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茅山小道李雲龍 作者:過客vs歸人(連載中)

 
Babcorn 2016-12-24 06:47: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40337
Babcorn 發表於 2017-6-8 13:02
410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十八)

    望著這天真又可惡的小魚兒,楊騏一個頭二個大。這小孩很粘人,攆又攆不走,一攆就哭著說不認識路;送他回去吧就說累的走不動路,背著吧比那息壤還沉,難怪那西遊記裡猴子八戒說『遣泰山輕如芥子,攜凡夫難脫紅塵』。這送回去絳州龍門估計都猴年馬月了,哎,還是先歇息一晚再說。

    雨還在下著,雖然不大,幸好兩人找到個廢棄的土窯洞。小魚一看今兒個算不用回去了,倒也不說困了。樂得跟楊騏撿柴準備生火,一來為了驅寒,二來防止野獸來襲。楊騏要是早知道有這個拖油瓶,縱使走慢點也會找個村子借宿歇息的,那用操這心。

    柴火有點濕,費了不小勁才點著,這才發現洞裡全是塵土,連個躺的地都沒,想找點幹草墊著都沒。兩小子傻眼了,總不能披著蓑戴著笠站一晚上吧?楊騏沒想到第一次歷練就給自己上了聲動的一課,他感覺洞外那雨聲都是在嘲笑自己「傻傻傻」的,哎,理想總是很完美,現實往往更殘酷。

    倒是小魚歪著頭想了想,從懷裡掏出那枚桃核舟,默念了兩句咒語,那丈許長的小船又出現在眼前。小魚跳了上去,往下一躺,向楊騏招了招手,這躺的地方算是有了。嗨,楊騏樂了,沒想到這小鬼倒也機靈,他這寶貝桃核小船倒也神奇,能弄到手就好了……

    這小子動歪腦筋了,只見他掏出一個拳頭大的棗子(本來想說西瓜大的,怕你們拿票砸我),故意在小魚眼前一晃,然後慢慢的往自己嘴裡送。小魚連喊楊騏哥哥我也要吃,楊騏故作為難的說這個……,他倒是話音一轉很善意的提醒小魚,你這只木船不錯,能換不少東西啊。小魚一點就通,哥,我拿這小船換你的大棗子。成交!小船算是到手了。

    看著小魚津津有味的啃著野仙棗,楊騏自個也掏出個大棗啃了充飢,一邊還在佩服自己的小聰明,突然聽有馬蹄聲「得得得」由遠而近,眼看就要靠近土窯洞了。楊騏示意小魚埋下頭,自個翻身下船,提著麻布裹著的長鋏棒子潛在洞口暗處,準備隨時敲悶棍。

    只聽馬蹄聲漸漸緩了下來,那是接近窯洞了。像是有人相互低聲說了兩句話後,隨即就有兩人進入洞內,披蓑戴笠的,從背後只能看見一高一低,高的背著一柄大劍,低的雙劍在背。楊騏手握自個的長鋏麻布棒子,準備先把那高個的撂倒,這時卻聽到那個小的「咦」了一聲,楊騏連忙停了下來。原來是個少女,那少女驚奇的道:

    「師兄,這洞裡怎麼有一艘船?」

    「洞裡怎麼就不能有一艘船。」

    看來來人也不像壞人,楊騏接口就搭了一句話。這一聲突然從身後響起,倒把進洞的那兩人嚇了一跳。兩人轉身小心戒備,以他們靈寂後期的修為,竟然發現不了有人潛伏在哪裡,足見那人修為很高,定是進入元嬰期的仙人。仔細一看,卻是個少年,年紀不大,十七八歲,手中提個麻布棍子,倒也不像壞人。當下相互簡單的自報家門,這才都放下心來。原來這兩人來頭不小,是上清茅山宗掌教王遠知的弟子和女兒。那個高大的二十五六,豹頭環目,髯髭滿腮,卻也威猛,身著道士職業裝扮,是大弟子潘師正;另一個小姑娘十五六歲,嬌小玲瓏,柳眉杏目,一身錦緞白底襯花短裝,倒也英姿颯爽,是王遠知的獨女王玉嬋(唐朝道士允許結婚,咱給老王添個女兒他也喜歡)。

    這兩人也才知道這個少年也有些來歷,是那汾陰大儒王通的弟子,只是剛才可能兩人太累了,又夾雜外面越來越大的雨聲,竟然沒有發現這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小書生,還當是什麼神仙,說出去還不笑死人啊。這個書生還帶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那小孩倒是很討人喜歡,粘著小姑娘「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

    這窯洞雖然不大,倒也很深,兩人將馬牽到洞內弄了些草任它們去吃。潘師正方才打了個稽首,問道:

    「小兄弟,這洞裡怎麼會有一艘船啊?」

    「這船是我家的法寶,我,我,我哥哥的法寶。」

    未等楊騏發話,小魚嘴快說了一半,看到楊騏一瞪眼,想起那棗的事,就一指楊騏變成我哥哥的了。

    楊騏一看掩蓋不住了,只有支支吾吾的說是家傳的沒啥用,就是涉個水方便。玉蟬一聽不樂意了,怎麼了,怕我們搶你的寶貝啊。就你有法寶啊?嗆了楊騏兩句,往自己懷裡一掏,拿出一方蠶絲似的小網巾,默念了兩句往外一拋,化成丈許流光溢彩的巨網,連在窯洞兩壁形似吊床,這寶貝有些來歷,叫霧露乾坤網。那玉蟬往上一躺,喊了句:

    「哼哼,師兄,我睡了。」

    哪裡是說給師兄的,分明是哼給楊騏的。潘師正無奈的搖搖頭,楊騏尷尬的哭笑不得。兩人跳上小船,小魚困了靠在楊騏身上睡了,那道士師出名門歷練頗多,覺得這少年有些古怪。就問道:

    「小兄弟,你剛才說要去長安,正好我們可以一路同行。只是此處距長安尚遠,你們用何代步?絳州龍門距此地約三百來裡,你們走了多久啊?」

    楊騏這才知道自己腳程有些快的異常,自然不敢說自個只走了一天,更何況還有那個拖油瓶,「說十歲的孩子一天爬山涉水走三百里,你當你是紅軍啊?」誰聽了都會這麼說。他想了下就說自己也是坐人家的馬車走了許久,這才分開不久。兩人這麼隨意說了會,臨睡前潘師正往窯洞口用一些符水劃了道線,想了想又拋了張符紙貼在洞口上方,就各自睡了。

    跑了一天路確實發困,楊騏這一睡次日天大亮才醒轉。坐起身來才發現潘師正二人和小魚早醒了,小魚正纏著王玉嬋聽故事,大潘在餵馬。看到楊騏醒了,王玉嬋俏臉一寒,嘴裡吐了個字,豬!楊騏還道姑娘還是因為昨晚的不愉快,大潘怕引起誤會,連忙將昨晚後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昨晚子時過後,洞外傳來一陣大隊鐵騎行進的馬蹄聲,驚醒了潘王二人,連忙出去打探,竟然是大隊陰兵!看樣子往長安方向而去,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頭,突然一員鬼將轉向這邊,一副骷髏面孔陰森恐怖,兩隻鬼眼冥火炯炯,提一柄宣花大斧,胯下鐵甲骷髏馬一溜煙就奔了過來。兩人大驚,連忙退入洞內,加持了幾道道法防禦網。拔劍在手小心戒備,大潘連喊楊兄弟速帶小魚藏起來,小魚都被吵醒了,那楊騏依然鼾聲如雷,哪裡喊得起來?王玉嬋連罵豬豬豬豬,只得拿蓑衣斗笠將他蓋嚴實。玉蟬招手將寶網收入手中,說時遲那時快,幾十丈的距離那鬼將一閃而至,蹄聲如雷卻點塵不起。大潘布得防線就跟紙糊似的被他瞬間衝破,燃燒的一乾二淨。兩人大驚失色,護在船前正欲迎敵,卻見那鬼將忽然冒了一股青煙,連人帶馬都不見了,煞是奇怪。

    回頭看那楊騏小魚,一個依然在酣睡,一個瞪著一雙迷糊的眼睛看著他倆,感情也是剛睡醒不久稀里糊塗的。外面尚有陰兵路過,也沒時間想是怎麼一回事,只是這一晚覺怕是睡不成了。兩人就這麼替楊騏小魚站了一夜崗,昨晚陰兵的事還得趕緊回去給掌教師父稟報,你說玉蟬火大不火大?

    幸好那隊陰兵過去後直到天亮再也沒有異常,原來那員鬼將是巡視陰兵行進時看到窯洞有七彩光芒發出,私自過來探寶的。兩人連忙收拾妥當,準備回師門報信,那楊騏還是沒睡醒。一來大潘給楊騏說過帶他們走,二來玉蟬也喜歡小魚,這一等就天大亮了。

    楊騏有些窘迫,連忙收拾好就走,倒把小船給忘了。那玉蟬喊道:

    「喂!睡糊塗了啊!你的寶貝還沒收呢。」

    楊騏看看小魚,那小鬼一點反應都沒有。喊他收了啊,答:那是你的啊。得,這小子沒轍了。只好嘴裡說,是你的,昨晚跟你鬧得玩的,但心裡想的是遲早把你的咒語弄到手。

    看那小魚唸咒收了小船,玉蟬雙眼直直的盯著楊騏,卻說:

    「小魚啊,要是有壞人拐騙你,不要怕,姐姐來保護你。」

    她把自己的雙劍抽插了兩下,接著說:

    「姐姐的寶劍專門砍那拐騙小孩的壞人!」

    楊騏渾身一哆嗦,覺得自己怎麼就像是那壞人,要不怎麼兩腿發軟呢?

    當下,玉蟬抱著小魚,四人分乘兩匹馬往哪長安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6-8 13:02
411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十九)

    上清茅山宗在李唐王朝地位最高,掌教王遠知更得唐王器重,潘師正是他的首席大弟子,王玉嬋是他的寶貝女兒,胯下之馬自然神駿。由於事態緊急一路不做片刻停留,天漸晚時,倒也遠遠的看見了長安的城池。

    那長安城東門叫長樂門,上有精兵把守,進城須經檢查方可入內,四人早早下馬徐行。楊騏生長在鄉下,何曾見過如此壯闊的城池,這城牆高四丈有餘,城基寬六丈,到城頭縮為三丈有餘,外有護城河環繞,左右一眼望不到頭。時斜陽正在城頭,金光萬道,越發襯得城池高大。楊騏不禁心癢,脫口吟道:

    「千里馳雄駿,黃昏到西京。

    天兵凜然立,秋風繞城行。

    金城托墜日,聖光耀九州。

    梟雄藏鋏泣,唐王不興兵。」

    潘王二人自幼也頗讀了些書,看他這首詩脫口即成,也有些味道,倒也暗暗佩服。玉蟬一句話扔了過去:

    「喂,那個誰,看不出你除了一肚子壞水,還有一點墨水。」

    直逗得大潘這等快要得道的人都忍俊不禁,楊騏鬱悶的不行。正好旁邊有一老相士目睹了這一切,也笑了笑過來拱手見禮,搭話道:

    「諸位有禮了,老夫行走天下多年,似你四人這等少年才俊卻也少見。不知能否結伴進城?我與你們說道幾句?」

    也就是一起說說閒話的意思,這幾人就跟著進了那長樂門。

    進了城倒是那相士先要告辭,他對眾人說:

    「相識也算有緣,我有幾句話送與你們。」

    他一指大潘,道:

    「孤生依大道,

    二世中楚翹。

    宜將勤勉守,

    葛洪自來邀。」

    二指小魚,道:

    「神仙哪裡找?

