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戰爭]越戰的血 作者:遠征士兵(已完成)

 
Babcorn 2017-2-9 20:32: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11 101441


【作者概要】:遠征士兵,男,福建 - 南平,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軍事戰爭

【內容簡介】:一個在現代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紈褲子弟,來到了他父親所在的對越自衛反擊戰時代,他又會怎樣面對這樣一個血與火的世界,怎樣面對自己曾經痛恨過的父親呢?
  越戰的血,為您開闢一個全新的戰場,講述一段不同尋常的戰友之情!

【其他作品】:《抗戰之中國遠征》、《五代十國一儒生》、《浴血抗戰》、《決戰朝鮮》、《大宋之神箭無敵》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7-2-12 22: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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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39
前言

    一張地圖,一個指南針,找到了一個地點。

    一個人,一把鋤頭,我開始動手往下挖。

    這不是演習,也不是什麼尋寶遊戲,說了也許沒人信,我這是在挖一具骸骨,一具死了二十幾年的骸骨……

    也許你會說我秀逗了,大老遠的跑到越南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挖一具骸骨!

    沒錯,如果是幾天前跟我說這些,打死我也不信自己會做這種事。開著愛車載著幾個mm到處去「嗨」不快活嗎?跟一幫兄弟醉生夢死不爽嗎?老子幹嘛要到這山溝溝裡來受這苦?

    嗨!想到這裡我一聲長嘆:若不是因為老頭,我這會兒就應該跟剛泡到的空姐在床上風流快活。

    不過這似乎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老頭手裡有遺產呢?誰讓老頭髮話說如果不把他戰友的遺骨帶回國去……他就算把遺產全捐了也不給我呢?為了今後幸福生活,我就辛苦幾天!賺錢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頭是我爹,可我實在不想用「爹」這個詞來稱呼他,甚至我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路邊撿來的……你說有哪個當爹的會寧願把財產捐出去也不給自己兒子,他就準備這麼做,更何況這些財產還是過世的爺爺給他的,他有什麼權力這麼做!他又為我做過什麼?

    據我娘說,我出生的那一刻老頭就沒在我身邊,那會兒正趕上打越南呢!當時老頭是個連長,立了不少功。後來在一場戰鬥中帶著兵衝在前頭,一發炮彈在跟前炸開了,整個臉給炸得稀爛,眼瞎了,嘴唇被彈片削了半邊,露出半邊白森森的牙齒……嚇小孩絕對管用,一嚇一個哭。至於我嘛,也許從懂事起就對著那張臉,看著看著就習慣了,以至於之後看那啥生化危機……同學們都被那殭屍嚇得哇哇大叫,我卻倍感親切啊!

    據說就傷成那樣了他還能扯掉掛在臉上的眼珠子往前衝……而且居然還沒死,而且居然還能活到現在!我真不知道這是他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就因為這,他從來都沒「正眼」瞧過我一次,也從沒給過我「好臉se」,一天到晚就知道在我耳邊囉嗦他那什麼戰友啊,打仗啊,英雄啊……那關我啥事來著?現在竟然還要剝奪我的財產繼承權!

    手心傳來一陣刺痛,一看竟然讓鋤頭給磨出血了!

    我不由咒罵了一聲:老頭給戰友埋骨也不找個好挖的地方,偏生要埋在這石頭山附近……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不埋在石頭山附近,說不準哪天就讓雨水什麼的沖走了。從這一點看來,老頭這是在幾十年前就想要跟我過不去了嘛!

    從背包裡拿了塊紗布給自己包紮了下,喝了口水又休息了將近半個小時,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終於還是無奈的再次揮起了鋤頭。不做完這事就別想離開這鬼地方,也別想拿到財產不是?

    「繃」的一聲,聲音有些不一樣了,手中的鋤頭碰到的似乎是一塊軟物。我心中不由一喜,這該是老頭說的用炮彈箱做的棺木了。

    三下兩下的扒開碎石砂土一看,還真是,幾片爛得漆黑的木頭,而且似乎還不只這幾塊。

    看到希望就有了動力,這回我就像打了激素似的不停地揮動鋤頭,很快一個幾尺見方的簡易棺材就擺在了我的面前。

    話說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一個人面對一口棺材,而且還要我打開這棺材取出裡頭的骨頭,一想到這我心裡就有點發悚。

    似乎是為了配合這氣氛,剛才還風和ri麗的天突然就yin沉了下來,接著又是打雷又是閃電,不過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般的大雨。

    他娘滴!連老天都跟我作對!

    我實在不想到手的財產又有什麼差池,只好硬著頭皮撬開了棺木,把手伸進那早已被雨水和稀泥灌滿的棺材裡摸索著。

    撈著撈著我不由愣了,在那又濃又臭的稀泥裡除了一把步槍和兩枚手榴彈外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他娘滴!老頭分明是在陷害我嘛,他早就知道這裡沒有骸骨,他根本就不想給我財產!

    我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打定主意回去後一定要跟老頭討個說法,誰想這時一個震雷在頭頂上響起,我腳下一滑就摔進棺材的泥水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39
第一章

    閃電,雷聲,狂風暴雨……

    一切都好像跟之前沒有區別,但是當我從泥水中鑽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閃電並非閃電,而是不遠傳來的一陣陣亮光;雷聲也不是雷聲,而是一陣陣爆炸;至於那狂風暴雨……飛在天上的好像不是雨水而是一片片子彈!

    看看旁邊,山還是那座石山,可棺材卻不見了蹤影,我身上也莫名其妙的穿著一身軍裝,腰上掛著兩枚手榴彈,手裡還抓著一把步槍……

    我手腳並用的爬上面前小土堆往外一看,不由傻眼了,四周到處都是身著軍裝的戰士提著槍往前方的一座高地衝鋒,看那軍裝……似乎就跟老頭留下的一模一樣。沒錯,是解放軍,雖說這現代的解放軍軍裝不大一樣了,但電視電影裡還是有見到過的。

    這是怎麼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就像是回答我似的,一發炮彈「轟」的一聲落在我身旁不遠處,我只感覺耳朵一陣嗡響,接著就是一大片土石像下雨似的朝我打來差點沒把我給埋了。

    過了好一會兒等聽力漸漸恢復的時候,我才聽到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抹去塵土抬頭一看,一名渾身是血的戰士就倒在我面前,他的雙腿早就不知道被炸到什麼地方去了,鮮血不斷地從大腿斷處噴灑出來,將周圍的黃土染紅了一片。

    我被這場面給嚇住了,只有愣愣地看著那名戰士無助地抱著已經不存在的雙腿嘶聲力竭地叫著、喊著……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腦袋一歪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我不斷地安慰著自己,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戰士的鮮血,被炸飛的雙腿,還有絕望沒有生氣的眼神……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我面前,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儘管我的頭腦幾乎已停止了工作,但求生的本能還是告訴我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還沒等我那雙發軟的腿往回邁幾步,就被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給攔住了。

    「你幹什麼?」手槍的主人有一張帶著刀疤的臉,他惡狠狠地衝著我大聲吼道:「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給我沖……」

    我很清楚在這時代做逃兵意味著什麼,於是只有膽顫心驚的轉過身邁開步子。本想放慢腳步磨洋功,可是冷不防後背就讓那刀疤臉用槍口給戮了下。

    這一來我就沒辦法了,心裡只把這刀疤臉恨到骨子裡:這戰場上這麼多人,他幹嘛就盯著我一個!

    一片片子彈在頭頂上飛,一發發炮彈在身旁炸開,一個個戰士死在身前身後……之前我聽老頭說過無數次戰場上的經歷,可也就只是聽聽算了根本沒什麼感覺。現在身臨其境的時候,才明白老頭說的是什麼,感受的是什麼。

    離敵人越來越近我就感覺自己離死亡也越來越近,我心裡強烈的恐懼幾乎就讓我窒息,有時我都在想乾脆就讓刀疤臉一槍斃了我算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一槍解決了反倒來個痛快。

    但想想老頭,想想他就是在這樣的戰場上倖存下來的,我就有些不服氣,憑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難道我還不如老頭?

    於是又邁著艱難的步履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越發確定自己是來到了老頭打仗的那個年代了,因為我已經看到了越南兵的樣子,還有越南兵那特有的草帽型頭盔。

    「臥倒!」

    隨著一聲狂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被身後的刀疤臉撲倒在地,接著就是兩發炮彈「轟轟」的附近炸開。兩耳一陣轟鳴,但卻是有驚無險。

    這時我不禁想起老頭跟我說過的:炮彈過來的時候要趴在地上。炮彈殺傷主要是靠彈片,彈片都是像炸開的泥團一樣散開往天上飛的,所以只要趴低了一般沒事,如果太背直接讓炮彈砸著了,那也沒啥痛苦……

    當時的我頗不以為然,心裡只想著要是你那麼有經驗,咋就讓炮彈給炸成這副模樣了呢?

