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樂歌 作者:三戒大師 (連載中)

 
mk2258 2016-12-31 20:4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0 344631
V123210 發表於 2017-6-4 15:47
長樂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命不息,折騰不止

    按照朱秀衣的如意算盤,削弱強大而野心勃勃的裴閥,平衡裴閥和崔謝二閥的差距,會使各閥更加俯帖耳,跟著夏侯閥對上失去大宗師的皇室和其他三閥,自然是勝券在握。

    誰知居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冒出了兩個野生大宗師,將計就計把各閥的大宗師全都套了進去,只有夏侯兄弟狼狽的逃了出來。這下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沒有任何大宗師,能和夏侯兄弟一起逃出來,各閥自然會懷疑,這是不是夏侯閥要將各閥的大宗師一網打盡?

    有道是眾怒難犯,哪怕是強大如夏侯閥,也無法承受其他六閥的怒火,何況初始帝還趁機大肆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在大宗師逃出來之前,就連最俯帖耳的謝閥,都將夏侯閥視為罪魁禍,幾乎要斷絕往來。更不要說分執文武二柄的崔閥、裴閥了。

    而初始帝,乃至衛閥、梅閥,卻趁此機會,和三閥頻繁勾兌,之前幾乎冰凍的關係,大有緩解之勢。

    這下夏侯閥所有的計畫,全都必須要擱置了,在和各閥修復關係前,在讓各閥勢成水火前,夏侯霸不可能再有什麼冒險的舉動了。

    這讓謀劃多年,只爭朝夕的夏侯霸,怎能嚥下這口氣?更讓老太師噁心的是,當時夏侯不敗見到情況有變,就應該當機立斷,選擇和那些大宗師同生共死,說不能還能像那些大宗師一樣,領悟到一些什麼。

    哪怕夏侯不敗真死在裡頭,至少夏侯閥不會再被懷疑。而且有十個大宗師給他陪葬,這筆買賣怎麼想都划算的很。

    所以夏侯霸對夏侯不敗這次貪生怕死深惡痛絕,若非其是大宗師,更是他的親兒,這次夏侯霸一定會殺他洩憤的!。

    待行刑完畢,武士將夏侯不敗和朱秀衣攙扶下去,自有大夫給兩人處理上藥。

    半夜裡,朱秀衣趴在榻上看書,一陣陣鑽心的疼痛時不時從受刑的地方傳來。他不禁無奈苦笑,這種皮肉傷勢無法用內功恢復,只能靠槍棒藥的效果,慢慢復原而已。他估計,自己十天八天是下不了榻了。

    正在出神,朱秀衣突然聽到有敲門聲,同時夏侯霸的聲音傳來:「先生睡下了嗎?」

    「太師快請進。」朱秀衣趕忙合上書,作勢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先生不要動。」夏侯霸推門而入,見狀趕緊把他按住,一臉愧色的對朱秀衣道:「先生受苦了,老夫給你賠不是來。」

    「哎,太師哪裡話。」朱秀衣一臉感動的輕聲道:「家法無情,一視同仁。秀衣既然是夏侯家的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先生深明大義,老夫感佩莫名。」夏侯霸按著朱秀衣的手,坐在榻邊,拿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是老夫向摩羅大師討要的密宗聖藥造化生肌膏,老夫來為先生敷藥……」

    「多謝閥主……」朱秀衣道一聲謝,坦然受之。

    待那生肌膏塗抹在傷處,朱秀衣果然感到舒服多了,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夏侯霸一邊用白巾擦手,一邊狀若隨意問道:「先生方才在想什麼嗎?」

    「哦,正要和太師分說。」朱秀衣便輕聲道:「太師,學生方才在想,我們雖然要低調一段時間,但也不能真的偃旗息鼓。」頓一頓,他沉聲道:「對我們夏侯閥來說,必須要時刻保持存在感,才能壓制一些人的野心。」

    「先生所慮甚是。」夏侯霸深以為然道:「權謀之道無非『法』、『術』、『勢』,若要成事,『勢』最重要,大勢不能出現惡化,這是最要緊的。」

    「是,大勢此消彼長,我們消停,別人就會趁機起勢,所以還得繼續做些事情,以掌控大勢。」朱秀衣沉聲道:「只是這次,我們不再親自下場,隱身幕後而已。」

    「甚合吾意。」夏侯霸頷,又問道:「那以先生之見,應該讓誰來下場,這皮影戲又該怎麼演呢?」

    「三位皇子如何?」朱秀衣輕聲問道。

    「嗯……」夏侯霸聞言尋思片刻,展露笑容道:「妙哉,三位殿下6續成年,我這個做外公的,也該為他們謀劃一下了。」他老奸巨猾,一下就明白朱秀衣這法子的妙處未來的皇帝會從皇子中產生,所以只要把皇子的事情上綱上線,很容易就能從帝王家事演變成朝廷大事。

    到時候,朝廷風向、人心向背、乃至和皇帝的強弱之分,天下人一眼便知!

    「不錯,」朱秀衣頷道:「這是一篇大文章,既然咱們的正文要先擱筆,不妨就先做做這篇名為『國本』的文章。」

    「好!」夏侯霸讚歎一聲,問道:「計將安出?!」

    「其實事情很簡單,只要為大皇子封王,使其離京就藩,對太師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朱秀衣沉聲道:「另外三位殿下,都是夏侯皇后所出,有道是肉爛在鍋裡。在天下人看來,都是太師的外孫要當太子了,沒什麼區別。」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透,但夏侯霸卻心中有數,那就是只要讓人們,認識到太師的外孫要當太子就足夠了,沒必要真弄個太子出來,難不成夏侯閥還打算繼續給皇甫家打工不成?

    「那還不能操之過急嘍?」夏侯霸聞絃歌而知雅意道。

    「是極。」朱秀衣露出知己難逢的神情,輕聲道:「我們需要時間來恢復關係,慢慢來就好,要給他們表演的機會,越熱鬧越好。要讓所有人都參與進來,太師穩坐釣魚台敵友忠奸。」

    「妙!妙!妙!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會坐不住的!」夏侯霸臉上憂色盡去,哈哈大笑道:「當其沖的就是皇甫彧,讓他焦頭爛額,看看還有沒有功夫和咱們作對了。」

    「太師英明。」朱秀衣卻輕聲道:「今日只是粗粗一想,回頭還得從長計議。」

    「不急不急,先生好好休養,等傷好了再議。」夏侯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放緩下來也好,總是緊繃著,連覺都睡不安穩。」

    「太師快回去睡個安穩覺吧。」朱秀衣微微一笑。

    「還不能睡啊。」夏侯霸卻苦笑道:「還得去看看那逆子。哎,將來還得指著這混蛋……」

    「太師快去吧。」朱秀衣點點頭,輕聲道:「二爺乃是人中豪傑,會明白太師的苦心的。」

    「但願吧。」夏侯霸說完,替朱秀衣蓋好被子,這才掩門出去。

    朱秀衣欠起身來,恭敬的目送老太師離去。看著清冷的月光,從虛掩著的門縫透進來,朱秀衣漸漸面無表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7-6-4 15:47
長樂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弄巧成拙

    紫微城,長樂宮,寢殿之中燈火通明,初始帝正在和左延慶對弈,杜晦從旁伺候。

    看皇帝下棋久了,杜晦從棋盤上就能感受到初始帝心情大好。只見白棋大開大合,不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只求殺個酣暢淋漓,與初始帝平日裡綿密謹慎的棋風大相逕庭。

    左延慶見狀,自然也陪著初始帝殺個痛快,兩人幾乎沒有防守,全力放手進攻,棋盤上硝煙四起,很快初始帝便把左延慶殺得丟盔卸甲。

    眼見沒有活路,左延慶苦笑著將黑子投向棋盤道:「陛下戰力太強,老臣自取其辱了。」

    「哈哈哈哈!」初始帝暢快大笑道:「你若下守棋,還能多撐一會兒。」

    「皇上難得這麼高興,老臣當然不能掃興了。」左延慶笑道:「不過好像弄巧成拙了。」

    初始帝聽了左延慶的話,笑得更加歡暢道:「好一個弄巧成拙,好一個弄巧成拙啊!」

    「哈哈哈!」兩個老太監也陪著皇帝一同笑起來,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皇帝失心瘋了呢。但兩個老太監卻知道,初始帝所說的第二個弄巧成拙,指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夏侯閥。

    「這次二位和各閥大宗師身陷絕境,一定是夏侯閥的陰謀!」初始帝的笑聲漸止,笑容卻在臉上揮之不去。「誰知居然出現了變故,非但讓他們人心盡失,還幫了二位的功力更上一層樓。」

    初始帝興奮滿臉放光,有些忘乎所以道:「可見,老天爺還是站在寡人這個天子一邊的,天命在我,不在他夏侯霸!」

    「陛下說的是,虎狼之輩,逆天而行,必遭天譴!」杜晦輕聲附和道:「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啊!」