    童子在偷笑。

    一行人四個,

    個個是英豪。」

    三指玉蟬,道:

    「昔日瓊仙子,

    馥郁自天性。

    移足臨凡塵,

    歌罷濟蒼生。」

    四指楊騏,道:

    「呂祖逢作揖,

    二聖也搔頭。

    異世威名揚,

    個中有緣由。」

    他又用手指了指大潘小魚玉蟬,說:

    「你們三人的大道都跟一頭驢有關。」

    言罷,拿著他那上書「文王八卦,紫微斗數」大字的卦幡,不知道又跑哪裡招搖撞騙去了。

    留下四人各自品味相士的話,大潘覺得有些道理,說:

    「且不說其他,單說未曾謀面就能看出我是個孤兒,那相士倒也有些手段。只是說話也有些癲狂,大道那會跟驢有關啊,呵呵。」

    玉蟬笑的咯咯的,說:

    「這老先生倒也會拍馬溜須,你看他說師兄你只要勤勉,葛洪仙人都來邀你;小魚那四句打油詩更是暗說咱們四個都是神仙一般人物;說我直接就誇成仙女了;唯獨那個誰滿嘴胡言,什麼呂祖見了都要作揖行禮,天公地母見了都要發愁搔頭(他那知道老頭說的是猴子跟三隻眼),完了還異界揚名,只怕是聞名三界的大騙子吧。」

    潘魚皆樂樂,楊騏獨淒淒。

    忽然,淒淒的楊騏一呆,恨恨的道:

    「那老不尊罵我。」

    潘王等三人奇怪,只聽楊騏解釋道:

    「這是四首藏頭詩,說潘大哥是『孤兒一個』;小魚是『神童一個』;玉蟬小姐是『媳婦一個』,唯獨說我……」

    倒是說不下去了,玉蟬「呸」了一下,道:

    「誰是『媳婦一個』!咦,哈哈,原來你是『驢兒一個』,驢兒,恩,倒也恰當。恭喜你有名字了,以後你就不是那個誰了。恩,驢兒。不錯不錯。」

    笑的大潘道心欲碎,小魚兩眼含淚,楊騏心裡不滿,嘴上又不敢說,只得小聲嘟囔:

    「你還是媳婦呢。」

    「你說誰媳婦呢!驢兒。」

    「誰說我驢兒,誰就是媳婦。」

    「驢兒驢兒驢兒。」

    「媳婦媳婦媳婦。」

    ……

    大潘好不容易止住笑,攔住兩人的打鬧,確切的說是玉蟬一個人的施虐。道:

    「我二人還有要事,今日就此別過。這玉牌是我茅山宗的信物,楊兄弟且收下,如若有事,只需來我宗門,或許會有所幫助。」

    楊騏一手揉著被揪紅的耳朵,另一手拿著茅山宗玉牌,望著那騎馬遠去的二人,倒也有點悵然若失。小魚又來取笑:

    「小驢哥哥,想媳婦兒了?」

    楊騏給了他一個爆栗子,兩人先找了家客棧歇息了下來。連續兩日趕路,楊騏著實發困,又一次睡得很瓷實。卻不知這一夜外面的動靜比前一日更大。

    原來那夜的陰兵竟然是當年的十八路反王的其中一路,當年反王號稱二百三十萬雄兵,被李家元霸單騎雙錘殺傷大半,陰魂不散一直伺機復仇。正好,涇河龍王又被大唐魏徵斬了頭顱,兩下合兵一處,又尋了宣武門殞命的李建成李元吉及其殘部,聯合各處邪魔惡靈,倒也聲勢浩大,闖過了那豐都地府,要向李唐復仇。

    那陰兵鬼將把長安圍的水洩不通,邪魔惡靈更是在漫天飛舞。只等那為首的涇河亡龍和十八路反王等一聲令下,就把那長安變為人間鬼域。長安城雖有雄兵,但都是凡夫俗子,哪裡敢和這陰兵鬼將對峙?守城將領連忙傳訊宮廷,卻見唐主正與茅山宗掌教王遠知商量對策,那掌教道:

    「陛下,我那徒兒方傳來這消息,陰兵邪魔這就到了,只怕事有蹊蹺。我已經令人在皇城周邊布下十天絕地奇門遁,雖不能退妖邪,抵擋他們倒也有餘,只是此陣覆蓋範圍已經達到極限,不能擴及全城。」

    「那涇河逆龍雖然道法通玄,我也能周旋一二,只是陰兵鬼將數目眾多,我門下弟子苦於人數有限,不能盡數抵擋,只怕百姓難逃此劫。」

    這唐王真是一世仁主,聞言大哭道:

    「若是百姓遭殃,寡人何必獨活!」

    言罷抽了一柄寶劍,要出宮與那邪魔決戰。王遠知暗暗讚嘆唐王仁慈,連忙攔下他道:

    「陛下仁慈,我已焚香稟告我教三清,想必不久就有神兵天降,解我大唐浩劫。」

    兩人正當商議,卻見掌教大弟子潘師正急匆匆浸入宮中,神色怪異,王掌教示意他將城外情形講明一下,卻見大潘頓了一頓,皺著眉頭說:

    「陛下,師父,那城外情形有些怪異……那,那安定門外有一白衣年輕僧人,正與涇河逆龍等理論,那些陰兵鬼將等妖邪暫時還沒進一步舉動。」

    唐王聞言精神一振,傳旨移駕西門城頭。當下眾人趕至那安定西門,果然有一白衣僧人雙手合十在與那提著腦袋的龍王說著什麼。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在哪陰兵黑漆漆的兵甲映襯下是那麼的神聖莊嚴。少頃,只聽那逆龍震天長吟一聲,道:

    「兀那唐童聽著,本欲破你城池,享用你那千萬子民血肉方才能洩我等心頭之恨。今日是這聖僧苦口婆心,願設壇誦經超度我等,重入那輪迴,免除那永墜地獄之苦,且便宜你了。你可要好生謝這聖僧!」

    言罷又長吟一聲,帶那漫天妖邪,遍地陰兵頃刻間走了個乾淨。

    這莫大浩劫就這麼被那個和尚給化解了,他就是那唐僧唐玄奘!

    佛門埋的釘子終於發揮作用了!天庭會議室好長一段時間都經常傳來震天的咆哮聲,據說自玉帝大道修成一來從未這般發過脾氣。

    你想多年辛苦經營這才佔了點上風,一夜間就被扳成平局,換誰也不甘心。其實玉帝恨得更是自己,你說當初為了顯示天宮威嚴就差那幾分幾點的雨量,斬了那涇河龍王,這才被佛祖利用了。哎,無良是佛啊。

    看來這西天取經是擋不住了,玉帝思索再三,決定派重兵將下界絳州龍門的五行山圍的水洩不通,他是想阻止唐僧跟猴子見面。只是他忘了,既然是西天取經,唐僧怎麼會往東邊走?那猴子早被佛祖安排到大唐邊境的兩界山去了,天兵圍得就是一根毛。這是題外話,暫且不表。

    卻說楊騏第二天醒來,就聽到外面鞭炮齊鳴經久不絕,只道是哪家王公貴族有喜慶之事。出去一看怎麼滿城歡慶,總不可能家家戶戶都嫁女兒娶媳婦吧。一打聽,嗨,原來是這麼回事,旁人不知楊騏可知道,那個和尚分明就是猴子口中的取經人,難怪演的那麼好,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

    豈止是「唵叭呢吽叻嘛」,是俺把你全城都哄了嘛好嗎?

    這長安城大人多,找一個人真比大海撈針都難。他只知道那妮子姓武,其他的一概不知。這連打聽了數日毫無眉目,楊騏不覺發起愁來。

    這一日楊騏正帶著小魚瞎轉,因為心中煩悶,注意力有些不集中,撞到了一人身上。楊騏也沒抬頭看,趕緊給人道歉。卻聽到那人大聲喊道:

    「咦,這不是子駿嘛,嘿,你小子真來長安了啊。」

    原來撞得人竟然是楊叔,那武妮子的舅舅!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1 09:12
412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二十)

    楊叔將他二人帶到應國公府,一番敘舊後,楊叔將分別後的事講了一遍。楊騏這才知道,那妮子竟然是應國公的次女,心中有些感嘆造化弄人。

    只是當他提出想見見武家妮子時,楊叔神色好似為難的樣子。「哎,人家已是金枝玉葉,我這窮小子果然高攀不上。」楊騏心裡這樣想。那楊叔看他臉色,知道他想岔了,嘆了口氣說:

    「子駿啊,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隱瞞什麼。娘娘已經被召進宮伴駕去了,你,你就收起這心思吧。」

    「什麼?」

    楊騏半響沒弄明白,那楊叔才把唐王賜名下詔一事說了個明白。只聽得楊騏牙關緊咬,臉色發白,像是要吃人一般說出幾個字:

    「舊仇未報又添新恨,唐王你欺人太甚!」

    楊叔連忙堵住他的嘴巴,只怕被人聽到,丟了這孩子的性命。

    如今,倒是有了那媚娘的下落,可是想見一面難於上天,也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想見媚娘一面。他沿著皇城牆外走來走去,又在宮門口等了幾日,哪裡能等到?只怕媚娘連出入皇宮的自由也沒有……

    這一日,看到有些道士在宮城出入,到讓他想到了個法子,只是不知道可行否。他向人打聽茅山宗的宗門所在,倒也好找。到了茅山宗向人出示了那個信物玉牌,二人便被請到宗門內客房。過了半響,才聽到外面有人喊:

    「驢兒在哪呢?驢兒!我的小魚兒呢?姐姐想死你了。」

    可不是玉蟬的聲音?只是她這話她倒是沒說錯,聽到旁人耳中就不一樣了。難怪哪位美少年有內堂最尊貴的信物,感情是姑爺來了啊。這下不用玉蟬吩咐,立馬有人又是換茶水又是上點心,倒把他幾個搞糊塗了。不知誰嘴快,這話傳到掌教夫人吳師娘的耳中,把她樂得連忙捏了個御劍術,趕來看女婿來了。

    玉蟬拉著小魚罵著小驢,不料母親來了。連忙又跑到母親身邊,納悶她怎麼來了?那夫人道:

    「怎麼?被我撞破了害羞啊,你倒是有母親我的遺風,當年你父親就是……」

    玉蟬一把堵住母親的嘴巴,連推帶搡把她送出了房間,合上門大口喘氣,只見那楊騏坐在哪裡流的汗都比她多,早臊的低下頭跟個小媳婦似的。

    那夫人在外面大喊了一聲:

    「我女兒眼光不錯,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臨行前還吩咐人好生款待,直窘得那玉蟬兩腮通紅,倒也煞是好看。

    楊騏就那麼多看了幾眼,被那玉蟬叱了一聲小驢嚇得連忙合上眼。玉蟬又得意的笑了,她倒是很享受捉弄楊騏這種感覺。過去又給小魚塞點心剝橘子的,哎,這小魚自打逃出家門,就跟餓狼似的,一天就是吃吃吃,也不見長,羨殺了那些愛美的吃貨。

    玉蟬看那老實巴交坐著的楊騏,倒也覺得有趣,就說:

    「啞巴了啊,有事說事,我師兄不在。」

    楊騏這才知道潘師正外出辦事去了,一開始不敢對玉蟬說,你想這人家全宗上下都快當你是姑爺,你卻要讓人家幫你進宮找別的姑娘,這不是開玩笑嗎?他想了又想,還是給玉蟬說了。那姑娘眼裡有一絲難以覺察的失落閃過,不過也痛快答應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進入冬天。那漫天的大雪說來就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這一日清晨,風雪交加。上清茅山宗掌教之女王玉嬋身著道姑服,奉詔入宮給楊妃娘娘祈福。她一手持拂塵,一手執法指立於胸前,身後一道姑捧著法器頷首緊跟,在這皚皚白雪上留下兩行腳印,只是沒人注意有一行腳印略微偏大,好似男子一般。

    原來這日宮裡傳詔要茅山宗道士給娘娘祈福,以前都是掌教夫人去做。這次玉蟬纏著母親非要自己去,然後讓那楊騏扮作道姑帶他進了紫禁城。也虧那楊騏年紀尚幼身材不是很高大,倒也有幾分偽娘樣。

    當下兩人進入宮中,覓得一僻靜處,玉蟬對楊騏說:

    「也是你命好,今日這楊妃娘娘極好說話,我娘才放心我來,喚作別的娘娘,想也別想。如今你也進來了,能不能見到你的媚娘,就看造化了,你要小心。今日你可在這宮中隨意走動,辦完事你我就在楊妃娘娘宮中會合。」

    進是進來了,可是從哪裡找呢?皇宮三宮六院,庭院深深,面積極大;又有禁衛軍處處設崗盤查。尋常王公大臣這裡都不能來,這裡可是禁區。不過楊騏來回進出沒人管,原因就在於他的裝扮和手中的法器,上清茅山宗可是國教,掌教極受唐王器重,禁軍們知道今日娘娘祈福,還當這個小道姑在做法呢,看都不敢看一眼,哪裡還敢盤查?

    這楊騏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也沒法開口詢問,只得展開地毯式搜索,那是出了宣政殿又進含元殿,出了含元殿又到含光殿,出了含光殿又進三清殿,總之是見房子就進,沒有媚娘就跑。把這小道姑跑的滿頭是汗,連那唐王看了都不忍心,聽說是楊妃在祈福,天寒地凍這跑的比兔子還快的小道姑都跑出汗了,於是下旨賜那茅山宗小道姑御賜九宮八卦道姑袍一件,可隨時出入宮城來活躍氣氛,只是那道姑跑的找不到,只好派人送到茅山宗。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怪事行千里。楊騏這滿世界亂竄,雖然沒找到人,但也不是沒有效果。

    唐王御准,武才人蘭心蕙質,可代為批閱奏摺。這媚娘正在御書房看奏摺看得犯困,有宮女把宮內有個比兔子跑得還快的道姑這事告訴了她,頓時讓她來了精神——這還有敢在宮裡亂跑的,而且還得了大獎——御賜九宮八卦道姑袍,外帶隨時進宮的特權。哦叻咯呿,媚娘誦了句佛祖的經文,跟那小宮女找兔道姑去了。

    也是運數,這邊媚娘正要找,那邊兔子就來了。兩下在御花園正好撞上,樂的那媚娘跟宮女們笑彎了腰,那兔子道姑卻看傻了眼。這可不是那武家妮子武媚娘!

    媚娘看著兔子道姑,壓根沒想到會是她的子駿哥哥,只覺得這道姑,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就多看了幾眼。楊騏心裡著急,又不能直言,猛然看到滿地白雪,有了主意,就拿腳在那畫啊畫。那些宮女還在暗自發笑,只道是道姑難為情的舉動,哪裡會想太多。倒是媚娘看到兔子用腳寫的好像是些字,就過去看了一眼,分明是:一枝枚灼灼,怒放為誰人!

    她頓時呆住了,楊騏看到她的反應,知道媚娘認出了他,就把字抹了。那媚娘也反應了過來,她靈機一動,說自己要請教仙姑經文,將那些宮女遣到遠處玩雪去了。這御花園極大,積滿雪也沒什麼人來,那些宮女終日小心侍奉主子,哪有時間玩耍?武才人發話倒也投了她們的意,都到遠處玩耍去了。

    剩下兩人默默相對了會,倒是媚娘先試探了下:

    「子俊哥哥?」

    楊騏應了句,「嗯」,淚水流了下來。

    倒是媚娘老練了,連忙幫他拭去,勸他不要被旁人看到,楊騏這才控制心神,止住了淚水。楊騏一心相見媚娘,可見了面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媚娘也知道他的心思,自己的心裡一直也有他,只是現在已經到了這地步,自己還敢有什麼奢望?她這些時日終日跟隨唐王,成熟了許多,懂得了變通。就說:

    「子駿哥哥,你的心意我懂,只是你也知道,造化弄人害你我勞燕分飛,你我相許來生可好?」

    楊騏緊咬鋼牙,恨恨的道:

    「這唐王忒可惡,先是搶了我楊家基業,這又奪我愛侶!」

    媚娘聽在耳中字字真切,卻又有些不解?她只知道楊騏自小就是孤兒,這楊家基業啥意思?再問那楊騏,卻是再也不肯多說了。這媚娘後來費了些心思,弄清楚這一切,才有了玩弄大唐江山的狠心。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兩人要說的話心裡都懂,那眼睛都說的清清楚楚,只是彼此也清楚緣分怕是盡了,這一別只怕再無會期,媚娘大膽的上前抱了楊騏一下,說:

    「即使不能在一起,我們也要好好的活著,就當為了彼此,好嗎?」

    看到楊騏點了點頭,媚娘笑了一笑,便放手轉身走了,只是那雪地上除了留下一行足跡,還有點滴的淚痕……

    那一刻,她笑靨如花

    看痴了雲看傻了霞

    那一刻,我心亂如麻

    惶惶終日不思飯茶

    那一刻,我問古城秋月

    烽火連城,清風撫古堡殘垛

    繁華褪盡,細雨吻飛簷青瓦

    英雄已去,誰人為她洗鉛華?

    那一刻,我問寶剎彌沙

    真如如是?淡然看日昇月落

    自在在我,平心品山泉清茶

    今年是她,來年山花映誰頰?

    那一刻,我問江山陡崖

    一線險徑,誰人在百攀千爬?

    萬綠一紅,霓裳隱灌叢險峰

    江山美人,千載百傳落誰家?

    那一刻,我問河畔黃沙

    短葦柔柳,掩多少詩蹤畫跡

    千年河水,浪淘盡百英千傑

    卻為何,沖不走那兩行腳丫?

    那一刻,她笑靨如花

    那一刻,我淚如雨下

    只因,那一刻後

    我是我她是她......

    初戀大都是苦澀的,楊騏也不例外。剛才還是屬兔子的,立馬變成了烏龜,等到了那楊妃的宮中,天色已晚,宮燈已懸。那楊妃正和玉蟬品茶閒談,聽玉蟬講些宮外的新鮮事。看到楊騏失魂落魄的進來,將禮數都忘了,玉蟬估計這小子可能人是見了,但是也白見了。心裡倒也有些竊喜,感情這妮子喜歡上了楊騏!

    她連忙替楊騏扯了個謊,說是做法事被妖魔反噬,回去喝點符水就好了。

    那娘娘也不以為忤,只是覺得這小道姑挺清秀,蠻好看的,而且有那麼一種特別親切的味道。像是親人,不,不是一般的親人。就好像姐弟一般,明明是個道姑,偏偏覺得像自己的弟弟,她的眉目跟自己有幾分相像,那嘴角那鼻樑更像自己的父王——煬帝楊廣。

    她不禁嘆了口氣,道:

    「我弟弟要是還在世,也該這麼大了。」

    說完,又吟道:

    「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

    斜陽欲落處,一望黯消魂。」

    這楊妃竟然吟了一首反詩,楊騏聽得真真切切,那可是他父王的詩!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1 09:12
412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二十一)

    回到茅山宗,到了宗裡給他安排的客房,卻不見小魚,聽說是掌教夫人叫過去了。玉蟬要他一起去找小魚,楊騏推說在宮裡跑了一天一夜,累的不行想再歇歇。氣的玉蟬罵了句,懶豬!自個跑去找她的小魚兒弟弟了。也難怪,王掌教只有這麼個獨生女兒,長安宗門雖說有潘師正,可兩人相差10來歲,哪有共同語言啊,其他師兄師姐都在茅山祖庭閉關。碰到小魚,玉蟬好歹算是過了當姐姐的癮。

    說是歇歇,楊騏其實是在想事情,昨天的事太過於匪夷所思。媚娘倒也罷了,緣分的事不能強求,楊騏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認命。兩人只能說是互有好感,愛意萌生,後來還沒發展月老就把線掐了。

    可是楊妃娘娘的言談舉止卻十分古怪,聽玉蟬說這娘娘出生尊貴,待人和善,言語得體。可她看到自己的反應竟然那麼古怪!難道是發現自己男扮女裝?應該不會吧,為了遮住自己的淡淡的絨髭,臉上被那玉蟬擦了一尺厚的粉霜,自個都覺得像怪物多於像個男人。尤其是她最後提到弟弟,令人費解。還有吟的《野望》,按唐律那可是前朝之君的反詩,是不准誦讀的。恩,看來有必要去見見這個楊妃,只是怎麼進宮去呢?

