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474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0 20:56
大戲骨 1281 一句抱歉

    「我以為你不需要這些名頭,一樣可以如魚得水。」面對安德烈的調侃,藍禮眉尾輕輕一揚,不動聲色地就給予了反擊。

    安德烈嘴角叼著一支香菸,眉頭微蹙,流露出了挑釁的不滿姿態,沒有說話,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和驕傲卻是最好的回答:關於男人魅力的部分,他擁有絕對的權威,即使在藍禮面前也不會落於下風。

    站在旁邊的伊頓卻是笑容滿面地吐槽起來,「上次你不是才說,下次應該帶著戒指,這樣反而能夠吸引更多異性的矚目。我以為,單身漢頭銜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呢。」

    安德烈無語地瞥了伊頓一眼,「戒指的真正含義是為了重申我對女人感興趣的意思,否則,我太受歡迎了,男人總是過來搭訕,這勢必影響其他女人的主動靠近,明白?」

    「你知道,不久之後,戒指也可以具有雙重含義了。」藍禮意味深長地說道,七月,英國下議院將正式對同性婚姻合法化進行投票,目前的民調之中,超過九成民眾表示了支持。

    藍禮的一句話,頓時就讓安德烈陷入了窘境之中,伊頓和馬修都紛紛投來了打量的視線,安德烈也是百口莫辯,最後只能無奈地朝著藍禮投去了視線,輕輕搖搖頭之後,還是主動轉移了話題,「所以,你現在終於做好準備了吧?那麼,這次的作品就敲定了。」

    沒有人提起比阿特麗斯公主。

    他們都知道,比阿特麗斯喜歡藍禮,但兩個人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也許,喬治和伊麗莎白喜聞樂見,但對於藍禮來說,卻沒有任何可能。他花費了一生的力氣,努力地掙脫了枷鎖,怎麼可能再一次主動地重新把枷鎖戴上?

    儘管如此,安德烈的跳躍式談話還是讓馬修和伊頓兩個人都一頭問號,就連藍禮自己也沒有能夠立刻反應過來,眼神裡流露出了一絲困惑,這讓安德烈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既然沒有反駁,那就是說定了,太好了。」

    好不容易逮到藍禮一次,安德烈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藍禮卻也不慌張,不僅沒有追問,反而還順著安德烈的話語說道,「很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這下,輪到安德烈緊張了:他們真的達成共識了嗎?藍禮理解的事情和他所要求的事情是同一件事嗎?

    意識到自己的緊張之後,安德烈輕輕搖了搖頭,「你知道,你真的是一個混蛋。我不止一次後悔了,當初為什麼要和你做朋友?」

    「因為年少無知。」馬修的聲音施施然地傳了過來,「重來一次,結果也不會改變。」

    安德烈一口氣就噎在了喉嚨裡,狠狠地瞪了馬修一眼:即使是事實,也沒有必要說出來!

    而後轉過頭,看向了藍禮,安德烈還是坦白地揭曉了答案,「『諾頓秀』。你在節目之上,不是說過,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希望能夠重新開始投入電影的拍攝?那麼,』爆裂鼓手』,我們之前就說好了,這部作品還是由你來主演。」

    原來是「爆裂鼓手」。

    「達米安和我溝通過了幾次,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人選依舊是你,試探性地和我提了好幾次,希望我能夠說服你參演。他願意配合你的檔期,只要我不介意,他可以慢慢等著。我當然不介意。」安德烈進一步地解釋起來。

    在藍禮的穿針引線之下,安德烈和達米安-查澤雷達成了合作協議,投資三百萬美元,另外還有兩百萬的額外機動資金,順利地搶在了好萊塢諸多電影公司之前接手了「爆裂鼓手」的製作權。

    不過,現在消息暫時還沒有放出風聲,安德烈依舊正在尋求發行公司的合作。

    藍禮輕輕頜首,沉吟了片刻,「節目還沒有播出,你是怎麼知道內幕的?」

    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安德烈有些打拐。站在旁邊的伊頓和馬修也沒有能夠及時反應過來,嘴角不由偷偷爬上了一抹笑容。

    還好,安德烈和藍禮認識了將近一輩子,對於好友的屬性早就習以為常,隨即就恢復了過來,「節目還沒有播出,但消息已經在業內傳播開來了。」一本正經地解釋完畢之後,安德烈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吐槽,「我一直都在工作,你以為我每天都在幹什麼?」

    「床鋪打滾。」藍禮淡定地回答到。

    安德烈語塞,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

    「噗。」伊頓差一點就把香檳酒吐出來了,「重點,請鎖定重點,好嗎?你們的談話為什麼每次總是走偏?請照顧一下旁聽者,我們的節奏有點跟不上。」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聽懂了。」安德烈瞥了伊頓一眼。

    伊頓愣了愣,然後轉頭看向了馬修,結果卻看到馬修也認真點了點頭,伊頓不由失聲哀嚎起來,「噢,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居然是我的朋友。」

    安德烈拍了拍伊頓的肩膀,表示挽尊,然後又再次看向了藍禮,「檔期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可以隨時配合。即使你需要再休息一年,這也沒有問題,但,事情就這樣說定了?你覺得呢?」

    話裡話外透露著不允許拒絕的肯定。

    藍禮卻是想起了安迪-羅傑斯。僅僅不久之前,他才剛剛決定再次開始接劇本,投入表演之中,安迪還沒有來得及展開工作,他的下一部作品就已經確定下來了。換位思考一下,他也勢必會覺得著實有挫敗感。

    不由地,嘴角就流露出了一抹輕笑,但藍禮還是點點頭,「好。」

    安德烈打了一個響指,「完美!」

    沒有多餘的話語,安德烈就轉過身,朝著大廳方向邁開了腳步,既然「爆裂鼓手」的主演和投資都已經確定了,那麼安德烈的工作也可以陸陸續續展開了,出於對藍禮的信心和信任,安德烈已經確信,他可以順利地打開好萊塢市場了。

    他需要進一步考慮,是否應該專門設立一家獨立製片公司。

    伊頓也跟了上去,「安德烈,你準備正式開始進軍好萊塢了嗎?我最近也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和某些電影合作……」

    兩個人就這樣絮絮叨叨地交談起來。

    藍禮和馬修也沒有停留在原地,腳步跟隨著前面兩個人,慢慢地踱步朝著光源的方向走了過去。

    「抱歉。」馬修開口說道。

    這是演出結束之後,馬修對藍禮說的第一句話。

    但卻完全出乎了預料,藍禮微微有些驚訝,不解地朝著馬修投去了視線。

    馬修聳聳肩,沒有解釋。

    藍禮細細地品味了片刻,似是而非地捕捉到了一絲靈感,隨即啞然失笑起來,輕輕點點頭,「嗯,沒關係。」這就算是接受了馬修的道歉。

    沉默了片刻,藍禮又接著說道,「我現在想不起來具體出處了,我曾經閱讀或者聽說過這樣一句話,窮其一生,父母都在等待著子女的一句謝謝,而子女都在等待著父母的一句道歉,但遺憾的是,他們都注定等不到。」

    輕描淡寫之中,藍禮還是流露出了一抹哀傷。

    儘管他不曾真正的表現出來,而喬治和伊麗莎白的那些傷害也已經成為了過去,但他終究是一個普通人,內心深處依舊會受傷,依舊會留下傷疤。所以,先是亞瑟和伊迪絲,然後是馬修、安德烈和伊頓,藍禮內心深處還是感受到了幸福的暖意,真心地。

    馬修抬起頭來,望著藍禮的側臉,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於是,我們選擇將自己的情緒宣洩給朋友,還有情人。可惜的是,你暫時還沒有情人,所有的傷害就只能由我們這些朋友來承擔了。」

    藍禮抿了抿嘴角,視線落在了正前方的安德烈和伊頓身上,打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互相傷害了嗎?」

    馬修沒有說話,只是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藍禮不由歡快地大笑了起來,然後,稍稍加快了腳步,加入了安德烈和伊頓的行列。

    只見,藍禮轉過身,後退行走著,朝著馬修招了招手,「拜託,跟上,展現出一點活力。否則,我剛才的表演不就白費了嗎?好不容易活躍起來的氣氛,現在就要沉寂下去了,我可沒有精力在表演第二次了。」

    馬修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無可奈何,但腳步還是跟了上去。

    夜色,正濃。

    派對似乎重新恢復了平靜,觥籌交錯之間,熱鬧和嘈雜再次開始汩汩湧動起來,僅僅只是在眉眼交錯之間可以捕捉到一些殘留的癲狂和壯闊,細細地回味著那一曲旋律的美妙時光,短暫,卻雋永。

    唯一的異常就是,派對主人牛津伯爵在人群之中消失了,徹底消失了。不曾出來社交和應酬,也不曾出來組織和串聯,就這樣放任派對自然而然地進行著。

    傳聞,有人看到理查德躲在了陽台之上,靜靜地享用一杯威士忌的時光,淚流滿面。

    還有傳聞,有人看到理查德在花園之中尋找藍禮的身影,明亮的目光甚至比太陽還要耀眼。

    但這些都是傳聞,終究沒有人能夠求證。因為理查德真的消失了。缺少了主人的派對,終究沒有能夠持續太久,不到午夜時分,在管家的主持之下,賓客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派對,夜色就這樣沉靜了下來,看不到絲毫痕跡,彷彿所有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但屬於倫敦上流社會的波瀾,這才剛剛開始。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0 20:57
大戲骨 1282 無關緊要

    牛津伯爵理查德-德-維爾決定離開倫敦。

    盛大私人派對結束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收拾行囊,準備遠行,甚至放棄了即將拉開帷幕的「悲慘世界」週年紀念活動。

    這著實跌破了無數眼鏡。

    要知道,派對之所以如此盛大,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悲慘世界」上演一週年;現在,牛津伯爵卻決定放棄所有紀念活動,遠走他鄉?事情的每一個細節都洋溢著八卦和困惑。

    尤其是昨晚的派對之上,那一曲放聲高歌的驚心動魄和振聾發聵,短短不到十二個小時,就已經在整個倫敦上流社會傳遍了,人人都迫不及待地加入討論。現在,作為主人的理查德卻選擇了離開,難道他是以這種方式向藍禮表達不滿?又或者是因為羞愧而選擇遁走?