    「杜公公說的是,」左延慶聞言頷首道:「那日在洛水河畔,夏侯不敗巧舌如簧,確實打消了各閥相當大的疑心。」頓一頓,他輕聲道:「而且裴崔謝三閥和夏侯閥牽扯太深,只要沒有實證,他們是不可能真和他翻臉的。」

    「是啊。」初始帝聞言,恢復了慣有的懨懨神情道:「寡人何嘗不知,那三閥如今對夏侯閥的戒備冷淡更多的是一時之氣,只要夏侯霸多加安撫,再出點血,保準他們又鑽到一個被窩裡頭去了。」

    「只怕同床異夢。」左延慶微微一笑道:「尤其是裴閥。」

    「何處此言?」初始帝輕聲問道。

    「陛下有所不知,當日在地穴中,原本是裴家叔侄要跟夏侯不敗一同去尋找機關。」左延慶看一眼杜晦,後者便慢悠悠向解釋道:「誰知夏侯不敗卻讓他們留下,選擇讓崔謝二人同去。」

    「雖然最後四人都沒出來。」一生浸淫在陰謀中的老太監左延慶,接過話頭道:「但按照夏侯不敗所說,是因為意外出現的周桓二人,導致了洞穴崩塌。如果我們假設,原本一切是夏侯閥的謀劃,而周桓二人沒有出現,夏侯不敗豈不是存心要害死裴家叔侄?」

    「極有可能!」初始帝緩緩點頭,雙目放光道:「以裴邱裴郊兩隻老狐狸,肯定能想到這一點,裴閥確實不會再跟夏侯閥一心一意了!」說著他心中湧起幾分奢望道:「左公公,你說能不能把他們拉過來?」

    「不可能的。」左延慶卻斷然道:「裴閥從來只追隨最強者,在我們無法和夏侯閥抗衡之前,他們是不會改變立場的。」頓一頓,左延慶又道:「倘若有一天,裴閥改變了這一宗旨,一定是他們羽翼豐滿,準備自立門戶的時候了。」

    「……」初始帝不吭聲了,臉上的笑容也淡去。

    「陛下,其實還有一家,是更合適的拉攏對象。」見皇帝悶悶不樂,左延慶話鋒一轉、輕聲說道。

    「哦?」初始帝忙問道:「是崔閥還是謝閥?」

    「都不是。」左延慶緩緩搖頭道:「是陸閥。」

    「此話怎講?」初始帝微微皺眉道。

    「首先,陸閥素來與夏侯閥聯繫不多,不存在無法轉向的問題。」左延慶便沉聲解釋道:「再者,陸閥的副宗主陸仙,如今已是半步先天,假以時日必定成為張玄一一樣的存在。」

    「陛下還不知道吧。」杜晦從旁補充道:「陸仙沒有要藏私的意思,每月都會和我們這些一同脫困的大宗師切磋一次。」

    「哦?」初始帝的神情明顯鄭重起來。杜公公面皮薄,說是切磋,但初始帝焉能不明白,屆時分明是陸仙為眾人傳道解惑。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就算陸仙不會授業,那也對大宗師們有半師之恩了。不觸及到本閥根本利益,誰還不尊著敬著他?

    以陸尚那老辣的手腕,焉能不利用這天大的機會,使陸閥重振聲威?恐怕屆時,就算夏侯閥也得給他們幾分面子。

    「其次,有了陸閥的投效,再拉攏衛閥梅閥就事半功倍了。」左延慶智珠在握道:「有了這三閥相助,再加上天師道支持,陛下就真的可以爭取裴閥了!到時候,夏侯閥還有何優勢可言?只能乖乖俯首稱臣。」

    「道理是不錯……」初始帝神情尷尬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寡人和衛閥梅閥的關係……」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事關生死存亡,沒有人會意氣用事的。」左延慶搖搖頭,打消皇帝的顧慮道:「而且老臣讓陛下先拉攏陸閥,也是給衛閥梅閥做個榜樣,到時候好見面。」

    「嗯。」初始帝終於想通了,重重點頭道:「就聽二位的!」說著,他對兩位老太監道:「二位日後和陸仙相見,還得多多美言幾句。」

    「指望陸仙怕是沒什麼用。」左延慶腦海中,浮現出陸仙在洛水河畔硬懟徐玄機的一幕,不禁搖頭嘆氣道:「還得著落在陸閥其他人身上。」

    「確實。」杜晦苦笑著點頭,突然眼前一亮,對初始帝笑道:「不過也無需擔心,陛下當初布下的閒子,如今要派上大用場了!」

    「你是說……」初始帝遲疑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陸雲?」

    「陛下聖明。」杜晦頷首道:「之前陛下已經與他結下善緣,真是天助陛下!」

    「那小子,對陸仙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麼?」初始帝卻不信道:「沒記錯的話,他才拜師沒幾個月吧。」

    「陸仙這傢伙,沒法以常理度之。」左延慶卻篤定笑道:「陛下是沒見到,他在地穴中為救陸雲,不顧一切的樣子。」頓一頓,他一臉不可思議道:「居然願意欠我們每人一個人情,以換取眾人合力,將他徒弟救出來。」

    「哦?」初始帝目瞪口呆。這天下最難還的便是人情,要還大宗師的人情,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陸仙居然為了陸雲,願意欠所有大宗師的人情,那小子在他心裡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4 15:48
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章 你猜呢?

    各閥祠堂,乃至長樂宮中,今夜不知多少人無眠,皇帝和各閥的高層都在認真的商議著下一步的對策,各閥有各閥的盤算,討論的內容也五花八門,卻幾乎無人提及那被孫元朗毀掉的玉璽。

    因為所有人都認定,那玉璽必然是贋品,否則沒法解釋,孫元朗為何會輕易將其毀掉……既然真的玉璽還在太平城,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唯有敬信坊中,有一場關於玉璽的密談,談話的內容,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卻說陸雲回到家中,自然遭到了陸向和陸瑛的過分關愛,就連素來對他冷冷淡淡的陸夫人,都破天荒的出來,跟他說了幾句話……畢竟,當初陸雲以自身為誘餌,換取全家人平安脫險,陸夫人對他就是再有看法,經此一事也會改善許多。

    這陣子,家裡人都擔心壞了,得知陸雲身陷地穴、凶多吉少,陸向茶飯不思,陸瑛以淚洗面,若非邙山被朝廷和各閥封起來,祖孫倆早就上山去尋他了。

    陸雲知道,不把阿姐和爺爺的好奇心全部滿足,不讓他們把情緒全都宣洩出來,自己是休想脫身了。只好耐下性子,陪他們一直說話到深夜……

    「那玉璽,真的碎了嗎?」陸向一臉忐忑的問道。說來說去,話題終於繞到了玉璽上。

    「是。」陸信也在場,替陸雲回答道:「所有人看到了,孫元朗將玉璽毀掉了。」

    「他不會再找咱們麻煩了吧?」陸向又問道。

    「他已經被天師道盯上了,不敢再進京城了。」陸信笑道:「再說,副宗主已經是半步先天,孫元朗再也不敢冒犯我陸閥了。」

    「那就好,那就好……」陸向鬆了半口氣,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旁人不會知道,那玉璽是從咱們手中出去的吧?」

    「不會的。」陸信瞥一眼陸雲,笑道:「孫元朗很早之前,就宣稱玉璽在太平道手中,他掩蓋這個秘密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自打耳光呢?」

    「那倒是。」陸向這才徹底放心,又氣呼呼的看著陸信道:「你這個逆子,居然敢圖謀那要命的東西,這次幸好老夫乖孫無事,否則我絕不饒你!」

    陸信心中暗嘆,自己的背上,又多了一口烏黑的大鍋。卻也只會順著父親的話道:「當時兒子也沒想到,那東西居然會憑空落在我手裡。不過總算是過去這一關了,雲兒也武功大進,還跟一眾大宗師攀上了關係,也是因禍得福了。」

    「老夫寧肯他不要這個福!」陸向卻氣呼呼道:「我只要乖孫平平安安。」

    陸雲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那裡跟陸瑛擠眉弄眼。卻見往日裡一逗就笑的阿姐,此刻也繃著小臉,神情嚴肅的瞪著自己。那意思十分明白,下次再敢胡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信這一夜被老爹罵的狗血噴頭,早就十分煎熬,眼見陸向火氣漸消,他便趕忙陪笑道:「父親,雲兒既然平安歸來,日後有的是說話的機會,還是讓他早點休息吧。拉下了那麼多課業,明天就得趕緊用功補上了。」

    「對對對,這還有幾天就要大比了……」陸向聞言猛醒,狠狠瞪著陸信道:「你這逆子,怎麼不早提醒我?」

    「是兒子不對。」陸信這個無奈啊,反正這陣子,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被老爹痛罵。誰讓自己沒看好他的乖孫呢……

    「孩兒告退了。」陸信說完,朝自己一雙兒女遞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起來,掩護自己撤退。

    姐弟倆這才起身,跟爺爺到過晚安,離開了正房。

    出來後,已經被罵的暈頭轉向的陸信,囑咐兩人早點休息,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回房『療傷』去了。

