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樂歌 作者:三戒大師 (連載中)

 
mk2258 2016-12-31 20:4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0 345281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18 14:07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套路套路又見套路


    陸雲探手一試,發現蘇盈袖氣息全無。再一試她的脈搏,已是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

    陸雲登時大急,趕忙將蘇盈袖打橫抱起,使其伏身於自己的腿上,雙掌抵住她的後背,真力微微一吐,便使蘇盈袖嘩的一聲,吐出許多渾水來……

    待將聖女肺中的積水逼出,陸雲又順勢給蘇盈袖推宮活血,好一番折騰後,他發覺聖女的脈搏有好轉的跡像。

    陸雲稍稍松口氣,將聖女輕盈的嬌軀翻過來,卻見她依然面如金紙、氣息全無……

    “蘇盈袖,你快醒醒!”陸雲知道,她這是閉氣太久,已經無法自主呼吸。這狀況持續一久,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急的陸雲伸手拍打蘇盈袖臉頰,大聲呼喚道:“堂堂聖女,要是被淹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蘇盈袖卻依然秀美緊蹙,沒有一點反應。

    “那就只有渡氣一途了!”陸雲急切間,顧不上什麼男女之防,深深看一眼雙目緊閉的蘇盈袖,低聲說一句:“事有從權,蘇姑娘不要怪我!”

    說著他便深吸口氣,緩緩低下頭去。同時雙臂一收,將蘇盈袖的螓首抬高一些。

    眼見著兩人的四片嘴唇就要貼在一起,陸雲不知為何心頭一陣慌亂,趕忙下意識的閉上雙眼。

    當他火熱的嘴唇輕觸到蘇盈袖冰涼的唇時,陸雲突然聽到一聲嗤笑……

    那一聲微若蚊蠅,在陸雲聽來,卻不啻於平地驚雷。他立馬悚然睜開眼,便見蘇盈袖一臉忍俊不禁,那原本緊閉的雙目已經睜開,眉眼彎成了月牙,月牙中滿是笑意……

    “啊!”陸雲一聲驚叫,下意識雙手一松,蘇盈袖猝不及防,啪的一下便摔在草地上。

    “哎呦……”聖女輕呼一聲,對陸雲嬌嗔道:“壞人。”

    “滾!”陸雲滿心羞惱、一張俊臉滾燙的能煎雞蛋。心慌意亂間,他居然平生頭一次爆了粗口。

    “剛才還對人家又摟又抱,還和人家玩親親,”蘇盈袖一臉幽怨道:“怎麼剛占了便宜就翻臉不認人了?”此時她臉上血色盡復,那白瓷般的肌膚,透著誘人的嫣紅,一雙勾魂攝魄的剪水雙瞳中,清晰的映出陸雲的樣貌。

    陸雲還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睹聖女的芳容,確實是他平生所僅見的絕色。就連自己的阿姐和那商家大小姐都要稍遜一籌,怕也只有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女,能與她平分秋色吧……

    不過此刻,陸雲根本無心賞美。在他眼裡的蘇盈袖,臉上寫滿了‘女騙子’、‘女流氓’、‘女惡棍’之類大字,哪有什麼容貌可言?

    “我剛才是為了救你好嗎!”陸雲怒氣衝衝道:“早知如此,就讓你淹死好了!”

    “相公怎麼如此狠毒……”蘇盈袖泫然欲泣道:“你在洞中,還摸過人家的小腳哩,而且是兩只……”說著,她將臉埋在膝間,抱頭飲泣起來。

    “……”陸雲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蘇盈袖不提,他都沒想到——那時候情況無比危急,他只顧著趕緊貢獻一份力量,根本沒注意,自己雙手緊攥著得是蘇盈袖那雙小腳……

    此時回想起來,他居然一下回憶起那纖細小巧,柔若無骨的觸感來,登時氣焰全消,面紅耳赤道:“那,那是,那時,唯一的辦法了……”

    聽著牙尖嘴利的陸雲,居然變得結結巴巴,蘇盈袖埋在膝間的一張俏臉,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悲悲切切的抽泣卻始終未停:“不管你怎麼說,人家的清白……清白,都被你毀了……”

    “這……”陸雲直欲抓狂,任他如何詭計多端,此刻對著這個哭泣的聖女,也依然手足無措。他居然連最愚蠢的話都脫口而出。“那,你說怎麼辦?”

    “你得娶我。”蘇盈袖聞言,當即給出自己的辦法,不給他任何改口的機會。

    “……”陸雲登時哭笑不得,斷然搖頭道:“不行。”

    “你又想推卸責任……”蘇盈袖嗚嗚哭泣起來。

    “不是,你聽我說……”陸雲硬著頭皮勸解道:“你可是太平道的聖女,我要是娶了你,還不被千萬教徒砍成齏粉?”

    “我已經是不潔之身、殘花敗柳,如何還能再回去當聖女。”蘇盈袖卻悲悲切切道:“你不要我干嘛還要救我,讓我這被玷污的身子葬在洛水中就好了……”

    ‘感情我救你還救出罪來了!’陸雲心中大叫,但蘇盈袖一口一個‘玷污’、‘不潔之身’、‘殘花敗柳’,每一個字眼都是在提醒他,是自己親過摸過抱過她,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所以陸雲有多大的火,也只能憋在心裡,一時間成了悶口葫蘆。

    蘇盈袖抽抽啼啼好一陣,也不見他說話,這才稍稍抬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睛怯生生瞄向陸雲道:“你嫌棄我是太平道妖女?”

    “蘇姑娘,我沒有門第之見,在我眼裡,太平道要比那些簪纓之家可愛許多……”陸雲情真意切的看著蘇盈袖道:“而且,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你不嫌棄我,為什麼不肯娶我?”蘇盈袖哀怨的看著陸雲,似乎全部的精神都系在了他身上。

    “我發過誓,眼下不會成親。”陸雲已經被蘇盈袖磨成了豆腐,輕嘆一聲,用商量的語氣道:“除了這一條,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這是你說的?”誰知他話音一落,蘇盈袖馬上精神百倍!

    “呃……”陸雲登時呆若木雞,看著一臉梨花帶雨卻盡是得意笑容的蘇盈袖,他有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陸雲知道自己又被騙了……他心中狂罵自己不長記性,怎麼忘了這小娘皮在洞裡的操行?怎麼又上她的當了?!

    “我不管,這可是你說的哈。”蘇盈袖卻根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哦。”

    “……”陸雲黑著臉,怒視蘇盈袖良久,最終泄氣的點了點頭。

    “我讓你幫我辦三件事。”蘇盈袖便笑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並一臉自誇道:“你看,你說什麼都答應我,我卻只要你辦三件事,像我這樣有分寸的好姑娘,不娶我是你一生的遺憾。”

    “認識你才是我一生的遺憾。”陸雲恨恨說道,亡羊補牢道:“我可以幫你三件事,但必須是力所能及,且不危害我陸家的。”

    “那是當然。”蘇盈袖自然知道過猶不及,見好就收。

    陸雲這才放下心來,要是她要求過分,自己直接說辦不到就可以了。剛要問她,到底要自己做什麼,卻突然聽到洛水對岸,有嘈雜吆喝聲傳來。

    “抓住孫元朗,別讓他跑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18 18:13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招

    “抓住孫元朗,別讓他跑了!”

    聽到遠處的呼喝聲,聖女神情一凜,終於顧不上再和陸雲糾纏,趕緊起身向對岸遙望。

    只見寬闊的河對岸,有數百人將孫元朗團團圍住。看那數百人中,有身穿玄甲的夏侯閥武士,有身穿白色道袍的天師道道士,還有一些各閥的武士夾雜其中……

    雖然看不清包圍圈中還有什麼人,但陸雲可以肯定,必有大宗師在內。否則哪怕孫元朗只剩下一半功力,也不是這些普通武士能留下的。

    蘇盈袖心下焦急,就要過河去跟孫元朗會合,卻被陸雲拉住,低聲提醒道:“你不要添亂……”

    蘇盈袖聞言便醒悟過來,不由身形一滯,滿面擔憂的望著河對面……

    。

    河對面,孫元朗的拂塵已經不知所蹤,只一身破衣爛衫,須發又長又亂,簡直如野人一般。也難為那些人能把他認出來了。

    孫教主孤標傲世的風骨仍在,只是配上如今這副尊容,看上去未免有些滑稽。

    不過孫元朗並不在乎這些,依然睥睨著對面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的中年道士,灑然笑道:“小徐,你師兄怎麼沒來?”