    一時間,喧囂甚篤。

    各式各樣的八卦開始迅速蔓延,如同星星之火一般。

    比如說,約翰-德-比奧福德子爵在派對之上大發雷霆,甚至於破口大罵、大打出手,場面無比難看,後來更是放話,這件事沒完。

    比如說,藍禮私底下試圖/勾/引/比阿特麗斯公主,劍橋公爵出手阻攔,話語頗為難聽。

    比如說,漢密爾頓家小兒子,本來和藍禮是私交好友,卻在派對結束之後撕破臉,多默家小兒子和鄧洛普家小兒子也都牽扯其中。

    再比如說,好萊塢演員終究還是上不了檯面,藍禮如同馬戲團演員一般,在大庭廣眾之下慘遭羞辱,喬治和伊麗莎白顏面盡失。

    諸如此類。

    永遠不要低估八卦的傳播力量,即使是貴族們也不例外。

    事實上,很多時候,上流階層們帶著有色眼鏡冷眼旁觀,帶有強烈的階級歧視之後,他們所傳播的八卦反而更加惡毒也更加狠辣,往往一點點流言蜚語就足以讓人無法翻身,甚至是摧毀一個家族的名譽。

    但八卦並沒有傳播太久,理查德在前往利物浦的港口之前,遇到了另外一位伯爵夫人,他們展開了交談。

    談話之中,理查德洋溢著對藍禮的喜愛和擁護。

    「我知道人們是如何看待演員的,卻沒有預料到他們的視線是如此尖銳、如此恐怖。毋庸置疑,藍禮是一位偉大的演員,但更加重要的是,他擁有一個高尚而純粹的靈魂。」

    「當我觀看完他的表演之後,只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淚流滿面,狼狽不堪。比起他來說,我根本不值一提。我需要冷靜一下,離開這裡,離開那一張張恐怖而扭曲的臉孔,上帝,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藍禮選擇了離開倫敦,而不是留在西區。這裡真的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這句話理查德重複了三遍。

    他所害怕的,他所逃避的,他所排斥的,不是藍禮,而是所謂的貴族們。

    這一番話,就如同一記耳光一般,狠狠地甩在了那些流言蜚語的臉上,每一位正在傳播那些子虛烏有八卦的臉孔都變得狼狽而窘迫起來。幾乎只是短短不到一天時間,所有人都牢牢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唯恐自己成為理查德話語之中那些「恐怖而扭曲」的臉孔。

    真相,漸漸開始口口相傳。

    「這就是我(te)。」

    私人派對之上,藍禮表演了一首曲目,但他卻沒有成為眾人折辱的對象,事實恰恰相反,那些鄙夷、那些排斥、那些歧視、那些玩味、那些不屑的眼神都開始變得無地自容起來,一張張尊貴而高傲的面具,漸漸開始發燙。

    關於藍禮成為演員的真相,關於喬治和伊麗莎白的打壓,關於霍爾家的冷漠,關於上流社會的打趣……

    所有的所有,漸漸開始傳播開來,事情的本來面貌也完全暴露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貴族們不是傻子,只是選擇成為傻子,摀住耳朵、過濾事實,假裝看不到骯髒和弊病,假裝看不到腐爛和黑暗,竭盡全力地保持著彼此的相安無事,平穩平穩再平穩地維持著自己的顏面和尊貴,維持著生活的完美無缺。

    但這一次,藍禮沒有給他們留下餘地。

    他不僅在私人派對之上登台演出,而且還演唱了一曲「這就是我」,狠狠地撕開了所有人的虛偽面具,徹底拆穿了天下太平的假象,堂堂正正地站在了陽光之下,強烈地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是一個獵奇對象,他不是一個娛樂對象,他不是一個議論對象,他更不是一個調侃和戲謔的對象。他是一個活生生的真實人物。他是一名演員,真正的演員。

    也許他不是傳統貴族的模板印象,但他依舊保持了貴族的優雅和從容,並且在藝術領域之中,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和自己的實力,贏得了一席之地,那些掌聲那些歡呼那些讚譽,全部都是他應得的。比起大部分自詡貴族的傢伙們來說,他更加值得尊重和尊敬。

    「我知道我值得被愛,沒有什麼是我配不上的!」

    這一句歌詞,振聾發聵,是對喬治和伊麗莎白的宣洩,同時也是對整個上流社會的喊聲。

    從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到egot的潛在可能;從倫敦戲劇協會的支持,到牛津伯爵的讚賞;從「這就是我」的發聲,到派對結束之後的餘韻,漣漪就這樣徐徐地蕩漾了開來,卻漸漸越演越烈,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整個上流社會席捲開來。

    就如同歷史上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的瞬間一般,改革派和保守派的針鋒相對再次成為了主旋律。

    每一個時代都是如此,有人渴望堅持著傳統,拒絕改變、拒絕前進、拒絕妥協,任何破壞傳統的事情都勢必將遭遇嚴厲打擊,尤其是統治階級,他們往往都是傳統代表,唯恐自己的優勢被慢慢蠶食,最終丟掉了自己的主動權。

    而有人則渴望著創新和變革,與時俱進、推陳出新、求同存異,在傳統的基礎之上,開闢出一片嶄新的天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更加廣闊的世界和天地,以年輕人為代表,他們總是希望能夠接管控制權,開創屬於自己的時代。

    這一次也不例外。

    對於傳統派來說,有了一個藍禮,接下來很有可能就將出現一大批「藍禮」,那麼貴族的傳統就將不復存在;而對於改革派來說,藍禮已經出現了,歷史的車輪已經無法阻擋地前行了,與其阻止,不如擁抱,坦然地面對一個新時代。

    歷史總是相似的。

    人類總是強調著,以史為鏡、一日三省,竭盡全力地避免重蹈覆轍,但歷史的進程卻總是在不斷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相似乃至相同的劇情總是不厭其煩地上演。只有當不破不立的危機時刻真正到來時,才能幡然醒悟。

    討論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犀利、越來越熱鬧,幾乎已經成為了整個倫敦上流社會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過去一年時間,伴隨著「悲慘世界」的強勢崛起、橫掃千軍,人們似乎已經接受了藍禮的存在,那就是一個客觀事實,並且報以好奇,但這不過是一個熱鬧的假象而已,就如同牛津伯爵的派對一般,表面看似熱熱鬧鬧、轟轟烈烈,但骨子裡依舊是馬戲團圍觀的心態。

    現在,真實面目全部都爆發了出來。

    眼看著這股熱鬧越演越烈,一發不可收拾,轉折卻出現了。

    馬修-鄧洛普前往倫敦高肯辛頓區法院辦事的時候,在法院大廳遇到了同行,意外地談起了這件事,他們詢問馬修的看法,沒有想到,馬修卻滿不在乎,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不太關心。因為這些對於藍禮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這……

    剎那間,所有人的記憶都回來了,就如同「這就是我」那首歌裡演唱的一般,這就是藍禮,無論他人如何非議,無論他人如何排斥,無論他人如何抗拒,但這就是最真實的他,並且一切已經發生並且正在發生

    他成為了一名揚名四海的頂級演員,而且還正在創造屬於自己的歷史。

    所以,上流社會的態度又有什麼關係呢?反對?支持?抗議?鄙夷?排斥?這所有的所有都無法傷害到藍禮,也無法改變藍禮。

    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回答完問題之後,馬修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而後微笑地告辭了,「我還需要和法官見面,改天再聊。」彷彿剛才就是「今天太陽不錯」的閒聊話題一般。

    這又是另外一記耳光你們所在意的,他卻從來不曾在意過,又或者說,他曾經在意過,而現在已經邁步向前了。

    這才是最狠厲的一記重拳,狠狠地擊打在了那些自命清高的貴族老爺們的胃部,疼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爭議依舊在繼續著,但熱度卻明顯大不如前了,漸漸地,漸漸地就平復了下來。不經意之間,事實就這樣確定了下來,不管接受與否,他們都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這就是結果。

    正如馬修所說,那些視線那些觀點那些偏見,對於藍禮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一點都不重要,派對之上的那首曲目之後,他就真正地揮手作別,在別人明白過來之前,他已經揚長而去了。

    這一次,藍禮的目的地是戛納,位於法國南部蔚藍海岸的一座小城,但每一年的五月卻都因為電影而變得喧鬧起來。今年也是如此。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0 20:57
1283 小城戛納


    火車車廂正在輕輕搖晃著,金色陽光穿透車窗灑落在桌面之上,五月的氣溫已經漸漸開始悶熱起來,呼啦呼啦的空調聲在耳邊徐徐響動著,暖濃濃、懶洋洋,不知不覺就開始點頭打起了瞌睡,最後乾脆把腦袋依靠在窗戶邊緣,將頭頂之上的棒球帽稍稍往下壓了壓,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哇」。

    一陣息息索索的驚呼聲在車廂之中攢動起來,藍禮從睡夢之中清醒了過來,重新拉起了棒球帽的帽簷,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坐直身體,前後打量了一番,然後就可以看到大半個車廂的所有腦袋都團團聚集在右側的窗戶。

    轉過頭,穿透那清澈透亮的金色,猝不及防地,那純粹到沒有任何雜質的藍色就狠狠地撞進了眸子深處。

    漫天漫地的藍色無邊無際地鋪陳開來,彷彿可以捕捉到水紋之下的海豚正在滑行的軌跡,但眨眼之後,那薄荷藍就一點一點加深,變成了孔雀藍、藏藍、深藍,所有的波瀾和軌跡全部都消失在了無盡的藍色之中,就連泛在水面之上的金色光暈都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天藍色。

    海平面和天際線就這樣消失了,整個世界遁入藍色。

    藍禮知道,蔚藍海岸到了。

    那一條蜿蜒崎嶇的海岸線,勾勒出那片藍色的恢弘與壯闊,令人心醉,也令人心碎,更令人心動。只有擁抱過這片藍色,才能夠真正地明白,原來一種顏色可以如此迷醉動人,原來一種顏色可以如此斑斕多彩,原來一種顏色可以如此純粹簡單。

    這不是藍禮第一次拜訪蔚藍海岸,但每一次還是忍不住發出輕嘆。

    大自然的奇蹟總是讓語言變得蒼白,讓人類變得渺小。

    就這樣依偎在窗櫺旁,靜靜地欣賞著那一片藍色,所有的複雜和繁瑣都全部消失,不由慢慢地沉醉其中,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單純起來,整個大腦整個世界整個宇宙都只剩下那一片藍色,波瀾不驚的藍色,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煩惱沒有仇恨,只是無止境的藍色,心緒就這樣平靜了下來。

    進入了蔚藍海岸的地界,這也意味著,戛納在望。

    第六十六屆戛納電影節,即將於明天正式揭開大幕,來自全世界各地的記者和影迷們,全部都紛紛聚集在了蔚藍海岸的小城戛納之中。

    當人們提起歐洲三大電影節時,柏林的政治性最強,威尼斯的歷史最悠久,而戛納的名聲最為響亮。毋庸置疑,戛納電影節現在就是歐洲最大的電影交易市場、觀眾最多的觀影盛世、影響最高的綜合電影節以及人氣最高的電影展映之地。

    每一年,超過四十萬的觀眾湧入這座小城,只是為了這場一年一度的電影盛世。

    但事實上,戛納是一個僅僅只有不到七萬人的小鎮子,在這裡,沒有發達的工業,沒有熱鬧的旅遊業,也沒有曼妙的自然風光。全世界都知道,戛納擁有三個「s」,太陽(sun)、大海(sea)和性/感(sex),可是真正抵達過戛納的人們就知道,那些不過是炒作噱頭罷了

    論太陽,摩納哥的遊艇是最為愜意日光浴勝地;論大海,埃茲則是領略地中海藍色的最佳眺望點;論性/感,尼斯不遠處的天/體/沙灘則是歐洲人的最愛。

    換而言之,作為頂級度假勝地的蔚藍海岸,比起戛納更加適合享受、更加適合放鬆、更加適合度假的鎮子和沙灘,數不勝數。

    至於戛納?

