,這次兇險是兇險,可要真能找到一條輔助血祭的路子,真是功德無量。”

    話音方落,在房間中央,一團光影鋪展開來。摩倫從頭到尾都沒有加入交流,就是將相關記憶轉化為專用設備可以識別的能量資訊,再轉化為圖像,讓教團核心層瞭解當時的情形。

    這種記憶複現的本事,看著簡單,其實非對精神、靈魂深刻研究者莫辦。摩倫這種深厚老辣的本事,羅南是自愧不如的。

    光影變化間,等於是將摩倫當時的經歷複現一遍。由於人類的思維特性,這裡難免會有下意識加工失真之處,可作為參考還是足夠。

    事發現場,羅南看著眼熟,仔細回想一番,便認出這是雙河區的回收層。這裡黑幫遍佈,負面情緒充斥,確實是人面蛛棲身的最佳場所之一。

    摩倫也簡要地介紹背景。他是通過精神層面,直接以意念傳輸的,可由於他和魔符之間的精神聯繫,羅南也能聽個真切:

    “當時我只是例行巡狩,模具突然變得很激動,我以為是發現了獵物,立刻靠上去,卻看到了一隻鳥兒……”

    “這不是鳥兒吧?”江元真仗著年紀,和摩倫說話也比較隨意。

    摩倫不與他計較,平淡回應:“確實,我離得近了,才發現不是鳥兒,而是一隻翼手血蝠。”

    翼手血蝠!

    羅南其實在看到影像的時候,已經呆了,摩倫的解說,只是給了他一個確認。

    真是翼手血蝠哎,上周參加三閘安防會議,對方第一個介紹的就是此物,羅南的印象也最是深刻。他知道這玩意兒身具高傳染性的病毒,某些突變類型,甚至可以控制生物畸變,具有極高的威脅性。在三閘安防提供的報酬中,這玩意兒對應的獎金,名列前茅。

    不會這麼巧吧?

    面對驚人的巧合,羅南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不過他更難想像,此類危險的畸變種,還有其他的管道隨時進出夏城。若真如此,世界線就要變動成“生化危機”了……

    如果真是三閘安防提及的目標,魔符動手之後,還剩沒剩點兒渣滓?三閘安防可是說,生要擒,死見屍,裡裡外外就是上百萬呢!

    唔,要說魔符也好、靈魂出竅的摩倫也罷,都只是在精神層面晃悠,就算滅殺了翼手血蝠,也不該把屍體帶走……

    羅南立刻激動了,死盯光影畫面,要找出周邊標誌性的建築,確認座標。

    不過隨著他仔細觀察,以及光影連續呈現的形象,羅南總覺得有點兒怪,一時又不知怪在哪裡。

    那邊江元真也很吃驚:“真是翼手血蝠?這東西怎麼進城的?城衛軍都眼瞎了……唔,好像有點兒不一樣?”

    摩倫答道:“確實和荒野上的品種有差異,其實我一直懷疑,這玩意兒還算不算翼手血蝠。”

    光影圖像正好給了個近景,這下子,不管近距離的這幫血焰教團核心人物,還是隔了兩三個城區的羅南,都看出問題。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3 02:34
第二百章 新物種


    “太柴了!”仍是江元真的評價,可謂一語中的。

    這只翼手血蝠,要比羅南見過的影像資料瘦了一整圈兒。事隔幾日,羅南卻還記得,三閘安防提供的資料裡,夕陽下飛舞著不可計數的翼手血蝠,雖然個頭不大,但每只都像一頭兇殘強壯的犬齒動物,四爪鋒利,肌肉塊結,毛光水滑,皮膜蝠翼稍微黯淡一些,但也拍擊有力,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傢伙。

    可摩倫遭遇的這只,典型的發育不良症狀,翼展最多二十公分,乾癟枯瘦,只有那對眼睛,血紅血紅的,有種極致瘋癲的意味兒。

    當時是上午11點半不到,在回收層,差不多是一天到頭,可見光覆蓋最多的時候。這只翼手血蝠,在陽光與陰影之間穿梭飛舞,皮膜蝠翅振動時,發出“布拉布拉”的怪響。

    按照三閘安防的資料,它是處在發情期。夏城地界,當然找不到同類異性滿足它,這也讓它愈發狂躁。或許正是這樣的情緒,吸引人面蛛發現目標,魔符當下也是躁動著撲了上去。

    可惜,這兩頭凶物不是去處理發情問題,上來就是生死相搏。

    從正常人的視角,最多就是看到空中盤旋的蝠影,看不出深層玄機,可光影呈現的是當時摩倫的記憶,層次和細節就要豐富太多。

    羅南也是首次看到一位能力者對精神層面的記憶,一時目不轉睛。

    雙方衝突爆發得極其直接。

    魔符現出人面蛛身,六瞳八足的詭譎形象,混亂狂暴的精神衝擊放射。對面的翼手血蝠的反應要稍遲一些,但反擊也極其兇悍。它不用手足利爪等實質性武器,只有雙眸血色再深一層,身外騰起奪目的血煙雲氣,飛騰中依稀可見千百人面,又有異形魔影交織,詭譎兇殘。

    如此情形,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因此明知這是場景重現,健身房那邊,江元真還是“啊”地一聲叫出來。

    此時視角貼近,顯然當時的摩倫,也非常吃驚,不自覺貼近觀察。

    魔符展現出不可思議的戰鬥本能,面對血煙雲氣,爆發式的精神衝擊瞬間回攏,身外虛空扭曲,或許是內置“血魂寺”漸有規模的緣故,已經有些干涉物質世界的跡象。

    聲勢乍看要弱一些,但深邃無盡之處,又要遠勝,簡直就像一個微型黑洞。

    兩邊碰撞的結果,也證明了這點。血煙雲氣撞上扭曲的虛空外沿,便不由自主地隨之扭曲,喪失了撲面如燃的氣勢,反被困縛吞沒,一個呼吸的功夫,就不剩多少了。

    至於魔符,那副妖魔軀殼瞬間漲大一圈兒,羅南就想,正該是魔符送來“隕石”的那一刻。

    如此事態截至此處,只能說魔符大獲全勝。然而誰都沒料到,翼手血蝠失去大半血煙雲氣,反而激起凶性,骨瘦如柴的身軀猛然膨脹,圓鼓如球,根本沒給任何反應機會,就那麼砰然粉碎,血霧濺射。

    所有觀看影像的人們,心裡難免一顫,包括羅南在內:在他眼裡,爆掉的不是翼手血蝠,是一百萬!

    就是這血霧,讓一直橫衝直撞的魔符也要警惕,直接遁入精神層面深處,暫作躲避。

    倒是摩倫,挨得太近,被血霧餘瀝噴個正著,刹那間視角搖晃,氣機紛亂,影像也就此結束。

    “原來是遭了池魚之殃。”江元真吁出一口氣,揮去緊張情緒,又有點兒嘲笑的意思。不過很快就苦惱道,“剛剛還想,要是翼手血蝠管用,咱們就去荒野,殺上一輪,比血祭也不差了。可瞧了這麼久,貌似不對?”

    確實不對。在場的都是資深能力者,去荒野的次數,少說也有個十幾回,翼手血蝠又不是什麼珍奇品種,大家都是遇到過的。卻從沒有像摩倫記憶中呈現的這樣,以“血煙雲氣”為攻擊手段,且一個不對勁,直接自爆,連一位老牌B級強者,都能傷到。

    “是否有留存?”哈爾德夫人在此時切入,一瞬間,健身房就進入了最嚴肅的狀態。

    摩倫明白哈爾德夫人的意思,是說是否留下了傷到他的衝擊力量樣本,一般而言,這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但摩倫答道:

    “有的。”

    說話間,一縷極細極微、遊絲般的血線,仿佛憑空而生,其實是被摩倫的靈魂體送出,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血線剛送出來的時候,只是毫米級的長度,但直徑更細,宛如斷裂的蛛絲,若非血光明豔,像江元真這種老眼,未必能看得真切。

    血線性質古怪得很,僅是顯現在人前的幾秒鐘,便似乎是膨脹了些、抽長了些,而且扭頭擺尾,就像一頭活蟲。

    摩倫說出他這段時間的觀察結果:“我暫時無法界定這玩意兒的存在模式。它出現在翼手血蝠的血液之中,可現在又存在於精神層面,不斷吞噬、麻痺靈魂體,迅速壯大……”

    他還在找形容詞,哈爾德夫人已經一語道破:“生物性的裂變繁殖,一種精神微生物,或者病毒。”

    江元真猛地拍了下巴掌:“人面蛛!”

    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殷樂也不自覺站直身子:“確實很像,難道是暗面種?一種我們沒有發現過的種類?”

    暗面種?

    堪稱最好聽眾的羅南,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這玩意兒是暗面種?若真是如此,就是他親眼所見的第二類了。

    這段時間,羅南曾為了研究人面蛛,仔細查閱了一番協會內部資料,但沒什麼效果。“暗面種”又或“暗面生物”,本身就是一個新概念,提出來只有兩年不到的時間,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系統,資料少得可憐。

    羅南懷疑,以他對人面蛛的瞭解,羅列出幾個現象,寫一篇論文,直接就是頂級期刊待遇,在協會內部的榮譽積分,都要掙到手軟。

    所以,一切還要靠自己。

    羅南通過觀察,發現這種“血病毒”,和人面蛛挺不一樣的。正如摩倫所說,這玩意兒的立場比較曖昧,在物質和精神層面之間來回切換,本質來說,是因為它的生存環境,就在精神與物質層面交界處,是一個“兩棲類”。

    就目前觀察結果來看,它成長壯大的根源,都在精神層面,沒有在物質世界汲取養份的功能。

    但是它也無法下潛到精神層面更深處,按照裡世界約定俗成的“三帶一區一域”的分判,這玩意兒也就在淺層帶的最上層活動,就像是水面上的蚊蠅幼蟲……不過再分裂繁殖下去,就不好說了。畢竟它能傷到摩倫,單憑現在的本事可不行。

    羅南能察覺到,隨著摩倫放出“血病毒”,一直在精神層面深處閒置養神的魔符,又激起了本能的注意。但或許是看到這玩意兒太弱,不夠塞牙縫的,便又沒了興致。

    或許還要養成?

