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星辰之主 作者:減肥專家 (連載中)

 
jjyy168 2016-12-18 10:16: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6 2043961
jjyy168 發表於 2017-5-1 19:19
第二百零五章 無波動


    包廂裡的氣氛變得很古怪。

    岳爭的笑臉很模糊,話裡的意思也很模糊,可他視線的指向又很清晰,足夠讓大多數人腦補裡面的種種枝節。

    這是故作無意,要踩羅南等人的臉呢?

    還是踩著羅南他們的臉,向田思賣弄呢?

    咦?好像意思都差不多——總之都是踩臉嘛。

    阮子輝瞥了莫菡一眼,見自家死黨皺眉,便嘻嘻笑道:“還換什麼,咱們終歸要去ABC區,包廂大小頂個屁用。”

    “哇噢,你說髒話。”童暉大驚小怪。

    “我早被你弄髒了!”阮子輝冷不防就發車,當下全場震驚。可惜她終究不是老司機,一語說罷,便忍不住發笑,又捂著臉蹲下身去。

    可這麼一來,又坐實了自己的話,連帶著童暉都傻在那裡,整個包廂的關注重心,都被她給帶歪了。

    莫菡也震驚地看她:只是站個立場而已,要不要這麼拼!

    不管怎樣,阮子輝真是用“灰灰”式的犧牲,把這裡的氣氛扭轉。雖說沒有明著戲弄、打趣的,可男男女女都憋著笑,把什麼“升艙”之類的事兒,都拋在腦後。

    岳爭張了張嘴,後面想說的話再也講不出來。他很清楚,強行扭轉氣氛太難,弄不好會很傷,他終究是要得人好感,而不是去撞南牆的。

    沒錯,在田思進來的第一時間,岳爭就篤定,這是他最喜歡的那種獵物。知分寸、懂進退、有風情,年齡也不是很大,那種剛剛開啟的“輕熟風”,是他近些年來最癡迷的一種。

    相比之下,莫菡雖然青春靚麗,性子卻是帶刺兒的,弄不好回頭要折騰死人。

    岳爭的視線在田思身上若即若離,越看越覺得合意。

    他還沒有弄清楚,為什麼這樣一位出色的美女,會和羅南這種典型的宅男小屁孩兒有交情。不過他敢賭這雙眼睛,兩人之間並沒有太親近,羅南客客氣氣的表現,很說明問題。

    唔,前面有點兒操切了,畢竟這裡都是莫菡、莫鵬的交際圈子,太強勢的話,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可等進了遊樂場,那就說不定了。

    岳爭臉上重現笑容,聳聳肩,只當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也不再提“升艙”的事,慢條斯理脫下外套,準備更換裝備。

    偏在此時,包廂裡彩燈閃爍,然後就是激昂的音樂和背景聲:“探險家們,我欽佩你們的勇氣,現在,向著更危險的地域前進吧!”

    “怎麼回事?”

    “裝備鎖了。”

    “這是升艙哎!”

    “岳爭,你搞什麼鬼?”阮子輝又叫出聲。

    所有人的視線再轉到岳爭那邊,裡面大多都是嗔怪。不管你想做什麼,這種先斬後奏的架勢,也太難看了吧!

    然而岳爭也表現出無辜的模樣。他的外套正脫下半截,還有一個袖子掛在上臂,就這麼僵住,迎著十多道視線,一臉茫然。

    便在這尷尬又緊張的當口,敲門聲響起,隨即外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筆直西裝的年輕人笑著走進來:“爭子,就一個升艙,你猶豫什麼,最多劃我賬上,我可先斬後奏了啊……呦呵,確實不少新朋友。”

    妙極了!

    岳爭整張臉都亮了一下,他也沒想到,這夥計會玩兒這麼一出,或許是海派,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可不論怎樣,都是把他從被動局面裡解脫出來,真是一個揚眉吐氣的翻身仗!

    他把掛在臂彎的衣服扯下來,吸一口氣,才笑著走過去:“范哥,你這也太快了。”

    進來的范姓年輕人,一看就是在社會打磨出來的玲瓏人物,他捶了岳爭胸口一記,表現出親呢態度,又轉向屋裡,笑容更盛:“我姓范,范渠,在這家分店管事兒,可能要長兩歲。和各位弟弟妹妹大多是頭一次見,不過你們是爭子的同學,爭子是我弟的髮小兒,大夥兒都不外。”

    范渠說話語速很快,但字字清楚:“今天客人多,有什麼怠慢的地方,大夥兒別見怪。我在豪華包那兒加了幾個果盤、茶點,也算給弟弟妹妹們賠個罪。以後到這來,像訂包廂這種事兒,大可直接找我,找不著就報我的名字,我也盡力安排妥帖……”

    岳爭聽他這麼講,心裡越發熨帖,以前他對這個社會氣濃重的“范哥”還有些看不起,如今自然大為改觀。

    范哥確實是大忙人,幾句話的功夫,就又接了電話,笑著給大夥兒揮揮手,又快步離開。

    雖是來去匆匆,可他這一趟過來,對岳爭來說,已經是把他手裡一副爛牌,全都重新洗過,用王炸、四個二打底,再想輸都難。

    心裡越有譜,岳爭的態度越自如,他已經不需要再炫耀什麼,只需攤開手,面向眾人,擺出最坦蕩的姿態:“得,我也不知道他會玩這一手。現在恐怕資料都轉移完了,咱們就走吧,也沒幾步路。”

    說到這兒,他又沖著羅南笑了笑:“羅學弟,這事兒也是意外,真折騰得不輕。要不咱們打個商量,給我個機會,今晚我請,就算是給大家賠禮道歉,也給知行學院的學姐、學弟表表態。”

    岳爭這話說得很漂亮,特別是在他“受冤枉”之後,越是低姿態,越能讓牙尖嘴利如阮文輝之流,張不開口。

    說罷,岳爭環視一周,心有估算。如今他應該已經把羅南“地主”的風頭給搶得差不多,後面就可以繼續深耕細作。瞧嘛,那位田學姐,不就是很驚訝地看過來?

    田思確實很驚訝,她能猜到岳爭的心思,卻驚訝於此人的不知死活。雖然她至今也沒有真正理解羅南的超凡能力,卻不妨礙有一個基本的認識:

    像岳爭這樣的,羅南要他無聲無息死掉,恐怕也就是動動念頭的功夫!

    一念至此,田思心中難免恐懼,這來自於她對脫出社會法理管控之力量的敬畏。而當下羅南木訥的表現,在她眼中卻是一份面具偽裝,也許下一刻撕落,露出來的就是死神面目。

    轉眼再看岳爭,後者恰和她對了一眼,遙遙欠身微笑。那邊自以為瀟灑風流,其實在田思眼底,顯現的與腐臭屍骨無異。

    她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向羅南方向側移些許。接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按住羅南上臂,稍稍遲疑,又側滑一截,輕輕挽住:

    “學弟……”

    這一刻,包廂裡鼓瞪的眼珠子若干,混亂的思緒盤線,當然,岳爭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去。

    羅南很奇怪,扭頭看田思,對她突然拉近的距離,有點兒不適應,張口想問為什麼。

    這時候,旁邊剪紙突地跳出來,哈哈一笑:“別糾結,別矯情,資料都轉移過去了,也不可能再倒回,咱們正好去豪華包見識一下,我這輩子還沒去過呢!”

    他伸手攆人:“走走走,都走,別忘了衣服、個人用品……喂,南子,你和田思說完事兒,快點兒過去。”

    也許包廂裡大把的人想看後續,可剪紙只是稍稍使個小手段,就讓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男少女,包括臉上心裡都很僵硬的岳爭,不由自主抬腳走人。

    幾個呼吸的功夫,包廂裡就清淨了。

    “學姐,你有什麼事。”

    羅南只是反應略慢,又不是真傻子,就算對人情世故的道道兒還沒徹底通透,可在他的視角看來,此時田思心跳混亂,恐懼滋生,挽著他臂彎的手,也很僵硬,像是遭了驚嚇,心裡又很糾結的樣子。

    之所以如此,好像還是他的緣故?

    對待田思這種半知情的人物,羅南要放開很多,漸漸也適應了與田思的新距離,就笑了笑:“你怕什麼呢?”

    “我,我是擔心你生氣。”田思的嗓子微啞,氣息控制有些問題,說到底還是緊張。

    “我?”羅南莫名其妙。

    “我多少也有點兒吃驚。”

    剪紙站在門口,突然說話,又把田思驚了一記。可看這位微胖青年憨憨一笑,胖臉上笑紋泛起,頗是討喜,心中反倒安定許多。

    薛雷也從門外冒出頭來,撇撇嘴:“那個姓岳的欠揍,處處要踩人,有病!”

    剪紙又是呵呵發笑:“南子平常的脾氣好,我知道,可沒想到經事兒的時候,也這麼沉得住氣,不簡單哦。”

    “啊哈?”羅南仍有些不太確定,“你說我?”

    “除了你還有誰,那哥們兒都今天踩到你臉上了,後面還不依不饒的,我真擔心你腦子哪根弦斷掉,直接把他當坦克收拾……MD,說到這個,你知道當初收拾現場多難嗎?那哥們兒整個人都酥了,稍一使勁兒,就是連皮帶肉脫落下,跟落高壓鍋裡似的。”

    羅南一臉無辜,他這段時間都要忙死了,哪有閒情去考慮死人的事兒?

    這時候,田思終於也反應過來,羅南似乎並沒有動殺心,她小心翼翼地確認:“你真不生氣啊?”

    羅南就鬱悶了,還有些委屈:“你們至於嘛,就因為他‘BIBIBIBI’說了一大通,我就要宰了他?他做的那樣,全都是無用功不是嗎?從頭到尾他沒說動任何一個人,包括他妹妹……然後我就要生氣?剪紙哥,我到現在手上的幾條人命,都是因為他們先要殺我,又毀了我母親的作品,這算不得濫殺吧?”

    “當然,當然不算。南子,你大氣!”剪紙豎起大拇指。

    田思在旁邊聽得好生古怪,那“幾條人命”什麼的,怎麼著都與正常的社會邏輯嚴重悖離,偏偏在羅南和剪紙口中,如此隨意自然。

    旁邊的薛雷,臉上也沒什麼變化。

    他們終究與正常人不同的……田思的心跳仍難平復,不得不深長呼吸,以作調適。

    羅南感受得清楚明白,見狀還真有點兒不確定,扭頭問她:“剛剛我做得有問題?”

    田思怎麼回答?她本也算是機巧多變的口才,此刻完全發揮不出。她都很佩服自己,剛剛怎麼想著和羅南私下交流來著?

    還是剪紙為她解圍:“大家沒這個意思,剛剛不是誇你了嘛……我只是想知道,你確信那個姓岳的小子,沒撬動一個?他套路耍得不錯的,特別是那個范小子過來的時候,我都不知道,這幫少男少女是怎麼個想法。田思有見識,其他人可不一定。”

    這個話題,羅南特別喜歡。他當即笑起來,指了指自家腦袋:“感應。”

    剪紙原本是逗他,沒想真有答案,一時愣著:“這也能感應?”

    “當然,很清楚。”

    要說吧,有些人情世故羅南確實不懂,可是對人心氣機的感應,別說這間包廂裡,就是在整個夏城,也沒有幾個敢說能穩勝他的。

    正如他所說,岳爭在這件事上,就像一隻不停撞樹的蚍蜉。生命星空顯示,作為一顆黯淡的星辰,這哥們兒的“引力”,沒有形成任何有效的波動,對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幾乎沒有實質作用。

    岳爭的影響力,無論波峰波谷,從沒有任何一刻,觸碰到羅南需要關注的層次,就這麼地無聲無息地消融在浩瀚的星海深處。

    所以,羅南的內心真的毫無波動。

    他準備給剪紙解釋一下,但後者已經舉手投降:“得了,一會兒我還要幫你應付貓眼,就留點腦子吧。咱們也去豪華包見識見識……哎,上次在府東店砸碎的那個,也是吧?”

    羅南嗯了一聲,滿肚子的話講不出來,情緒略顯低落。

    他們幾個人趕到A區豪華包廂的時候,就見裡面莫鵬口沫橫飛,說的正是某人在府東店的“壯舉”:

    “這地方我肯定是沒來過,不過南子應該見過。”

    “啊?他不喜歡這種地方吧?”羅比奧很熟稔地為莫鵬捧哏,兩人搭配得天衣無縫。

    莫鵬嘿嘿一笑:“他是不喜歡,可架不住倒楣啊!上次府東大道的霜河實境被恐怖份子襲擊,砸個稀巴爛。我事後看警方資料,南子他們撤退的路線,就包括A區包廂……好像還是起點?”

    “咦,南子也是親歷者?”童暉以前聽莫菡提過一嘴,但瞭解得不多,還真挺好奇。

    “那是!你別說,今天這一派要占三分之一的。我和石榴姐,還有田學姐、啟哥,都是親歷者,但誰也沒有南子玩得大,他可是最後一批出來的……哎對了,還有薛雷,他也是,他老爹就是當時負責掩護保衛任務的特警隊長啊!”

    莫鵬說得手舞足蹈,羅南和薛雷對視一眼,都是閉嘴保持低調。羅南還想應付完這撥兒,再和剪紙、貓眼等交流,更是全不上心。

    然而那個岳爭,站在彩光流動、聲光效果一流的偌大包廂中央,聽到的全是“襲擊”、“稀巴爛”之類的詞兒,臉色實在不太好看。

    這時候,有個通訊接入他的手環。
jjyy168 發表於 2017-5-1 19:34
第二百零七章 站立場


    來電的是范渠,岳爭剛剛承他的情,支起了場子,怎麼都要表現出不一般的態度:“喂,范哥,有事兒?”

    “方便說話嗎?”

    聽他這麼講,岳爭往包廂套間裡去,反正現在也沒有人關注他。到了套間,虛掩上門,他找了個沙發一坐,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的身體肌肉都崩緊了。

    MD,這種小場面,怎麼搞成這樣!

    岳爭忍不住歎息一聲,才道:“范哥,你說。”

    范渠便道:“我出門以後,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們這幫人裡,是不是還有知行學院的人哪?”

    “有啊,怎麼了?”

    岳爭一邊說著,一邊扭頭。說來也巧,透過套間門縫,正好看到田思,這位美女安靜地站在羅南身邊,微笑傾聽莫鵬的吹噓,那儀態性情,真是沒誰了!

    “有個女的,是不是叫田思?”

    “噝!”

    岳爭一瞬間幾乎以為,他的心思被范渠看破,慌了一記,還好很快就調整過來,心說這大概是個巧合,嘴裡嗯嗯兩聲:“是啊,有的。”

    范渠語氣輕鬆:“你怎麼和她扯上關係的?”

    岳爭也在試探:“是以前一個六中的小校友帶來的,升學的時候他轉去了知行學院。怎麼了?你和田思有過節?”

    范渠很誇張地笑起來:“和美女有過節,那我活得也夠失敗的。沒事兒,我就是問問,你知道,我以前在知行學院上過兩年進修班,這個田思是校友會的什麼幹部,打過交道,剛想起來。人家恐怕已經忘得乾乾淨淨了。”

    “這樣啊。”岳爭暗想,看來這個田思,平時在學校也是公認的好資源,范渠這哥們,從進修班出來也有三四年了吧,還記著呢。

    越是這樣的資源,爭起來越有勁兒……可是,也要給個下手的機會啊!

    有件事岳爭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田思這樣的美女,要身條有身條,要口條有口條,在知行學院,也是風雲物,為什麼會對羅南那種木訥小子,拿出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來?

    要說找備胎,平常也用不著做得這麼過吧?

    這時候,對面的范渠又笑著對他講:“爭子,今天你來的巧,我這邊正好有幾個附近大學的朋友,知行學院、雲都商學院都有,家裡也挺襯的,有空過來玩啊,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岳爭骨子裡還是挺傲氣的,才沒有那麼容易答應,就多問了一句:“都誰呀?”