    不過這話當然沒說出口,咱可不想頭上挨一個爆栗子。有時我就奇怪了,老頭眼瞎了不是?這爆栗子卻打得極準,就跟武俠小說裡的聽聲辯位的功夫差不多。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我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現在想起老頭說的那一套來,似乎還蠻像一回事的,看來有空我還真得重溫下老頭的經驗了,保住小命要緊。

    「kill(越南語發音:殺)」

    隨著一聲怪叫,還沒等炮彈的煙霧散盡,幾名越鬼子就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挺著刺刀惡狠狠朝我們衝來。

    我哪裡有見過這陣仗,當場就嚇愣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希望他們不要看到我。那刀疤臉抬手就是兩槍幹掉了最近的兩個鬼子,但卻被接著趕來的另一個鬼子一個槍托砸翻按倒在地上。

    我想做點什麼卻又手腳癱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只這麼愣愣地看著刀疤臉在越鬼子身下無力的掙紮著……我心裡在想,很明顯這越鬼子是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一點都不防備,如果我就這麼裝下去……不成!這是敵人的陣地,而且這次衝鋒很顯然已經失利了,這麼裝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我只好咬了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起槍照著那越鬼子的腦袋就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那越鬼子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在我面前炸了開了,子彈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腦袋往後一仰,接著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在他倒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驚訝和不甘,也看到了那臉上扭曲的痛苦,我胃部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翻騰,一種強烈的嘔吐感不斷地衝擊著我的喉頭。

    然而我卻知道這並不是嘔吐的時候,我浪費的每一秒鐘都有可能讓我命喪當場,於是扶起地上的刀疤臉就往回跑。

    我雖說貪生怕死,卻不是個不講義氣的人,剛才這刀疤臉可以說救了我一回,現在我可不能這麼丟下他不管。

    這時的我就在擔心,會不會有第二個刀疤臉把我們當作逃兵給斃了……直到我聽到身後傳來的撤退命令時才松了一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39
第二章

     這一晚我與張司令談了很多很多……事實上我們談的時間不只一晚了,因為我們是從晚上又談到了白天,然後又從白天談到了晚上……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我們談的話題有很多……有時候說到戰鬥的經過,有時候就講到蘇軍運用的戰術,有時候又會說起蘇軍和裝備上協同配合和使用的問題……累了就在椅子上躺一躺靠一靠,困了就在桌上趴一趴!

    讓我很奇怪的是……就這樣過了許久竟然都不覺得累,還有談不完的話題……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後張司令基本上是把我在阿富汗這一年的經歷都給掏空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感嘆道:「你的這次阿富汗作戰……還真是不虛此行啊!使我們得到了許多相當有價值的情報……現在我們知道要對付的是什麼樣的敵人了!」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張司令派我們去阿富汗還是別有深意的!

    「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張司令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我看你也累得不行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話說我還真是有點虛脫的感覺……雖然這其間不斷有勤務兵送來飯菜和食物,但憋在這辦公室裡幾十個小時不休不眠而且一直都在思考、討論、爭辯……這還真有點為難我了!

    但一想……我還是個二十幾的年輕人呢……而張司令都是年過半百了,我都累了他還能不累嗎?

    於是就說道:「司令那你……」

    「我要把你剛才說的那些好好整理一下!」張司令說著就開始埋頭動筆了。

    我知道再勸也沒用,於是就暗自嘆了一口氣朝張司令敬了個禮就走出了司令部……

    「楊學鋒!」我剛走出司令部就聽到了張帆的叫聲,不由一愣……這可是在半夜,而且都不知道是第幾天的半夜了……

    果然就見張帆睡眼惺忪的跑了上來,興奮的挽著我的手說道:「可等到你出來了!」

    「你……你怎麼在這?」我有些奇怪的問道:「難道你一直都在外面等著?」

    「在外面等著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等了多久了?」

    「從你來的時候啊?」張帆說:「反正我也閒著沒事……」

    「那你一直都沒睡覺?」

    「哪能呢!」張帆指了指的警衛室的椅子說道:「剛才就在那睡著了!」

    我一時無語……

    「怎麼了?」還不等我說什麼。張帆就反駁道:「別把我想得那麼嬌生慣養好不好……你忘了我也是上過戰場睡過戰壕的?現在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張帆說的的確也對……對於上過越南戰場的人這點苦的確算不了什麼,但問題是張帆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

    這時我才有些體會張司令不讓張帆來接我的苦心了……一方面這的確也有可能會影響我的心情,使我很難投入到剛才的那場對話中去,另一方面也會影響張帆……只不過這一點卻做得不成功,因為張帆同樣也是在外頭乾等著!

    「傻愣著幹什麼?」張帆有些不滿意的說道:「累壞了……我陪你回宿舍休息去,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說著不由分說的拽著我爬上了吉普車……一路上我想說什麼卻突然間什麼也說不出口,原因是我覺得張帆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瞭解似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太累而且剛才已經跟張司令說了太多的原因……張帆的優點就是善解人意……我知道她心裡肯定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我說,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畢竟是一年沒見了……但直到扶著我躺在床上她也沒提出一個問題。

    這一覺我一直睡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時差的問題還是什麼原因,時間觀念已經完全亂套了……總之就是醒了翻個身又接著睡……有時就是迷迷糊糊的起來喝口水或是上個側所。然後往床上一倒再接著睡!

    後來實在是因為太久沒吃東西被餓醒了……這才徹底讓自己清醒過來起床找東西吃!

    「營長你醒了啊!」聽到裡面的動靜,警衛員小李很快就端著飯菜走了進來:「你這都連著睡了二十幾個小時了……肯定餓了……」

    我也不說的話,端起飯菜來就往嘴裡猛扒……一邊吃就一邊有些奇怪的問:「部隊這幾天在幹什麼?在訓練嗎?」

    自從當上這個營長後……好像心裡時時刻都會掛著手下的那些兵了,而且都成了一種習慣了!

    「部隊休假了!」警衛員回答:「一共休十天大假……司令讓同志們回家去見見家人!那時你正在跟司令談事情,所以教導員就向上級申請沒有通過你批准這個假期了!」

    「嗯!」聞言我不由點了點頭。

    也該是讓他們回去看看的時候了……難得能活著回來。於情於理都要回去先向家人匯報一下再說。只是希望他們回部隊的時候不要一個個再像上次那樣搞那麼多的烏龍事件了!

    「對了!」等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警衛員就給我遞上一份文件,說道:「這是張司令讓我交給你的……說是等你醒來的時候再給。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可以修改……」

    「嗯!」我一邊喝著水,一邊睜著還不是很清醒的睡眼看著警衛員給我遞上的文件……原來是合成營的訓練計畫……

    拿到這文件的時候我還有點奇怪,應該說我們合成營的戰鬥力已經相當不錯了……各兵種的協同也訓練得差不多了,甚至都可以說在戰場上打敗了蘇軍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那還訓練什麼來著?

    但是越翻就越是心驚……這訓練科目跟我們以前的可大不一樣,步兵要機械化不說。最讓人吃驚的還是有搭乘直升機的空降、索降科目了……

    想了想……我很快就明白了,張司令這是把我們當作蘇軍的樣子來訓練,至於訓練起來做什麼用……不用想也明白!用來當蘇聯鬼子打的!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張司令派我們去阿富汗的真正意義!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39
第三章

    「排長!」想到這裡我有些著急的問道:「這……在咱們面前的是七號高地?」

    「是啊!」刀疤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道:「看你這仗打的,命都差點兒丟在上頭了,還不知道這是什麼高地!」

    周圍立時就爆發出一片嘻笑聲。

    「不,不是……那個……」我不由愣了,該怎麼說呢?說是老頭跟我說過的?說我是從幾十年後的時空來的?那隻怕這些人不但不會相信我,反倒認為我秀逗了。

    刀疤瞄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有屁快放,沒看到個個都忙著打仗嗎?」

    我心裡一急就說道:「排長!這仗打不得!」

    「啥?為啥打不得?」刀疤本來就對我心裡有氣,這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了,他再也顧不上跟我客氣了,指著我張口就罵:「你真他媽的丟了咱福建人的臉,有你這麼當兵的嗎?仗還沒打幾場就怕這怕那的……」

    「排長,我……我不是那意思!」這下我還真覺得挺冤的。

    「你不是那意思又是啥意思?」刀疤不顧我的解釋,狠聲對我說道:「小子,你怕死是吧?你……你給我滾一邊去!」

    說著還十分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周圍的戰士們也沒給我好臉色看,就像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

    見此我也不由心裡來氣,從小到大什麼時候這樣被人小瞧過,於是一挺胸膛說道:「排長,我說不能打真不是貪生怕死……斷頭不過就是碗大的疤,有什麼好怕的,我楊學鋒怎麼說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就不能打了?」

    「這個……」我遲疑了下,靈機一動就回答道:「我這是奇怪呢,我上戰場比較晚,經過咱炮兵陣地的時候……好像聽他們說剛把七號高地給打下來了,怎麼現在又有個七號高地。」

    疤臉色不由變了變:「你沒聽錯?」

    「當然沒聽錯!」我一拍胸膛道:「說這話的是我老鄉,碰著了就多聊了幾句,他還說一號高地過去就是老街了呢!怎麼現在就……排長你想啊,這如果是把一號高地誤認為是七號高地,七號高地當作別的什麼高地,那這炮火準備……」

    刀疤蹭的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拉上我就跑:「走,去見連長!」

    一路風風火火的跑到連長面前,刀疤挺身報告道:「報告連長,情況緊急。楊學鋒同志剛從炮兵陣地過來,他說……上級好像把高地的編號弄錯了!」

    「二排長!」正在扎綁腿的連長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咱們當兵的,就只管聽命令打仗就是了。上級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還是少艹這份心吧!」

    刀疤把眼光朝我投來,我咬了咬牙,裝作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是不確定的,只是我想著……這如果是真的,那我不堅持豈不是送上自己的小命?如果不是真的,那大不了就關我禁閉嘛,正好不用打仗了!