    這就是一個沙灘粗糙、陽光火辣、人跡罕至的平凡小鎮而已,如果不是戛納電影節,這裡一年到頭都不會有人前來拜訪;但事實就是,因為戛納電影節,這座小鎮卻成為了蔚藍海岸之中足以和尼斯媲美比肩的一顆明珠。

    1946年,第一屆戛納電影節正式登上了歷史舞台。而後,全世界最為頂級的度假勝地之中,就增添了全新一員:戛納;當然,更重要的是,全世界最為頂級的電影盛會之中,也再次增添了重要一員。

    高大翠綠的棕櫚樹勾勒出筆直海岸公路的瑰麗和愜意,五星級酒店、奢侈品牌旗艦店和豪華賭場在道路邊上一字排開,展示著名利場的紙醉金迷;而私人酒吧、私人沙灘、私人遊艇、私人俱樂部則將沙灘佔領地滿滿噹噹,成為了揮金如土的頂級派對場所。

    白色的樓房,藍色的大海,綠色的灌木……看似平庸普通的戛納,卻也變得精巧典雅起來。

    當人們提起戛納電影節,開拓創新、與時俱進無疑是最重要的標籤,經歷了創辦初期的動盪和摸索之後,又經歷了「五月風暴」的中斷和興起之後,他們迅速尋找到了準確的地位,漸漸在國際之上站穩了腳跟。

    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中,戛納是國際化程度最高的電影節,在金棕櫚的得獎次數之上,美國以十八次遙遙領先,意大利則以十二次緊隨其後,而作為東道主的法國則僅僅只有九次。另外,英國八次,丹麥和日本各四次。

    戛納是對亞洲電影最為友好的電影節,包括了中國、日本、韓國、伊朗等地區的電影作品都在這裡備受歡迎。其中,1988年到1999年的十二年間,華語電影在戛納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屢屢在這裡閃耀光芒。

    戛納還是最為商業化的電影節,大開門戶,對好萊塢商業電影敞開懷抱,將電影的通俗簡單與平易近人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也使得戛納成為了全世界最大的電影交易市場而多倫多也只能算是後起之秀。

    簡而言之,戛納勇敢地邁出了腳步,打破了藝術和商業的界限,打破了國家地域之間的界限,還打破了獎項評選和市場營銷之間的界限,從選片到評委、從媒體到宣傳,全方位地走在了時代的前端,跟上了全球化的步伐。

    如此戛納引發了無數爭議,尤其是來自歐洲傳統藝術創作者們的猛烈抨擊和批判,包括法國本土電影人的排斥和鄙夷,商業屬性正在掩蓋藝術本質;但沒有人可以否認戛納的成功,並且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無數優秀作品都渴望登上戛納舞台。

    每一年報名階段,戛納的申請作品從數量到質量都全面領先柏林和威尼斯。

    現在,柏林開始設立基金會,扶持德國電影,而評獎方面則以政治和藝術為主;威尼斯則始終受制於本土的掣肘,希望意大利電影能夠受到更多肯定,進而影響了電影節的國際影響力。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中,他們正在漸漸落在戛納的身後。

    人們在詬病戛納電影節,比如說,今年的開幕影片選擇了美國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戛納又一次向好萊塢的妥協,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出席就已經確保了星光陣容的璀璨,但顯然,他們沒有考慮到電影的質量,乃至於藝術水準。

    但人們也在期待戛納電影節,因為報名作品的陣容名單可謂是實力雄厚,最終主競賽名單出爐之後,更是引發了一片熱議,二十部參賽作品之中,值得討論值得關注值得雀躍的作品就已經佔據了半壁江山,而剩下的一半也往往能夠挖掘出驚喜。

    沒有人能夠拒絕戛納。

    但有趣的是,戛納卻是三大電影節之中,唯一一個不對公眾全面開放的電影節。

    什麼意思呢?

    當觀眾們參加柏林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或者多倫多電影節時,他們才是電影節的主體,每一天在各個場館來回奔波,較勁心思地安排著自己的觀影場次,唯恐自己錯過了某位大師或者某位演員的最新作品。觀看電影,這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卻也是一種幸福的煎熬。

    但戛納電影節卻只有一個電影宮作為主要放映場所,主要觀眾是媒體和市場,而普通觀眾則只能搶佔非常非常少的門票。

    電影宮於1949年正式投入使用,這是一個古老的建築,一共六層樓,二十五個大小不同的放映廳,但這些放映廳都非常非常之小,最小的只能容納二十人、三十人,最大的盧米埃爾大廳是唯一例外,可以容納兩千人左右,整體的空間格局都十分有限。

    一部分放映廳,專門為電影市場預留。簡單來說,就是各大電影公司的市場營銷人員、版權購買人員以及宣傳發行人員,每一部電影都會安排多次反覆放映場次,留給市場人員觀看,並且拍板決定,是否購買版權。

    一部分放映廳,作為媒體場,只允許記者進入。有時候,媒體場是內部放映,甚至提早於首映場,讓記者們第一時間能夠觀看到電影,並且撰寫影評,為隨後的採訪以及宣傳打下基礎,同時也為記者們的撰稿留下時間。

    一部分放映廳,作為首映場,也就是紅地毯場次。進入放映廳的,主要還是特邀嘉賓、贊助廠商、評審團評委、專業影評人、媒體記者,諸如此類等等。其中,專門放映主競賽影片的盧米埃爾大廳,這也是唯一允許觀眾入場的觀影廳。

    換而言之,這裡只有一個兩千人的大廳可以容納觀眾,並且一天只排兩場,最多三場,無法全面對公眾開放售票;但就是這樣的戛納電影節,每一年卻能夠吸引超過四十萬觀眾蜂擁而至。

    這,就是戛納。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20:50
大戲骨 1284 無法拒絕


    戛納沒有柏林的寬敞和遼闊,也沒有威尼斯的繁華和喧鬧,古老而殘破的電影宮經歷過半個世紀的風霜之後,二十五個有限座位的放映廳根本無法滿足市場的需求。

    不僅如此。在主競賽單元之外,還有一種關注單元、特別展映單元、午夜展映等多個環節,短短十二天之內,超過五十部電影將登陸戛納,有的作品在電影宮放映,有的作品則選擇在一公里之外的另外一個場所放映,但巴掌大小的戛納著實沒有更多的空間來容納放映廳了

    更何況,除了每一年的五月之外,小鎮居民又有多少人願意蜂擁進入電影院呢?這不過是一個常駐人口勉強達到七萬的鎮子而已。於是,放映場館以及容納人數的侷限,就注定了戛納的與眾不同。

    盧米埃爾大廳的兩千觀眾之數,對於整個龐大市場來說,杯水車薪,換而言之,記者和市場以及專業人士們才是戛納的主要觀眾群體,第一時間觀看電影節的入圍作品。

    超過四千人的媒體記者構成了戛納電影節的主要觀影陣容,從傳統媒體到電子媒體,從雜誌主編到社交網絡紅人,戛納電影節將網絡時代的傳播特性/發揮到了極致。

    儘管如此,無數人潮依舊在初夏降臨的五月蜂擁至戛納電影節。

    為了親眼一睹頂級明星的風采和芳華,為了親身經歷紙醉金迷的浮華名利場,為了近距離感受鎂光燈底下的生活,也為了加入無數電影愛好者的行列。不同於屬於觀眾的多倫多,不同於屬於電影的特柳賴德,不同於屬於藝術的聖丹斯,戛納擁有無數自己的魅力,令人著迷。

    每一年的戛納總是如此,讓人興奮,讓人激動,也讓人矚目,群星雲集的場合時時刻刻都包圍在洶湧的鎂光燈之中,掌聲和喊聲經久不息,連綿不絕地持續足足十二天,見證朝陽的絢爛和夕陽的璀璨。

    今年更是如此。

    官方組委會公佈評審團名單的時刻,就第一次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將擔任評委會主席,這位縱橫世界影壇超過三十年的電影巨匠,雖然在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中始終不曾斬獲最高獎項,但1993年就贏得了威尼斯終身成就獎,1974年就收穫了戛納電影節最佳編劇獎,這一切都證明了他的地位和榮光。

    評審團成員名單也是星光熠熠。

    李安,妮可-基德曼,克里斯托弗-瓦爾茲,克里斯蒂安-蒙吉(cristian-mungiu),琳恩-拉姆塞(lynne-ramsay),河瀨直美,薇迪雅-巴蘭(vidya-balan),丹尼爾-奧圖(daniel-auteuil)。

    整個名單的構成沿襲了戛納一貫以來的風格,在藝術和商業之中尋求平衡,而星光則成為重要參考標準。

    李安自然無需贅言,兩座奧斯卡最佳導演小金人,兩座威尼斯金獅獎,兩座柏林金熊獎;妮可也是如此,奧斯卡影后兼柏林影后;克里斯托弗則是兩座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還有一座戛納影帝獎盃。

    羅馬尼亞導演克里斯蒂安-蒙吉於2007年憑藉著「四月三週兩天」斬獲戛納金棕櫚獎;琳恩-拉姆塞是英國導演,目前只有三部短片和三部長片,卻在各個獨立獎項之中拿獎拿到手軟,2011年的「我們需要談談凱文」在美國頒獎季之中大放異彩。

    日本導演河瀨直美是戛納力捧出來的嫡系導演,「萌之朱雀」和「原木之森」是代表作;薇迪雅-巴蘭則作為印度演員的代表,今年是印度電影誕生一百週年,戛納也將舉辦特別環節。

    法國演員丹尼爾-奧圖也是老戲骨,「第八日」、「隱藏攝像機」、「冬天的心」、「男人的野心」等多部作品,先後斬獲了戛納、歐洲電影獎、英國學院獎、法國凱撒獎的影帝頭銜。

    一位評審團主席,領銜八位評審團成員,清一色全部都是導演和演員,今年的戛納電影節顯然在專業層面上更進一步,同時也在人氣和名望方面更進一步。無疑,這也使得觀眾們對於最終金棕櫚獎的評選報以了更多期待。

    因為根據歐洲三大電影節的評審團制度,所以金熊獎、金獅獎和金棕櫚獎三個最高級別的獎項,也是評審團藝術欣賞品味的最直接體現。

    隨後,官方組委會公佈了競賽單元入圍名單的時刻,又第二次引發了全世界的熱議。

    粗粗瀏覽一番,這一份名單就足以讓人熱血沸騰了

    吉姆-賈木許(jim-jarmush)的「唯愛永生」,阿斯哈-法哈蒂的「過往」,尼古拉斯-溫丁-雷弗恩的「唯神能恕」,三池崇史的「稻草之盾」,羅曼-波蘭斯基的「穿裘皮的維納斯」,賈樟柯的「天注定」……

    弗朗索瓦-歐容的「花容月貌」,是枝裕和的「如父如子」,史蒂文-索德伯格的「燭台背後」,亞歷山大-佩恩的「內布拉斯加」,保羅-索倫蒂諾的「絕美之城」,詹姆士-格雷(james-gray)的「移民」……

    然後,還有科恩兄弟的「醉鄉民謠」。

    這,僅僅只是主競賽的一部分參展名單而已。

    在這之外,其他單元之中,索菲婭-科波拉的「珠光寶氣」、阿蘭-吉羅迪(alain-guiraudie)的「湖畔陌生人」、詹姆斯-弗蘭科的「我彌留之際」、吉約姆-高麗安(guillaume-gailienne)的「男孩們和吉約姆」、杜/琪/峰的「盲探」、巴茲-魯曼的「了不起的蓋茨比」……

    等等等等。

    這是一份重量十足的入圍名單,不僅僅是主競賽而已,其他各個單元也湧現出了一大批備受肯定也備受期待的作品,每一位導演或者每一個卡司陣容單獨拿出來,這都足以讓所有新聞媒體群起雲湧,而現在,所有作品齊聚一堂,人們怎麼能夠不亢奮呢?