    范渠在那邊報了兩個名字,岳爭的眼睛就亮了:沒錯,都是二代圈子裡面很有名的人物。

    他家在夏城,雖然也算是富豪之流,可與范渠所說的那些還差了一點兒。平常遇上,交際起來難免有巴結、諂媚之嫌,他不喜歡,在這種遊戲場合,就比較理想了。

    “行,我一定過去,范哥你幫我……介紹。”其實岳爭想說“引薦”來著,可受內心自尊的影響,還是換了個詞兒。

    “沒問題,沒問題。”范渠在那邊哈哈大笑,一派爽利。突然又說了句“稍等”,好像又有什麼工作要處理。

    岳爭就說:“范哥你忙,咱們一會兒再聯繫。”

    范渠連說沒事兒,但最後還是和他暫道別,可在末尾,猛的冒出來一句:“爭子,我看你照應這麼些人也挺麻煩的。要不這樣,我從那邊領出來兩位,到你那兒串串場,再給你支支架子,回頭你再回敬。”

    岳爭心裡一跳,嘴上卻是連道:“這不合適,不合適,應該是我先去打招呼。”

    “沒事兒。你們岳家的醫藥生意做的這麼大,誰也不差誰的。他們那邊人都熟,你們這裡彼此生一些,多少要分個裡外,咱們給朋友架勢,也是應該的。”

    范渠這樣講,岳爭再無抗拒之力。

    想想那幫人的來歷和層次,如果真能過來兩人敬個酒,送個果盤什麼的,他的名聲在這個圈子裡,就徹底支起來了。

    “行,范哥,那我先謝過。”

    “沒事兒,沒事兒,咱們誰跟誰呀!”

    范渠嘻嘻哈哈的掛了電話,這邊岳爭深吸一口氣,心臟加速跳動,感覺這確實是個大漲臉面的機會。

    念頭再轉,忽然有些可惜。

    可惜此時的豪華包裡,只是一幫窮學生,顏值雖高,卻不是平常圈兒裡的人。接下來的場面,最好是招呼幾個經常混在一起的朋友,好好地發散發散,否則這就是所謂的“衣錦夜行”了吧?

    一念既生,岳爭就再也控制不住,窩在沙發上,使用手環的查找功能,查詢是否有朋友在附近活動。

    他也只想試試而已,哪知合該他走運,還真有一撥人馬,就在雲都水邑這裡。雖說不在一棟樓,可這才幾步路啊?

    稍做猶豫,岳爭揮揮手,又打了個響指,拿出慣常派頭,與那撥人裡的一位聯繫上:“喂,老蘇,離得挺近啊。你看我在哪兒……極光雲都,霜河實境旗艦店,對,新開的那個。我這裡一幫小毛孩兒,我妹的朋友,陪著都煩死了。”

    腳尖腳跟踢踏著地面,岳爭故作無聊地閒談了幾句,就開始攛掇:“過來玩吧,起碼有個聊天的啊。你說顏值,我妹那眼光你是知道的……哈哈哈,對,我的眼光你也是知道的。

    “成啊,來震震他們,車震床震,有本事你就震。對了,打我妹主意的都死開,搶我獵物的也死開!”

    笑著結束通話,岳爭猛地拍了下巴掌,一直不停歇的雙腳踏住地面,撐起身體,全身上下仿佛有暖流灌進來,一時充盈著力量。

    他大步走出套間,開始琢磨接下來搞點什麼活動,先醞釀一下氣氛。比如,他可以暫時低調點兒,潛伏爪牙,讓這幫人讓折騰,等兩撥人馬次第到來,再閃亮登場,瞬間塑就金身。

    想到得意處,他嘴角又溢出笑紋。這時候,正好聽到莫鵬那個喳喳呼呼的貨,又在講話:“南子,我看你掃描的時候,那個醫囑沒了,身體徹底康復?”

    “狀態還好。”羅南嗯嗯應著。

    “既然身體沒事了,咱們都去A區啊,人多熱鬧!”

    “我?我就……”

    羅南正想拒絕,莫鵬就湊上來,聲音壓低:“你、我,加上石榴,三個人的優惠,抵一次實境戰場沒問題,開銷也抵得上這個豪華包了。岳爭這小子不地道,咱們不能丟了面子。”

    羅南眨眨眼,這有什麼面子可丟?

    兩人沒有在第一時間達成協議,莫鵬有些著急:“剛剛老子浪費那麼多口水,敢情都澆旱地了,你小子心裡不長草啊?”

    “長什麼?”

    羅南心裡不長草,剛走過來的岳爭心裡就草了!要是這幫人受了莫鵬的攛掇,都跑出去玩,回頭他還搞什麼金身啊,他一個人在包廂裡跪舔嗎?

    心裡一急,岳爭就顧不了別的,他搶上兩步,試圖搶回主動。當然,一切都要包裝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既然到豪華包,咱們也要充分利用一下。這裡很多東西,完全可以替代A區的設施,比如模擬倉集群……”

    說著,岳爭就利用包廂的最高許可權,調整設置,就聽四壁衣箱的環形空間,響起提示音,滋滋聲裡,衣箱下的各個高背按摩椅滑動,向中間聚攏,形成兩組整齊的半月型結構

    “這些座椅都已接入中央智腦,配合包廂專用的設備,完全可以實現最頂級的實境感受,不需要去A區排隊,就可以設置戰場,進行荒野、海魂等團戰。”

    岳爭借了部分廣告詞兒,賣力推銷。效果還是有的,有幾個人已經忍不住“哇噢”起來。

    別的不說,單憑視覺效果確實一流。

    羅南扭頭看剪紙,意思是:有沒有興趣?

    怎麼可能有興趣?沒有專業設備引導,對剪紙這種精神側能力者而言,什麼實境效果都是笑話,不會有任何真實感。

    剪紙聳聳肩,知道羅南已經沒耐心靠在這裡,就主動出頭:“你們先玩,我和南子、雷子去外面逛逛,看有什麼飲料……”

    他只是個客氣話,哪知岳爭神經緊繃,緊跟笑了一聲:“不用那麼麻煩,包廂有冷飲櫃,在那邊,儘管喝,消費都含在裡面了。再說,十四個人不是正好七對七?”

    剪紙呵呵一笑。

    此時,莫鵬往後退,在人群中戳了下莫菡,後者狠狠一掌切下來。莫鵬撇撇嘴,躲開攻擊,以極低的聲音講:“喂,搞不搞?”

    “搞!”莫菡冷森森回應。早先她對岳爭,其實並沒什麼感覺,但女孩子嘛,有個人追著捧著,總能滿足一下虛榮心。可現實告訴她,那並不是什麼追求者,而是一個雄性激素過剩的獵人,而她充其量就是個獵物。

    沒面子是肯定的,更別說,岳爭這混球,還要踩著羅南、踩著她和莫鵬的臉來上位。

    莫菡從來都不是受欺負的主兒,她眼珠一轉,聲音提起來:“咱們還是先看一下各人意見。我想去恐怖谷,上次出事,都沒玩盡興,今天無論如何要找回來。特別是霜河實境還說,在那兒給我留了驚恐大禮……誰陪我?佩佩?灰灰?”

    邱佩佩是個不會拒絕人的性子,啊啊兩聲,就被莫菡降服了。而阮子輝不愧是死黨,關鍵時刻知道站隊配合,一臉天真地舉手:“好啊好啊。”

    轉臉立刻對童暉撒嬌:“你陪我!”

    童暉可不傻,知道這是撕逼大戲開演,當然要跟隨女朋友的腳步,也借機狂撒狗糧:“沒問題,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噫!”莫菡一邊拍著雞皮疙瘩,一邊毫不猶豫把這對狗男女劃到自己一邊來。這樣,算上她自個,拉走四個人,然後挑釁性地往莫鵬那邊挑飛眉眼。

    至於岳爭,誰睬?

    莫鵬嘿嘿發笑,也不甘示弱:“我覺得出出汗更好,想去野戰區。”

    羅比奧立場很正,咧嘴笑道:“我也覺得,到這種大場子,還是運動第一。”

    莫鵬又問:“啟哥,你呢?”

    田啟很糾結,倒不是對豪華包的設備有什麼期待,只是對自家姐姐過份曖昧的態度很迷惑。

    他很想說,我跟著我姐,免得遭狼。

    但終究面皮不夠厚,也不覺得羅南這個木訥小子能做出什麼事來,面對莫鵬盛情相邀,稍做考慮,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這樣一來,連著莫鵬,又是三個劃走。

    羅南這邊的“能力者隊”,還有田思,都不用說。

    也只是幾句話的功夫,站在岳爭一邊的,包括他自己在內,只剩三個。另兩位,就是他妹妹岳琴,還有照顧他們顏面的特納。

    看到眼前情形,岳爭只覺得頭皮發炸,心裡又是一片茫然:大好牌面,怎麼又要崩?回頭兩撥人過來,他怎麼應付?

    岳琴本是莫菡的好友,眼下卻很尷尬。岳爭一步步被孤立,她根本沒有站隊的選擇,既惱莫菡刻意落他哥面子,又惱岳爭言行失當:

    那個蠢貨,他再保持低姿態幾十秒能死嗎?一副王炸加四個二的好牌,早早就被他拆碎了!

    最痛苦的是,岳琴還必須給這個精蟲上腦的蠢貨哥哥找臺階下。腦子轉過幾圈,她也提議道:“要不這樣吧,大家先去外面玩,回來我們在這鬥舞啊,這樣的場地,就要折騰個夠才爽……”

    說著她轉身抱著莫菡肩膀,把嬌小的莫菡整個攏在懷裡,一向矜持冷淡的臉上,卻是笑吟吟的:“老婆,回頭咱們一組,血虐他們!”

    莫菡明知岳琴是為哥哥緩頰,可看她毫無芥蒂地說起以前的親呢稱呼,知道這對於比較高傲的岳琴來說,已經很難得,心裡就有些軟了,嘴上還要硬兩句:

    “你都出軌好久了,別來找我。”

    岳琴就趴在莫菡肩膀上,扭頭看阮子輝:“我要出軌也找輝輝呀……”

    阮子輝冷笑:“我讓你灰灰!”

    “佩佩呢?”

    “你、你們定好了。”相對單純的邱佩佩,面對這種明撕暗撕,早就跪了,忙不迭往後縮。

    “那就留點時間,回來嗨啊!”岳琴輕輕搖晃莫菡的肩頭,幾乎等於是撒嬌了。
jjyy168 發表於 2017-5-1 19:54
第二百零八章 非人流


    岳琴是圈子裡有名的冰美人兒,倒不是說她不苟言笑,而是家庭條件好,眼光高,平日總是端著,比較矜持。

    可越是這樣,當她放下身段,粘著人撒嬌的時候,殺傷力也是超強。

    莫菡有些拿不定主意,偷眼看莫鵬,後者則微微張口,眼神飄移,一臉“我心動但我沒法明說”的模樣。

    “鬥舞”這玩意兒,在他們這個年齡段很流行,介於運動與遊戲之間,光影酷炫流行、動作設計也很漂亮,廣受年輕女性好感,而豪華包廂裡的超一流的聲光效果,也讓女孩子們很難抗拒。

    至於男孩子,喵的這種養眼的活動,怎麼能拒絕?

    畢竟大家還是出來玩的,鬥氣也有個限度。剛剛給岳爭的難堪,也夠明顯了,待莫鵬莫菡的態度一軟化,剛剛緊崩的氛圍便有所消解。

    羅比奧捅了莫鵬一記,後者知道,不能讓莫菡硬下臺階,這擔子只能由自己挑,當下拿出一副流口水的模樣:“好啊好啊,我們先出去浪,再回來嗨。回頭誰都要上臺啊,尤其是你們女生……”

    這哪是上臺啊,明明是下臺才對。在嗔惱和怪笑聲裡,總算給了各方一個臺階,把幾乎要崩掉的氣氛給收住了。

    岳爭等於是從懸崖邊上轉一圈回來,還有點兒頭暈: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現在一幫人出門,肯定是攔不住了,那麼他只能快些與范渠聯繫,讓他先別領人過來。

    岳爭一腦門兒官司,好不容易理出個先後主次,忽又覺得不對。扭過頭去,就見那個叫羅南的木訥小子,正盯著他看,眼睛閃亮,真像是在發光。

    尼瑪一看就是帶美瞳的貨,是在看我的笑話咩!

    岳爭先是發惱,想瞪回去,可與羅南眼神一觸,又莫名心虛,竟然承受不住,先一步偏轉視線。

    剪紙很奇怪:“你看他幹什麼?”

    “要破壞一個體系,他是最糟糕的示範。”羅南一句話說罷,視線又轉向岳琴,“這個女孩兒不錯。”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岳琴這位高挑美人兒。或許眼神太過直接,一片混亂中,岳琴也有察覺,偏過臉來,微微皺眉,又扭回去。

    這邊剪紙很後悔,又問出了讓自己腦子懵圈兒的蠢話。不過這回他也是真給挑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接著問:“破壞體系?你的意思是……”

    “南子,走了,走了!”也算大獲全勝的莫鵬非常興奮,要拽著羅南跑去實境戰場。然而羅南好不容易見到剪紙主動提起理論研究,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就對莫鵬擺擺手:“不用管我,我和剪紙哥有點事要聊。”

    莫鵬還沒反應,剪紙先怯了:“其實也不是……”

    他的後半截話,在羅南晶亮的眼神面前潰不成軍。

    莫鵬努力想拽走羅南,未果。又想著實境戰場的設計已經很難實現,只好嘟嘟噥噥地換了裝備,拉著羅比奧、田啟出門。

    田啟還一步三回頭,對自家堂姐的態度,不怎麼放心。田思則將全副心神都放在羅南這裡,對弟弟的擔心全不知情。

    好吧,這就更折磨人了。

    隨著大夥分組離開,豪華包廂裡幾乎空掉。岳爭耳朵還迴響著范渠的埋怨,這與先前的待遇,可是一個天、一個地。他還要忍著,再用心琢磨是不是要給那幾個圈兒裡的狐朋狗友也去電話。

    偏在這時他看到,羅南領著他那邊一個胖子,就大咧咧地往沙發一坐,低語閒聊。至於田思,則跑前跑後,為他們調配飲料、茶點……

    我草啊!

    岳爭腦子幾乎被上湧的熱血頂得爆炸掉,隨後就被岳琴強行拉走。

    最後一點兒小風波,讓羅南再次向那對兄妹行注目禮,一直到他們離開包廂。

    “要我我也炸。”羅南直白的眼神,讓剪紙都有些受不了。只好扯了扯羅南,讓他繼續,“你說他們什麼示範來著。”

    “破壞一個已經成形的體系。”

    羅南接過田思送到手邊的果汁杯,在手心慢慢搓轉兩下,借此組織語言,“哥哥用的是最直白的辦法,他極力彰顯自己的存在,用金錢、人脈裝裱,強行切入,希望以自己的引力,讓所有的星辰圍繞他來運行。”

    竟然聽懂了!剪紙笑了起來:“他以為自己是恒星,結果連小行星都不算?”

    “確實。”羅南沒笑,他的態度可是很嚴肅的,“今晚來聚會的人,可以算是一個雙星系統。我,還有莫鵬和莫菡,作為主發起人,就是兩顆恒星。剪紙哥你,薛雷還有田學姐,主要受到我牽引;其他人,主要受莫鵬、莫菡牽引;而我和莫鵬、莫菡之間則以親情互相牽引。

    “這種體系結構其實並不穩定,可是岳爭選擇了用最笨、最不合宜的一種方式。他的金錢人脈,對我們而言,毫無意義;對莫鵬莫菡的朋友們來說,也缺乏足夠的衝擊力……嗯,莫鵬莫菡交的朋友也不錯,然後他就被我們這個體系教做人。

    “但他的妹妹,就懂得從體系內部下手。用交情,也就是他們內部系統的引力形式搞定了莫菡,把她哥哥的死結打開。”

    “是啊,堡壘要從內部攻破。”剪紙笑得仰靠在沙發上,“這樣看來,你很懂嘛,原來都是裝天真……雷子,還有田小姐,都看懂了吧,小心啊!”

    薛雷嘿嘿笑,田思抿唇笑,氣氛輕鬆自在。

    羅南卻只是聳聳肩:“也就是我們並無所求。如果我的訴求,和莫鵬莫菡他們發生衝突,而這個衝突的力量,強過或者可以繞過雙星彼此的引力形式——親情,這個雙星系統可能就要崩潰了,至少也會產生失衡的裂痕。”

    剪紙的笑容忽地僵在臉上:尼瑪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麼?

    他突然發現一件事,羅南所說的這些其實並不是特別深奧,不過稍稍用名詞包裝了一下,使其更適合於普遍情況,嚴格來說,還不算特別周全。

    可就是這個“普遍”,讓剪紙有些不安。

    這是年輕人該琢磨的事兒?

