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晉見2
亞玟撞上了結界，又被結界彈到地面，她翻了幾圈，仰天躺在地上，整個人變得衰老不堪，「還我神水…求求你…還我神水…我不要老成這樣…求求你…」她不斷地喃喃哀求。
莉雅不敢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脫力了，小心地問道：「你告訴我伊克提爾的事，我就考慮給你一點神水！」
亞玟痛苦地喃喃道：「一點不夠，我要很多…很多很多…」
「別太貪心了，你看你老成這樣，再拖下去，說不定就老死了，死了沒關係，死得這麼醜就太糟糕了。」莉雅知道她怕老，又愛惜自己的容貌，故意拿這個話題刺激她。
果然，這個話題激起了亞玟的求生慾望，但她一點都不屈服，反而掙扎地爬起來，對著莉雅不斷的大聲尖叫，莉雅以為她又要發大招了，連忙一閃，但沒有神力攻擊，亞玟的強大感知卻撲了過來，莉雅只覺得整個世界劇烈震盪起來，她的感知跟亞玟的感知撞在一起，亞玟的感知纏了上來，莉雅感受到她的執念：「殺了她！殺了她！搶回神水！搶回神池！吞掉她的靈魂，恢復年輕！」莉雅心中大叫糟，自己什麼話不好說，偏偏捅出這個話題，這下子只怕亞玟非跟她拼了不可。
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她們的感知強度差不多，莉雅的感知在地球受過宋語冰的指點，修練得比較堅韌，但亞玟的感知長期受到神力浸潤，威力很強，兩人互相糾纏，一時都佔不到便宜。這個層面的戰鬥比起拳腳能量的交鋒還要危險，而且外人也難以介入，更糟的是，亞玟的身體老化嚴重，神力也透支得差不多了，但這卻不妨礙她的感知活動，相反的，亞玟的執念堅定異常，莉雅根本無法把她擊退，更別說擊敗降服了。
莉雅不斷的想要壓過亞玟的感知，但亞玟六百歲可不是活在狗身上，她雖然少歷艱難，一直活在溫室裡，但六百年的神力磨練不容小覷，加上遇上了一輩子的堅持，為了不醜陋的死去，她絕對不肯認輸。
她們的感知翻翻滾滾的糾纏了十幾分鐘，莉雅只覺得越來越累，她知道這不是好現象，再拿不出辦法，她可能反而要被亞玟壓過了，她連忙喊道：「還不幫忙嗎？」
卡爾叫道：「怎麼幫啊？感知層面的戰鬥是不能插手的！」
「那該怎麼辦？」莉雅疲累地叫道
「那棵樹啊！別忘了那棵樹！」卡爾反覆的提醒
卡爾這麼一提醒，莉雅就想到了致勝的方法，她發力一圈一扯，試著把亞玟的感知割裂扯碎，但亞玟的感知雖然被拉長了，但卻絲毫不斷，只是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哀嚎和尖叫，莉雅知道她其實也很累了，只要把她的執念擊敗就可以了，她念頭一轉，大聲叫道：「好吧好吧！別打了，只要你告訴我伊克提爾的事，我就給你一些神水，讓你恢復美麗！」
這招果然有效，莉雅喊了幾次之後，亞玟終於冷靜下來了，她趴在地上喘著氣，過了一會兒，才艱難地說道：「先…給我神水！」
「不行！你要先說伊克提爾的事！」莉雅堅持道
「不行，你先交出神水！」亞玟堅持道，她叫完之後，衰老的喉嚨顯然也累壞了，讓她不斷地咳嗽，她咳了幾下，吐出一口鮮血，鮮血中還有幾枚牙齒，顯然是她老到牙齒都掉了。亞玟看著那些掉落的牙齒，嚇得又尖叫起來，她不斷的摸著自己滿臉皺紋的臉，像個慌張的小女孩一樣的哭了起來。
「亞玟，你何必這麼堅持呢？你先告訴我伊克提爾的事好嗎？」莉雅覺得她這樣有點可憐，用商量的語氣柔聲道。
亞玟慌亂了一陣，漸漸的停下哭泣，她看著掌上的牙齒，啜泣地嘆了一口氣道：「不行，我不能出賣魯伯特大人，我不能犧牲安提爾斯的榮耀，就算你給我神水，讓我恢復年輕，我也不能告訴你任何事，你殺了我吧！我苟活了六百年，榮華富貴都享受過了，也已經夠本了。」她掩著臉，又悲切地哭了起來。
莉雅一臉為難，卻聽卡爾在她的耳邊道：「她在騙你，還記得那棵樹吧，現在活在這軀體裡的是靈魂碎片，哪可能會有這種堅持？她只是在乎這一具肉體罷了，現在亞玟本身的執念降低了，你就像對付那棵樹一樣對付她吧！」
「殺了她？」莉雅猶豫地問，她雖然殺過樹，可是還真的沒殺過人，更何況是眼前這個有點可憐的老婆婆。
