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小書生 作者:榮小榮(已完成)

   
mobs 2017-1-14 21:04: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1 4034990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1
第七百一十章 他說什麼,我沒聽清

    紅顏在很多時候都是能夠和禍水劃上等號的。

    二十一世紀的街頭,遇到顏值在線的美女,普通人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膽子大臉皮厚的上前搭訕,要個微信電話,看對眼了,再進一步發展,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種事情,自古便是如此。

    隨著時代更加超前,某些方面會越來越進步,某些方面卻會退步,在保守的古代,這類事情,比日後可要開放多了。

    普通人見到漂亮女子,也只能限於多看幾眼,但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哪裡會花大把的時間按照套路泡妞,一言不合搶了便是,否則戲文小說裡那些經典的橋段是怎麼來了?

    從哲學角度上講,任何意識本質上都是對客觀存在的反映,都能在現實中找到原型,不可能憑空產生。

    鎮關西強娶金翠蓮,高衙內強搶林娘子……,僅水滸傳中,就發生了十次以上的強搶民女事件,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施先生寫這些故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根據憑空臆造出來的。

    身在異邦,李易不想惹麻煩,但是看到這樣的紈袴公子對林婉如動手動腳,也不能當做沒看到裝慫。

    也根本不用慫,徐老頭就在門口站著,需要慫嗎?

    「我說過,我最討厭男人碰我肩膀。」年輕男子臉上的笑容沒有了,退後兩步,對那幾名男子吩咐道:「給我廢了他兩隻手。」

    「我看誰敢!」林勇大吼一聲,擋在了李易前面。

    那幾名護衛樣子的男子向這邊走了過來。

    店舖內的女子早就嚇得跑了出去,倒是引得街上的行人駐足觀看。

    兩位年輕人信步走在街道之上,若是細心觀察,就可以看到圍繞在他們身邊的人,眼神時不時的都在警惕四周,將兩人周圍圍了一個密不透風。

    趙崢四下里看了看,說道:「皇弟,這些御史們近日將豐州攪了一個雞犬不寧,你不會怪皇兄吧?」

    趙頤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御史們的職責,皇兄多慮了。」

    兩人一路走來,便是在平民之中,也看到了一些亂象,趙崢心中自得,轉頭見趙頤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表情微怒,卻一閃而逝。

    「皇弟能夠理解,吾心甚慰。」趙崢點了點頭,說道:「皇兄也是一片良苦用心,豐州雖然表面安穩,但是內裡還是有很多隱患,這些蛀蟲,若是不懲治,日後怕是會成為大患。」

    趙頤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開口。

    這次豐州所暴露出來的問題,也遠遠的出乎了他的預料。

    原以為蛀蟲總會有一些,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豐王府的人一直跟在那些御史的身邊,他們沒有徇私的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真正的注意到了一些事情。

    豐州在他的眼皮底下,尚且如此,那齊國的其他地方,得腐爛成什麼樣子?

    若是不治,長此以往,必將亡國,這是從史書上學到的歷史經驗,無可避免,但又能持續不短的時間,若是大治,在短時間之內,就會出現一些無法控制的事情。

    來自景國的一些消息剛剛擺上了他的案頭。

    景國京都清查官吏,牽扯甚廣,和如今的豐州是何其的相似,但便是睿智英明如景帝,那件事情最終也是無疾而終,一場大亂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後續。

    連一國君主都無法控制,大皇子的下場,由此可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事情,也讓他有些難以理解。

    何其相似的場面,何其類似的方法,齊國在景國的暗探費盡心思,都沒能將那種傳說中的「借貸記賬法」學到,它怎麼就流傳到齊國了呢?

    錢財神撿到的那張紙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寫著「借」「貸」這兩個字。

    景國算學院,借貸之法,院長李易,驚豔詩詞,回龍玉珮,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錯綜在一起,他心中已經可以肯定,他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就在齊國,就在豐州城內,就在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

    「公子小心!」

    一道呼聲忽然從身旁響起,趙頤抬起頭,看到有一巨物從旁邊的店舖內飛了出來。

    當下就有一位暗衛飛身而起,將那物踩在腳下,兵刃架了上去。

    幾位抱著胳膊的男子從店舖內慌忙的跑出來,隨後,從裡面又走出了幾道人影。

    趙頤的目光下意識的望過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輕男子。

    他的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一瞬便移開,這些事情自會有人處理,正要離開時,身旁傳來了一道聲音。

    「怎麼回事?」

    趙崢走到被那侍衛踩住的男子跟前,皺眉問道。

    「表,表兄救我!」那年輕人抬起頭,看到趙崢,立刻哭喊著說道。

    「表兄?」看到眼前的一幕,李易也怔了怔,低聲道:「什麼情況?」

    這一刻,三皇子趙頤的身體一震,猛地轉過頭,看向了某處。

    剛才那傢伙居然有同夥,看起來人數還不少的樣子,李易目光掃視了一眼,看到人群中一位俊俏的年輕人時,動作微微一滯,隨後便若無其事的掃過去。

    趙頤的目光在一個地方停留了許久才移開,臉上的表情略有失望。

    「你怎麼回事?」

    地上那年輕人已經被人扶了起來,趙崢看著他,皺眉問道。

    年輕人揉了揉身體的某處,咬牙道:「這,這是一群暴徒,表兄,我要報官抓他們。」

    趙崢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那兩名女子的時候,就大抵明白了什麼事情。

    還沒開口,一側又有人影走過來。

    名叫鄭元良的老者走過來,拱了拱手,正要行禮,趙崢擺了擺手,說道:「免禮,不要洩露我們的身份。」

    趙崢眉頭再皺,這位表弟到底是什麼樣的德行,他心中清楚,這一路本是帶他多些歷練,但他一路拈花惹草,惹下了不少麻煩,別的地方他還可以出面,但這裡是豐州,出了任何差錯,都會成為別人的把柄。

    比如趙頤,比如眼前這位之前並不太願意配合他的御史。

    他看了那年輕人一眼,說道:「給我老實一點,回驛站去!」

    年輕人被他瞪了一眼,立刻便縮回腦袋,不再說話了。

    見趙頤的視線望過來,趙崢搖了搖頭,說道:「一場誤會,我們走吧。」

    三皇子趙頤點了點頭,目光再次向某個方向望了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沒事吧?」見那些人很快便走了,林婉如走上前,關切的問道。

    剛才他一隻手便將那人扔了出去,那一幕她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心驚。

    實在是難以想像,他看起來這麼的弱不禁風,卻有這麼恐怖的力量。

    「沒事。」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也走吧。」

    他此刻心中還有些意外,多日未見,他剛才還是一眼辨認出了,那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的年輕人,便是齊國三皇子,趙頤。

    而在他身邊,小聲告訴那位御史不要洩露他們身份的男子,應該就是齊國的大皇子了。

    倒是沒有想到,那位傳聞中的大皇子,竟也是一位明事理的人。

    十餘步遠的地方,齊國大皇子趙崢和那位年輕人落後趙頤數步,趙崢看了他一眼,低聲道:「等到過些日子我辦完了事情,自會為你安排,到時候你想對那兩名女子怎麼樣都行,這幾日情況特殊,給我安分一些。」

    「我知道了。」年輕人眼中雖有不甘,但還是低下頭說道。

    李易轉過頭,指了指某個方向,問邋遢老者道:「他說什麼,我沒聽清。」

    徐老怪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看林婉如和柳二小姐,剝了一顆大白兔扔進嘴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1
第七百一十一章 用不用把大皇子的頭給你帶回來?