    「連長!」刀疤遞上一根菸說道:「有句話叫小心使得萬年船,不如咱們……打個電話去跟上級確認下唄!反正現在也有時間。」

    連長不慌不忙的看了下表,不緩不急地點著了煙悠閒地吐了一口煙圈,這才朝旁邊揚了下頭叫道:「小陳,給營部掛個電話!」

    不一會兒話筒就交到了連長手裡,連長對著話筒叫道:「營部嗎?我們這有個同志反應高地的編號有誤啊,對……請上級跟炮兵部隊核對一下,是,是,堅決服從命令!」

    連長放下話筒,一邊低頭繼續紮著綁腿,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該幹什麼就干什麼去!營部說了,他們會去核對,但沒有上級的命令一切按計畫行事!還有,像這樣的問題,很有可能會影響戰士們的士氣和打擊敵人的積極姓。如果不是有必要,不要亂說,明白嗎?」

    「明白!」我和刀疤無奈地一個挺身退了下去。

    原本我還以為刀疤會抱怨我幾句,可讓我意外的是他什麼也沒說。

    最後還是我忍不住問了聲:「排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說啥?有啥好說的?」刀疤滿臉疑惑。

    「你挨批評了啊!」我說:「這不都是因為我麼?你好歹也訓我幾句……」

    「誰對誰錯還不一定呢!」刀疤淡淡的一笑道:「再說了,這也不關你什麼事,我決定帶你去見連長的不是?」

    刀疤這麼一說我也就沒話說了。

    「別想太多了!」刀疤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去做好戰鬥準備吧!」

    我悶悶不樂的抱著槍回到了隊伍中,卻發現周圍的戰士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甚至還有人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麼。我隱隱聽到了「膽小鬼」幾個字,那心裡可真不是個滋味。暗道這他媽的什麼世界,老子有可能死在這,死前還要被人罵膽小鬼……

    但我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這萬一……老頭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怎麼辦?如果炮彈真會往自己的頭上砸了怎麼辦?

    我緊張的看了看天上,雖然我明知道就算炮彈打過來我也看不到……

    「集合!」

    戰士們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連長拔出了手槍威風凜凜的朝我們揚了下,壓低了聲音說道:「同志們,炮火準備後一股作氣拿下七號高地!」

    「拿下七號高地!」

    「為犧牲的同志們報仇!」

    ……

    戰士們一個個磨拳擦掌的,卻只有我憂慮的一會兒看看排長,一會兒看看周圍。

    我注意到刀疤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團,他似乎與我也有相同的擔心,而且還有意將我們帶到了一個山洞附近。從這一點我可以看出,刀疤也對上級的指揮不是很有信心。

    對於這我從老頭那也是有聽說過的,記得當時老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十分沉重地說著:「十年動亂剛結束啊,當兵的有訓練過的沒幾個,打起仗來就亂作一團,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多了去了……」

    這一回會不會也……往後的事我就不敢想了,這要是死在敵人手裡還能混個烈士,如果死在自己人手裡……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不逃就是在這等死,逃的話就是逃兵,也是死!

    我只有死死地攥著手裡的步槍,眼睛緊盯著離自己不遠的山洞,只等著一個不對勁就往山洞裡竄。

    「做好戰鬥準備!」連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戰士們最後一次檢查了一遍裝備,眼睛緊緊地盯著幾百米外薄霧中的七號高地,卻只有我心思卻完全沒有放在敵人那,而是緊崩著一根神經只等著炮彈的來臨。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也不見炮彈來臨,也不見下達衝鋒的命令。

    「怎麼回事?」連長看著表嘀咕了一聲,很顯然計畫的炮火準備時間已經到了,可是炮火卻沒有如約而至。

    正在詫異時,一名通訊員匆匆忙忙地跑上前來氣喘吁吁地叫道:「計畫取消,計畫取消……李連長,營長命令你把部隊拉回去聽候命令!」

    「唔!」李連長有些悻悻地下了命令,同時掃了我一眼。

    我不由暗鬆了口氣,知道這肯定是營部趕在開戰前與上級通了消息。

    「出啥事了?」

    「為什麼不打了?」

    ……

    戰士們一坐到聚集地就小聲地議論著,我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刀疤一個眼神把想說的話都吞了回去。這時我才想起連長剛才的命令……我剛才又差點犯錯誤了。

    「同志們!」連長接了一通電話後,就跑回來站在我們面前喊道:「發生了一件大事,剛剛得到上級的消息,炮兵部隊高地的編號跟咱們高地的編號不一樣!他奶奶滴……剛才炮彈差點就落到咱們頭上呢!」

    「哄」的一聲,戰士們頓時議論紛紛,各自慶幸剛才逃過一劫。

    「同志們!」連長繼續揮著手說道:「在這裡,我們要感謝一位同志……這位是……」

    「楊學鋒!」刀疤有些自豪的說道:「二排的楊學鋒!」

    「對!」連長朝我點了點頭:「就是這位楊學鋒同志,他向我們報告了這個情況,使我們部隊……不,應該是我們全營免遭一次友好傷亡。這充分說明了要想成為一名出色的革命軍人,只會拿槍打仗還是遠遠不夠滴,還要有出色的觀察力和仔細認真的態度,同志們要向楊學鋒同志學習啊!」

    「嘩……」的一下,激烈的掌聲就在我四周響了起來。那些原本還看不起我的戰士,這會兒眼裡就滿是欽佩和羨慕。

    見此我心裡不由暗暗覺得好笑,這有句話叫「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原本我以為這話只能用在戰場上的,沒想到在精神狀態上也是這樣。這不?剛才我還被批「擾亂軍心」呢,這會兒就變成「仔細認真」的態度了。

    「小子!」刀疤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回多虧你了。要不然,咱部隊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了!算是咱部隊欠你的!」

    我無言地苦笑了一聲:就算部隊欠我的又能怎樣?難道能讓我不上戰場嗎?難道能讓我不送命嗎?難道可以送我回家嗎?

    家……以前總覺得很近,隨時想回去就回去,但現在卻覺得是那麼的遙遠。

    我得承認這時我後悔了,為什麼自己在現代時老是愛在外頭花天酒地的而不願意回家。如果現在能回家的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40
第四章

    「轟轟……」一顆顆炮彈在7號高地炸開。

    雖然我成功的阻止了我軍的上次衝鋒,但這並不代表這場仗就不用打了。

    按照上級的話說,路還是要走的,高地還是要拿下的,而且因為剛才的錯誤還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們完成任務的時間也隨之更緊了一點。

    聽到這裡我不禁在心裡「靠」了一聲,憑什麼上級犯的錯誤卻要讓我們來承擔損失。但我也知道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趕在天黑前拿下面前的七號高地。原因很簡單……我軍對地形不熟,無法在這越鬼子的地盤上跟他們打夜戰。而且今晚如果打不下來,那越鬼子經過一晚上的準備第二天就更難打了。

    於是我只得心不甘心情不願的跟著戰士再次來進入陣地等待炮火準備。

    我得承認我對炮火準備沒有一點慨念,我還以為不過就是像電視電影裡拍的那樣場面大一些聲音大一點而已。然而,當第一批炮彈在7號高地上炸開時,我就不由愣住了……

    猛烈的炮擊看起來像是要把整個7號高地掀到天上似的,土地被連續而又沉悶的轟擊炸得翻了過來,每一發炮彈的爆炸都將大團大團的泥土和青草拋向天空。隨著炮擊的延伸,天空中到處都是炮彈落地的轟鳴聲、彈片四濺的呼嘯聲和炮彈在空中飛過時發出的令人噁心的尖嘯。只一會兒功夫整個天空都被濃煙和塵土遮得漆黑一片。

    我情不自禁跟著炮彈的呼嘯聲大叫,這些炮彈點燃了我藏在內心的恐懼,也點燃了我求生的渴望……在這一刻,我突然認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膚淺,以前的我渴望金錢,渴望女人,渴望各種享受,可是現在只覺得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自己的生命,重要的只有自己能活著。

    我看到周圍幾名戰士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覺得被炮聲嚇得驚叫只有膽小鬼才會做的事,而且這還是打在敵人陣地上的炮……但我不在乎,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嚇破膽,只有這樣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逃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炮聲逐漸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陣不祥的寂靜,以及7號高地上幾聲若有若無的哭喊聲。

    「同志們!」連長站起身來一揮手槍:「為了祖國,為了人民,衝啊!」

    「衝啊!」

    ……

    戰士們高喊著端起手中的步槍就朝七號高地衝去,我愣了一會兒也就戰戰兢兢的端著步槍跟著戰士們往前跑。

    這時老頭的一句話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有許多人以為……衝鋒時步子越慢就越安全,其實要是真不想死的話就能沖多快就沖多快。」