    更何況,今年的戛納電影節祭出了保羅-紐曼這張牌。

    官方海報採用了已故演員保羅-紐曼和其遺孀喬安娜-伍德沃德為主角,他們曾經在1963年合作作品「新戀愛/經」之中奉獻了經典的顛倒接吻,這一次海報則以此為靈感完成了設計,表達對2008年與世長辭的保羅-紐曼的緬懷,同時也旨在紀念這位為電影事業做出突出貢獻的男演員與妻子之間的愛情。

    儘管在喬安娜之前,保羅還有另外一段婚姻,並且育有兩女一子。保羅和喬安娜相遇相戀時,不少人懷疑保羅是婚內/出/軌,最終與前妻離婚,再與喬安娜結合。在當時,這段感情遭受了不少非議和矚目。

    但喬安娜和保羅的這段婚姻卻歷久彌新,足足持續了半個世紀,一直到死亡將彼此分開。他們是整個好萊塢的經典模仿夫妻,沒有花邊新聞,沒有負面傳聞,始終低調而專注地經營著屬於他們的家庭,就連業內人士都對他們羨慕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不僅是生活,保羅和喬安娜在工作之上也是黃金搭檔。

    1958年,兩位演員首次合作的電影「漫長的炎夏」入圍戛納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保羅勇奪影帝,兩人不久之後就喜結連理;1973年,保羅執導、喬安娜主演的電影「雛鳳吟」再次入圍戛納的主競賽單元,喬安娜成功封后。

    這一次,戛納電影節準備了專門的環節緬懷保羅,同時邀請了喬安娜抵達戛納。無疑,原本就熱鬧非凡的電影節,現在就更是包圍在無盡的矚目之下。

    更何況,今年的好萊塢派出了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瑞恩-高斯林和藍禮-霍爾的三駕馬車,就連詹姆斯-弗蘭科、湯姆-希德勒斯頓、馬特-達蒙等人氣演員都不得不退居其次,如此聲勢如此人氣,只怕戛納難以招架。

    根據不完全統計,今年的戛納電影節期間足足吸引了四十八萬人次抵達現場,這不僅創造了戛納電影節的歷史記錄,同時也創造了歐洲三大電影節的歷史記錄,即使才剛剛五月,這座小鎮之中就已經可以感受到盛夏的滾滾熱浪了。

    此時此刻,置身於火車車廂之中,藍禮就已經可以窺見那股熱浪的冰山一角了。

    離開倫敦之後,藍禮沒有徑直搭乘飛機前往戛納。

    他選擇了歐洲之星,跨越海峽隧道,從英國進入了法國,從倫敦抵達了巴黎,在那座衣香鬢影的城市走走停停了三天,欣賞了俄羅斯芭蕾舞劇院的演出,以及一場保羅-塞尚(paul-cezanne)遺失畫作的小型修復展,然後這才搭乘火車,一路前往了南部的戛納。

    看似橫跨了整個法國境內的遙遠距離,從北部抵達南部,但事實上,火車也不過區區六個小時而已,一路欣賞著窗外的美妙景色,有意識地放慢腳步,時間也就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消失,然後,戛納火車站的輪廓就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超過三分之二車廂都已經塞滿了乘客,這在歐洲境內著實不太常見,此時此刻,他們都陸陸續續地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離開車廂。

    藍禮的視線餘光注意到了過道另一側的一位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應該是來自中國。

    之所以注意到他,那是因為,藍禮進入夢鄉之前,那名年輕人就打開了隨身的筆記本電腦,開始觀看拉斯-馮-提爾(la-von-trier)的「憂鬱症」,看起來應該是為了今年的戛納電影節做準備,開始補檔以前的相關電影;但現在卻已經更換成了「復仇者聯盟」。

    在火車的喧鬧浮躁環境之中觀看「憂鬱症」,這著實需要莫大的勇氣。

    藍禮的嘴角不由就勾勒起了一抹淺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20:50
大戲骨 1285 心醉之藍


    洶湧的人潮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一股腦地湧出了車廂,然後嘩啦啦地鋪陳開來。

    瞬間,整個火車站的周圍熙熙攘攘、滿滿噹噹地擠滿了人群,就連視線都尋找不到落腳之地,狹窄的火車站廣場透露出一股擁擠而壓抑的窒息感,滾滾熱浪鋪面而來,瞬間就覺得自己已經融化在了那片金色陽光之中。

    作為一個小鎮,戛納的火車站也並不寬敞。

    整個火車站之中只有區區四個站台而已,門前小廣場也不過是社區花園大小,有限空間之內卻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有軌電車和空調大巴,前者是穿行於小鎮的獨特交通工具,後者則是通行於蔚藍海岸的公共汽車。

    機動車輛之間可以間或地捕捉到擁擠畫面的碎片,叫賣小販、紀念品商店和來往遊客充斥著視線的角角落落,看不到古樸的建築,看不到壯闊的海景,也看不到歷史的沉澱,所有一切都消失在了無止無盡的人群之中。

    這就是戛納的第一個照面。

    洶湧人潮之中,藍禮的身型並不顯眼。一件白色襯衫搭配天藍色牛仔褲,一雙白色帆布鞋,一個深藍色的雙肩旅行包,一頂黑色的舊金山49人棒球帽,看起來不過是正在進行背包旅行的年輕大學生,作為電影節期間數十萬人潮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員,點燃這座小鎮的炙熱和狂潮。

    沒有停頓,稍稍判斷了方向,然後藍禮就朝前邁開了腳步,依靠著雙腳的步伐離開了人來人往的火車站。

    順著鵝卵石鋪就的鎮子小巷,一路朝著南邊徑直行走,不需要拐彎,也不需要地圖,穿過繁華的商業區,穿過熱鬧的遊客區,毫無預警地,眼前擁擠而狹窄的空間頓時就變得豁然開朗起來,然後大片大片的藍色就穿過高大的棕櫚樹和低矮的街心花園,撞入了雙眼之中。

    沿海公路到了。

    右手邊,隱隱約約地就可以看到佇立在沙灘不遠處的電影宮。熱鬧的人群正在電影宮門口停留駐足,迫不及待地試圖拍照合影;而現場工作人員則正在忙碌著搭建紅地毯以及燈光設備,電影節還沒有正式揭幕,空氣就已經開始汩汩沸騰起來了。

    不是右側,而是左側。

    藍禮朝著左側邁開了腳步,沿著寬敞而筆直的海岸公路一路前行,白色建築金色陽光綠色棕櫚,恍惚之間,似乎穿越回到了洛杉磯旁邊的馬里布,在徐徐海風之中享受著片刻的悠閒和愜意。

    不過,很快現實就侵襲而來,道路旁邊的奢侈品牌旗艦店和道路兩側的熱鬧人潮,還有隨處可見的街頭表演藝人,以及正在擺拍時尚大片的模特們,所有的所有都在提醒著,這裡不是馬里布。

    站在開放式的街道旁邊,朝著右側瞭望過去,眼前密密麻麻的遮陽傘沿著腳底下的堤壩高牆一字排開,一片接著一片,白色緊接著藍色,紅色緊接著黃色,不同的顏色表示著不同的私人酒吧俱樂部,而整個沙灘都已經徹底被商業區域所佔據,不要說沙子了,就連一點點縫隙都找不到。

    藍禮有些失望。

    本來,他希望能夠找到一處相對安靜的沙灘落腳,脫下鞋子、踩著沙子,然後不顧一切地投入那一片清澈的藍色之中;但現在他才意識到,不要說「相對安靜」的沙灘了,即使是找到一片向所有公眾免費開放的沙灘,都無比困難。

    眼前的藍色在金色陽光之下波光粼粼,乾爽透徹的薄荷藍如同一塊瑰麗的翡翠,光線穿透其中,折射出美輪美奐的暈色……突然,一陣海風撲面而來,似乎就連微風之中都可以捕捉到那抹絢爛而純粹的藍色,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蔚藍海岸的正確打開方式,不是站在旁邊駐足,而是投身其中徜徉。

    「啊啊啊!」

    「啊啊啊!」

    一陣狂熱的尖叫聲從身邊呼嘯而過,藍禮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小撮人群正在湧動地前行著。

    約莫七、八名觀眾包圍著一名身型修長的男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卻搭配了一副黑超墨鏡,腰帶之上繫著一條路易斯-威登的當季方巾,右手的手腕之上鋃鐺環響,看似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在細節方面透露出了明星光環。

    周圍的觀眾正在不斷歡呼著,然後男人就停下了腳步,面無表情、酷帥十足,一一地滿足著觀眾的願望,和每一個人拍照擁抱,或者是單獨合照,或者是集體合照,那一小撮人群的喧鬧和嘈雜卻將整條街區的熱浪都點燃了起來。

    不少人都紛紛停下腳步,掏出了手機。即使不認識那名男士,也忍不住先用快門記錄下來。

    就在此時,一名身材線條曼妙有致的女性從斜對面的商店走了出來,身後也跟著三、四名觀眾,熙熙攘攘地簇擁著,儘管身型嬌小,但一條牛仔熱褲卻彰顯出了那雙勻稱而富有光澤的長腿,裊裊步伐之中透露出一股青春活力的性/感。

    然後,女人和男人在道路正中央匯合了,兩個人熱情地擁吻了一下。

    圍觀群眾更加喧鬧了,閃光燈此起彼伏,歡呼聲四面而起,緊接著,兩個人一起加入了拍照的行列,十幾名觀眾紛紛走了上前,人群的陣勢正在一點一點地彙集,道路正中央似乎就形成了一個孤島,四面八方的打量視線齊齊投射了過來。

    「叭,叭叭。」

    汽車的鳴笛打斷了他們的拍照時光,這兩名年輕情侶立刻十指緊扣地離開了包圍圈,拖拖拉拉地帶著拍照人群來到了右側的步行道之上,如同拖拽著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般,招搖過市。

    圍觀人群總是在不停變動著,有人離開、有人過來,有人停下、有人拍照,來來去去始終保持著一小撮人,並不壯觀,卻無比熱鬧,似乎就連空氣之中都充斥著一股名利場的味道。

    最後,年輕情侶的身影消失在了一傢俬人俱樂部的入口,緊緊跟隨的人群這才漸漸散開。

    「他們到底是誰來著?」

    「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專門停下來合照?」

    「湊湊熱鬧,反正都已經來到了戛納。聽說,好像是照片牆上的網紅情侶,法國人。」

    「咦,為什麼我剛才聽說是意大利人?」

    兩個人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從藍禮的身邊經過,熱火朝天的討論聲能夠間或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碎片,捕捉到如此名利場之中的瞬間,也捕捉到網絡時代全民娛樂的瞬間。

    社交網絡平台讓每一個人都具備了成為矚目焦點的可能,也讓每一個人都具備了站在鎂光燈之下的可能,於是,娛樂至死的奧義也被進一步推向了高/潮。

    這,也同樣令人沉醉。

    那麼,到底是眼前那一片心碎的藍色更加美好?還是身後那一片璀璨的光芒更加動人?這是一個亙古不變的討論話題,而每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答案,無關於對錯,只關於人生和選擇。

    藍禮下意識地壓了壓棒球帽的帽簷,避開了亢奮不已的人潮,繼續往前邁開了腳步,過濾了一家又一家的私人俱樂部,然後終於找到了一家看起來沒有那麼熱門也沒有那麼喧鬧的俱樂部,甚至有些冷清。

    其他俱樂部門口都可以看到一大群普通影迷們探頭探腦的身影,充滿好奇和期待地詢問著門口的保安,「某某是不是在這裡」,儘管保安們始終都是撲克臉,拒絕回答,但這依舊無法阻止他們的好奇和熱情。

    眼前這傢俱樂部卻只有兩位影迷打探了一番,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對於藍禮來說,這卻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他現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看到那一片藍色,安靜地坐在沙灘之上,靜靜地享受片刻寧靜。這就是全部了。

    「請問,入場費用是多少。」藍禮禮貌地詢問到。

    站在門口的白襯衫保安人員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藍禮的穿著,但那一口純正而流利的法語還是讓他挺直了腰桿,以專業而客觀的聲音說道,「抱歉,我們是私人俱樂部,不開放公眾進入,只有擁有邀請函的嘉賓,才能夠進入。」

    這是合理的解釋,同時也是好萊塢最慣用的策略。

    不管私人俱樂部裡的真正情形是怎麼回事,藍禮卻不關心也不好奇,他現在對於那些派對沒有任何興趣,於是,他回報了一個禮貌的笑容,輕輕頜首,「抱歉,打擾了。感謝解答。」

    而後,藍禮也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就準備繼續前行。

    老實說,藍禮有些猶豫。他是不是應該直接回到下榻酒店,和安迪碰面,在酒店房間裡好好休息一下;又或者是,給瑞恩-高斯林打一個電話,讓他開車過來,載著自己離開戛納,到隔壁小鎮,享受片刻安寧。