    徐玄機身旁,立著狼眉豎目的夏侯不敗、不滅兄弟,兩人聽到孫元朗對他的稱呼,臉上不由浮起一絲怪異之色。

    “呔!”徐玄機那個氣啊,他可是堂堂當代天師,就連初始帝和夏侯霸都對他恭敬有極。如今卻被孫元朗一口一個‘小徐’的叫著,他就是養氣功夫再好,也難免有些火氣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你個孫元朗,用不著我師兄出馬!”

    “哈哈哈哈哈!”孫元朗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仰天長笑道:“天師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說著他笑容一臉,傲然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招,貧道就讓你敗下陣來。”

    “一片胡言!”遭到孫元朗如此徹底的輕視,徐玄機勃然大怒道:“貧道就領教你的高招!”

    話音未落,徐天師便化作一團黃雲,轉瞬就到了孫元朗近前。他也是恨極,一上來就拿出殺手锏,當年張玄一的成名絕學、天師道鎮派神功之太上正一星罡紫霄神掌,便拍向孫元朗的面門。

    看到那布滿雷罡、紫氣繚繞的一掌,夏侯兄弟不禁動容。世人都只知有張天師,不知有徐天師。徐玄機一直被張玄一的光芒所遮蓋,以至於人們習慣性的輕視這位當代天師,哪怕在緝事府的天階榜上,徐玄機的名字被排在了第一位。

    但就連武痴夏侯不滅,自度都不敢接下這一掌,必須設法躲開那無處不在的滿天神雷才能自保……兄弟倆不由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之色。

    這眼高於頂的兄弟倆,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怕不是徐天師的對手。

    僅此一掌,就足以讓所有人收起輕視、肅然起敬!徐玄機排名天階榜第一,並非只是仗著天師道的威名!

    。

    洛水河畔,寒風凜冽,但人們的心頭卻一片火熱。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不轉瞬的准備觀摩這場天師、太平兩教主之間的驚天一戰!這可是一生難遇的天大機緣啊!

    在所有人看來,孫元朗對上徐天師的紫霄神掌,就算不趕緊躲閃,也得拿出吃奶的力量,來一場硬碰硬!

    然則,孫元朗周身絲毫沒有運功的跡像,面對著徐玄機的紫霄神掌,他只微笑著伸手雙手,一迎一吸,就像擁抱輕風明月一般,輕松寫意的就將徐玄機神威如獄的恐怖掌力收入體內。

    徐玄機萬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有人敢主動將降妖除魔的紫霄真氣吸入體內,他不怕經脈被頃刻摧毀嗎?

    驚駭至於,徐玄機剛想變招,卻見孫元朗詭異的一笑,雙手一送一放,一團布滿雷罡、紫氣繚繞的真氣,便轟向徐玄機的胸口!

    “什麼?!”夏侯兄弟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孫元朗怎麼也會紫霄神掌?!”夏侯不敗失聲叫道。

    “不,他不會紫霄神掌!”夏侯不滅雖然平日裡不通俗務。但對武道的領悟,卻是世人難及的。他一下就看出門道來了。“他是將徐玄機的招式反彈了回去!”

    “來得好!”徐玄機雖然震驚,卻不慌亂,這世上除了張玄一,沒人比他更熟悉紫霄真氣,想反彈他的招式來傷害他,簡直是痴心妄想!

    徐玄機立即雙手虛抱,准備將那團紫雷罡氣吸住,化解,歸元。誰知真氣剛觸到那團紫罡,他便面色劇變,慌忙想要變虛抱為實擋,護住自己的前胸。

    但那團原本只是凌厲霸道的紫雷罡氣,卻已經徹底變異。在霸道之外充滿了綿勁,發出強大的吸力,讓徐玄機的手臂一時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團神雷擊中自己的胸口!

    徐玄機無可奈何,只能運起體內的紫霄罡氣全力護住胸口,硬接了這無法躲避的一記——登時,砰地一聲、紫芒大盛,徐玄機便倒飛回原地,又接連退了七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一切,說時遲,那時快,不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那些地階、玄階、黃階的武者,只看到徐玄機出了十分絢麗的一招,結果也不見孫元朗如何發力,只輕描淡寫的一收一放,就將那一招反彈回去,把徐玄機打飛了……

    江邊登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一招,果然是一招。孫元朗就擊敗了徐玄機,他竟然沒有吹牛,太平教主居然強到了這個地步!

    強大,強大到令人恐怖,恐怖到令人絕望。

    。

    其實,徐玄機根本沒受什麼傷,但他剛才的樣子實在狼狽,而且此刻身上華貴的杏黃道袍,已經破了個大洞,露出裡頭的白色中單,還有一團若隱若現的護心毛……堂堂一代天師,如此狼狽不堪,簡直是奇恥大辱。

    徐玄機雙目殺意迸現,仇恨的盯著孫元朗,卻不敢再貿然出手——他本以為孫元朗拼死脫困後,已是強弩之末,這才想要趁機撿個便宜,立下自己的威名。誰知居然被孫元朗一招擊敗,再上就成死纏爛打了,天師道的臉面何存?!

    “他不是用技巧反彈的!”還是夏侯不滅打破了尷尬的沉默,他雙目閃著興奮的光芒,厲聲道:“他是將天師的真力吸入內體,然後加了料再送出來,所以看似一樣,實則已經大不相同!”

    說完,夏侯不滅閃身到了孫元朗面前,沉聲道:“讓在下領教一下教主的高招!”

    話音未落,卻聽遠處傳來一聲暴喝道:“住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19 18:14
第二百六十章 狂笑


    眾人尋聲望去,便見陸仙、杜晦、梅鈺、崔定之四位大宗師從遠處飄然而至,出聲的正是陸仙。

    雖然四位大宗師與孫元朗一般狼狽,卻沒人敢把他們的話當成耳旁風。只有夏侯不滅這個武痴,依然躍躍欲試的看著孫元朗。

    “老四,你先退下。”夏侯不敗神情陰郁的低喝一聲,聲音中透著絲絲的不安。

    夏侯不滅至少還得聽他兄弟的,面有不甘的退到夏侯不敗身旁,兩人冷冷看著四位大宗師來道近前。

    包圍孫元朗的武士中,有崔閥的門人,看到崔定之平安歸來,這些人登時激動萬分,一邊大叫著:“副宗主回來,實在太好了,快去通知宗主老太爺!”一邊便向崔定之跑過來。

    自從一眾大宗師身陷地宮中,各閥都亂了套,至今還有幾位宗主在邙山上盯著,指揮上千名民夫挖山救人,卻一直成效甚微,至今也拿那些斷龍石毫無辦法……

    但朝廷和各閥都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因為被困在裡頭的,是他們的主心骨啊!沒有大宗師鎮壓氣運,無論朝廷還是各閥,都會不可避免的淪為他人欺凌魚肉的對像!

    這件事實在太大,直接驚動了天師道,就連當代天師徐玄機都帶著人前來支援了。方才,徐玄機感應到此處河面突然出現異動,便在夏侯兄弟的陪同下前來查看,結果正好撞上剛剛脫困的孫元朗……

    。

    看到族人向自己奔來,崔定之心境稍稍波動,旋即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上前。

    幾名崔閥族人面面相覷,只好停下腳步,看著崔定之和陸仙三人一起,面無表情的走向夏侯兄弟。怎麼看,都像興師問罪的架勢……

    “杜公公,陸副宗主你們幾位沒事,實在是萬幸。”看著神情不善的四人,夏侯不敗罕見的客套起來。

    “是啊,我們萬幸沒死,只是有人要失望透頂了吧。”梅鈺冷哼一聲,近乎直白的譏諷道。

    “是啊,那些前朝余孽妄圖謀害我等,幸虧老天保佑,才沒有讓那些賊子得逞。”夏侯不敗的姿態放的極低,要知道當初在地穴中時,他話都懶得和梅鈺說一句,更別提這樣近似低聲下氣了。

    更讓眾人不可思議的是,原本敵對的孫元朗,居然關切的問起陸仙四人道:“其他幾位也脫困了麼?”