    此次逛街雖然有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好在都圓滿的解決了。

    林婉如將那瓶香水送給了柳二小姐,林勇在旁邊小聲嘀咕,這二兩銀子的香水死貴死貴,家裡那口子念叨半個月了,昨天他在實在受不了,才給她買了一瓶。

    林勇不和人說話就渾身不舒服,只要聽著就行,想到了某些事情,李易轉頭看著林婉如,問道:「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的衝突,不是已經無法調和了嗎,看起來好像不是那樣,難道傳言有誤?」

    林婉如看著他,疑惑的問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大皇子和三皇子了?」

    李易伸手指了指某個方向,說道:「就剛才,路過香水鋪子門口的那個年輕人,那就是三皇子,你沒看到嗎?」

    林婉如怔了怔,詫異道:「那就是三皇子?」

    李易更加詫異:「你不認識三皇子?」

    林婉如看著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問道:「三皇子雖然在豐州十多年,但卻從來都沒有正式露面過,便是連豐州城的某些官員都不知道他的樣貌,你怎麼會認識的?」

    李易臉上的表情一愣,隨後看著他,疑惑道:「從來沒露面過嗎?」

    「沒有。」

    李易想了想,笑著說道:「上次三皇子曾經去過景國京都,我遠遠的看到過一眼,和剛才那位年輕人長得非常像,不過也可能不是他,不知道你們三皇子有沒有一位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林婉如搖了搖頭,說道:「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李易轉頭四下里望瞭望,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家店舖說道:「那裡有家布莊,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布料,今天天氣不錯,天上那幾朵雲好白,正適合買兩匹布料……」

    「天氣不錯,雲好白,買布料……」看著大踏步走到前方的李易,林勇撓了撓頭,詫異的說道:「這些有關係嗎?」

    「走吧。」

    林婉如低聲說了一句,再次抬頭看向前方的那道背影時,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疑色,不過也很快消失,搖了搖頭,邁步跟了上去。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惦記誰不好,偏偏惦記林婉如和柳二小姐。

    這裡是齊國,很多事情他都不能直接插手,臨行在即,既然已經知道了林婉如以後會面臨某些未知的危險,便不能裝作不知道的一走了之。

    大皇子是吧,最近很忙是吧,那就繼續忙著吧,忙了好,忙了充實啊……

    李易站在某處店舖門口,習慣性的揉了揉眉心,憂心齊國的封建主義建設的時候,有一老者湊過來,小聲問道:「這位公子,老朽可否打擾公子一會?」

    李易看了看那老者,身穿儒袍,小本本在手,腰間掛著竹筒,除了長相上和剛才那位老者不同,簡直就是從一條生產線上面出來的。

    他嘆了口氣,問道:「什麼事?」

    那老者看著他,說道:「大皇子率領眾御史清查豐州的貪腐官員,這些日子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不知道這位公子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開門見山,同樣的直白,同樣的簡單粗暴。

    李易深吸口氣,問道:「我能罵人嗎?」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讀書人怎可口出污言穢語?」

    「那沒看法了。」

    李易擺了擺手,指著某處說道:「前面那裡有座茶攤,那裡人多,您要不再去那邊問問?」

    「------」

    ……

    林勇抱著一大堆東西走在前面,李易和邋遢老者跟在柳二小姐和林婉如的後面。

    豐州城這些日子是真的不太平,一條街上居然能碰上兩位便衣的御史,從種種情形分析來看,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關係,還遠遠的沒有好到能一起逛街的地步,明面上是虛假的兄弟情,背地裡還不知道想著要怎麼樣捅刀子呢。

    李易轉頭看著邋遢老者,問道:「徐老,今天晚上有沒有什麼事情?」

    邋遢老者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沒有。」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沒有就好,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要注意養傷,沒事儘量少折騰……」

    邋遢老者看著他,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啊。」

    「真沒有?」邋遢老者狐疑的問道。

    「真沒有。」李易點了點頭。

    ……

    夜幕下,芳林苑旁邊的院子裡。

    「萬事小心。」

    李易拍了拍邋遢老者的肩膀,將一個信封放在了他的手裡,叮囑說道。

    邋遢老者點了點頭,轉過身時,又回頭問了一句:「用不用把那什麼大皇子的頭給你帶回來?」

    「不用不用。」李易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東西送到了就好,不用帶什麼東西回來。」

    好歹這裡也是齊國,在人家的地盤,摘了人家大皇子的腦袋,這豐州城還不得翻了天?

    到時候,怕是誰都別想從城裡出去,整個豐州都會被翻一個底朝天,宗師再厲害,也不能帶著他和柳二小姐飛天遁地……

    「不用算了。」

    邋遢老者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人已經在院內消失。

    柳二小姐從屋內走出來,問道:「你剛才和誰在外面說話?」

    「沒有啊……」李易擺了擺手,向屋內走去,邊走邊道:「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

    豐州城,某一座重兵把守的驛站。

    「殿下,這些日子查出來所有人的名冊,全都在這裡了。」一名官員將一個薄薄的冊子放在了桌上,行禮之後,就緩緩的退了出去。

    趙崢將那冊子拿起來,一邊在房間裡面踱著步子,一邊隨意的翻看。

    「五十三人。」他看著上面寫著的某個數字,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這些日子以來,查出來豐州有嚴重貪腐行為的官吏,共有五十三人。

    這裡面有多少趙頤的心腹暫且不說,就這五十三個位置,若是爭取一下,能安插進去多少自己的人?

    這樣一來,他對於豐州的把控就又多了一分,以後無論趙頤做什麼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若是能再深挖此事,趁熱打鐵,取而代之,徹底的成為豐州以及臨近諸州的主宰,趙頤便如同失去了羽翼的鷹隼,拿什麼和自己斗?

    此番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它,讓百姓和朝臣對於他和趙頤的印象改觀甚至反轉,接下來的日子至關重要,他還要做出更多的成果才行。

    將那冊子從頭到尾的翻看了一邊,趙崢點了點頭,喃喃道:「不錯……」

    「酒是不錯,雞太老了。」一道聲音從房間裡面突兀的傳來。

    「誰!」

    趙崢臉色一變,猛地轉過頭,看到一個頭髮亂糟糟,用一塊黑布蒙面的老者坐在桌旁,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搖頭說道:「這白斬雞誰做的,白瞎了好材料,該打!」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2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不要讓老夫失望

    「你是什麼人,你是怎麼進來的?」

    趙崢臉上露出極度警惕的表情,一邊向門口的方向緩緩移動,一邊冷聲質問道。

    驛站之外有五百護衛,這座房間的周圍,也都是他的親衛,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位老者是如何突破沖沖守衛進這裡來的?

    蒙面老者甩了甩手,手中的筷子激射而出,從趙崢的眼前擦過,深深的陷入門框。

    他看著這位在齊國身份尊貴的皇子,說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看著那兩隻極易折斷的玉筷,直直的插入到了門框之上寸許的距離,趙崢知道,對方是如何在重重守衛之下走進這座院子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玉筷能夠插進門裡,自然也能插到他趙崢的腦袋,心臟,或是其他的地方。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眼中已經恢復了淡然,走過來,對蒙面老者拱了拱手,說道:「晚輩剛才失禮了,不知前輩深夜造訪,有何事指教?」

    既然對方有此等恐怖的實力,卻沒有立刻殺了他,則說明他不是為了殺他而來,如此以來,一切便都好商量了。

    蒙面老者抿了一口酒,這才看著他,問道:「聽說,你這些日子,得到了一種妙法,在用那種方法查案,抓貪官?」

    趙崢眉梢挑了挑,一時間不知道這位老者的真實用意。

    是那名冊之中,有他在意之人,還是因為此事,觸動了他的某些利益?

    他看著那老者,試探的說道:「若是此事得罪了前輩,在下給前輩道歉,前輩有什麼要求,趙崢一定會盡力滿足。」

    啪!

    蒙面老者猛的一拍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也讓趙崢的心中不由一緊。

    蒙面老者豎起眉頭,看著他,冷聲道:「你可知道,那方法名為「借貸記賬法」,乃是老夫師門耗時三十年方才研究出來的不傳之秘,只是被一個叛徒偷了去,等到老夫追出來追殺師門叛逆的時候才發現,這東西,竟是被你們給得到了,你告訴老夫,此法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趙崢聞言,表情怔了怔之後,立刻就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果然,果然,那錢財神不過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商人,又怎麼可能想出如此絕妙的方法,他定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之後,據為己有,再在自己面前邀功……

    如此拙劣的手段,怎麼能夠瞞得過他,他趙崢儼然已經看穿了一切。

    他對那老者抱了抱拳,歉意的說道:「前輩,實在是抱歉,晚輩真的不知,這是前輩師門的不傳之秘,還望前輩恕罪,晚輩願意補償前輩,不知道晚輩有什麼能為前輩做的?」

    他此刻心中最怕的就是這老者武功奇高,腦袋頑固,對於金銀權力不感興趣,只要他有所求,自己便安全了。

    「住口!老夫豈是貪戀權財之人,老夫知道你是齊國大皇子,卻也不可如此的折辱老夫!」

    啪!