    思考猶豫間,耳邊再次傳來了一陣熙熙攘攘的尖叫和嘶吼,但這一次,藍禮卻根本沒有在意,這似乎已經成為了戛納街頭的標誌場景,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過,轉眼之間,洶湧的人潮就如同海浪一般蔓延過來,將藍禮也圍繞其中,場面著實有些壯觀,即使藍禮不想要理會,他也已經置身其中了。

    發生了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20:50
大戲骨 1286 娛樂至死


    「克里斯。啊啊啊!你真的太火辣了!」

    「上帝,哦,上帝!克里斯!我愛你!我愛你!」

    「克里斯,請和我結婚。」

    「我要呼吸不過來了,克里斯,你就是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

    「別說話,克里斯,抱緊我。」

    ……

    克里斯-海姆斯沃斯此時陷入了深深的包圍圈之中,彷彿半條街的人潮都蜂擁而至,步行道之上的空間被擁堵得水洩不通,就連行人都已經無法通行,不得不離開步行道,繞過機動車道之後,才能繼續前行。

    微微滲透出來的汗水已經打濕了白色t恤,這讓克里斯微微有些窘迫,煩躁的情緒在你推我擋之間開始悄悄氤氳起來,炙熱的陽光和悶熱的天氣並沒有幫上忙,那種擁擠和拉扯正在嚴峻地考驗著克里斯的耐心和體力。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無數雙手迫不及待地拍打在身體之上,胸口、肩膀、腰部、腹部,乃至於/胯/部,每一個人都試圖用手掌來感受身體的溫度和肌肉的線條,隱藏在熱情和激動背後的瘋狂和盲目,一點一點滋生起來,如同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劈頭蓋臉地砸下了腥風血雨。

    十個人、二十個人、三十個人……漸漸地,數字就失去了意義,因為一個人面對著無數人的圍追堵截,這也意味著結果都是一樣的,終究還是雙拳難敵四手,然後就這樣緩慢地被吞噬淹沒在洶湧人潮之中,徹底束手無策。

    克里斯親眼目睹過頂級巨星被團團包圍的場景,但真正親身經歷的時候,現實卻和腦海之中的想像畫面,微微有些不同。

    曾經,這是夢寐以求的時刻,包圍在掌聲和鮮花之中,置身於歡呼和吶喊之中,所有一切都彷彿站在雲端,高高在上地俯瞰眾生,進入一個常人所無法企及的世界,包裹在一片鎂光燈的光彩奪目之中。

    但現實狀況卻完全偏離了想像軌道。沐浴在閃光燈之下,他的日常生活卻不得不面對蜂擁而至的麻煩,無孔不入的狗仔和無處不在的影迷,就連上街購物、出海衝浪之類的簡單活動都已經被徹底打亂。

    這不是他所期待的場景。

    所有一切都在證明著,他昨天接受澳大利亞版「gq」雜誌的專訪所言,沒有任何錯誤。

    「雷神」這部作品,成功地讓他在業內暢行無阻,同時卻也將好萊塢這個名利場的虛偽陰暗的假面具暴露無遺。

    採訪過程中,克里斯甚至忍不住開始爆粗口,「扯淡!我現在依舊記得成名前後人們對我的態度差別巨大。某些導演和製片人,原本根本不他/媽/地把我當一回事即使碰面之後,他們也只會看我一眼。但現在,轉眼之間,他們卻成為了我的最好朋友。太噁心了。」

    「當初』雷神』的票房反應沒有得到預期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衝動之中,針對藍禮的怨氣和怒火幾乎就要失去控制,條件反射地就把內心深處所有的想法全部都爆發出來。

    但還好,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愣頭青了,最後關頭硬生生地完成剎車,話鋒一轉,「但』復仇者聯盟』的票房取得成功之後,所有人就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狗/屎!全部都是狗/屎!」

    這一次前來戛納,克里斯擁有兩個任務,一個是出席湯姆-希德勒斯頓主演的「唯愛永生」的戛納首映式,一個則是為贊助品牌泰格豪雅站台,以代言人的身份出席今年的電影節。

    僅僅抵達這裡兩天,克里斯就見識了冰火雙重天的真實奧義,以前那些根本不會正眼看待他的製片人和導演,現在卻在各個派對之上紛紛主動上前搭訕交談,彷彿他們就是好兄弟一般。這著實令人作嘔。就連歐洲的那些自詡清高的製片人們也都不例外。

    「還有狗仔隊!」

    克里斯回想起自己的黑歷史,還有自己現在的遭遇,怒火更是不打一處來。

    「當我和孩子們一起逛街的時候,他們就會驚嚇到我的孩子他們總是如此這讓我怒不可遏!居住在洛杉磯的時候,他們一直蹲在那裡,二十四小時沒有停歇地守在門口,即使你出門扔垃圾,他們也就在六碼之外等著,永遠都不會消失。」

    「我才不他/媽/地管別人怎麼看呢,這可不是我苦苦哀求過來的』明星』紅利。我在那裡感覺到窒息,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洛杉磯,這不是我當初所希望看到的。我是一名演員,難道他們就不能關注我的作品嗎?」

    「gq」雜誌的採訪是來自澳大利亞的本土團隊,老鄉見老鄉,克里斯打開了話匣子之後,稍稍有些剎不住車,滔滔不絕地抱怨著成名之後所帶來的煩惱和痛苦,「我正在和妻子商量,我想要搬回澳洲去。只有在那裡,我才能做正常的人類。」

    今天的場景,再一次證明了他的想法。

    為什麼這些影迷們就不能閉嘴呢?好好地坐在電影院裡觀看電影,靜靜地享受電影所帶來的魅力,然後禮貌地保持距離呢?

    視線之中,私人俱樂部的入口處已經近在咫尺,克里斯甚至可以看到俱樂部工作人員正在積極主動地控制場面,為他開闢出一條道路,但就是這短短不到三步的距離,卻硬生生地卡在了這裡,似乎所有人群都已經壓縮擁擠到了極致,無法動彈。

    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內心深處的暴躁和煩悶正在汩汩沸騰著,臉頰之上卻還是必須保持得體而禮貌的笑容,否則明天社交媒體之上,關於他的負面新聞就將漫天漫地地鋪陳開來了,但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腦海裡的嘶吼咆哮聲正在源源不斷地湧動著:

    「滾開!滾開!滾開!」

    但所有的喊叫卻必須死死地壓制在腦海之中,克里斯不由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只要稍稍一點點鬆懈,真實想法就會掙脫束縛,釋放出來。

    就在此時,一聲尖叫劃破天際,衝破了轟隆隆的呼喊聲,如同平地驚雷一般,瞬間將所有能量釋放出來,然後所有視線都不由自主地朝著聲音來源投射過去,陸陸續續的轉頭動作就彷彿風吹麥浪一般,在金色陽光之中蕩漾起層層波濤,場面蔚為壯觀。

    「藍禮!啊!」

    那撕心裂肺的尖叫掙脫了束縛,響雷般地炸裂開來,腦海深處的震撼和洶湧一股腦地全部釋放,然後就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藍禮-霍爾,藍禮-霍爾,藍禮-霍爾……這樣的呢喃宛若雨打沙灘般地灑落在了空白紙張之上,密密麻麻、浩浩蕩蕩。

    「啊啊啊!」

    現場的所有人群就失去了控制,超過一半的人群全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蜂擁而去,好像置身於尼加拉瓜大瀑布之下,轟鳴聲的激盪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席捲而至,在理智做出反應之前,那洶湧的氣浪就撲面而來,就連眼睛都幾乎睜不開。

    呼啦啦。

    所有人群瞬間退潮,克里斯周邊的方圓三米之內,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七、八名影迷,其他觀眾全部都已經以背部面對著克里斯,並且轟轟烈烈地不斷朝前擁擠推送著,那震撼的場景讓所有語言都失去了色彩,似乎就連腦海的運轉能力都已經徹底停止。

    克里斯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了嘴巴。

    「留下」的話語在舌尖拚命打轉,下意識地就抬起了右手,試圖挽留眼前的人潮,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如同燙到了手指一般,快速收回了右手,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堪比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臉頰之上,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他甚至無法分辨具體的思緒和情感,五味雜陳的錯雜根本無法尋找到準確的形容詞。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因為憤怒,也因為羞愧,更因為堂皇。

    藍禮。

    又是藍禮,陰魂不散的藍禮,窮追不捨的藍禮,無處不在的藍禮。

    雖然克里斯早就已經得知,「醉鄉民謠」入圍了今年的主競賽單元,藍禮的出席是板上釘釘的;但萬萬沒有想到,開幕式的前一天,他們居然就已經碰面了,而且還是以如此一種……殘酷而直接的方式,再一次狠狠地帶來了羞辱。

    留下,還是走開?挽留,還是驅逐?羞愧,還是無辜?

    腦海之中紛紛擾擾的思緒根本無法尋找到一個準確的線頭,滿腦子的漿糊根本無法分辨清楚,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該死的藍禮,再次搶走了屬於我的歡呼和掌聲!見鬼!見鬼!」

    視線餘光捕捉到了一個聲音,克里斯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滿臉錯愕的保安工作人員,腳步踉蹌地靠近了過來,吞嚥了一口唾沫,「那……那真的是藍禮-霍爾嗎?」雙眼的震驚和慌張完全無法掩飾。

    上帝!

    聽到如此話題,克里斯面色鐵青,死死地咬住了牙關,但對方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克里斯的異常,又再次追問了一句,「我們現在可以邀請藍禮過來嗎?克里斯,你和藍禮不是朋友嗎?你能不能邀請他到什麼俱樂部?」

    克里斯已經是七竅生煙。

    問題就在於,對方還是在自言自語,「不行,我們必須上前幫忙。」然後,他轉身跑進了俱樂部之中,就這樣就把克里斯晾在了旁邊……晾在了旁邊。

    那是屬於他的。那全部都是屬於他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20:50
大戲骨 1287 尷尬再會


    那是屬於他的掌聲和歡呼,那是屬於他的尖叫和擁簇,那是屬於他的圍堵和熱鬧。

    即使他不喜歡,那也是屬於他的。該死的藍禮,居然再一次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正面給了他一記耳光!

    如果這一幕被記者們記錄下來,那將會成為他職業生涯的污點,「真他/媽/見鬼」,他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這裡是戛納,無數記者和無數聚光燈籠罩的戛納,不需要懷疑,現在社交網絡之上可能就已經開始流傳了。

    怎麼辦?