    陸仙白了他一眼道:“你在最後,問我們干什麼?”他就是再不通人情,也知道孫元朗是在強行拉關系,顯示他們之間的立場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勞孫教主掛念,你都沒死,我們自然活的好好地。”這時,洛河上響起豪邁的笑聲,有五名衣衫襤褸之人大笑著踏浪而來。那笑聲透著無比的歡暢,既有對絕處逢生的慶幸,又有得窺大道的歡喜。

    雖然言辭凶惡,但誰都能聽出,這些人對孫元朗並無殺機,反而透著一絲古怪的親近。

    當五位大宗師縱身上岸,站在孫元朗和陸仙四人面前,十位大宗師互相看著對方,突然一起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這次我們也算是勝天半子了!”十位大宗師旁若無人的狂笑著,笑得前仰後合,笑得氣衝霄漢,笑得奔騰不息的洛水似乎都停了下來。就連一向注重形像的梅鈺都笑得瘋瘋癲癲,就像得了失心瘋一般。

    十位大宗師一同狂笑,哪怕沒有刻意動用真力,依然是凡夫俗子無法承受的。除了徐玄機、夏侯兄弟三位大宗師眉頭緊皺、不受影響外,就連在場的幾位地階宗師,都必須封閉自己的雙耳,面紅耳赤的苦苦抵御聲波的衝擊。而那些玄階強者,更是一個個喝醉酒一般,東倒西歪的趴在地上。

    至於在場寥寥幾名黃階,早就無一例外的昏厥過去了……

    十位大宗師一直狂笑了盞茶功夫,這才漸漸收住笑聲。

    看到裴閥、崔閥、謝閥的大宗師,居然和對方攪在一起,夏侯不敗強忍著內心的怒火,走到裴邦面前,准備向這位表叔問候一聲。

    誰知性烈如火的裴邦,看到夏侯不敗過來,一張老臉登時冷若寒冰,沉聲道:“夏侯大人,你欠我們裴閥一個交代!”

    “還有我們崔閥、謝閥!”崔定之和謝鼎也很不客氣的說道。

    他們心中的怒火,甚至要超過陸仙左延慶等人,因為他們是夏侯閥的盟友,卻極可能遭到了帶頭大哥的背叛和拋棄。

    “正要和各位說明。”今日的夏侯不敗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任憑別人怎麼發作,他都能壓住怒火。顯然,夏侯閥已深刻認識到,這次的事件不處理妥當,他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聯盟,就有分崩離析的危險。

    “那就聽聽貴閥怎麼說。”裴邦哼一聲,冷冷看著夏侯不敗。

    “諸位還不知道吧,那日地穴中,還藏著另外兩名大宗師。”夏侯不敗耐著性子解釋道:“他們是原先柏柳莊莊主周煌,和曾經的乾朝兵馬大元帥桓道濟!”

    “哦?”這倒是諸位大宗師沒想到的,謝鼎有些不信道:“真的?”

    “這還有假,當日洞外各閥宗師雲集,他們都親眼都看到那兩人從中逃出,我家不滅全力阻擊二人,可惜突然發生山崩,被他們逃之夭夭了!”夏侯不敗說到這,冷笑一聲道:“諸位應該知道,柏柳莊是被我夏侯閥剿滅,那前朝的三皇子蕭成,更是死在本座手下,周桓二人和本座有血海深仇,不可能和本座合謀吧?”

    “嗯……”裴家叔侄和崔謝二人點了點頭。此事回頭一問便知,夏侯不敗不可能撒謊。裴御仇悶聲問道:“那他們潛入洞中,所圖為何?”

    “當然是暗算我們了!”見這四人神色緩和不少,夏侯不敗懸著的心也放下一些。他看了看崔謝二人,沉聲道:“還記得當時我四人分頭搜尋機關麼?本座當時突然發現有不速之客,趕忙追尋過去,這才在那間總控室,發現了已經啟動機關的周桓二人。”

    “我趕忙一面命不滅抓捕二人,一面大聲向你們示警。”夏侯不敗一臉坦蕩道:“當時你們應該聽到了吧?”

    “嗯。”眾人點了點頭,他們當時確實聽到了示警聲。

    “我等各閥同氣連枝,本座豈會做自斷手足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舉動。”夏侯不敗理直氣壯的說一句,又面帶愧色道:“本座也不是完全沒錯,當時看到斷龍石落下,我沒有留下來等你們,事後想來內疚萬分,夜不能寐。當初我真應該陪你們一起留在裡頭!”

    說到這,夏侯不敗眼圈微紅,高傲無比的夏侯之鷹,居然要掉下淚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19 18:14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隨著夏侯不敗的一番表演,場中氣氛發生了變化。

    孫元朗本來一心要看好戲,見讓夏侯不敗這番做作下來,風向居然大變。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又危險了,便盡力挑撥道:“沒想到不敗小兒最厲害的不是拳腳,而是你那三寸不爛之舌。”說著他冷笑一聲道:“就憑周煌、桓道濟兩個孤魂野鬼,也能布下那麼大的陣勢,把咱們這八九家一鍋燴嘍?”

    “他們肯定有同黨,但絕非我夏侯閥就是了。”夏侯不敗恢復了慣有的尿性,橫眉冷對孫元朗道:“我們七閥情比金堅,誰也無法挑撥。你還是省省力氣,留著搏命吧。”

    “……”九位大宗師面無表情,有人忍不住流露出譏諷的笑意,但確實無人反駁夏侯不敗。

    其實大宗師們眼明心亮,焉能不知夏侯不敗是有表演的嫌疑?以這廝一貫的尿性,他要真是理直氣壯,又豈會這般低聲下氣好話說盡?

    但除了孫元朗外,各位大宗師都不會再揭穿夏侯不敗的面皮,一來夏侯不敗的說辭很扎實,又有旁證,一時間誰也沒法挑刺。二來,難道各閥真要和夏侯閥翻臉不成?

    別說本來就唯夏侯閥馬首是瞻的崔謝裴閥,就是陸衛梅三閥,乃至已經與其水火不容的皇家,也不敢如此草率的掀桌子啊!

    所以,只要能說得過去,就算孫元朗說破天,他們也不會公然和夏侯閥翻臉的。

    。

    這時,徐玄機不知從哪裡得來一件道袍換上,終於遮住了那風騷至極的護心毛。見夏侯不敗穩住了一眾大宗師,他終於開口道:“諸位也敘完舊了,咱們便一同擒下這妖人,為大玄除一禍害吧!”

    “不行。”誰知陸仙一點面子都不給,馬上沉聲道:“我等為了同力脫困,之前已經立下誓言,一旦脫困,定保他平安離去。”說著十分實在的解釋道:“孫教主若非為我等脫困耗盡了真元,此刻功力大損,誰又能留得下他?”

    要麼怎麼說,情商低是致命的毛病呢?陸仙完全無心就把兩邊都得罪慘了。

    孫元朗就不用說了,他辛辛苦苦強撐著,拼著受了內傷,用剛剛在地下領悟到的‘逆轉乾坤’,一招擊敗了徐玄機。不就為了震住敵人,好讓他們不敢亂來?

    這下倒好,自己的真實狀況,讓姓陸的白痴一下就給道破了……

    不過孫元朗也知道,陸仙是在幫自己,倒也不會真怪他。畢竟這足不出戶十幾年的死宅男,就這水平,氣也沒用……

    但徐玄機就真恨上陸仙了,這臉打的實在太狠了,簡直是要把他的臉皮都打下來!

    好麼,孫元朗現在虛弱不堪,還能一招把老道擊敗,他要是狀態正佳,莫非一個指頭就能把我碾成齏粉?這話傳揚出去,老道固然顏面全無,就連我天師道都要威信大失,淪為天下的笑柄。

    徐玄機七竅生煙一陣子,旋即卻一陣陣的後怕,莫非這孫元朗已經和師兄一樣,都進入半步先天的境界了?否則他怎麼如此之強?!

    這樣想來,徐玄機登時顧不上跟陸仙置氣,咬牙切齒的望向孫元朗,暗暗下定決心,今日必須趁他病、要他命!

    “陸老弟放心,用不著你們動手,我們三人合力擒下此獠便可。”想到這,徐玄機皮笑肉不笑道:“這樣你們自然不算違背誓言,我等也可為國除害,豈不兩全其美?”

    “呃……”幾位大宗師聽得有些暈乎,尤其是裴御仇幾個,似乎有些被說通。

    “不行!”陸仙卻從來不是個知道變通之人,冷聲道:“我說了讓他走,就必須讓他走,誰要是想攔著,別怪陸某手下無情!”說完,他便要向徐玄機走去。

    徐玄機又心中大怒,暗道:‘看來被孫元朗這一敗,誰都敢小覷老道了!’說著他哈哈一笑道:“那就讓老道領教下陸副宗主的高招!”

    誰知,崔定之和謝鼎突然蹦出來,一人拉住陸仙的一邊胳膊,連聲勸道:“消消氣,老陸消消氣,眼下動手對誰都不好……”說著謝鼎朝徐玄機擠眉弄眼道:“徐天師,你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吧?老陸可比孫教主還狠啊!”

    “哼!”徐玄機自然不服,冷笑道:“十幾年前,陸副宗主曾敗在我師兄手下,老道就要看看這十幾年來,陸副宗主閉關修煉到何種程度?”

    “我就告訴你一件事。”謝鼎苦笑道:“我們能脫困,靠的是陸閥的方圓相濟……”

    “呃……”徐玄機登時呆若木雞,滿肚子的狠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怎麼可能?!”夏侯兄弟也毛骨悚然,像打量怪物一樣看著陸仙。素來見到高手就躍躍欲試的夏侯不滅,居然露出了畏懼的神情……

    “怎麼了?”周圍的一眾武士有些懵了,紛紛打聽道:“什麼是方圓相濟?”