    「哦,為什麼?」不是我想問,而是不得不問,否則老頭又會使出他聽聲辯位的功夫了。

    「為什麼?」這時老頭總是會得意洋洋的回答道:「咱們打炮的時候越鬼子全躲在反斜面的坑道里躲炮呢!知道啥叫反斜面嗎?」

    老頭把手弓起來做成一個山的形狀,然後指著山的背面說道:「反斜面就是這,炮彈打不著。這招是當年抗美援朝時志願軍用來對付美國佬的大炮的,後來讓越鬼子從咱們這學去對付咱們了。所以這時候就是搶時間,打炮時高地上其實一個越鬼子也沒有,越快衝上去越安全。這要是慢了,越鬼子的兵力從坑道里出來在山頭展開了,那就一個都跑不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不由一驚,看了看還是煙霧燎繞的山頭……果然是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心下不由一橫,端著槍邁開了大步就朝山頂上衝。

    話說我膽子也許比較小,但這跑步的速度還真不是蓋的。這點還得感謝老頭,也不知道老頭是因為眼睛瞎了沒法上戰場打仗還是沒過足官癮。自打我懂事起他就把我當作他的兵來訓,開始是一千米,稍大些就兩千五,初中時就每天早上五公里負重了!

    俺的童年就是在老頭這樣的催殘下過來的,這也是我這麼恨老頭的原因之一。

    廢話說多了,當時的我鐵了心往前跑,很快就把其它的戰士們落在後頭。我想,這其中也有一部份原因是戰士們搞不清山頭狀況沒有放膽往前衝。

    7號高地並不高,應該說只是一個小山丘,在我撒退狂奔之下,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就衝到了山頂。四下一看果然還是一個越鬼子都沒有,橫在我面前的是一道被炮彈炸得不成樣子的戰壕。

    我腳下不敢稍作停留,跨過戰壕趴在地上往下一看:媽呀!下方黑壓壓的一片都是腦袋,幾十個越鬼子正急急忙忙的往山頂上趕呢!最近的距離我不過十幾米。

    這時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我知道要搶時間,可是戰友們不知道啊,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面前這麼多的越南人,那不是找死嗎?

    說也奇怪,這時的我突然之間就不害怕了。

    後來想起來,這也許是人生存的本能。人往往是在瀕臨死亡或者是在極度害怕時就會冷靜下來。當時的我也許就是這樣,幾十名敵人就在面前,卻突然間冷靜下來用最快的時間對自己的狀況做了理智的分析。

    逃跑嗎?不行,我這麼一逃,越鬼子就乘機佔領了山頭陣地,然後把槍一架就可以居高臨下的往下掃射,到時不只是我,就連跟著跑上來的戰士們也會一起沒命。

    留下來防守嗎?似乎也不行……實力相差太懸殊了,我甚至連手中的槍都不熟悉卻要對付幾十個凶神惡煞的越鬼子,人家一個衝鋒就能輕鬆地把我解決掉……

    眼看著越鬼子越來越近,我不由眉頭一皺就計上心來,當即一個翻身就躲進了塌了半邊的坑道里大聲叫道:「同志們!越鬼子上來了,做好戰鬥準備,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開始我還在擔心那些越鬼子會不會因為聽不懂我的話而不中計,但看到下方的越鬼子嘩嘩嘩的撲倒一片就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不知道的是,中國與越南有一段「同志加兄弟」的蜜月時期,所以越鬼子有許多人都學會了漢語。

    當時的我哪裡會想那麼多,我一看這招管用不由心中一喜,於是表演得就越發得意了,招著手有模有樣的大叫:「一班的,你們守住左邊。二班守住這裡,三班做準備……」

    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指揮,只是滿嘴亂叫罷了。心裡可緊張呢,就擔心越鬼子一個發狠就衝上來……那我這條小命也就報銷了。

    這時有人在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嚇了一跳,一個回身差點就把刺刀給頂上了。

    刀疤輕鬆的擋開了我的刺刀,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在幹啥?」

    「唔!」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你們總算來了!這不?騙越鬼子呢!」

    「撲哧!」一聲,緊跟著上來的小石頭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它戰士也對面前這個怪事啼笑皆非。

    刀疤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知道是你小子命大,還是那些越鬼子命短,竟然會讓你小子給騙了!」

    連長上來一看,也不多說什麼,把手槍一揮就叫道:「打!」

    霎時那槍聲和爆炸聲就響成了一片,戰士們居高臨下的對著下方的越鬼子扣動了扳機,霎時那子彈就像雨點似的朝越軍撲去……鮮血飛濺,慘叫聲迭起,偶爾還有幾顆手榴彈從戰士們手裡甩出,每一聲爆炸都能帶起幾名越軍翻身倒地,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幅血與肉書寫的畫卷。

    我舉著槍看著這一幕愣愣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因為我還是無法相信人可以這麼殘忍,還是無法相信我們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帶走一條條生命,我們甚至都不認識面前的這些越南人……

    「真的要開槍嗎?」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萬一打著了人怎麼辦?」

    隨後我很快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開槍不就是為了擊中敵人麼?而我卻擔心打到人。

    「不管了!」我一咬牙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我只感覺到肩胛處傳來一陣輕顫,眼睛也跟著條件反射的一閉。於是子彈是打出去了,卻根本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

    「他娘滴!」也許是這場仗沒有什麼懸念,所以身旁的刀疤一直在注意著我,這時的他狠狠地照著我的腦袋來了個爆栗子:「有你這麼打槍的嗎?閉著眼睛打的?」

    不知為什麼,刀疤的這一下讓我想起了老頭,就好像老頭在我身邊一樣。這感覺雖說只是在我腦袋裡一閃而過,但卻讓我心裡有了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同時也掃除了我心裡的雜念和顧慮。

    「這裡是戰場!我們是軍人!」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老頭的話:「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軍人就是要殺死敵人保存自己!」

    想著我就將準星對準一名正舉槍還擊的越鬼子,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扣機……

    「砰!」的一聲,那名越鬼子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因為距離很近,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從那血洞裡迸射出來的紅白相間的液體。然而我卻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注意這令人噁心的一幕,很快又將槍口對準了另一名敵人。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正準備朝我軍陣地拋擲手榴彈的越軍應聲而倒。

    在他倒下時,我注意到那枚已經拉了弦的手榴彈還在他手裡冒著青煙,他的同伴急急忙忙的想奪過手榴彈拋開,然而死人往往會因為神經緊崩而五指緊握,於是我就看到那枚手榴彈呈輻射狀爆開並炸翻了附近的三名越軍……

    當我還想再瞄準第三個目標時,卻發現越鬼子已經像潮水般的退了下去。我軍人數比越軍多,再加上佔據了地理上的優勢,所以這場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越軍的敗局。

    對付那些逃走的越軍,戰士們的子彈還是不甘心的一路尾隨,而我卻再也狠不下心對那些狼狽不堪的只顧逃生的越軍痛下殺手。

    「好!」戰士們隨之發出一片歡呼聲,甚至還有些戰士興奮地站起身來高舉拳頭喊著口號。這不由讓我皺了皺眉頭:看來這支部隊像我一樣沒有戰鬥經驗還是不少的。

    「不賴啊!」刀疤有些興奮的拍著我的肩膀說道:「還說你不會打槍呢,這不……打得挺好的嘛!」

    唉!我承認我有打過槍,可那也是小時候玩的汽槍啊……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老頭就開始用汽槍讓我練射擊姿勢什麼的,有時為了罰我不聽話,還會在槍管上掛幾塊磚讓我舉著……我也愛用汽槍打打小鳥之類的,誰會想到這也管用的啊!

    不過……這次敵我之間的距離最遠也不過幾十米,我想這也是打得準的一個原因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40
第五章

    蚊子到處飛,螞蟻臭蟲滿地爬,有時還能有幸看到一兩頭蛇……

    這是我來到這時空的第一個夜晚。雖然白天的戰鬥已經讓我疲倦不堪,但我還是無法在這樣環境下入睡。

    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心煩意亂的在腦袋周圍的虛空中揮了揮手,然而在黑暗中的蚊子似乎根本不加理會,依舊在我耳膜旁發出令人恐怖及無奈的嗡嗡聲。這時,我甚至更希望自己面對的是敵人的刺刀和子彈,而不是這些無孔不入的蚊子。

    「給!」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名眉清目秀的戰士爬到我身旁給我遞上了一瓶東西。

    「這是啥?」我有點意外,主要是之前這些兵哥都不大愛理我。

    「驅蚊油啊!」戰士朝我揚了揚手。

    「驅蚊油?」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了這瓶東西,我得承認我從沒聽說過什麼驅蚊油,更沒有用過……

    在年輕戰士的堅持下,我只好遲疑地打開了瓶蓋將裡頭充滿了怪味的液體塗抹在臉上手上……這如果是在以前,打死我也不會把這麼臭的東西塗在臉上。但是現在,在經歷過戰場的撕殺之後,在體驗過生死之後,還有什麼不能的呢?