    蒙面老者冷聲說了一句,再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也讓趙崢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的就想要大聲喊叫。

    「給。」

    蒙面老者從懷裡掏出一塊用黑布包著的東西,遞給了趙崢。

    趙崢嘴巴張開一半,後背被冷汗打濕,一顆心都糾結在了一起,卻見那老者只是遞過來一件東西,一時間竟是愣在了那裡。

    許久之後,見那老者真的沒有殺自己的打算,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小心的問道:「前輩,不知這是何物?」

    蒙面老者緩緩的說道:「老夫整個師門,潛心鑽研三十年,才研究出了這種秘法,目的便是將它獻給朝廷,肅清齊國貪腐之官員,還這天下一個海晏河清,只是沒想到門中出了叛徒,秘法被盜,老夫擔心此法被他國所用,故而追了出來,剛剛趕至豐州,便聽到了此事。」

    趙崢再次一愣,問道:「那前輩的意思是……」

    「你很不錯,肅清貪官污吏,沒有絲毫姑息,做的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這些日子,老夫都看在眼裡。」蒙面老者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那叛徒偷走的,只是這秘法上篇的殘篇,這裡面的,是整部秘法,老夫現在將它傳給你,希望你日後也能保持本心,不要因為那些居心叵測之輩而放棄,也不要辜負了老夫和師門的一番心意,貪官不絕,百姓將永無寧日……」

    事情反轉的太過突然,趙崢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夜襲驛站的殺手,忽然間為國為民,大公無私起來,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消化。

    「多謝前輩,趙崢一定不負前輩所望!」

    很快的,趙崢就明白過來,他今天怕是撞到大運了,區區上部殘篇就能有如此效果,若是將完整的上下兩部都得到,他豈不是可以縱橫朝堂?

    雖然不知道這老者到底是何師門,但是能研究出這種方法的人,一定不一般,說不得這其中就有一些更厲害的東西,若是他能得到……

    蒙面老者沉聲說道:「這裡面是完整的「借貸記賬法」,以及治國理政,充盈國庫的絕妙之方,你要妥善保管,切記不可外傳,若是被他國得到,後果不堪設想。」

    趙崢心中欣喜,臉上卻浮現出肅然之色,點頭道:「前輩放心,看過之後,我就將此物徹底焚燬,不留痕跡。」

    老者點了點頭,問道:「現在告訴老夫,此法你是從何處得到的?」

    趙崢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錢財神,豐州錢財神,此法正是他獻出來的。」

    「錢財神……」蒙面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東西已經送到,老夫走了,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

    趙崢急忙道:「還不知前輩名諱,前輩對於我齊國有大功,還請前輩留下名諱,他日趙崢定會為前輩著書立碑,讓天下百姓景仰。」

    「哈哈哈,為國盡而力已,我徐天豈是做了好事到處留名的庸俗之人?」老者長笑一聲,說道:「就此一別,後會無期!」

    他揮了揮衣袖,房門立刻打開,趙崢眨了眨眼睛,門口已經空無一人了。

    趙崢快步的走出去,院內立刻有護衛走過來,躬身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趙崢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剛才可看到有人從我房間出去?」

    兩名護衛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啊,就只有殿下……」

    「行了,沒事了,你們下去吧,一刻鐘之後,讓負責驛站守衛的人來見我。」趙崢對他們揮了揮手,回房走到屋內,看著桌上用黑布包裹著的一物,眼中浮現出一絲掩飾不住的火熱……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2
第七百一十三章 殿下英明!

    房間之內,趙崢將那黑布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來。

    那是一張明黃色的絹帛,看上去有些老舊,應該是存在了一些時日了。

    絹帛上有字跡隱現,趙崢將其緩緩的鋪開,那中正的楷書,是他生平僅見,僅憑著字跡就能看出,在這絹帛之上寫字的人不一般。

    寫字不在紙上,而在絹帛,實在是讓人費解,然而無形中也讓他對於這上面的內容重視起來。

    趙崢小心的將桌上的油燈移近了一些,目光望向那絹帛,聚精會神。

    他的臉上時而露出疑惑,時而露出恍然,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又舒展開來,看至最後,他緩緩的站起來,打開門,說道:「請幾位御史進來。」

    「殿下,有幾位大人已經睡了……」

    「全都叫醒來!」趙崢揮了揮手,說道:「就說本王找他們有要事相商。」

    「是,殿下!」

    那侍衛飛快的起身,向遠處跑去,沒多久,驛站之中,有不少燈火已經熄滅許久的房間中,再次亮起了燈。

    「不知殿下深夜相召,有何要事?」

    近十位御史匆匆趕來,有人連衣袍都來不及整理,一邊繫著外袍的袖子,一邊問道。

    趙崢看了一眼桌上一隻碗裡已經燃盡的絹帛,回過頭說道:「本王這幾日夙興夜寐,將那借貸記賬之法又做了一番改良,增刪數次,讓此法更加的方便合用,明日之後,你們便按照這種新的方式去查。」

    他將一張紙遞了過去,前面的一位御史接過之後,看到上面畫著縱橫交錯的條條框框,臉上的表情顯示有些訝然,盯著看了許久之後,則是露出了意外和驚喜之色,看著趙崢,讚歎道:「殿下大才,如此一來,清查賬目之時,所有條目都將簡要明晰,一目瞭然,大大的提高速度,為我們辦事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聽到這位御史的話,趙崢微微點了點頭,那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無名老者,說出來的話他自然不會直接相信,當時想的,也不過是保住性命,有虛與委蛇的成分在其中。

    但是看到了那絹帛的上篇之後,他的想法立刻便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這上面記載的那種方法,的確和御史們所用的一模一樣,但卻更加詳盡,細節更加清楚,一些輔助的手段,也是錢財神沒有告訴他們的。

    很顯然,他們所用的那種方法,便是脫胎於這老者給他的,但又不甚完整,至此,他對於那老者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

    整理思緒之後,胸中也難免的意氣風發。

    武功高到那種程度的世外高人,深夜造訪,只為將這絕妙之法傳給自己,齊國諸多皇子,還有誰有和自己一樣的待遇?

    高人就是高人,這慧眼識珠的本領,那些庸俗之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

    「殿下高明!」

    「他日此法若真是推行天下,殿下當居守功!」

    ……

    人群中有幾位御史說著這些奉承話的時候,趙崢擺了擺手,說道:「除此之外,本王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商量。」

    「殿下但說無妨,臣洗耳恭聽。」

    趙崢思忖了片刻,說道:「近些日子,我等奉旨監察各州府,於豐州得「借貸法」秘術,清查豐州各官府賬目,大有所獲,緝捕大小官員五十三人,然而這些官員貪腐數目不一,不能一概論處,情節較輕者,亦是不必降職懲處,可令他們繳銀代罪,罰銀沖歸國庫和內府,幾位以為如何?」

    下首處眾位御史抬頭看了他,臉上皆是露出了震動之色。

    罰銀代罪,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只是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它牽扯甚大,不可妄言。

    「殿下,臣以為,此法萬萬不可。」一名御史想了想之後,咬牙說道:「此法有違法度,會使得國家法度崩壞,萬萬不可……」

    作為御史,他們對於某些事情有些本能的敏感性,本能的覺得此事不妥。

    「魏御史怕是太過言重了。」趙崢撇了他一眼,說道:「近年來國庫空虛,內府拮据,一時行一時之法,此法雖有一定的風險,但只要把控有度,便是一件能夠充盈國庫的妙法,莫不是魏御史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臣……,沒有。」魏御史張了張嘴,看了他一眼之後,立刻退下去不再說話了。

    大齊連年對外征戰,國庫早就不堪重負,這也是陛下和朝臣一直都頭疼的事情,從未得到過解決。

    可以預見到,若是此法真的施行,國庫必將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鼓脹起來,從此再也沒有缺銀的憂慮。

    而且,此法用之於現在,再也合適不過了。

    御史們奉旨監察州府,考核官員,有些官員貪腐,有些官員政事不利,有些官員作風有瑕,種種方面總會有些小的問題,卻又無傷大雅,難以量罪,不罰便是縱容,又不知應該如何去罰,若是全都量化成銀子,那就方便多了。

    然而,如此一來,會不會使得有些官員有恃無恐,加劇腐化?