    羅南在研究,其他人也沒閑著。

    “也是寄生類的?”任鴻試圖判定,“如此說來,那只翼手血蝠,其實是受害的寄主?這種寄生關係,是指定,還是任意選擇……”

    他可能只是單純想表述,但言語背後的意義,就像一陣陰風,吹得室內氣氛冰冷。

    以畸變種的複雜性,以及人類可憐的研究深度,冷不防發現一個新物種並不奇怪,尤其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暗面種。

    可是“寄生”這種情況,終究讓人心生不快。

    在畸變種研究中,寄生和共生關係其實很常見。在最瘋狂的畸變時代,地球上大把的昆蟲、微生物遭受扭曲變異,進化出類似的能力,一度帶來了非常恐怖的混亂。

    也經常有人說,新時代出現的能力者,本身就是一種寄生、共生關係的產物,是特殊病毒進入宿主細胞造成的突變。但這種理論很難為人所接受。作為擁有高等智慧的人類,對這種影響到“自我意識”的威脅,都是本能地厭惡。

    “暗面種十有九寄生,無須多言。”

    哈爾德夫人以強大意志無視了自身本能,她目注眼前的遊動的“血病毒”,認真觀察一段時間後,輕聲道:“以肉身精血,推動精神層面的病毒式裂變。這種干涉方式,看似狂暴,其實精密而玄妙……它很難袪除嗎?”

    “對我來說需要幾天時間,小心的話應該不難,但如果增加樣本,就需要再觀察。”

    “現場怎麼樣?”

    “我已經安排了人保護,不過鑒於它的性質,暫時還未開始採集樣本。”

    “你再陪我去一趟。”

    “是。”

    教團兩位核心人物的交談,再沒有其他人插話的餘地,直到定下處理原則,哈爾德夫人才換過話題:“以摩倫的狀態,未來一段時間不適合再放牧了,需要調整人選,大家討論一下。”

    一干人表情鄭重。

    哈爾德夫人說的是很現實的事情。血焰教團的立教大典是在12月21日,距今只有40餘天時間,血魂寺的模具剛剛進行到第五階段,進度算是順利,卻無論如何不能中斷。

    事實上,隨著人面蛛事件的退潮,以及獵捕行動的繼續,想在夏城搜索到人面蛛分身,越來越困難。任何一點兒鬆懈,都可能給祭器重塑帶來不可彌補的負面影響。

    為什麼哈爾德夫人對翼手血蝠身上的寄生物感興趣,就是因為看到了一個可能的替代方案。

    但在確認這個方案具有可行性之前,仍要去完成那些最基礎的工作。

    江元真咳了一聲,仗著年紀,先開口把那些意義不大,但又必須考慮的事項列出來:“咱們手中的‘放牧法’,已經指定了四個牧者。除了摩倫以外,就是主祭大人,還有兩位副主祭。人選看著是三位,但考慮到主祭大人必須為祭典準備,每日與血焰意志協調頻率,難以分身,人選其實就只有殷樂和任鴻兩個。”

    “你選哪個?”哈爾德夫人直接詢問。

    “任鴻。”江元真回應非常果斷,順便還瞪了殷樂一眼,“殷樂現在天天在外面跑,俗事纏身,哪有空放牧?”

    殷樂苦笑低頭,不與這位老先生頂撞。

    按照江元真的想法,作為副主祭,就應該全副身心都撲在教務上,那些經營類的勾心鬥角之事,自有專業人士去處理。為此,老先生沒少給殷樂使臉色。

    “任鴻?”哈爾德夫人似是沉吟,又似詢問。

    旁邊任鴻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但還是垂首道:“我願意暫接下放牧之事,一切聽從主祭安排。”

    哈爾德夫人不置可否,繼續點名:“蒙沖。”

    蒙沖直白回應:“我不擅長,沒意見。”

    “殷樂?”

    殷樂是當事人,只能道:“聽從老闆吩咐。”

    她至今延續當初機要秘書時期的習慣,不稱主祭大人,而稱老闆。

    哈爾德夫人視線掃過屋裡所有人,最後停在房間裡一直沒開口的那位臉上:“吳魁?”

    吳魁是個隨時可能淹沒到人群裡的平凡男子,身材粗矮,全無存在感。羅南觀察這麼久,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幹什麼的,又是憑什麼躋身於血焰教團的核心層。

    此時他的發言也一樣沒特色:“主祭做決定吧。”

    這種局面,羅南也不止一次看到了。血焰教團目前幾乎就是哈爾德夫人的一言堂,除了江元真純研究理論,沒什麼心機,總是以老賣老說幾句,其他人一般沒有自己的意見。

    就是摩倫……

    此時摩倫忽然插話進來:“我覺得不太對,協調血焰意志之事,不但主祭你有,任鴻也有!他現在是佈道的主力,立教四十年大典在即,一系列預熱儀式,都要他參與,這是免不了的。”

    江元真反駁道:“他畢竟不是主祭,擠出點時間還是可以的吧。”

    “問題是進入第五階段之後,血魂寺已經與外界建立聯繫,對靈波干涉比較敏感。近期的儀式,哪個不是靈波強勁,還有需要調動血焰意志的,這些都可能會對血魂寺的建構成長造成影響。即使正面負面不好判斷,可在血祭之前,我們需要冒這個風險嗎?”

    江元真一聽,臉色微變,立刻改了口:“不可不防!”

    哈爾徳夫人微微頷首:“那就是殷樂了。”

    說了一堆話,最後還是由哈爾德夫人一錘定音,而摩倫總會為她提供一個最好的發揮理由。

    這就是血焰教團的議事規則。

    哈爾德夫人視線轉向殷樂:“12月21日,就是立教大典,萬事不容有失。你這幾天,手上的事務能交接的,都交接出去,少分心思。我再派蒙沖跟著你,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再沒人有意見,殷樂走上前來,頷首應承:“是的,老闆。”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4 04:08
第二百零一章 超精度


    血焰教團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羅南卻不免有些苦惱,現在他已經越來越騎虎難下了。

    可以看到,血焰教團核心層的決心超強,就是奔著立教大典上重塑祭器去的。然而陰差陽錯,魔符替代了他們原有的模具,這是個不可逆的過程。

    如果現在把魔符收回,血焰教團立成大仇,不死不休;可往下拖的話,也只是安穩一時,早晚也要收的,拖得越久,越是頭痛。

    除非把魔符讓出去,那又怎麼可能?

    暫時把這個煩惱問題拋在腦後,羅南又想到,哈爾徳夫人要去現場再勘查……他也要去!

    就算一百萬已經爆掉了,只要能找到線索,對後面的偵察也有幫助。

    羅南努力回憶影像資料,查找相關區域。托資訊時代強大網路搜索功能之福,還有六耳的意識搜索功能加成,就算只是一個印象,也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還嫌不夠,又動用許可權,使用靈波網上的即時街景模式,調動公共攝像頭,再行確認。

    回收層的秩序糟糕,相關攝像頭已被破壞大半,但花了點兒時間拼接圖像,羅南還是找到了最有可能為事發地的區域,並在那裡發現了一灘刺眼的血跡。

    此時正有人在周邊拍照,都是小心翼翼。

    就是這裡沒錯!按照摩倫的說法,他已經安排了現場處理人員……所以說這種老頭子最討厭了,做事滴水不漏。

    羅南想吃頭啖湯,怕是夠戧。

    看了看錶,第一節課馬上結束,他下課就出去找個安靜地方,出竅神遊,到河武區也就是一兩分鐘的事兒……

    羅南想的是很好,前期工作也很到位,可是當前真正的大BOSS不願配合。講臺上,溫文爾雅的寫作課講師發話:“咱們就不下課了,接下來的時間,來一場隨堂練習,很基本的人物邏輯。”

    ……老師,我想出竅!

    面對寫作課要上連堂,而且有測驗的現實,羅南還是要跪。就算想趴在桌上“睡覺”,也不可得。

    怎麼辦?

    以哈爾德夫人的精明厲害,到現場一趟,連渣滓都不會剩下來。

    羅南腦子很亂,可老師才不會管他,徑直將寫作練習的要求丟出來。練習的目標是人物邏輯,有著一連串要求,學生必須讓自己筆下的文字前後照應,最初的要求很簡單:

    描述一位印象深刻的人,確定你對這個人足夠瞭解。親人、朋友、同學都可以,從外貌描寫開始。

    當然,這涉及到臉型、口鼻、眼睛、眉毛鬍子等一系列細節,對此練習均有要求。

    兩個月前的羅南,選擇面可能會比較窄,但現在就容易得很,他拿了最長時間相處,嗯,也比較貼近正常人理解範圍的薛雷當目標。

    寫作老師一定有窺私欲,接下來還有住址、健康狀況、家庭、教育、戀愛(婚姻)史、宗教傾向、動作和思維定式等等一連串資訊。

    到最後,與目標的互動關係也要列出,比如“幫助”或“破壞”彼此行事的具體事例等。

    教室裡起了一陣騷動,特麼這是友盡的節奏?

    羅南寫來卻很輕鬆,這就像是一幅文字拼接而成的素描,正是他的優勢,最多只需要斟酌那些超出正常思維邏輯的內容就好。

    或許受這種輕鬆自如的狀態影響,羅南腦子裡的關竅突然就打開了。寫著寫著,他的思路就從薛雷身上飛走:

    就像老師一直試圖表述的那樣,人物是社會關係的集合,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朋友的幫助、社會協作是提高效率的不二法門。他幹嘛非要想著“蹺課”這種低效的方式呢?

