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命不息,折騰不止
按照朱秀衣的如意算盤,削弱強大而野心勃勃的裴閥,平衡裴閥和崔謝二閥的差距,會使各閥更加俯帖耳,跟著夏侯閥對上失去大宗師的皇室和其他三閥,自然是勝券在握。
誰知居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冒出了兩個野生大宗師,將計就計把各閥的大宗師全都套了進去,只有夏侯兄弟狼狽的逃了出來。這下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沒有任何大宗師,能和夏侯兄弟一起逃出來,各閥自然會懷疑,這是不是夏侯閥要將各閥的大宗師一網打盡?
有道是眾怒難犯,哪怕是強大如夏侯閥,也無法承受其他六閥的怒火,何況初始帝還趁機大肆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在大宗師逃出來之前,就連最俯帖耳的謝閥,都將夏侯閥視為罪魁禍,幾乎要斷絕往來。更不要說分執文武二柄的崔閥、裴閥了。
而初始帝,乃至衛閥、梅閥,卻趁此機會,和三閥頻繁勾兌,之前幾乎冰凍的關係,大有緩解之勢。
這下夏侯閥所有的計畫,全都必須要擱置了,在和各閥修復關係前,在讓各閥勢成水火前,夏侯霸不可能再有什麼冒險的舉動了。
這讓謀劃多年,只爭朝夕的夏侯霸,怎能嚥下這口氣?更讓老太師噁心的是,當時夏侯不敗見到情況有變,就應該當機立斷,選擇和那些大宗師同生共死,說不能還能像那些大宗師一樣,領悟到一些什麼。
哪怕夏侯不敗真死在裡頭,至少夏侯閥不會再被懷疑。而且有十個大宗師給他陪葬,這筆買賣怎麼想都划算的很。
所以夏侯霸對夏侯不敗這次貪生怕死深惡痛絕,若非其是大宗師,更是他的親兒,這次夏侯霸一定會殺他洩憤的!。
待行刑完畢,武士將夏侯不敗和朱秀衣攙扶下去,自有大夫給兩人處理上藥。
半夜裡,朱秀衣趴在榻上看書,一陣陣鑽心的疼痛時不時從受刑的地方傳來。他不禁無奈苦笑,這種皮肉傷勢無法用內功恢復,只能靠槍棒藥的效果,慢慢復原而已。他估計,自己十天八天是下不了榻了。
正在出神,朱秀衣突然聽到有敲門聲,同時夏侯霸的聲音傳來:「先生睡下了嗎?」
「太師快請進。」朱秀衣趕忙合上書,作勢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先生不要動。」夏侯霸推門而入,見狀趕緊把他按住,一臉愧色的對朱秀衣道:「先生受苦了,老夫給你賠不是來。」
「哎,太師哪裡話。」朱秀衣一臉感動的輕聲道:「家法無情,一視同仁。秀衣既然是夏侯家的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先生深明大義,老夫感佩莫名。」夏侯霸按著朱秀衣的手,坐在榻邊,拿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是老夫向摩羅大師討要的密宗聖藥造化生肌膏,老夫來為先生敷藥……」
「多謝閥主……」朱秀衣道一聲謝,坦然受之。
待那生肌膏塗抹在傷處,朱秀衣果然感到舒服多了,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夏侯霸一邊用白巾擦手,一邊狀若隨意問道:「先生方才在想什麼嗎?」
「哦,正要和太師分說。」朱秀衣便輕聲道:「太師,學生方才在想,我們雖然要低調一段時間,但也不能真的偃旗息鼓。」頓一頓,他沉聲道:「對我們夏侯閥來說,必須要時刻保持存在感,才能壓制一些人的野心。」
「先生所慮甚是。」夏侯霸深以為然道:「權謀之道無非『法』、『術』、『勢』,若要成事,『勢』最重要,大勢不能出現惡化,這是最要緊的。」
「是,大勢此消彼長,我們消停,別人就會趁機起勢,所以還得繼續做些事情,以掌控大勢。」朱秀衣沉聲道:「只是這次,我們不再親自下場,隱身幕後而已。」
「甚合吾意。」夏侯霸頷,又問道:「那以先生之見,應該讓誰來下場,這皮影戲又該怎麼演呢?」
「三位皇子如何?」朱秀衣輕聲問道。
「嗯……」夏侯霸聞言尋思片刻,展露笑容道:「妙哉,三位殿下6續成年,我這個做外公的,也該為他們謀劃一下了。」他老奸巨猾,一下就明白朱秀衣這法子的妙處未來的皇帝會從皇子中產生,所以只要把皇子的事情上綱上線,很容易就能從帝王家事演變成朝廷大事。
到時候,朝廷風向、人心向背、乃至和皇帝的強弱之分,天下人一眼便知!
「不錯,」朱秀衣頷道:「這是一篇大文章,既然咱們的正文要先擱筆,不妨就先做做這篇名為『國本』的文章。」
「好!」夏侯霸讚歎一聲,問道:「計將安出?!」
「其實事情很簡單,只要為大皇子封王,使其離京就藩,對太師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朱秀衣沉聲道:「另外三位殿下,都是夏侯皇后所出,有道是肉爛在鍋裡。在天下人看來,都是太師的外孫要當太子了,沒什麼區別。」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透,但夏侯霸卻心中有數,那就是只要讓人們,認識到太師的外孫要當太子就足夠了,沒必要真弄個太子出來,難不成夏侯閥還打算繼續給皇甫家打工不成?
「那還不能操之過急嘍?」夏侯霸聞絃歌而知雅意道。
「是極。」朱秀衣露出知己難逢的神情,輕聲道:「我們需要時間來恢復關係,慢慢來就好,要給他們表演的機會,越熱鬧越好。要讓所有人都參與進來,太師穩坐釣魚台敵友忠奸。」
「妙!妙!妙!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會坐不住的!」夏侯霸臉上憂色盡去,哈哈大笑道:「當其沖的就是皇甫彧,讓他焦頭爛額,看看還有沒有功夫和咱們作對了。」
「太師英明。」朱秀衣卻輕聲道:「今日只是粗粗一想,回頭還得從長計議。」
「不急不急,先生好好休養,等傷好了再議。」夏侯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放緩下來也好,總是緊繃著,連覺都睡不安穩。」
「太師快回去睡個安穩覺吧。」朱秀衣微微一笑。
「還不能睡啊。」夏侯霸卻苦笑道:「還得去看看那逆子。哎,將來還得指著這混蛋……」
「太師快去吧。」朱秀衣點點頭,輕聲道:「二爺乃是人中豪傑,會明白太師的苦心的。」
「但願吧。」夏侯霸說完,替朱秀衣蓋好被子,這才掩門出去。
朱秀衣欠起身來,恭敬的目送老太師離去。看著清冷的月光,從虛掩著的門縫透進來,朱秀衣漸漸面無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