卡爾有點無奈，他說道：「她已經不是人了，不止違反了法則！而且她也要殺你，她現在還試圖騙你呢！不信你收回感知試試！」
「收回感知會怎樣？」莉雅一面問，一面收回糾纏的感知，她這麼一動，亞玟立刻生出感應，她的感知突然撲了上來，反過來把莉雅包圍起來，莉雅得到卡爾的提醒，有了心理準備，她的感知急退，脫出了亞玟的包圍，感知一展，兩人的感知又撞在一起，翻翻滾滾地搏鬥了起來。
「傻孩子，你忘了她需要你的靈魂碎片？她怎麼可能放過任何吃掉你的機會？」卡爾嘆氣道
「別囉唆，快幫忙啊！」莉雅忿忿地罵道
「定下心，別急，越急反而越控制不好感知，穩下來，她違反了法則，在靈魂面上肯定不完整，感知上也必定有缺陷，只要你堅持住，在感知面上她憾不動你的，就算有問題，還有我呢！」卡爾鼓勵著莉雅，讓她安心體驗戰鬥。
被卡爾這麼說，莉雅真的定下心來了，她先穩定了自己的心神，果然感知變得更加堅定有力，搏鬥起來也稍微佔了點優勢，莉雅一步步的逼迫亞玟，她想起了與樹妖搏鬥的經驗，突然一個施力，亞玟的一點感知被她包圍拉長，亞玟痛苦得不斷慘叫，那感知延伸了一陣之後終於被扯斷，莉雅隔斷了這團斷裂的感知，又繼續對亞玟的感知發動攻擊。
亞玟終於怕了，那些被隔斷感知拼命的想要衝出來，但莉雅順勢發動更多攻擊，不斷的撕扯著亞玟的感知，亞玟被隔斷的感知越來越多，被切斷的感知力量大減，不僅無法掙脫圍困，主要的感知團越來越小，力量也越來越弱，過了不久，亞玟的感知就整個被分裂成無數碎片，陷在莉雅的感知中動彈不得。
莉雅喘著氣問道：「然後呢？然後呢？她怎麼不會死？」她記得她把那樹的感知扯碎後，那樹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沒這麼簡單，那棵樹本身的靈魂很死板，但亞玟可是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消滅的，而且如果我們一下子殺了她，豈不是什麼也問不到了。」
「對啊！那接下來怎麼做？」莉雅急切地問道
卡爾笑了笑：「別緊張，放輕鬆，現在你困住了她，她也沒辦法自殺，正好讓我們逼供！」
莉雅感受到亞玟不斷的掙扎，急切地叫道：「該怎麼做啊？你倒是說啊！」
「莉雅，你別太懶惰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方法你早就會了，而且用過了！」卡爾提醒她道
「我哪裡知道什麼逼供的方法？」莉雅嘟囔道
「她算是伊克提爾的信徒，對不對？」卡爾無奈，只好再次提醒她。
「喔！我知道了！」莉雅正要開始運用神力去讀取亞玟的想法，卡爾阻止她道：「這個方法不太有用，因為她不太虔誠，我們得配合上其他方法…」
「哼！你很討厭耶，不能把話一次說完嗎？」莉雅一面鎮壓亞玟，一面抱怨著
「好啦！這可不能靠說的，我展示一種感知的運用方法，你看…」卡爾的感知突然一陣扭動。
「哇！這是什麼？」莉雅突然感受到眼前一陣扭曲，她突然出現在一個宏大的大殿，這裡她曾經來過，卻不太熟悉，她想了想，這不是她和卡爾遇到巴斯卡和威塔的地方嗎？那是伊卡爾的虛擬神國，在海韻的系統區。
「這是我的神國，我想伊克提爾的神國也是這樣，我們可以這樣做…」卡爾解釋了一番，又指導莉雅如何使用感知製造幻象，莉雅試用了幾次，漸漸熟悉幻象的原理，要製作真實的幻象騙人很難，需要有很高的技巧，但如果配合上伊克提爾的神力，用來欺騙伊克提爾的信徒或是偽信徒，那是綽綽有餘。
當他們在討論的時候，被困的亞玟一直在掙扎，但感知被莉雅分離隔斷後，不能再調度外界的能量，掙扎的力量也變得很小，她掙扎了一陣，漸漸失去了信心，附在亞玟身上的靈魂碎片開始打起逃走的主意，可是它不能脫離亞玟，除非亞玟的靈魂回歸法則，或是亞玟產生了新的靈魂，也就是說，除非亞玟死掉，或是她生下孩子，不然它就不能脫離載體。所以它開始考慮如何讓亞玟盡快死掉。
那碎片還沒想出辦法，突然整個結界一陣劇烈搖晃，那結界被人強行瓦解，一個熊人壯漢撕裂虛空，從一個混亂的空間中跨了出來，他穿著一身金色甲冑，除了背上有短而堅硬的翅膀之外，看起來就和普通的熊人一樣。
「魯伯特大人？」亞玟忍不住叫道