    這便如同在鋼索上行走一般,下方便是萬丈懸崖,若是能安穩的走過去,便能迎來滿堂喝彩,但若是有絲毫的差錯,可就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了。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聽過哪個朝代施行過如此的方法,到底是滿堂喝彩還是粉身碎骨,也只能親自去試了。

    一名御史想了想,臉上露出糾結之色,站出來,說道:「殿下……」

    趙崢冷冷的看著他,問道:「沈御史有何異議?」

    看到大皇子的表情,眾人心中一震,已然清楚,這一次,大皇子怕是已經鐵了心要推行此法了。

    國庫的問題一直是陛下的心病,若是能有方法一勞永逸的解決此事,很多事情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哪怕是要付出一點小的代價,相信陛下不會拒絕。

    對於大皇子來說,這也同樣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旦能夠親自負責此事,日後這天下的官員,還不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一方面能夠得到陛下的重視,一方面又能在百官面前樹立威信……

    若是有人在這件事情上和他唱反調,下場一定很慘。

    那位沈御史張了張嘴巴,將要說的話嚥了下去,躬身道:「殿下英明!」

    一位御史問道:「不知殿下,此法可有名字?」

    趙崢想了想,說道:「便稱之為「議罪銀」吧。」

    ……

    房間裡面,李易看了一眼缺了一塊的床單,吹熄了油燈。

    今天買了兩匹布,明天重新裁一塊床單出來,床單缺了一塊,看著實在是彆扭……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2
第七百一十四章 匕首傳書

    是夜,豐王府。

    「殿下,不能再讓他們這樣下去了,幾州官員怨聲載道,民怨每日增多,我怕時日一久,我們經營了這麼久的豐州,真的會毀在他們手裡。」

    說話的是豐州刺史,此時正在房間裡面,略有焦躁的踱著步子。

    按照計畫,此時大皇子在豐州的作為,應該已經傳到了京師,並引起巨大的反響,算算日子,快馬加急的話,這麼久的時間,也該有回信了。

    然而回信沒有等來,越發肆無忌憚的御史,卻給豐州城造成了不容忽視的影響。

    面對大皇子的刻意針對,若是再繼續坐視不理,就真的會產生一些不可挽回的損失了。

    趙頤聞言,眉頭亦是微皺。

    這一次,對方在豐州的作為雖然也與他和大皇子的私怨有關,但明面上,卻是公事,他若是阻礙,必定落人話柄,那些御史說話,可是向來都不留情面,不可忽視。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趙崢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之色,喃喃道:「李兄啊李兄,你這次倒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豐州刺史看著他,疑惑問道:「殿下說什麼?」

    「沒什麼。」趙頤擺了擺手,說道:「周刺史先回去吧,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

    趙頤走過去,正要關上房門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裂帛般的聲音,隨後便是「砰」的一聲響。

    他轉過頭,看到一把匕首直直的插進了門裡,直沒入柄。

    趙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從懷裡取出一方手帕,握住柄部。

    沒有用多少力氣,匕首便被他輕易的拔了出來,足見這是一柄鋒利無比的神兵。

    「是誰?」

    趙頤站在門口,向院內望了一眼,大聲的說了一句。

    許久都沒有回應,他對正向這邊走過來的護衛揮了揮手,走進屋內,將插在匕首上的幾張紙取出來,小心的將那匕首放在桌上。

    不知道有什麼人能潛進王府,匕首傳書,但想來這上面的內容,應該頗為重要。

    「議罪銀?」

    只是看到紙上所寫的第一句時,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臉上的表情先是凝重,再到之後的疑惑,驚訝,最後變成了驚愕。

    這上面所寫的,是一項名為「議罪銀」的制度。

    顧名思義,這項制度的內容,便是以錢抵罪。

    根據官員犯罪情節的輕重以多少不一的銀子來免除一定的刑罰,此法雖然能夠在短時間之內解決國家的財政問題,但長此以往,貪腐之風必然盛行到無法壓制,國家亡之不遠。

    奇怪的是,這幾張紙上,詳細的闡述了議罪銀的的罪惡之處,引經論典,細數議罪銀幾大罪狀。

    例如,以錢代罪,會使繳納議罪銀的官員更加有肆無恐,官吏更加腐化,有了議罪銀,官員們會更加的剝削百姓,國家定然動盪,最後,以錢代罪,有罪不究,律法變得形同虛設,法度崩壞,國將亡國。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上面寫的很清楚,大皇子即將要大力推行議罪銀製度,這簡直是助長歪風邪氣,推行不正之風,欲要滅亡齊國。

    寫這封信的人,原本是一個四處雲遊的世外高人,不願意見到齊國毀在這樣的人手裡,因此才匕首傳書檢舉揭發,希望自己能夠將此事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看看大皇子的醜陋嘴臉。

    趙頤將那信放下,坐在桌旁,右手食指無意的敲擊著桌面。

    如果此事為真,大皇子真的想要推行這種亡國之法,他便師出有名,可以不用在乎那些御史以及京中的言論,豐州之圍可解。

    問題在於,這封信,到底是何人所傳?

    他是如何得知此事,又是怎麼進入王府的?

    無論如何,四處雲遊世外高人的說法,他都不會相信。

    「到底是誰?」趙頤食指敲擊桌面的速度略有加快,喃喃說道。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趙頤起身,走到門口,問道:「何事?」

    「東西忘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之後,門閂應聲而斷,趙頤看到一位蒙著面,頭髮花白的老者走進來,走到桌旁,將那匕首收了起來。

    走出門外的時候,他看了趙頤一眼,隨手將另一把匕首插在門上,說道:「天有點黑,剛才插錯了,抱歉。」

    趙頤看著他走到院內,縱身一躍,整個人便已經飛上了屋頂,徹底的消失在夜色中。

    「有刺客,有刺客!」不遠處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無數人影向著這邊跑過來。

    「殿下,殿下沒事吧?」

    「剛才那刺客跑到哪裡去了?」

    「抓刺客,抓刺客!」

    ……

    片刻之後,趙頤揮散了眾人,問道:「沒有人受傷吧?」

    一人立刻回道:「回殿下,只有幾個守衛被打暈了,沒有人受傷。」

    趙頤點了點頭,看著那門上的匕首,走過去,握住柄部,微微用力。

    匕首紋絲不動。

    想到剛才那老者像是切豆腐一樣的動作,趙頤開口問道:「今晚驛站那裡可有什麼動作?」

    一人走上來,躬身說道:「回殿下,大皇子深夜召集眾人,似乎商量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趙頤點了點頭,用力將那柄匕首拔出來,向屋內走去。

    「以後這周圍再加派一倍的人手。」

    下方有人躬身:「遵命。」

    同一時間,豐州驛站,幾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廊下,趙崢指著他們,冷聲說道:「什麼用都沒有。連有人闖進來都不知道,本王白白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

    ……

    ……

    又是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一天,李易起床推開門,在院子裡舒展身體的時候,有一道身影從隔壁客棧的某處房間裡飛出來,穩穩的落在院子裡。

    邋遢老者看著他說道:「兩樣東西都送到了。」

    「話呢?」李易看著他問道。

    邋遢老者點了點頭,說道:「話也說清楚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忍不住多看了李易一眼。

    能將同一件事情,對一個人誇到天上,在另一個人面前貶到地下,完全是兩個極端,這種事情,怕是也只有讀書人能做到了。

    李易對他拱了拱手,說道:「徐老辛苦了。」

    邋遢老者搖了搖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快了,就這一陣子。」李易說完又看了他,問道:「怎麼,徐老有重要的事情著急回去嗎?」

    邋遢老者摸了摸懷裡,和那道姑大戰的時候,一瓶解藥被不小心毀掉了,那可是兩個月的份量,要是回去晚了,他就該四肢僵硬七竅流血了……

    算了算日子,應該來得及,邋遢老者搖了搖頭,說道:「我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急,不急……」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2
第七百一十五章 李兄,多謝了!

    邋遢老者出場的時候其實並不怎麼光彩,一副我是宗師我牛逼,我是宗師我就可以不講道理的樣子,隨意傷人,給李易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可後來才發現,是他誤會了對方。

    英雄大會之上,不惜拼著自己重傷,也要為柳二小姐掃平一切阻礙,將包括那道姑在內的所有高手清除出場,讓柳二小姐不費吹灰之力成為了武林盟主的人是誰?

    這一次,他和柳二小姐輾轉齊國,千里奔行,一路辛苦,一路奔波,再次受傷,重創那道姑,才給了他和柳二小姐逃走機會的人又是誰?

    兩個人來到齊國,孤立無援,是誰一路跟隨?

    當他遇到難事,自己不方便出手的時候,又是誰挺身而出?