    “方圓相濟……”有天師道的宗師老道,艱難無比的分說道:“乃是天地正法進入先天之境的標志……”

    “什麼?!”這下所有人都如夢初醒,無比崇敬、無比崇拜的看著陸仙。不少人直接跪地向陸仙磕頭,膜拜起傳說中的陸地神仙來!

    “不要這樣。”陸仙卻很不好意思,十分誠懇道:“那是集合所有人的全部真元,才湊巧打出的一記,我現在是決計打不出來的。”頓一頓,他又補充道:“我對那個境界還是霧裡看花,遠遠無法達到。”

    “那也是半步先天!”左延慶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桀桀笑道:“能感受到先天之境的大宗師,就是半步先天,就算這半步一輩子都邁不過去,也足以碾壓我們這些凡胎肉體了!”

    “還差得遠……”陸仙卻很認真道:“三名大宗師,我應付起來就很吃力了……”

    他其實是很認真的分析,但在徐玄機和夏侯兄弟聽來,簡直無比刺耳。

    奶奶的,我們正好三個大宗師,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可以一個打三個?!

    。

    這下情況又起變化了,陸仙執意要保孫元朗離去,夏侯兄弟和徐玄機也不敢真試一試,陸仙的半步先天,和孫元朗的有什麼不同。

    他們將目光投向了另外八位大宗師,徐玄機軟中帶硬道:“我天師道十七年前,便頒下天師符必殺此獠!諸位請助本教一臂之力?天師道感激不盡!”

    這是天師道的一貫伎倆了,談不攏就拿大帽子壓人,是敵是友你自己看著辦!

    之所以慣用,是因為屢試不爽。

    在八位大宗師看來,比起得罪夏侯閥,得罪天師道的後果要更嚴重。除了那天下第一的張玄一,還因為天師道代天行命,一句話就可以讓各閥處於極其被動的局面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0 09:09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好算計


    但八位大宗師也不好自唾其面,一時間全都沉默以對。

    夏侯不敗本欲說話,但一想起夏侯霸雷霆震怒,勒令自己必須全力修復與各閥的關系。此刻勉強把諸位大宗師穩住,他已是心滿意足,唯恐再生枝節,以至於前功盡棄。

    所以他也不出聲了。

    “各位實在為難,不妨兩不相幫!”徐玄機也知道,不能過分逼迫這些大宗師。只見他一臉悲壯的轉向孫元朗和陸仙,慷慨激昂道:“除魔衛道,身死何惜?天師道弟子何在?!”

    百余名天師道教徒,聞言熱血沸騰,齊刷刷抽出寶劍。

    “結陣!”徐玄機斷喝一聲,也抽出代表天師道教主的太一劍。“就讓本教會會二位半步先天,戰至最後一人!”

    “是!”天師道弟子開始潮水般的腳踏罡步,結成太上正一星罡伏魔劍陣,無數明晃晃的寶劍如一條匹練般流動,將陸仙和孫元朗團團圍住。

    徐玄機就不信,這些門閥中人敢看著陸仙和孫元朗屠戮自己這個天師,和天師道一眾精銳?!

    果然,一眾大宗師面現苦色,這是赤裸裸的綁架,可誰也承擔不起見死不救的後果啊!

    “且慢!”就在此時,裴御仇終於出聲。

    徐玄機心下一松,暗道,終於有人要幫忙了。他還真擔心,這些家伙袖手旁觀,讓自己身死道消在此處!

    但裴御仇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反而和事佬一般走到場中,對雙方笑道:“何苦,何苦?大家經過多少磨難,才有了今天的造化,何苦為了置氣,身死道消多不劃算?”頓一頓,他對徐玄機笑笑道:“天師也別怪老陸話不中聽,他就是這麼個脾氣。實在是因為我們這些大宗師,確實和孫元朗有言在先,不好食言而肥啊。”

    “呵呵……”徐玄機沒想到,姓裴的居然給陸仙說起好話來了,一時氣極反笑道:“這麼說,裴閥也要和我天師道作對了?”

    “裴老弟,你少說兩句吧。”夏侯不敗也出聲勸說,不斷向裴御仇遞眼色。

    “聽我把話說完嘛。我不是要站在誰那邊。”裴御仇卻不慌不忙道:“而是要想個折中的法子,讓大伙都過得去。”

    “倒要洗耳恭聽。”徐玄機冷笑道。

    “這世上什麼都是有價錢的。不如這樣吧,請孫教主將身上一樣貴重的物件交出來,算是買個平安。”裴御仇幽幽說道:“如此一來,我等保你平安離去,如何?”

    “笑話!”孫元朗還沒說話,徐玄機身邊的一個老道宗師卻揮舞著寶劍,譏諷起來道:“孫元朗有什麼貴重東西,值得我天師道放他一馬?!”

    “放肆!”裴御仇突然神情一冷,彈指一道凌厲的勁氣,便刺穿了那宗師的肩胛骨,那老道慘叫一聲,手中寶劍登時落地。

    有點見識的都能看明白,此人今生右手休想握劍了……

    那些天師道教徒又驚又怒,沒想到打通任督二脈多年的明鏡師兄,居然如土雞瓦狗一般,便被對方廢掉。沒想到裴御仇居然敢對天師道出手?

    但大宗師淫威之下,誰敢煩言?

    “大宗師說話,豈有你這廢柴插嘴的份兒。”裴御仇冷哼一聲,看都不看那老道一眼,徑直對徐玄機道:“我替天師教訓一下不懂事的後輩,沒什麼問題吧?”其實他年齡比老道至少小一旬,可那有什麼關系呢?

    徐玄機面色鐵青,卻不可能再把裴御仇推到敵對的一面,只能打落牙往肚裡咽道:“沒問題……”旋即回到正題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就別賣關子了。”

    “傳國玉璽。”裴御仇淡淡說出四個字,卻如炸雷一般讓徐玄機和夏侯兄弟驚呆了。

    那些周圍的武士,更是頭大如鬥,簡直要暈厥過去,今天他們接收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太猛,先是出來兩位半步先天,又冒出了傳說中的傳國玉璽,他們實在是接受不能了……

    “怎麼可能?!”徐玄機下意識說一句,卻見那些大宗師並不吃驚,顯然早就知情。

    “不錯,玉璽就在貧道手中。”孫元朗哈哈一笑,主動亮出了那枚玉璽,將其托在手心,展示給徐玄機看。

    “如果玉璽是真的,這買賣倒可以成交。”不等徐玄機說話,夏侯不敗便搶著出聲道。看著那寶光流動的玉璽,難掩雙目貪婪之色。

    “……”徐玄機見狀,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了,只好冷聲道:“不錯。”雖然天師道沒有問鼎天下的野心,但能把玉璽掌握在手中,無疑可以讓皇室和各閥俯首帖耳。

    “拿來吧!”夏侯不敗和徐玄機幾乎同時伸出手。

    “貧道可就這一枚。”孫元朗卻哈哈大笑,又有故技重施的意思道:“而且我說要和你們做買賣了嗎?”

    “孫教主顧慮的是,萬一諸位得到玉璽,再出爾反爾怎麼辦?”裴御仇有些生硬的插了一句道:“不如這樣,讓我叔侄暫為保管,待孫教主平安脫身,再交給諸位如何?”

    “無恥……”梅鈺忍不住低聲啐了一口。她這下,終於明白裴御仇的小算盤了。怪不得這家伙會主動蹦出來,原來是在打玉璽的主意!

    其余的大宗師也心中明亮,知道裴御仇為什麼會主動說和,又出手立威,就是為了爭過此事的主導權,繼而將玉璽掌握在手中。

    不得不說,裴閥中人的兵法沒白念,此時出手確實又准又狠。裴御仇算准了孫元朗今天不交出玉璽就沒法脫身……別看陸仙喊得響,難道他真能不顧陸閥的處境,要跟天師道、夏侯閥拼命不成?

    同時,裴御仇也算准了,夏侯閥和天師道,都不可能讓玉璽旁落。以他叔侄兩位大宗師的分量,足以當這個暫時保管人了。

    再往深處說,難道裴家叔侄只是想當個保管人而已?裴閥雖然沒膽子將玉璽據為己有,但完全可以如當初太平道那般漫天要價,狠狠撈上一票!

    可以說,只要玉璽在裴閥手中,誰就得供著他們,任他們往死裡敲詐,這才是叔侄倆的如意算盤。

    。

    裴御仇說完,便好整以暇的看著眾人,他相信這把一定能賭贏!