    思路貫通,下筆未必有神,但他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了。

    一縷神思拋出,數十公里外,墨水如斯回應。

    這兩天,羅南沒空關心三閘安防的行動進度,只分出一點兒基本心念,確保墨水乖乖聽話就好。

    其實,正式的搜索任務,星期天的時候已經開始了,目前是專業人士的自由活動時間。也就是牡丹和龍七分頭帶一撥人馬,收集線索,再每日匯總、分析,但到目前為止,沒什麼進展。

    要麼說,運氣很重要。

    啟動了留在墨水身上的心念,羅南意識降臨。對此墨水已經習慣,它拍了兩下翅膀,表示歡迎。

    羅南意識初至,還沒做正事,先感覺到了一點兒異樣。

    由於墨水相對正常較低的智慧水準,羅南意念降臨起來無壓力,不用顧忌什麼,聯繫也最多,相應的感覺也最熟悉。

    正因為如此,本次意念移轉,他立刻就覺得不太一樣。就像是聽一首熟悉的歌,歌手都是一個人,可Live版本和錄音室版本明顯就有差別。

    看起來,週末兩天閉關,造成的影響要比想像中更大——說來也對,短短兩天,羅南從根本的“格式塔”到觀照的生命星空結構;從五臟六腑、九竅六根到靈魂體狀態,都發生了比較顯著的改變。

    這種改變是全方位的,造成的影響涉及到羅南形神結構以及內外聯繫的方方面面。可正由於波及面太廣,很多東西都要到切實接觸以後,才有體會。

    就像墨水這裡。格式塔“星圖化”之後,與信眾的聯繫沒有了具現化的鎖鏈,其實就本質層面而言,要更清晰了。

    此刻他就發現,由於前兩天受到“天井迴旋”的影響,他在精神層面的觀察,已經自然呈現出“望遠鏡”的模式,也就是通過扭曲、編織近處的精神幕布,以特殊的格式獲得遠方的高清資訊。這是他近期精神感應能力大幅提升的最關鍵原因。

    之前羅南只考慮“望遠鏡”模式給他自己帶來的變化,現在他看到,墨水也成為了這個模式中的重要支點和參照:就像宇宙中的造父變星,天文學家們借用它的光變週期,修正參數,更精確地測量星際距離。

    不過就羅南而言,各項細節經由墨水修正之後,貌似已經超出了他對精度的要求,以至於他只是隱約有份感覺,要他精確描述,仍做不到。

    這是什麼道理?

    因為羅南意念的存在,墨水變得有些興奮,可它的心情,別人並不理解。

    此時牡丹一行人正在林牆區的一處高樓平臺,利用觀景望遠鏡,掃視城區。墨水就站在望遠鏡上,爪子摳住外殼,不動還好,一動就讓鏡頭大幅搖晃,很難再搞觀察。

    牡丹頭也不抬,仍利用望遠鏡瞭望,纖長手指卻是準確找到目標,在墨水粗喙上輕撥了一記:“墨水先生,有什麼看法嗎?”

    帶著點兒稚氣,卻又像調戲。

    課堂上的羅南不自覺摸了下嘴巴,也終於從超精度感知的變化中回神,就此接通墨水足腕上的“皮筋”,與牡丹聯繫。他不太懂怎麼與這女人打交道,乾脆直接說出座標:

    “去這裡。”

    “哦?”

    牡丹不再調整望遠鏡指向,她直起身子,目注墨水,微揚起眉毛,臉上很少見地出現了驚訝的表情,隨即以靈魂力量溝通:“有發現?你確定?訊息源是哪裡?”

    羅南怎麼可能告訴她?又找不到別的理由,乾脆閉口不答,想說一句“你看著辦”,卻怕牡丹懟回來,乾脆讓墨水閉眼假寐裝糊塗。

    做完一切,他才醒悟過來:牡丹知道墨水背後有人的,閉眼個頭啊!

    羅南心裡大窘,補救什麼就不用提了。

    然而牡丹並沒有生氣,她打了個響指,對身邊三閘安防的輔助人員講:“我們要變一下地點。”

    哦哦哦,這樣效果很好!大概這就是傳說中“你看著辦”的裝逼版?

    墨水還是那副假寐模樣,其實對外界變化,盡都收攏,然後傳輸回去。見牡丹這種難以拿捏的精英人物,也要按照他的想法行事,羅南心裡爽爆!

    這時他猛地想到,還有血焰教團的人在那裡,不久之後,哈爾徳夫與摩倫也會抵達。有心想提醒,可這樣一來,前面的逼格立馬就崩……

    猶豫一下,羅南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正好讓三閘安防和血焰教團接觸一下,也許能懟出更多的資訊?

    唔,這想法不錯!

    三閘安防的工作效率還是很高的,聽到牡丹說有線索,直接調撥低空飛行器,只用了十二分鐘,就完成了轉場。

    當牡丹和一眾輔助人員,抵達羅南提及的目標地點時,比距離較遠的哈爾徳夫人他們還要快上一線。

    哈爾德夫人在看到牡丹等人抵達之後,沒有再上前,只由教團的現場處理人員與三閘安防交涉。

    至於羅南為什麼知道……裡面沒有魔符的因素,那傢伙已經換了“飼養員”,正在血焰教團總部調養呢。

    羅南依靠的是墨水。

    墨水振翅飛起,在高樓陰影中盤旋。周圍遮擋嚴實的門窗後面,一對對眼睛對準這巨碩的大鳥,或興奮、或驚恐。

    羅南本人也不知道,這只烏鴉在河武區的回收層,也算一個明星了。

    月前與傑克的那場大戰,通過此間無處不在的黑幫管道,傳播開來。生活在此處的居民,或多或少都知道,某個強大的神秘勢力,碾碎了原來盤踞在此的傑克黑幫。

    “神秘勢力”的主力戰將,是一個彪形大漢……這個太缺特色,所以人們主動選擇了更具傳奇性的標誌:

    一隻大烏鴉。

    “神秘勢力”有驅役烏鴉的特殊能力,每聽聞一聲鴉鳴,便有災殃降下,使人精神錯亂昏迷。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擊潰了傑克黑幫裝備精良的狙擊小隊。

    雖然最終“神秘勢力”並未入主,傑克黑幫的地盤,最終是由其他大小勢力瓜分,可也是由於“未入主”的灑脫行為,讓周圍受黑幫折騰已久的居民,對那個“神秘勢力”,不自覺就抱有一些虛無的寄託感。

    也許,“神秘勢力”入主回收層,會帶來截然不同的新生活?

    正是在此類心緒的驅使下,巨碩烏鴉的再次出現,使得回收層相當一部分居民心潮起伏,也讓大批因“事發現場”的未知價值聚攏過來的黑幫成員們,為之膽戰心驚。

    羅南不明白裡面的前因後果,但他感受到了墨水出現後,給周圍人們心理上帶來的實際影響。

    如果說之前,周圍人們的群體心理狀態是一把隨手灑落的磁沙,那麼在高樓陰影間穿梭的墨水,就化身為一塊強力磁石,不論磁沙散落在何處,都豎立起來,將異性磁極,對準墨水的方位。

    從“生命星空”的視角來看,成百上千的星辰,受攝於墨水的星座引力,齊齊位移,無比地整齊劃一。

    與之同時,那些未受到“磁力”影響的星辰,就特別地扎眼。

    它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也有對應的“整齊位移”模式,只不過與羅南架設的體系格格不入。

    有的模式,源頭能夠一眼看到,比如三閘安防這些人,既聽從牡丹的吩咐,又服從上級的安排,就像圍繞雙星系統旋轉的星系。

    還有的不可見,比如血焰教團的現場處理人員,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教團大佬在何方。可他們終究是血焰教團的成員,長年的教團活動,使他們的氣機與血焰意志、與主祭存在著極其微妙的聯繫。

    在以羅南的自我格式為主,秩序分明的“生命星空”中,這些聯繫就像是一個個違背交通規則,亂入車流的行人,帶起或大或小的混亂,清晰可辨。

    即使聯繫跨越的間距,已經超出墨水的感知極限,越出了生命星空的覆蓋範圍。可當所有的“亂入者”都走向同一方向,所有的聯繫都向一個相對固定的區間彙集,羅南自然可以猜到:

    那裡有一顆肉眼難見的“暗星”,釋放它無形而又強大的引力。

    墨水繞了兩圈之後,不動聲色地外擴飛行軌跡,逐步將“暗星”可能存在的位置,納入感應範圍。

    十幾秒後,難以窺探的暗沉星雲,顯現在生命星空中。

    借著烏鴉的身份便利,羅南甚至通過共用視角,投放視線。他看到,在西北側某個觀測角度極佳的摩天大廈中段,哈爾徳夫人的冷澈眼神,正刺透玻璃,切入現場。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5 00:52
第二百零二章 衝動性


    原來,精神感應還可以這麼玩?羅南思路一下被打開了:

    “望遠鏡”的觀照模式,分明是一種體系的觀照。包括墨水在內的各個信眾,都是節點,提供的是可以互為參照補充的感知層面和細節。

    雖說細節再多也未必能照應得十全十美,可它們之間彼此映射,按照格式論的框架形成相對封閉的體系,覆蓋越來越多的層面。這樣一來,所有非體系的“存在”,就變得特別突出。逆向的脈絡,不管是多麼細微,都會被放大,讓他的感應變得分外敏銳。

    這種方式,別的不說,在預警作用上,也是沒誰了!

    哈爾德夫人肯定也看到了墨水,或許也知道這只烏鴉不同凡俗,但她絕對想像不到,還有一個人,隔著數十公里,利用這只烏鴉,正面觀察她。

    現場還有一個人很敏感,就是牡丹。她應該是感應到墨水非正常的飛行軌跡,抬頭看過去,也不知是怎麼判斷的,視線很快就指向了哈爾德夫人所在的摩天大樓,以及相關樓層。

    從羅南的角度,便覺得牡丹與哈爾徳夫人之間,似乎存在眼神交鋒。

    牡丹看沒看到哈爾德夫人,羅南不好判斷;可哈爾德夫人的視線,肯定是鎖定了牡丹。

    嗯嗯,背鍋俠,就是你了……羅南有種闖禍之後,又甩鍋成功的竊喜,以及相應的成就感。

    長這麼大,頭一回哦!