    這是一個正常人應該琢磨的事兒?

    羅南的思維重心,肯定不是對今天的事情就事論事,而是要形成一個對他來說,普遍可行的真理。

    從這個角度來看,或許羅南已經將他周邊的環境和人脈關係,形成了一種抽象體系?

    真見鬼!想搞理論沒問題,但羅南根本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去思考這種深奧抽象的人生和社會問題,真的好嗎?

    肯定不好!剪紙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從小到大一直考慮這種問題,複雜多變的人際關係,就變成了死板的引力線;生動活潑的人物,也成了冰冷的代表符號,這是往“非人”路途上邁出的一大步。

    對這種事情,剪紙沒有親眼見過,但聽說的可真不少。那些早早就開啟第一等超凡力量,甚至直接成就“超凡種”的天賦強者,特別是那些秘密教團的領袖,留下的隻言片語的傳說中,大多都涉及到這一點。

    現在的羅南很有這種傾向。

    羅南還在繼續往下說,可剪紙已經半個字兒都聽不下去。他從側面盯住羅南,看這個僅十五六歲的清秀男孩,以冷靜、超脫的態度,逐項陳述其發現,努力篩選,給予普遍性的意義,原本是讓人敬佩讚歎的場景,卻讓他的脊樑骨涼浸浸的。

    片刻之後,剪紙突然開口打斷羅南的陳述:“你哥哥妹妹地叫著,他們叫啥?”

    “啊?”

    “那對兄妹,叫什麼?”

    “叫……”羅南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完了!

    剪紙閉了閉眼,他有至少一半的把握,確信羅南正在一條讓人羡慕又恐懼的道路上前進著。也許用不了幾年,夏城分會就會出現一位新的超凡種。可這位超凡種,與多年歷練摔打的歐陽辰、武皇陛下,將是大為不同的……

    他有這種預感!

    剪紙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畢竟他離超凡種的層次太遠,所認知的一切,都僅能觸及表面。沒能力也沒資格在此類事上置喙,更沒有資格對羅南自擇的方向說三道四。

    回頭要請教一下秘書……不,也許歐陽會長更合適。

    剪紙的沉默,沒有影響羅南的興致,他現在需要的,也只是一個傾聽者而已。

    其實剪紙是有些誤會了,羅南對整個體系的思考,也就是今天才剛剛浮出水面,源頭就是從墨水那裡獲知的體系感應能力。

    這份能力讓他看到了,形成一個相對完整封閉體系的積極作用。一遇到類似的情況,思路自然而然就轉到了上面。

    當然,羅南考慮得也相當深入。他從這件事兒上看出,體系內部應該更具向心力,雙核什麼的肯定不行;作用關係,應該是越隱密越好、越強勁越好,層次越高越好。

    就好比岳琴的手段,能對付得了莫菡,但在羅南這邊,以能力者協會、友誼、戰友等元素構建起來的系統中,就毫無意義。

    但把這些與宗教式聯繫相比,似乎又差了一截,這讓羅南聯想到秘密教團。

    羅南滔滔不絕說了好久,也就是涉及到格式論深層秘密的還有所保留,其他的不管剪紙、薛雷他們聽不聽懂、贊不贊同,都一股腦兒講出來,也是借羅織語言的過程,梳理邏輯,重新審視自我認識。

    直到一杯果汁都被他潤口喝完,田思無縫銜接,將另一杯果汁遞到他手上:“再喝果汁可以嗎?”

    “嗯,謝謝。”

    剪紙心裡呻吟一聲,總算找到了插話的機會,也不管羅南樂不樂意,擺手道:“消停會兒吧,你到遊樂場就是聊天來了?這還不如找個茶舍呢!”

    “這不是碰上了?要不我肯定找啊。還要等貓眼……”羅南看了看錶,現在也就是7點剛過,“再聊會好了,還有一小時呢。”

    剪紙無疑更喜歡這種活潑對話的小男孩兒,當下猛搖頭:“別再說給我說體系什麼的,我頭暈。”

    “那咱們換個話題,繼續冰飲店那個。”

    “冰飲店?”

    “就是有關翟工,有關凝水環的事兒。”羅南受此時靈感不在,也想再和剪紙溝通。對他來說,現在需要討論研究的東西實在太多,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讓他興致勃勃。

    此時田思又將一杯熱飲送到剪紙手邊。

    見狀,剪紙就有了理由:“好好學學禮數吧!是你把田小姐叫來的,然後就讓人家在這兒給你端茶倒水?”

    羅南“啊”了一聲,確信這又是他一項失誤。讓田思過來還是太想當然了,這位學姐有點兒放不開,還沒田啟容易融進來。

    田思可是一朵解語花,她看出形勢,便是眉眼微垂:“不用管我,我聽你們聊天挺好的……嗯,要是不方便,我去外面逛逛也行。”

    “沒有,沒什麼不方便的。”羅南覺得,經過海天雲都那檔子事兒,田思也算多半個知情人,瞭解一些能力者的事情算不了什麼。

    剪紙則看出來,田思有點兒“以退為進”的小心思,她正努力想融進羅南的核心圈裡,力求獲得羅南的好感。不去考慮裡面的功利計較,這種行為倒給他操作的機會:

    “就是,沒什麼不方便的。主要是羅南這小子腦子有問題,到遊樂場來搞理論……我是聽煩了,田小姐你有沒有哪個想去的地方?我陪你!”

    說著,剪紙就站了起來。

    田思第一時間看羅南,後者也終於確定禮數不到位的問題。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個比較聽話的學生,也站起身:“那就出去玩會兒,上次學姐去的是C區?”

    田思見屋裡三位男性,便搖搖頭:“A區也挺好的。”

    “那就A區!”剪紙恢復了禮儀教師的權威,拍手定案,又轉過頭對羅南道,“我再教你一手,如果覺得這裡體驗不夠,可以暫時用六耳執行引導功能。具體的攻略,看分會主頁的遊戲區……”

    一行人就這麼出了門。

    外面就是A區,四人的心思,還真沒有在這上面,都是閒逛。

    相對來說,薛雷要更投入一些,他按照剪紙的指點,到分會的遊戲區學了設置方法,又把分派到的頭盔戴上,果然見了效果。

    “還真有用!”

    剪紙撇撇嘴:“你來就是肌肉流。”

    “我的感應也不差嘛,平常玩這個兒也很沒意思……”

    解決了多年來的“痼疾”,薛雷愈發興致勃勃,四面打量。冷不防看到一處所在,便“哎”了一聲,揪住羅南,“等下,都到這兒了,你不玩一把?”

    羅南沒反應過來:“玩什麼?”

    薛雷半遮擋式的面甲下,嘴巴裂開,露出一口白牙:“荒野十日嘛。”
jjyy168 發表於 2017-5-3 10:41
第二百零九章 英雄座


    霜河實境A區,永遠是最熱鬧的地段。它人數未必最多,但千百人影在場地間跑跳翻滾,還有數量巨大的圍觀人員形成的喝彩聲、尖叫聲,喧囂的音波沒有一刻停息過。

    這裡是實境技術支持最肆無忌憚的地方,玩家在浸入式設備的誘導下,從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都市,瞬間來到危機四伏的海域、荒野,在畸變種的巨口下掙扎逃命,或者大展神威,在雙向催眠中,獲得成就、贏取尊重、宣洩情緒、刻意找虐……但最終收穫的,都是真實的快感。

    沒錯,快感這玩意兒,只要分泌多巴胺就可以了,經歷未必是真實的,但人嘛,就是這麼好騙!

    所以,誰不喜歡玩遊戲呢?

    在A區熱火朝天的氣氛中,看前後左右那些渾然忘我的玩家,拒絕的話,羅南還真說不出口。

    嗯,其實羅南心裡面也是癢癢的。虛擬的成就、尊重之類,對於他這種多次在生死線上打轉的能力者來說,沒什麼意義。可是,能和朋友密切互動,對他還是很有吸引力。

    羅南張開嘴,正想答應,薛雷“哎呦”一聲,一巴掌拍在他肩頭,拳力極重,卻還抵不過懊惱情緒:“你猶豫什麼啊!”

    “啊?”羅南一臉無辜。

    “他又沒帶頭盔,再說了,你對一個菜鳥難道還有什麼指望?”

    剪紙也不知是幫羅南講話,還是有意損他。接下來,又替薛雷解釋:“剛剛在英雄座,有兩個模擬器空位,雷子是想搶位子來著,你們說話的功夫就錯過去了……其實上千對眼睛都盯著,沒那麼容易。”

    薛雷反駁:“聽說豪華包的搶位概率是普通包廂的好幾倍,說不定就搶著了呢?”

    英雄座?搶位概率?

    好像聽說過,又沒有確切的印象。羅南再次感受到正常人世界的深沉惡意。

    還是田思察顏觀色,上前跟進解釋。這裡環境嘈雜,田思說話聲音小,自然湊到羅南耳邊,姿態親暱。

    羅南便感覺,有垂落的髮絲,在他頰側、鎖骨上輕劃,還有微微香氣泌入鼻端。如果不去刻意感知,一切都是輕輕細細,似有若無,這很符合他的審美。

    所以,體感上羅南還挺舒服的。與之同時,田思也確實將有關事項的來龍去脈,解釋得清楚明白。

    所謂的英雄座,是指在A區中心位置,排出的一百個六自由度高級模擬器。這些模擬器與玩家身上的穿戴設備無縫對接,在賦予更真實感受的同時,也能支持玩家更大膽地做動作,不用擔心過分沉浸實境而受傷。

    此外,包括精度、靈敏度等一系操控性指標上,這些模擬器也是全面升級,在對戰時占盡上風,也因此被玩家們認定是“英雄範本”,自然趨之若鶩。

    可A區的情況就是這樣,每天都有上千玩家搶一百個座位,供需嚴重失衡。為此,霜河實境一方面把這一百個座位的消費額度提到了最高檔,另一方面不接受預約、競價,只通過系統搞隨機秒殺,至少在名義上做到了公開公平公正。

    至於什麼豪華包概率、普通包概率,也只是流傳在玩家中間的腦補,運營方從來沒有正式確認過。

    羅南陳述自己的認知:“所以就算想玩,也未必能玩得上?”

    薛雷歎了口氣:“不搶英雄座也無所謂,反正……咳,你到底玩不玩啊?”

    “玩啊,你領路就好了。”羅南聳聳肩,把拎在手中的半封閉頭盔套在頭上,並按照剪紙的指點,到協會主頁遊戲區,學會了臨時引導模式。

    幾輪操作後,精神感應順利收攏,不再越俎代庖,浸入式效果增長明顯,他很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半透明面板上,看有關A區的各類即時資訊,流水刷屏。

    與之同時,周邊各種AR效果,也得到強化。遊樂場的印象越來越淡,羅南就像是來到了一處沙塵漫天的破舊小鎮,街道縱橫,各式建築鱗次櫛比,各種酒吧、商店、訓練場彼此掩映,包括遠處通向小鎮之外鐵銹大門,也在視野中一一呈現出來。

    那個鐵銹大門之後,就是實境戰場,而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只算是服務區。

    薛雷扭頭四顧,在複雜逼真的AR影像中尋找最適宜的去處:“搶不到英雄座,其他的就無所謂了,咱們去……哎哎哎!”

    在薛雷失聲叫嚷的同時,羅南就看到半透明面板上閃過一道醒目的血紅資訊:“各位玩家請注意,英雄區77、91號座位空缺中……”

    “搶啊!”剪紙在旁邊喊了一聲。

    羅南下意識意念觸發,可很快就醒悟過來,這又不是六耳和靈波網,意念控制頂個屁用?

    可下一刻,半透明面板上圖像顯現,合金短劍與猙獰獸肢砰聲對撞,火花四射,激昂熱血的背景音樂貫入耳中,還有一把雄渾男音,在那兒狂刷狗血:“殘酷的戰場迎來了新的英雄。看啊,通向榮耀的大門打開了!”

    羅南愣在那裡:“這、這是搶到了?”

    “Yes!”旁邊薛雷一個振臂,隨即向羅南報喜,“南子,中了!今天這運氣……咦?”

    兩個都已經被特殊的AR光影效果包圍,一看就知道彼此的身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他們雙雙獲得“英雄座”資格,“搶位雙雄”成就Get!

    剪紙哈哈笑著,從後背推了羅南一記:“這兩天扶了多少老奶奶過馬路?狗屎運的傢伙,趕緊去,搶位資格也是有時間限制的。”

    “運氣?”概率問題是個數學問題,用運氣來解釋未免太輕率,羅南又是個喜歡較真的人,一時大腦當機,進入閉環。

    可剪紙就推著他往前去,前面又有薛雷領路,一行人往英雄區快步行進。最終在一堆羡慕嫉妒的視線和歎息中,進入相關封閉區域。

    到這裡,剪紙和田思就進不去了,被絢麗的投影幕牆擋住。

    “狗屎運的人滾蛋了,咱們也找個地方打發時間。”剪紙呵呵一笑,稍微調整頭盔位置,又問起田思:“荒野十日這遊戲,田小姐平常玩嗎?”

    田思身著軟甲式傳感裝備,手肘夾住頭盔,遊戲區昏暗光線下,倒是見出幾分颯爽英風。她抿唇一笑:“也玩的,不過手遊模式更多一些。”

    剪紙就邀請她:“我也喜歡玩手遊,這裡有戰略室吧,咱們去玩兩局?”

    田思眸光流轉,沒有拒絕但也沒答應,而是提出了新問題。她學起羅南的稱呼:“剪紙哥,剛剛學弟他們搶位成功,不是運氣吧?”

    剪紙笑眯眯地道:“怎麼可能是運氣?他們臨時綁定六耳,意念觸發,又有靈波網傳輸轉換信號,等於是上了秒殺外掛程式,誰能比他們快?能力者的優勢就在這兒了。”

    話裡面有很多名詞,都超出田思的認知範圍,卻並不妨礙她理解大致意思。而正因為不懂,她忍不住就去暢想裡面的奧妙,一時有些出神。

    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有些奇怪:“那剛剛為什麼不說呢?”

    “好不容易有個驚喜,太實在了還有樂趣嗎?尤其是南子那傢伙,再這麼發展下去,未老先衰不至於,變成個理論機器一點兒問題也沒有,你說對不對?”

    田思這時候只能微笑了。

    剪紙再次邀請:“我剛才查了一下,戰略室在那邊,去不去?”

    “我……”田思只開了個頭,就有些難以為繼。因為她想說的話,所謂的“戰略室”風馬牛不相及。

    剪紙扭頭看她,就算隔著半封閉式的頭盔,也讓田思莫名生出壓力。

    也在此時,投影幕牆上的光影,呈現出遊戲英雄不可思議的幻想武力,那絢爛的效果和激烈的衝突,引起玩家駐足觀看,還發出一聲聲的喝彩。

    這幕情形給了她幻想,也給了她一份動力:“剪紙哥,我,是不是也可以……”

    剪紙戴著頭盔,大概是沒聽到,半轉身,揮了揮手,要引著她往戰略室去。

    田思還想再放大些聲音,可勇氣這玩意兒,出了名的一盛二衰三竭,最終那句話還是沒有出口。她有些沮喪,回眸再看一眼投影幕牆,末了戴起頭盔,跟在剪紙後面離開。

    她卻不知,前面走著的剪紙,也是歎了口氣:“見了井外的天,哪想再回到泥塗裡呢……可是沒有一躍而出的天賦,再想這事兒,就是禍害自己了。”

    以田思的年齡、根骨,再走肉身強化的路子,就算有名師指點,想取得成績,也幾乎不可能。

    至於精神強化……搭眼一看就是沒那天賦,自然更不用提。

    天賦,天賦。

    這麼想著,剪紙也覺得好生沒勁,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找不到一個堂堂正正、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漸積跬步以至千里的修煉方法嗎?

    他們這幫能力者,所倚仗的根基究竟是什麼?誰能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呢?

    心頭忽然閃過羅南的影子。也許只有這種天賦超強,又一門心思鑽研理論的怪胎,才有希望勘破迷霧,直指真實。

    不過這樣的存在,實在太不可愛了。相比之下,就是那個虛榮而愚蠢的岳爭,也要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樣不好,很不好!