    夏侯兄弟對視一眼,雖然很不爽裴御仇橫插一杠,但以夏侯閥和裴閥的關系,他們相信這玉璽也落不到別人手中。而且夏侯閥畢竟還沒有公然造反,這樣眾目睽睽之下,也實在不便直接奪取玉璽。

    “倒也是個辦法……”夏侯不敗輕聲說一句,就要贊同裴御仇的提議。

    剩下一個徐玄機孤掌難鳴,除了同意也沒別的選擇了。“罷了,就給裴閥這個面子吧。”

    “好!”見他們都同意,裴御仇大喜,轉而看向孫元朗道:“孫教主,你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孫元朗笑呵呵的回答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0 18:13
第二百六十三章 玉碎


    “孫教主,不要不識好歹啊!”裴御仇聞言,眉頭登時擰成了菊花,他算准了所有人的反應,唯獨沒想到,自己認為最不會反對的孫元朗,居然不同意……

    “呵呵,”孫元朗哈哈大笑道:“本座一貫任性,裴老弟習慣就好。”

    “你!”

    裴御仇登時怒氣上面,剛要撂下狠話,卻聽孫元朗話鋒一轉道:“老弟不要誤會,我豈能將你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那你為何不同意?”裴御仇被孫元朗搞糊塗了。

    “實在是因為,我手裡這玩意兒,不值我這一條命啊。”孫元朗一臉誠懇道:“老弟將來會被他們怪罪的。”

    “娘的!”眾人聞言險些掉到河中,忍不住紛紛大罵道:“從未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大爺的,”裴邦笑罵道:“老孫,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那是傳國玉璽啊,一萬個你也換不來的!”

    “要是真的玉璽,當然比我值錢。”孫元朗淡淡一笑,將那玉璽在手中隨意的一拋,石破天驚道:“可要是假的呢?諸位總不會認為,孫某還不如一塊玉值錢吧?”

    “假的?!”眾人聞言一愣,裴家叔侄面面相覷,裴邦立即斷然道:“你胡說,倘若是假的。在地宮中時,你至於和我們拼命嗎?”

    “就是,你讓我們都攆成兔子了,好幾次險些死在我們手下!”裴邦也顧不上剛剛接下的淡薄情面了,厲聲對孫元朗道:“若是假的,你犯得著嗎?!”

    “嗯,是這樣。”幾位大宗師紛紛點頭,深以為然。正因為孫元朗在地宮中,拼命要保住他的玉璽,這才讓大伙深信不疑,非得搶過來不成。

    “哈哈哈,”孫元朗卻放聲大笑道:“地宮中苦悶無趣,貧道找點樂子罷了!”

    “滾你娘的!”眾人簡直要惡心到吐了,居然還有人以被九大宗師追殺為樂。簡直厚顏無恥到了人神共怒的地步!

    “怎麼,你們不信?”孫元朗笑容稍斂,淡淡道:“那就勞煩你們,用自己的腦子想想,貧道孤身進京,不啻於深入龍潭虎穴,豈會將那傳國玉璽帶在身上?”說著他微微一笑道:“帶個贗品逗你們玩玩就夠了。”

    “這……”不得不承認,孫元朗說得好有道理,眾人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你說真就真,你說假就假?!”這下夏侯不敗開口道:“拿過來,讓我們一驗便知!”

    “不用那麼麻煩,假的永遠成不真的。”孫元朗斂住笑容,突然手一用力,一股白光便將那玉璽籠罩其中。

    “這是要干什麼?!”一眾武士呆呆的看著孫元朗,大宗師們卻勃然變色,大叫起來道:“他要毀掉玉璽!”

    “賊子敢爾!”徐玄機和夏侯兄弟,乃至裴家叔侄,登時怒不可遏,同時撲向了孫元朗。

    但已經晚了,只見白光散去,那晶瑩剔透的玉璽,已經失去了光彩。一陣寒風吹過,玉璽竟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徐玄機幾個驚呆了,竟然忘記了躲閃,被那青綠色的粉末給撲了個滿頭滿臉。

    “咳咳……”徐天師幾個咳嗽連連,氣急敗壞的抹掉臉上的粉末,卻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玉璽都毀掉了,還有什麼理由再去硬撼半步先天?

    “這……”場中所有人見到這一幕,一下都愣住了。沒人想到,孫元朗真的將這玉璽毀掉了。

    “難道,真的是假玉璽?”大宗師們陷入了沉思,如果玉璽是真的,孫元朗怎麼可能舍得毀掉呢?

    殊不知,孫元朗此刻心如刀割、鮮血淋漓,痛得簡直無法呼吸。卻還得一臉輕松,好像毀掉的真是假玉璽一般……

    剛才,所有人都不信孫元朗所言。現在,所有人都覺得孫元朗是得了失心瘋。

    “這玉璽是假的!”裴御仇實在無法相信,孫元朗居然會把玉璽毀掉,跳腳指著孫元朗道:“他身上肯定還藏著真玉璽!”

    “哈哈哈!”孫元朗雙手平舉,大笑道:“你覺得我會藏在哪兒呢?”

    是啊,他此刻衣衫襤褸,身上只剩幾片布條遮羞而已,哪裡能藏的下那麼大個兒的玉璽呢?

    一眾大宗師目光閃爍,情況再次陡然變化,必須要適時更改策略了。

    “告訴你們,真的玉璽在太平城的寶庫中收著呢。”孫元朗冷笑道:“這次貧道帶一方贗品出來,就是要看看各家的誠意如何,是不是真心想要和本道合作。”說著他嘆了口氣道:“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裴邦裴御仇只覺面似火燒,難不成一開始就被這廝耍了?

    唯一知道內情的陸仙,卻一聲都不吭。

    。

    寒風呼嘯,各閥的人馬聞訊而來,卻都機警的停在遠處,等待大宗師們做出決斷。

    “還愣著干什麼?”看著緘默不語的一眾大宗師,孫元朗舒展一下筋骨道:“要打就打,不打貧道就不奉陪了。”

    “那就請孫真人留下來,讓太平道拿玉璽來換吧。”徐玄機咬定了孫元朗,哪肯善罷甘休。

    “那就動手啊。”孫元朗譏諷的一笑道:“看看你有那個本事沒。”

    “上啊!”徐玄機看看左右一眾大宗師,卻發現連夏侯兄弟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玉璽是真的,他就是交出來,夏侯兄弟也會不計代價將其干掉,就算有陸仙攔著又怎樣?夏侯不傷、朱秀衣、摩羅大師等一眾夏侯閥頂尖高手,已經趕到附近了,集合夏侯閥的精銳一起出手,豈是區區一個陸仙能擋得住?

    可玉璽卻是假的,情況卻不同了。哪裡還有拼命的道理?還是得重回和太平道合作的老路上,未來換取傳國玉璽。

    實際上,眼下並非夏侯閥得到玉璽的好時機,天師道和初始帝都不會答應的。還是留到日後,暗中勾兌為妙。

    這是閥主定下的策略,夏侯不敗自然要謹遵。

    其余大宗師也是一般的心思,這下孫元朗的處境,反而安全了許多……

    “你們……”徐玄機很快就明白了這些家伙的心思,沒有人願意幫他留下孫元朗。這會兒他反而不敢說‘我們自己上’的話了。不然,很可能弄巧成拙,損兵折將倒還再其次,關鍵是自己會再丟一次臉。

    “既然如此,貧道恕不奉陪了!”孫元朗敏銳的察覺到,眾人的心思處在一個微妙的低潮,立即抓住這白駒過隙的一瞬,閃身便向洛水躍去。

    果然,大宗師們無人阻攔,徐玄機也只是狠狠的目送他,踏歌凌波而去……

    洛水河畔,回蕩著孫元朗那放蕩不羈的歌聲:

    “常世人間笑哈哈,爭名奪利你為啥,不如回頭悟大道,無憂無慮神仙家!”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2 18:16
第二百六十四章 竹林七怪

    洛水河邊,聽著孫元朗那滿滿都是譏諷之意的歌聲,徐玄機的臉色難看至極,冷冷看一眼眾大宗師道:“諸位既然已經平安歸來,本座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說完,便帶著一眾天師道教徒憤憤離去。

    待天師道眾人離去,夏侯兄弟看看裴家叔侄,不無諷刺道:“白忙活了啊……”

    “這……”裴邦裴御仇均有些灰頭土臉,苦笑道:“彼此彼此。”

    經過這麼多的事情,哪怕是大宗師,也都感覺十分疲乏,夏侯兄弟環視眾人一圈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說完,也帶著自己的人手離去了。

    剛才裴家叔侄跳的有些難看,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了,便朝眾人拱拱手,訕笑道:“回頭再敘。”便向不遠處前來接應的裴閥子弟彙合而去。

    河邊還剩下陸仙、兩個老太監、崔謝衛梅四人,左延慶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意,對眾人道:“這次大難不死,諸位都有後福,回去後好好閉關參悟,少管閑事,早日得窺大道才是正經。”

    “嗯。”幾位大宗師深以為然,之前他們只將先天之境當做傳說,但這次他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了一次先天招式的發動。此刻都對那境界深信不疑,不用左延慶說,他們也會回去好好閉關,爭取早日趕上陸仙、孫元朗的。

    “老陸,你不用擔心天師道和夏侯閥會有什麼看法,”崔定之笑眯眯的看著陸仙道:“我們兩家定會幫你說和,把誤會消除掉的。”

    “對對,”謝鼎連聲附和道:“你不要操心這些俗務,專心體悟天道即可。”說著,他有些猥瑣的笑道:“當然,日後可要多指教哦。”

    “就知道你們動機不純,實在是太無恥了。”衛央笑罵一聲,說著走到陸仙面前,深深一揖道:“陸兄,我拜你為師如何?”