    這時,那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那玉蟬闖了進來扔過來一件道姑袍,嚷道:

    「驢兒你昨天在宮裡做啥了?陛下竟然賜了你一件九宮八卦道姑袍,還特許你隨時進宮!還有,你先別嘚瑟,我父親找你問話呢!」

    嗨,這真是想啥來啥!楊騏也顧不得細看那御賜的寶貝,隨便往包裹裡一塞,跟玉蟬去了掌教的住處。

    原來,昨日早晨玉蟬奉詔進宮後,王掌教正好有了空閒,想起徒兒說過那天窯洞裡鬼將憑空消失的事,覺得非常蹊蹺。旁人或許不知,常跟穢物打交道的王道人深知鬼將的厲害,那鬼將生前殺人無數,死後更加陰狠,實力與修真靈寂後期相當,那日大潘玉蟬雖然也不懼他,可是要戰勝他也不輕鬆。更何況洞外有大隊陰兵路過,如果不是鬼將看到有寶物發光想獨吞,後果不堪設想。

    掌教讓夫人把楊騏二人請來,卻只帶來小魚一個,只聽說那楊騏被玉蟬叫走了,他們知道玉蟬已經進宮,還當楊騏被玉蟬打發出去另有其他的事,就先與小魚隨便說說,小魚哪裡知道那夜的事情,自然等於白問。掌教也是知道小魚有一個木船法寶的,就請小魚取出開開眼,只見小魚從懷裡掏出一枚玲瓏桃核小舟,寸許有餘,卻也精緻,默念幾句咒語後,化成小船顯在眼前,這寶貝其實大有來頭,有詩為證:

    洪荒崑崙山,蟠桃長萬年。

    王母移樹去,遺根刻成船。

    大禹馴洪龍,桃舟顯奇功。

    三界河皆度,破邪彈指間。

    掌教夫婦雖然沒認出這異寶的來歷,但也驚訝這桃木舟雖然簡陋樸實,可是通體渾然,毫無拼接,定是數千年的仙木刻成。也就理解那天鬼將為何憑空消失了,這可是破除邪物的祖宗。

    兩人正在感嘆造化神奇,生成了如此異寶。宮裡傳來旨意:賜祈福跑腿小道姑九宮八卦道姑袍一件,准其隨時進宮。這這這,兩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玉蟬在宮中鬧出了多大動靜,這皇帝都御賜道袍了。

    這不今天玉蟬一回來,掌教看到她就問起了昨日的事情,那玉蟬一看御賜九宮八卦道姑袍,便知是昨天楊騏的搞得,弄得她哭笑不得,隨便謅了幾句,說陛下看她們冒著嚴寒給娘娘祈福,賞了件袍子禦寒的吧。掌教又問起了昨天她找楊騏幹啥了,玉蟬說是出去找人了早上才回來。

    「哦,那你去把他請來吧,你母親已經與我說了,為父今日有暇,就見見他吧。」

    得,又一個看女婿的。

    兩人到了掌教住所,楊騏向他夫婦二人施禮問候,便分主客坐了下來。楊騏雙眼快速的掃了下,那掌教頭上束髮盤髻白玉簪,身著青蘭八卦袍,腳穿白布雲襪麻方鞋,身材中等,臉頰清瘦,朗目炯炯,長鬚垂胸,卻也有幾分仙氣;掌教夫人倒是一身紫紅常服,眉目是大了兩輪的玉蟬,言語舉止更是多了幾分幹練。

    掌教示意道童端茶奉客,寒暄了幾句,倒也沒有盤查戶口。隨後這道長問道:

    「子駿小友,你師承沖淹先生,學識自然出眾。只是我觀你氣息悠長,步履輕盈,像是修行之人啊。而且你的目光堅定,元氣充足,想必道心已經覺醒。難道你是儒道兼修?」

    楊騏暗暗叫苦,不是他不想回答,是他自己也糊塗呢,總不能把紫陽真人和猴子的事說出來吧!再說,說出來估計也沒人相信。嘴巴張了幾下聲,卻沒有作答。

    玉蟬不樂意了,嚷道:

    「爹你這回看錯人了,我看他道術沒有,騙術還不錯,是吧小驢?」

    「你休要胡鬧,為父豈能看錯?依我看小友已入心動期,你別看比你最少差了一個等階,他的元氣充沛的為父尚且不及啊,想必也是遇到仙緣奇遇,才有此造化。」

    「蟬兒,今日讓你請小友過來。是有一事要仰仗小友的福源。昨日你大師父道法傳音,他那華原南五台磬玉峰有靈禽盤旋,要你去看看有沒有緣分收服,你的師兄師姐都不在,我與你娘商議想讓楊騏小友與你同往,你先去準備一下,我與小友還有話說。」

    那玉蟬聞言倒也歡喜,只是嘴裡念叨跟一頭驢去有啥用,先去準備了。這會卻是那夫人說話了:

    「子駿啊,我見你和這小魚兒就有三分親。我與你伯父商議後覺得還是你跟蟬兒去比較放心,你可要好好照顧蟬兒啊。小魚兒就不去了,這幾天還要陪我逛街呢。」

    楊騏直冒冷汗,這婦人話裡分明就把他當成女婿了啊,還好沒把「伯父」換成「岳父」。只是這時總得說幾句話吧,楊騏輕咳了一下,壯了壯膽子,起身施了個禮說:

    「掌教,夫人,承蒙你們抬舉,我要是不答應就不合適了。可是我真的啥也不會啊,只怕拖累了玉蟬小姐啊。」

    那表情倒也一臉真誠,不像是在裝。夫人倒是滿不在乎,接口道:

    「這個無妨,一來南五台山據此也就一天的路程,沒什麼凶險之處;二來蟬兒好歹也是靈寂後期,道術修為還算可以,保護你是足夠了,你也去準備吧,小魚兒我可帶走了。」

    「小魚兒,今兒你想吃啥,大娘我帶你去。」

    那沒良心的禹小魚臨走還對著自己擠眉弄眼!這感情是串通好要給自己製造二人世界啊,那掌教也只有連連搖頭,對楊騏投以同情的目光,分明是告訴他:你多保重吧,當年我也是這麼過來的。

    事到如今楊騏也只有跟著去了,就與掌教道了別,去客房取了自己的東西。玉蟬早已準備妥當,兩人騎馬往北邊的南五台去了。

    說是一天路程,這連日大雪下的地上積雪已有半尺還多,寒風夾雜著雪花迎面吹來,讓人眼睛都難睜開,哪裡看得清道路。楊騏暗暗思忖,照這速度只怕半個月都到不了,不覺嘆了口氣。也是天生孽緣,不知怎地玉蟬見了這楊騏就心生愛慕,雖然嘴上手上多是厲害,內心卻是喜歡的很。這天寒地凍只怕將他凍著,就伸出右手連掐數下,口唸法決,一個晶瑩的水泡將那楊騏罩在當中,漫天風雪都被擋在其外。

    楊騏大為驚奇,扭頭一看,只看到玉蟬含笑將頭扭到另一邊,估計是怕這小驢看穿他的心思。楊騏心中一暖,卻是沒想到這妮子性子雖然火辣,心腸倒是極好。他也知道這種法術的持續維持非常耗費元氣心神,估計以玉蟬的修為也難以施展維持兩個,要不然她自己也該加持個。就爬下了棗紅馬,又跳上了玉蟬的玉驄青,水泡隔開風雪,將兩人罩住。

    玉蟬沒想到這小賊忒大膽,倒也沒有反對,只是嘴硬罵了句:

    「登徒子!」

    直窘得楊騏手足無措,兩臂無處可放,雙腳也使不上力氣,在馬上如何坐得穩?眼看要掉下去了,玉蟬兩手將他雙臂一抓拉在自己腹前,把馬蹬讓與他,又罵了一句:

    「蠢驢!」

    玉蟬吐氣如蘭,天生又蘭心蕙質,自有芬芳,楊騏只覺呼吸間一陣處子芬芳,心中一蕩,不覺抱得更緊了。只是不知為什麼卻想起了媚娘,在哪寒冷孤寂的宮殿,她怎樣了啊……

    正浸在甜蜜裡的玉蟬忽然覺得腹部一緊,差點中斷了玄水罩,知道小賊可能有點意亂情迷,更是歡喜,只是還在那小賊胳膊上擰了一下,身子卻靠的更緊了。至於南五台啥時候到,那靈禽能不能收服的,誰還想這些啊……

    只是苦了這胯下之馬,馱著兩人不說,那楊騏的包裹裡上古異寶息壤、《鴻蒙訣下》、龜殼蛇牙、一袋子葫蘆籽,一麻袋的野仙棗,一件御賜道姑袍,另外還有四頂花帽些許雜碎銀兩等,再加上楊騏背上的麻布長鋏,你說有多沉?馬兒本來是馱不動的,這不沒辦法我就許它到了營地給它多添兩把乾草,這又歡快的上路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1 09:12
414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二十二)

    因為沒有觀眾,玉蟬也沒再向以前一樣對楊騏那麼凶。(或許那種凶也是想掩飾對他的在乎,想引起他的注意吧,這種表現或許讀者朋友你也有過吧,不要害羞喲。)而是時不時莞爾一笑,倒也有溫柔可人的一面。

    我們的小賊最可惡的一面暴露出來了,你看他要討好這單純的女孩子,不說她漂亮大方,也不說她溫柔體貼,他說,哎,你這法術玩的好,真神奇!的確深諳把妹之道,也難怪以後他會跟西天四人組的二師兄最談得來。

    可憐這以前還算是老虎的玉蟬,如今便成了乖巧可愛的小貓,靠在他懷裡,做他的暖身寶;控制著玄水罩,做他的小雨傘;跟著馬兒起伏的節奏,給他講著修真小常識。

    修真所謂道術,實際是道和術的簡稱,兩者相輔相成,相互依存。道是根本,術為枝葉,道扎的根越深,吸收積累的養分越多,術的枝葉就越旺盛,就有更廣泛的伸展空間;術的枝葉越茂盛,就能引導更多的元氣充實道,所以,修行一般都是道術兼修,進展才更快。

    好比玉蟬的玄冰罩,這就是術,維持這個法術的是她修習的上清功法,就是道。楊騏插話說那神仙不都是雲裡來霧裡去,舉手翻江倒海(他哪裡知道不是人人都像他那樣有那麼多神仙爺爺叔叔的),你這玄冰罩倒也小巧神奇,還真沒見過。

    玉蟬側過身子用手刮了下他的鼻子,笑道:

    「那神仙當然不屑玩這小把戲了,我們凡人因為壽元有限,不能享得大道,便窮數代人之智慧,才窺視了道法的皮毛,掌握了道術的末技。縱然如此也時常招來天威神怒,大小天劫無數,自古修道者無數,成仙者萬中無一,就是這個道理。」

    「也算是我們後輩的福分,我們上清茅山宗第一代太師天縱奇才,又逢到一位三界奇仙在人間行走,那神仙一次酒醉後說了些不全道法,太師得此福源窺得道門所在,創造了上清功法。後來又根據那神仙施法的手法咒語,結合五行創造出茅山道術,分為玄水、玄木、玄金、玄火、玄土五種,另外還有御劍、制符、煉丹等道術。」

    「就拿我學的玄水術來說吧,宗門目前能學得只有低中高三個等級七種法術,分別是低級法術寒冰彈、玄水罩、聖水普咒;中級法術寒冰之環、凌波術、清心普咒;高級法術回春仙術。對於元嬰期以下的修行者而言低級法術一般都是單體法術,中級法術是小範圍持續性的,那個高級法術都不能學呢。」

    玉蟬將手一揚,一個水滴聚集在指尖,默念了幾句法訣,往一旁松樹上一指,那水滴化為尺許大的冰球砸在樹幹上,震落了好多雪花。然後一臉得意,吹了吹手指,說:

    「看到了吧,我茅山宗五門法術各具神通,而且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要不以後再給你講吧。」

    楊騏聽得正在興頭上了,又問:

    「那高級法術怎麼才一種啊?還有沒有更厲害的呀?」

    「就這一種已經犯神怒招天劫了,厲害的估計有,只怕也得修行到煉神還虛才能修習,哎,我也好想知道還有什麼法術啊。」

    聽到那話語當中的期望,楊騏脫口說道:

    「玉蟬,我來幫你修那煉神還虛,我來幫你找那更厲害的法術。」

    他這話倒也不是隨意說的,而是暗暗發誓定要修成大道,圓了玉蟬的心願。後來這也真成了楊騏修道的動力,哎,愛情真是充滿魔力,愛情真的能創造奇蹟,愛情真的能給人動力。聽到他叫自己玉蟬,心裡一甜,嬌嗔道:

    「得得得,我的先生啊,還是你自己先修到那大乘境界再說吧。在此之前,我還是玩我的寒冰彈吧。」

    感情女生稱自己的老公為先生打這來的啊,那玉蟬又將玉指一揚,也不見掐訣唸咒,一顆冰球打在前面的雪地上。

    「兔子,兔子,好可愛的兔子!我要嘛,我要……」

    楊騏順著她的手指一看,一隻雪白的兔子被那冰彈驚起後,快速逃竄,三下兩下就快不見了。說時遲那時快,玉蟬話音未落,楊騏已經竄了出去,奇快無比,眨眼就沒了蹤影。玉嬋看的目瞪口呆,玄水罩破了都不知道。

    正當她下巴快要掉到地下的時候,只見遠處一個黑點由小而大,原來那楊騏已經去而復返,立於馬前,嚇得兩匹馬稀溜溜退了好幾步。玉蟬定睛一看,那小賊一手叉腰,一手前舉,那手中抓的可不是那隻雪白可愛的兔子嘛。

    哦,好帥的姿勢,雖然有點誇張。玉蟬下馬奔了過去,抱住那兔子。用眼角瞥了下楊騏,低頭含笑道:

    「你還蠻厲害的嘛,好可愛的兔子哦,謝謝你啊。哎,你剛才那是什麼法術啊?跑的比兔子還快。」

    法術?楊騏也不知道啊,這小子隨口謅了一個「靈兔脫」,看著玉蟬越發欽佩的神色,楊騏的胸挺得更直了,小賊的手不規矩拉了人家的小手說是暖手,害的人家只能一隻手抱著兔子。兩人就這麼並排往前走,在這冰天雪地中,路旁寒梅傲雪,松柏白頭,時而有雪雞花鹿飛奔掠過,倒也有一番情趣。有《西江月》為記:

    暮雪難掩chun色,冰瑩更襯紅心,疑是凌霄天王醉,金童玉女下凡;

    裘暖不知天寒,步行偏怨路遠,執手不言風和雪,卻道尾巴太短。

    冬日晝短夜長,又是下雪天,夜晚來的比較早。玉蟬看了下天色,對那小賊說:

    「小……小兔子真可愛,天快黑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歇息一晚吧。」

    哎,我們的玉蟬同學差點又喊出小驢,為了轉這個彎愣是出了一身汗,現在處於小愛苗生長的關鍵期,可千萬不能破壞的這淑女的形象,恩,還得偽裝!到時候,哼哼哼……

    楊騏哪裡知道玉蟬心裡的小算盤,一看這美人一頭汗水,連忙幫她拭去,一臉關切,著涼了吧?你累不累?要不騎馬走吧?不行,馬兒太顛,我抱著你吧。得,全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又自作主張,伸出那可惡的雙臂,將這可人兒抱了起來。沒看出來這小身板力氣還不小,是你自己要抱得,我可沒求你,那玉蟬也就心裡找了個理由,蜷縮在他懷裡,又使了個玄水罩,將那煞風景的風雪都擋在外面。

    此時百姓雖說安定了,但也是免除了戰亂之苦,一路上倒也有幾戶人家,都是些柴門茅屋,借宿勉強能安頓了人卻不能安頓馬,兩人實在捨不得馬兒受著風寒冰徹之苦,便隨便用碎銀換了些糧草,人和馬倒也胡亂吃了飽,向人打聽哪裡有客棧驛站道觀廟宇可寄宿的地方,得知再往前二里有一荒廢的古剎,便往哪裡趕去。兩人少年無畏,沒把那人說的近日夜晚常有人失蹤,你們多加小心聽了進去。

    果然走了裡許隱約看見前方有些房屋建築,只是沒有一絲燈火,在這幽暗的夜色下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再往前走,倒也真是一處龐大的古剎,只是那山門年久失修已然倒塌在腳下,門上的匾額也掉落在一側,雖然破損,倒也完整,看來也是前些年戰亂禍及,以致僧侶流亡,這寺才落得如此淒涼。楊騏藉著昏暗的夜色一看,那匾額上書三個大字「丈八寺」。

    這寺院山門洞開,一眼望進去殿閣深沉,看不出有多大,黑漆漆一片,一陣風吹來令楊騏玉蟬感覺陰冷徹骨,不覺倒退了兩步。兩匹馬也碎步連連,焦躁不安。兩人連忙安撫馬兒,那隻兔子也忽然跳下去竄走了,這種情形下只有任它去了。玉蟬平素雖然也有不少歷練,可都是有師兄們壯膽,今日與楊騏兩個,怎麼心裡就砰砰的直跳呢?難道愛情這種奇妙的感覺真的如此美妙?不是,原來小姑娘倒是頭一次怕了,開口道:

    「子駿哥……哥……,要不咱再往前走走吧,這裡,這裡,我有點害怕。」

    嘿,楊騏本來也是心跳的比鼓點還快,玉蟬這麼一說,倒是不怕了,所謂色膽包天,說的就是他。他把那兩條馬韁左手一牽,右臂攬著玉蟬,無比瀟灑的說:

    「不要怕,一切有我。」

    就這麼,玉蟬兩腳離地,雙馬八蹄犁地,愣被硬生生拽進了丈八寺。只是他們沒注意,馬蹄犁開的積雪下,赫然有散落的人獸骨骸!玉蟬連忙摸出了火摺子晃著,看到前面有棟殿閣連忙指了一指,就和兩匹馬被拖進了殿內。

    楊騏閉了殿門,人和馬才略有所安。兩人四下打量,殿裡竟然還有些香燭和油燈!拂去灰塵也都點得著,殿內頓時明亮了許多,玉蟬緊提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馬兒也安靜了。將兩馬拴在前殿柱上,才抬頭看著殿中的石像,卻是猙獰面孔,黑頭黑臉,手持降魔杵,威猛震八方,正是那護法韋陀。玉蟬連忙跳到小賊懷裡,指著那護法神道:

    「好好地寺廟,供著這凶惡的菩薩嚇人。」

    「呵呵,這才是駕馭之道啊,欲要讓人徹底信服,先讓他存敬畏之心,你說他以後還敢隨意叛逃嗎?」

    兩人隨口說著,與偏殿覓了一處整理出來,鋪了攜帶的氈墊坐了下來。玉蟬說一日施法需要打坐調息,只是有些口渴,取了水囊也是冷的無法飲用,楊騏想了一想,從包袱裡掏出一個碩大的野仙棗來。於是,地上又掉了一個下巴。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1 09:12
415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二十三)

    那玉蟬幾時見過這麼大的棗子,又是在冬季。接那棗子的時候倒是款款婷婷,外帶淺淺一笑。咬了一口後,唇齒生津,酸甜爽口,久久回味,不覺吃了個乾淨,這棗子卻是連核都沒有。只覺得渾身元氣充沛,竟然憑空多了三年的道行!

    舔了舔嘴巴,玉蟬連贊真好吃真好吃,到不講這神奇的功效,哎,果真是十足的吃貨。

    楊騏看著她的饞樣,道:

    「棗子有的是啊,只怕吃破你的肚皮也吃不完。」

    玉蟬望著他那不起眼的包裹,連道不信。那小賊得意的將他那包袱打開,不一會就掏出了小山似的一堆東西,有那不起眼的一塊土疙瘩,四頂顏色不同的鑲金斑點花綢帽,一口袋野仙棗,一口袋葫蘆籽,一些碎銀玩意,一個裡面啥都沒有的捲軸,一件御賜道姑袍,唯一讓玉蟬眼前一亮的是那龜殼和蛇牙,一看就知道是聖獸身上的寶貝。

    她將那龜甲蛇牙拿在手中把玩,到對其他寶貝不屑一顧,楊騏連笑她不識寶貝。玉蟬知道這聖物珍貴,怎好意思奪人所愛,擺弄了半響才不舍的還給楊騏,楊騏說你喜歡就拿走,她也不要。楊騏不覺越發感到小姑娘的難得可貴,他哪裡知道玉蟬心裡在自我安慰:小樣,遲早連你的人都是我的,寶貝還跑得了?

    看著他把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又用那塊不起眼的方布打了個小包袱,玉蟬不禁道:

    「子駿哥哥,你拿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塊布也好特別,它怎麼就能裝那麼多東西啊。」

    楊騏神秘的一笑,道:

    「這裡面有一個故事,那是我當教師的時候。」

    「那時我在教猴叔《九章算術》,有一天,為了活躍教學氣氛,提高教學質量,我決定出個謎語來調節一下。」

    「我的學生猴叔不以為然,說什麼謎語都難不倒他,我就與他打了個賭,正好有兩個旁聽生,哎,也就是剛才你手中那兩件聖物的主人,你就叫龜仙人和蛇仙人吧。我便靈機一動,在地上寫了大大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十』,我還沒寫完,猴叔大叫,切,數都寫不全,還出什麼謎語。」

    「這下我也火大了,『我就不識數怎麼了,我這就是個謎語,打一人物,你猜!』我把那土疙瘩往他身前一放,你猜出來是你的!你猜怎麼著?他愣是猜不出來,這就輸了我了。他那些寶貝我也用不了,就把平日擦棒子的舊抹布給了我,說是不知殺了多少惡龍妖獸抽了筋扯成細線就做了兩塊給棒子除鏽,算是便宜我了。這布可能沾了棒子的靈氣,才能大能小,裝下這麼多東西啊。」

    原來這個包袱布竟然是猴子擦金箍棒用過的!