    雖然他很可能沒資格評價,可是就本心而言,剪紙真的不喜歡這種變化。

    “嘖,我這個婆娘性子!”即使自嘲不斷,再走出幾步之後,剪紙還是通過六耳與人聯繫。

    開始他要選何閱音來著,畢竟是秘書嘛。可轉念再想,何秘書的人味兒貌似也不是太濃,而且真論層次,隨時能把人繞進五里霧中的羅南,說不定已經比“自家秘書”高出一頭去。

    一念至此,剪紙就換了連絡人,然而不出預料,對面只傳來“有事請留言”的提示音。

    “又進去了。”剪紙搖搖頭,老老實實地將自家的想法轉化為成文字,傳輸過去,“會長,我想請教你一件事,關於羅南這孩子的性格問題……”

    羅南進入英雄區之後,就發現模擬器的安置區域,像是一座迷宮,他很快就在AR引導員的帶領下,與薛雷分開了。

    不過很快,半透明面板的一側,就有對話窗亮起,薛雷的即時頭像顯現,與他實現通話。這是進入豪華包後享受的組隊特權,包廂以外的人,就只有老老實實發資訊了。

    “南子,咱們別進戰場,先自己建一個房間玩玩。”

    “行啊。”羅南是標準的菜鳥,讓他立刻進入最勁爆也混亂的實境戰場,還真有些心虛,薛雷的計畫正合他意。

    剛聯繫完,他和薛雷的“好運氣”也開始快速發酵,有頭像連迭地冒出來。有的即時通訊,有的傳來資訊。

    莫鵬:狗屎啊,從上個月開始算,我搶了一百輪了都……

    羅比奧:一會去玩七彩球吧,說不定今晚的開銷都能掙回來。

    莫菡:你有沒有覺得很浪費?

    田思:嗯,剛看到這個功能,加油。

    這種堪比中彩票的經歷,在小圈子發散起來,還是很快的。一會兒包括阮子輝、童暉、邱佩佩等人,都發來賀電,就是岳琴、特納這種立場比較尷尬的,也來說了兩句客套話,表示祝賀。

    當然,岳爭什麼的就不用指望了。

    羅南走到他搶到的91號英雄座的時候,其實是有點兒失望的。雖說薛雷他們把這玩意兒解釋得多麼天花亂墜,可從外形上看,它和VIP室的全封閉式磁浮艙,沒有太大區別。

    好吧,將VIP室的體驗拿到公眾區,也許也算一招。

    羅南開始在引導員的幫助下,進行資料鏈接。他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大約三十秒鐘後,他收到了薛雷的邀請,眼前的景色隨即與霜河實境分離,變成一個類似於擂臺的無隔擋方形高臺。

    “不是荒野啊?”羅南很奇怪,這種戰場搭建,未免太偷懶了。

    “誰說不是的?荒野裡面,有好幾個格鬥擂臺場景,這裡屬於‘火丘生死擂’,超有名的好不好?”

    薛雷出現在擂臺上,他在常備、深藍、畸變、幻想四個類別中,選擇了最貼合實際的“常備類”人類英雄,在實境效果下,他裹著一身外骨骼,不過正一件件往下脫。

    見狀,羅南甚覺不祥。愣愣神的功夫,猛一激零,脫口道:“換場地……”

    “幹嘛那麼麻煩?就這麼來!都選常備類人類英雄、無甲近身格鬥,咱們操練散手。”薛雷迫不及待地捏緊拳頭,嘿嘿發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
jjyy168 發表於 2017-5-3 10:57
第二百一十章 犯眾怒


    被套路了!

    羅南這才明白,薛雷要他做散手練習的心思,從來都沒有消散。這哥們兒忍了半下午加半晚上,終於利用荒野對戰的邀請,把他推下坑去。

    當然,羅南還能耍賴皮,換個畸變種、幻想種什麼的,搞間接避戰。但人家薛雷逼他入坑,本質上是好心好意,再折騰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接下來的時段,羅南是痛苦的。

    最簡單的擂臺戰練習,都選人類英雄,無甲近身博擊,就算有系統內置的動作模式,一切也都在實境技術的支持和限制下,可面對薛雷這種真正的肉身強化精英怪,羅南還是被折騰得很慘。

    最有效的遠程感應喪失,靈魂力量無用,純憑肢體反應,和近乎空白的經驗,薛雷當真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五分鐘時間,羅南脆敗十局,輸得膽汁都要吐出來。

    小圈子裡的朋友,都沒想到兩人會是這種遊戲模式,一個個目瞪狗呆。特別是第十場,羅南直接被鎖頸扼殺的那一刻,一幫人資訊直接刷屏。

    莫菡:南子我對你刮目相看了,還有薛雷,無法直視!

    莫鵬:南子不哭,站起來擼!我是說擼脖子。

    田思:這個安全嗎?

    阮子輝:我已經在恐怖谷了,兩位帥哥不用再放恐怖片給我看,謝謝。

    童暉:你明明很興奮……我是說我老婆。

    羅比奧:相愛相殺,純的!

    其他的包括岳琴、特納也都有留言,總之是把這十場對決當成了今晚的特殊節目來看。

    薛雷隱蔽地翻個白眼,但還是努力遮罩干擾,認認真真地進行授課。他是厚道人,套路羅南,絕不是為了展現多樣的虐殺技巧。只是利用對戰,點破羅南的缺失,提升相關的經驗值。

    十局過後,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而每局結束,進進出出的很浪費時間,乾脆就設成了無限練習模式,利用系統編制的動作設計,給羅南喂招。

    “這些系統動作,大部分還是很靠譜的,牽引節奏也不錯,我們可以先這些套路來。其實散手也好、套路也罷,很重要的就是要捕捉戰機,也就是說,要先有一副好眼力。暫時性的眼高手低也沒有問題……也就是對你,我才這麼說。”

    “是,是館主,說的吧。”羅南大口喘息。

    莫鵬他們的干擾,對於處在絕對下風的羅南來說,影響要更大。不過他現在的專注力,絕對值得稱道。

    就算他一開始存有應付差事的意思,可到後來,脆敗十局,又被連續痛毆,情緒上也要有變化——除了薛雷用於演示,故意讓他擊中的那幾回,正常狀態下,他連薛雷的衣角都沒碰到。這種結果再怎麼理所當然、挫敗感再怎麼輕微,一次次累積下來,也讓人心裡火大。

    正是在這種情緒的驅動下,羅南的身體越來越疲憊,注意力卻越來越集中,不但有效遮罩外界干擾,對於所處的環境,也有比較清晰的感知……

    “我擦!”羅南再次被重腿掃倒,在擂臺上摔了個七葷八素。他越發確認,VIP室的磁浮艙,與這個六自由度模擬器存在的差別。

    羅南用過的磁浮倉,應該是針對燃燒者、能力者的特製之物,對人體感應精細,深及神經系統層面,對億萬神經細胞運作也能夠做出細緻入微的觀測和影響。

    一旦啟動,磁浮倉真的能在虛擬世界形成一個“對應範本”,已經非常接近六耳的功能。在虛擬世界的活動,主要靠意識驅動,但該有的刺激、影響一項不少,都會回饋到身體之上。

    眼下的六自由度模擬器,論精密度差得太遠,但有一條,它對身體的牽引幅度,相當了得。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精度不夠,力度來湊”,可謂是一個六親不認的鋼鐵教練。

    尤其是按照薛雷的要求,他將“引導”幅度提升到了最大,這樣在儀器的牽引和控制下,實境戰鬥中的英雄出拳,你就要出拳,該踢腿,你就要踢腿,而且動作幅度什麼的,要求都很高,一旦失敗,遊戲人物就是全身僵直,只有被痛毆的份兒。

    模擬器還附贈“懲罰刺激”,那什麼打擊感模擬,浪得不要不要的。重擊、摔倒、撕裂、扼喉等等,區分得很到位。

    羅南針對這些特性,不斷調整自己的動作。而薛雷也在持續調整教授技巧,從普遍性的指點,到不厭其煩盯住一個套路動作,反復教導:

    “預見性,一定要有預見性。一定要瞭解動作、判斷動作,掌握自己和敵人發力的節奏。雙方節奏是衝突的,但又要合在一起,完美的狀況就是你的波峰對我的波谷……好!

    羅南前沖的一腳,被薛雷擋下,系統判定攻擊有效,力量還沖得遊戲英雄倒退一步。羅南抓住機會,正要再攻,模擬器卻亮起了黃燈,那是操作者體力消耗過大,系統給出的警告。

    “暫停。”薛雷舉手叫停,他一直在關注羅南的身體狀態,練習而己,用不著一次就徹底榨乾。

    此時,系統音接入,問羅南是否要下機。

    這是比較委婉的,畢竟羅南只因消耗過大亮了黃燈。萬一是紅燈亮起,系統判斷有刺激過度的風險,直接就會關機趕人的。

    薛雷做教練越來越上癮,也越來越像那回事兒:“別急,喘兩口氣,咱們趁熱打鐵,來一波基礎練習。”

    “這時候再練基礎,次序倒了吧?”

    “沒事,你的內煉法做得不錯,以後九竅六根肯定靈敏,身體控制這一條不用擔心,只要盯得緊,也不怕落下什麼難以糾正的壞毛病,挫折教育那是最合適不過了……反正館主是這麼講的。”

    “總之就要被虐!”

    羅南嘿了一聲,但還是很聽話,按照薛雷的意思,將場景設置為對照練習模式,請出系統的虛擬教練,開始鞏固基礎。

    他這樣做不打緊,突然有對話彈出來:“喂,既然是菜鳥,到B區C區啊,在這兒玩基訓,你搞笑的是不是?”

    這句話只是先導,很快就有一撥資訊傳入:“我靠啊,還真有這麼裝B的人呢!”

    “你們是菜鳥沒有錯,可擺到大家面前,就比較尷尬了。”

    “圍觀眾表示要換台,換不了台就換人!”

    這些留言資訊,和莫鵬他們善意的嘲弄完全不同,突然被這些言語刷屏,羅南和薛雷都有點兒犯懵,圈子裡其他人也差不多。

    還是莫鵬反應快:“你們設置的是公眾模式……那也不對啊,誰閑沒事兒搜你們的小戰場?”

    羅比奧表示:“嘿嘿!”

    在流水瀑布般的刷屏資訊下,事情很快搞清楚了。原因並不複雜:

    一方面是薛雷和羅南犯的錯。他們都不算是實境的老鳥,建立戰場之後,沒有設置隱私模式,所以他們的對戰,是全平臺開放的,只要申請“觀戰”,就可以看到。

    另一方面,就是羅比奧協助作死。這哥們兒把剛剛薛雷完虐羅南的幾段視訊短片了,隨手發到霜河實境的內部論壇上,題目為“相愛相殺”。

    視頻內容本身還好,以薛雷為主角的話,還是挺有感覺的。可大約是介面沒有處理乾淨,很快就有技術大牛認出這份視頻的出處,號召了不少人前來觀戰。

    可接下來的情形,讓興致沖沖的觀戰者們大失所望。

    羅南和薛雷搞教學戰,已經夠枯燥了,全程都是尿點,而現在又搞基訓,對那些搶了幾百次位子,也全無所獲的玩家而言,實在是太嘲諷,難怪有人跳出來。

    “靠,這幫人。”

    薛雷好不容易把羅南給套路了,正教得漸入佳境,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什麼“B區C區”之類的話,聽聽就算了。那裡的模擬器,真實度上和A區頗有距離,訓練效果自然也被完爆,就憑這點,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只不過,網路嘛,又是群情湧動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人說話比較沒譜,薛雷看得火大,直接在公眾頻道回了一句:“都是搶位上來的,既然來了,怎麼玩還要由你們來定?”

    若論硬實力,薛雷一個人大概能滅對方一百個,可論罵戰,實在不上道兒。對面直接懟來一句:“占坑垃圾,有種奪位戰啊!”

    所謂奪位戰,類似於街機對戰,勝者上,輸者下,可問題是,這種模式還要系統支援才行,否則也只能是損人不利己的愚蠢行徑罷。

    薛雷就呵呵了:“那你也要有機位才行。”

    話音方落,偌大的宣戰血字已經橫空而來,震得擂臺場景連迭搖晃。也對,在英雄區這個兵荒馬亂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好生事兒的人呢?

    羅南就搖頭:“別想清淨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各種資訊連番轟炸,更重要是一個個血紅戰書砸下來,其震動效果簡直煩到爆。

    羅南就想設成私密模式,可這時候,一直默默圍觀的剪紙跳出來:“遮罩什麼啊,直接懟。”

    “懟不過。”

    羅南對自己的水準,還是有清醒認識的。就憑他與薛雷交戰的發揮,上來也是讓人血虐的主兒。

    他又不是受虐狂,憑啥?

    剪紙樂得彎下腰去,羅南現在這種苦惱、折騰的狀態,才真合他的胃口,這樣才像一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年。

    如今剪紙是唯恐天下不亂,當下開始做前輩高人狀:“也不是純懟嘛,你們年輕人經驗還是不足。搞這個練習,匆匆忙忙上手,目標不明確,難免事倍功半。”

    這樣老氣橫秋地講話,對剪紙而言很少見,不過薛雷和羅南都很樂意聽一位資深能力者的意見。

    “雷子剛才說,要讓南子先練眼力,就算一時眼高手低也沒關係,是不是?”

    羅南當證人:“有這句。”

    薛雷無異議。

    “那就成了。如果把眼力視為第一優先,搞動作練習、基礎練習,就有分心之嫌。他肯定是兩邊用勁嘛。”

    “本來就該兼修才對。”薛雷試圖維護教練的權威。

    “要注重效率不是嗎?既然要效率,就不如讓南子練遠程英雄。別的不管,上來就是瞄準動態目標,專門打斷對方節奏,遠端近程逐步調節,打上幾局試試,保准是練成眼高手低……啊不,是高超眼力,那時再和實踐結合,你再看看效果?”

    薛雷有點兒動搖:“知己知彼,好像也有道理。”

    羅南則看破一切:“剪紙哥,你明明是想著我們組隊和那幫人打架!”

    剪紙一點兒不掩飾:“廢話,對一幫不知深淺的娃娃,除了懟沒二話。咱從不自虐,只求虐人……是不是啊!”

    堪稱直白拙劣的煽動,卻讓小圈子裡的年輕人嗷嗷叫著回應:

    “懟上去,虐他們!”

    “懟懟懟,虐虐虐!”

    這幫損友,才不管是懟上去是虐還是被虐,有熱鬧看才是真的,很快就是巨量刷屏,

    薛雷長歎一聲,知道不管剪紙的建議效果如何,他設想的散手練習,再沒有進行下去的可能,既然如此,還糾結個屁,反正他早就火大了!

    “MD,懟!”

    薛雷一言既出,動作更是乾脆,直接選擇了公共戰場,而且選擇了“搶位戰”模式。

    也是他們前面惹出的風波太大,這一刻至少有三十多人回應,系統感應到相關資訊,自動匹配“無限殺戮環境”,再交由各方確認。

    “草,系統被超管上了吧?”

    “二桃殺三……三十士!”

    “要爆,要爆!”

    所謂“無限殺戮環境”,就是說在未來半小時內,所有參戰人員必須把對手全部幹掉,或者熬過這段時間,才算完。

    從同類情況看,起碼也要有二十多號人被刷掉,這樣一來,其他圍觀群眾就是漁翁得利,搶位成功概率高到爆好不好!