    “你娘的……”謝鼎使勁拍一下腦袋,心中暗罵自己太笨,怎麼沒想到這招?實在是節操害人啊。

    只有梅鈺一聲不吭立在一旁,畢竟梅閥和陸閥的恩怨,一時難以化解。不過有衛央出面,跟她自己拜師有什麼區別?

    “諸位不要這樣。”陸仙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我不過是借著大家的幫助,先行了一步而已,自然不會藏私。日後咱們多多切磋,共同參悟便是。”

    “就知道老陸宅心仁厚,所以才會得天道眷顧。”崔定之聞言大喜,趁熱打鐵道:“那咱們就定下日子,每月都相聚一次,如何?”

    “妙極!”眾人欣然同意,便約定了每月初一,到陸仙的小竹林聚會一次,切磋武道、共求天道。

    “哈哈哈,魏晉有竹林七賢。”杜晦也難得的興致勃勃道:“我們當不讓古人專美,算是大玄的竹林七仙了。”

    “竹林七怪還差不多。”梅鈺嘟囔一聲,引得眾大宗師暢快大笑。

    笑畢,眾人便散了。

    。

    陸仙飄然來到陸閥子弟面前,便見陸修、陸信、陸偉幾個執事,早就在那裡翹首以待了。

    一看到陸仙過來,幾位執事便帶著陸閥子弟轟然下拜,眼含熱淚的顫聲道:“恭迎副宗主平安歸來。”他們雖然沒靠近,可都支愣著耳朵在聽呢,知道陸仙已經是半步先天,全都激動的熱血沸騰。

    陸閥,就要不一樣了!

    “都起來吧。”陸仙面無表情的看一眼眾族人,便將目光落在陸信身上道:“見到雲兒了麼?”

    “這……”陸信眼窩深陷、神情憔悴、胡須散亂,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沒有合眼。聞言嘶聲道:“沒見到……”

    話音未落,便聽一聲呼喊道:“父親!”

    陸信登時渾身一震,猛然回頭,便見自己牽腸掛肚的兒子,沿著河岸向自己飛奔而來。

    “雲兒……”陸信激動的顧不上禮數,馬上一躍而起,向著陸雲,深一腳、淺一腳的迎了過去,一把將他摟在懷裡,淚流滿面的大笑道:“你沒事就好,不然讓為父怎麼活啊!”

    陸修、陸偉等人看著父子相擁的一幕,都心有戚戚……他們可親眼見到,陸信在這些天,失魂落魄、狀若瘋癲的尋找陸雲的樣子。

    他們完全可以理解陸信,要是自己有這麼個好兒子,肯定也會一樣失態的。

    很快,陸信平復下情緒,有些不好意思的趕緊松開兒子,對陸雲低聲道:“趕緊拜見你諸位伯伯,他們都十分擔心你。”

    陸雲趕緊向陸修等人行禮,待他行禮完畢,便見三條人影從幾位執事身後竄出,一下子把他團團抱住,又哭又笑的語無倫次。

    自然是陸柏、陸松、陸林三人了。這陣子他們也棄了功課,整天跟著長輩一起風餐露宿在邙山。不同的是,長輩們是為了尋找陸仙,他們卻是為了陸雲……

    “松手,我喘不動氣了……”陸雲拍了拍陸林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勒住自己的脖子。

    “好了,不要鬧騰了。”陸修咳嗽一聲,對這四個小家伙道:“咱們趕緊回京吧,閥主他們還在翹首以待呢。”

    “是。”兄弟四個聞命,這才規矩起來,但陸柏三人哪能放過陸雲,非要他講一講,在地宮冒險的經歷。

    但上車時,陸仙卻把陸雲叫了過去,陸柏三個這才怏怏的放開了他,上去另一輛馬車。

    回城的馬車上,師徒倆已經都換上一身干淨衣裳,只是臉上的傷痕一時還沒法消除。

    但那都不重要了,師徒倆互相看看對方,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本來,陸仙還有些話要對陸雲說,但這會兒卻不想開口了,他輕輕拍了拍陸雲的肩膀,師徒倆相視一笑,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

    洛水對岸,孫元朗踏波而來。

    一上岸,便見一身黑裙、黑巾照面的聖女,率領一眾教徒,已經恭候多時了。

    看到孫元朗到來,聖女便帶著小侍女上前,將一件鶴氅羽衣奉上。

    “恭迎教主平安歸位,恭賀教主神功大進!”教徒們則跪地山呼起來。

    孫元朗面色冰冷,將那鶴氅羽衣穿上,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師父……”聖女趕緊扶住孫元朗。

    “沒事。”孫元朗卻擺了擺手,淡淡道:“上車再說。”

    教徒們便簇擁著聖女和孫元朗上去馬車,緩緩向東駛去。

    馬車上,聖女語帶怒氣道:“那徐玄機真是不要臉,趁著師父功力未復出手!”

    “我沒受傷。”孫元朗卻眼淚都淌下來了,心痛萬分道:“我是心疼玉璽啊……”

    “玉璽怎麼了?被奪去了嗎?”聖女聽了陸雲的建議,沒有貿然過河,而是和接應的教徒會和,在洛水右岸等候孫元朗,自然不知對岸發生了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6-4 15:46
長樂歌 第二百六十五章 聖女天女

    「被我親手毀掉了。」孫元朗字字泣血道。

    「怎麼會這樣……」聽了師父的話,聖女整個人都不好了,怪不得孫元朗會吐血。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奪回玉璽,好一雪前恥。

    「為師也沒辦法,那麼多大宗師圍著,我是不可能帶著玉璽全身而退的。」孫元朗痛心疾道:「只有這一個法子,能既讓為師脫身,又不至於破壞咱們的大好局面。」

    「師父的意思是……」蘇盈袖聞絃歌而知雅意道:「你老把真玉璽說成的假的,咱們回頭再偽造一個?」

    「嗯。」孫元朗點點頭,吐出長長一口濁氣道:「也只有這樣了。」

    說著他苦笑一聲道:「幸好,這世上沒人見過真正的玉璽,當時就是那真玉璽在我手上,為師都分不出真假來。」

    「這麼說來,倒是很可能矇混過關。」蘇盈袖輕聲說一句,聽到孫元朗後頭的話,她突然眼前一亮道:「師父既然無法確定玉璽是真是假,會不會那小子交出就是個假貨呢?」

    「應該不會吧,他怎會料到本座去找他?」孫元朗緩緩搖頭。

    「那可不一定,那小子比狐狸還狡猾。」蘇盈袖語氣忿忿,嘴角卻不自覺掛起一絲輕笑。

    「這……」孫元朗聞言沉吟半晌,輕嘆一聲道:「沒有6仙的幫忙,方才為師便無法脫身。而且這次他收穫最大,很可能會成為不亞於張玄一的存在,於情於理為師都不好再去為難那小子了。」

    「我可以去啊!」蘇盈袖陡然提高聲調,激動的主動請纓道:「那小子鬥不過我的!」

    孫元朗有些奇怪的看了蘇盈袖一眼,感覺她的情緒似乎有些反常。

    「為師這就要回去閉關了,再說天師道已經盯上我師徒,你再留在京裡,怕是會有危險的。」孫元朗緩緩搖頭道:「還是跟為師一起回去吧!」

    「不嘛。」蘇盈袖卻把腦袋搖成撥浪鼓道:「徒兒大不了不以聖女的身份出現就是,天師道那幫一根筋,根本不會現我的。」

    「你不以聖女的身份出現……」孫元朗目光怪異的看著蘇盈袖道:「那就不會代表本教與各閥接觸,也就是說……你就只是為了那小子留在洛京?」

    「徒兒是為了玉璽!」聖女不知為何,感覺面皮燙,趕忙撒嬌道:「師父,不許胡亂聯想,不然我揪你鬍子!」

    「我想什麼了?」孫元朗無可奈何的笑道:「盈袖,你這有點不打自招的意思啊!」

    「不要再說了!」蘇盈袖倒沒有去揪孫元朗的鬍子,卻把自己的耳朵堵起來了。

    「唉……」孫元朗有種難過的想哭的感覺,卻正色對蘇盈袖道:「盈袖,師父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做傻事,我們和那些門閥士族,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師父,你說哪兒去了!」蘇盈袖被說的心慌意亂,面似火燒,終於忍不住,作勢去揪孫元朗的鬍子。