    他並不擔心牡丹的安全,怎麼說這位背後,站著夏城最強大的女性。哈爾德夫人的血焰教團和“古堡財團”,固然已是夏城有數的勢力,但相較於武皇陛下,可比性依舊欠缺。

    作為當事人的牡丹,看上去也不太在意,或者說本沒有相應的危機感。

    這時她接了個電話,臉上笑容變得更燦爛,彎彎的眉眼仿佛流動彩光,身邊三閘安防的人員也好,對面血焰教團的人員也好,都忍不住偷眼去瞧,難免心潮起伏——生命星空可是有反應的!

    “親愛的,到了嗎?我佈置的怎麼樣?”

    一刀致命!

    現場的氣氛變得很古怪,對此牡丹徹底無視,她的心神已經從任務中抽離出去,任心情融入笑容,自然流淌:“只要你高興就好,沒問題,今晚大夥兒一塊High翻天,為你慶功!”

    應該是男朋友……不過這寵溺的表情是什麼鬼?

    下了寫作課,就是社團活動時間,羅南也就解放了。他腦子裡仍在翻動雙河區回收層那場對峙、糾纏、溝通的局面。

    很多資訊,當時不會顯現,或者顯現了,羅南也看不出來。不過他可以肯定,回去以後,血焰教團也好,三閘安防也罷,都會開會商討相關情況,他左右逢源,拼接出一個大概的真相,應該不成問題。

    好處占盡,且置身事外……有點兒反派的意思,不過確實能讓人心情大好。這種時候,別人心情美不美麗,就不關他的事了。

    羅南在停車點等車,腦子裡又在思考體系感知的問題。正如之前理解的那樣,他發現了一個極好的預警手段,雖說還有很多欠缺,可要彌補的話,貌似並不困難。

    只要把信眾擴大一下,散佈在各個城區,彼此無縫銜接,形成封閉體系,對於“非體系”的目標,特別是擁有“自我邏輯”的能力者,差不多就能一點一個準兒。

    那時他還搞什麼安防、保鏢?就算遍佈全城的天網系統,也不會比他更敏銳。就算公正教團主祭、宮啟副秘書長那等層次的強者殺來,剛踏入夏城地界,隔著上百、數百公里,羅南已經知其方位、座標,通知歐陽會長和武皇陛下升空攔截……

    嘖,想想都帶感!

    至於擴大信眾,羅南撓撓頭,正好電車來了,他上了車繼續撓,感覺則有些微妙。

    羅南確信,他從沒有真正把自己當成“神明”,他只是看到竹竿的論文,借“信眾”與“神明”之間的關係,去描述格式論的種種玄妙,僅此而已。

    所以,他並沒有像當代“秘密教團”那般,刻意琢磨出所謂教義、儀軌,再通過各種形式,積極地擴張信眾規模。目前為止,他收取的信眾,墨水、魔符這樣的不提,瑞雯那個時隱時現的特殊例子也別管。他真正的人類信眾,不過三人:

    巴澤、謝俊平、貓眼。

    黑虎巴澤這貨,是硬靠上來活命的,性格為人也在公正教團打磨久了,堪稱隨插即用,沒有任何調適期。

    謝俊平不是圈裡人,懵懵懂懂,全無覺察,羅南也刻意淡化、遺忘此類關係,就擱在那兒,由他去。

    至於貓眼,大概是他收取的唯一一個、具有“意識自覺”的信眾範例。而整個過程,著實談不上順暢。

    在這件事上,貓眼自個兒肯定是要擔責任的,可就算她自己作死,接下來一連串發展,特別是精神意志上的折磨,讓羅南這個“受益者”,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特別是格式塔“星圖化”之後,具現化的鎖鏈消失,更本質的聯繫凸顯,羅南逐一檢視信眾,就發現貓眼表現得極其頹廢,精神狀態堪憂。

    這絕不是羅南希望看到的狀況。

    羅南坐在電車最後一排,手指在髮間摩挲。思慮間,意念不自覺通過生命星空移轉,再一次看到貓眼。

    半下午的時段,正常人工作、學習,能力者也要修煉、完成任務,可貓眼呢?

    她正盤膝坐在房間地板上,頭髮凌亂,穿一件吊帶背心,三角褲,露出大片健美光滑的淺褐色肌膚,看上去宿醉方醒,手指頭無意識勾酒瓶玩耍。

    她身子周邊,至少十多個酒瓶,大半空蕩蕩的,隨意翻倒,亂七八糟

    我靠……再這麼下去,人真的廢了!

    羅南覺得這樣不行,也是一時衝動上頭,直接就發了話:“要不,我們聊聊。”

    意念一出,那邊貓眼身形僵住,無聊單調的動作就此終結,腳邊的酒瓶也滾遠了。

    看到那雕塑似的人影,羅南才記起,他根本沒通過六耳的管道,而是直接以意念導入。

    沒說的,這種手段是能力者之間,特別是精神側能力者之間,最大的忌諱之一。而對於貓眼來說,無疑是在她血淋淋的傷口上,再捅一刀。

    羅南就尷尬了,都沒想好是否要道歉,卻見貓眼那邊,莫名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她手撐額頭,抵住髮際線,把蓬鬆的頭髮略攏住一些,模樣倒與羅南現在有點兒像,只是透出嚴重的頹廢味道,還有點兒自嘲:

    “好啊,不過我一會兒還要去教舞。老闆你要我翹班嗎?”

    “呃,不用。”

    “課程結束要到晚上八點。”

    “沒問題。”羅南出口才想到,晚上還有一場應酬,完全可以讓貓眼明天再來。可話已落地,再改的話太被動,乾脆兩夥兒湊一夥,“就來雲都水邑的霜河實境吧,我在這兒等著。”

    “我八點半到。”

    對話到此結束,兩人的交談過程,沒有通過任何電子設備,純意念交流,流暢自然,好像已經做了無數次。

    貓眼就像剛打完一個日常電話,臉上淡漠,又拿起身邊一個尚滿的酒瓶,熟練地手指開蓋對瓶吹,她吹得太猛,微黃的酒液從唇角溢出,沿著下巴、脖頸、鎖骨,一直流淌到鼓漲飽滿的胸口,滲入能讓所有男性眼睛發直的深溝裡去。

    吊帶背心濕了一片,肌體輪廓以及相應細節,無不纖毫畢現,那情景……

    羅南臉上發紅,忙切斷意念,劃過髮際的手指,都不自覺加了幾把力,撓得頭皮疼。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回過神來:真把那姐們兒叫來,談什麼啊?

    難道就談把你收為信眾我很對不起,但是暫時還沒有研究出“取關”功能,要不你先等一等?

    還是說小妞兒反正你已經這樣了,以後乖乖聽大爺的話,暖床鋪被,獻舞逗樂,把大爺伺候舒爽,包你以後榮華富貴、受用不盡?

    靠,衝動了!

    羅南抱住腦袋,揮去那些毫無意義的愚蠢念頭,仰面朝著電車頂部,無聲咧嘴,都不知該給自己怎樣的評價才好。

    便在糾結之時,六耳震動,協會有人來電。

    難不成是貓眼想反悔,晚上不來了?

    羅南這慫貨已經有所期待,不過來電人並非貓眼,而是剪紙。

    “南子,我到了。你這兒叮叮咣咣的,還沒鼓搗完?”

    “咦?剪紙哥,你在……啊啊啊,我馬上就到。”羅南這才想起來,昨天已經約好了,人家要送來那什麼、什麼來著?

    羅南只記得是一部“操控流”使用的戰鬥機械。是因為他請教剪紙所謂“大招”,被誤會需要防身手段,人家主動熱情送貨上門的。

    坦白講,羅南以前對戰鬥機械就不太有興趣,現在有了“滴水劍”,就更別提了。可剪紙過來,他正好趁機表示感謝,也交流一下“滴水劍”和“活化流”上的心得。

    羅南剛和剪紙聊了兩句,又有通訊接入。這次是薛雷:“南子,你下課了吧,我馬上到齒輪,先活動一下筋骨……”

    哎呦喂,謝謝剪紙哥!

    羅南一聽薛雷想往“散手練習”上靠,便暗叫聲“剪紙庇佑”,忙截斷薛雷的話:“剪紙哥剛到,還帶了個戰鬥機械,聽說很有意思,正好一起去看,也試試威力如何。”

    薛雷被他弄得有點兒愣:“剪紙哥教你新課啊?”

    他把羅南中午的說辭當真了。

    羅南打了個哈哈,先含糊過去。說白了,他對近身搏擊這塊兒,真是興致缺缺。

    一方面他覺得自個兒大概就不是那塊兒料;另一方面,他現在的功課實在太緊張,從內到外,從肉身到靈魂,從自我到信眾,從齒輪到雲端……一分鐘恨不能掰成兩半來花,實在沒有精力再去開一門課程。

    只好先暫時對不起薛雷的熱情了。

    羅南要比薛雷先到,抵達齒輪的時候,就看到剪紙背著手,在前廳內外溜溜達達,看施工人員如何操作。

    乍看像監工,可那張喜氣的胖臉,實在沒什麼威嚴。

    “剪紙哥。”羅南打著招呼上前,“咱們去湖底甬道吧台,地上還沒完工,要亂一點兒,地下應該清淨多了。”

    “沒關係,回頭試操作,還是空曠些好。”剪紙擺擺手,刻意把左手腕亮出來,吸引羅南的視線。

    羅南看到,他白胖的手腕上,裹著一件黑色護腕,頗為顯眼。剪紙還有意曲伸兩下,貌似材質比柔韌,其他的就看不太出來了。

    “這是?”

    “飛輪臂啊。”

    “哦,這個就是……”羅南終於記起來,昨天剪紙說要拿來的戰鬥機械,就是叫這個名字。乍聽起來,感覺和金屬義肢似的,卻沒想到會像護腕一樣,彎折隨意。

    “柔性金屬材料?”

    “金屬成分並不高,畢竟目前絕大部分金屬材料,並不適合靈魂力量干涉操控,配比需要很講究。”

    剪紙把飛輪臂脫下來,遞給羅南:“你試試看就知道,這東西還算輕便……喏,說明書我發過去了。”

    “還有說明書?”