    姐弟倆並肩走在迴廊上,陸雲幾次開口,陸瑛都默不作聲。一直走到陸瑛房門前,陸雲輕聲道:「阿姐早點休息吧……」

    陸瑛卻沒理他。

    陸雲感到有些無趣,輕聲道了句『晚安』,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他剛一轉身,就被陸瑛從身後緊緊抱住。

    陸雲本來有些錯愕,但聽到阿姐的抽泣聲,他一下子就不敢動彈了。

    陸瑛在陸雲身後無聲的哭泣,眼淚很快打濕了他的後背,冰涼的感覺透過衣衫,傳到陸雲心中,讓他痛惜無比,情緒也跟著低沉下去。

    「你知道這陣子,阿姐是怎麼過來的嗎?」陸瑛緊緊抱著陸雲,彷彿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良久,終於呢喃傾訴道:「就像天塌下來一樣。」

    「阿姐,我以後不會離開你了。」陸雲忙輕聲說道,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保證蒼白無力,可又實在不知,該如何寬慰自己的阿姐。

    「你騙人,不過阿姐還是很喜歡。」陸瑛輕聲道:「你放心,這陣子阿姐想清楚了,雛鷹終究要展翅高翔,阿姐不會再拖你後腿了。」頓一頓,她聲若蚊蚋的幽幽道:「只要讓阿姐第一時間,知道你平安就好。」

    說完,陸瑛放開了陸雲,不輕不重的敲了他腦袋一下,彷彿恢復了神采道:「滾去睡覺吧!」

    「阿姐……」陸雲捂著腦袋轉過臉時,卻見陸瑛的房門已經緊閉上了。

    在陸瑛門外站了好一會兒,陸雲才心情複雜的轉回自己房中……

    一進屋,陸雲就看到一張滿是刀疤的醜臉。這張臉卻讓他感到分外溫暖……

    「公子,」保叔激動的打量著陸雲,老淚縱橫道:「可把屬下擔心壞了。」

    「叔,你放心,大仇未報,閻王是不會收我的。」陸雲笑著跪坐下來。

    「哎,公子那天帶我一起下去就好了,」保叔苦笑道:「這陣子在外頭乾著急,簡直要把人逼瘋。」

    「我都是個看戲的,你去也白搭。」陸雲對保叔,從來不吝於毒舌。

    「公子,不要這麼打擊人,我好歹也是地階宗師來著……」保叔氣鼓鼓說一句,自己卻先洩氣道:「好吧,在那些老怪物面前,確實不夠看。」說著他兩眼放光的望著陸雲道:「聽說,你師父得窺先天了?」

    「是。」陸雲笑道:「這也是此行最大的收穫。」雖然沒打算將寶庫的事情向保叔隱瞞,但短時間內告訴他也沒用。

    「先天,竟然真的存在啊?」保叔不勝唏噓。他晉級天階都希望渺茫,人家陸仙卻踏上先天之路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是啊。」陸雲點點頭道:「這次非但我師父,還有孫元朗,以及其他大宗師,都有所領悟。假以時日,定然多多少少都有進步。」

    「是麼?」保叔讚歎一聲,到了天階,每前進一步都十分艱難。這些人因禍得福,功力大進的話,只怕日後會和那些沒有進洞的大宗師拉開距離……

    這自然是保叔喜聞樂見的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陸雲有些精力不支。看到保叔,他才能徹底放鬆下來,一陣陣疲憊襲來,讓他面帶倦容。

    保叔自然看出陸雲累了,但有件事,他一定得問過才行。保叔壓低聲音道:「公子,那東西真的不在了嗎?」

    「呃……」陸雲沉吟一下,笑道:「你猜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6-4 15:48
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報名

    接下來一段時間,陸雲的生活終於重回三點一線的軌跡。看似與之前沒有什麼變化,但其實,一切都已不同……

    每日他走在陸閥的街道上,族人們都會無比慇勤的上前噓寒問暖,那些同輩子弟更是毫不掩飾的表達著,對他的崇拜之情,想法設法希望能跟他套上近乎。

    非但陸閥中人,其他各閥也或是派遣嫡系子弟,或是由長輩下請柬,希望他到閥中做客,好似他才是半步先天一般。

    人們無比羨慕陸雲的風光,卻不知他被煩的苦不堪言,幾乎連正常修行都無法保證。還是閥主看不過去,親自下令,讓陸雲在大比前居住在三畏堂中,一切應酬待大比後再說。

    陸雲這才討到幾天清淨,終於有時間一面細細體會在地穴中領悟到的種種,一面抓緊溫書作文,將撂下許久的文章重新撿了起來。

    陸松三人自然與陸雲同吃同住同修行。有了陸仙孫元朗等大宗師在地穴中的突破做掩護,陸雲也終於可以將一些妙招心得傳授給他們。總之地穴是個好託辭,什麼都可以往裡裝就是……

    其實陸松三個也不傻,知道陸雲不可能在地穴,突然就領悟到這麼多東西。但他們更不會傻道多嘴去問,陸雲要教,他們就認真的學,陸雲不願說的,他們就裝聾作啞不問就是……

    光陰如梭,轉眼半個月過去,這天做完了早課,陸雲四人正打算到練武場去切磋一番。卻見陸偉已經過來了。

    「五叔,不用追的這麼緊吧,我們又不會逃課。」一見到陸偉,陸松就嘟囔起來。他本還打算趁著去練武場的空當,找點樂子放鬆一下呢。

    「就是,連口氣都不讓喘了。」這陣子兄弟確實被折騰慘了,就連精壯如牛的陸林都吃不消了。

    「喲嚯,看來對老子意見不小啊。」陸偉冷笑了一聲道:「感情你們是給老子考的呀?到時候風光的還不是你們自個兒?」

    「是極是極。」陸松見陸偉面色不善,唯恐被他穿小鞋,趕忙賠笑道:「知道五叔勞苦功高,等考完了咱們拎個豬頭到府上謝師。」

    「滾你娘的蛋。」陸偉笑罵一聲道:「行了,都別貧了。趕緊洗吧洗吧換身衣裳,跟我出門去。」

    「去幹啥?」陸林甕聲甕氣的問道。

    「去禮部報名啊!」陸偉白了他一眼道:「唸書念傻了是吧?」

    「啊,這麼快?!」四人都吃了一驚,他們自然知道,大比之前三天,所有應試者都要到禮部報名。

    「還有三天就大比了?」陸柏有些口乾舌燥。「我怎麼感覺還什麼都不會呢?」

    另外三人深以為然,就連陸雲都流露出些許惴惴之色。

    「平時不努力,臨考徒傷悲啊。」陸偉沒好氣的啐一口,轉身出去道:「趕緊的吧!」 。

    片刻之後,陸雲四人便梳洗整齊,換上銀白色的儒袍,頭戴烏紗方巾、腳踏粉底皂靴,跟著陸偉上了馬車。

    掛有陸閥族徽的馬車,在一隊護衛的引導下,出了陸坊大門,沿著洛水向西而行。盞茶功夫,馬車便停了下來。

    馬車裡,陸偉正在跟四人熱火朝天的打屁,見狀便隨口問道:「到禮部了嗎?」

    「還沒。」趕車的族人忙對車內五人告罪道:「執事,四位公子,前頭堵的厲害,沒法過車了。」

    「什麼情況?」陸松奇怪的掀開車簾,往前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叫道:「我的媽呀!」

    「怎麼了?怎麼了?」陸林趕忙湊過去,順著陸松的目光一看,登時咧嘴笑道:「這麼多女的。」 。

    只見尚書省所在的朱雀大街上,已是車水馬龍。

    除了像陸閥這樣前來報名的馬車之外,更多的是載著小姐夫人的香車軟轎,大街兩旁也立滿了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鶯鶯燕燕,香氣滿街,讓人眼花繚亂。

    「這啥情況?」陸林被這盛況驚呆了,就連上元、七夕這樣的佳節,都沒見過這麼多小娘一起出動。

    陸松幾個也你推我搡,十分興奮。

    「正常……」陸偉卻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每逢大比,都是這樣的。要知道,這可是大玄下一代風雲人物的頭一次集體亮相。那些自認為有資格嫁入豪門的女子,自然不會放過這次將各閥的人尖子一覽無餘的機會。就算那些身份低微的姑娘,也抱著萬一入了哪位公子的法眼,共度一夜春宵,說不定就能一夜種玉,被公子收了偏房,也是麻雀飛上枝頭,勝過給平頭百姓為妻!」

    陸偉的話雖然老氣橫秋,眼珠子卻骨碌碌亂轉,在那些妙齡佳人的重要部位掃來掃去,引得陸松幾個一陣怪笑,四人嘀咕一陣,陸林突然悶聲嚷一句道:「不可能的,五嬸兒會打斷五叔的腿……」