    系統的無恥程度,超出大多數當事者的預料。可如今這事態,已經快成公眾事件了,眾目睽睽之下,很少有人會退縮。

    最終只有三個人選擇了縮卵,剩下三十二人,盡都被刷入公共戰場,占了整個英雄區的三分之一。

    這一刻,英雄區周邊的圍觀群眾,乃至於整個A區都要炸了。他們一邊義(喜)憤(聞)填(樂)膺(見)地痛駡系統,一邊緊扣著搶位按鈕,緊盯實況直播,只要那邊倒下一個,便開始瘋搶。

    “來吧,戰吧,全滅吧!”
jjyy168 發表於 2017-5-4 17:28
第二百一十一章 貴賓室


    A區喧囂乍起之時,岳爭也是昏天黑地敬了一圈酒下來,著實給灌得不輕。

    如今他正在霜河實境的VIP室,償還根本沒使出去的人情。

    人際交往就是這樣,嘴皮一碰,電話聯繫,大小就是人情,自家在豪華包的攤子散了,失去了裝逼的機會,他自個兒也得到這裡來道個歉,致個謝。當然這也是因為這個圈子裡,任是哪個的家世,也不會比他遜色,正是需要認真鑽營的物件。

    為此,他專門讓范渠準備了高檔果盤、酒水之類,放低姿態到VIP樓層拜訪。今晚來來回回折騰,已經把他的傲氣磨得差不多了。

    在這裡,一圈人固然是有冷有熱,東道主還是蠻親近的。

    岳爭曾經聽誰說過一嘴,雲都商學院集英社的社長居茂勳,皮相不錯,但性子暴躁,有“屠夫”之名。

    可今天或許是初識的緣故,倒是看不出哪裡暴躁了。

    岳爭也看了出來,今天的主角,其實並不是居茂勳。而是一個與他同姓的青年,聽介紹叫“居淩”,是居茂勳的堂哥。

    居淩年齡大概是三十歲左右,理個了寸頭,比較俐落的樣子。不愛說話,在這個場子裡,依然是滴酒不沾。偶爾掃視過來的眼神,波紋不興,看不出一點兒情緒。

    岳爭也沒有進一步搭話,在這兒他不能久待,敬了一圈兒酒就出去。卻沒有即時離開,就在門外等范渠出來,想再問一下具體情報,明確接下來交際的重心。

    這時,有人從長廊經過,與岳爭走了個錯肩。

    剛一搭眼,岳爭就覺得面熟,還怕自己認不准,眼睛直勾勾打量。對面那位有所感覺,扭過頭來,眉頭皺起,看上去有些不開心。

    岳爭怕惹惱了人,忙欠欠身,笑道:“胡三少,是邊牧的胡三少嗎?上個月在天晶生物酒會上……”

    對方打斷他的話:“你哪位?”

    岳爭暗吸口氣,露出笑臉:“三少你好,我是岳爭,父親是吳越製藥的岳齊。”

    “哦,吳越製藥,去年你們經銷業務搞得不錯。”胡華英笑了笑,明明是一張年輕的臉,卻拿出刻板的社交態度,禮貌性與岳爭地握握手。這個意思,顯然不願深談。

    岳爭剛剛敬了一圈兒,磨掉了傲氣,又受酒精催化,膽子倒是大了不少,主動搭訕道:“三少也和朋友來玩啊,不知是哪間,回頭我過去拜訪。”

    “有機會吧,我是接個朋友回去,呆不了太長時間。”

    這時候,旁邊VIP室的房門打開,范渠閃出來,冷不丁見到門外杵著兩人,便給嚇了一跳。等看清兩人的臉,就更吃驚了。

    “胡少?”

    胡華英見范渠一身工裝,就嗯了聲,也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徑直離開。

    這下子,范渠看岳爭的表情有點兒不同了。等胡華英轉過走廊拐角,他就問:“你和胡少……”

    “酒會的時候聊過兩句。”這種沒成本的牛皮,吹破天也沒人管,岳爭自然是多多益善。

    范渠點點頭,又指指身後的房門,低聲道:“一會兒要是再打交道,別提胡少的名字。”

    岳爭訝然:“他們之間有……”

    “沒啥,就是不要另生枝節嘛。”范渠所說,明顯不盡不實。

    對此,岳爭是有些失望,其實他更希望與胡華英進一步交流,雖然作為上游廠商,胡家的生意,主要是給各大藥商訂制生物原料,但作為天晶生物少數的幾家A級供應商之一,謝家、胡家關係密切,這層關係必須要算在裡面。

    要是今天能借機認識,就真的太理想了……可惜啊!

    他的心思,范渠看出大半,主動拉著他走遠一些,低聲道:“這兩邊的圈子其實不搭界,胡少那是商圈,居少這是軍政圈。屋裡這幾位,身家未必有多少,可後面個個是有權有勢。那位居淩居中校看到了沒?剛從城防軍轉到海防部隊,軍銜還提了一格,那可是前途無量!”

    “中校!”岳爭嚇了一跳,之前彼此介紹的時候,人家只報了名,可沒有說職務。不過三十出頭,就到這種層級,以後不就是奔著將軍去了?

    “就是中校嘛,不過這位是後來才到的,聽說是在上面的長柳閣吃席,聽說勳少在這兒,順道過來看看……”

    范渠的手環突然震動,見了連絡人,一愣神,轉身又推門進去:“勳少,您找我?”

    岳爭正好奇的時候,就聽裡面道:“小范,你把岳爭叫回來……”

    這語氣可硬,范渠一怔,忙道:“爭子剛剛在外面和人聊天,沒走遠呢。”

    裡面頓了一下,又道:“成,請他進來。”

    岳爭早聽出來是居茂勳的聲音,對這種態度,要說他沒芥蒂那是瞎話。且不說語氣,要是他沒在門外和胡華英說話,如今已經到樓下,居茂勳一句話,就把他給拎回來,他成什麼了?

    不過世事就是如此,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再加上地位差別,言行不注意太正常了。

    類似的事情,岳爭也沒少幹。他很快調整好心態,稍稍整理外設裝備和衣物,推門進去:“勳哥,你找我?”

    居茂勳哈哈笑著站起身,還沒說話,屋裡一幫醉熏熏的酒鬼就嚷嚷起來:“草,應戰了,就是那倆貨!”

    “幹死他們!虐死他們!”

    一時間,這裡竟有些群情激湧的味道。

    怎麼了?岳爭有些茫然。

    居茂勳很親熱地攬著他的肩膀,到最熱鬧的區域週邊。這裡是VIP室的中心地帶,中間是三維投影儀,也可以充當戰略室使用,週邊圍了一圈磁浮倉,有的裡面有人,有的空著。雖然整體規模比不上A區的英雄座,可技術又要領先一代,算是各有千秋。

    在這裡,正即時播放英雄區的一場熱鬧。都不用居茂勳解說,多看幾眼,岳爭就差不多瞭解前因後果。就算一些不太明白的,通過包廂盟友系統的留言記錄,也能看懂個七七八八。

    然後他就感覺嗶了狗。

    薛雷和羅南兩個人同時搶到英雄座?這種概率,肯定是豪華包的加成吧。狗屎運,狗屎運……特麼還是我借給他們的!

    岳爭有立刻退掉包廂的衝動。可惜,這種類似於撒潑的舉動,他還真辦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個兒臉上的表情怎樣,可用前列腺想,也知道絕好看不到哪裡去。

    而且,他仍不明白居茂勳把他叫回來的意圖,只能嘗試詢問:“勳哥?”

    居茂勳仍攬著他的肩膀,略側過頭,過於親密的身體接觸,讓岳爭頗不適應,氣勢又弱幾分。

    “我聽范渠說,搶座這兩位,都是你的朋友?”

    “呃。”

    看居茂勳的表情,岳爭本能覺得不太妙,他才不願給羅南薛雷背鍋,所以很“老實”地回應:“今天剛認識,他們是我妹妹同學的親戚,都在知行學院。”

    “哦,和田思一個學校。”

    田思?他也知道田思!

    岳爭心中某根弦被撥動了,他想扭頭看范渠,卻因為居茂勳壓迫式的體感,無法動彈。很快那份感覺就在居茂勳面具般的微笑面前湮滅掉。

    “嗯,田思是他們邀請來的……應該走得比較近。”

    最後一句補充出口,岳爭仿佛聽到了惡魔在心底的竊笑聲,在胸口積蓄多時的怨氣,驟然泄掉,可很快就有別樣的快感滋生出來,仿佛埋在草灰下的點點火星。

    居茂勳再次拍他肩膀,眼睛裡閃著光:“我說呢,這兩個傢伙沒眼色,沒臉皮,惹了眾怒還死不悔改,知行學院要都是這種人,差不多就要完蛋了。”

    傳說中“屠夫”的本色,開始顯現,而且來得毫無遮掩。

    岳爭心裡很不得勁,但已經鬆了口風的他,沒資格再去說什麼,只能呆看著不說話。

    居茂勳卻還要他繼續表態,為此,用了一個很親近的稱呼:“爭子,給這兩個小傢伙一點兒教訓,你不介意吧。”

    岳爭差點兒脫口而出“不介意”,可他終究還有一點兒基本自尊,話到嘴邊,肩膀僵硬地聳了聳,故作隨意地回應:“我無所謂啦,只要我妹妹別太難堪就好。”

    居茂勳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用勁兒很大。這時候,又有人叫嚷:“我擦,系統賤到一定境界了。載入無限殺戮環境,這是要趁機玩大洗牌啊!”

    居茂勳回頭喝斥了一句:“怕個鳥,VIP室也就是掛機半小時。想上的都趕緊上,把他們趕回去,咱們就一塊去那邊包廂樂樂。”

    岳爭站在旁邊,越發尷尬。居茂勳拿開手,扭頭問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居淩:“哥,你不來消遣消遣?”

    沒聽到回應,也許那邊只是打個手勢,大概是拒絕了。

    居茂勳這才對岳爭道:“正熱鬧的時候,就別走了,這裡玩荒野的人不多,磁浮倉還有空位,玩得要更爽一些。”

    VIP室的磁浮艙,岳爭又不是沒玩過,還真不稀罕。可居茂勳提出邀請,他很難拒絕,猶豫了一下道:“我的外設不適配。”

    “沒事兒,重新掃描……唔,等等,小范,這有相容模式吧。”

    “有的,有的。”范渠也不找技術人員了,親自過來調試。

    到這份兒上,岳爭什麼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掐著鼻子道一聲謝,在居茂勳的目送下,進入磁浮艙。他坐在寬厚適中的座椅上,身子舒坦,心裡卻全然沒底:

    居茂勳到底想幹什麼?

    不管岳爭怎樣糾結,A區今晚已經不缺少勁爆話題。上千人圍觀詛咒的場面,還有即時開出的賭盤,都把這場“無限殺戮”的搶位戰,放到了劇烈燃燒的火堆上。

    觀看的人一多,眼尖的人就不會少。在最後的環境載入階段,看到列出的名單,很多人都發現了異常:

    “靠啊,裡面還有VIP區的摻和。”

    “我說怎麼有三十多個,原來是一幫土豪湊數,這樣至少要擠掉五、六……七個名額吧?”

    “二十來個也夠了,來吧,來一場全滅!”

    “VIP可以開幻想種的,那是BOSS範本!”

    “掃垃圾,殺BOSS!”

    這時候,誰還管最後的結果怎樣?只要快給他們爽就好了!

    之前是讓人嫉妒的幸運兒,萬眾矚目的焦點,如今就成為了取樂的對象,不論正反雙方,都甘之如飴,這就是眼球時代、娛樂時代。

    位於焦點位置的羅南,出奇地也有些奇妙的虛榮感,也許來自於大眾情緒的共鳴吧,微妙的群體心態。

    在勘破自家心思的同時,他也哈哈笑了兩聲,直接換了英雄角色。

    沒多糾結,他選擇了當初在攔山艦上,與章瑩瑩對戰的地球軍王牌火力手“黑牙”。在當前環境下,作為重裝火力手,肯定不是最好的選擇,但羅南能稱得上“手熟”的角色,也就是這位了。

    數秒鐘後,這位強壯的高級士官,攜帶著機械犬“努比”,經過傳送,來到紅土皴裂的荒野。

    這裡已經是公共戰場。

    薛雷被傳送到了距他七公里遠的區域,正狂奔過來匯合。

    今天他們就是世界公敵,肯定是所有人集火的物件,要是再分開,真可能被這幫玩家按在地上摩擦。

    薛雷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抵不過運氣的魔力。兩人間的距離實在太遠了,想迅速會合,難度極高。

    從“火眼”平臺的掃描成果可以看到,正有人斜刺裡殺過去攔截,還在公眾頻道放出話來:

    “淨化環境,清掃垃圾!”

    “先掃垃圾再交流。”

    呃,這是天真派。

    還有一部分人,一聲不吭就潛伏,謹慎警惕,這是經濟派,不想做虧本買賣。

    但最多還是一入場就鳴槍放炮,大殺特殺的,這是隨性派。要是有人質問他們進來的目標,肯定是一句話懟回去:

    “玩個遊戲瞎BB什麼,我樂意!”

    也是啊,搞那麼複雜,累不累?

    羅南腦子沒有什麼既定的方案,也沒想著成功、失敗什麼的。自從遊戲環境匹配,殺戮戰場開始,散手練習什麼的就結束,他只是來打發時間。

    他的意識融入“黑牙”的角色,帶著“努比”往前走。但他離戰場中心有點遠,重裝火力手的移動速度也非常感人,在各方都快速移動的時候,他要將頭一個敵人納入火力覆蓋區域,還不知道要多久。

    這邊小圈子裡,莫鵬等人只恨不能親身參與,表現得比羅南還要激動十倍,一幫人在那兒尖叫:

    “放嘲諷,放嘲諷!”

    “啊?”

    “聲控,給努比下指令……”

    羅南照做了,隨即便見那條攜帶了兩個基數彈藥的高胖機械大狗,嗚嚕嚕叫了一聲,跑到前面,倒轉身形,翹起一隻機械腿,然後……撒了泡尿。

    當然,沖出來的液體肯定是特製的化學試劑,按照系統設定,與紅土相激,冒出醒目的黃色煙霧,沖上天空,隨後變成一隻扭曲而欠揍的狗臉。

    黑牙這個英雄角色,也按照既定程式,轉動手上粗大的聯射槍管,對空散射,大聲宣告:

    “靶子們,走向垃圾箱的歸宿吧!”
jjyy168 發表於 2017-5-5 14:39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套路


    “靠!”

    好羞恥……羅南絕沒有想到,竟然是這種效果,忍不住低罵一聲,莫鵬等人的小圈子裡都笑成一團。

    這時,不知是誰“哎”了聲:“又有誰上線了?”

    這個話題的後續,羅南沒再關注,受嘲諷技能的影響,整個戰場的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不管是天真的、經濟的、隨性的,大多往這邊聚攏。

    羅南也不是傻著等人過來,他也尋找附近最適合展開火力的區域。不計較別的因素,一處丘陵就已足夠。

    在丘陵頂端選擇好位置,他依舊是按照老路子,徑直支起平臺,做到火力最大化,然後就等著各種人馬到來。

    “菜逼。”目睹這一幕,上千名圍觀群眾的想法,相當同步,“絕對菜逼。”

    這種環境下,選擇一個重裝火力手,已經是夠菜的選擇,且沒有任何同伴掩護,在極顯眼的位置,大咧咧支起架子,是把自己當靶子才對吧!

    嘲諷狼煙的效果還是可以的,短短三十秒後,有目標進入火眼平臺的極限射程,被搜索雷達捕捉到。

    電磁波的照射,也讓對方警覺,及時反應,做出了規避動作。羅南則沒有任何猶豫,以預設的手動模式,扣動扳機。

    “太早!”莫鵬、田啟、羅比奧一起慘叫。

    便見遠方的矮丘被彈道削平,煙塵火光四起,視覺效果不錯,但一波彈雨過去,戰果幾乎為零。

    既然沒有命中,羅南就繼續掃射。

    莫鵬忍不住嚷道:“你的手指頭能不能從扳機上稍稍離開一下?”

    話音未落,對面的敵人在漫天飛射的彈道中,自己先慌了神,做了一次無意義的閃避,被流彈擊中,一個僵直,接下來直接被亂槍帶走。

    就這樣,羅南稀裡糊塗就拿到了首殺。背景音也是有氣無力,一句“First Blood”就像在呻吟。

    A區卻因此而沸騰,意外的淘汰帶來的是意外的時機,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刻按下搶位鍵,希望成為新的幸運兒。

    莫鵬被這結果噎了一記,然後定性:“他是被淹死的!你看看彈藥儲量……”

    黑牙這個英雄,其核心的“火眼”平臺,搭建在大型負重外骨骼之上,雖說移動速度感人,但相應的也是常備類角色裡攜帶彈藥最多的一位。各式彈藥基數都滿配三個,再算上“努比”身上的一個,共是四個,總重量超過一噸。

    可羅南剛剛的豪邁打法,已經消耗掉了一個彈藥基數的四分之一。等於彈藥總量的十六分之一就這麼沒了,這還是對同樣笨拙的菜鳥。

    他接下來還要面對近三十號敵人,這種用法,到最後肯定彈盡糧絕沒跑。

    “大菜逼,記得要給自己留一發子彈,否則你就等著跳火圈吧!”