    玉蟬大為歎服,就問,那你那個謎語啥意思啊,楊騏得意的一笑,說:

    「我猴叔輸了我以後,也是怎麼問的,我讓那旁聽生龜仙人順著那一二三四五六七走到七和九中間,說,看出來沒?我那猴叔一拍腦袋,咳,我怎麼忘了這王八。」

    玉蟬笑的肚子都疼了,連罵這小賊狡猾奸詐。兩人正在打鬧,忽然感到地面如同大隊兵馬路過一樣顫動了一陣,像似有兵馬奔過院子出了山門遠去了。過了半響正殿兩匹馬嘶叫折騰了兩聲,就漸漸沒了聲息。兩人大驚失色,這廟果然有古怪,只感到一股陰森的氣息湧了進來,燭火隨之一暗,讓人不寒而慄。

    楊騏二人各取雙劍長鋏棒子在手,小心前往正殿一看,殿門大開,寒風倒捲,吹得燭火搖曳欲滅,殿內明暗不定,哪裡還有兩匹馬的影子,只見兩道暗紅的血跡沿至殿外,不知是被什麼野獸托到外面去了。兩人倒也大膽,小心靠著殿門往外張望,玉蟬「啊」的大叫了一聲。

    原來那雙馬倒斃在殿前院內,有一些陰穢之物正趴下啃食血肉,那嚼骨飲血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玉蟬不禁嚇得喊了出來。那些東西聞聲停止了啃食,刷的站了起來,有二十個左右,手中均持長短器械,卻是那日圍城的陰兵!「嗖」的一聲一隻箭射了過來,正好射在兩人旁邊的門柱上,楊騏連忙關上殿門,頂了一張供桌,玉蟬扔了幾張符紙貼在窗上,算是緩了一口氣。

    兩人面面相覷,看那殿門搖搖欲墜,窗棱嘩嘩作響,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楊騏喊了聲,不好。如果只是外面這二十來個陰兵還好說,只需守到天亮就好了,可是從看剛才地面顫動的情形,誰知道還有多少陰兵陰將會回來。

    留下只有死路一條,那就不如闖了。兩人壯起膽來收拾東西,玉蟬掏出自己的霧露乾坤網,唸咒將楊騏護了起來,又加持了個玄水罩,注入了些元氣,倒也能持續一段時間。抽出雙劍,持劍而立,對楊騏說:

    「我打頭陣,你且用你那『靈兔脫』跟緊了。」

    說完左手劍尖一點,放了個寒冰彈,將那殿門砸的七零八落,外面的陰兵也給震得退了好幾步。正要跨出去戰那陰兵,卻覺一陣風掠過,原來楊騏已經率先衝了出去,只是那速度太快,跟一個陰兵撞在了一起,愣是將其撞在牆上化為齏粉,自己身上的玄水罩也破了弄得灰頭土臉。玉蟬心裡一暖,嗨!倒也不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小驢,我來了,你是我的啦!一揚劍也跟陰兵戰作一團。

    當下,兩人跟這些陰兵「呯呯碰碰」地搏鬥著,這陰兵不是尋常穢物,看到獵物還有反抗之力,立馬分為兩隊,四個朴刀陰兵持盾在前,後有四個長槍陰兵緊跟其後,第三排有個放冷箭的陰兵和陰兵火長。楊騏慢慢的跟玉蟬匯合,兩隊陰兵也對他們形成合圍之勢,緩步向他們逼近。楊騏一看壞了,竟然懂得合擊之術。這前面有盾牌防禦,間隙時有長槍吞吐,後有冷箭偷襲,兩人有玄冰罩和法寶法術護持,看似沒事,時間長了問題就大了。這才滅了一個陰兵,等這些陰兵消滅了,只怕大隊陰兵鬼將全都回來了。這些陰兵又對他小心防範,生怕他再撞了過來,將槍頭箭尖對著他,楊騏那裡還敢用『靈兔脫』啊。玉蟬用寒冰彈試探了幾下都被盾牌擋了回來,她的玄水術重在治療和輔助,攻擊卻是偏弱,乾坤網也是陰性寶物,哪知道這些陰兵這麼難纏,不覺有些著急。

    楊騏低聲問她:

    「你的寒冰之環威力如何?有多大範圍?」

    「只能覆蓋方圓丈許範圍大小,在地面有差別(就是不傷自己人)形成尺許高冰雪層製造傷害,有緩速的效果。如今正逢天寒地凍,又下著雪,或許威力更大。」

    「一會我們故意裝作招架不住,引他們進入攻擊範圍,我一示意,你就全力施展寒冰之環。」

    玉蟬也沒別的辦法,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兩人依法裝作難以招架,果然陰兵看到有機可乘,就將包圍圈急遽縮小,意圖將獵物刺於槍下。楊騏喝令「放」,一個圓形冰環迅速覆蓋方圓二丈的範圍,那冰層竟然有兩尺來高,想來是受天氣影響,直接將陰兵定在原地,動彈不得。說時遲那時快,楊騏輪著他的長鋏劍,趁著這慌亂勁踏著陰兵的盾牌跑了一圈,長鋏在前排朴刀陰兵頭盔上噹噹噹當九聲過後,那些朴刀陰兵散落一地,感情是頭骨中的陰晶給震碎了。剩餘的陰兵一時不能移動,又沒有盾牌的防禦,玉蟬的寒冰彈頓時施展開來,眨眼間就滅了七八個長槍陰兵和一個弓箭陰兵。寒冰之環的法術漸漸變弱,剩下陰兵已經拔出身來聚在一起,只有兩火長一個弓手三個長槍兵,那持斧頭的火長擺了擺白森森的骨爪,那個弓手就往山門口走去,抽出一支響箭射向天空。楊騏二人卻是來不及阻止,連忙往前追擊,陰兵怕了寒冰之環,卻是不敢應戰掉頭就跑。

    楊騏一看,嘿,機會來了,這背對著我正好練習「靈兔脫」,不然老是撞牆撞壞了鼻樑就不帥了,只見一道黑影穿梭了幾回,那些陰兵都散成了骨架。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待到兩人奔出山門,直覺地面微微顫動,說話間大隊陰兵鬼將列陣在前方,哪裡還有去路?兩人連忙退入山門直至韋陀殿,只是那殿門已毀無險可守,只好持劍立於門內。卻見那陰兵鬼將行進有序進入寺院,隨即讓開一條道來,三員鬼將跨著骷髏戰馬來到殿前。當中一位身著盔甲樣式赫然是折衝都尉摸樣,其他兩位感情就是果毅都尉了,原來這竟然是一支完整編制的折衝府編隊,1200名陰兵!

    楊騏轉身對我說,老大,不要玩我好不好?我這才牽過美女的手,剛品嚐的愛情的甜蜜,你就要我回爐重造啊!我無奈的對他說,小子,你還是回頭跟那鬼將說吧,他人都過來了。話音未落,一支鐵棱箭迎面射來,我急忙一閃,倒是閃過了,但是韋陀佛爺的頭卻掉了。原來楊騏那小子是對著韋陀佛爺說話,讓那鬼將看到了,一箭將佛爺頭射了下來,那意思是你求佛是吧?佛爺自身都難保!

    楊騏一看,得,還是靠我自己吧。他站在階上,向那陰兵鬼將大聲喊道:

    「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麼好漢!虧你還是將軍,你敢跟我單挑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2 12:40
416章,楊騏荒誕的少年經歷(二十四)

    那員鬼將策馬提斧來到近前,俯身打量了楊騏一番,雙眼鬼火幽幽,巨口牙齒森森,楊騏倒是絲毫不退,骨子裡的倔強被激了出來,就這麼兩人對視了一會,一個自幼跟巨蛇生活了十來年的人,對於這種陰物還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桀桀桀桀……」

    鬼將突然調轉馬頭,返回院中,揮了揮森森白骨爪,示意三軍原地待命,只見那陰兵駐步列陣,朴刀兵以刀擊盾,長槍兵以槍頓地,像是為主將助威。那鬼將竟然答應了跟楊騏單挑!

    玉蟬花容失色,連忙奔出來與楊騏並肩而立,她想到能與楊騏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淚便落了下來。楊騏看得也有些心痛,替她拭去淚水,強顏笑了一笑,附耳道:

    「一會我儘量拖時間,你趁機逃跑,一個人求生機會大些。」

    玉蟬只是搖頭,淚水哪裡還止得住?楊騏大步走入院中,雙手拖劍,蓄勢待發。玉蟬正要跟上,卻被另兩員都尉鬼將左右攔住,那單挑是在所難免了。

    為首鬼將雙腿一夾,鐵甲骷髏馬驟然竄出,人借馬勢,將宣花大斧高高掄起,如同開山之勢向楊騏劈了下來,那些陰兵停止了敲擊,整個寺院靜悄悄的等著那破空的利斧將楊騏劈成兩半,只聽噹的一聲,火星四濺,楊騏雙臂過頭,將大斧穩穩接住,哼,小爺我除了沒有道術和武藝,有的是力氣。未等楊騏嘚瑟完,卻見鬼將斧柄劃了個半圓往上一磕,這會楊騏的長鋏離手畫了幾個圈跌落在殿前,正好插在地上。一招,楊騏就敗了!原來那鬼將第一斧是個虛招,未等楊騏反應過來,便見鬼將拋了巨斧躍在空中撲將過來,將楊騏撲倒在地,張嘴就向楊騏的嘴上吸去。竟然是要吸楊騏的陽氣!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中發生,不要說玉蟬,就連楊騏都反應不過來,只看到陰森的鬼臉迎面而來,本能的閉著眼吸了口冷氣,心裡道:完了,初吻給了鬼不說,還把命搭上了。哎,臨了吸得這口冷氣還真的涼,讓人死都死的不舒服。

    ……

    半響後,只聽耳邊響起:

    「子駿哥哥,子駿哥哥,你怎麼了?醒醒啊,你快睜開眼啊。」

    恩,這也不錯,能跟玉蟬死在一起也算緣分啊。楊騏睜開眼一看,卻見依然在這丈八寺院中,玉蟬正抱著自己,著急的呼喚著,那些陰兵鬼將往後退了不少,嚴陣以待,那員為首鬼將倒是不見了蹤影,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楊騏問玉蟬:

    「這是地府?」

    玉蟬瑤瑤頭。

    「還活著?」

    玉蟬含著淚點點頭。

    「那就不要哭,現在還沒到哭的時候,雖然不知道咋回事,也要淡定,現在距天亮不遠了,我們再堅持會。」

    看到楊騏動了,陰兵鬼將陣容大亂,又往後縮了一大截,像是非常恐懼的樣子。楊騏看到後,做了個非常大膽的舉動,更是讓那1200名陰兵差點陰晶俱裂——他一把抱著玉蟬,吻了下去。

    哦,好美妙,楊騏只覺得渾身飄飄欲仙,那種感覺難以用言語形容。這小賊賊大膽,過了許久突然無師自通,那舌頭竟然探了出去,卻被那皓齒一咬,疼的他連忙鬆開了嘴巴,吐著舌頭擺手。

    玉蟬莞爾一笑,只是臉上淚痕未乾,嗔道:

    「天都亮了,陰兵都退了,登徒子!你倒是好大膽,那種情形你還敢…..人家還沒準備好呢……」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我只是看那陰兵陳兵列陣,懂些兵法,就效仿諸葛武侯故佈疑兵,擺了一回空城計。」

    「德性!你就吹吧,對了,那為首鬼將怎麼就消失了啊,好像被你吸到肚子去了一樣。」

    楊騏連忙翻身呸呸呸,哪裡吐得出來。他也糊塗著呢,那鬼將就跟自己親了個嘴,就不見了。順手摸了下嘴巴,碰到了自己的隱約絨髭,好像想起了什麼。記得那觀音菩薩曾給自己兩根救命鬍子,難道是那兩片楊柳葉的緣故?諸位,這楊柳葉今日救他性命,也算還了他楊家賜姓之恩,這是題外話,暫且不提。