    作為一位宗師,一位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宗師,沒有一點宗師的威嚴和架子,能為一個並沒有多少交情的人做到這一步,李易很難想像,這是一種怎樣無私的精神,若是人人都能像他這樣,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怕是這個世界,早就真正的大同了。

    李易在心裡對於自己之前錯誤的認知,默默的和邋遢老者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敲了敲院中的一棵樹,瞬息之後,耳邊便傳來了一陣破空之聲,邋遢老者從天而降,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著李易,面色肅然的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事沒事。」李易擺了擺手,說道:「今天飯菜做的多了,徐老還沒有吃飯吧,過來一起吃點。」

    邋遢老者怔了怔,隨後便搖頭道:「不用,我……」

    「給。」李易將筷子遞給他,說道:「你先坐會,還有一道菜沒有出鍋,我去乘出來……」

    給柳二小姐乘了飯菜端進去,李易走出來,坐在院子裡的桌前,和邋遢老者邊吃邊聊。

    「對了,聽說那驛站的守衛很森嚴,昨天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吧。」

    邋遢老者剝了一隻蝦,扔進嘴裡,不屑的說道:「不是人多就叫守衛森嚴,一群土雞瓦狗而已,就那驛站,老夫大白天也能七進七出不被人發現……,倒是那豐王府,有幾個小傢伙還算可以,如果不是晚上,可能會有些小麻煩。」

    李易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位徐老了,雖然人邋遢了一點,但是武功高,做事靠譜,有氣節有節操,這年頭,宗師不好找,人格這麼高尚的宗師,更不好找。

    昨天晚上,坑已經挖……,種子已經種下了,至於它最後能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就要看天意。

    如果天意不能讓他滿意,那就時常鬆鬆土,施施肥,澆澆水,把天意引導回正確的方向。

    借貸記賬法只是第一步,既然要做就做全套,多一步少一步怎麼行?

    說句心裡話,三皇子趙頤對他誠意滿滿,可他到了齊國,到了豐州,到了對方的地盤,卻連見他一面都不肯,換位思考一下,這要是自己,一顆心肯定拔涼拔涼的。

    這麼做人是沒朋友的,這次就算是送給他一份大禮,當做賠罪了。

    他那麼聰明,應該能夠把握住機會吧?

    ……

    豐王府,趙頤坐在主位上,身旁的桌上放著一把普通的匕首。

    「殿下,我等有罪!」下方有幾道人影上前一步,聲音整齊劃一。

    「大師不必如此。」趙頤急忙走上去,將最前面的一名老和尚扶起來,說道:「昨夜造訪之人,武功深不可測,連你們幾位都沒有察覺,怕是早已晉入了宗師之境,他若要來,也根本攔不住。」

    「阿彌陀佛。」老和尚唸了一聲佛號,說道:「宗師鳳毛麟角,宮中有一位久居不出,其餘之人,也大都在雲遊四海,行蹤飄忽不定,如今為何會在豐州出現,夜闖王府?」

    趙頤低頭思忖片刻,此刻才有些相信,昨日那老者,難道真的是雲遊四海的世外高人?

    「宗師一步一重天,若他真是宗師,怕是我們幾人聯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只有將王府的所有護衛都聚在一起,才能保證殿下的安全。」一位手持摺扇的青衣文士開口道:「所幸他對於殿下似乎並無惡意,否則應該早在昨夜就動手了。」

    幾人對視一眼之後,皆是皺起了眉頭。

    宗師是極大的不穩定因素,便是齊國皇室,也只招攬到了一位,保護天子的安全,整個齊國,能稱得上宗師的,也不過寥寥數位,還都渺無音信,就算是花費再大的代價也招攬不到。

    和一位不知敵我的宗師扯上關係,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應該不是敵人。」趙頤對此卻不甚在意,轉頭問身旁的另一人道:「驛站那邊,確定了嗎?」

    那人立刻道:「剛才我們的人已經傳來了消息,議罪銀一事為真,大皇子已經遣人在逐個詢問獲罪官員,應該是要先將此事呈報京師,另外,幾位御史也已經離開了驛站,應該是要去慶州。」

    趙頤身後的一位文士臉色一變,開口道:「慶州,他們還想要在慶州動手,豐州已經被他們擾亂了,若是再加上慶州,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趙頤擺了擺手,說道:「去請周刺史過來。」

    「殿下莫非……」那人臉上露出喜色。

    趙頤揮了揮手,說道:「去吧。」

    「遵命!」

    不多時,立刻有一道身影從豐王府奔出。

    沒多久,又有一道人影從外面匆匆走進來,顧不得對趙頤行禮,立刻問道:「殿下已經決定了?如此一來,朝中怕是會多出不少聲音……」

    趙頤笑了笑,將幾張紙遞給他,說道:「先看看這個。」

    楊彥州有些驚疑的接過,翻了翻之後,猛的抬頭道:「議罪銀,這真是大皇子想出來的,他莫非是瘋了不成?」

    趙頤想了想,說道:「連年征戰,國庫一直是父皇的心病,若是能解決這一問題,做些犧牲,父皇定然不會反對,他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貪官污吏們會因此而彈冠相慶,但是直吏諫臣,必定會大加反對。」楊彥州將手中的東西揚了揚,說道:「這幾張紙上已經寫得十分清楚,議罪銀一出,齊國亡之不遠,若是殿下將這一摺子遞上去,大皇子必將被群起而攻之,殿下才智,彥州遠不及矣……」

    趙頤搖了搖頭,說道:「這辦法,可不是我想出來的。」

    「那是何人?」楊彥州愣了愣,疑惑道。

    趙頤笑了笑,說道:「一個喜歡四處雲遊的世外高人。」

    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飄著幾朵白雲的天空,喃喃道:「李兄,多謝了。」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李易擺了擺手,又回頭看著林婉如說道:「不過,我還是覺得這種行書不太適合做匾額,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楷體,中正大氣,應該還不錯。」

    林婉如搖了搖頭,說道:「上次去景國,路過慶安府時,看到那家叫做「如意坊」的店舖,用的就是這種筆體,就是不知道「芳林苑」這三個字,能不能有同樣的效果,本來想找寫匾額的那位大師,後來時間倉促,就不了了之了。」

    「這樣啊……」李易想了想,說道:「沒關係,那位大師我熟,就要和「如意坊」那三個字差不多的嗎,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2
第七百一十六章 我們中出了叛徒

    可能是林婉如最近書法長進很大,眼光也高了,怎麼瞅芳林苑的牌匾怎麼不順眼,再加上芳林苑正好要邁入下一個三年計畫,即在三年內成為豐州最大的珠寶店舖,新匾新氣象,今日之後,出現在豐州人民眼裡的,就是一個新的芳林苑。

    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夥計還是那些夥計,但是東西,已經不是以前的東西了。

    老舊的款式已經全都下架,店內新的珠寶首飾,都是時尚之都景國最流行的新品,甚至還有少許的琉璃首飾,物美價廉,值得廣大女子信賴。

    多種款式,多種選擇,送朋友,送戀人,送娘子,送母親……,芳林苑滿足顧客的一切需要。

    「其實質量固然重要,但是情懷也不能落下,黑天鵝有著什麼樣的故事,沙漠之星的歷代主人為何會有相同的際遇,為什麼佩戴海洋之心就能找到幸福……,千萬不了這些東西,這些都能夠對銷量產生巨大的影響。」李易一邊寫,一遍對林婉如說道。

    算算日子,在這裡不會待太久的時間了,稍稍的為林家規劃規劃,也不枉他們這些天來的照顧。

    林宛如將這些記下,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在景國,也做生意?」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做點小生意……,都是為了生活。」

    想到了某件事情,林婉如又道:「如果昨天我們遇到的,真的是三皇子和大皇子,那你教訓的那個人,背景應該也不簡單,這兩天你若是出行,要小心一些。」

    李易看著她問道:「他不會對林家動手吧?」

    林宛如搖了搖頭,說道:「林家做的是正經生意,不怕他們。」

    不得不說,趙頤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表現就是,豐州的百姓都很有底氣,就連商人都是如此。

    如果他連這一次機會也把握不住,就太讓人失望了。

    他和林婉如說話間,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街道上的行人自動散開,兩邊的攤販也將或許會擋到道路的東西迅速撤走。

    一隊隊身穿甲衣,手握兵器,面無表情的兵士迅速的穿街而過,李易粗略的估計了一下數量,千人怕是有了。

    林婉如臉色微變,說道:「這麼多守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我就說,豐州哪裡都好,這治安啊,實在是不敢恭維……」

    ……

    豐州驛站,趙崢看著下屬剛剛送過來的冊子,臉上的表情有些恍然。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真有這麼多?」

    下方立刻有人應聲:「回殿下,已經核算了數次,數目無誤。」

    「行了,你先下去吧。」

    趙崢揮了揮手,坐回椅子上,喝了杯茶之後,才將心底的震動壓了下去。

    五十三人,為了免罪,便能交出這麼多銀子來,這要是再加上其他幾州,甚至是整個齊國,得有多少銀子?