    “當然,售後也有。”剪紙笑哈哈地,幫著羅南戴上,教他基本的使用方法。

    羅南戴上這玩意兒,感覺與正常的運動護腕還是有差別的。除了材質以外,也要更厚一些,固定手腕的感覺非常明顯,還好使用了記憶材料,羅南只需要屈伸幾記手腕,就能戴得很舒適。

    對“戰鬥機械”而言,舒適度與否,算不得關鍵指標,連剪紙都說:“它也就是輕便,使用簡單,都不用教,一看就會。至於速度、殺傷什麼的都是平平,當成玩具還是挺有意思的,只是讓你體驗一下‘操控流’的技術,看有沒有深入研究的興趣……說明書看懂了沒有?”

    羅南沒作聲,又轉了下手腕,看飛輪臂曲折時的結構。結合說明書,又仔細觀察才發現,這玩意兒“編織”的時候,分了好幾層,各自獨立,就像變形的魚鱗甲,層層相疊,只不過沒那麼零碎,也就是十來片的樣子。

    它們之間扣合得非常緊密,只有刻意拗折的時候,才露出點兒縫隙。這些甲片,既是飛輪臂的組合零件,又是攻擊武器,結構上頗有巧思。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6 08:29
第二百零三章 飛輪臂


    裡裡外外看得差不多了,羅南這才點點頭,按照說明書的講解,伸手指向齒輪前方叢林,剪紙連忙阻止,示意羅南注意齒輪內外的施工人員:“還是低調點兒,再往裡走走。”

    羅南勾了勾嘴角,笑容冷冽:“沒事的,人家也都見多識廣……”

    剪紙知道羅南的意思,但也不能說什麼,打個哈哈,扯著羅南往叢林深處去。

    沒走兩步,側面薛雷自叢林小道拐過來,看到兩人拉拉扯扯,有點兒懵:“你們去哪兒?”

    “呦,雷子你來了。”剪紙和薛雷也比較熟,笑呵呵打招呼。

    “剪紙哥。”薛雷回了一聲,總算是找到個理由,“你們來上課啊。”

    羅南在中間聽得汗了一下,幸好剪紙回答得也很含糊,“過來驗驗貨,正好一起去看看。”

    “什麼貨?”薛雷還沒有完全對上線。

    羅南眼神銳利,一眼就看出這貨肯定還是賊心不死,想揪他一起搞散手練習,手上甚至拿來了一套道服!

    他怎麼能讓薛雷得逞,當下更是打定主意,今天就靠剪紙哥庇佑,一定要死死抱著這根粗腿,讓薛雷不好意思強逼。

    念頭轉過,他拿出“嘗試操控流”的理由,一把扯著薛雷往叢林裡去,繼而轉頭道:“剪紙哥,今天人齊,晚上沒事咱們去聚聚。”

    剪紙“哈”了一聲,多少有些意外。羅南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固然也算純良,可哪懂得這些人情世故?之前他給羅南講了十多天的課程,也不見有這份兒待遇。

    一般胖子都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剪紙就問:“怎麼突然想這一齣?不是專請我的吧?還有誰?”

    羅南也知道邀請來得太突兀,不敢給剪紙太多思考的機會,呵呵笑著,給自己增添理由和籌碼:“去吧去吧,就是一起玩兒,我請了雷子,嗯,還有,還有貓眼……”

    “哎?”剪紙今天不斷更新語氣詞,否則不足以表達稀裡糊塗的的心思,好不容易整理出個脈絡,忍不住置疑道,“你說誰?貓眼?”

    “貓眼?”薛雷也愣,難道羅南所說的聚會,和今天中午提起的不是一茬?

    羅南張張嘴,突然想給自己一嘴巴。今天他就是典型的顧頭不顧腚,只想著偷懶了,倒把更麻煩的事情堆在一起……

    咦,且別急著下定論!

    羅南陡然間福至心靈,眨眨眼睛,就有一條說辭出口,而且不用偽飾,就吞吞吐吐,佳作天成:“不是說她改行了嘛……”

    看羅南微窘的表情,剪紙自以為瞭解了,點點羅南,啞然失笑:“你別是覺得,貓眼放棄全域感應這塊兒,是因為你?誰給你說的?”

    “這個嘛。”羅南視線偏轉。

    “是我。”薛雷半截胳膊抬起,乖乖認了。他的訊息源頭是靈波網上流傳的八卦,本身就帶著演繹性質,此刻難免有點兒尷尬。

    剪紙看這兩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覺得教育這事兒真的任重道遠,一時責任心大起,苦口婆心解釋:“那不叫改行,只是專心選擇更合適的發展路線,以前貓眼最讓人期待的,也是她的超距感應好吧?你不用因為這事兒不好意思,但也別瞎傳,畢竟這傳言是踩人的,一個弄不好,兩邊毀人!”

    羅南和薛雷都乖乖地低頭受訓。

    剪紙想到晚上那場會面,也是哭笑不得:“貓眼竟然也答應了?她倒不嫌尷尬……”

    確實不尷尬,是頹廢了。

    羅南越發覺得,請剪紙坐鎮,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有個緩衝,可以度過前期最彆扭的時段。至於怎麼深層交流、消除誤會,只能見機行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剪紙不好再拒絕,也是擔心兩個年輕人不擅長交流的藝術,好心辦壞事,真與貓眼撕破臉。

    貓眼的怪脾氣,在協會也是很出名的。

    既然決定參加,剪紙就不多費唇舌,留著力氣到晚上再使。他歎了口氣,把主題扳回:“來來來,咱們先操作飛輪臂……”

    對這種戰鬥機械,羅南雖然興趣不大,但在它與散手對練之間,二擇其一,他還是選擇這個。當下振奮精神,準備按照說明書上的要求,先調動干涉力。

    剪紙卻要先教他瞄準的法子:“這玩意兒的安全係數還是很高的,輕易不會傷到自己,各種姿勢都沒問題。但你要知道,這不是氣功波,掌心向前太傻了,包括戳手指、伸直胳膊,都是廢招。”

    羅南被剪紙說得有些手足無措:“那我該用什麼姿勢?”

    “很多啊!最有效的手法就是甩!就像扔出一把飛鏢、打出一記擺拳、手刀虛砍……等等,都可以。”

    羅南僵硬地揮臂:“這樣?”

    薛雷在旁邊撇嘴:“零基礎。”

    顯然,對羅南屢次回避散手練習一事,薛雷已經有些判斷了,眼下就在刺他。

    羅南裝作沒聽見,先試了兩回,就開始調動干涉力,為護腕注入啟動力量。

    隨著神輪身輪咬合轉動,目竅心燈燃起,點亮腦宮。若是以前,形成干涉力的徵兆大約就是如此。

    可這兩日時光,就算羅南在內煉法的修行上沒有特別用心,可他的根基實在太過厚重,又有魔符“隕石天降”般的助攻,多番因素催動之下,如今不但目竅小成,口舌之竅也已成形,化為靈池玉液,與目竅心燈遙相呼應。

    心燈靈池,若在內煉法上,便是春陽化雪,冷暖互激;而在精神與物質層面的干涉上,心燈點燃之後,一方靈池、滿盈玉液,便都化為最最上乘的“燈油”,與心燈相接,層層助燃。

    如此一來,等於是三竅合一,干涉力的強度,何止增加了三倍?

    羅南本來還想按照說明書的說法,加以控制,這下卻直接提到了滿檔。

    手臂微震,隨即便是嘶聲長音,護腕中部,一片規則的圓形薄片彈出,先是拋射到半空自旋,再驟然加速,在空氣中筆直前進,“奪”的一聲,切入前面大樹樹幹,幾乎整片沒入。

    羅南注意到,整個過程,不像是射飛鏢,而像是發射了一枚導彈。飛輪臂作為“發射管”,只是將薄片拋射出去,動力才真正作用,驅使薄片殺傷目標。

    否則,以薄片的鋒利、速度和軌跡,先穿透的,應該是羅南的手掌。

    安全設置很成功,威力嘛,確實只是平平,至少比平常槍械還要差一截。對平常人當然具有致命性,但對能力者,就需要斟酌了。

    正想著,剪紙在旁邊發笑:“這是應急彈片,是倉促迎敵時,唬人用的,剛剛勁兒使過了吧?”

    羅南還要適合“三竅合一”後的干涉力變化,只笑了笑,來個默認。

    剪紙繼續教授竅門:“你注意到沒有,剛剛的應急彈片,是從多層甲片中間層射出來的,每一個都是這樣,決不會有上層的搶先發射。為的就是借助它們之間的作用力,充分‘摩擦起火’,你感受一下,是不是這個理兒?”

    羅南仍不開口,將心神沉入飛輪臂內層,又一次以干涉力作用,感受中部一塊不規則的薄片,在夾層中殷殷顫鳴,在同類的擠壓下,低速旋轉,微幅位移,不斷積蓄力量。

    “很好,引而不發,層層加持,南子你果然有‘操控流’天賦……”剪紙讚歎之餘,也不自覺歎了口氣,難道又要眼看著“活化流”的後起之秀改行嗎?

    羅南按照剪紙的講解,控制住護腕中越發活躍的薄片。護腕貼膚內層的溫度在升高,但外層的溫度沒有明顯變化,遮罩效果一流。

    旁邊薛雷感應敏銳,覺察到一些微妙之處,有些好奇地湊過來,還伸手去碰,被剪紙一把打掉:“萬一控制不住炸出來怎麼辦?”

    羅南翻了個白眼:“我覺得我還能撐著。”

    “那就繼續,這玩意兒肯定蓄力越久越厲害。”

    這倒是真的。

    羅南能感覺到,那個薄片除了依靠整體結構,進行物理上的蓄力;也憑藉特殊材料,不斷汲取干涉力量,顯然在單體結構上,也有獨特之處。

    飛輪臂的技術含量,要比表面上呈現的高很多。

    剪紙加快語速,給羅南介紹擊發模式:“要想攻擊的話,飛輪臂本身有內置晶片,可以與智慧設備連接,預先設定飛行路線,選擇特殊形狀薄片並計算障礙物、空氣阻力等,對於複雜環境下的狙擊,很有一手。而且咱們都有六耳,還省了不少功夫。”

    羅南按照剪紙所說,進行無線連接,果然在視網膜上,跳出一個精緻介面,根據眼前實景顯示即時變化的資料。

    通過六耳,一切操作都可以實現意念控制。羅南隨意選擇了一個目標,介面上就用虛線表示可利用路線等。同時還提示最佳效果需要的蓄力百分比。

    這是在打電子遊戲?