    至於此後楊騏和王玉蟬遇到賈無卿,三人結伴趕往華原南五台磬玉峰拜見茅山宗大長老孫思邈。由此才有楊騏收服澤精老黃,王玉蟬收服火鳳等事的發生,後來楊騏更是敲詐了大長老孫思邈一把,才有藥王孫思邈怒書「唯楊騏和老黃不得入內」的趣事。

    故而講到這裡時,李雲龍打斷了鐵拐李的話,說道:

    「後面發生的事,我與龑皇龍大哥倒也聽人講過。唉,我家姑爺果真不簡單啊。待我茅山宗驗靈大會完畢,我就去追尋姑爺的腳步,歷練紅塵,證道長生!」

    龑皇龍在天也點了點頭,唏噓不已,長嘆道:

    「想不到那楊騏看似柔弱書生,倒是有些最為博大的胸襟和過人的膽識!這樣的人,我龍在天交定了!只可惜他現在遠在他鄉,不能與他痛飲三百杯,令人遺憾那……」

    楊騏此時身在何處?李雲龍和龑皇龍在天是知道的。楊騏要去蔥嶺不周山遺址尋找解救火神祝融的辦法,兩人是知道的。後來聽說他為了借番天印去了狐岐山,蠱真人和老相士袁守誠生怕又闖出什麼禍端,將吸血鬼諾斯費拉圖和魔僵塞恩扔給茅山宗等人追了過去,這些李雲龍和龑皇龍在天也知道。

    只是,那狐岐山乃是妖族超級世家九尾狐涂山氏的地盤,楊騏能討了便宜嗎?要知道,「周全莫過烏龜殼,防人難防烏鴉嘴,算計最毒狐狸心」這幾句廣為流傳的俗語中,其中就有涂山家族的老祖宗涂山子虛啊!

    李雲龍倒是挺禹小魚說過,狐岐山涂山家族是他姥姥家。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涂山子虛那老狐狸,會給孫女涂山女嬌的面子嗎?姑爺楊騏去了狐岐山,如同進了狐狸窩,能落了好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2 12:40
417章,吃魚不吐骨頭的老頭

    記得楊騏與眾人分別時,是貞觀一四年四月。

    難怪四月被稱作槐月,絳州龍門兩側青峰上,山槐花開得正盛,可真應了「四月槐花掛滿枝」的農諺。

    楊騏帶著澤精老黃、書中仙老白以及變異黑毛犼小黑,來到龍門黃河渡口,他來找大禹大神借番天印。

    只因是故鄉的水,縱然十分渾濁,楊騏也倍感親切。初夏的黃河,水勢暴漲,浪花拍擊石壁,水霧飛濺。

    站在河邊,那水花飄飄灑灑,迎面撲來。楊騏閉上眼,任憑水珠撫摸著自己的臉龐,好似沐浴在母愛之中,心神愉悅。

    澤精老黃一邊吃著香甜的槐花,一邊對書中仙老白說道:

    「哎,老白,那小子是不是傻了啊?」

    老白鄙夷的看了看老黃,又看了看四處追蜂弄蝶的小黑,負手飛落到一處山石上,冷哼一聲,說道:

    「哼,你們有區別嗎?眼前如此壯闊的景象,而你們貪吃的貪吃,貪玩的貪玩,發呆的發呆,有傷風雅啊。」

    澤精老黃沒把老白的話放在心上,搖了搖頭,笑道:

    「你這老書蟲,只知道錦繡詩句的美妙,卻不懂得品嚐世間的美味珍饈,春花秋果的滋味,豈是你能體會的?」

    書中仙老白捻了捻鬍須,「哦」了一聲,覺得老澤精說的些微有些道理。春花秋果何止萬千,味道自然各不相同,恩,待我也嘗嘗這野花野草的味道。

    只是他剛挖苦了老黃,怎好意思討要槐花吃啊,這渡口附近又沒有山槐。老白四下觀望,發現山石間有些紫紅色小花,便隨手摘了幾朵。

    澤精老黃看到老白要吃那些紫紅野花,慌忙說道:

    「吃不得!老白,莫非你不認識這些野花?」

    他這話老白可就不愛聽了,還有我老白不知道的?哦,你說不能吃就不能吃啊?書中仙老白白眼一翻,說道:

    「有啥不能吃的?昔日神農嘗百草,遇斷腸草而亡;如今我老白要效仿那先賢,試試這紫花有何藥效!」

    說完,將手中幾株紫紅野花咬在嘴中,一陣咀嚼,隨之,臉色變了。

    好酸!

    這野花怎麼這麼酸?

    老白傻眼了,他也不管河水清不清了,「嗖」的一聲飛到河畔,連喝幾口,卻又灌了滿嘴的泥沙。

    可憐的書中仙眼淚都流出來了,「呸呸呸」吐了數口,口中又酸又澀,別提有多難受了。

    一道金線飛來,澤精老黃拍了拍老友的後背,說道:

    「哎,我就說這紅花酢漿草吃不得,你偏不聽。這回吃虧了吧?」

    書中仙一瞪眼,強辯道:

    「你懂啥?到了這大河邊,自然要感受此方水土的滋味,方不枉此行!」

    老黃知道老書蟲的秉性,便不再與他打口頭官司,轉身向那楊騏喊道:

    「喂,那個誰,龍門已經到了,怎麼不見大禹大神呢?」

    楊騏微微一皺眉,心中輕嘆,我這收的都是些什麼手下啊,個個不知尊卑,囂張的很啊。幸好,我有野仙棗。

    這小賊,隨手摸出三枚野仙棗來,老黃立馬換上笑臉,說道:

    「喂,那個小黑,說你呢!主子要你去找大禹大神。」

    黑毛犼小黑揮了下翅膀,飛到楊騏身邊,搖頭晃腦,十分呆萌;書中仙老白嚥了口唾液,暗罵小賊又拿仙果誘惑人,只恨這野仙棗仙元充沛,著實讓人難以抗拒。

    老白飛身過去,自楊騏手中抓過一枚野仙棗,往渾濁的河水中一扔,喊了句:

    「小黑,去!」

    那小黑化作黑線,未等野仙棗入水,早已接住那仙果。小傢伙踏浪而行,十分得意。

    老白又要拿楊騏手中另兩枚野仙棗,想與老黃分了,小賊楊騏卻把手一收,笑道:

    「老白叔你見多識廣,足智多謀,先替我出個主意,找到大禹大神如何?」

    老白惱怒這小賊奸猾,果然不平白許自己好處。他先「呸」了兩下,指桑罵槐說這樣的渾水果然養不成什麼好魚來!

    楊騏知道老書蟲話裡有話,也不惱怒,反而又將手一伸,笑道:

    「我就開個玩笑,老白叔切莫見怪。」

    老白和老黃各自拿了一枚野仙棗,揣入懷中,那澤精老黃反倒先發話了,只見他一臉疑惑,說道:

    「說來奇怪,那天我找到大禹大神,將主子找他借番天印的事一說。那大神明明說的好好的,要主子你來龍門見他,可咱們都在這龍門渡口轉了三天了,連他的影子都見不到。」

    書中仙老白捻了捻鬍須,說道:

    「是啊,依那大神和主子你的交情,借或不借,都會給你個交代。可像這樣連面也不見,就有些反常了啊。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該把禹小魚也帶出來,就能到大禹大神家中看看是何情況了。」

    澤精老黃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說道:

    「也是啊,老白你怎麼不早說,咱把小魚兒叫過來不就行了嗎?要不我這就去長安給他傳個信?」

    楊騏搖了搖頭,說道:

    「你把小魚叫過來,風二妮也得來吧?提莫呢?捅破天呢?再加上小秀娘那個跟屁蟲,啥事都辦不成了。不成不成,還是另想辦法吧。」

    書中仙老白在空中踱來踱去,沉吟不語,感情再想辦法。

    忽然那小黑自濁浪中鑽了出來,口裡叼著一根粗大的骨刺,丟在楊騏腳邊,吱吱嗚嗚的叫個不停。

    楊騏似懂非懂,問道:

    「莫急莫急,小黑你的意思是,水裡還有更多的骨頭?」

    那小黑小腦袋點了幾點,算是給了肯定的回答。

    小黑自河裡叼上的骨刺,長約六尺,堅硬異常,通身彎曲,形似魚刺,莫非是龍魚殘骸?

    楊騏指了指大河,對小黑說道:

    「好小黑!再去河裡拖個大的,我賞你個毒丸子吃!」

    那小黑也是個吃貨,一聽有毒丸子吃,立馬搖頭晃腦,別提有多高興。只見它縱身一躍,跳入滾滾浪濤中。

    半響後,渾濁的河水中露出根根粗大的骨刺,隨即那小黑拖出一具魚龍殘骸來。那骨架十來丈長,足見生前也是水中的霸主。

    楊騏眉頭微蹙,尋思道:

    「以魚龍為食倒是大禹大神的習性,只是那老頭向來吃魚不吐骨頭,怎會隨意丟棄這麼多『美食』啊?奇怪,奇怪……」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6 09:56
418章,借鼎當鍋

    「王老將軍在嗎?」

    龍門偏南,汾陰孤山上,楊騏朗聲喊道。

    「咳咳,呃……原來是並肩王到了啊。」

    話音未落,一員前秦老戰將慢慢現出身形,正是陰皇帝師王翦老將軍。這老將軍身材高大,鬚髮花白,向楊騏抱拳躬身,欲行君臣之禮。

    楊騏連忙攔住,說不必多禮,將軍叫我楊騏即可。

    王翦老將軍連贊先生果然胸懷寬廣,氣量過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呃……先生來這孤山有何要事?」

    「這個……嗨……,也沒啥大事,我就是找你借個鍋。」

    「借鍋?哈哈哈……先生啊,你可別跟我開玩笑了。大老遠跑來跟我借鍋,說出來誰信?再說了,我早修了鬼道,不食人煙很多年,哪裡有什麼鍋啊。」

    楊騏伸手一指腳下,笑了笑道:

    「這個鍋,鼎鍋。」

    王老將軍一瞪眼,無比詫異,不覺間抬高了聲音喊道:

    「鼎鍋?你是指封印此處的冀鼎?」

    那小賊咧嘴一笑,點了點頭。

    老頭眉頭緊鎖,握著腰間劍柄的手青筋暴出,恨不得將這小賊嘴巴劃到耳根,讓他笑個夠!九鼎之冀鼎非同小可,豈是隨意能借的?旁人不知,你楊騏不知嗎?