    如此一來,國庫從今往後,只會越來越充盈,永遠不會有空虛的時候。

    此法一出,國庫之憂可解!

    當然,他雖然是皇子,也不可能不經同意,擅自推行此法,只需一道奏章遞上去,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呈給父皇,這議罪銀一事,定然會落在他的頭上。

    到時候,這天下的官員,誰不看他的臉色行事?

    趙崢再次端起茶杯,冷笑道:「呵呵,有如此高人相助,趙頤啊趙頤,你拿什麼和我斗?」

    話音剛落,下一刻,房門猛地被人推開,一人臉色慌亂的說道:「不好了殿下,殿下不好了!」

    趙崢驚得一口水噴出來,慌亂的擦拭之後,立刻冷下臉來,怒道:「誰不好了?」

    進來的官員這才意識到剛才說的話有些對殿下不敬的意味在裡面,急忙道:「殿下,去慶州的幾位御史和隨行之人,剛剛出了城門,就被三皇子抓起來了!」

    「什麼?」趙崢聞言,陡然一驚,隨後不怒反喜,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御史們被三皇子抓起來了?」

    「是的!」那官員立刻點頭,說道:「就在剛才,所有人都被遣送回來了!」

    「走,出去看看,我倒,他這次到底想要幹什麼?」趙崢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趙頤沒有什麼異動,他總覺得一拳打在空氣裡,心中略有憋屈,現在他抓了御史,就是阻礙公務,就是違抗朝廷和父皇的意思,他倒,趙頤還有何話說?

    他剛剛邁出一步,又有一人跑進來,驚慌的說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殿下!」

    趙崢臉色沉下來,咬著牙道:「如果又是因為御史被抓,你去自己去領五十板子。」

    「這次不是……」那人臉色蒼白,說道:「三皇子……,三皇子和豐州刺史帶著守軍,把這裡圍起來了!」

    「什麼?」

    這一次,趙崢面色大變,脫口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造反嗎?」

    ……

    驛站之外,豐州刺史騎在馬上,說道:「殿下,這一次,我們可是沒有退路了。」

    趙頤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無妨,周大人看著便是。」

    趙崢一臉陰沉的從驛站之內走出來,看了看將這邊團團圍起來的守軍,咬牙道:「周興平,你這是想要幹什麼,造反嗎?」

    「殿下誤會了。」周刺史從馬上下來,說道:「本官聽聞有人欲要推行什麼議罪銀之法,亂我齊國根本,不敢怠慢,特地帶人來向殿下求證,敢問殿下,可有此事?」

    「帶人求證?」趙崢看著四周不下千人的守軍,臉上怒色更盛,問道:「你是來求證,還是來問罪的?」

    趙頤從馬上下來,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我齊國根本,周刺史認真也屬正常,皇兄不要生氣。」

    趙崢抬頭看著他,一州刺史可沒有膽子帶人圍堵御史和皇子,這幕後之人,還不是他趙崢?

    「這裡是驛站,御史台十餘位御史和京都官員以及本王都在,你們好大的膽子!」

    他冷哼一聲,轉身向裡面走去,冷冷道:「有膽子,你們就進來,本王回京之後,一定會向陛下稟明此事,阻撓監察御史,僅這一條,姓周的,小心你的腦袋!」

    看著大皇子走進去,驛站的門關上,周刺史回頭看了看三皇子,問道:「殿下,這……」

    趙頤笑了笑,說道:「等等吧。」

    「到底是誰洩露出去的,明明昨日才……」驛站之內,一位御史臉色蒼白,擔憂道:「他們不能越過陛下,這是以下犯上!」

    趙崢臉色陰沉,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視,冷聲道:「我們中出了叛徒……」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2
第七百一十七章 痛打落水狗

    【ps:服了你們了,那麼一個再也正常不過的詞也能想歪,這車是開往幼兒園的,要純潔,不能教壞小孩子,你們這些刷成人卡坐穩了!】

    趙崢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的掃視,看到的只是驚訝錯愕以及難以置信的表情,僅僅根據他們的反應來看,根本看不出來他們中出的那個叛徒到底是誰。

    而在場的諸人,也紛紛錯開一段距離,用懷疑和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身旁的同伴,場內的氣氛立刻就變的緊張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御史終於打破了沉寂,臉色有些蒼白的問道:「殿下,豐州的守軍將這裡圍了起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趙崢也知道,此刻不是抓叛徒的時候,再這樣懷疑下去,敵未動,自己這邊就先亂了。

    不管趙頤在這裡安插的奸細是誰,此刻最為重要的,是先將這件事情平息下去,此事敏感,在沒有和父皇意見達成一致之前,若是事情鬧大,對他們沒有好處。

    他今早差遣前去送摺子的人怕是剛剛出了豐州城,就算是加急,這一來一去,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走!」

    趙崢揮了揮手,向門外走去,諸位御史緊緊的跟在後面。

    驛站之外,看著大門打開,數道人影從裡面走出,豐州刺史上前,拱了拱手,道:「見過殿下。」

    「周大人不必多禮。」趙崢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不知道周大人是從哪裡聽到的謠言,這裡都是當朝御史,朝廷命官,一心為國,哪有什麼居心叵測,欲要亂我齊國根本的人,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一國皇子,什麼時候對一位小小的刺史這麼低聲下氣過,趙崢臉上帶著笑,心裡的怒意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周刺史也笑了笑,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是不是誤會,查一查就知道了……」

    趙崢怔了怔之後,目光逐漸冷了下來,問道:「你想怎麼查?」

    周刺史指了指身後的那些御史,說道:「抓幾個人問一問,關乎我齊國國祚延續,稍稍動用一些刑罰,想必殿下不會介意吧?」

    「你敢!」

    趙崢的怒意終於掩飾不住,轉身向驛站內走去,冷聲道:「本王就在這裡,有膽子你們就進來!」

    「我們進去幹什麼?」周刺史愣了楞,轉身揮了揮手,說道:「守好了,除了大殿下,一個人都別放出來!」

    後方的一匹馬上,趙頤看了看驛站緊閉的大門,調轉馬頭,消失在眾多的守軍之後。

    驛站之內,掀翻了桌子的趙崢將椅子也砸了出去,大怒道:「傳信京都,就說三皇子趙頤和豐州刺史串通,囚禁本王和諸位御史,意圖謀反!」

    驛站之外,豐州刺史將一封急件交給身後之人,說道:「大皇子協同監察御史,欲推行亡國之法,豐州刺史不敢貿然行事,一切請天子定奪!」

    ……

    ……

    豐州城這兩天的治安好多了,至少沒有官兵動不動的就在街上抓人的事情發生,百姓們提起的心也稍稍的放了下來。

    起先對於如此的變化還有些好奇和意外,不過,驛站外面那黑壓壓的一群人不是擺設,很快,百姓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皇子和刺史大人帶著守軍將驛站圍了起來,除了大皇子等有數幾人之外,驛站裡面從京都來的官員,一個都不能出來,連大皇子的五百親衛,在守軍的壓力下,都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這樣一來,他們自然也不能到處去查豐州的官員了。

    這些日子,大皇子帶著御史監察官員,抓了一些貪官,最開始眾人還以為他真的是為了百姓著想,後來才意識到,這些人就是來和三皇子作對的,他們在豐州搞風搞雨,將豐州和相鄰的州縣攪得雞犬不寧,當地官員百姓的心中都憋著一口氣,近兩日,這一口氣才終於出來。

    李易拎著一隻雞,一條魚,一路從菜市場走回來的時候,深切的感受到了豐州人民心中的愉悅,剛才買魚的時候,那小販居然順手就把十文錢的零頭抹了,要知道,幾天之前,李易還看到他和一個買菜的大嬸因為一文錢理論了半個時辰。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人,為了一文錢吵這麼久,他站在旁邊看的腿都酸了。

    不過,城內百姓反應,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意外在……,這種程度,根本不夠看啊!