    對這種傻瓜式操作,羅南說不上好感惡感,他本身是菜鳥,協助工具越齊全,對他越有利;可是真正的高手,恐怕不會喜歡這種程式化的設定。

    念頭未盡,剪紙已經補充道:“還有,如果你感覺自己很牛B,可以選擇精神操控。那就是考驗人的持續性操作了。牛B的人物,甚至可以十二片利刃繞體齊飛,像操控十二把飛劍,近身格鬥,遠程攻擊,殺不死人也能嚇死人……”

    “這才是正式用法吧!”羅南微微晃動手臂,飛輪臂這東西,既然是“操控流”使用,還是更應該看重微操才對。

    剪紙攤開手:“說是這麼說,但實際情況不一樣。你看啊,為了保證結構功能,每一個組合薄片形狀都不一樣,飛行軌跡也不相同,再加上各種拼接組合,如果不用智慧設備計算,一般二般的人可真撐不住。也許建築師、超凡種可以做到,但到那份兒上,誰還指望這個?”

    “也對。”羅南抬起手,按照智慧模式擊發,不規則薄片黯淡卻鋒利,瞬間衝開叢林枝葉屏障,削掉作為靶子的粗枝,沖上半空又掉頭而回。嗡嗡飛旋間,就像一把微型鏈鋸,所過之處,枝斷葉碎,聲勢也頗為驚人。

    羅南打出的是一記迴旋鏢,不規則薄片繞圈後回來,速度層層遞減,倦鳥歸巢似的落到羅南手腕處,隨著羅南持續加注干涉力,重新拼合。

    剪紙拍起了巴掌:“行,你這就入門了,就是操作太死板。其實不管是智慧模式還是自由模式,中間都可以搞切換,隨意變化方向,增加力量……如果在實戰中,我建議先用智慧控制,設計好路線,臨時再加以精神控制,省心省力,突然性、靈活性也夠,出其不意的效果還是有的。”

    “這倒是。”

    羅南繼續在林子裡練習,中間也不忘讓薛雷嘗嘗鮮,安撫他的情緒,分化他的心神,免得再跳到散手練習的話題上去。

    時間過得很快,天光已經暗下,三人把附近的樹林折騰夠了,便準備回程。

    此時羅南手環震動,是田思打來電話,語氣有些緊張:“羅學弟,真對不住,社團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田啟則在做實驗,我們可能要晚些才能過去。”

    “知道了,田學姐。”羅南不想給田思加壓力,他還指望這位學姐壓住莫鵬那幫貨色呢。

    旁邊剪紙奇怪:“誰啊?也是一會兒要聚的?”

    羅南隨口道:“我的一個學姐,還有他弟弟,晚上和我們一起。”

    “圈子外面的?”剪紙很吃驚。

    羅南被剪紙的反應弄得心虛,只得避重就輕:“是田思,就是在海天雲都,成了人質的那位,也見過面吧?”

    他看剪紙的表情,也知道瞞不下去,只好再補充:“還有我家的兩個親戚,也許還有他們的朋友。本來就是聚會,又是在霜河實境,我和他們打個照面,回頭就說我們的。”

    “你啊你!”剪紙真真哭笑不得,再次伸手點他,可沒開口就泄了氣,“你以後還有的學……這次看來人數少不了,包廂訂了沒有?”

    “包廂?”羅南進入懵逼狀態。

    “我就知道!”剪紙從牙縫裡吸一道涼氣進來,現在的宅男化都這麼徹底?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7 00:41
第二百零四章 論天賦


    “請的人多,要同進同出,當然要有包廂啊!而且你要覺得兩個圈子實在不適合在一塊兒,也可以訂兩個包廂,在中間多跑跑就是了。”剪紙當真是手把手地教,在擔任初級培訓教員之前,他可從沒想過,還要負責傳授這種最起碼的社交知識。

    羅南難免尷尬,說起來,對今晚上的霜河實境之行,他真沒太上心,只覺得就是去遊戲廳,帶著人進場就好,哪知道招待起來,還有這些細節。

    想想也是,上次莫邱與田思“聯誼”,就訂了個專用包廂嘛!

    “我馬上訂。”羅南一時手忙腳亂,趕緊和霜河實境聯繫。也是他運氣,本來以那邊的生意火爆程度,他沒有半點兒機會,可正好有人退訂,他又是霜河實境事件的親歷者,竟然有那麼一點兒補償性許可權,才讓他搶下一個中型包廂。

    不過,訂兩個包廂的想法,無論如何不可能實現了。

    “不分就不分吧,胖人都不顯老,我這模樣,裝裝嫩應該也夠。”剪紙自我安慰兩句,再歎口氣,“走吧,現在就去等著。再教你一招,既然你請客,比客人早到就是最起碼的禮貌。”

    霜河實境的全新旗艦店,依舊保持了高端形象,場地設在了“極光雲都”之上,這裡是雲都水邑六座環梯式副樓的第六階,也是除主樓之外的第一高度。

    週一不算最熱鬧的時候,羅南一行來得也不算晚,至少是趕在了上班族製造的晚高峰之前。可剛開業不久的霜河實境,依然吸引了大批玩家,來自大生活區周邊的學生潮,成為了這一時段的消費主力。

    本周霜河實境旗艦店的活動主題是“廢土”,在幾可亂真的實境技術支援下,滾滾人流從金碧輝煌的現代大都市,步入傾頹敗落的小鎮,竟然全無違和感。

    實境技術裝飾的霜河實境,就像一頭饑餓的巨獸,大口大口地吞吃人流,幾乎從沒有吐出來。

    “這生意真是爆了!”爆岩嘖嘖稱奇。

    羅南等人還沒進去,就坐在每個霜河實境標配的“凍星人”冰飲店,要了三杯飲料,等莫鵬、莫菡他們過來。

    “凍星人”也在配合霜河實境的“廢土”主題,進行了實境全覆蓋,所有的餐杯都換成了破舊的木鐵製品,桌椅吧台也都相應變化。坐在這裡,如果不計較衣著的話,真像是進入到荒野上某個遊民酒館……哦,點了超過百元的冰飲之後,可以附贈遊民斗篷周邊。

    “就一個字兒,燒!燒錢的燒!”剪紙抿一口飲料,評價道,“活動策劃應該去過荒野,背景還挺是那回事兒的,只限於這個冰飲店……那小鎮是什麼鬼,荒野上敢這麼擺建築的,都是被畸變種推平的命兒。”

    在聊天胡侃的時候,就是剪紙這樣的厚道人,也免不了要顯擺幾句,但也僅此而已。他們很快又湊著熱乎勁兒,聊起了飛輪臂。

    剪紙還在向羅南傳授一些注意事項:“這玩意兒配件搭配精緻複雜,決不是‘耐操’型的,想想那個應急彈片,從樹幹挖出來,不少費勁吧?一場中高烈度的戰鬥下來,零件回收比例真不大,作為常規武器,後勤壓力不小。”

    羅南也沒準備拿飛輪臂當常規武器,只用它來練習一下“三竅合一”後的干涉力控制,增加一種應變方式,還是比較合適的。

    不過就算這樣,後勤也是比較現實的問題。對了,依稀記得剪紙說過有售後來著?

    他問起這事兒,剪紙哈哈大笑:“我就等你問這句話呢。當然有售後,你還認識的,老翟嘛!”

    羅南吃了一驚:“這是翟工的作品?”

    剪紙搖頭:“他不是主創,卻是輔助設計之一,開始的時候,也負責部分零件的代工。”

    他看了看四周,放低了聲音:“其實飛輪臂這玩意兒,是協會與政府的一個合作項目,主要是為了研究‘易干涉物質’的配比和結構設計。可惜半途而廢,大部分研究都沒了下文。飛輪臂算是唯一一個具體成果,但也後勁乏力,不可能再進行後續研發。”

    “你們知道的,老翟對這種東西一向很熱衷,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深度參與協會的研究,割捨不下。就趁著專案下馬的機會,花錢把這玩意兒的產權拿到手,並改成手工製作……可惜也沒做起來,目前只是維持著售後,還要貼不少錢進去。”

    羅南搖頭:“翟工一個人做的話,太難了。”

    剪紙聳聳肩:“所以我這也算是給他搞推銷了啊。產品免費,售後可不行。”

    “這是肯定的。”羅南回答得乾脆俐落。

    剪紙又在感慨:“老翟在機械設計上,肯定是專家級水準,但他的能力天賦平平,沒有硬實力支撐,想打造一件成功的能力者武器,實在沒法讓人看好。這兩年他的心氣兒也掉了,不過你上次過去,也不知怎麼搞的,又把他給刺激了一下,這幾天可是興奮得緊。”

    興奮才好啊,羅南可沒有忘記,從修館主那裡拿來的機芯,可還在翟工手中,進行深度研究,要是能有進展,自然最好不過。

    薛雷對翟工也有瞭解,卻不如羅南深刻,被勾起印象,便向羅南低聲問一句:“翟工是不是靈魂力量不足……”

    羅南一聽就笑,這是典型的外行話:“我評價你的力量,說你的拳力多少公斤,所以你有多少實力,你認嗎?”