    還別說,這味道怪怪的玩意還真有些用,蚊子果然就少了許多。當然,如果說完全能把蚊子趕走那也是騙人的,至少能趕走越南這像小手指一樣大的蚊子的驅蚊油還沒生產出來。

    「謝謝!」我對這名戰士點了點頭。

    「客氣啥?」戰士咧嘴一笑,主動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我叫徐國梁,同志們都叫我讀書人!」

    「讀書人?」聽著我不由一愣,哪有這麼介紹自己的。

    「讀書人是高中生呢!」喜歡熱鬧的小石頭湊了上來接嘴說道:「咱們連隊文憑最高的就屬他了!全營也就那麼兩三個……」

    「唉!那能算啥?」讀書人有些靦腆,如果不是天色黑,我想他這會兒肯定激動得臉紅了。

    我搔了搔腦袋,心裡想著如果我告訴他們我是個本科生那是不是很牛?雖然我在大學裡學到的東西好像只有泡妞。

    後來我才知道,讀書人的家庭條件很好,父親是個廠長,母親是鎮政斧幹部,他本來可以在父母的安排下在國內得到一個鐵飯碗的,可他卻拼著跟父母鬧翻了也要上戰場為國出力。

    「同志!」讀書人給我遞上了一根菸:「我們都有些錯怪你了……」

    「錯怪我?」我有些不解的接過煙。

    「是啊!」讀書人點了點頭:「原本我們都還以為你是膽小鬼呢,沒想到……你在戰場上的表現這麼勇敢!」

    讀書人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摸出了一包火柴,劃了幾根卻怎麼也劃不燃。

    「他娘滴!」讀書人咒罵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準是今天打仗的時候弄濕了……」

    說著朝不遠處的一名戰士叫了聲:「同志,借個火!」

    那戰士樂呵呵的爬了上來,摸出一包火柴在我們面前揚了揚:「同志,借根菸……」

    讀書人低罵了一聲,隨手就給他遞上了一根菸。他得意洋洋的接過煙叼在了嘴裡,嗞的一聲劃燃了火柴。

    正當我和讀書人把腦袋湊上去的時候,卻突然感到有個東西在我們面前爆開,一團熱呼呼的東西灑在我們的臉上,接著才聽到了一聲槍響……

    我很快就意識到,在我們面前爆開的是那名戰士的腦袋,而灑在我們臉上的,就是他的血水。

    沒錯,是先看到腦袋爆開,然後才聽到槍響。我曾聽老頭說過,子彈打出去的速度很快,特別是越鬼子的狙擊槍……子彈速度是音速的兩、三倍,所以越鬼子朝你打槍的時候,你往往是還沒聽見槍響,子彈就已經擊中你的腦袋了。

    從這一點來說,電影、電視裡那些聽到槍響再翻滾躲避子彈的鏡頭全都是胡扯。

    我無法形容當時和讀書人的震驚,我們兩人全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讀書人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自己腦袋一片空白,沒有恐懼也沒有慌張,完全就不明白或者說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現在想起來,當時肯定是被這巨大的反差給嚇傻了。這跟上戰場面對敵人以及炮火的感覺不一樣,這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那種。

    「趴下!」

    「有情況!」

    「越鬼子上來了!」

    ……

    槍聲很快就響成了一片,我也不知道在黑夜中是被誰按倒的。我只知道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一個敵人……後來我才知道,其它的戰士也沒有看到敵人在哪,他們只是亂打一通。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叫聲是刀疤發出來的,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壓下幾把還在射擊的槍,三兩下就爬到我面前的屍體面前,瞄了一眼就搖了搖頭嘆了口。

    接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搶過我手中的香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都給我聽好嘍!誰也不準點火不准抽菸,不准亂開槍,聽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

    黑暗中傳來一陣陣稀稀拉拉的回應。而我,這時才意識到有剛才只是的因為想抽根菸,就導致一名戰士死在越鬼子的狙擊手的槍下。

    我腦海裡不由想起老頭曾經跟我說過的話:「越鬼子的神槍手那個叫准,他們用的都是裝著小鏡子的狙擊槍,在晚上只要菸頭那麼大的點火星……砰的一槍,就完蛋了!」

    當時聽這話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的在心裡呸了一聲:「什麼神槍手啊,人家那叫狙擊手!土不拉嘰的!」

    現在想起來,這要是早點記起老頭說的這話該有多好,要是當初把老頭這話聽到心裡去該有多好……

    「哇」的一聲,身旁的讀書人就哭了出來,他幾乎是跪著趴到那名戰士的屍體上自責道:「同志,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醒醒……」

    「他娘滴!」還沒等讀書人說完,刀疤就猛地搶了上來一腳把讀書人踢倒在地,罵道:「哭,哭有個鳥用!瞧你那熊樣!」

    「排長!」讀書人像是被心裡的愧疚給擊垮了,跪著上前就抱著刀疤的腳說道:「排長,你處分我吧!都是我,都是我向他借火的……你處分我吧!」

    「處分你又能怎麼樣?」刀疤毫不客氣的把讀書人踢開:「處分你就能讓徐建活過來了?帶種的,明天就在戰場上多殺幾個鬼子替徐建報仇!」

    刀疤這麼一說,讀書人也就沒有聲音了。

    當四周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我感覺氣氛就有些不一樣了。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戰士們好像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的像鬥敗的公雞似的。

    對於這一點我很能理解,剛才那一仗雖說我方也僅僅只是死了一個人,這跟白天的戰場上的傷亡人數比起來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但問題就在於……越鬼子能看到我們,而且還成功的擊斃了我軍一名戰士,而我們卻連越鬼子的影子都沒有抓到,還慌亂的亂打一氣……越鬼子只怕都在暗處偷笑了吧!

    這大慨就是老頭所說的士氣吧,做為一名狙擊手,其在戰場上的作用往往不是能擊殺多少個敵人,而是能不能在適當的時候打擊敵人的士氣。從這一點來說,越鬼子這名狙擊手做得很成功。

    這如果是別人,忍一忍也許就過了,或者就像刀疤說的那樣,明天上了戰場多殺幾個越鬼子報仇就是了。

    可這卻並不是我,我的脾氣是只要有誰惹了我我一定要討回來。何況,徐建的死我也要負一部份責任。

    想到這我沒有多說什麼,為步槍壓上了一排子彈後就瞄向了面前的一片虛空。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有時理想跟現實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因為這時天上烏雲密佈沒有半點月光,在我面前可以說是漆黑一片連十幾米高的樹都看不到,更別說要在這其中找到一個人了。

    「同志!」小石頭也許是查覺到我的意圖,就趴在我身旁小聲說道:「放心吧!你看……」

    說著就朝不遠處正和刀疤商量著什麼的一名戰士揚了揚頭:「那是三班長梁連兵,外號步槍,我們連有名的神槍手,在比武大賽裡拿過射擊冠軍,排長準是安排他來對付越鬼子神槍手了!」

    果然不出小石頭所料,沒過多久梁連兵抓起步槍就走,在經過我身旁時似乎也意識到我要做什麼,嘴角微微一笑衝我搖了搖頭,似乎在說我自不量力。

    我被他這麼一笑就更是心裡頭一團無名火起:他娘滴!你手裡拿的是56半,我手裡拿的也是56半,我就不信你能打我就不能打!我倒是要跟你比比,看誰先把那天殺的越鬼子給打掉嘍!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40
第六章

     只是說歸說,真要對付起那越鬼子的狙擊手來還真是有難度的。不說這漆黑的夜裡一點光線都沒有,光是那頭頂上成群的蚊子都讓人無法長時間潛伏。這不?還沒在陣地裡趴上一會兒臉上就被蚊子咬出了好幾個大包,這讓我不得不向讀書人要了驅蚊油多塗了幾次。

    不過讓我感到幸運的是,潛伏了一個多小時後不只是我沒有收穫,那個被稱作是步槍的神槍手也同樣沒收穫。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碰巧路過步槍的潛伏點的時候……應該說,我根本就沒發現步槍潛伏在哪,從這一點來說,我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潛伏手段和耐力都要比我好得多,我就沒辦法做到像他那樣在蚊蟲的叮咬下還能一動不動。

    「噓,小子……」在我跨過步槍身邊時,他小聲招呼著我。

    我有些不情願地貓著腰靠近他,同時心裡暗自驚嘆跟步槍到底還是有差距的。

    「我說你這個小同志!」步槍板著臉用教訓的口氣對我說道:「沒聽見排長下的命令嗎?明天還有仗要打呢,找個地方休息去吧!」

    這是個很好的建議,事實上剛才一個多小時的潛伏我就有些氣妥了,因為我自己也不相信能打下身經百戰的越鬼子狙擊手。我記得老頭曾經說過,越鬼子從二戰以來一直都在打仗,打跑了法國人就來了曰本人,曰本人趕跑了法國人又來了,法國人走了美國人接著又來打……於是就打得越鬼子個個都是老兵。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也對自己能打下越軍狙擊手沒有多大信心,我才是一個剛學會打槍的菜鳥不是?