    「咳咳!」陸偉這才回過神來,狠狠瞪一眼幾人道:「你們幾個臭小子,敢編排老子!」

    車裡人正在說笑,就聽外頭一聲暴喝:「夏侯閥車駕過路,閒雜人等立即迴避!」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幾名玄甲騎士,揮舞著馬鞭,驅趕充塞在街道中央的車轎。那些轎伕車伕反應稍遲,馬鞭便毫不留情抽下來,疼得他們慘叫連連,忙不迭趕著馬車、抬著轎子往道旁躲避。

    原本就擁擠不堪的車轎,登時擠成一團漿糊,裡頭的姑娘小姐們驚叫哭喊連連,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

    但一條通道,還是被清了出來。六輛掛著夏侯閥族徽的華貴馬車,便轟隆隆的駛過了長街。

    看著夏侯閥的馬車過去,陸偉搖頭嘆氣道:「夏侯閥真是盛氣凌人啊,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說完,他下令車伕趕緊跟上,隨著夏侯閥的馬車駛向了尚書省大門。 。

    尚書省大門前,一道兵丁看守的柵門,將閒雜人等隔離在衙門外。這是接受上次被災民包圍的教訓,所設立的一道屏障,誰承想今天居然起了大作用。要是沒有這道柵門,那些比災民還凶悍的大姑娘、小媳婦,非要擠進尚書省裡頭不可。

    看到夏侯閥的馬車駛來,尚書省的兵丁趕忙打開柵門。柵門內,早就停滿了各閥的馬車,身穿各色服飾的門閥精銳子弟,便上前相迎夏侯閥的到來。

    六輛馬車在大坪上停穩,當先一輛馬車上,跳下五名夏侯閥武士,飛奔到後頭五輛馬車旁,設好車凳,將車門打開,動作整齊劃一。

    第二輛馬車上,下來一名身材高大、昂藏霸氣,方面闊口的年輕人。觀其相貌,活脫脫就是個年輕版的夏侯霸。他也正是夏侯太師的長子長孫,夏侯閥年輕一輩的領頭羊夏侯榮光!

    之後三輛馬車上,也下來了三名同樣高大魁梧,面容頗為相似,神態略有不同的年輕人,他們便是夏侯閥參加大比的另外三名人選夏侯榮耀、夏侯榮達、夏侯榮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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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亮相

    夏侯榮耀與夏侯榮光乃親生兄弟,都是夏侯不傷之子,身材比兄長還要略高些,也更加氣勢凌人、目無餘子,對圍上來的各閥子弟愛答不理,一點顏色都不給。

    夏侯榮達乃是夏侯榮光的堂弟,夏侯靂之孫,眉目間沒那麼多傲氣,但透著一絲絲陰厲,讓人看著不太舒服。

    還有一個夏侯榮升,則是夏侯雷之孫,身材雖然最為高大,但立在三個哥哥的身後最不顯眼。不過若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到他眼中的倔強之色,似乎心事重重一般。

    四位夏侯閥的天之驕子並沒有馬上理會各閥子弟,而是欠身望向最後一輛馬車。

    那輛馬車上傳出幾下咳嗽聲。咳嗽聲中,一隻蒼白瘦削的手,扶住門框略一用力,夏侯不破那張滿是病容,卻難掩溫和儒雅之意的面孔,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見到夏侯四傑之一居然親自駕到,各閥人等登時心下凜然,暗道:『夏侯閥這次是勢在必得啊!』

    不過想來也是這樣,夏侯閥剛剛在邙山之役威信掃地,肯定不會放過這次重振聲威的好機會。

    各閥帶隊前來的同輩,便率領自家子弟,一起向夏侯不破行禮。

    「哎,各位不要這樣。」夏侯不破卻擺擺手,對那些同輩微笑道:「今天是年輕人亮相的日子,咱們不要喧賓奪主。」眼下時間尚早,尚書省大門緊閉,還需等一會兒才能開門報名。

    謝閥帶隊的是謝舉,他聞言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咱們還是閃到一邊,不要奪了少年人的風頭。」

    「這話說的,」裴閥帶隊的是裴禦寇,他揶揄謝舉道:「人家姑娘們是來相新郎的,誰稀罕咱們這些老幫菜啊?」

    「哈哈哈,那可不一定,酒是陳的香,說不定有姑娘就好這一口呢。」謝舉笑著反駁一句,眾人哈哈大笑,但還是走到一邊,把場地中央讓給了少年郎。

    長輩們一走,少年們神態自在不少,就連夏侯閥四人都放鬆下來。夏侯榮光看一眼謝閥和裴閥的眾人,淡淡道:「崔白羽呢?」

    「夏侯大哥還不知道嗎?」謝閥的謝津聞言笑道:「以白羽公子的人望,不被那些女流氓攔到中午,是到不了的。」

    「那倒是……」夏侯榮光面生一絲笑意道:「好久沒見那小子,倒忘了他是洛京姑娘的大眾情人。」

    「希望他的武功,不要因此退步。」裴閥的大公子裴元紹,有些吃味的冷聲道:「不然這次有他好看。」裴元紹身材高大,英氣勃勃,唯一的問題是,遺傳了家族的膚色,面皮黝黑透亮,完全不符合洛京小姐們的審美,因此一直很不爽那貌若潘安的崔白羽。

    「恐怕你要失望咯。」謝閥的大公子謝漠,冷冷插話道:「崔白羽閉關一年、寄情於劍,功力肯定今非昔比,當年你贏不了他,怕是這次還是秀才搬家。」

    「你先顧好自己吧。」裴元紹聞言面色一寒,還沒說話,他身後的二公子裴元俊便冷聲道:「你們姓謝的要麼是謝添、謝波那種廢物,要麼就是你這種還沒打就慫的膽小鬼!」

    「你什麼意思?」謝閥的謝法、謝瀾勃然變色,上前站在謝漠、謝津的身邊。裴元基、裴元偃兩個,也立即站到裴元紹和裴元俊身旁,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謝舉、裴禦寇正和夏侯不破在一旁說話,聽到動靜看過去。

    「哈哈,年輕真好啊。」謝舉哈哈笑道:「元氣滿滿啊!」

    「他們已經進入大比模式了,」裴禦寇也笑道:「別還沒比試,就先打出人命來就行。」

    「真要是被打殘了,也不是壞事。」夏侯不破淡淡笑道:「總比上台之後再慘敗,給閥裡丟臉強。」

    「那倒是。」眾人深以為然,便收回目光,繼續閒聊起來,完全沒有要摻合的意思……

    「這是要幹什麼?!」見裴閥和謝閥一言不合,就要拔拳相向,夏侯榮光站了出來,走到兩方中間,冷冷看著他們道:「要打回去打,在這裡咋咋呼呼,平白讓人看笑話!」

    說著,他用餘光瞥一眼站在遠處的衛閥和皇甫家一夥人。

    「就是,三天後就要上場了,何必急在這一時?」夏侯榮耀站在兄長身旁,兩人放開氣勢,居然有壓制住兩方人的意思。

    這時,柵門外一陣人聲鼎沸,圍觀的女子們發出興奮的尖叫聲:「來了,來了!」

    「公子,一露真容吧!」

    「公子,我要給你生孩子!」

    這一陣亂七八糟的女人叫喊,徹底讓兩方人戰意全消,謝漠等人就勢把目光移向柵門道:「定是崔白羽駕到!」

    「那當然,別人哪有這麼大的魅力。」謝津笑道:「裴元紹,你要找的正主來了,有本事衝他橫去啊?」

    裴元紹冷哼一聲,也望向柵門方向,他要看看崔白羽到底進步到了何種程度。

    誰知卻是一愣,因為來的根本不是崔閥的馬車。

    那銀白色的族徽,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分明是陸閥的馬車。

    這時,官差將柵門打開,陸閥的護衛好容易才從一眾狂熱的女子叢中,開出一條道來,要將馬車引入大坪。

    那些姑娘們見馬車上的人不露面,情緒愈加激動,抓著馬車不松手,口中高叫道:「陸公子,讓我們看你一眼吧!」

    在一眾女子的合力之下,馬車居然前進不得。馬車上,陸偉苦笑道:「你就露一面吧,不然咱們休想進去。」

    「……」那位被無數女子瘋狂追捧的公子,只好勉為其難拉開了車窗,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朝外頭揮了揮手。

    這極其普通的一串動作,卻將場中的氣氛瞬間引爆。

    那些圍住馬車的姑娘小姐們,一個個目眩神迷,雙手捧著滾燙的面頰,幸福的尖叫道:「啊!陸公子看我了!」

    「陸公子看的是我!」

    「陸公子向我揮手了,陸公子我在這兒!」許多姑娘拚命的向陸公子揮著手,幸福的簡直要暈厥過去。

    這時,姑娘小姐們捂臉的捂臉,揮手的揮手,終於不自覺的鬆開了馬車。

    「還愣著幹什麼!」陸偉抓住這轉瞬即逝的良機,低喝一聲。

    護衛趕忙使勁一抽馬屁股,趁著那些姑娘小姐還沒反應過來,把馬車趕進了柵門內。

    尚書省的兵丁則立即頂住柵門,防止那些花痴過度的少女衝進柵門內。

    「這是誰?」夏侯榮光等人面面相覷,他們這大半年一直都在閉關苦修,完全不知道,洛京城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不在崔白羽之下的人物?