    議罪銀都出來了,這個方法要是真的在齊國施行,以後有錢的都是大爺,殺人不用坐牢,交錢就行,街上看到一個良家,順手搶了,到時候也能交錢了事,銀子這東西他最不缺了,這樣一來,以前的夢想不就能夠很快實現……

    雖然他寫給大皇子的議罪銀製度根本不是這樣的,畢竟對方不是傻子,事實上就算是真的推行了這個制度,普通人殺人還是得死,強搶良家婦女最少都是一個流放,只有犯了小錯的官員才能用這個方法免罪……,但是,百姓不知道啊!

    百姓向來都是一個非常脆弱的群體,聽風就是雨,你說大皇子要推行議罪銀,交了錢就能免罪,他們就會以為大皇子不準備給他們這些沒錢的窮苦人活路,百姓們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豐州早炸鍋了。

    現在鍋還沒炸,說明百姓還不知道。

    這就是趙頤的不對了。

    自己辛辛苦苦給他修橋鋪路,他也不能躺在家裡什麼事情都不做,這種事情,還需要自己提醒他,簡直太讓人失望了!

    什麼聰明絕頂的三皇子,連自家勾欄裡一個說書先生都不如啊……

    ……

    ……

    夜已深,豐王府。

    三皇子趙頤,一位青衣文士,一位髮鬚皆白的老和尚,一個手持鐵棍的中年僧人,站在某處房門之前,門上插著一把匕首,匕首上有紙,紙上有字。

    青衣文士皺了皺眉,轉頭問道:「殿下,這……」

    趙頤指了指後方,說道:「我回房的時候,就已經插在門上了。」

    手持鐵棍的僧人提醒道:「小心有詐。」

    「應該不會。」

    趙頤搖了搖頭,腦海中浮現出某個相似的情形,正要伸手,那僧人搶先一步,將那匕首緩緩的拔出來,取下了那張紙,走進屋內燈光明亮的地方。

    幾人也跟著走進去。

    趙頤走過來問道:「紙上寫的什麼?」

    走到前方的老和尚探頭看了一眼,說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現在不痛打落水狗,你小子還在等什麼?」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中年僧人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士揮了揮扇,說道:「出自《國語‧周語》,《國語》有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是指阻止百姓開口議論朝政,比堵塞河川引起的水患還要嚴重,因此,治水的人要疏通河道,讓水暢流;治民的人也應讓百姓暢所欲言。」

    那手持鐵棍的僧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他,問道:「現在不痛打落水狗,你小子還在等什麼,也是《國語》說的?」

    「……」

    「我明白了。」

    趙頤臉上的思索之色消失,忽然笑了,遙遙的對窗外拱了拱手,說道:「多謝李兄點醒,趙某明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3
第七百一十八章 齊國之亂

    林勇蹲在門檻上,語氣有些忿忿的說道:「李兄弟,你說,錢就能代表一切,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

    李易撇了一眼床下的箱子,那裡面裝的是從白,馬,徐三家換來的金條。

    他走過去,拍了拍林勇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有沒有錢並不重要,日子過的簡單開心就好,人不要活的太虛榮,錢不是萬能的,金錢能買來健康嗎,能買來快樂嗎,錢再多也只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看開點,沒有錢,日子不還是照樣過?」

    林勇點了點頭,說道:「還是李兄弟你看得透徹。」

    「那什麼狗屁大皇子,還想搞議罪銀,議罪銀是什麼東西,殺了人給官府交銀子就行,朝廷還給我們這些普通人活路嗎?」

    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林勇的情緒很激動,拳頭緊握,如果大皇子在他跟前,可能會被他活活掐死。

    很久以前李易就發現了,林勇這粗獷的外表下,其實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憤青,搖了搖頭,說道:「能想出議罪銀的人,心腸實在是歹毒,根本就是不給普通人活路,以後這日子,可是越來越難過了……」

    「誰說不是呢……」林勇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外面都在傳,大皇子的人這一次之所以被三皇子扣住,就是因為他想要在齊國推行這什麼狗屁議罪銀,不給普通百姓活路,三皇子才是真正為百姓著想,這次扣下了大皇子,朝廷那邊,怕是不好交代,三皇子一心為民,可惜,唉……」

    讓下面的臣民和百姓不是總想著推翻他,而是真心的為他著想,這才是一個成功的掌權者。

    在這方面,趙頤比那位大皇子做的好多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以後,不止豐州,整個齊國的百姓都會對他報以感恩之心,簡直是為他本來就開掛的人生又插上了一雙翅膀。

    反觀另一邊,連驛站都被人圍起來了,自身難保的大皇子,應該沒有什麼精力也沒有心思,去做別的事情了吧?

    雖說這樣做,等同於間接為趙頤掃清了障礙,日後對景國產生的威脅也會更大一些,但相對來說,大皇子的威脅,要更加的緊急和迫切一些……

    畢竟,如果他不忙了,自己怕是就得忙起來了。

    ……

    「呸,議罪銀,這狗日的,讓不讓人活了!」

    「大皇子要是當了皇帝,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可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幸好還有三皇子,為了我們,不惜得罪大皇子,得罪那麼多京官,生在豐州,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這幾日的豐州城比往日熱鬧了許多,街道上行人漸多,有人是豐州人士,有人是從其他地方趕來,就是為了看看千餘守軍圍住驛站的震撼場面。

    不乏有人在目光望過去的時候,狠狠的剜上一眼某個方向,然後向地上吐一口口水。

    自從議罪銀的事情傳出去之後,大皇子趙崢,在豐州已經是猶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這種影響,甚至還在向著更遠的地方擴散。

    驛站周圍,有不少人圍著指指點點。

    城內的一座酒樓裡面,一個體態微胖的年輕人表情不屑,指著前方的數人說道:「老子的詩就是抄襲的怎麼了,你咬我啊,再多說一句,打死你們!」

    「議罪銀聽說了沒有,算一算你們幾個的命值多少錢,你們猜,一次買十個的話,會不會再白送三個?」

    在他的對面,數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不由的退後了一步,想到他剛才說的話,臉色皆是白了下來。

    「垃圾,下次再找茬,湊十三個一起來!」錢多多撇了幾人一眼,真以為自己還是以前被人肆意欺辱的錢胖子了?

    他揮了揮手,喝個酒也能碰到這些人主動上前找茬,頓時興致全無,轉身離去。

    同樣的,豐州驛站之內,面對著一桌山珍海味的趙崢,也提不起一絲的興趣。

    這幾日驛站之中的氣氛格外的壓抑,雖說沒有人限制他的自由,但想到此時外面的情況,他寧願待在這裡。

    他拳頭緊握,咬緊牙關道:「該死的,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

    原本他在豐州的一切都順風順水,借貸記賬,清查賬目,將豐州的官員清洗了一遍,又有那本秘策在手,已然佔盡了上風,怎奈何消息走漏,膽大包天的豐州刺史居然聯合趙頤將這裡圍了起來,此時他進退兩難,為今之計,也只有等從京師傳來的消息了。

    趙崢喝了一杯悶酒,走出門外,遙遙的望著某個方向,面露期許。

    齊國京師。

    向來就不怎麼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此刻又亂成了一鍋,近百位大臣站成了兩個陣營,嘴唇抖動,唾沫橫飛,噪雜吵鬧猶如菜場,聲音像是要將屋頂掀飛。

    「借貸記賬法乃是百世大功,揪出一條蛀蟲,我大齊的江山就安穩一分,利國利民,必須推行!」

    說話的是御史台某位御史,言辭鑿鑿,口水飛過兩位官員,落到另一位官員臉上。

    又有一位官員沉聲說道:「便是如此,也不可急功冒進,三殿下的奏章中說的很對,此事一旦過激,會引起更大的動盪!」

    「放屁,依我看……」

    「一派胡言,老夫之見……」

    ……

    ……

    齊國的朝堂之爭向來都是這樣,兩位三品大員當朝對罵不算常見,在這裡你能看到三品尚書互噴口水,四品侍郎當庭扭打,五品------五品官一般情況下是沒有資格上朝的。

    朝堂上現在爭論的是多日前豐州刺史獻上的一道奏章。

    奏章中說大皇子在豐州偶然得到了一種妙法,可令天下所有貪官無所現形,此法已經在豐州得到了驗證,奏章中先是對大皇子給予了極高的肯定,然後才委婉的提出,這種方法,似乎還有一點小小的弊端……