    克里斯正在左右為難之間,旁邊的俱樂部卻突然開始熱鬧起來,七、八名侍應生一股腦地全部蜂擁出來,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地朝著洶湧人潮衝了上去,竭盡全力地開始控制局面、驅散人群,然後就如同挖土豆一般,將藍禮從包圍圈之中解救了出來。

    眼前頓時就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場面:

    在一群侍應生的擁簇之下,藍禮快步撤退,浩浩蕩蕩地進入了私人俱樂部,而身後那一群狂熱的影迷粉絲依舊在尖叫吶喊著,窮追不捨地追擊了上來,看起來就像是電影「保鏢」裡的經典片段重現一般。

    克里斯不由愣神了片刻。

    剛才所有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克里斯沒有時間思考,情緒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羞愧和憤怒之中,但視線餘光眼看著俱樂部的大門就要封鎖,工作人員似乎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將他一起關閉在外面,這才讓他緩過神來。

    一個箭步快速上前,而後一個閃身,兩名工作人員還推擋了克里斯一下,「是我!你們瘋了嗎?」情急之下,克里斯的粗口都已經湧到了嘴邊,及時喚醒了他們,這才得以進入其中,然後工作人員們立刻就把柵欄門關閉了起來。

    下一秒,克里斯就看到了眼前狼狽不堪的藍禮。

    他的襯衫扣子已經被扯掉了大半,牛仔褲膝蓋之上的破洞已經被完全扯爛,白色帆布鞋現在已經變成了無數腳印的藝術品……最糟糕的是,那張俊朗的面容之上佈滿了斑駁的汗漬,看起來就像是剛剛玩完泥巴的孩子一般,就連棒球帽也已經被掀開,露出了如同鳥窩一般的雜亂頭髮。

    可是,此時那張臉龐之上卻流露出了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攤開雙手,意味深長地說道,「上帝,歡迎來到戛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流露出了一抹調侃和打趣的戲謔,每一個置身其中的人都可以深深地體會到話語背後的含義。

    剎那間,每一個工作人員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

    「謝謝。」藍禮正式地表達了謝意,嘴角的笑容也燦爛地綻放了開來,透露出一股孩子氣來。

    緊接著,藍禮的視線就落在了克里斯身上,「嘿,克里斯,歡迎來到戛納。」

    沒有隔閡,沒有算計,沒有嘲諷,也沒有暗示。嚴格來說,同樣也沒有熟稔和陌生,波瀾不驚的語氣,就彷彿克里斯和其他工作人員全部一樣,只是在陌生城市意外發生的一次偶遇

    這也是事實。

    面對藍禮的落落大方,克里斯反而是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想不起來,上一次兩個人正面相遇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但是那種尷尬和生澀卻始終不曾消失,微微蠕動了一下嘴巴,試圖擠出一些話語來。

    可是,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後,他也只能扯了扯嘴角,報以一個微笑,皮笑肉不笑地表示了回應。

    「抱歉,我現在著實太過失態了。請問,我可以借用一下衛生間,整理一下自己嗎?還是說,我直接前往沙灘擁抱大海,這會更加方便一些?」藍禮的話語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默,不是那種讓人捧腹大笑的爆發,而是讓人不由莞爾的輕快,周圍再次響起了一片低低的笑聲。

    其中一名身著正裝的工作人員走了上來,「抱歉,原諒我們的疏忽。請跟我來,我帶領你前往衛生間。」而後就率先走在了前面,做起了指引。

    藍禮禮貌地朝著所有人點頭示意了一些,包括了克里斯,而後才跟在那名工作人員的身後,離開了酒吧的入口處。

    克里斯的心底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這就是他不喜歡藍禮的原因,什麼事情都禮貌得體,什麼事情都優雅從容,什麼事情都胸有成竹,骨子裡就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其他所有人都低於一等似的;明明他們已經撕破了臉皮,根本就不是朋友,但藍禮依舊表現得體,惺惺作態的虛偽得令人作嘔。

    他只想要揭開藍禮的面具,看到那張臉龐之上真實的慌張和狼狽。

    「上帝,哦,上帝。」一陣法語在耳邊嘟囔著,息息索索,而克里斯卻一個字都聽不懂,煩躁的情緒不由越發湧動起來,然後就看到其中一名工作人員走了上來,一臉難以形容的錯雜表情,用英語提問到,「抱歉,克里斯,請問一下,他真的是藍禮-霍爾嗎?」

    克里斯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那個(the)』藍禮-霍爾?」對方還是不敢相信,再次追問了一句,並且添加了冠詞,強調整個世界獨一無二的意思。

    克里斯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勉強地擠出了一絲微笑,「是的,沒錯。」

    「上帝!」那名工作人員懊惱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誇張地仰天長嘆起來。

    「怎麼了?」克里斯完全摸不清楚情況,只能條件反射地詢問了一句。

    「剛才……剛才……」那年輕人連連嘆了兩口氣,然後旁邊的其他小夥伴又是一連串法語,他這才打起精神來,「剛才他過來詢問俱樂部的門票資格,我告訴他,這是私人派對,他不能進來。」

    「皮埃爾?你瘋了嗎?」

    「你到底怎麼回事?」

    「你難道沒有看到他的臉嗎?」

    「不敢相信!傑瑞米會殺了你的。」

    「藍禮當時是什麼表情?」

    「你怎麼會沒有認出藍禮呢?」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瞬間就宣洩而出,徹底將那個年輕人淹沒,他只能連連辯解到,「當時他帶著棒球帽,遮擋住了臉龐,而且說的是法語,也沒有自我介紹,完全看不出來,我也不是故意的……」但說著說著,他自己也崩潰了,再次摀住了臉龐

    今年的戛納電影節群星雲集,但即使是滿天繁星之中,藍禮也是最值得矚目的一位,超高人氣甚至足以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相媲美。毫不誇張地說,每五個前來戛納的觀眾就可以找到一位是專程為了藍禮而來的。

    他怎麼可能不認識藍禮呢?他只是……他只是……辯解無力。

    站在旁邊的克里斯,表情有些奇怪。

    他完全沒有想到,藍禮居然也有今天,現在還有人不認識他,但仔細想想,卻也並不稀奇,畢竟,藍禮主要還是在藝術電影領域活躍,商業電影影響力終究還是有限的,至少比起漫威漫畫的一系列超級英雄來說,臉熟程度還是略遜一籌的。

    克里斯輕輕地拍打了那名工作人員的肩膀一下,表示了安慰,但試圖說出一些勸慰的話語,終究還是失敗了。

    克里斯自己也曾經經歷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即使是現在回想起那些兩面派的導演和製作人,以前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彷彿自己就是透明人一般,微不足道;現在卻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那一張張諂媚而醜陋的臉龐簡直令人作嘔,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和鄙夷。

    問題就在於,面對那些導演和製片人,他卻不能輕易發火,只能把怨氣和噁心全部都吞嚥下去;而面對普通人的話……還是不能隨隨便便發火,不過,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示不滿和抱怨。

    那麼藍禮呢?藍禮又會如何處理呢?

    還是保持著兩面三刀、虛情假意的面具?亦或者是明目張膽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亦或者是頤指氣使地宣洩怒火?

    想到這裡,克里斯心底滋生出了一抹感同身受的同情,他和藍禮都經歷過相同的情況,他能夠體會藍禮現在的心情,那種恥辱和憋屈卻又偏偏說不出口的滋味,只有置身其中才能夠深深體會。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煩躁的情緒就漸漸平復了下來,心情也稍稍明朗了些許。

    耳邊依舊在息息索索地低聲議論著,每一個人都在表達著自己的不敢置信:在戛納電影節期間,在舉辦各式各樣頂級私人派對的俱樂部之中,居然有人不認識藍禮,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更重要的是,藍禮應該是每一個頂級派對都爭先恐後爭取的嘉賓,而剛才卻被拒之門外。

    這絕對是第六十六屆戛納電影節茶餘飯後的最大話題。

    「謝謝,十分感謝。」藍禮在工作人員的陪伴之下,重新出現了,迎面走了過來,腳步在入口處停靠了下來

    這間俱樂部的入口設計別出心裁,類似於一個碼頭的風格,大門進入之後的空間是一條筆直的長廊,左側和右側都可以進入,正中央則是通往俱樂部內部的口子,可以看到一艘類似於海盜船風格的設計,將整個室內空間展示在眼前。

    穿過整個房間,就可以看到大海了。

    現在,他們所有人就站在了「丁字口」的正中央的三岔口之上,然後,就再次相遇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20:51
大戲骨 1288 心境差別


    此時此刻,皮埃爾-伯納德(pierre-be真心實意地想要挖一個地洞把自己埋了,那種羞恥感如同小火苗一般汩汩燃燒著,如果可以落荒而逃的話,他不會有任何猶豫,但他知道自己不行,於是只能硬著頭皮走了上前。

    「藍禮,抱歉……」第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感覺依舊沒有變好,但總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剛才在門口,我真的十分抱歉,沒有認出你來。我顯然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事實上,我們整個俱樂部都熱烈地歡迎你的到來,這是真心實意的。」

    「哦,不,不不。」藍禮連連擺手,笑容滿面地阻止了後面的話語,「相信我,這不是我第一次被拒絕,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不用擔心。你只是在完成你的工作而已,沒有必要為了你的盡職盡責而道歉。」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什麼意思?

    克里斯滿頭都是問號,他為什麼聽不懂?藍禮這句話到底在說什麼?這是嘲諷嗎?還是戲謔?亦或者是暗示什麼?

    克里斯不是唯一一個。

    皮埃爾和其他工作人員也沒有聽懂,但他更加直接一些,驚訝地說道,「你是說,呃……還有人沒有認出你來嗎?上帝!」

    藍禮反而是燦爛地大笑了起來,「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認識我呢?」

    「但……但,你可是藍禮-霍爾。」皮埃爾的話語簡單直接,腦海裡的想法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藍禮笑容滿面地點點頭,「這是事實。但問題就在於,你認識,不代表所有人都認識。」

    「對於電影愛好者或者是電影從業者來說,讓-呂克-戈達爾(jeg英格瑪-伯格曼(ingmar-bergman)就是人人都必須認識的頂級大導演,他們甚至改變了電影的發展歷史,可以討厭可以憎恨,但怎麼可能有人不認識呢?可是,事實上,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看電影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記住演員和導演的。」藍禮又緊接著解釋到。

    藍禮是認真的。

    一直以來,藍禮都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不過,過去幾個月的度假時間卻讓藍禮更進一步地深深明白了這個道理。

    對於那些跳傘愛好者們來說,對於那些皇后鎮居民來說,對於那些阿拉斯加獵人來說,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大學剛剛畢業之後,正在探索著世界和人生。在他的身上,沒有光環也沒有焦點;同樣,藍禮這個名字,不具備任何意義。

    對於藍禮來說,表演就是生活的重心。

    但對於許多人來說,生計才是生活的重心。

    以前藍禮在觀看「天堂電影院」的時候,裡面有這樣一句話,「如果你不出去看看,你會以為這就是全世界」。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藍禮就非常喜歡這句話,但只有真正地體驗過經歷過感受過,他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義和內涵。世界那麼大,人生那麼長,生活那麼廣,如果拒絕拓寬眼界,那麼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永遠都感受不到生命的真諦。

    好萊塢的名利場和倫敦的上流社會都是一樣的,它們僅僅只是另外一口井而已。

    所以,正如藍禮所說,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那些適用於電影領域的規則,不見得就適用其他領域,也不見得就適用於自己的人生。

    感受到眼前一片錯愕而驚訝的目光,藍禮不由再次輕笑了起來,「不用如此震驚,我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而不是如同斯蒂芬-霍金一般提出了什麼驚世駭俗的全新理論。」

    那打趣的話語讓人又無力又無奈,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嘴角的笑容就輕溢了出來。

    「總之。謝謝你們剛才的幫助,而且,你不需要感到抱歉。」藍禮的視線稍稍停頓了片刻,落在了胸牌之上,「皮埃爾。」再次禮貌地表示了感謝,而後藍禮就朝著克里斯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私人派對。希望你們擁有一個美好的下午。」

    虛偽。

    這是克里斯腦海之中的第一個反應,以一大堆看似高深實則乏味的內容來包裝自己,假裝自己高級、假裝自己清高、假裝自己置身事外,如同藍禮一貫的伎倆,今天又是如此,那些繞來繞去的話語,他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義,難道是在諷刺他的愛慕虛榮嗎?

    可笑。

    如果他真的如此獨樹一幟,為什麼不乾脆一直留在倫敦西區呢?為什麼不乾脆退出演藝圈,然後在藝術領域慢慢打拚呢?為什麼還要出演商業電影,並且竭盡全力地爭取更高的片酬呢?他為什麼不如乾脆不要片酬,免費出演那些藝術電影,以此來證明自己對藝術的奉獻?