    堂堂太平道教主,硬懟十餘位大宗師,面不改色的孫元朗,卻在自己的徒弟面前,舉手投降道:「好了好了,師父不說便是,都依你還不行。」

    「這才是好師父嘛!」蘇盈袖這才鳴金收兵,頗有些畫蛇添足的保證道:「我一定把玉璽的真假弄清楚!」

    「比起那個,」孫元朗慈祥的看著蘇盈袖道:「為師更希望你平安無事……」

    「師父……」蘇盈袖低下頭,神情頗為複雜。她只所以執意留京,並不只是和6雲的勾當,其實還因為她沒想好,如何面對這個一手將自己養大,不是父親,勝似父親的師父。

    雖然在天下眼中,孫元朗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但在蘇盈袖心中,師父卻是大英雄大豪傑,天下最值得她尊敬的人。

    可在地穴中,看到的寇仙之遺書,讓她心中的偶像,出現崩塌的痕跡。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父親,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師父,居然是個欺師滅祖的偽君子!

    所以她打定主意先不回去,等想清楚下一步該如何面對師父再說……

    孫元朗看出蘇盈袖心情有些複雜,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原因。

    「對了,」最後,孫元朗想起一事,輕聲提醒蘇盈袖道:「那小子功法有些古怪,當時我們十個大宗師拼上老命,卻不見那方圓有虛化的跡象,你倆一加入,卻馬上就生了變化,只怕不是湊巧。你可以順便探查一下。」

    「徒兒知道了。」蘇盈袖其實很清楚,那是因為6雲修煉的是先天功法,本身就帶著絲絲先天之氣,所以才能起到畫龍點睛的奇效。但她沒打算告訴孫元朗,且似乎也不只是因為,對孫元朗的態度生變化……她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

    「其他大宗師,會不會也懷疑那小子呢?」蘇盈袖莫名有些擔心,便狀若不經意的問道。

    「那倒不會。」孫元朗淡淡道:「當時為師在最後一位,我又到達半步先天的境地,他們不會想到是那小子的。」

    「那就好……」蘇盈袖鬆了口氣,趕忙欲蓋彌彰道:「徒兒就怕其他人也盯上他,到時候不好下手。」

    「但願。」孫元朗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感覺有什麼十分珍貴的東西,在漸漸遠離自己……

    洛京城,洛北紫微城東側,是一座宏大的道觀。這裡既是大玄的皇家道場,又是高祖皇帝賜給張玄一的天師府。

    徐玄機來京後,便下榻在此處。他帶著眾弟子離開洛水河畔,並沒有立即回太室山,而是先回到了天師府。

    就算要走,也不能走的那麼狼狽,總要將尾料理乾淨,體體面面的離去再說。

    不過徐玄機也知道,自己被孫元朗一招擊敗,就算折騰出花來,也難以挽回顏面掃地的局面來。

    所以他將應付這些俗務的差事,全都拋給了下面的人。自己在天師府中閉門思過,不見外客。

    不過此刻,他並不是一個人,還有個白衣白裙的絕色少女,靜靜立在庭院中。

    「你來了?」徐玄機看到天女,略略有些吃驚,他進京二十餘天,天女這還是頭一次露面。

    天女點點頭,沒有說話。

    「外面是不是已經傳開了?」徐玄機自嘲的笑了笑道:「很多人在看師叔的笑話吧。」

    「勝敗乃兵家常事。」天女想一想,有些笨拙的安慰徐玄機道:「師叔何必理會那些是市井之言。」

    「有你這句話,師叔就好過多了。」徐玄機慈愛的看著天女,知道以她清冷寡言的性子,能說出這兩句話來,代表她心裡的確有自己這個師叔。頓一頓,他便關切問道:「你下山快半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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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崔閥

    「是。」聽了徐玄機的問話,天女的臉上露出羞愧之色道:「可惜還沒完成師父的任務。」

    「孫元朗教出來的徒弟,肯定也是個厲害角色。」徐玄機寬慰天女道:「你能逼的她不敢露面,就足以向師兄交代了。說著他微笑道:「這次便跟我一起回去吧,你這性子,不適闔眼下的生活。」

    天女卻搖搖頭,輕聲道:「完不成任務,我沒臉回去。」

    「唉……」徐玄機看著天女秀美絕倫的臉上,掛著難以察覺的倔強,恍惚間彷彿看到另一個女子,兩人的秉性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不回去也行,但不能在外頭漂著了。」徐玄機收回目光,望向天上的白雲道:「住在天師府吧,很多責任你應該擔負起來了。」

    「我還是在外面住的慣。」天女卻想拒絕,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入主天師府,生活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天師道的天女,必須有她應該有的尊榮,承擔她必須承擔的責任。」徐玄機卻不容置疑道:「不然你就還是跟我回去。」

    天女想到那座孤高冷漠的歸隱峰,還有更加孤高冷漠的師父,終於點頭答應道:「我留下。」

    「好。」徐玄機露出微笑道:「其實朝廷之中,人心最為難測,你想將劍心慧眼練到大成,這裡就是你最好的修行之地。」

    「是。」天女虛心受教。

    「哎……」徐玄機說著又嘆了口氣,道:「總比練那見鬼的太上忘情道強……」

    「師叔何出此言?」天女愕然。

    「……」徐玄機欲言又止,良久才低聲道:「總之,你少練那功夫就好。」

    「是。」天女從不強人所難,見師叔不想說,她也就不問了……

    發生在初始十年冬的這場大宗師之難,對大玄的影響無比深遠,注定要改變無數家族和個人的命運……

    眼下,各閥雖然還沒意識到這場變故的巨大影響,不過他們還是清醒的認識到,經此一役,很多事情都要改變了。大宗師們一回去,各閥高層便立即召開秘密會議,商討著未來的局面,和下一步的應對。

    各閥的立場和態度各有不同,但有一點卻是驚人一致的,那就是必須要抓住這次難得的機緣,全力支持自家的大宗師再做突破,至少也要窺得一絲先天之境,決不能讓陸閥專美!

    「另外,對陸閥要重新評估了。」崔閥祠堂明倫堂,懸掛著『修齊治平』的匾額。匾額下,崔閥閥主崔晏,神情嚴肅的對一眾高層道:「陸仙這次之後,很可能進入我們所不理解的那種境界,決不能再將其視為普通的大宗師了。」

    「是。」坐在崔晏右手邊的崔定之,臉上不見了平時的玩世不恭之色道:「以前,都認為先天之境乃是傳說,但這次我等親眼所見,這個境界確實存在,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永遠也忘不了,當那天人合一的一招打出,將萬鈞鐵石化為齏粉的一幕。

    「對那個境界的人來說,大宗師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了。」崔定之心有餘悸的沉聲道:「到那時,一人可以改變整場戰爭的走向,將再也不是神話,而是切切實實會發生在我們面前的事情。」說著他重重一嘆道:「若屆時本閥無人能與之相抗,怕是只有屈膝求饒一途了。」

    一眾崔閥高層聽得心驚膽顫,在他們看來,大宗師已經是傳說級的人物了。有大宗師坐鎮,他們就有穩如泰山之感,現在聽崔定之這樣一說,那種堅實的安全感登時潮水般退卻,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感受過的徹骨恐懼。

    「陸仙真的已經到那種境界了嗎?」崔平之有些艱難的問他的兄長。

    「還沒有。」崔定之微微一笑,為嚇壞了的眾人平復心情道:「他只是在極特殊的情況下,窺到了那扇大門而已,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那還好……」崔閥眾高層齊齊鬆了口氣,要是陸仙現在就成就先天,那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不過他兩次窺到門徑,必然已經知道,該如何向那個目標前進了。」崔定之卻話鋒一轉道「而且,就算他一生無法登天,但以他對那個境界的理解,依然會是無法想像的恐怖存在。」頓一頓,他輕聲說道:「譬如張玄一……」

    崔定之現在已經完全理解,陸仙為何會在挑戰張玄一後,徹底不理俗務,苦苦閉關十餘載。那定是如自己現在這般,見識了半步先天的境界,完全喪失了對其它事的興趣,一心只想自己也達到那個境界。