    只是這小賊來頭太大,起碼名義上是自己這些陰兵陰將的王,老王忍了又忍,才開口說道:

    「先生借這冀鼎做什麼啊?」

    「哎,我在那龍門渡口呆了幾日,苦候大禹大神不至,只好借個鍋燉點魚骨頭湯。」

    楊騏來孤山借冀鼎燉魚骨頭湯?這個倒也屬實。只不過他借鼎是假,逼大禹大神現身才是真的。

    原來看到那碩大的魚龍殘骸後,饞嘴的小黑可樂壞了,莫說殘骸上還有些腸肚腐肉,便是骨架可都是它的最愛,莫要忘了,當初楊騏的長鋏可都被它啃得一乾二淨。

    小黑啃得不亦樂乎,老白可就看不下去了,他搖著小腦袋指指點點,說小黑茹毛飲血,活脫脫一個小野獸。

    澤精老黃也跟著說道:

    「是啊是啊,若是有個大鍋,燉點魚骨頭湯,豈不美哉?」

    書中仙老白用眼角看了看老黃,嗤笑道:

    「哼哼,有這麼大的鍋嗎?」

    老黃不甘示弱,脖子一伸,喊道:

    「怎麼沒有?老書蟲你忘了當初在徐州龍眼灘,封印那通道的九鼎了?連人魔兩界通道都能堵住,煮條魚還不是小意思?」

    楊騏聞言靈機一動,想到了借冀鼎逼大禹大神現身的辦法。他一拍大腿,笑道:

    「對呀,咱就借個鼎鍋燉魚骨頭湯啊。你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說完,捲起一股風沙,眨眼便到了孤山之巔。

    老將軍王翦得知楊騏的來意,抬起胳膊擦了擦冷汗,心中暗道,哎,也就是這怪物,才能做出如此怪異之事。老將軍想了一想,做出決斷,說道:

    「哎,先生你就不要為難我這可憐的老頭子了,若真被你借走冀鼎,只怕魔族大舉入侵,三界眾生也與你那湯鍋中魚肉一樣,淪為美食啊。到那時,我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你方才說再找大禹大神,我倒是知道他的去處。只是,你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

    莫非大禹大神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楊騏頓時來了興趣。這小賊一臉奸笑,說道:

    「老將軍儘管放心,我這嘴巴如同那鋸了嘴的葫蘆,嚴實著呢。」

    那帝師王翦閉目鎖眉,長嘆一口氣,說道:

    「也罷,借鼎與你,會死萬萬人;給你說出大禹大神的去處,縱使惹怒了那大神,也只是死我一人而已,索性我老頭子豁出去了,就將那大神的去處告訴你吧。」

    人常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神仙也是如此。

    原來啊,三月初三那日,禹小魚看到楊騏王玉蟬等人大喜,羨慕不已。他人小鬼大,越看風二妮越歡喜,只覺得以後若是娶了二妮,是最幸福的事情。

    這麼漂亮的媳婦,我可得看緊了盯牢了!嗯,還是給娘捎個信,讓家裡早點去二妮家提親為好。

    趁人不注意時,禹小魚招出黑白小魚,正是那龍宮虎鯨元帥所化,小魚吩咐了幾句後,黑白小魚一甩尾巴,空中捲起一片漣漪,小魚便不見了。

    幾日後,一位美豔至極的夫人來到長安地宮,說是尋找大禹大神說些家事,那夫人正是大神妻子涂山氏。

    見了大禹大神,涂山夫人歡喜的說了兒子禹小魚的心願。那大禹大神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夫人,小魚年紀尚小,婚娶一事不急於一時。暫且放放可好?」

    涂山夫人怎會不知自己夫君的秉性?他說放一放,那就是不同意。

    哎,我那可憐的孩子啊,攤上這麼個狠心的爹,可真不幸啊。哼!你不讓我兒有媳婦,我也讓你沒媳婦。

    涂山夫人嘴上不說,心裡暗下決斷。她一低頭,數滴晶瑩的淚珠灑在衣襟上,款款施了一禮,沉聲道:

    「陰皇陛下,大禹大神!妾身告辭!」

    大禹大神心裡一咯噔,暗道壞了!未等他開口,那涂山夫人早已化作白光不見了。

    這回丟死人了,只怪自己先前為了面子,自恃光明磊落,沒有避開眾人。大禹大神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地宮中陰皇君臣等人,再看了眼水猴子無支祁、姜太公後人姜道隱、夸父子孫戴無影幾個,說道:

    「諸位見諒,我回去處理下家事。」

    陰皇祖龍拱手而立,笑道:

    「這些日子那幾位潛入人間的魔聖倒也本分,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等正好趁此機會略作休整,各自處理些私事。至於封印點,我會派老師和殺神等人去守護。」

    聽了王翦老將軍的話,楊騏心中無限感嘆,倒是對那吃魚不吐骨頭的大禹大神有些同情,嗨,原以為只有自己懼內,誰知大禹大神也怕老婆啊。

    看到楊騏連連嘆氣,倒是令王翦老將軍有些意外,當初在長安地宮,那大禹大神走後,地宮中可是笑聲一片的。堂堂大禹大神也怕老婆,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可這小賊的反應卻是如此怪異,他為何嘆氣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6 09:56
419章,敲山震狐

    王翦老將軍畢竟是老人精,雖然好奇,能不問也儘量不問。楊騏倒是自己將感受說了出來,他嘆了口氣,說道:

    「子曰: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依王老將軍所講,莫非我那涂山大娘回了娘家,大禹大神負荊請罪去了?」

    老將軍王翦點了點頭,說正是如此。

    楊騏又向王翦老將軍打聽那涂山夫人娘家所在,便抬頭喊了句老黃!

    眨眼間,一黃一白一黑三道線轉瞬而至,正是那嚼山槐花的老黃、呸沙子的老白,以及抱著塊魚骨啃的小黑。

    楊騏笑道:

    「這老將軍不肯借冀鼎給咱們,魚骨頭湯是燉不成了。不過他說大禹大神就在北邊太岳狐岐山,不如我們過去找他,也免得在那龍門渡口受風吹日曬之苦。」

    說完,向那哭笑不得的老將軍王翦辭別,帶著那三個老老小小的怪物揚長而去。

    狐岐山,又名青丘,自古以來便是仙狐涂山氏一族遁世藏身之所。那大禹大神的妻子涂山女嬌,正是當代仙狐王涂山君的妹妹。只是這些,楊騏並不知道啊。

    那老頭王翦不敢指出涂山夫人是狐類,便只說了狐岐山的位置。哎,這樣一來,他倒是沒出事,楊騏可就倒了大黴了。

    介州東南一隅,背附綿山的,正是狐岐山。

    五百餘里的路程,對於跨入仙門半步的楊騏來說,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漸近那狐岐山時,出於禮貌,楊騏放慢了腳步,身後漫天風沙才消散一空。

    看了看身後那依舊嚼槐花吐沙子啃骨頭的三個寶貝隨從,楊騏連忙四下看了幾眼,呵斥道:

    「能做大禹大神妻子的,想必那涂山氏定是此處望族,你等若是以這副模樣去登門,豈不讓人恥笑?罷了罷了,你們還是留在山下,我獨自登山拜訪為好。」

    青丘之山,是仙狐領域,自然少有人煙,也就沒有什麼像樣的山路。幸虧楊騏自幼在龍門山長大,野外攀爬倒是不在話下。

    只是,涂山一族怎麼會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呢?楊騏邊爬邊想。或許,是自己沒找到正確的山路吧,楊騏又自我安慰。

    以往穿行山林,楊騏大都是手腳並用,攀石爬樹,衣衫自然難免會沾些塵土;今日可是要拜訪涂山一族的,為了避免弄髒了衣衫惹人嘲笑,楊騏索性取下舍余劍,將那些攔路的老藤虯枝砍去不少,難免驚起一些鳥獸。

    望著那些驚慌而逃的鳥雀,楊騏反倒是有些自得。哼哼,涂山族啊涂山族,我雖然找不到你在哪裡,這麼多鳥雀給你們報信,你們總知道來了客人了吧?

    嗨,你還別說,小賊這招敲山震虎,還真起了作用。

    狐岐山還真有主人迎接楊騏來了。

    小主人,非常小。

    一隻小白狐出現在楊騏身前,齜牙咧嘴,雙眼通紅,吱吱叫個不停。

    哈哈,楊騏樂了,我正愁拜訪那涂山族時沒有合適的禮物呢,你倒是送上門來了!看你這毛色潔白,我那涂山大娘肯定歡喜的很,若是將這小白狐送給她,說不定她一高興,就隨大禹大神回去了。

    大娘一高興,大神就高興了;大神一高興,借番天印就有希望了。

    楊騏越想越高興,反倒忘了搭理那小白狐。這回小白狐越生氣了,自打它出生以來,在自家這狐岐山上,還沒有誰敢對自己這般無禮呢!

    哼!我可是遠遠的看見了,就是你這小書生帶著一路風沙而來,你嘚瑟什麼呢?八成是個妖怪!來就來吧,你這一路把我家的樹砍了這麼多!我出來指責你你還笑,真沒禮貌!

    小狐狸也不想想,它吱吱嗚嗚的狐語,楊騏哪裡聽得懂啊?

    楊騏看那小白狐氣的尾巴都豎起來了,便收起舍余劍,抬起右手一招,笑道:

    「呵,你這小傢伙倒也伶俐,來來來,快到哥哥懷裡來。」

    小白狐聞言越發惱怒,後腿一發力,張嘴咬向楊騏的手指,不料那小賊一翻手腕,正好捏住小傢伙的脖子。

    小賊將小白狐舉在眼前,笑道:

    「看不出來個頭不大,野性倒不小,若是就這麼送與我家大娘,傷了她如何是好?不如將你放在我這煉妖壺中,消磨消磨你的野性。」

    說完,左手自懷中取出一個青碧葫蘆,玄妙異常,小白狐只覺得莫大的威壓襲來,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楊騏笑道:

    「方才還想咬我呢,這怎麼看到葫蘆就嚇暈了?看來也沒什麼膽量嘛,也罷,就饒了你吧。」

    說完,他將小白狐和煉妖壺都塞進懷裡,又取下舍余劍,準備繼續趕他的山路。

    忽然一陣香風吹過,一位白衫青年從天而降,眉清目秀,十分俊朗。

    那青年抱拳作揖,問道:

    「這位兄台,你從哪裡來?為何砍這麼多樹啊?」

    楊騏收了舍余劍,暗自得意,哼,你們涂山族不是不出來嗎?砍了幾棵樹就心疼了?再要不出來的話,我就將你這青丘山變成禿丘山!

    小賊只是心裡得意,嘴上禮數不少。他拱手回禮,笑道:

    「我從哪裡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到哪裡去。」

    白衣青年一怔,這小書生可真怪,就問道:

    「兄台到哪裡去呢?」

    「你家!」

    白衣青年又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道:

    「兄台你倒是個趣人,也是,這青丘山可不就我涂山氏一家嘛。只是兄台你又是何人?來這青丘山有什麼事?」

    楊騏嘴角一翹,笑道:

    「閒來無事,來親戚家串串門。」

    白衣青年眉頭一皺,想了又想,實在想不起眼前這青衣書生與自己家有什麼關係,便又抱拳說道:

    「恕兄弟眼拙,未認出兄台是哪位,能否明示一二?」

    楊騏也拱了拱手,笑道:

    「不怨你,不怨你,我與禹小魚情同兄弟,那大禹大神是我伯父,涂山夫人是我家大娘。你我最多,只是干親。」

    白衣青年擦了擦汗,聽姑姑說表弟小魚跟一個混世魔王闖蕩去了,莫非,這書生就是那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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