    偽君子。

    這才是真實的藍禮。打著道德高尚和藝術最高的名號,背地裡卻暗戳戳地不斷算計謀劃,歸根結底,他也不過是名利場中的一員而已,卻還要巧言令色地掩飾著自己的齷齪和骯髒,令人作嘔,更令人反感。

    所以,他永遠都無法理解藍禮;他們也永遠都無法成為朋友。

    克里斯擠出了一抹笑容,表示回應。

    「留下。」皮埃爾卻搶先一步說道,「藍禮,今天的派對是』了不起的蓋茨比』劇組為了明天正式揭幕舉辦的預熱派對,我想,萊昂納多勢必十分歡迎你的到來。凱瑞和賈斯汀都來了,你們不是一起合作了這一次的主競賽作品嗎?」

    原來如此。

    藍禮輕輕挑了挑眉尾,但還是搖頭拒絕了,微笑地說道,「不用了。比起派對來說,我現在更加需要的是一點點休息時間。如果我聽說的傳聞沒錯的話,那麼接下來十二天,這裡就將充斥著無數派對,我需要好好準備準備。不過,真心感謝你們的友善。」

    而後,再次點頭示意了一番,藍禮就邁開了腳步。

    皮埃爾快速地瞥了領班經理一眼,然後快步追上了藍禮,親自為他打開柵欄,護送著藍禮離開了私人俱樂部。

    留在原地的克里斯沒有開口說話,隱隱地,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藍禮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示出任何惡意,沒有提起往年的恩怨,沒有刻意地針鋒相對,也沒有故意假裝無視,所有交談和對話都保持了禮貌;但克里斯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偏偏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是心底有些患得患失的惆悵。

    「克里斯?」旁邊傳來了值班經理的提醒聲音,打斷了克里斯的思緒,「如果已經做好準備的話,那就讓我們帶領你進去吧,派對現在正在進行當中。」

    克里斯收回了注意力,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他沒有必要覺得奇怪,藍禮總是如此,明明就是專門過來參加派對,被拒之門外;現在卻又假裝清高,別人發出邀請之後,他還拒絕離開,做出了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態,彷彿所有人都必須圍繞著他打轉一般。

    「好的。」克里斯對著值班經理點點頭,「那就讓我們進去吧。」

    跟隨著值班經理的腳步,克里斯離開了門口長廊,一頭鑽進了那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光怪陸離之中。

    ……

    此時此刻,俱樂部門口已經重新清淨了下來,剛才還喧鬧震天的景象又再次恢復了冷清,遠遠地,依舊可以看到照片牆網友情侶正在街邊擺拍著,熙熙攘攘的觀眾持續不斷地圍繞在他們身邊,營造出了一片歡樂而熱鬧的景象。

    經歷了剛才的意外,藍禮決定放棄尋找沙灘的努力,撥通了安迪-羅傑斯的電話,而後就站在了高大棕櫚樹的樹蔭底下,老老實實地等待起來。

    雖然戛納是一個小鎮,但大街小巷都無比擁擠,每一個角落都擠滿了人潮,想要尋找到一個獨立的個體,即使不是大海撈針,那也相去不遠了。所以,藍禮就站在了原地,將私人俱樂部的名字報給了安迪,這就是全部了。

    嗶嗶叭叭嗶嗶叭叭。

    一陣吵鬧的喇叭聲從身後傳了過來,不是那種現代機動車的喇叭聲,而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復古轎車的喇叭聲,有一點玩具車的感覺。

    轉過頭,就可以看到一輛薄荷藍的敞篷復古跑車沐浴在陽光穿透棕櫚樹灑落下來的斑駁陰影之間,瀟灑/風/流/地呼嘯前行,一路之上吸引了無數的目光,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視線紛紛落在了這一輛復古車身上,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

    藍禮的視線也不由落在了流線型的車身之上。

    其實,每一次在蔚藍海岸度假的時候,都可以看到此類復古車,各大租車行都有提供租賃服務,洋溢著黃金年代的法國式度假風格,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可能會顯得格格不入,但在蔚藍海岸的白牆藍天之中,卻顯得相得益彰,濃郁的風情往往讓人徜徉其中。

    法國如此,意大利也是如此。

    不是只有富翁或者明星才會這樣做,所以,藍禮也沒有多想,腦海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不是哪個廣告商或者是電影劇組,專門租賃過來,展開營銷宣傳活動的車輛?顯然,在人潮之中如此繞上三圈,社交網絡之上的話題效果勢必令人滿意。

    然後,藍禮就看著那輛復古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在路邊停靠了下來,那灼熱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甚至還故意摁了摁喇叭,大喇喇地喊到,「怎麼樣,有興趣兜風一下嗎?」

    該死的瑞恩-高斯林。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20:51
1289 豪車接送


    瑞恩-高斯林穿著一件粉色的短袖高爾夫球衫,帶著一副足以遮擋半張臉龐的黑超墨鏡,單手扶著方向盤、後背靠著車門、單手放在椅背上,墨鏡緩緩地滑落到鼻尖,收了收下巴,露出了隱藏在鏡片之後的眼神,咀嚼著口香糖,一臉風/流/少爺的模樣,「怎麼樣,有興趣兜風一下嗎?」

    「啊啊啊,瑞恩!」

    「瑞恩,你好帥!」

    「瑞恩,我愛你!」

    狂熱的尖叫聲如同潮湧一般在耳邊不斷鼓動著,人潮正在一點一點堆積起來,但因為復古車的關係,似乎不敢輕易上前,依舊保持了一些距離,老老實實地站在不遠處,前撲後擁地擁擠著,遠遠望過去就如同是一個蜂窩掉落在大道之上一般。

    藍禮站在原地,一臉吐槽無力的表情瞥了瑞恩一眼,似乎在說,「你是認真的?」

    瑞恩似乎樂在其中,不僅沒有收斂,而且還挑了挑眉毛,咀嚼口香糖的動作顯得意味深長,完完全全就是意大利電影裡走出來的公子哥模樣;但顯然,瑞恩上上下下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意大利人,而是……而是加拿大人,骨子都可以感受到加拿大人的風格,就連痞子味都顯得禮貌十足。

    藍禮卻也沒有手忙腳亂。

    他攤開了雙手,以標準的紳士禮表達了謝意,而後卸下了自己的背包,提在手中,站在了車門旁邊,故意停息了腳步,一臉淡定地等待在原地。

    瑞恩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慢了半拍才回過神來,不由啞然失笑,但自己挖的坑,再怎麼樣也要自己填起來才行,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繞過了車頭、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禮貌地做出了邀請手勢。

    藍禮微微躬身表示感謝,這才坐進了車子裡,然後摘下了棒球帽,隨意地打亂了頭髮,讓亂糟糟的捲髮舒展開來,顯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瑞恩快步繞回了駕駛座,鬆開了手剎,踩下油門,跑車就這樣揚長而去。

    站在原地一臉懵逼的觀眾們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剛才那個是……藍禮?」

    等等,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為什麼拼圖有點拼不上,感覺不太對勁呀。

    「啊啊啊,藍禮!」

    「藍禮,你好帥!」

    「藍禮,我愛你!」

    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在身後瘋狂湧動著,如同狐狸的大尾巴一般,掃來掃去,但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跟上跑車的腳步,在不斷加速之中,漸行漸遠,最後徹底消失在身後,耳邊就只剩下轟隆隆的風聲,彷彿進入了時空隧道,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蔚藍色的海洋就在手邊鋪陳開來,那一片心醉的藍色終於順著狂風撲面而來。

    藍禮沒有著急著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沐浴在漫天漫地的藍色之中,只需要攤開手掌,就可以捕捉到藍色流動的痕跡,在指尖湧動,混雜在大片大片的金色和白色之中,忍不住就徜徉起來,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打開了。

    這才是真正的蔚藍海岸。

    熟悉的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再次響起,打斷了藍禮的放鬆,不依不饒地持續鳴叫著,最後還是瑞恩忍無可忍,將放置在背包最外層的手機掏了出來,遞給了藍禮,這才迫使藍禮接起了電話。

    「耶穌基督,這位少爺!」

    安迪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現在到底在哪裡?我已經抵達目的地了,但為什麼周圍所有路人都告訴我,你剛才坐上瑞恩-高斯林的車子離開了?這是怎麼回事來著?」

    「咦?」藍禮微微有些訝異,他還以為,瑞恩是從安迪之處得知消息後,自告奮勇過來接他的,沒有想到居然不是,但現在藍禮不想要思考,於是就放棄了追問,「是的,我剛剛意外上了瑞恩的車。你把住宿的地址發給我吧,我讓瑞恩現在開車回去。」

    安迪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吧?照片牆和臉書上都已經傳遍了,你和克里斯-海姆斯沃斯在俱樂部門口被圍堵,場面還有些失控。」

    有人用手機錄製下了現場的整個過程,那混亂而動盪的局面幾乎完全失去了控制,安迪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藍禮是否受傷了?

    自從當初在林肯中心首映式發生了影迷的意外之後,藍禮前往任何場合都非常小心,不僅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保護粉絲,儘可能地避免意外狀態出現,勞倫-梅斯勒那樣的受傷狀態是藍禮最不希望看到的。

    「沒事。私人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藍禮輕描淡寫地說道。

    儘管如此,安迪還是可以想像出現場的瘋狂,「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了,不僅內森和羅伊,你最好能夠在保鏢的陪伴之下出席。如果是其他地方,那也就算了,但這裡是戛納,我們都知道這裡的影迷有多麼狂熱。」

    以藍禮現在的人氣,進進出出必須配備保鏢,這是安迪和羅伊的共識。

    「好的。」即使通過電話,藍禮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無可奈何的語氣,他也沒有辯駁,乾脆利落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如此利落,安迪反而是有些不適應了,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進一步深入交談的好時機,於是也就沒有再囉嗦下去,「我把地址發給你,你們直接過去吧。」

    掛斷電話之後,藍禮這才稍稍挺直了腰桿,轉頭看向了瑞恩,那股慵懶褪去之後,神情再次變得輕鬆起來,「所以,你剛才真的只是路過?」

    「……」肯定的回答已經在舌尖打轉了,但瑞恩快速瞥了藍禮一眼,吐出來的話語就變了一個模樣,「不是,我和朋友正在喝咖啡,意外聽說了你的事情,在照片牆和臉書之上已經傳播開來了,聽說你和克里斯碰面了,我想著過去湊熱鬧。」

    藍禮輕輕收了收下頜,沒有回答。

    「抱歉。」瑞恩不由脫口而出,「剛才的惡作劇,我的意思是,剛才的那一幕,我只是覺得好玩,抱歉。真的。」

    藍禮還是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瑞恩。

    瑞恩越來越著急,試圖解釋一番,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而且他還正在開車,注意力沒有辦法集中,連連轉頭看向了藍禮之後,漸漸察覺到了異常,愣了愣,「你是故意的?」

    「加拿大人總是如此簡單。惡作劇起來都沒有成就感。」藍禮淡定地說道,謝謝和抱歉,這就是加拿大人的口頭禪,當初在多倫多第一次認識瑞恩時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始終都不曾改變過。果然,瑞恩骨子裡就是加拿大人。

    「草!」瑞恩忍不住就重重地捶打了方向盤一下,鬱悶地咒罵到,「提醒我一下,為什麼我們還是朋友?」

    「我也不太確定。要不然,我們在這裡就清算一下,以後就不要再互相聯繫了?」藍禮一本正經地說道,然後就可以看到瑞恩那滿臉的錯愕,這讓藍禮嘴角的弧度輕輕地上揚了起來,補充說了一句,「不過,在清算之前,你還是必須把我送達目的地。」

    「噗嗤。」瑞恩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歡快地大笑了起來,連連搖頭,「我突然就覺得,那些記者們十分可憐,每一次採訪你的時候,他們應該都非常無力吧。」話語才剛說完,瑞恩又緊接著解釋了一句,「不過,我十分樂意看到。我是認真的。」

    那一副唯恐藍禮報復的驚慌表情,不動聲色地完成了一個小小的報復,瑞恩偷偷摸摸地瞥了藍禮一眼,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咳嗽了兩聲,主動轉移了話題,「所以,你和克里斯的碰面,怎麼樣?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著實讓人忍俊不禁,藍禮也沒有追究,而是淡定地回答道,他可以感受到瑞恩不相信的眼神,他不得不再解釋到,「你願意對一個陌生人大喊大叫嗎?」

    「如果我喝酒醉或者失心瘋的話。」

    「是的。而我剛才很清醒。」

    簡單的一來一回,瑞恩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輕輕點點頭,表示明白,「遺憾,那些希望圍觀熱鬧和八卦的人,估計要失望了。」

    「不用擔心。關於我們的緋聞,現在應該已經開始照片牆之上流傳起來了。」藍禮輕描淡寫地回答到。

    坐在旁邊的瑞恩一頭黑線。

    今天的戛納電影節,瑞恩攜帶自己的最新作品出席,參加主競賽單元。

    兩年前,瑞恩與尼古拉斯-溫丁-雷弗恩合作的「亡命駕駛」登陸戛納,大放異彩,最終收穫了最佳導演獎,當時,在紅地毯之上,瑞恩激/情擁吻了尼古拉斯,這引發了不少話題。

    兩年後,瑞恩和尼古拉斯再次合作的「唯神能恕」,又一次入圍了戛納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而瑞恩還自駕著復古跑車接送藍禮,一起「兜風」。又是戛納,又是五月,又是……基情。

    瑞恩轉過頭,瞥了藍禮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藍禮輕輕聳了聳肩,「最開始主動發出邀請的那個人,可不是我。」

    瑞恩確定,藍禮就是故意的!