    「他就是陸雲。」夏侯不破不知何時走到夏侯兄弟身旁,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俊美少年,微笑說道:「你們要好好相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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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公子如玉

    朱雀大街上,一座四層高的酒樓,頂層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包廂。從包廂的窗戶看出去,正好可將尚書省的門前的大坪一覽無餘。

    十幾個青春無敵、妝束華貴的少女,正嘻嘻哈哈的擠在窗前,看著陸雲被人狂熱追捧的一幕。

    「那小子到底長什麼樣?」有沒見過陸雲的世家貴女,恨不能飛到那馬車前,撕開車簾看看那是怎樣的一張面孔,居然會讓那些女人如此痴狂?

    「也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說話的少女身材高挑,正是夏侯閥的明珠夏侯嫣然。在滿屋子美女中,她依然最光彩奪目的一個。只是此刻她性感的雙唇,略帶不屑的翹起,語氣更是不忿道:「而且自大的很,連給崔大哥提鞋都不配!」

    「這樣說來,嫣然姐見過他?」少女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七嘴八舌的問起夏侯嫣然來。「怎麼聽起來還有點過節,他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惹我們的大姐頭。」

    「沒什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夏侯嫣然冷哼一聲,轉頭望向穩坐席間安靜喝茶的兩個少女,其中一個居然是崔寧兒。不過夏侯嫣然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個紫裙少女道:「珞珈姐,那小子賠率如何?」

    「賠率有好幾個,你問哪一個?」能當的起夏侯嫣然一聲珞珈姐的,自然只有商家大小姐商珞珈。她們所處的這處酒樓,就是商家萬千產業中的一處,是商珞珈特意提供給夏侯嫣然等人看熱鬧用的。

    自然,商家的賭坊也不會放過大比這種萬眾矚目的發財機會,早就開出了數不清的盤口,等著賭客們送錢。

    「這麼複雜?」夏侯嫣然有些蒙圈。

    「那當然,每一輪晉級名單有一串賠率,最終誰得第一,還有一串賠率,就連各閥每輪晉級人數,都有相應的賠率。」商珞珈微笑著解釋道。

    「呃……」夏侯嫣然越聽越暈乎,只好跺腳道:「你就說這小子拿第一的賠率排第幾吧?」

    「我哪兒知道這麼清楚。」商珞珈笑著搖了一下桌上的鈴鐺。清脆的銅鈴聲中,一名侍女躬身進來,恭聲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到下頭的賭坊裡,拿幾份大比的投注單來。」商珞珈輕聲說道。

    很快,那侍女便去而復返,商珞珈笑著將投注單分給夏侯嫣然等人道:「我一人送你們一百注本錢,姐妹們可以隨意下注,這樣到時候看起比試來,會格外有意思。」

    「哇!那就是一百貫錢啊,珞珈姐對我們真好!」一眾大小姐登時喜滋滋,雖然他們這點錢誰也沒放在眼裡,但商珞珈這樣一說,她們全都來了興致。

    見崔寧兒只捧著茶杯含笑靜坐,沒有要拿起單子的意思。商珞珈笑道:「寧兒妹妹,一起玩嘛。」

    「我娘不讓我賭錢。」崔寧兒搖搖頭,一副規規矩矩的小模樣。

    「那我們就不強人所難了。」商珞珈等人都知道她素來文靜膽小,便不再多說。自顧自研究起那份單子來。

    夏侯嫣然在那份投注單上一掃,便看到了陸雲的名字,登時皺眉道:「這小子排名不低啊!」

    「是啊,他最近風頭正盛,又是半步先天的弟子,我們看好他能排進前八。」商珞珈微笑道。

    「我要買他第一輪就被淘汰!」夏侯嫣然毫不猶豫就把一百注全都押了下去……

    「他就是陸雲?!」雖然沒見過陸雲,但在場的門閥子弟,對這個名字卻都不陌生。臨來之前,族中長輩幾乎都叮囑過他們,見到這個叫陸雲的,要儘量客氣一點,能同他搞好關係就更好不過了。

    原因很簡單,也很有說服力,因為陸雲的師父,已是領先洛京一眾大宗師的半步先天了。

    但老人家往往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家的子弟能像自己一樣利害分明,卻忘了他們的年齡。這些年輕氣盛的天之驕子,正是弄性尚氣、銳意進取的年紀,長輩的叮囑只會讓他們更加對陸雲充滿敵意,迫不及待想稱量一下這位半步先天的弟子,到底有多少斤兩?

    何況,陸雲還犯了他們最大的忌諱,一出場就搶走了所有風頭,讓他們在姑娘小姐面前成了陪襯。

    「想贏得尊敬,是要用實力說話的。」夏侯榮光的回答,很能代表一眾世家子弟的心聲。「等他贏過幾場再套近乎不遲。」

    「就怕他一場都贏不了。」謝漠目光陰沉的看著陸雲,跟別人只是單純不爽陸雲的風光不同,他對陸雲幾次三番令謝閥顏面掃地,早就深惡痛絕。『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上,否則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陸雲等人陸續下車,在陸偉的帶領下,也來到大坪中央,和諸閥之人見禮。

    「我們還在猜測,誰家的子弟能鬧出如此大的陣仗,原來是陸兄到了。」說話的是謝舉,身為謝閥執事,他必須要顧全大局。但他又是謝添的父親,看到陸雲如此風光,自然滿心怒火。要知道,原本謝添也有望站在這裡,代表謝閥出戰的。可讓陸雲那一頓暴打,謝舉哪有臉面再推舉自己的兒子?

    所以這話讓人聽著有些不太舒服,卻又挑不出刺來。

    「哪裡哪裡,」陸偉笑笑道:「我們只乘了一輛車而已,已經儘量低調了。奈何奈何。」論起嘴炮,他還沒輸過誰。

    「哈哈哈,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夏侯不破哈哈大笑道:「我們倒是想讓人家著魔,可誰看得上咱們這些老傢伙啊。」說著,他把陸偉也拉到一旁,熱情的與其交談起來。謝舉見狀,知道夏侯閥多半要拉攏陸閥,哪還會再不開眼。

    各閥子弟打量著陸雲四人,正琢磨著如何開口,便聽柵門外尖叫聲又起,而且這次要比還比之前還猛烈許多。

    這才來的才是崔白羽。

    眾公子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形修長,面容俊逸,身穿青衫,頸纏白色絲巾的年輕公子,正立在馬車頂上,含笑向四面八方的少女揮手致意。舉手投足間,說不盡的風流瀟灑,眉眼含笑間,道不完的飄逸超然。

    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看著那似乎周身閃耀著光輝的白羽公子,少女們激動的要窒息過去。甚至有幾個少女,真的激動過度,昏倒在人叢之中。

    那白羽公子見狀,面現痛惜之色,毫不猶豫的一縱身,便在姑娘小姐們的尖叫驚呼聲中,瀟灑無比的躍入花叢之中,將那幾個昏厥過去的姑娘救了出來,交給一旁的護衛好生照料。

    見那些暈過去的傢伙,居然得到白羽公子的關照,甚至還有機會枕在他的臂彎中,一眾姑娘小姐嫉妒的直欲發狂,不少人幹脆裝暈過去,企圖借此一親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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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女若華

    白羽公子見狀,無奈的笑笑,溫聲對眾女子勸道:「好啦好啦,不要鬧了,再鬧別人就要看我的笑話了。」他的聲音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那充滿寵溺博愛的話語,讓那些裝暈過去的少女,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彷彿讓白羽公子為難,是天大的罪過一般。

    「這才對嘛,大家不要激動,在下人就在這裡,隨便你們看。」白羽公子欣慰的笑了,說著他又微微一笑道:「要是今天看不夠,三天後,西苑中,歡迎大家來為我崔閥助威。」

    「嗯嗯!」姑娘小姐們如聞聖旨,使勁點著頭,乖乖讓出一條去路,依依不捨的目送著崔閥的馬車入內。

    。

    「比下去了。」酒樓包廂中的一眾貴女,也被崔白羽的無窮魅力所傾倒。有人不勝唏噓道:「跟崔大哥一比,那陸雲就是個沒長大的毛孩子!」

    「就是,崔大哥那才是真有魅力呢!」一眾大小姐深以為然道:「我要全買崔大哥贏!」

    「我也要,我也要!」大小姐們說著,便把投注單胡亂填完,一股腦塞到商珞珈面前。還不忘問一句道:「珞珈姐是怎麼下注的?」

    「莊家要是下注,還不被賭客活撕了?」商珞珈搖頭笑笑,將目光投向窗外道:「梅閥也到了,八家的子弟都到齊了。」

    「哎呀,我還想買若華姐贏呢!」看著從梅閥馬車上下來的四名翠衫少女,大小姐們登時後悔起來,雖然各閥立場不同,但這些天真少女們,怎會不嚮往梅閥那種女人當家作主的情形,對自幼修文習武、將來還要入朝為官的梅閥女子,更是羨慕無比。

    這其中,梅閥青年最傑出的代表梅若華,更是這些世家小姐們心中的偶像。

    眼下,這位英姿颯爽、不讓鬚眉的少女,帶著三名族妹下得馬車,自然掀起了那些圍觀少女的一陣陣歡呼。那歡呼聲一點都不比給崔白羽的小!