    所謂“跳火圈”是荒野術語,大意就是指喪失還手之力,如馬戲團動物一般,被人當眾逼迫羞辱。遊戲裡什麼奇葩都有,莫鵬還真怕自家兄弟遭此厄運。

    因此,他簡直就是聲嘶力竭地嚷嚷:“用點射、點射!”

    這時候,真正的敵人已經逼近了,有五六個人,先後進入火眼平臺的射程區域。這些人也不傻,他們分散開來,從不同方向欺近,一時搜索雷達報警不斷,羅南四面扭頭,大概評估了一下局勢,然後……

    啥也不說,直接開幹!

    火眼平臺放射出一圈美麗的扇形彈道,就算戰場環境設定在白天,也非常眩目耀眼。

    四面掃射……嗯,羅南還是很聽得進去意見的,用的是點射,只不過速度太快了,和掃射又有什麼區別?

    為了跟上多達六個目標的節奏,羅南甚至把黑牙配備的威力最大的單兵武器——電磁炮狙也亮了出來,隨著滋滋的電流音,珍貴的特製彈藥,轉眼出去大半。

    A區的圍觀群眾笑倒一片:“沒跑了,超級大菜逼!”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兩個基數的彈藥就傾泄出去,看得一干人等讚歎不已:“真是豪邁!”

    可還別說人家不行,就在這四面切割的彈道中,羅南收穫了雙殺——威力巨大的電磁炮狙,直接將某個畸變種形態的玩家,轟成碎片。

    這時也有人看出,羅南一片稀爛的遊戲技能中,僅有的亮點:彈著點控制得不錯,協調能力夠格,幾乎沒有‘上天入地’的。否則就算有火眼平臺的加持,也沒那麼容易取得雙殺。

    問題是,空間真的不夠了。

    因為前面的嘲諷技能,周圍聚起的敵人還在增加,四面攻擊的低效方式,浪費了太多掌控節奏的機會,以至於有五個敵人,幾乎同步進入到五百米範圍內。

    這裡原本是火眼平臺的有效攻擊區域,可多方牽扯之下,反而讓羅南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對方雖然沒有重裝火力手,遠端職業還是有的。羅南這個不能移動的火眼平臺,就是最好的靶子。他身邊也開始劃過彈道,有的轟在平臺防禦裝甲上,火花亂冒,也造成了部分設備破損。

    莫鵬也好,田啟、羅比奧也罷,如今都沒勁兒了,半晌才磨出一句半死不活的話:“先打遠程……”

    羅南仍然“很聽勸告”,完全不管四面集火,自己集中火力,打到第三個彈藥基數的一半,終於將目標淹沒。

    三殺!而且是連續擊殺成就!

    系統音都變得沉實有力:“黑牙已開啟了殺戳模式!”

    好吧,這一頓王八拳,至少是不虧了。

    莫鵬等“參謀”也不知道是該釋然呢,還是要憋屈。

    偏在此時,羅南首次向他們求助:“黑牙近距離攻擊怎麼搞?”

    這種臨陣磨槍的糟糕問題,讓莫鵬氣了個倒仰:“近你個頭啊,近了身人家想怎麼玩你就怎麼玩你,切換目標,快,切換!”

    最近的一個對手,距離已經壓進一百米。

    那是一具深藍行者,兼具力與美的外骨骼,完全看不到機械的僵硬,正展開蛇行機動,飄忽遊走,一看就是老手,火眼平臺的搜索雷達,根本無法有效鎖定。

    這種時候,只能純靠手動操作,可是以羅南的彈藥消耗量,剩下半個基數打光,也未必能碰到人家一星半點兒。

    羅比奧唉聲歎氣:“可以GG了。”

    “黑牙沒有近距離攻擊嗎?”羅南並未施展“彈藥淹沒”的絕技,而是陷在了近身攻擊的坑裡,只顧得低頭找裝備。

    莫鵬看得兩眼冒火,恨不能直接伸過手去,搶過火眼平臺的控制權。

    最後還是田啟點了一句:“右腿有掛載手炮,默認是連發,但要改成單發,否則後坐力太強……”

    羅南直接拋掉礙事的電磁炮狙,伸手碰觸右大腿外側,相應設備觸發,果然有一把猙獰的手炮入了掌心。他直接拿下,這時候,深藍行者已經進入三十米區域,開始推力加速,轉眼轟破音障。

    “草啊,槍管都抬不起來!”

    羅南確實沒有抬槍管,而是就那麼斜對地面,一連串轟擊。能夠塞下嬰兒拳頭的槍管微微跳動,地面爆起塵煙、火光,還有液汁、慘嘶。

    狼籍的紅土地驟然鼓漲,一隻扭曲破碎的節肢昆蟲嘶叫著掙扎出來,而這也消耗掉了它最後的血量,就此撲倒,再起不能。

    “黑牙殺人如麻,誰來阻止他!”系統音強行高潮。

    “嘩!”A區觀戰人員的驚歎聲,就像是草原上刮過的風,將蔓草般的情緒,壓服成相似的形狀。

    “巨化螻蛄,還有這樣的陰人!”

    “然而他死了。”

    “看到沒?雷達沒示警!”

    不管是什麼品種,哪個玩家驅動的,這人把擁有上帝視角的圍觀群眾都瞞過了,讓人佩服;可結果是,他被手炮轟成了爛泥,死得慘烈又憋屈。

    可是,怎麼發現的?

    劇烈推進的戰局,等不及觀眾理清疑慮,超音速推進的深藍行者,已經撲了上來。

    合金刀前指,其上格式之火呈周波式流轉——周波刀!這已經是近于幻想武技,現實裡沒有見人使出來過。

    這一刀的威力,堪稱無堅不催。刀光閃過,火眼平臺的防禦裝甲直接兩半,比豆腐還軟。至於羅南,則是向後倒,外骨骼頭盔開裂,看上去狼狽極了。

    可就在這倒下的瞬間,被強大後座力上頂的手炮,自然抬起,特製彈藥迸出火光。又是連射,剩下的半彈倉彈藥,直接打空。

    如此近距離下,只要扣動扳機,子彈就沒有落空的道理。深藍行者發出一聲痛呼,超音速級別的對撞,就算有外骨骼消解衝擊,也是好一陣酸爽。

    羅南則借著後座力,拉開距離,落地的時候,正好拿起拋下的電磁炮狙,抬槍、瞄準。

    深藍行者忍著胸口劇痛,做了一個經典規避動作。與之同時,羅南的槍口噴射出充分過電的金屬彈丸。

    沉重的彈丸,從深藍行者外骨骼頭頸聯合處穿入,軌跡略向上偏,使得腦袋連帶半邊胸口,都給炸碎。

    一發入魂!

    系統音爆炸了:“五殺,無法阻擋的黑牙,他用敵人的屍骸填滿了垃圾箱。”

    羅南吁出口氣,垂下槍管,呵呵笑了聲。

    別的行動模式不好掌握,可是羅南將量子公司作為假想敵之一,已經一個月時間,怎麼可能不用功?

    再說他也算是正面觀看過深藍行者戰鬥的,這玩意兒的經典運動模式,他是真懂。

    抓節奏,抓得正好!

    在羅南的笑容裡,A區差不多也炸了。

    剛才羅南一連串動作,踏射、後座力飛移、棄槍拿槍、一發入魂,五六秒時間,連續擊殺兩人,兔起鶻落,不外如是。

    別說莫鵬他們,整個A區的圍觀團,都出現了暫態的寂靜,然後轟聲爆炸:

    “我靠,什麼情況!”

    “MB,被套路了。”

    “我菜逼他祖宗!”

    “五個空位,老子一個沒搶到!”

    A區的混亂,並沒有影響到殺戮戰場的進程。羅南的動作再漂亮,也只是殺了兩個,後續的敵人看不到精彩場景,只知道目標停滯不動,彈幕再未開啟,這給予他們更多的鼓勵,讓他們更急迫地衝擊上來。

    吃了深藍行者的周波刀一擊,火眼平臺大部分功能已經廢掉了,正艱難自檢維修。而羅南手裡拿一把笨重的電磁炮狙,還有打空了彈匣的手炮,前景讓人無法看好。

    僅僅五秒鐘時間,又有一個玩家沖上來,他選擇的也是畸變種。很巧,羅南也比較熟悉,是一頭巨型毒蜂似的“風煌”,當初在攔山艦上,章瑩瑩最早選的英雄角色也是這個。

    羅南現在是真沒辦法了,可他卻一點兒不理會近在咫尺的威脅,倒是吹了聲口哨,這在系統預設功能中,是安排“努比”裝彈的信號。

    “裝你鳥蛋,Shut down!”

    勝券在握的玩家替代系統,大聲宣告。

    下一秒,刀光絢爛,將玩家的後腰連帶毒針一併斬落,同樣是一擊致命。

    刀光收斂,一具雄壯身影配帶極簡模式的外骨骼裝甲,站在那裡,真像一座山丘。

    薛雷到了。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來的,短短兩、三分鐘時間,他連續突破圍追堵截,跨越七公里距離,殺到羅南面前。

    就算是連打帶跑,不聲不響間,薛雷也已經三殺了,同樣開啟了殺戮模式。

    三十四個入圍者,目前已經滅掉十個,其中八個都是他們兩人的戰果。區上千圍觀群眾,有的甚至忘了趁機搶位,呆看著實況真播,腦筋還有些轉不過來。

    所有圍觀群眾裡面,大概只有剪紙算是最淡定的。這樣的結果在他看來,自然而然。

    也許在一個月前,羅南除了靈魂力量的恐怖積累以外,其他各項素質都還只是常人水準。可隨著他的修行進展,靈魂力量反哺,形神失衡現象漸漸找平,毫無疑問處在了一個急速蛻變期。

    他的絕對力量受限於體魄,算不得優異,但是耐力、平衡力、協調力、反應力等各項指標,已經全面超出正常人的範疇。

    一座摩天大樓的地基,和幾個簡易房比對,就算高度暫時差不多,本質卻是徹底不同。

    先前四面亂射也好、浪費彈藥也罷,都是羅南觀察、捕捉節奏的過程,否則相隔數百米,連續三次打爆敵人,真以為都是運氣?

    這一點,在實現五殺的那一刻,體現得最為明顯。對手雖然進入了超音速領域,可在反應速度上,卻和他相差了一光年,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不過有一項,剪紙是真不太明白,直接問出口:“那個巨型螻蛄,你怎麼發現的?”

    “感應啊。”羅南現在從容了,通過機械狗努比,慢條斯理地裝彈,回答得也理所當然。

    “呵呵,宅男的第六感,要和我們姐們兒比比嗎?”莫菡毫不留情地嘲笑。剪紙卻不會那麼膚淺地理解。

    感應?羅南可是在虛擬世界裡,又接受了引導,收斂靈魂力量,層層電子信號轉化之下,他感個鳥應!

    NND,又糊塗了。
jjyy168 發表於 2017-5-7 10:36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全滅吧


    “就是感應,還能是什麼?”

    羅南回答得很簡略,但並沒有說謊或敷衍。他的精神感應暫時收攏了沒錯,不過在生命星空層次上的感應,依然存在。

    在他看來,周圍人們湧動的情緒,虛浮而熱烈,如同星系間浮動的塵埃,受自我格式的影響,環繞波動,具體可以細分。羅南暫時沒空研究,但這裡面,總有一些格外清晰的目標,因為清晰的指向性,對他形成威脅,也就自然而然梳理出來。

    這份感應涉及的層次,並不因為電子信號的轉換,而有所缺失。也可以這麼說:封閉體系所形成的預警感應,其適用區域要比預想的更廣闊深邃。

    不趕緊搭建起來,都對不住這發現!

    這是羅南慢條斯理裝彈的時候,腦子轉過的念頭。而等他裝彈完畢,實境戰場的局面,已經徹底逆轉。

    羅南與薛雷合璧,近防遠攻,各自相宜。近距離的那些目標,被薛雷砍瓜切菜般放倒,稍遠距離的,則越發熟悉相應節奏的羅南挨個點名。

    火眼平臺已經破損大半,搜索雷達也時靈時不靈,但總還有兩樣武器適用。純手動操作,配合清晰的指向感應,輔以逐漸升級的預判、超強的反應能力,形成的就是讓人絕望的射擊精度。

    羅南五殺的時候,用了三個基數的彈藥,接下來又宰掉四個,卻連半個基數都沒用完。冷酷的收割,讓絕大多數參戰者都絕望了。

    系統大聲讚歎:“神一般的男子!黑牙已經讓荒野變成了垃圾填埋場!”

    “你才是垃圾!”戰場上某個辛苦移動的“垃圾”候補忍不住回罵系統一句,下一刻就被金屬彈丸貫胸而入,凌空打爆。

    十殺!

    憑藉這個人頭,羅南完成了十殺成就。而系統直接讓整個戰場都透出了紅光,像是血海波濤,翻滾不休:“超神,超神!無以倫比的黑牙,所有的凡人都在他腳下顫抖!”

    不用特效,整個A區已經大幅震動,驚歎、咒駡、歡呼聲彙聚成澎湃的聲浪,席捲這片空間。

    必須要說,羅南那個極限反殺的套路,真的超級帥氣。縱然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可遠超常人的協調力和反應力,使他的肢體充分伸展,看上去又非常放鬆,而這一切又都通過“英雄座”的電子信號回饋,投射到實境戰場,並有遊戲效果的暗中加持。給人的感覺,就是從容瀟灑,綽有餘裕。

    而接下來,有薛雷的掩護,他不緊不慢裝彈、有輕重、有節奏地挨個點名收割人頭,看上去安靜又冷酷,妥妥戳中一幫少女少婦的G點,暢快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就是盟友頻道裡的阮子輝、邱佩佩、田思,也是連連讚歎喝彩,興奮至極。

    “啊啊啊啊,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個心機男!”莫鵬心口又冒火,以前是急火,現在是妒火。

    羅比奧也在撓頭:“記得他以前超級菜來著,前面也不像是裝的……得,這波演技我服!”

    田啟也要發表感慨,卻接到堂姐指名道姓的詢問。。

    “田啟,咱們包廂裡還有誰在戰場嗎?”

    “哪有?就這麼幾個名額……擦,光顧看了,前面的空位統統忘了搶!”田思的腦子還沒有緩過來,只顧懊惱去了。

    田思追問:“沒有?剛剛誰說的‘上線’?”

    大概是女生的心思都比較細,莫菡也回應:“對啊對啊,我記得誰說過。”

    “啊,是我說的沒錯。”田啟終於記起來,前面幾分鐘,他的腦子完全被激烈的戰局填滿了,根本無暇他顧。被田思提醒,他才感到奇怪。回去翻記錄,很快就找到線索:“真有人在戰場,不過盟友頻道匿名、顯示離線……喂喂,至於這麼掩耳盜鈴嘛?是誰啊,自己出來認領!”

    “剛剛在盟友頻道裡,差不多都發言了,沒發話的都有誰呢。”

    莫鵬故意陰惻惻地開口,不過很快就忍不住了,哈哈笑起來:“不管是誰,去把超神的黑牙挑翻吧!那個拿刀的,說的就是你,薛雷同學,你只能旁觀,不能倚多為勝!”

    現在的年輕人,有哪個是傻子?就算莫鵬還留層窗戶紙,可稍微聯想一下,又有哪個不明白?

    岳爭,也就是這位,真的跑到了實境戰場裡去。從他一直保持緘默的態度來看,所思所想,必然是微妙得很了。

    羅比奧有些疑惑:“還是VIP……總不是另開了個房間吧?”

    岳爭的臉皮厚度已經磨練出來了,縱然被人冷潮熱諷,也全當看不到,始終保持沉默。也由於他的這份態度,前面還偶爾互動的岳琴和特納,都進入了尷尬的靜默狀態。

    在實境戰場上,羅南突然收了槍,開口道:“撤了。”

    說話的同時,羅南放棄了已經填充好彈藥、也完成了部分維修的火控平臺,只拿著手炮、電磁炮狙,和少部分彈藥,掉頭就走。

    薛雷一聲不吭,掩護在側。

    捨棄掉火眼平臺之後,黑牙這個重裝火力手已經名不符實,移動速度倒頗有加成,一路狂奔,很快撤下矮丘。

    他們前腳剛走,遠方天際強光驟閃,仿佛太陽碎片擲落人間。只一亮,就砸在原先羅南二人所在的位置。

    地面震動,丘陵之上,冒出了沖天火柱。遺棄的火眼平臺,以及周圍還未被系統刷新的殘屍、戰鬥痕跡,都在火光中消融。

    “哎呦喂,中遠程粒子炮?”