    順帶一提,「亡命駕駛」的女主角是凱瑞-穆里根,而這一次,凱瑞和藍禮合作的「醉鄉民謠」入圍了主競賽單元,凱瑞和萊昂納多合作的「了不起的蓋茨比」作為開幕影片,凱瑞和戛納的緣分也著實不淺。

    戛納是一座小城,但蔚藍海岸卻十分遼闊。

    瑞恩和藍禮沿著海岸線一路朝著西邊前行,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最後才重新回到戛納,根據安迪的地址,來到了落腳處。

    戛納雄偉巴裡耶爾酒店。
V123210 發表於 2018-8-6 23:19
大戲骨 1290 頂級待遇


    作為一座小城,每一年電影節期間,戛納的酒店住宿都非常緊張,有些酒店甚至需要提前半年預訂,否則就可能無法尋找到合適的住所。

    當然,電影節贊助商們不同擔心,他們都擁有自己長期合作的酒店,甚至根據自己的品牌重新設計整個樓層,作為整個市場宣傳營銷的重要環節。於是,贊助商邀請的特別嘉賓們就不用擔心,總是可以居住在相對應的酒店之中。

    不過,贊助商特邀嘉賓們往往只停留一個晚上或者兩個晚上,亮相刷臉之後,隨即就會離開戛納,清潔過後的房間則等待著下一位贊助商特邀嘉賓的入住。他們終究和入圍了電影節展映的劇組成員們還是不同的。

    在諸多酒店之中,三家位於濱海大道之上的頂級豪華酒店成為了嘉賓們最熱衷的居住地。

    其中,戛納雄偉巴裡耶爾酒店就是電影節的官方合作酒店,距離電影宮僅僅只有一百米左右,出門就可以登上紅地毯,這也成為了評審團的指定下榻酒店,主競賽單元的大牌嘉賓們也大多數都停留於此。

    另外,迪奧作為戛納官方最大讚助商,他們在戛納雄偉巴裡耶爾酒店就擁有一個樓層,所有家具、設計、裝飾等等全部出自迪奧自己的官方設計,而迪奧的特邀嘉賓們也都居住於此,格調自然與眾不同。

    今年,藍禮和瑞恩都居住在這裡。

    跑車在車道之上緩緩停靠了下來,泊車工作人員主動迎了上來,接過了瑞恩手中的車鑰匙,然後行李工作人員也已經就位,視線落在了藍禮的身上,卻有些發愣

    行李呢?

    藍禮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將手中的背包遞給了行李工作人員,並且給予了確認,「這就是全部了。」

    如此小小的行李,藍禮完全可以自己提,本來也就不重;但藍禮卻知道,對於這些工作人員來說,提供服務過後的小費,這才是他們的收入主要來源。

    更何況,對於真正的貴族來說,除了自己的手提包之外,其他所有行李都必須交給行李工作人員,以最優雅最完美的姿態進入酒店。沒有人會自己提行李。

    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時候,倫敦上流社會的頂級酒店裡,如果一位貴族進入酒店大堂,選擇了自己提行李,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帽子盒或者公文包,不到四十八小時,這件事也會傳遍整個貴族階層,人人都知道,「那位紳士已經家道沒落了。」

    酒店大堂,社會的顯微鏡。

    那名行李工作人員懵懵懂懂地跟隨在藍禮的身後,進入了酒店大廳,然後就看到藍禮停下了腳步,投來了詢問的視線,不需要開口,他就立刻跟了上前,「先生,西翼,五樓。」

    「上帝。」瑞恩壓低聲音嘟囔著,「這就是差別待遇嗎?」

    藍禮不由輕笑了起來,「怎麼樣,要不然,我們兩個人更換一下房間?」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大概還是可以摸索出一個判斷,看來,他的房間應該不錯。

    瑞恩卻是連連擺手,「帽子太大了。」

    「老實說,可以選擇的話,我不會選擇這裡。」藍禮誠實地說道,站在旁邊的行李小弟微微有些愕然,然後就低下頭,抿嘴偷笑起來,「這裡著實太過中心了,碰不到太多影迷,也碰不到太多專業記者,視線之內全部都是狗仔;比起電影節來說,更像是宣傳儀式。」

    整個酒店大堂之中都聚集著蓄勢待發的狗仔們。

    當藍禮和瑞恩結伴出現的時候,狗仔們全部都打起精神來,紛紛抬起了自己的相機,準備第一時間摁下快門,捕捉眼前的一幕;然後,他們就看到藍禮轉過頭來,面帶微笑地朝著他們點頭示意,落落大方的姿態友好而親切,卻完全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瑞恩眼底的笑意迅速聚集起來,歡快地大笑起來。

    停頓了半拍,快門陸陸續續地摁了下來,閃光燈稀稀落落地連成一片,可以明顯地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響突然加速的聲音,然後就連成了一片,鋪天蓋地地如同暴雨一般宣洩下來,目送著藍禮和瑞恩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門之中。

    酒店大堂的狗仔們不由面面相覷:藍禮剛才不是在私人俱樂部門口被圍堵嗎?怎麼突然就出現在了酒店?這是怎麼回事來著?

    抵達了房間之後,藍禮終於明白了瑞恩的意思。

    這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個套房,足足有八十平米大小,擁有待客廳、臥室、衛生間以及……寬敞的觀景窗和嵌入房間的碩大陽台,完全呈現出開放式格局,金色陽光點亮了整個套房的溫柔色澤,正對著海岸線,可以將電影宮和漫無邊際的地中海景色盡收眼底。

    「我的房間只是一個普通套房而已,不過這裡的一半大小。」瑞恩一本正經地吐槽到。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裡留宿。」藍禮一邊回答到,一邊掏出了自己的錢夾子,一個小小的銀色回形鐵片,小巧而簡單地嵌著幾張現金,抽出了一張二十歐元,遞給了行李工作人員,「安迪-羅傑斯過來的話,邀請他到我的房間來。另外,還有我的助理和經理人。」

    「沒問題。先生。」行李工作人員的微笑依舊得體,退步離開了房間。

    轉過身,就可以看到瑞恩一臉奇怪的表情,細細地打量著藍禮,「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試圖製造緋聞,然後報復我剛才的玩笑?」樓下的狗仔加上套房的留宿,這著實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但藍禮卻但笑不語,沒有給予回應。

    瑞恩一臉得意的表情,「嘿嘿,我才不會上當呢。」

    藍禮還是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瑞恩,然後就肉眼可以看見瑞恩的表情變得奇怪起來,「……那個……剛才那個行李工作人員?你是不是暗示他,不要胡說?等等,等等,事情不太對勁!為什麼我總覺得踏入陷阱了?等等,不對不對,我現在必須離開了,還是說,我應該留下,不不不,我應該離開了。」

    瑞恩神神叨叨、來來回回地在房間裡踱著步子,最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打開了套房的大門,然後就看到安迪-羅傑斯正準備敲門。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瑞恩也來不及解釋,回頭又補充了一句,「藍禮,今天晚宴再見。」腳步一滑,嗒嗒嗒的跑步聲就在走廊裡迴蕩了起來。

    安迪扶著門框,眨了眨眼睛,「他……他怎麼了?」

    「沒事。」藍禮一臉無辜的表情。

    他是認真的。剛才面對行李工作人員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任何舉動,沒有按時沒有提醒也沒有計謀,所有一切完完全全都是瑞恩自己的胡思亂想。側面看來,「惡作劇大魔王」的名號,現在已經具有了震懾力。這是好事。

    轉過身,藍禮就走上了陽台,那無邊無盡的藍色就狠狠地撞入了眼底,嘴角的笑容輕輕地上揚了起來,忍不住感嘆到,「早知道的話,我就直接回來了。」藍禮相信,戛納雄偉巴裡耶爾酒店也勢必擁有自己的私人沙灘,那麼,剛才的意外和折騰也就沒有必要了。

    但問題就在於……「我們怎麼分配到了這間套房?這一次的重磅人物著實不少。」藍禮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還以為,這次能夠居住在民宿呢。」

    「醉鄉民謠」殺青之後,科恩兄弟一直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後期製作。

    戛納方面誠摯地發出了邀請,希望科恩兄弟能夠登陸今年的電影節;而科恩兄弟方面也表示出了積極的意願。不過,後期剪輯和相關製作工作十分繁瑣複雜,科恩兄弟也沒有辦法保證能夠趕上最後時限。

    兜兜轉轉,「醉鄉民謠」還是遺憾地錯過了報名截止時間,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部作品將錯過今年的戛納,社交媒體之上還出現了大篇幅的相關報導,紛紛表示了扼腕和遺憾。

    但隨後戛納電影節的選片委員會主席蒂耶裡-福茂(thierry-fremaux)卻宣佈,截止時間為科恩兄弟網開一面,他們內部觀看了第一個剪輯版本,當場就拍板同意了這部作品入圍主競賽名單。

    自2001年擔任戛納電影節的選片委員會主席,蒂耶裡-福茂就成為了歐洲電影產業最具權力的頂尖人士之一。

    一方面,他需要常年觀看電影,確保自己與時俱進的觀影品味;另一方面,他需要輔助電影節主席吉爾斯-雅各布(gilles-jaob),身兼數職,毫無疑問是歐洲藝術電影產業之中最頂尖的成員之一。

    在自己職權範圍之內,蒂耶裡的決定是不容置疑的。於是,「醉鄉民謠」就這樣踩著截止線殺入了主競賽單元。

    因為最後一刻才確定了戛納之行,「醉鄉民謠」劇組的酒店安排也就成為了一個問題。於是,藍禮才有了剛才的一番話。

    「為什麼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扼腕?還是說,你更加傾向於居住在民宿?」安迪一臉困惑的表情打趣地說道,卻看到藍禮輕輕聳了聳肩,但笑不語,似乎是承認了。

    安迪無可奈何地輕笑了起來,接著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的預定時間的確太遲了,但巴裡耶爾集團的總裁聽說了這件事,專門為我們安排了這間套房。他個人非常期待這一次』醉鄉民謠』在戛納的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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