那熊人轉頭過來看她一眼，皺著眉頭問道：「現在還有人認識我？」，他掃了莉雅一眼，突然一揮手，莉雅慘叫一聲，她的感知被打得縮回體內，暈倒在地。
那壯漢走近亞玟，居高臨下地看著衰老的她，問道：「你是誰？」
「我是您的後代子孫，我叫做亞玟。安提爾斯，大人，請救救我！」亞玟哀求道
「喔？」魯伯特大為驚訝：「安提爾斯家族還沒滅亡嗎？」他見亞玟言語都有些艱難，便一揮手，一到金黃色的聖光衝入亞玟的體內，亞玟立刻開始恢復年輕，她肉體一回春，頓時覺得自己好多了，便俐落地爬起來，跪在魯伯特的面前，歡喜地道：「安提爾斯家族不只還沒滅亡，我們還佔有了神殿系統，我已經擔任了六百年的聖女了。」
魯伯特似乎大感意外：「喔？怎麼可能？伊克提爾大神還沒回歸嗎？」
「伊克提爾大神不是已經殞落了嗎？」亞玟訝道
魯伯特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憑我的實力，終究沒有成功，我被大神關在神國，剛剛才脫困。」
「但大神確實一直沒有出現，不然我也當不成六百年的聖女。」亞玟肯定地道
「說得是…」魯伯特摸摸下巴，「那到底是為什麼呢？」他想了想，說道：「你說說當時的狀況吧，我被關了這麼久，什麼都忘了。」
「是！」亞玟跪著道：「四千年前，您登上了恆星級，決定去挑戰伊克提爾大神，取得他的神火和神國，於是便訂下一連串計畫，引誘大神離開神國，進入無望海星域，您在那邊和大神戰鬥，那場戰鬥非常激烈，整個無望海星域都被摧毀，後來您勝利回歸，留下了指令後就進入大神的神國，直到現在才出現。」
「喔？我留下什麼指令？」
「第一，家族收縮隱藏，各分支關係斷絕，避免被株連報復。第二，盡快尋得詛咒之女，加入家族血脈中，並使詛咒之女成為聖女。第一個指令很快就執行了，家族分成六個分支，分別隱藏發展，但是詛咒之女很難找到，經過了三千多年，直到孫兒這代才成功，孫兒依照您的指示，成為聖女，照顧家族，到現在已經有六百年了。」
魯伯特點頭道：「原來如此！所以伊克提爾去了哪裡，你也不知道嘍。」
「孫兒確實不知，但神國運轉如常，神術回應和祈禱的處理都自動完成，孫兒還以為是您在掌控呢。」
魯伯特點點頭，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我看你精力透支，已經不久人世了，只是你一直靠著神力強撐，你有什麼打算？繼續撐下去嗎？」
亞玟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她嘆道：「孫兒守了這責任六百年，早就疲累不堪了，但除了死之外，孫兒還有其他選擇嗎？」
魯伯特大笑道：「當然有，你別小看我的手段，你放心吧，我幫你轉生，讓你重新進入法則，這樣你又可以重新來過一次，至於這新的一生你要怎麼安排，那就讓你自己決定吧，你同意嗎？」
亞玟歡喜無限：「孫兒當然同意！感謝大人！」
魯伯特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他的手一揮，一道強烈的金光穿入亞玟的身體，亞玟撲倒在地，她的感知從屍體上升了起來，在感知中有一點明亮的光芒，那光芒一脫離亞玟的感知，就向遠處疾衝而去，但它沒衝太遠，就陷入了一個感知包圍中，那光芒大感驚慌，在感知包圍中上下衝撞，但那感知非常有力，硬生生把光芒凝在空中。
飄在空中的亞玟感知驚訝地叫道：「這是怎麼回事？誰要搶走我的神之血？」
魯伯特笑道：「別說搶，那本來就是我的，我愛給誰就給誰！」
亞玟驚訝地看著他，那魯伯特漸漸變形，變成了一個亞玟從沒見過的人類。
「你？你？你是誰？」亞玟嚇壞了
那人類笑道：「別慌張，法則來接引你了，你也逃得夠久的了，安心的去吧！」