    薛雷當即恍然:“瞭解了。”

    衡量靈魂力量,必須綜合考慮。協會就有“四圍量度”一說,包括深度、強度、靈敏度、親和度四個基本度量標準,但要說準確量化,還差得遠呢。

    所以說,羅南也不好說,制約翟工實力增長的關鍵因素在哪兒,畢竟靈魂力量太微妙、太複雜。

    剪紙把杯中飲料連著冰塊兒一起吞掉:“天賦、天賦、天賦!重要的話講三百遍也不為過。特麼在咱們這個領域,你開局要是個白板,夠不到那個標準,就一輩子也夠不到!老翟算是有本事的,可就差那麼一點兒,便死活上不去。而只要上不去,很多鍛煉增益的法子,就一點兒意義也沒有。”

    羅南和薛雷對視一眼,其實都有些不以為然。

    薛雷覺得,自家的本事一方面是有名師指導,一方面也是自己扎扎實實練出來,天賦並不是決定性因素。

    羅南則是想到爺爺的“格式論”,若有他有天賦,也是根據爺爺的理論,用藥物一步步堆起、塑形的。

    兩個年輕人的想法,剪紙也能猜出個方向,對此他並不在意。全球六十萬能力者,近90%都缺乏相應的資質,無法真正“覺醒”,只能在在高不成低不就的狀態中,折騰消磨。

    給了光芒,卻抹殺希望,實是世上最痛苦的遭遇之一。沒有長期、廣泛的接觸,兩個小傢伙是無法真正理解那個群體的。

    這都需要歷練……

    兩邊視線一對,“積極青年”和“消極大叔”都是心領神會,磁場滋拉拉亂響。現在正好有閑功夫交流溝通,薛雷忍不住就問:“怎麼可能沒有鍛煉增益的法子呢?館主就講過,精氣神三寶,人所共有。精滿則氣旺,氣旺則神足,這是一條線貫穿下來的,靈魂力量不足,強身健身也是辦法嘛!”

    剪紙就笑:“肉身強化和精神強化哪是不一樣。前者立足於物質世界,只要修行得法,一層層壘起,裡外淬煉,破土窯子也有變身皇宮的一天。

    “可精神層面虛無縹緲,能力開啟往往憑空而來。它並沒有肌肉,不是大運動量就能提升的。主要還在於性質與物質世界差太遠,根本找不到聯繫的點。就是找到了,也是虛實有別,雞同鴨講。”

    羅南倒是若有所思:“這麼說,干涉力很重要。”

    剪紙頓了下空杯子:“對,干涉力非常重要!歐陽會長曾講過,在現階段超凡力量理論並不完整的情況下,只有實現干涉作用,才能將靈魂力量納入人們可以理解的經驗體系中,實現‘觀察’和‘認知’兩個最關鍵的任務。也才能借助物質世界的基礎,實現有效增長。干涉力越強,增長越快……”

    看到羅南純真的眼神,剪紙立馬敗退:“我知道,你是例外,前期干涉力那麼垃圾,靈魂力量還能飆升的,只你一個。格式論確實不同凡響!”

    羅南最喜歡聽這樣的話,當下笑得眼睛眯起來。不過他並不認為,這一點能體現格式論的特殊性。

    “不,我的‘自我格式’,同樣是建構在物質世界之上,建構在神經系統的特殊結構上。它並不是沒有干涉力,只是很有可能形成了一條單向通道,只能以物質干涉精神,反過來就不行,以此推動靈魂力量高速增長,但也造成形神嚴重失衡。”

    剪紙眨眨眼,奇怪地發現他竟然聽懂了:“這麼說也挺有道理,如果能認真研究剖析……”

    羅南翻了個白眼:“別剖!我不做小白鼠。”

    說到這兒,他倒是想起章魚那邊,借助爺爺的筆記、公式,已經有了些進展,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比較亮眼的成果。

    也許格式論確實有缺陷的,但羅南以自身的實踐表明,這些缺陷能夠克服。他已經借助修館主的指導,以及耦合理論,把單向通道變成雙行道,並行不悖。此類經驗,完全可以融入到格式論裡去,讓它更具說服力,成為裡世界、乃至整個世界的熱點。

    現在,勢頭良好!

    羅南不自覺笑了起來。

    “喂,想什麼呢?”薛雷見羅南一句“小白鼠”之後,莫名奇妙傻笑,有點兒擔心他的精神回路再出問題。

    羅南這才發現自己失態,忙擺擺手:“沒什麼,就是覺得歐陽會長的描述精到。上次在霜河實境……我是說城中心那個,柴爾德說過類似的話,就像‘觀察即秩序’之類,但沒有提及‘經驗體系’。歐陽會長這個前提加得很好。”

    就羅南的理解,所謂“經驗體系”,應該就是經過實踐驗證,可以推演生發的一整套觀察、認知結果。

    那些難以成為“覺醒者”的能力者們,一輩子生活在物質世界中,雖說略有一點兒超凡力量的天賦,卻不足以與日常生活經驗參照對應,反而容易迷失在虛無縹緲的精神層面中,分不清何為超凡,何為虛妄。

    唯有實現干涉,進入人們常態的經驗領域,讓靈魂力量成為真實不虛的存在,才能最大化地摒棄蕪雜意識障礙,將本身具備的潛能,一點點轉化到“超凡力量”上去。

    所以有一個穩定、長效的干涉模式,是多麼重要……咦?

    羅南腦子裡靈光乍現,突然蹦出個想法。稍加推演,又覺得有點兒複雜,乾脆直接做實。一念微動,自有精密結構刻印在精神與物質層面交界處。

    凝水環。

    冰飲店別的不說,水汽最是充沛,眨眨的眼功夫,便有水珠憑空凝就,懸浮在三人中間的桌子上空。

    薛雷也好,剪紙也罷,都是很敏銳的人物,當下就有感應,視線鎖定。

    剪紙尤其吃驚:“滴水劍?好傢伙,練得這麼熟了?”

    羅南擺擺手:“咱們先不說滴水劍,單說凝水環。其實我覺得哈,這個也許比較適合翟工。做這玩意兒對干涉力的要求不算太高,而且翟工也有增幅裝置,就算損失一些精度,但以翟工的水準,應該也可以彌補。一旦成功,就有一個支點,時時不斷……”

    按照自己的思路,羅南一口氣說下來,然後就看到剪紙一臉“你又來”的茫然模樣。顯然,前面那些話是白費了。

    羅南也覺得自個兒沒說清楚,便準備補充:“我的意思是……”

    “南子,哪兒呢,我們到了。”

    莫鵬的通訊完美切入,話音未落,冰飲店門口,便見他一馬當先,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進來。

    羅南本能查數:一、二、三……七、八、九。

    九個人!

    在人流密集的冰飲店,又經過“實境化”,打造成陰暗酒館模樣,一口氣進來這麼多人,使空間一下子壓抑起來。

    羅南的心境依稀如是——特麼人怎麼這麼多?
jjyy168 發表於 2017-4-28 08:25
第二百零四章 訂包廂


    別說羅南,就是以禮儀老師和救場專家自居的剪紙,看到一幫毛孩子殺進來,也有些頭暈:“這麼多人?”

    他開始考慮是否臨陣脫逃,然而腳下方動,就被薛雷拽住:“剪紙哥,肯定要你上了,你看南子那臉。”

    所以精神男最討厭肌肉狗!

    剪紙掙扎未果,只能認命,搖頭道:“那就先招待他們吧,別太當回事兒。喏,該起來招呼了!”

    其實不用他說,羅南也懂得起身向莫鵬他們揮手。一幫人馬呼啦啦移過來,領頭的莫鵬迷之興奮:“不要再耽擱了,直接開拔,去霜河實境,廢土之冬!”

    羅南還琢磨怎麼給人打招呼,又閉上嘴,不過莫鵬也不會輕易放過他,一把攬過他肩膀:“沒見過的都認認,這就是我老弟羅南。一個棄明投暗,奔向知行學院的六中叛徒。今天就是他的贖罪之旅,一切開銷,由他承擔!”

    這算省了介紹……

    羅南暗吸口氣,面對近十對眼睛的注視,緊張什麼的倒是沒有,可也著實不知道怎樣才能面面俱到,到現在為止,他都沒看清各人的臉。

    只看到莫鵬後面就是莫菡,然後……他思路跑偏了。

    桌面上方,凝水環仍在持續作用,懸浮的水珠一時沒人注意,可放久了也不好。羅南擔心露出馬腳,干涉力作用,將水珠與凝水環一起崩碎,可剛剛冒頭的靈感,也隨之而去。

    看羅南反應慢半拍,莫菡暗搗了莫鵬一記,怪他說話太沒譜。

    剪紙也當仁不讓,出來助攻:“咱們人多,就別在這堵路了,先去裡面,再慢慢說話。”

    羅南終於露出個笑臉:“對,我們去包廂吧。”

    人多熱鬧,細節繁多,一些瑕疵之類也沒人在乎,當行一行人轉戰霜河實境。迎接他們的AR引導員,是粗豪酒館大叔形象:

    “來吧,探險家們,冒險前先換裝備。你們有固定的裝備室嗎?”