    想到這兒,他環視眾人道:「今日之後,我便會閉關,每月只在初一出來一次,去向陸仙求教。閥中若無天大的事情,就不要煩我了。」

    「那是當然。」崔定之的伯父,崔閥大長老崔晟馬上應和道:「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重要?」

    「不錯。」崔晏點點頭,也表態道:「定之早日得窺天道,關係到我崔閥的未來。」說著他嘆一聲氣,深深看著崔定之道:「而且,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是。」崔定之知道自己父親的擔憂。崔晏乃是尚書令,大玄朝的大管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看似歌舞昇平的大玄朝,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說完,崔定之便起身,向父輩行一禮道:「時不我待,那我就先退下了。」

    他竟是一刻也不願浪費了。

    「去吧。」一眾高層齊齊起身,一齊向他行禮,就連他的父親崔晏也不例外,所有人一齊說道:「拜託了。」

    「對了,陸仙的那個徒弟,叫什麼來著……」崔定之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略一停頓道:「哦,對,叫陸雲,還請你們合適的時機,替我照顧一下。」

    「哦?」崔晏不知他何出此言,對陸雲這個名字,國公大人還是有些印象的。

    「他對我等有救命之恩,我沒工夫還他人情,只能子債父償了。」崔定之哈哈一笑,終於又露出幾分不羈的本性。

    看著兒子飄然離去的身影,崔晏無奈苦笑。他看看一旁的崔平之道:「平之,你聽到了吧?日後替你兄長多多關照那小子,有什麼可以幫到的就儘量去做,有什麼為難的,就跟閥中說。」

    「孩兒明白。」崔平之輕聲應道。他在武學一道,沒有兄長的天分,但處理人情事物,卻是一把好手,一向被崔晏當做未來閥主來培養。

    崔平之一下就明白父親的意思,讓自己這個未來閥主去關照一個晚輩,說到底,還是為了向陸仙示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7-6-4 15:47
長樂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酷刑

    「你要是不好意思直接出面,就讓白羽和他接觸,同輩之間,結交自然一些。」崔晏心細如髮,很能理解下面人的難處。

    「父親多慮了,」崔平之笑道:「孩兒見過那小子,少年老成,十分有趣。」

    「呵呵。」崔晟聞言笑道:「你小子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吧。可別光顧著吃獨食哦,有空請他來家裡做客,讓你兄弟子侄們都結交一下那位半步先天的高足。」

    崔閥幾位高層聞言哈哈大笑,都說大長老所言極是。

    「我聽伯父的就是。」崔平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確實存了通過陸雲,看看能不能和陸仙搭上關係的念頭。畢竟他困在地階多年,如果能進階到大宗師,閥主之位就是囊中之物了……

    跟一派和氣的崔閥截然相反,夏侯閥的凌雲堂中,氣氛一片肅殺。

    夏侯霸、夏侯靂、軍師朱秀衣、總教頭摩羅,夏侯不傷、夏侯不破、夏侯不滅等一眾夏侯閥核心人物,齊聚堂中。

    一十八名身穿玄甲、魁梧雄壯的夏侯閥武士,手持檀木杖,肅立在左右。

    平日裡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夏侯不敗,卻身著單衣,直挺挺跪在堂下。

    「夏侯不敗,你可知罪?!」夏侯霸目光冰冷的看著自己的次子,任誰都能聽出,他冰冷的語氣下,蘊含著火山般的怒氣。

    「孩兒知罪。」夏侯不敗垂首黯然道:「這次功敗垂成,全都是孩兒失察在先、膽怯在後所致。」

    「豈是功敗垂成那麼簡單?!」夏侯霸厲聲喝道:「你把我夏侯閥多年經營的人脈,險些毀於一旦!你把我夏侯閥置於口誅筆伐之下,你讓我夏侯閥的大計,不得不被迫推遲!」

    「是……」夏侯不敗面色慘白,閥主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打在他心上,讓他心驚膽顫、幾乎窒息。

    「既然知罪,那就受刑吧!」夏侯霸沉聲喝道。

    「閥主且慢。」朱秀衣突然出列,與夏侯不敗並肩而跪道:「此事由屬下一手謀劃,後果應由屬下負全責!」

    「朱先生不必如此。」夏侯霸對子弟嚴厲無情,但對朱秀衣這樣的幕僚客卿,卻向來禮敬有加。「十名大宗師入彀就說明你謀劃的很好,具體執行時你又不在當場,跟你沒有關係。」

    「慚愧。」朱秀衣卻搖頭道:「屬下之罪有三,沒有料到周桓二人會渾水摸魚是其一;沒有將計畫做到天衣無縫,被人鑽了空子,是其二。」頓一頓,他神情凝重道:「而且如此重要的事情,很可能已被人提前偵查,屬下事機不秘是其三。」

    說著朱秀衣轉頭看看夏侯不敗道:「當時誰也想不到,那些人居然能從地下河逃出來,所以二爺沒有留在地宮,實在無可指責。而且二爺事後補救得當,已經讓各閥打消了相當大的疑慮,所以至少可以將功抵過。閥主請重罰屬下,輕責二爺。」

    「……」夏侯不敗感激的看向朱秀衣,心裡對他之前的怨念,登時蕩然無存。

    「軍師,凌雲堂下無戲言,你既然這樣說,老夫也只好忍痛下令杖責你了。」夏侯霸一臉不忍的看著朱秀衣,嘆氣道:「都是孽子無能,害慘主將啊。」說著他瞪一眼夏侯不敗道:「既然軍師替你分擔,那就減到兩百杖吧。」

    「多謝父親,多謝軍師。」夏侯不敗大鬆一口氣,兩百杖雖然恐怖,但之前可以要打他一千杖的,而且還不能運真氣抵抗,就算他是大宗師,也得被打成肉醬啊。

    唯有夏侯不破心中暗笑,其實老爺子就是要打夏侯不敗二百杖。之所以要先做作一番,就是為了讓朱秀衣主動領罪……這件事確實很棘手,不處罰朱秀衣難以服眾,但朱秀衣身份特殊、功勞極大,夏侯閥能有今天,全靠他十年前力主發動報恩寺之變。

    所以夏侯霸一直以半師半友待之,若主動要打要罰,難免寒了這位智多星的心……夏侯閥未來道阻且長,還得多多仰仗他的智慧,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離心離德啊。

    結果夏侯霸來了這一手引蛇出洞,讓朱秀衣面子不傷,而且在夏侯閥還會美名廣傳,自然會心甘情願站出來挨打,事後也不會有後遺症。

    老爺子的權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大音若希的地步……夏侯不破近日來湧起的擔憂,便消於無形,他相信有閥主在,夏侯閥沒有過不去的坎!。

    火光晃動,堅硬如鐵的檀木棍不斷揮起、落下,每一下都發出令人膽顫的悶響聲。那是木棍打在朱秀衣和夏侯不敗身上的聲音。

    這是在天下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景象。堂堂天階大宗師,到哪裡都是高高在上、無法無天的存在,在這夏侯閥的凌雲堂中,卻要乖乖的坦身受刑。任由沉重的木棍,羞辱性的一下下重擊在那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身體上……

    夏侯不敗根本不敢調動一絲真氣,每一下杖擊,都讓他感受到久違的痛楚。起先他還能若無其事,後來就只能全靠維護大宗師的尊嚴一口氣,在苦苦支撐著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讓他全身都濕透了,他的臀部已經血肉模糊,夏侯不敗卻沒有絲毫暴起反抗的念頭,只默默承受著閥中給予的懲罰。

    因為『有債必償』是夏侯閥的鐵律,這鐵律非但對外有效,對內更是所有人都不能違背的。對夏侯閥子弟來說,家法如山,是刻到他們骨頭裡的信念,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勞,都必須要有錯必罰,這就是夏侯閥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原因。

    當然,也因為夏侯閥的大宗師實在太多,若是只有夏侯不敗一根獨苗,你看看誰敢動他一指頭?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夏侯霸也不願對朱秀衣和夏侯不敗用刑,但這次的麻煩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局勢已經很明朗,夏侯閥和其盟友佔據了絕對優勢,只要設法讓天師道置身事外,隨時都可以跟初始帝攤牌了。但這次原本是為了進一步削弱皇室和其它各閥的實力,進一步樹立夏侯閥不可挑戰的無敵形象的行動,卻讓一切都變了味……

    原本在夏侯閥的計畫中,夏侯兄弟會帶著崔謝兩閥的大宗師逃出來。這樣既可以讓兩閥感激不盡,也可以大大洗脫夏侯閥的嫌疑。就連按計畫會折損兩名大宗師的裴閥,在實力大折扣的情況下,看到崔謝二閥緊密團結在夏侯閥身邊,也只有打落牙和血吞,乖乖為夏侯閥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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