    A區一片譁然。作為圍觀群眾,最起碼的優待,就是上帝視角的享受。隨著轉播視角切換,人們都看到了,五公里開外,一座外型炫酷的鳥型機械,已經支起翼架,大張的金屬羽翼映著陽光,亮度持續增加,璀璨耀眼。

    剛剛的粒子炮就是源自於此,眼下則是再一次蓄力。

    現實世界,絕沒有類似的武器平臺,這是一部幻想武裝,就是荒野十日這部遊戲中,為追求遊戲性和炫酷感,與現實掛鉤最少的選項。鳥型外骨骼,正式名稱叫“鳳凰”,就是很典型的一類。

    說是鳳凰,它無法在天空自由飛翔,不過所載粒子炮攻擊距離超遠,威力極大。遊戲系統也要平衡,故而降低其攻擊頻率,抹殺其近身能力,勉強算是找平。但仍有很多人,癡迷於大規模殺傷的威力,通過“鳳凰”過把手癮。

    一場對戰中,出現一兩架,並不奇怪。

    可問題在於,這架“鳳凰”分明還在蓄力,半空中又有一炮,追著羅南和薛雷轟下來。兩人身後立化火海,他們根本是從火焰中沖出來。

    “怎麼那麼快?”A區圍觀群眾先是迷惑,可隨著轉播鏡頭的移動,又盡都譁然。

    還一個……不,整整四架鳳凰,與羅南、薛雷相隔三到五公里不等,這是搜索雷達照射不到的區域,鳳凰這種“幻想類”也不行。

    可事實就是,連續兩次炮擊,精度都是可圈可點,更有些明顯的針對性。

    沒道理啊,這種丘陵地型,一架兩架能找到角度,其他的完全盲射,怎麼保證精度的?

    可以看到,實境戰場中,羅南和薛雷一路狂奔,四架鳳凰則是輪番粒子炮招呼。雖然來自不同方向,卻都保持著不可思議的準確度,一輪下來,羅南和薛雷縱然屢屢死裡逃生,但其護甲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神炮手組合?”

    “看名單都是VIP室的,是不是有特殊功能啊?”

    大多數圍觀群眾百思不得其解,可在盟友頻道中,人們已經用尷尬的靜默得出了答案。

    末了,還是莫鵬冷笑一聲:“神炮手?是神一樣的觀察員吧!”

    話音未落,一直狂奔不休的羅南急停,抓住了四架“鳳凰”粒子炮蓄力的間隙,抬起手炮。

    上帝視角顯示,此時距他最近的一架鳳凰,也在一千五百米開外。

    槍聲連續轟鳴。七十米外,某個小土包遭遇集火,瞬間被大威力的手炮彈藥犁了一遍。

    “搞什麼?”一幫人的念頭未明,便見小土包後面,人影躥出,是個深藍行者,速度極快,閃避的動作也頗為嫺熟。連跑帶跳,間或幾個翻滾,非常流暢。

    可是,面對已經“超神”的羅南,他的運氣就比較糟糕。羅南手炮彈藥最後一顆,直接突破護甲,命中要害。

    立撲!

    由於這一擊相隔甚久,不再計入連殺,系統只給出一個有氣無力的“First blood”,但A區的圍觀群眾,已經不自覺大幅傾向於戰場上最耀眼的明星,還是被帶起了一個小高潮。

    “666,逃跑也不忘收割。”

    “那個哥們兒藏得很好嘛,一定是準備窩到最後來著。”

    “天降橫禍,啊不,天降超神!”

    “……哎?粒子炮呢?”

    終於有人發現問題了。從這以後,第二波次的粒子炮,形成的偏差,就像跨過了整個太平洋。

    羅南都懶得再移動,重新登上一處土丘高地,利用電磁炮狙,挨個點名,四架已經支起、而且還在蓄力階段的鳳凰,成了最好的靶子。

    連續三台,被高爆彈轟掉,羅南又開啟了“大殺特殺”模式。

    好不容易,離得最遠的一台,超出了羅南的射程範圍,又計算出座標,眼看要蓄力成功,可在粒子炮擊發前的那一瞬間,土丘之上的羅南,驟然消失。

    “你的目標離開了遊戲。”

    “啊?”

    一個愣神功夫,刀光驟閃,潛伏疾行而至的薛雷痛快擊殺,一切成灰。

    “我操啊!”磁浮艙裡砰砰作響,四個參與戰場的二代,先後出艙,個個咬牙切齒。

    居茂勳並沒有加入遊戲,可臉色也極不好看。

    有人就嚷嚷:“姓岳的哥們兒夠廢的,藏都藏不好?再堅持五秒鐘,肯定就把那兩人給秒了啊……哎,人呢?”

    視線移轉,就看到岳爭所在的磁浮艙外,正亮起紅燈,隨後自動打開,岳爭幾乎是滾了出來。

    在羅南手炮的轟擊下,他被逼進行了一連串閃避,時時刻刻貼身而過的彈丸,完全控制了他的節奏,逼著他做出超越極限的操作。迷迷糊糊做完,迷迷糊糊完蛋,然後逾限的惡果倒卷而回。

    他努力捂住嘴,可還是沒忍住,裝進肚裡的酒水點心,就那麼從指縫裡噴射出來,還有相當一部分,反糊在他臉上。

    整個VIP室的氣味,當真是“妙不可言”。
jjyy168 發表於 2017-5-7 10:49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丟數據


    已經佔據絕對優勢的超神黑牙,突然下線,近戰無雙的搭檔,在斬殺最後一台鳳凰之後,也同樣如此。不符合正常人邏輯的行為,引得A區圍觀群眾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嚷嚷黑幕的,一片混亂。

    VIP室這裡,同樣亂作一團。

    岳爭在自家的嘔吐物裡掙扎,鼻涕眼淚都噴出來,生理作用和心理影響恐怕兼而有之。

    房間的自清潔系統啟動,多功能機械人上來清掃,一幫二代如避蛇蠍,屋子裡已經快呆不住人了。

    此時,一直在沙發上安坐的居淩,站起身往外走。

    “哥!”居茂勳叫了一聲,忙往外追,臨出門前又吩咐范渠:“把這哥們兒帶……不,我們先換個房間。你看著他,拾掇利索了再過去。”

    說罷,居茂勳根本不理會范渠的反應,徑直追出門去。到門外,就見居淩通過手環與人交流,倒是並未走遠。

    鬆一口氣之餘,居茂勳也很頭痛。

    海天雲都那場糟糕透頂的“求愛大失敗”以後,他就把羅南和田思都恨上了,一直想找機會出口惡氣。今晚上,他從范渠那裡,得知羅南和田思過來,想使個絆腳,給這對狗男女個顏色看看。

    直接打上門什麼的,他不是做不出來,可是這樣做,他也沒什麼臉面。正巧堂哥等一幫軍官,在樓上受人宴請,赴宴雙方身份都比較特殊,他就想借勢玩個花活,做得更高明一些。

    哪想道,選擇的突破口岳爭不會辦事兒,早早讓人把包廂撤空,又搞出了英雄座的風波。居茂勳也是一時意氣,想在現實下手之前,在遊戲裡耍弄一番,暖暖場子,卻不料反遭人打臉,預想中的計畫,都有流產的風險。

    居茂勳深知,他這位堂哥自視甚高,如今從城防軍轉入野戰部隊,正是顧惜羽毛的時候。平常幫他支個場子,也沒什麼,可若把事情做得太過惡形惡狀,多半是不肯出力的。

    他腦子裡風車般打轉,想著該如何說服。哪知居淩瞥他一眼,接電話不再用軍方習慣性的喉音腹語,轉入正常說話模式:

    “維燦弟,嗯,我還在下面的霜河實境。”

    一聽“維燦弟”三個字,居茂勳耳朵就支起來,今晚他計畫的最理想形態,除了堂哥居淩以外,還包括把這位“維燦弟”拉下水。

    只是他不敢肯定,道聽塗說而來的流言蜚語,究竟管不管用,只作為一個預案來處理。

    居淩又看他一眼,口中道出他的名字:“對,就是茂勳。不必了,我這裡也差不多了,馬上就上去。”

    居茂勳一聽,那還得了!也顧不得是否會惹居淩生氣,連連比劃手勢。居淩不理他,繼續口頭客套,就在居茂淩幾乎絕望的時候,話風陡轉:

    “那行,我等你一會兒。”

    居茂勳差點兒噎到,也忘了歡喜。

    居淩掛斷通訊,扭頭看他:“你不就是等他?”

    居茂勳知道不能在居淩眼前裝傻,再不掩飾,喜色上臉,拱手稱謝:“多虧你了淩哥。”

    居淩臉上淡淡的,眼神卻很是鋒利:“姓陳的骨子裡傲氣,從來不白捨人情,看來這次所謀不小。”

    居茂勳暗道:廢話,他一個學生會副主席,憑一個城防軍副參謀長的老爹,隔了兩條街的關係,找你們野戰軍的人喝酒,是人都知道他別有所圖。

    想想陳維燦已經快畢業了,也許開始給自己的未來鋪路?不再繼續深造,而要去軍方發展?

    相關念頭一閃而逝,居茂勳才不管陳維燦想搞什麼,他只關心今天晚上的踩人大計,是否能順利實施。他就嘿嘿一笑:“請他喝點兒酒,見個手下,這算什麼人情?”

    居淩盯他:“更進一步呢?”

    居茂勳狡猾一笑:“那是我欠淩哥你的。”

    見他如此,居淩忽然也是一笑:“好啊,正好有件事讓你幫忙。”

    居茂勳心裡一虛,但很快就拍胸脯:“淩哥你吩咐的,我絕對不打折扣。”

    正說著,後面VIP室的屋門打開,范渠匆匆出來,見到居家兄弟在門外敘話,有些尷尬,勉強笑了笑,就往走廊那邊閃。

    見狀,居茂勳有些著惱:“幹嘛去?不是讓你換房間嗎?”

    范渠忙道:“勳少,我就是去處理這事兒的,您稍等。”

    “屋裡的那個岳爭呢?”

    “已經叫了人,喏,過來了。保管讓他快快醒酒,打理乾淨。”

    居茂勳見確實有服務人員過來,就“嗯”了聲,抬抬下巴,讓范渠滾蛋。

    在居茂勳喝斥范渠的時候,居淩一直沉吟未語,直到服務人員從他身邊走過,進入VIP室,才開口道:“一會兒陳維燦來之前,你就去那個包廂。”

    “咦,不一起?”

    “不,你先去。你和那個岳爭一起去。”居淩再看一眼自家堂弟,以不容拒絕的語氣發話,“就你們兩個!”

    居茂勳愕然,這個味道,貌似不對啊!

    便在居茂勳犯暈的時候,范渠也是一腦門官司,煩得很。

    在他看來,居茂勳要求調換房間的要求,也是豈有此理。大家都知道,VIP室這種資源,一向都要預約的,如今霜河實境處處爆滿,要調換一間談何容易?

    也虧得他今晚運氣不錯,耽擱兩分鐘之後,有VIP室要退房,他是用了神級操作,才卡在排隊預約的客戶之前,將房間留住。可才對房間裡那幫二代們說了,VIP樓層引導員就發訊息:

    剛剛退房的客人拒不離開,要求續訂!

    如果只是這樣,范渠完全可以用“門店規定”之類的理由搪塞掉,可是從引導員那裡,他聽到兩個名字:

    “謝少、胡少都在……”

    范渠心臟都要炸開,勉強應付了居茂勳的質問,幾步繞過走廊,到霜7房間外。這裡VIP室的門敞開,漂亮的引導員就在門口,應付裡面客人的質詢,一時左支右絀:

    “為什麼沒等我們離開就初始化?”

    “霜河實境不是號稱為所有VIP客戶保留資料?”

    “退訂續訂很正常,被預約客戶卡掉我們也認,可裝備沒卸,門都沒出去呢,你給我們來這一出?”

    “我們不為難你,殷樂呢?你讓她過來和我們溝通好了。”

    聽到“殷樂”這個名字,范渠更是心裡叫苦,真招來那位,他這個門店主管的位置,差不多也就廢了。

    他是心思玲瓏之人,雖還沒進去,從這些片言隻語中,已經大致明白是什麼一回事兒。說到底,還是他之前強行插隊惹的禍:為了頂掉預約客戶,他做了一個小小的違規操作,在退訂流程自動完成前,提前數秒將霜7資料初始化。

    只要客人是真心要走,這不算什麼,可隨著他們改口要續訂,兩邊流程不驗茬,就惹出了漏子。

    可那數據是怎麼回事兒?

    范渠琢磨片刻,硬著頭皮走進去,看房間裡倒是沒幾個人,除了謝少、胡少,也就是謝俊平、胡華英之外,還有一個比較面生,白面書生樣子,嗓門卻很是尖亮,大部分質問言語,都是出自他口。

    “啊呀,謝少、胡少,不好意思。我是這邊的經理范渠,剛剛不好意思,可能是新門店開業,系統銜接有些問題,不只這間,另一間霜2也有類似的問題,我們正著手解決。”

    范渠壯著膽子,暗使了個巧勁兒,準備把兩件頭疼事擱在一起解決:“續訂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保留房間比較難,如果三位不介意,咱們換個房間成不成?”

    如果謝俊平答應,范渠就敢讓他們去居茂勳等人所在的霜2,來個大對調,將風波消彌在無形之中。

    他想得很好,可惜事情的根本癥結不在這兒。

    “范渠是吧?續訂什麼的,先不用說,我現在就想問你,被你們初始化洗掉的資料,怎麼給我還回來?”開口的是謝俊平,今天他穿得挺怪,一身復古樣式的練功服,排扣大褂,上下寬鬆,乍看還真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意思。只是臉上黑沉沉的,心情糟糕。

    “對啊,誰稀罕這狗屁房間,我們要資料!數據!”那個尖嗓門的哥們兒肯定是有點兒神經質,拍著巴掌大叫,極其激動,感覺隨時可能抽過去。

    范渠感覺不太妙,試探性地道:“謝少你說的是遊戲數據?我們這裡肯定保留的,換任何一個房間,都可以無縫接入……”

    “屁的遊戲!”神經質哥們兒跳了起來,那是真跳,一蹦再蹦,雙拳揮動,“那是我辛辛苦苦推演的魔法陣結構啊,好不容易有點兒靈感,特麼的全毀了,毀了!”

    “本來就沒成功……”胡華英算是三人中最無所謂的,他一直不贊成謝俊平搞這套,便低聲嘟噥一句。

    神經質,哦,其實就是前神秘學研究社的社長杜雍耳朵極尖,聞言瞪過來,直接破口痛駡:“滾你的蛋,外行人別插嘴!”

    胡華英懶得和一個神經質計較,只是無聲對他比出中指。

    謝俊平仍黑著臉,盯著范渠:“我們是用VIP室的投影儀做設計修改,折騰了也有大半天,已經接近成功,然後被你們一個初始化,全都抹乾淨。而這些,是我很快就有大用的……你現在明明白白地給我講,你們的系統有沒有自動保存?我的數據還能不能找回來?”

    范渠額頭冒汗,知道這件事再不可能輕鬆過關。他終究不敢直接回答,只能道:“謝少,我馬上聯繫技術人員,盡可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謝俊平腳下動了動,照他以前的脾氣,已經是一腳踹上去。可這段時間的持戒修行,還是有點兒效用,無名火一動,竟然又給壓下去了。他默念兩句“持戒精進,克制為先”,就不再理會范渠,轉而對杜雍道:

    “娘炮,照著以前的底稿,你覺得還有誰能做出來?”

    杜雍心裡發躁,在原地轉圈兒,磨了半晌才道:“神秘學這塊兒,我、我還是比較服唐儀的。”

    “那就聯繫她,請她幫忙!”

    杜雍張張嘴,什麼神經、狂躁都不見了,剩下的盡是為難、窘迫。

    謝俊平見狀終於著惱,上前一步揪著他的領子:“你領著我入門,然後搞成這樣,幫我求個人怎麼了?”

    杜雍此時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嘴都結巴起來:“可、可是唐儀她、她不太可能理會……”

    “你不問怎麼知道?”