    「梅大小姐,一定要打敗那些臭男人!給我們女人爭口氣!」少女們朝著梅若華激動的吶喊道。渾然不顧讓她們神魂顛倒的崔公子、陸公子,也是梅若華等人的對手之一……

    梅若華卻置若罔聞,徑直往人群走去,她身後最小的族妹梅靈萱,更是直接低哼一聲道:「一群白痴。」

    。

    梅閥四女一到,場中原本有些奇怪的氣氛,居然一下子和諧起來。各閥的年輕子弟紛紛收起了倨傲的面孔,拿出最好的一面,微笑著跟梅若華等人寒暄起來。

    異性相吸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雖然梅閥如今處境堪憂,但梅閥的女子依然是這些少年公子艾慕的對象。

    雖然梅若華等人冷若冰霜,對他們不假辭色,卻更讓這些少年公子,將追到梅閥的女子視為一大成就,前赴後繼,百折不撓。

    「好了,人都到齊了。」崔閥帶隊的崔平之咳嗽一聲,制止了蠢蠢欲動的眾公子。他還有一重身份,乃是尚書省禮部侍郎,今日報名之事,便是歸他負責。「請諸位執事帶領自家子弟,隨我入內吧。」

    崔平之說完,尚書省緊閉的大門便緩緩敞開。崔平之當先而行,陸偉夏侯不破等人便帶著各自的子弟緊隨其後,進了寬闊無比的尚書省院中。

    崔平之先帶著眾人,來到位於大院中央的尚書令值房中,大玄尚書令、當朝太傅、榮國公崔晏,親切接見了這群各閥選送的精英子弟,對他們溫言勉勵幾句道:「這次為了給太后祈福,陛下特旨將大比提前到今冬,對你們來說,確實有些倉促。」

    一眾門閥子弟紛紛點頭,他們本以為要到明年開春才大比,制定了一系列計畫還沒完成呢。當然,就算拖到後年,事到臨頭,他們還是會一樣嫌時間不足的。

    「但其實也無妨,因為大家的時間是一樣的,所以還是十分公平的。」崔平之頓一頓,又含笑說道:「而且,這次陛下特旨,將二品的名額,從原先的八人,增加到十二人,對你們來說,可是天賜良機啊!」

    「是嗎?太好了!」一眾門閥子弟聞言歡喜異常,就連冷冰冰的梅閥四女也不禁喜上眉梢。他們能站在這裡,成為本閥的四名人選之一,最差也會被評為三品,而一品又向來被視為聖賢之品,向來不會輕授,是以二品就是所有人的目標了。

    原本只有八人可以脫穎而出,其餘人二十四人,只能屈居三品。但現在又多了四個二品的名額,他們怎能不欣喜若狂?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崔晏收起笑容,沉聲對這群喜不自勝的少年道:「爾等切莫辜負皇天恩典,一定要發揮出全部的水平,為本閥、也為朝廷爭光!」

    「是!」三十二名門閥子弟齊聲應和,聲入雲霄。

    「去吧,抓緊走一下過場,回去好生修養,三天後西苑再見!」崔晏微笑著一揮手。

    「多謝公爺,晚輩告辭。」三十二人恭敬的行禮退下,自有禮部的官員,帶領他們分頭去驗明正身、登記造冊。雖然不過是走走流程,但這是大玄朝最高級別的選材取士,程序十分繁瑣,還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陸雲等人才完成了註冊,從尚書省出來。

    「餓死我了!」陸林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苦笑道:「早知這樣,早餐就多吃點了。」

    「你吃的還少嗎?」陸松翻翻白眼。

    「當然少啊。」陸林掐著指頭算起來道:「我才吃了四斤米飯,八個大餅,兩罐肉湯,兩斤牛肉、兩斤羊肉,兩條炸魚而已……」

    「飯桶!」身後響起一聲冷哼,陸林登時沉下臉,回頭一看,卻見是梅閥四女從裡頭出來,說話的正是年紀最小的梅靈萱。

    看著身材嬌小,一臉不屑的梅靈萱,陸林到嘴邊的髒話居然硬生生吞下去,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讓開。」梅靈萱冷冷瞥他一眼,陸林如聞法旨,登時閃到一邊,不小心狠狠撞了一下尚書省的門框,險些把懸在門楣上的匾額撞下來……

    撲撲簌簌,一陣灰塵從門楣上落下,兜頭灑了陸林一身……

    陸松和陸雲三人,趕忙有多遠閃多遠,唯恐別人會認為他們是一起的……

    「不只是飯桶,還是個白痴。」梅靈萱雖然對陸閥的人充滿惡感,卻還是被陸林這副蠢樣給撲哧一下逗笑了。

    「……」陸林呆呆的看著梅靈萱笑靨如花的樣子,一直到梅閥四女上車離去,都沒回過神來。

    「我的天,你口水都留到脖子了。」陸松走過來,一臉大驚小怪。

    「哦?」陸林趕忙伸手去擦嘴,卻發現自己被耍了,登時老臉通紅,嗖的一聲就竄上車去,對陸松冷笑道:「有種你別上來。」

    「我去,這傢伙到底是傻啊,還是裝傻啊?」陸松無語了。

    「看情況唄。」陸雲哈哈一笑,不管被陸林威脅的陸松,和陸柏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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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賜爾三招

    馬車回到陸坊,下車前,陸偉宣佈,隨後三天沒有任何功課,讓四人專心調整到最佳狀態,迎接三天後的大比。

    四人這陣子被陸偉、陸信等人折磨的暗無天日,早就盼著能休息一下了。然而終於得到三天的時間,他們卻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

    「我覺得,我要學的還很多。」陸林皺著眉頭,恍惚間連飢餓都忘記了。

    「這三天怎麼過啊?」陸松也沒心情開玩笑了,惴惴不安道:「臨陣總得磨磨槍,別到時候出醜啊……」

    「你出醜是一定的。」陸柏冷笑一聲。

    「別說的這麼直白嘛。」陸松無奈的笑笑,卻沒有反唇相譏。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大比一上來就是武試,面對七閥優中選優的二十八名頂尖高手,自己怕是大禮包一樣的存在……

    「可惜一上來,同族要迴避……」陸雲嘆了口氣:「只能讓你便宜外人了……」

    「滾蛋!你們這群無情無義的小婊子!」陸鬆氣急敗壞的跳腳道:「三天後,我就讓你們看看,我陸松的厲害!」

    「拭目以待。」三人點點頭,便向小竹林方向走去。

    「你們等等我……」陸松知道,他們是想聆聽一下陸仙最後的教誨,趕緊跟上去。腆著臉對陸雲笑道:「老四,四弟,你待會兒跟副宗主美言幾句,求他老人家教我幾招殺手鐧吧?要是能把大中至拳教我就最好不過了。」

    「大中至拳啊,我就可以教你,」陸雲微笑道:「就怕你學不會……」陸仙雖然不願收陸松三個為徒,但默許陸雲將學到的招數傳授給他們。當然,陸雲能教到什麼程度,他們能學到什麼程度,就要看個人的機緣了。

    「你這也太打擊人了……」陸鬆一下子就垂頭喪氣,他知道陸雲從來都是實話實說。自己想在三天之內,掌握那玄妙無比的一拳,怕是痴人說夢了。而且還可能適得其反,就像邯鄲學步,連原先自己的那套都受影響。

    「我跟師父說說,看看他老人家有沒有速成的功法……」陸雲輕聲道。

    「多謝多謝,你真是我的恩公啊……」陸鬆一下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也幫我們求求啊!」陸柏和陸林一聽,哪能放過陸雲,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大有他不答應就不放開的架勢。