一股強大的感知退去，亞玟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她的感知飄盪盪的浮在空中，看著自己的軀體，那軀體還是衰老的狼狽模樣，根本不是魯伯特幫她治療後的年輕外觀，亞玟尖叫一聲，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感受到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作用在她的整個感知，那股力量壓制著她，吸引著她，讓她的思緒漸漸無法轉動，她茫然四顧，看見一個美麗的人類女孩正笑嘻嘻地看著她，對她揮手告別，那是莉雅。嘉蘭諾德，這是她的最後一個想法，她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中。亞玟的感知不斷縮小，瞬間就變成微塵般的存在，那點微塵在空中微微一閃就消失無蹤。亞玟的靈魂被法則回收，她的軀體一直靠著神力維持，這下子神力散去，那軀體快速地萎縮解體，沒有多久就化為一片灰燼。
「呼～法則的力量真可怕！」等那無邊的力量退去，一切都恢復平靜，莉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地上的灰燼小聲地對卡爾說道
「當然啊，那種力量，這個世界能對抗的人…好像還沒有…」卡爾也敬畏地道
「現在呢？你把這個碎片回收嗎？」莉雅指了指她困住的光點，那光點陷入幻境中，正閃閃地發著光芒。
「不！我想你吸收會比較好，我多幾個碎片沒什麼大幫助，但它對你的幫助就大多了，反正陳漫幫我治療的時候，你會幫我的，對吧？」
莉雅歪著頭想了想，點點頭道：「好！我覺得我太弱了，我應該變強一點才能幫上一點忙，你們都太強了，我這麼弱可不行。」
莉雅準備了一下，開始發動感知的力量，莉雅只覺得一股力量從靈魂的深處升起，那光點也升起一股力量，兩個力量交錯而過，那光點突然像喝醉酒一樣搖來晃去，它雖然被幻境迷惑，但直覺告訴它危險，掙扎了一會兒，光粒突然分解成無數的光點，灑在莉雅的感知中，在莉雅的感知中閃閃生光。
莉雅只覺得兩股力量糾結在一起，那壓力越來越大，現在她知道那是伊卡爾普洛司特大神的威壓，也就是卡爾的威壓，她下意識地抗拒著，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她心中不爽，喃喃的抱怨卡爾，那壓力突然消失，兩股互相糾結的力量瞬間合而為一，變成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慢慢地沈入她的感知中。
莉雅有過經驗，知道這還不算完，果然，她的感知開始不斷的翻湧，好像無數氣泡要衝出水面一樣，她突然覺得額頭劇痛，兩股力量在她的頭部激烈交鋒，她的感知用力一絞，新的感知頓時被拉成細絲，那些被拉長的細絲自動併入莉雅的靈魂碎片上，莉雅只覺得感知一陣波動，剛剛劇烈翻湧的感知漸漸的穩定下來，她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腦子一陣陣刺痛，無數的畫面湧出，那是亞玟一輩子經歷的各種喜怒哀樂，人畢竟不是大樹，生活可比大樹複雜多了。
她扶著頭休息了良久，那股頭痛的感覺才慢慢淡去，她一面揉著額頭，一面問道：「接下來該怎麼善後？亞玟死了，伊克提爾失蹤了，你的目的都沒達成，怎麼辦呢？」
卡爾笑道：「沒關係，只要知道伊克提爾沒事就好，我想他跟那個恆星級強者魯伯特的戰鬥一定很激烈，魯伯特既然能逃回來交代後事，表示伊克提爾沒有完敗，他可能也逃走了，只是他休養了這麼多年還沒回來，只怕問題不小，還好我們也不是沒有線索，魯伯特最後不是進了伊克提爾的神國嗎？他既然沒有出來，顯然是被關在裡面，我那時的神國應該還殺不了恆星級高手，但困住他是沒問題的，反正神國裡能關人的地方就是那幾個，我們先把這裡的事搞定，再進去找他，找到後，對於還原當時的狀況會比較有幫助，說不定就可以猜到伊克提爾躲在哪裡。」
莉雅點點頭道：「你瞭解伊克提爾的性格，這些猜謎的事你自己負責。亞玟的事怎麼辦？」
「還不簡單？你就是亞玟，明天聖女決選，你選了你自己擔任聖女，亞玟進入神國，一切理所當然。」卡爾毫不在意地道
莉雅皺皺鼻子正要罵他胡說，突然領悟道：「喔！這樣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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