    “那,我問一下?”

    謝俊平深吸口氣,鬆開杜雍的領口,退了兩步,捏著額角思索片刻,也通過手環撥通某個號碼,隔了幾秒鐘,那邊接通了。

    他咳了一聲,自然而然放低姿態:“南子,有個事兒我想諮詢一下。就是有關……怎麼說呢,就是有關一個神秘學上的問題。你不是對這個很擅長,咳,很感興趣嘛,所以我想問問,關於魔法陣這東西……”

    謝俊平期期艾艾的模樣,和前面的反差實在太大,就是糾結著是否真要給唐儀去電話的杜雍,都忍不住扭頭看過來。

    對此,謝俊平也顧不得了,他往房間深處走了幾步,嗯嗯應著,冷不丁地突然拔高音調:“哎,你在霜河實境?哪個店?極光雲都……我靠!”

    謝俊平一下子興奮起來:“快上來、快上來,我在VIP區霜7啊,胡三兒、杜娘炮也在這兒!走不開?招待朋友,是那幫……我去行不行?哪個包廂?A區豪華包,履霜,好咧,我們馬上到。”

    他掛斷通訊,拍拍巴掌:“這裡先不要管了……哎,杜娘炮,你打通了沒有?”

    杜雍苦著臉回應:“唐儀說今晚有Party、明天有約會、後天還要趕任務,不接任何單子。”

    謝俊平翻了個白眼:“那就散夥!正好,南子和他朋友都在這裡,咱們去見個面兒,嗯,也看看有沒有別的轉機。”

    說著,他視線轉向范渠:“你,準備四個精裝果盤,還有足量酒水,哦不,無酒精飲料,給我送到履霜去,要快!另外這裡也不能耽擱了……喂,喂,你發什麼呆呢,記住沒有?”

    “履霜,履霜!”范渠怎麼可能記不住呢?這個包廂就是他一小時前親手批給岳爭做面子用的。那裡面也確實有個叫“南子”的少年人,還是居茂勳今晚針對的目標。

    而他,也深度參與其中。

    范渠腦子裡嗡嗡作響,入耳的每一句話,仿佛都帶著譏諷的調子。他沒發出聲,好不容易用多年的習慣點頭應承,隨即倉皇轉身,卻忘了背後就是引導員,一腳勾在引導員的高跟尖角上,身體瞬間失衡,前撲出去。

    “啊!”引導員失聲驚呼。

    范渠反應還算麻利,用手撐了一下,沒有真正摔倒,卻還是四肢著地,踉蹌著撞出房間,像足了一條倉皇而去的狗。
jjyy168 發表於 2017-5-9 09:55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之躁


    “魔法陣?”

    羅南掛斷通訊,一時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對謝俊平出現在霜河實境並不奇怪,可出現在這裡之後,談論的卻是神秘學,這個邏輯他還沒有Get到。

    要說神秘學、魔法陣,以羅南目前的人脈,轉托幾個人,給謝俊平講講課肯定沒問題,但以裡世界和世俗世界的認識差異,最後可別鬧出笑話來。

    萬一遇到騙子什麼的……羅南覺得,先要幫謝俊平把把關。

    不過當前,羅南關注的重心不在這兒。他之所以在不可逆轉的勝勢之下,還要退出遊戲、放棄英雄座,是因為邀約的重要人物貓眼,已經抵達,通過六耳與他聯繫。

    和謝俊平通話的時候,他就從包廂出來,站在門口等候。通話結束,從感應上已經察知貓眼到來,可眼神掃過,愣是沒能在第一時間抓到人。

    直到真人站在眼前,靜靜看他,羅南才鎖定目標。

    今天的貓眼,走的是極簡風,穿一件淺藍高腰半身裙,上身白色線衣,腳下裸色高跟,素淡得不見一絲花紋。

    羅南還是頭回見她穿裙裝,故而沒能在第一眼認出來。

    不過要說人的習慣難改,明明是素淡的裙裝,貓眼偏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機車夾克,上以鉚釘綴飾,再配合遮住半邊眼睛的偏分髮型、單側大耳環,以及烈焰紅唇的妝容,就透出一種“我很美,但我隨時要自毀”的頹廢味道來。

    來之前,貓眼肯定喝了酒,站在眼前,微微酒氣繚繞,淡淡的倒並不難聞。

    就本心而言,羅南覺得貓眼此時的裝扮很好看。至少比以前什麼夜店風、街舞風都更能觸發他的審美。

    貓眼微微偏頭,也打量過來。羅南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微撩起的眼角下,除了睥睨、挑釁等等意味兒,實在缺乏同道應有的善意。

    而下一刻,笑容在貓眼眉眼唇畔綻放,正如她的妝容打扮,素淡的底子,濃烈的表現。她再往前一步,已經貼著羅南的肩,伸手挽住面前男生的臂彎。只不過穿著高跟鞋的貓眼,要比羅南還高出四五公分,這個動作又像變形的老友式擁抱……總之是很親呢了。

    特別是她微膩的紅唇貼著羅南耳廓,輕輕吐息:“My master,我聽從您的召喚。”

    酒精與香水化合在一起,薰出醉沁人心的磁力。

    羅南的身子僵了下,要說緊張肯定有,這輩子還是頭回有人叫他“主人”呢,尤其是這樣一位近在咫尺的美女,他的半邊臂膀都可以感受到對方肌體的溫熱彈性。

    這一刻,羅南隱約感覺到,他體內約有兩到三種激素異常分泌,導致心跳、血壓等有所升高,甚至出現了饑餓感。

    不過,在肉體本能的應激過後,更微妙的心理因素滋生。他分辨不出更多細節,卻對導致其產生的刺激因素,異常敏感。他的身體未動,眼睛也越過貓眼肩頭,平視前方,低聲道:

    “你叫我什麼?”

    “My master,主宰我的男人。”貓眼低低發笑,帶著膩香的吐息,在羅南耳廓、後頸繚繞。

    羅南眉頭跳了跳。貓眼的嗓音本是尖亮,而當她刻意沉下聲線的時候,便有一份金屬的質感,如同輕薄的刀片,貼著人的皮膚刮去細絨,舒適中又有一份栗然。

    正如貓眼如今的所作所為,肌體固然營造著一份親熱,骨子裡卻是冰冷的警惕和抗拒,甚至還有更隱蔽也更強烈的毀滅傾向。

    “嘖!”羅南有點兒煩,他這算不算好心沒好報?原本是想叫過來好好談談,你要真保持以前的冷漠也就罷了,這麼一張情婦臉,擺出來是嘲諷誰呢?

    難道,我還真要毀你不成?

    就是這閃掠而過的念頭,突地觸碰到了複雜生理、心理機制的某個按鈕。他突地愣了一記,某個進階的思維撐破了蛋殼,就如同華麗而猙獰的毒蛇,發出嘶嘶的低吟:

    要毀也很容易!

    一念既生,最先響應的是他的身體本能。刹那間,體內各類激素分泌爆增,心跳、血壓、饑餓感再次升檔,共同形成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亢奮感受。

    亢奮是如此突然、強烈,以至於驚人的熱量從五臟六腑中迸發,整個身體都似是脹大了一圈。

    這些突然爆發的能量,作用在神經系統上。羅南的小臂不自覺抬起發力,卻觸碰到貓眼的手肘,下意識五指合攏,牢牢攫住。

    機車夾克在這個位置,也是鑲嵌鉚釘來著,金屬顆粒就此壓入掌心,有些痛。

    偏在此時,貓眼的嘲弄稱呼還來了個三連擊:“Master,您需要什麼?”

    “呵!”

    羅南直視前方,沒有看貓眼,也只讓貓眼看到他的側面。乾熱的吐息後,唇角也勾起來,面頰肌肉略有些用力,但與生命星空的躁動相比,就真的不算什麼了。

    手心微痛的刺激,催逼出煩躁而強硬的情緒,如同一團火球煙花,嗵聲直入雲霄,燃燒生命星空,映得漫天星辰都為之失色。

    其餘的也還罷了,與他密切相關的信眾,其生命草圖星辰軌跡,都出了細微的變形,下一刻就有紊亂失衡的可能。

    這樣影響的,可不只是貓眼一人。

    羅南終於覺出不對,念頭再轉,衝動情緒沉潛,這才將生命星空的波湧動盪消弭。未曾顯化的危機,只在幾位信眾難以察知的層面,微微蕩漾,而面前的貓眼,顯然並無所覺。

    所以就本質而言,貓眼也只是嘴上說說,對她個人的命運無能為力。

    真是可憐!

    躁動情緒壓落,羅南又恢復慣常的思維方式,針對貓眼,甚至還多出一份隱約的悲憫情懷……嘖,這麼形容未免太虛偽了。

    不管怎樣,羅南暫時抹消了那些極端的念頭,倒是源於生命星空定位的階次差異,自然而然將他的心態推高,抹去他大部分顧忌,讓他更加從容隨意地講話:

    “換個稱呼吧,這個稱呼太搞笑。”

    貓眼並不知道,在之前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有一場致命的風暴無聲掀起,又無聲散去。她滿心的負面情緒,推到面上,就化為無止境的嘲弄和刺激:

    “所以,My boss?”

    “……隨你。”羅南倒是有了一些身為“BOSS”的自覺,也許在貓眼的眼中,他就是類似的形象,硬求改變也沒什麼意思。

    這時他還抓著貓眼的手肘,兩人肌體以更有力的形式貼合在一起。在躁動情緒下倒還好,現在就有些不對味兒。

    羅南主動放開手,輕聲道:“剪紙哥一會兒過來,我在這兒等等他。你先進去吧,雷子在裡面。”

    聽到剪紙、薛雷的名字,貓眼明顯愣了一下,這和設想中情形不太一樣,以至於略有些尷尬……也許吧。

    “遵命,BOSS。”貓眼最終還是鬆開羅南的臂彎,帶著似輕醉似嘲弄的笑容,走進包廂裡去。

    羅南動都沒動一下,在鬆開手後,他微微外撇的臂彎,其實是僵著的。

    他的話當然只是託辭。他早就和剪紙聯繫了,那位和田思正在戰略室,一會兒就過來。又不是不知道地方,迎什麼?

    之所以這麼說,只是需要緩衝一下。

    今晚這場合,已經與他最初設想差之甚遠,沒有剪紙在,不但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連情緒都不對頭了。

    是的,剛剛壓制下去的躁動,在貓眼遠離之後,反而又來添亂。

    在豪華包廂門口木立著,A區二次元、三次元交織,華麗迷亂的光影效果,更讓他心煩。

    這種人流密集的區域,廣告投放是必然的,其中十有七八都是由俊男美女支撐。以前羅南看過就算,可發今看到廣告光屏上閃過的美女明星,他的感覺已經不同了。

    真的不同了。

    之前面對貓眼,什麼香膩啊、磁性啊、情婦啊,只是簡單的概念和形容,覺得合適就想了、用了。可如今在迷亂的光影下,這些死板的概念,就像他半邊軀體上殘留的觸感,在若有若無間,次第鮮活起來。

    按照既定法理運轉的規整世界,正變得越來越複雜且混亂。

    羅南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他等了一分多鐘,剪紙還不見回來。就是謝俊平那貨,說好要來請教的,也不見影。

    倒是在包廂裡,雖只有貓眼和薛雷兩個,氣氛倒是出奇地融洽,聊天聊得正歡。這一些都映射在羅南的感應網路中,有如目見。

    薛雷正問貓眼的職業,對這種資深能力者的生活狀態很好奇。

    貓眼捏起一片水果,隨意回答:“就是普通的舞蹈老師了,我和人搭夥兒,成立一個工作室。主要面對娛樂圈的短期培訓,偶爾做一下編舞。”

    “哇,會見到很多明星?”

    “那到沒有,以培訓新人為主,還有不少揣著明星夢的傻白甜或腹黑女。可其中相當一部分,說不定轉眼就去陪酒賣唱,很有意思。”

    說罷,貓眼笑吟吟地對薛雷講:“你要有空的話,可以到我那裡掙點兒外快,認識一下漂亮小姑娘。”

    又對著薛雷憑虛比劃了一下:“像你這樣年輕又強壯健美的教練,那幫女人都恨不能吞下肚去。”

    薛雷臉上立馬通紅,連連擺手:“這個,我不會舞蹈。”

    “傳統武術套路也是舞蹈的一種啊,真人電影現在雖然沒落了,可作為一種類型片,超能啊、功夫啊之類的,一直很有市場。很多經紀公司都有這方面的需求。”

    “我,我還要去館主那裡幫忙。”薛雷還是不太能消受略汙的話題,好不容易給自己找個理由,可老天才知道,神禹道館都要關門大吉了,他還能去幫什麼?

    貓眼“哦”了一聲:“我有印象,你是道館出身,以後是不是想著開館授徒啊。”

    “是啊,那對我來說就非常理想了。像館主,或者像協會的巨臂先生那樣……”

    都談到人生理想了,進去應該沒問題吧?

    羅南深吸口氣,擺出一張淡漠臉,走進包廂。

    貓眼看到羅南進來,只裝看不到,與外面親膩的表現截然不同。倒是薛雷長吁口氣,魁偉的身軀往沙發內側縮,表示這位姐姐我抗不住,還是南子你來吧。

    偌大的豪華包廂裡,用於談話聊天的除了衣箱下的豪華座椅,就是角落的一組轉角沙發。此時薛雷和貓眼就坐在轉角位置兩側,貓眼在中間位,薛雷在轉角位,保持禮貌的社交距離。

    羅南看了看,也走過去。舉步的時候,他想的是坐到薛雷身邊,可一個恍神的功夫,已經繞過茶几,走到中間位上,那就是要和貓眼坐一塊兒了。

    薛雷沒想太多,拿起茶几上的罐裝飲料扔過去,還道:“果盤都沒吃,再放就變味兒了。”

    羅南接過飲料,順勢坐在貓眼身邊。一定是沙發太軟了,乍一坐下,身子下陷,原本還有些客氣的距離,一下子縮短好多。

    等他探身去拿水果的時候,便再度與貓眼肢體挨在一起。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位置,只覺得肩肘位置像過電,而且,或許是胃液的刺激,口腔唾液大量分泌,頰側嘴角也一陣酥麻,呼吸都有變化。

    是緊張嗎,還是享受?

    羅南想搞一些自我剖析,可腦子裡思路太亂,甚至還比不過早前要“毀人”的時候。

    貓眼一聲不吭。

    羅南拿過來一個切好的蘋果片,咬了口,沒什麼感覺,倒是唾液再次大量分泌。

    嗯,是酸的。

    這時,貓眼拎著罐裝飲料搖了搖:“這玩意兒沒勁,有酒嗎?”

    “我記得冰箱裡有。”薛雷當即起身去拿,看了兩眼道:“只剩一瓶威士卡。”

    “有冰塊嗎?”

    “有一罐。”

    “有就一起拿過來,還有杯子,要三個。”

    “咦?”

    “你們也來,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

    “我們都沒成年呢。”薛雷表示自己是乖孩子。

    貓眼笑得恣意:“未成年人不喝酒,是器官發育未完備,酒精刺激會埋下隱患。可你們都已經能力者了,怕毛!”

    薛雷有些糾結,但還是在冰箱前折騰起來。

    趁薛雷背對的時候,貓眼身子向羅南傾斜,紅唇又在他耳畔低語:“BOSS,想佔便宜的話,烈酒是一個好理由……這是我的建議。”

    說著,她笑出了聲,釋放似乎永無休止的嘲弄——不只對羅南,也對她自己。修長的頸子又向前傾,半長秀髮拂落,像輕薄的簾幕,成為兩人面頰間僅有的遮擋。

    髮間的清香和酒氣,以最直接的方式接入鼻端,羅南腦子嗡了一下,內外感應盡都扭曲,只記得自己扭過頭,嘴唇劃過順滑微潮的髮幕,又觸碰到側面細膩光滑的額頭,就此停滯,很難繼續,又不願挪開。

    “南子,我來了!”

    謝俊平急匆匆推門而入,將A區迷亂的燈光導引進來,正好打在沙發上緊挨的那對人影身上。

    他腳下一滯,後面胡華英就撞到他背上。再往後,莫菡清亮的嗓音也響起來:“哎,你們誰啊?”

    最裡面的薛雷扭頭,然後手一抖,酒水小半澆了杯中冰塊,小半灑落地毯上。

    豪華包廂驟然間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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