    羅南暗叫好運,也感謝剪紙的提醒,轉過視線,與剪紙對視一眼,便道:“156號。”

    “好的,羅先生,祝你和你的夥伴們有個好收成。”

    當下,莫鵬那邊九個,加上羅南這邊三個,共十二個人,沿著引導甬道進入包廂。大家都是熟客,湧進包廂之後,便依次站上掃描區,測量、同步資料。

    莫菡作為女孩兒,終究心細,借機把羅南扯過來,笑道:“趁這個機會,咱們介紹一下。”

    正好,一對個子不高的少年男女並肩走上掃描區。她伸手指向其中頗可愛的圓臉少女:“我的死黨,阮子輝;還有她的搭檔,童暉,共同組建‘灰灰組合’。”

    “臭石榴你完了!”圓臉少女阮子輝用指比劃槍型,隔空了給了莫菡一記。

    她的男朋友童暉也是活潑的主兒,當即側身,與阮子輝貼背,駢指成槍,在掃描區的光芒下,擺了個造型。

    屋裡起碼有一半人噓他,女朋友也回肘搗他,兩人嘻嘻哈哈出來,包廂裡的氣氛倒是越發放鬆。

    羅南心裡也放鬆了些,若來人都是這樣的討喜性格,倒真好辦了。

    一念轉過,便見一個高挑女生,走進掃描區。身穿黑白相間羊絨衫,下套一條緊身牛仔,身材很好,特別是腿部線條特別筆直,視覺效果一流。面容也漂亮,笑容淡淡的,略為矜持。

    羅南多看兩眼,莫菡低聲提醒他:“別打壞主意,人家有主兒的。”

    “我知道。”

    羅南很委屈,他又不是眼瞎,女生進入掃描區前,可是把臂彎上的外套遞給了旁邊的金髮美男。那位西方血統很清晰,二者一看就沒有血緣關係,那就只能是男女朋友了。

    莫菡放大聲音,嘻嘻笑道:“岳琴,我們的顏值擔當,目前已接受特納先生的追求,正在相互熟悉階段。”

    “要挖牆角的抓緊了。”

    有人尖著嗓子叫了一聲,岳琴裝沒聽見,徑直出了掃描區,至於很紳士的特納,則在歸還岳琴衣物之後,向剛剛喊話的那位,笑著揮了揮拳頭。

    “哎,羅比奧?”羅南這才看到剛剛叫嚷那位,意外還有個熟人。

    個子矮小,卻勻稱靈活的羅比奧,是一位古靈精怪的棕發少年,是他在六中少數有點兒交情的同學,也是莫鵬的死黨。

    除他以外,好像都是莫菡圈子裡的人。

    羅南覺得有趣兒,這場聚會,可是莫鵬提議的,這場面又是怎麼回事?他扭頭去問:“今天被壓制了?沒你的人啊!”

    “說好聯誼的,資源怎麼能給人分享!”

    莫鵬把牛皮吹到了天上,轉臉又塌下去:“好吧,小石榴嘴巴太快,我怕玩瘋掉,第二天整個莫家都知道……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真敢拿出‘高胖組合’來應付我!”

    說到這兒,他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嘿嘿笑了起來:“不過今晚上,我也在盯著小石榴,看這妮子想怎樣!”

    莫鵬的意思很明顯,羅南有些小吃驚:“她有主兒了?”

    此時莫鵬一行九人中,羅南只剩下一男一女不認識,其他的要麼知根知底,要麼成雙結對,那麼只剩下……

    “岳爭,岳琴的親哥哥,比咱們高兩屆。我聽說,好像是對石榴有意思,但石榴的意思還不明朗。”

    羅南視線移過去,見那個岳爭中等個頭,大概真是基因厲害,和他妹妹岳琴,一個俊,一個美,都很養眼,而且要比他們這個年齡段顯成熟。

    和活潑爽利的莫菡搭配的話,羅南還真難想像那場面。

    暫時放下這事兒,羅南又問莫鵬:“還有一個是……”

    “給你準備的。”

    羅南爆汗:“給我準備什麼?”

    “剩下的單身女孩兒,文文靜靜的,人不錯吧?她叫邱佩佩,跟你也很配。”

    剩下那個女生,確實如莫鵬所言,文靜秀氣,很順眼的樣子……可這叫拉郎配吧?

    莫鵬撇撇嘴,瞪了莫菡一眼,後者不知他們哥倆兒說什麼,卻毫不猶豫送出中指。

    “你去問莫菡好了,我本來還挺有興趣的,可石榴姐人家說什麼‘別動歪心思,輪不著你’!羅比奧和我一路貨色,甚至還不如我呢,那麼給誰準備的,不是很清楚了?”

    羅南無語,越發覺得跟不上莫鵬、莫菡的思路節奏,只能敗退。正好又有電話接入,是田思。

    “學姐,你們來了?”

    “不好意思,我和田啟剛到……”

    “不晚的,我們也剛進來,學姐你們到156就好。”

    一聽“學姐”兩個字,莫鵬的耳朵就豎起來,還往這邊湊。羅南按著他的腦門推開,這位卻是涎著臉,硬要貼上:“學姐?南子我就知道你做不了這麼絕,哪能只用‘高胖組合’糊弄啊。原來還有後招……

    那你知不知道,整個包廂裡,數“高胖組合”的耳朵最靈敏呢?

    羅南往薛雷、剪紙的方向瞥了一眼,剪紙捏了捏自家頗具規模的肚子,一臉糾結。

    方是一笑,羅南莫名覺得不對,視線在包廂裡轉了圈兒,卻不知問題出在哪兒。

    莫鵬問他:“還要來幾位,是不是都是小姐姐?大妹妹?”

    “兩位……啊呀!”羅南總算知道問題出在何處。

    霜河實境的中型包廂,其實就是更衣室的制式,每個人都分配有一個獨立衣箱,呈環形排列,除了放置更換的衣物以外,最重要的是根據各自掃描情況,通過系統切換合適的實境裝備,一一對應。

    然而中型包廂是12人配置,之前正正好,田思姐弟一過來,就沒有對應的衣箱了。這是羅南的失誤,他根本沒注意中包的配置。

    正想如何補救,敲門聲響起。包廂裡有人以為是服務生,叫了聲“進來”。

    門打開,屋子裡就靜了一下。

    田思微笑走進包廂,看到屋裡這麼多人,也小吃一驚,但更多人因為她的到來而啞然失聲。

    今天的田思,穿著其實很樸素,粗呢外套解下來搭在臂彎裡,寬鬆的白色高領針織衫,搭配黑色長褲,還有同色短高跟。

    她頭髮結了個蓬鬆馬尾,額前發綹斜過,施了淡妝,結合經典黑白配,自有一份略經歷練,又沒有深浸世俗,若即若現的清雅意味兒。

    美麗女性,花信年華當如何,田思給包廂裡的小妹妹們,做了一個極好的提前示範。

    田思準確地從一干人等中,找到了羅南的位置,送過輕柔微笑,這才以恰到好的驚訝語氣開口:“沒想到這麼多人,來得晚了,大家別見怪。”

    她姿態放得低,笑容又最是可親,就算說著空泛的客套話,也讓人好感大生。

    羅南、薛雷、剪紙這樣已經算是認識的還好,包廂裡其他男性,眼珠子都亮了起來,對後面跟進的田啟,徹底無視。

    莫鵬從田思進門,就驚歎道:“哇噢,南子你真下本錢。可怎麼就覺得眼熟,哎,那個田、田……”

    “田思學姐。”

    “就是上次咱們在霜河實境……”莫鵬沒好意思說完,羅南已經輕輕點頭。

    莫鵬張大嘴巴,另一側莫菡湊過來:“南子,你請來的?她和邱三哥好像沒成吧,回頭怎麼招呼?”

    這邊竊竊私語太多,怕要把人給晾住,羅南就拉高嗓門:“嗯,田學姐在學校裡對我挺照顧,正好趁機會請她出來玩玩。田啟上次也去了的,大家不陌生哈。”

    田思借著羅南介紹的機會,帶著弟弟再次致意:“初次見面,請大家多關照。”

    一語過後,她的眼神又飛到羅南這裡。

    “我大概知道,為啥邱三哥沒成了。”

    莫鵬嘴巴不把門兒,羅南推了他一記。

    這時,田思往羅南這兒走過來,身後跟著臉色古怪的田啟。

    屋裡的氣氛如何,瞞不過人。這時就能看出差距,田啟的心思全在臉上,跟一條鬥牛犬似的;而田思受邀約之時,雖是難免尷尬,可真到這裡,反而把一切負面情緒都掩飾得很好,讓人看了心裡舒坦。

    她再次向羅南致歉:“不好意思,社團那裡一時間脫不開身。”

    “沒有沒有,不是說了嘛,我們也剛換裝備……”羅南信口回應,卻又想起剛剛發現的麻煩,後續不知該怎麼講。如今進入尷尬境地的,變成他了。

    不過,羅南也看得開,出錯就要認,沒什麼好遮掩的,他撓撓頭:“田學姐,你和田啟學長先等一下,我訂包廂的時候,沒計算好人數……”

    另一旁的剪紙簡直醉了,包廂訂錯可以原諒,坦率認錯也沒問題,可尼瑪這種生硬直白的方式,是為了向所有彰顯一位宅男癌的病史嗎?

    他先拍了牆壁上的呼叫服務按鈕,微胖的身軀靈活搶上,捅了羅南一下,打斷他的話:“南子和我、薛雷和那個……莫鵬,你們共用一個衣箱,先騰出兩個來。裝備什麼的,我已經叫了人工服務,可以直接掃描,很快的。”

    田思曾在海天雲都見過剪紙,他的體型也比較好認,知道這位是羅南的朋友,很可能也是具有超凡力量之人,自然不會怠慢。當即抿唇一笑:“這種情況常有,不用麻煩的……”

    剪紙欠欠身:“為美女服務,理所應當。”

    說著,回頭瞪了羅南一眼,意思就是:小子,學著點兒!

    正如剪紙所言,為美女服務,總是有人願意的,附帶一個田啟也沒什麼。

    莫鵬就和田啟打招呼,很熟稔的樣子。

    田啟也很配合:“不用麻煩,我和大鵬一個衣箱就好。”

    他們兩人倒是挺熟,原來莫家老七莫乘,和田啟在電子競技上很說得來,連帶著莫鵬也見過幾回面,大家都不生。可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明白,沒什麼交集的田思和羅南,關係怎麼熟到這種地步,不顧尷尬也要過來。

    這層微妙關係,就像一隻小蟲,鑽得他們心尖兒癢癢。

    羅南便待向其他人介紹田思姐弟……啊,好像前面剪紙和薛雷也沒怎麼提,場面上太亂了。

    冷不丁地,有人開口,繞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們換個包廂好了。”

    此言一出,大多數人茫然轉過視線,找到發聲的源頭:

    岳爭。

    面對集火的視線,這位一臉雲淡風輕:“剛剛在路上碰到個夥計,他在這兒是中層,專門給我提,如果想寬敞些,可以升艙。現在A區豪華包廂正好空著一個。”

    說著,他燦然一笑,視線劃過羅南,又停駐在田思臉上:“新朋友見面,我覺得環境還是敞亮些好,大家玩得更開心啊。”

    也是此刻,羅南聽到莫鵬喉嚨裡擠出來一聲響:“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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