    只是這步槍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一勸就更是激起了我心裡那股不服輸的傲氣,於是我一揚腦袋回答道:「排長是命令我們不准吸菸不准亂開槍不是?又沒說不準亂跑……」

    「你……」步槍被我這話頂得一時氣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就不再說話了。

    我在心裡暗自得意了一番,隨後跟步槍錯開了一點距離找個地方趴下。這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了,咱們這樣潛伏好像少了點什麼。

    不是嗎?前面黑漆漆的一片,能見度不過十幾米,這麼趴著能起到什麼作用了?就算越鬼子在另一頭大搖大擺的撒尿我們也看不見啊!

    另外我還有個感覺,就是我們這麼用槍瞄著是不是太不專業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來想去……突然就想起在電影裡看到的美軍狙擊手都是兩人一組的,一個是射手,另一個是觀察員或是助手。但不論是我還是步槍,我們好像都只是單幹!

    應該說狙擊手兩人一組還是很有道理的,喜歡軍事的我很清楚一點,射手因為要端著步槍瞄準,所以觀察到的範圍就比較少,他更多的是關注某一個目標然後將其擊倒。而觀察員呢?就可以使用望遠鏡從全局來觀察整個戰場,為射手制定合理的射擊目標和射擊順序。而且兩人的武器還可以形成互補,射手的狙擊槍射程遠但射速慢,觀察員就可以配一把射程短但射速快的衝鋒槍……這樣可以避免狙擊手因敵人人數太多而來不及一一擊殺的弱點。

    但為什麼我軍卻沒有這麼做呢?我沒有觀察員是正常的,可是就連步槍這個被刀疤安排出任務的神槍手也沒有觀察員……這似乎就有點說不去了。

    想了想,我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軍一向都不重視狙擊手的發展,特別是在十年動亂之後,我軍幾百萬人的部隊卻沒有狙擊手這個編制,當然也就沒有狙擊手專用的狙擊槍。老頭以前也說過:咱們神槍手用的是56半,能打400米就不錯了,人家越鬼子那槍……有效射程是800米。

    娘滴!800米對400米,這還有得比嗎?而且人家還是有裝瞄準鏡的!

    想到這我的志氣馬上又短了一截,心裡又開始打退堂鼓了:開玩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準我也會讓越鬼子給一槍爆頭呢!一想到剛才那名戰士就在我面前被打得腦漿迸射的場景,我頭皮就一陣陣發麻。說不準這一幕很快就會發生在我身上了。

    然而我咬了咬牙還是堅持了下來,這麼就下去了還不是讓步槍那傢伙給笑死了!我就是趴也要在這裡趴上一晚。我打不到,步槍也打不到,有什麼好怕的!

    隨後我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越鬼子狙擊槍能打800米沒錯,有瞄準鏡也沒錯……但這是在晚上啊!在晚上瞄準鏡有用麼?咱們只能看到十幾米遠的地方,越鬼子不也是?那射程800米有用麼?800米外能打得到一個菸頭那麼大的火花?

    於是我很快又得出一個結論:越鬼子的狙擊手肯定躲在我軍陣地不遠。換句話說,就是在這夜裡,越軍用的狙擊槍和我手裡的56半不會有太大的分別,我還是有機會把對手幹掉的。

    想到這裡我當即收起步槍,貓著腰三步兩步就往回跑,還沒跑到營地一眼就看到蹲在樹後的小石頭,二話不說就朝他招了招手。

    「等……等會兒!」小石頭好像有些尷尬。

    我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這傢伙蹲在那後頭是在出恭……

    「啥事?」小石頭的口氣有些氣惱,這點我可以理解,換作是我在這時候也不喜歡讓人叫過來。

    「這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能不能幫個忙?」

    「說唄!」小石頭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你到後頭……」我往身後的地形看了看,隨即指著一塊突起的大石說道:「就躲在那吧,點上一根菸,然後伸出來……」

    「啥?」小石頭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我說道:「你瘋了,排長有命令……」

    「我知道排長有命令!可是你就不想把越鬼子的神槍手引出來嗎?」

    「想是想!可是……」小石頭還在遲疑。

    「別可是可是了!」我說:「排長不讓我們點火抽菸,那是怕咱們有危險,這會兒不是讓你躲在石頭後把煙探出來麼?難道……難道你怕死?」

    「誰……誰怕死了?做就做,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輕輕一笑,這年頭的人可真經不起激將法啊,特別是在別人說他怕死說他膽小鬼的時候。

    小石頭偷偷借來了一盒火柴兩根菸,就躲在了石頭後。我則再次找了個地方架起了步槍。

    說實話,這一次我並不怎麼害怕。有句話叫「眼不見心不煩」,這黑夜雖是充滿了神秘和詭異,但不管怎樣比起白天那隨處可見的屍體和鮮血來說也要好得多了。

    與其讓我直面敵人的眼神和殘酷,我寧願面對這黑夜。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從沒有面對過這樣的黑夜,往常的黑夜對我來說,都是燈火通明的,都是花紅酒綠的,或者都是尋歡作樂的……然而現在面對的卻是一片漆黑,就像遙遠虛空,就像深襚的海底,就像面對自己的內心……我彷彿在這虛空中看到了自己的家,看到盼著我回家的母親,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頭……

    「咕咕……」幾聲鴿子的叫聲把從想像中驚醒,這是我和小石頭約好的暗號,也就是一切準備妥當了。

    我搖晃了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用鴿子聲回應了小石頭後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步槍的準星上。

    想想又覺得不對:就算是敵人開火了,那也只是一聲槍響和槍口的一點火光……如果我只是盯著準星這一點點空間的話,那也許根本就看不到這漆黑中的一點光亮。

    於是我將步槍稍稍往下放,兩眼緊盯著前方的一片黑暗。

    一分鐘過去了。

    沒有槍聲,也沒有火光,虛空中回答我的只有一聲聲蟲鳴,以及微風吹動雜草時發出的嗽嗽聲。我承認以前從沒有想過在黑夜裡還有這樣一道風景,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能靜下心來欣賞一番。

    然而我卻知道不可以,因為這看似寧靜的黑夜裡充滿了殺機。

    兩分鐘過去了。

    還是沒有動靜,但我卻知道在黑暗中有一個人,一個敵人,他正用一雙警惕的眼睛盯著我的方向,用冰冷的槍口對著我……

    這是一種感覺,一種危險的感覺。我看不到他,但卻知道他就在那!

    三分鐘過去了。

    我心裡一陣陣緊張,一根菸不用幾分鐘就抽完了,一根菸後緊跟著一根,那就讓對手產生懷疑。

    他為什麼不開槍呢?是因為太遠無法命中?還是因為查覺到了這是個陷阱?

    隨後我也覺得這個法子實在不怎麼樣,要知道,我們剛剛才有一名戰士犧牲在這名越軍狙擊手的槍下,就算再傻的人也會想到禁火禁菸的嘛,那怎麼會這麼快的時間又有一個人大大方方的犯錯呢?

    想到這裡我心下一陣沮喪,本來還以為自己很聰明,本來還以為自己至少會比現在的人多幾十年的知識,哪知道……

    就在我准務放棄的時候,猛然間砰的一聲槍響把我嚇了一跳。

    後來想起來,這該是越軍狙擊手輕敵了。要知道,越軍對我軍部隊的武器很熟悉,他們知道我軍沒有狙擊槍,也知道我軍部隊中沒有狙擊手,所以他這是明知道陷阱也挑戰似的往裡跳……

    當時的我哪裡會想這麼多,我只注意到面前出現了一點火花……所以我想也不想舉槍就照著腦海裡的第一印像朝那點火花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我一口氣就將步槍裡的所有子彈都打了出去。

    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狙擊手,甚至不說是神槍手,因為沒有哪個狙擊手會這樣把子彈朝完全不確定的目標打出去的。

    是的,我是在碰運氣。沒有哪個狙擊手會是靠運氣取勝的,而我就是。

    因為我知道,越軍躲藏在黑暗裡,而能為我指示目標的,就只有那有如驚鴻一瞥的火星,所以我只能是碰運氣……

    「誰?誰打的槍?」我聽到刀疤的怒吼。

    「糟了!」這時我才意識到亂開槍也是違抗軍令……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40
第七章

    小石頭才跑到我身邊想問打著了沒,結果被刀疤這麼一叫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不一會兒就見刀疤怒氣衝衝地跑到我們面前,劈頭蓋腦的就指著我們罵道:「你們搞什麼名堂?沒聽到我的命令是吧!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

    「排長!」一個聲音打斷了刀疤的話,步槍不知道什麼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他有些不甘心的瞄了我一眼對刀疤說道:「這小子把越鬼子打掉了!」

    「啥?」刀疤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我,然後再望著步槍說道:「你確定?你怎麼知道越鬼子被打掉了?」