    「你們要是再不放開,我可什麼忙不幫了!」陸雲只好拿出殺手鐧,兩人馬上鬆開手,小心翼翼的給他扯平了衣裳的褶皺。一路上小心翼翼,供大爺一般的哄著陸雲來到了小竹林……

    小竹林門口,看門的小童正在呼呼大睡。陸雲早就見怪不怪,也不打擾他,便帶著三人徑直進了院子,在陸仙的房門前立定等候召喚。

    靜候了足足兩個時辰,天已漸漸擦黑。陸雲四人這天只吃了早飯,到這會兒,別說陸林了,就連陸雲幾個也飢腸轆轆。四人腹中隆隆作響,此起彼伏,好似池塘蛙鳴一般。

    但哪怕要餓暈過去的陸林,也沒有一絲先回去吃飯的意思,咬牙堅持立在那裡。陸仙不出聲,他就準備餓暈在這裡拉倒……

    裡頭終於響起陸仙不耐煩的聲音道:「你們還不回去吃飯啊?」

    「……」陸松三人如釋重負,紛紛將目光投向陸雲,盼著他趕緊把陸仙給勾出來。

    「師父啊,眼看還有三天就大比了。」陸雲只好可憐兮兮道:「我們心裡還一點底都沒有,哪能吃得下飯啊?」

    「那找我有什麼用,」陸仙冷笑道:「莫非以為我有吃了就成仙的金丹?」

    「有當然好了,」陸雲卻恬著臉道:「沒有也不要緊,師父教我們幾手速成的絕招也勉強湊合嘛……」

    「混賬東西!」屋裡的陸仙,似乎被徒弟憊懶的樣子激怒了,刷的一聲,便從屋裡丟了一本書出來,不偏不倚,正拍在陸雲臉上。

    「師父功力大進,徒弟完全躲不開啊!」陸雲趕緊強行拍馬溜須,希望他能快點進正題。誰知陸仙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陡然提高聲調,痛罵四人道:「跟我修行了這麼久,還一點長進都沒有!整天就想著急功近利、投機取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四人被罵的狗血噴頭,陸松三個更是垂頭喪氣,完全不知所措。

    陸雲也被罵的低頭不語,不知師父到底吃錯了什麼藥?他一面尋思對策,一面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地上的書本。一看到那攤開的書頁,他登時心中透亮,趕忙聲音誠懇的對陸仙道:「多謝師父罵醒我們,我們這就回去用功,不再想著投機取巧了。」

    「這就放棄了?」陸松壓低聲音,一臉不甘的對陸雲耳語道。

    陸雲卻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彎腰撿起地上的書本,示意三人趕緊跟自己開溜,同時對屋裡道:「師父,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你先留一下。」陸仙卻冷聲說道。

    陸雲只好站住,將那本書塞到陸林手中,連連擺手,讓他們先出去。

    三人無奈,只好垂頭喪氣出去,到了門口時,那小童打了個哈欠,看著三個失落的傢伙,幸災樂禍的伸個懶腰道:「睡得好舒服啊……」

    「你就睡死行了。」陸林哼一聲,捲起那本破書,作勢去打小童。

    「你敢?我一掌把你排成肉泥!」小童趕忙擺個迎戰的架勢,同時扯著嗓子對裡頭道:「老爺,有人要打我啊!」

    「你等著。」陸林三人也不傻,趕緊落荒而逃。

    「哼哼,怕了吧?」看著三人逃走,小童拍拍手,一臉蕭索道:「哎,無敵最是寂寞啊……」

    三人一氣跑出竹林,陸林氣急敗壞的想把那本書往地上扔去,卻被陸松攔住,一把將那本書奪了過去。

    「一本破書,擦腚都嫌硬,有什麼好搶的?」陸林氣呼呼的看著陸松。

    「怎麼也是半步先天所賜,咱們總得先參詳參詳再說吧。」陸松卻笑嘻嘻的把那書頁翻開,陸柏也湊了過去。兩人的臉上,沮喪之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狂喜。

    「高興個啥?」陸林這才湊過腦袋去,隨意頁,登時就拔不下眼了。

    只見那書頁上,用簡單粗陋的筆觸,畫著一個個小人兒,小人擺著各種姿勢,還標出了穴道和經脈運行的路線……

    「這是副宗主傳我們的功法!」陸松猛地抬起頭,驚喜萬分道:「就知道他老人家沒那麼絕情!」

    「哈哈哈哈!」三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傳到竹林中。小童聞聲,一臉憂色道:「莫非,被俺嚇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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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擊九式

    陸松三人如獲至寶,家也顧不上回,飯也顧不上吃,便在竹林外參詳起陸仙所賜的招式來。只見那本書上,記載了三套招式,而且演示每套招式的小人都不一樣,其中一套畫的是個大個子,自然是給陸林的。另一套則是個小瘦子,自然是給陸松的。還有一套不大不小的,當然就是陸柏的了……

    而且從其墨跡看,三套功法早就畫好了,顯然是陸仙之前便準備好了……

    三人顧不上吐槽陸仙讓人哭笑不得的高人做派,便抓緊時間操練起各自的功法來……

    小竹林中,陸雲已經進屋,規規矩矩在陸仙面前坐定。

    「師父,何苦故弄玄虛呢?」陸雲無奈的吐槽起陸仙道。

    「混賬小子,敢教訓起師父來。」陸仙兩眼翻白,冷笑一聲道:「若讓人知道,通過你就能從我這裡求到功法,往日還不得給人煩死?」

    「哦……」陸雲恍然,看向陸仙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道:「師父,你這不心眼挺多嗎?」

    「放什麼屁,師父什麼時候缺心眼了?」陸仙吹鬍子瞪眼道。

    「那在洛水邊……」陸雲小心翼翼提個醒。

    「還不是為了你個孽徒!」他不提還好,這一提,陸仙愈發氣不打一處來道:「我當時不撐孫元朗一下,他現在能放過你嗎?」說著他氣哼哼道:「當時,十大宗師傾盡全力,尚不能讓我方圓相濟,你一加入頃刻便成功了,別人只以為是孫元朗的功勞,難道孫元朗自己也會這麼認為嗎?」

    「是這樣啊……」陸雲這下徹底明白了,低頭道:「徒兒當時也是急眼了,事後也擔心孫元朗會意識到我功法有問題,但他卻徑直離京,原來是師父替我揭過了……」

    「嗯。」陸仙點點頭,沉聲道:「孫元朗很清楚,我幫他是要有代價的,還在你身上其實是便宜他了。」

    「只是這樣一來,讓師父跟各閥都不好交代了。」陸雲擔心起陸仙的處境來。

    「哈哈,放心!」陸仙卻滿不在乎的笑道:「如今他們求為師還來不及,哪個還會惹我不痛快?」

    「怪不得師父會答應,和那些大宗師分享心得呢……」陸雲感動的熱淚盈眶,這麼好的師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

    「你不要自作多情。」陸仙卻搖頭道:「我同意他們切磋,是為了陸閥,也是為了自己。」

    「師父好,徒兒就好。」陸雲趕忙甜甜笑道:「算不得自作多情。」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陸仙白他一眼,淡淡道:「這次大比,你必須要拿個第一回來,不然為師的臉往哪擱?」

    「應該問題不大吧?」陸雲小聲道。

    「哼,你不要小瞧了那些傢伙。」陸仙淡淡道:「在地穴中,為師聽那些大宗師透露,這次各閥著實有一些不出世的天才人物,就是有人打通任督二脈都不稀奇。」

    「啊?」陸雲吃了一驚,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斷不敢使用皇極洞玄功,只能以陸閥的天地正法迎敵,十成的本事發揮不出七成,若是遇到地階宗師,還真不好應付呢。

    「啊什麼啊?」陸仙淡淡道:「你是我陸仙的徒弟,又經過地穴中的感悟磨煉,難道還怕那些初生牛犢不成?」

    「師父啊,正話反說都讓你一個人說了,咱們還怎麼聊下去啊?」陸雲不由苦笑道。

    「那就不聊了。」陸仙飄然起身,陸雲只覺眼前一花,便不見了他的蹤影。

    「還愣著幹什麼,出來啊。」下一刻,陸仙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是,師父。」陸雲趕忙起身出去,便見陸仙立在漆黑的夜色中,與週遭的竹林、夜風似乎已融為一體。

    「我陸閥的功法守強於攻,你用天地正法對敵,就算能贏,場面也不會好看。」陸仙望著無邊的夜空,緩緩說道:「那樣豈不墜了為師的名聲?」

    「師父,你膨脹了……」陸雲小聲咕囔一句。

    「不是為師膨脹了,是這個世界變小了。」陸仙卻不承認,狠狠瞪一眼陸雲道:「再多嘴,就給我滾蛋!」

    「是……」陸雲趕緊收聲。他想到陸仙與孫元朗那番交戰,看上去確實狼狽不堪,這其中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陸閥功法的缺點所致。

    當然,突破到先天之境,使出方圓相濟、天人合一自然另當別論,可那跟陸雲實在太遙遠了……

    「這陣子為師閉關,以平生所學結合在地穴中的感悟,悟出了一套功法,」陸仙神情肅穆,緩緩拉開架勢道:「悟出一套天擊九式,現在便傳給你!」

    「是,師父!」陸雲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一式畫地為牢!」陸仙說著,便身形晃動、屈指連彈,向陸雲演示起來。

    「第二式削金斷玉!」陸仙化指為掌,陸雲只覺道道罡風撲面,心頭生起絲絲明悟,若被這罡風擊中,怕是什麼兵刃都扛不住的。

    「第三式長風破浪!」伴著一聲低喝,陸仙長袖一拂,陸雲眼前登時飛沙走石,險些站立不定。

    「第四式臥虎藏龍!」陸仙抱虛成團,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他抽走,令陸雲有窒息之感。