    朝廷之上關於這一點小小的弊端,已經爭論了好幾天了,也沒有一個結果。

    「豐州急報!」

    忽有一人從殿外狂奔而來,三步兩步跨入殿內,高聲說道。

    這幾日他們爭吵的中心就在豐州,朝堂中的爭吵聲音為之一滯。

    上首處,一位身穿龍袍,臉上儘是倦色的男子睜開了眼睛,看著下方喧鬧的朝堂,揮了揮手,說道:「念……」

    那人從懷裡取出一份奏章,遞了上去,高聲道:「恆王殿下急奏,告豐王殿下和豐州刺史串通,譴千餘豐州守軍,將恆王殿下和京中十餘位御史囚禁在驛站,意圖謀反!」

    他話音一落,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再念一遍……」龍椅上,那男子緩緩的站了起來。

    「恆王殿下急奏,告豐王殿下和豐州刺史串通,譴千餘豐州守軍,將恆王殿下和京中十餘位御史囚禁在驛站,意圖謀反!」

    那人又從懷中取出一份奏章,恭敬的遞了上去,繼續道:「豐王殿下告監察御史肆意妄為,欲亂齊國根本,推行亡國之法,殿下已經將御史們全都扣押,等候陛下定奪!」

    他這句話說完,朝堂之上,連最後一絲聲音都沒有了。

    齊國皇帝緩緩的坐回去,指了指下方,沉聲道:「將那兩份奏章,拿上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2 18:43
第七百一十九章 差之甚遠

    兩封奏章,便如同兩盆冰水徹頭澆下,將朝堂上熱烈沸騰的氣氛徹底澆的熄滅。

    恆王和豐王分別是齊國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一位是身份地位最為尊崇的嫡長子,另一位,是在民間和朝堂威望頗高,年輕一輩中絕頂傑出,備受天子器重的皇子。

    所有人都知道,齊國下一位君主,必定是二人其中之一。

    齊國並不認定嫡長子擁有絕對的繼承權,無論是皇室,還是世家大族,都是能者為先,放任大皇子和三皇子爭鬥,也是當今天子的意思。

    大皇子平日裡的作為可圈可點,雖然沒有大的功績,但也沒有大錯,和景國那位被放逐的蜀王相比,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非常合格的大皇子了。

    雖然嫡長子繼承製在齊國不太能行得通,但到底還是有一些偏向,可以久居京師,便是恆王最大的便利,若是其他的皇子表現也都平庸,他的皇位便不會受到什麼威脅。

    可惜,三皇子趙頤在諸位皇子之中,當真如同鶴立雞群,在漫天的繁星中,也是那顆能閃的人眼瞎那種,閃耀到天子和所有的大臣不得不對他產生重視。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只不過,兩人一個在京師,一個在豐州,往日雖也有明爭暗鬥,卻也在眾人能夠控制的範圍之內。

    三皇子派兵將大皇子和十餘位御史所居住的驛站圍起來,這就有些過分了。

    「陛下,豐王實在是太過膽大妄為,扣押兄長,以下犯上,御史台十餘位監察御史也是奉旨行事,不知豐王此舉,意欲何為?」

    一片寂靜之中,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說話的是御史中丞,御史中丞是御史台排名第二的長官,地位僅在御史大夫之下。

    這種場合,一把手往往不可以隨便說話,御史台十餘位御史被人扣了,相當於一巴掌抽在他們的臉上,所以,即便對方是名望頗高的三皇子,也總得有人站出來發發聲。

    他話音剛落,一位官員站出來,問道:「以下犯上?奏章裡只是說暫時扣押了十餘位御史,等候陛下決斷,何來以下犯上一說?」

    三皇子被朝中多位大臣賞識,這種時候,自然會有人站在他的一邊。

    御史中丞當即語滯,什麼叫只是暫時扣押了十餘位御史,大皇子是人,御史就不是人了嗎?

    「十餘位監察御史監察州府,考核官員,乃是奉命行事,豐王無故扣押他們,居心何在?」

    「殿下不是說了,監察御史欲要推行亡國之法,想要亂齊國根本,茲事體大,認真一些,也屬正常。」

    「什麼亡國之法,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

    「還是等陛下看完之後再定奪……」

    ……

    ……

    朝堂之中,三皇子和大皇子各有支持者,向來都紛爭不斷。

    因大皇子前些日子清查賬目一事,這種情形更是有所擴大,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時間,彈劾大皇子的摺子忽然變的多了起來。

    他一路上的作為,都被人一一翻出來,比如大皇子縱容手下,在某某州縣輕薄女子,處理某案有失偏頗,會見官員儀容不整,有損皇家威儀……

    其中不乏某些官員心中有鬼,想要阻撓「借貸記賬法」的推行,但所述之事,皆是事實,讓不少朝臣心中已經對大皇子頗有微詞。

    如今涉及到他與三皇子的朝堂之爭,自然而然的會站在他的對立面。

    眼看著下方又吵的不可開交,齊國皇帝將一封摺子遞了下去,當即有宦官將之遞給了百官最前方的兩位丞相。

    兩位老者看完之後,鬍鬚抖動,手臂微微顫抖,又將其傳給了身後之人。

    隨著那份奏章的傳閱,喧鬧的朝堂,逐漸變的安靜下來。

    齊國皇帝面色平靜,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在朝堂靜到極致的時候,終於揮了揮手,說道:「眾卿有什麼看法,說說吧!」

    百官最前方的一位老者上前一步,高聲說道:「陛下,議罪銀先例不可開!」

    他身旁的一位老者同樣上前一步,說道:「豐王殿下的奏章中已經寫的很清楚,詳細的列出了議罪銀的幾大罪狀,此法,萬萬不可行!」

    兩位丞相都發聲了,朝堂上的其他人也不好幹看著。

    「陛下三思!」

    「議罪銀萬萬不妥!」

    「豐王殿下說得對,這是動搖國本啊!」

    御史中丞和御史大夫交換了一下眼神,前者站出來,肅然說道:「監察御史的作為,御史台事先並不知情,這些私自妄為之人,御史台必將嚴懲!」

    雖然也有些人覺得這議罪銀之法簡直是貼心到了極點,如果能夠施行,以後不就可以破財消災,簡直是保命利器,大皇子真是太會為別人著想了……

    想法歸想法,這麼多直吏重臣都大加反對,看兩位丞相的樣子,誰要是敢說一個「好」字,當堂摑他們幾個耳光也不意外。

    怪只怪三皇子的那一封摺子,將議罪銀之法的弊端分析的簡直是一針見血,旁徵博引,文采斐然,根本找不出一點反駁的地方。

    上方,身穿龍袍的男子面色依舊平靜,心中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在看到議罪銀這三個字的時候,他也曾動心過,此法一出,再也不用擔心國庫無銀可用,有源源不斷的財力支持,他想要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了財力支撐。

    然而他終究還是有所顧忌,此口一開,便難以止住,只會造成更大的破壞。

    他站了起來,緩緩說道:「八百里加急,召恆王、豐王回京!」

    ……

    朝堂上多日的紛爭終於結束。

    借貸記賬法的爭論不是結束,而是被暫時的壓了下去,因為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先解決。

    監察御史哪裡有膽子推崇此等方法,這其中肯定有大皇子的授意,雖然此法的確能夠解國庫之急,但正如三皇子說的那樣,這是以透支國本為前提,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這兩次的事件,恰好讓兩位皇子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一個頭腦簡單,做事不論後果,另一個思維縝密,深謀遠慮,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眾人更加深刻的意識到,恆王差之豐王甚遠……

    這一次,陛下同時召集兩人進京,意義很不一樣。

    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的爭鬥,關乎齊國未來很長一段的時間的發展,換一個人,或許便是大不相同的景象。

    或許,朝堂甚至整個齊國的局勢,都要在一段日子之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

    李易在櫃檯裡掃視了一眼,說道:「設計款式要靈活多樣,不能總是模仿別人,要有林家的風格,讓別人看到這些珠寶首飾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出自芳林苑。」

    林婉如點了點頭,說道:「想要做到這一點,怕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

    「做事要一步一步來,切不可急功近利,否則只會越來越遭。」李易擺了擺手,說道:「就比如那位大皇子,缺銀子也應該找尋正道,非要推行什麼議罪銀,還是太心急了」。」

    「急功冒進不可取。」他嘆了口氣,說道:「年輕人,有這樣的想法很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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