    「嗯!」步槍點了點頭:「我聽到越鬼子從樹上掉下來的聲音,八成是活不了了!」

    頓了下步槍就問我:「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引越鬼子出手的?」

    「是俺!」小石頭有些沾沾自喜的解釋道:「楊學鋒同志讓俺在那邊點上一根菸……」

    小石頭本來還想再接著往下說,一看刀疤那要殺人的臉色就知趣的收住了嘴。

    「排長!」步槍看了看天色就建議道:「馬上就天亮了,咱們最好往六點鐘方向兩百多米的位置打幾炮,一來可以防止越鬼子上來救人,二來嘛……說不準越鬼子神槍手只是受傷。」

    「嗯!」刀疤點了點頭,狠狠瞪了我和小石頭一眼道:「這一回算你們走運,下回饒不了你們!」

    步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贏了,打得好!」

    「好!」周圍的戰士們突然就爆出了一陣歡呼,這前壓抑的氣氛霎時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種自豪和驕傲。還有幾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戰士主動上前來與我握手,嘴裡不斷的說道:

    「楊學鋒同志,你為我們班立功爭光了!」

    「感謝你,同志,可為我們部隊出了口氣!」

    ……

    被戰士們這麼一誇我心裡不由有些得意洋洋了起來,同時也不由在心裡感嘆了一聲:老頭說的話還真沒錯,狙擊手最大的作用不是殺了多少人,而應該是能否有效的提高部隊的士氣。這不?我這下不過是打死……確切的說應該是疑是打死了一個人而已,可是部隊的整個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

    「同志!謝謝你!」讀書人走了上來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眼神裡充滿了感激。

    「不謝!」我回答道:「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我能理解讀書人的想法,他還在為害死了那名戰士而愧疚,但我打死了那個越軍狙擊手至少是報了仇,至少能讓他心裡好過一些。

    「轟轟……」沒過多久就有一發發炮彈朝著越軍狙擊手有可能的位置打去,密度雖說不大,但卻是隔幾分鐘就打一輪,這樣一直持續打到了半小時後的天亮。

    初時我還真以為打炮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對方營救狙擊手,後來才知道原來步槍是另有所圖。

    天色剛微亮我們就在刀疤的帶領下將部隊拉了出去,我還開始奇怪部隊怎麼會在這時候行動。就算我是個新手也知道這會兒出動是不合適的。這不?東方才剛吐魚肚白,越南的山坳裡滿是晨霧,再加上一點朦朦朧朧的亮光和滿山的雜草樹木……可以說是個設下陷阱的大好時機啊!我們這些會動的東西那就是隱藏在樹叢中的越軍的靶子。

    後來我就知道這次行動是上級下的命令,當然,當時我這個小兵不可能知道上級為什麼要這樣,我只知道端著步槍心驚膽顫的跟著戰士們小心地往前走。

    隨著一陣陣青草發出的唰唰聲,我很快就感覺到腳下一陣冰涼。越南的空氣水份含量很大,水份含量大就會有霧,霧汽凝結在草上就會形成露水,解放鞋劃過這些草就會被露水打濕,鞋子打濕了就會讓我很不舒服……

    我是不是很無聊?實際上我一點都不無聊,我是在千方百計的想著一些不相干的事來驅趕我心裡的恐懼。這時我就在奇怪了,甚至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昨晚能那麼淡定的殺死一個人而完全沒有感到害怕或是噁心!

    但不管我心裡有多害怕,不管我的雙腳有多沉重,我還是不得不邁著自己的雙腳往前走。

    不一會兒隊伍就走進了陣地前一百多米遠的雜草叢中,這時我心裡隱隱明白了我們在這不合適的時間出來的原因……越軍狙擊手。

    果然,不一會兒刀疤就小聲下令道:「同志們,各自散開,尋找越鬼子神槍手的屍體!找到了及時報告!」

    「是!」

    「是!」

    ……

    戰士們小聲應著,很快就呈扇形散開往前搜索。

    我一邊在草叢裡走走停停,一邊奇怪著為什麼我們要對一個越軍狙擊手的死活那麼關心,特別是現在還將一個排的兵力致於危險之中只為了找到那名狙擊手。

    這片草地早就被昨晚的一陣炮擊炸得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彈坑,不過卻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一片焦黑。其原因,我想還是由於霧水太重吧,炮彈還不足以讓這片草地著火。倒是到處都是掛著被炮彈炸得粉碎的草粉、樹葉和木塊,偶爾還會看到幾片木塊狠狠地嵌入木桿中石縫裡……要知道,木塊被炸碎後就相當於一塊塊彈片,我很難想像如果是我身處其中被這些木塊削到的話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排長!」這時我聽到左前方一聲叫喚,於是情不自禁的就隨著隊伍往叫聲傳來的方向靠去。

    後來我才知道,這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在戰場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去湊熱鬧……好奇心殺死人,這話的確是至理名言。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屍體,一具被木塊和樹枝插成刺蝟的屍體。從他的頭盔和軍裝來看很明顯是個越鬼子,但我卻並不認為他就是那名被我擊斃的狙擊手,原因很簡單,他手裡的抓的是一把衝鋒槍。

    話說,雖然我沒有多少軍事知識,但衝鋒槍還是認識的。

    果然,刀疤很快就說道:「這個不是,繳械後繼續搜索!」

    「排長!」這時有名戰士忍不住問了聲:「我們又沒見過那越鬼子的神槍手,怎麼知道是還是不是?」

    「是啊,排長!」另一名戰士插嘴道:「這越鬼子是什麼來頭?幹嘛一定要找著他?」

    「他的人不重要!」刀疤回答:「重要的是他的槍……」

    「他的槍?」戰士們聞言不由愕然,誰都沒想到咱們一個排的人在這時候冒出來都是為了把槍。

    刀疤想要回答什麼,空中突然傳來的一陣嘯聲卻讓他臉色大變,一把將身邊的幾個人推倒大叫:「臥倒!」

    「轟轟……」

    幾發炮彈就在我們附近炸了開來,天空中一片轟響,趴在地上的我只感覺地下傳來一陣陣震動,就像有無數列火車同時從身邊開過一樣。

    我習慣姓的想躲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但一想到剛才那名越軍死時的慘狀就停住了手腳……

    我記得老頭也曾經跟我說過:打炮的時候,什麼地方都可以躲,就是樹下竹林裡不能躲!

    少時不懂事的我會傻傻的問一聲:「為啥?」

    「為啥?」老頭這時會雙目一瞪,雖然他沒有「目」,但那一瞪卻是更嚇人,接著老頭就會像個專家似的一邊用手演示一邊說著:「知道躲在樹下竹林裡會有什麼後果麼?炮彈『嗚……』的過來,『轟』的一聲就在樹冠上炸開了。雖說炸不到人,但那彈片啊,樹塊樹枝啊,會在天上爆開就像天女散花一樣自上往下插……就算你趴著也沒用!」

    想到這我哪裡還敢怠慢,管他什麼炮彈響不響地上震不震的,連滾帶爬的就往旁邊沒樹的地方竄。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水溝……你可別小瞧這水溝了,這玩意可不就是一個全天然的戰壕嗎?區別只不過是裡頭有水罷了。

    我果然沒有記錯,我在彈片和木屑中抱頭鼠竄幾分鐘後,那條水溝赫然就在我面前,我想也沒想一個翻身就滾了下去。

    「噗咚」一聲,當全身都浸入在冰冷的溪水中的時候,我感覺到無比的暢快,特別是心也放下了一半……儘管還是不斷有飛起的石塊落入小溪發出「撲嗵撲嗵」的響聲,但我卻知道自己基本上是安全了。

    但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因為就在這時……就在我旁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緩緩伸了過來頂在了我的腦袋上。

    是那名越軍狙擊手,我從水裡模模糊糊的倒影看出了那是一把與我們都不一樣的槍,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槍,但卻認得那上面的狙擊鏡。

    我錯了,昨晚我並沒有將他打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9 20:40
第八章

    他怎麼還沒死?他為什麼還沒死?他怎麼可能還沒死?

    他不死的話就只有我死了!

    這時候我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好不好幹嘛要跑到這小溪裡送死來了?我還真是笨哪,我知道這小溪是最好的藏身地點,那越軍狙擊手當然也知道,我怎麼一點警惕姓都沒有的!如果是在平時大意點那也就算了,這是在戰場上啊,這一個不小心就要搭上一條命了,我就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空拔(越南語:別開槍)!」這時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還是怎麼的,我突然就冒出了一句純正的越南語:「自己人!」

    也許有人會奇怪我為什麼會說越南語……這說來話長,老頭很早就當了兵,在抗美援越的時候,也就是在中國跟越南還是同志加兄弟的關係的時候就作為一名炮兵增援過越南,在這時候老頭就「勾引」了一名越南籍的良家婦女,這良家婦女後來就成了我媽……

    「同志!」我繼續用流利的越南語說道:「我是混進敵人部隊裡的民兵,我姓阮,就住在沙巴!」

    以往的泡妞經驗告訴我,如果要取得別人的信任的話,那就要先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而且先一步告訴對方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你可以說自己想說的,等到對方問的時候往往就會問到一些你回答不來的問題,特別是現在。

    對方沒有動,似乎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想找我這話裡的破綻。

    然而我自認自己撒謊的本事還不錯,想當初在現代的時候,我可是成功的讓幾個女孩相信我還是處男的……

    這是題外話了,當時這越鬼子之所以找不出我的破綻,是因為我事先就堵住了有可能出的差錯。這不?民兵就代表沒有番號,阮姓又是越南一大姓,至於住在沙巴嘛……這就是我的高明之處了。

    果不其然,這傢伙見我沒把地址說全,就繼續往下問道:「住在沙巴什麼地方?」

    「梗彎街36號!」我想也不想就回答著。心裡暗計,這是我老媽的地址,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我還會不記得?