    「第五式翻雲覆雨!」陸仙這一式招數,玄妙繁複,根本看不出他會從何處進攻,又分明處處都是殺機,讓人無法躲避。

    「第六式五嶽壓頂!」這一招卻是大巧若拙,只簡簡單單的一掌拍下,就讓陸雲有泰山壓頂之感,似乎只要被拍中就會變成肉餅一般。

    「第七式滄海橫流!」陸仙招式再變,氣勢也無限攀升起來,陸雲置身其中,就像被丟入汪洋大海、驚濤駭浪之中,根本提不起一絲抗衡的念頭。

    「第八式星月無光!」陸仙的氣勢繼續攀升,招式也開始蘊含著天地至理,已經是陸雲無法理解,只能無限仰望的了。

    「第九式天地同壽!」等到最後一招打出,夜空中風雲變幻,隱隱有風雷滾滾,已然引動了絲絲天地之力!。

    洛京城,一眾在潛修的大宗師,紛紛感應到天地之力微妙的變化,趕緊離開密室,循著那風起雲湧之處望去,不由齊齊嘆息一聲道:「半步先天,果然已窺天道,不知我等何日才能企及?」

    但那風雲變幻只是一瞬,便又歸於平靜,與當日那驚天動地之威,依然不可同日而語。一眾大宗師默默看著恢復如常的夜空,轉身回到修煉之處,繼續閉關苦修起來。

    「大師你看,」夏侯霸負手立在高台上,對侍立在身後的摩羅大師道:「陸仙果然已經到了那個境界。」

    「距離大自在還遠著呢。」摩羅神情複雜的收回目光,雙手合十道:「只要四爺能九印齊出,比他只強不弱。」

    「嘿,咫尺天涯,難比登天。」夏侯霸嘆口氣道:「還是多加操練龍象合擊,以備萬一吧。」

    「是。」摩羅頷首道:「以不傷、不敗、不滅,加上軍師和貧僧,龍象合擊的話,就連張玄一也得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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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七十七章 美人千面

    陸仙早已回屋,竹林中一片安靜。

    只有陸雲依然著魔一般,在那裡不斷唸唸有詞、伸拳踢腿,沉浸心神體悟著剛剛學到的天擊九式!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早已天光大亮,小童正拿著笤帚,裝模作樣的掃院子。

    看到陸雲收功,小童馬上把笤帚往他懷裡一丟,怒氣衝衝的說:「你看你弄得滿地竹葉,還不趕緊掃乾淨!」

    陸雲定睛一看,只見自己腳下,到處都是殘枝碎葉,顯然是自己在演練招式時,不慎打落的。想到師父演練招式時,威力比自己大十倍,卻一片竹葉都沒傷到,陸雲不禁暗暗感嘆,這就是差距啊……

    「愣著幹什麼,快點幹活啊!」小童已經愜意的坐在一把竹椅上,拿著個酒葫蘆,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小小年紀喝什麼酒?」陸雲嘟囔一聲,但還是乖乖掃起地來。他真不知道陸仙幹嘛要用這個古裡古怪的小童,簡直不知道是誰伺候誰?

    「小毛孩子懂什麼,」小童卻不屑道:「酒裡的乾坤你不知道。」

    「你還沒我大,好嗎?」陸雲皺皺眉,那小童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不過說起話來老氣橫秋,裝模作樣的很。

    「動不動什麼叫達者為先?」小童呷一口酒,深深吸氣道:「老爺教你的天擊九式,你打到第五式就玩球了吧?」

    「呃……」陸雲吃驚的看一眼這酒鬼瞌睡蟲、裝成熟的小毛孩,沒想到他竟能看明白自己的進境。

    「切,知道自己嫩了吧?」小童愈發老氣橫秋道:「來,給我磕個頭,我給你指點一番。」

    「一邊玩兒去。」陸雲翻個白眼,他見過陸信一掌把小童推了個四腳朝天,哪會上他的當。

    說完,陸雲朝竹屋中行一禮,跟陸仙告退。走到小童身旁時,他突然伸手朝小童虛點幾下,一招新鮮出爐的畫地為牢,便讓那小童登時動彈不得,手裡的酒葫蘆也掉落下來。

    「肯定是我剛才自言自語被你聽到了,還想蒙我?」陸雲拆穿了小童的牛皮,反手給他解開穴道,另一手接住酒葫蘆,塞回他手中,笑道:「你老人家慢慢喝,我就不奉陪了。」

    看著陸雲揚長而去的背影,小童氣得直跳腳道:「偷襲算什麼本事,有種咱們剛正面,看我用五嶽壓頂,好大的巴掌把你拍成肉餅!」

    「消停消停吧。」竹屋裡頭,響起陸仙不耐煩的聲音道:「你最厲害,成了吧?」

    「那當然了,他有眼不識泰山,好心當成驢肝肺。」小童這才氣鼓鼓的坐回竹椅,猛灌了幾口酒,便抱著葫蘆又去會周公了……。

    回到敬信坊,接下來幾天,陸雲足不出戶,一心一意的演練陸仙傳給自己的天擊九變。家裡人都知道,這時候他打攪不得,就連陸瑛也只是趁每天給他送飯時,才簡單的和他聊上幾句,其他時間都乖乖的不讓他分神。

    轉眼到了大比前一天,陸雲終於掌握了第五式翻雲覆雨,至於其他四式,他已經無暇再去操練了。他正默默的將天擊九式的前五式反覆拆解,試圖融會貫通,卻聽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陸雲沒回頭,便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一把脆生生的少女嗓音,讓整個小院都生動起來。

    陸雲瞥一眼一身碧色襦裙,環珮叮咚的崔寧兒,淡淡道:「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非你莫屬。」

    「討厭。」崔寧兒嬌嗔一句,捂著略施粉黛的小臉,羞羞道:「你居然連人家的腳步聲都記得那麼清楚。」

    「論起臉皮的厚度,你在我認識的人中,可以排第二位。」陸雲面無表情道。

    「那誰排在第一呢?」崔寧兒顧不得討伐陸雲,反而關心起誰會壓自己一頭。儘管,這排名有些羞恥。

    「太平道的聖女。」陸雲實話實說,卻見崔寧兒霞飛雙頰,似乎十分羞赧。

    「我又不是說你,你害哪門子羞?」陸雲奇怪看一眼崔寧兒。

    「難道我還要引以為榮不成?」崔寧兒丟給他個白眼,恨得牙根癢癢。

    陸雲卻無動於衷道:「你怎麼來了,我阿姐呢?」

    「陸瑛姐在給你準備明天的乾糧呢。」崔寧兒也不跟這木頭一般見識,笑嘻嘻道:「她還特意叮囑我不要來打攪你。」

    「那你還在這幹嘛?」陸雲當即下了逐客令道:「我可沒功夫陪你閒聊。」說著,他閉上眼,便要繼續修煉。

    誰知,崔寧兒一句話,就讓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只見崔寧兒走到他身旁,將那吹彈得破的粉面湊在他耳邊,悄聲說道:「相公,你可答應過人家三個條件喲。」

    陸雲登時如遭雷擊,猛然抬頭,死死盯著崔寧兒,看著這張雖然嬌俏可人,卻與那蘇盈袖截然不同的面龐,一字一頓道:「你到底是誰?」

    「相公這問題問的好傻。」崔寧兒很享受陸雲驚呆的模樣,掩口輕笑道:「你想讓我是誰,我就是誰?」

    「蘇盈袖!」雖然樣貌不同,但那神態聲音,都讓陸雲確定無疑,對方就是他心中臉皮厚度第一的那一位。

    「就是我啦。」崔寧兒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雙手捧著小臉在陸雲面前晃呀晃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你是怎麼做到的?」陸雲強忍住把崔寧兒面皮扒下來瞧一瞧的衝動,心中飛快的回憶起和崔寧兒相處的一幕幕,這位崔閥嫡女,裴閥外孫女,郡守之女,分明絕非憑空捏造出來的,怎會忽然就變成另外一個人?

    「山人自有妙計。」崔寧兒卻賣起關子道:「相公若想知道,人家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

    「免了。」陸雲卻斷然說道,跟這女人打交道,自己就沒賺過便宜。他不想再節外生枝,沉聲道:「管你是誰呢,到底所為何來?」

    「如今這世道,哎,真是人心不古,欠債的都成了大爺。」崔寧兒幽幽一嘆道:「人家專程來給你鼓勁,你卻一點情面都不講,那咱們就只好談生意了。」

    陸雲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冷聲道:「說吧,要讓我幹什麼。」說著,他有些心虛補充一句道:「我可早就有言在先,辦不到的你不能強求。」

    「相公放心,人家怎麼會為難你。」崔寧兒微微一笑道:「相信我這第一個要求,你肯定拚命完成的。」

    「呵呵……」陸雲冷笑不已。

    崔寧兒卻一臉篤定道:「我的第一個要求是,相公一定要在大比中拿到文武雙第一!」

    「呃……」陸雲不禁一愣,他萬萬沒想到,崔寧兒或者說是蘇盈袖的第一個要求,居然會是這樣的。「我沒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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