    於是這傢伙對我僅存的一點疑心也就此消失怠盡,接著整個人就像垮了似的癱倒在一旁直喘著粗氣。

    我回過身一看,他娘的那個叫慘啊……這傢伙左肩中了一槍,想必這一槍是我打的,然後兩條腿都斷了,斷腿就像兩根折了的木棍似的掛在大腿上,甚至左腿還能看到一段倒插出來的腿骨……這應該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摔斷的吧,沒事爬那麼高幹嘛呢?

    再看看他全身的血污和蒼白的臉,我都有些無法想像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更加無法想像他是怎麼抹去身後的血跡一路爬到這裡來的。

    「同志!」這越軍狙擊手看我愣愣地看著他,就有氣無力的問道:「有帶急救包麼?我需要包紮!」

    「唔,有的!」我應了聲,隨手就取出急救包開始為他左肩包紮起來。

    「小點聲!」越軍狙擊手說道:「注意隱蔽,等敵人走了後我們就沿著水道爬回去……唔,你在幹什麼?」

    其實我也沒幹嘛,就是趁著替這越鬼子包紮傷口的時候順便就把他唯一還能動的右手也給綁上了。他娘的,這傢伙可不是省油的燈,就算只有一隻手能動我也不敢輕易跟他硬碰硬,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是?

    「你還不知道吧!」我呵呵一笑,指了指他左肩上的傷說道:「這一槍就是我打的!槍法不好,十發子彈只打中一發,讓你見笑了!」

    「唔!」越軍狙擊手不由一愣,瞄了瞄我背上的槍,隨即發出一聲苦笑:「想不到我永昌明竟然會死在你手裡,竟然會輸在你這樣的槍下……我……」

    說著猛地站了起來似乎是要跟我拼了,然而那兩條斷腿卻怎麼也不聽使喚,於是搖景了一下就摔到水裡暈厥了過去。

    說真的我還真讓他給嚇著了,我實在沒想到一個人都到這步田地了竟然還有鬥志,這還能叫人嗎?簡直就跟野獸一樣。

    這時我不禁想起了老頭,他不也是眼睛都被炸出來了還一把扯掉往前衝嗎?只怕只有老頭才能跟面前這傢伙比了吧。這時我似乎有點理解老頭的做法了,這時代還真是需要像他那樣的人……

    過了好半晌,我壯起膽來走上前去照著他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這才敢把他從水裡拖了出來。一探口鼻,他媽的竟然還有氣,這命還真是硬!

    「楊學鋒!」

    「楊學鋒!」

    ……

    不知道什麼時候炮聲停了,上面傳來了幾聲戰友的叫聲,我趕忙應了聲:「在這呢!抓到個俘虜!」

    刀疤屁顛屁顛的跑上來一看就樂了:「他娘的你還真行啊,一會兒不見就抓了個俘虜,還是鬼子的神槍手!」

    說實話我可不在乎這什麼鬼子的神槍手,雖然他的彪悍還是讓我有點後怕,但同時我也知道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能活下來往後也只不過是沒牙的老虎而已。

    我在乎的,是他的那把槍——超長的槍管,鏤空的槍托,再加上一個瞄準鏡……立馬就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和所有的注意力。我一把將這槍就抱在懷裡,愛不釋手的翻來看去,這感覺就像沒精打采的玩著網遊的時候,卻突然間打到一把神器……

    一直以來,我都是抱著能躲則躲的態度面對這個戰場的。但有的這把槍之後,我突然有了種到戰場上練練手的慾望和衝動。

    「楊學鋒同志!」回到營地的時候,刀疤就有些遲疑地坐在了我的面前。

    「唔,怎麼了?」我一邊把玩著手裡的狙擊槍,一邊疑惑的望著刀疤。從他的表情來看,這次找我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楊學鋒同志!」刀疤給我遞上了一根菸,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幾場仗……你都表現得很好,這是值得表揚的,特別是在對付越鬼子狙擊手這件事上,你表現得很勇敢,成功的抓獲了越鬼子的狙擊手立下了大功。但是……」

    這個但是就證明了我的想的沒錯,果然不是好事。

    「但是……」刀疤頓了下就接著說道:「你這把槍必須上繳!」

    「啥?」我一聽這話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憑什麼?越鬼子狙擊手是我打的,槍也是我繳來的,憑什麼要上繳?」

    「楊學鋒同志!」刀疤加重語氣說道:「你要明白,我們是革命的隊伍,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部隊,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誰繳到的武器就是誰的,那還不是亂了套了?那我們還不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你就當我沒組織沒紀律好了,反正我就是不繳!」

    「你!」刀疤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他在我面前踱了幾步後,氣急敗壞的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為了這把槍,為了這把槍我們排犧牲了多少人你知道嗎?五個,五個活生生的生命啊,楊學鋒同志!可以說這把槍是用同志們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你好意思把它據為己有?你不臉紅啊你?」

    聽到這我就不由沉默了,我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這把槍身上,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剛才就出去那麼一會兒我們排就犧牲了五名戰士。

    「我說楊學鋒同志!」刀疤見我不是那麼反對了,也就是放緩了語氣:「你要知道,每一場戰鬥每一個功勛都是全體戰士的功勞,你想想,剛才如果是你一個人上去的話,你能抓到俘虜繳到這把槍?個人主義和利己主義是要不得滴……」

    「排長!」我打斷刀疤的話道:「有句話叫好鋼用在刃上,我有信心用好這把槍,那你就把這槍分配給我不就好了?」

    「你……」這下就把刀疤給所得沒轍了。

    其實我哪裡會不知道刀疤說的這些道理,但我才不管那什麼個人主義什麼利己主義了,我只想要這把槍。

    「同志!」這時步槍走了上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我面前,然後把手裡的槍朝我揚了揚,說道:「我在連隊裡,打槍可以說自認第二的話就沒人敢認第一,但還是得用這56半,知道為啥嗎?」

    「沒好槍唄!」這還不是傻子都能回答的問題。

    「知道沒好槍的後果嗎?」步槍又問了句。

    這下可把我問住了,我才來這世上一天而已,我怎麼知道這什麼後果。

    「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一個排的人拼著命去搶這槍麼?為這還犧牲了五個同志?」

    我搖了搖頭,事實上這也是我在心裡一直奇怪的。

    「咱們的槍吧……」步槍接過刀疤遞來煙,點燃後說道:「56半打個四百米就了不起了,可是越鬼子的這槍呢?七、八百米都沒問題,咱們就因為武器不如人家,有時一個連隊被越鬼子一個人壓著打卻毫無辦法,你說這窩囊不?」

    我不由沉默了,雖然我才只當兵一天,但也可以想像如果一個連隊被越鬼子一名狙擊手壓著打無法前進或死傷慘重的話,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那時只怕是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我的一個老鄉,也是戰友……」說到這裡步槍慘然一笑:「他就是死在越鬼子的神槍手手下的,不是說他槍法沒鬼子好,而是他必須要跑近三百米,這才能夠得到鬼子,可是三百米……三百米鬼子可以開多少槍啊?他……不甘心啊,臨死還一直攥著我的手,讓我一定要替他報仇……他到死一句都沒提剛出生的孩子,沒提還在坐月子的媳婦,就是讓我要報仇,報仇!」

    「三班長!」沉默了一會兒後,我就有些疑惑的說道:「不是說……要報仇嗎?那不是理不能把槍繳上去了?你槍法准,那這槍……就給你使吧!」

    我實在是不想讓的,可是覺得事情都到這份上了,我如果還死佔著那也不夠意思。

    「是這樣的,楊學鋒同志!」刀疤插嘴道:「這次呢……我們之所以要拼上五條人命也要搶到這把槍,是因為上級要帶回去研究,知道啥叫研究麼?就是……就是拿回去一把就能造出一百把一千把出來!」

    「哦!」刀疤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是要仿製。對於這一點我是相信的,咱們國家可是出了名的山寨大國不是?啥東西過了咱們的手,吧啦吧啦幾下就能折騰出一個山寨版的來。

    「是知道!」刀疤吐了一口煙霧接著說道:「越鬼子可精得很,他們也知道咱們缺好槍,所以就算神槍手在戰場上受傷了,被俘前也會把槍砸了炸了,所以咱們直到現在還沒能繳獲一把這槍。你這還是頭一回繳到的,上級首長聽了可高興了,誰知道你還不上繳……」

    「好吧好吧!」聽到這我就明白這槍鐵定是保不住了,不管是民族大義也好,還是戰友感情也好,這槍都不屬於我,於是乾脆把槍往刀疤手上一推,說道:「那如果下次我還繳到一把……」

    刀疤把胸膛拍得「崩崩」響:「下次你再繳一把,我做主就分配給你了!」

    我朝那狙擊槍望了一眼,心裡滿是不捨,以為今後再也見不到它了。可沒想到的是,這槍不但沒有離開我,從此之後還跟著我走完了整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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