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5660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1 畫風不對

    引擎轟鳴,螺旋槳響動,凱奇與法瑞爾並肩而行,身後跟隨著兩名執法士兵。

    雖然凱奇雙手拷著手銬,但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上位者風範,昂首挺胸、風姿勃發,站在法瑞爾身邊,那一襲軍官的軍裝越發顯得挺拔帥氣,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稍顯凌亂的頭髮在風中飄動,顯示出一番風/流/倜/儻的味道。

    如果忽略手銬的話,現在的凱奇看起來就像是準備接受整支部隊的上尉一般。

    「上士,你從肯塔基哪兒來的?」凱奇甚至還有心思開始閒聊,習慣性地展現自己的魅力。

    「一個叫做科學丘的小鎮。」法瑞爾的話語硬邦邦的,「聽過嗎?」

    「我現在聽說了。」應付如此場面,凱奇遊刃有餘,風趣的語調和輕揚的眉尾,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那你呢?你從哪兒來的?」法瑞爾目不斜視,肢體僵硬,再加上那硬邦邦的話語,就好像一個行走的木偶一般,問話也一點靈魂都沒有。

    「新澤西的蔓越莓鎮。」凱奇的語調微微上揚,而後又落了下來,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卻總覺得話中有話。

    「那裡盛產蔓越莓?」原本應該是調侃的話語,但法瑞爾依舊面無表情,無比生硬。整個對話乾巴巴的可怕,不僅僅是尷尬了,就好像是人與機器展開對話一般,生澀得讓人渾身不適應。但恰恰就是這種不適應,卻在凱奇的身上迸發出了火花。

    「西紅柿。」凱奇的眉尾和嘴角同時上揚起來,抬起頭看向了法瑞爾,眼底帶著一絲戲謔,「那是我吃過最美味的西紅柿。」這一莊一諧的強烈對比效果,在凱奇輕快調侃的眼神之中,達到了新高。

    法瑞爾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視線第一次出現了偏移,用餘光瞥了凱奇一眼,但僅僅只是稍稍停頓,隨即就收回視線,「那為什麼叫做蔓越莓鎮?」

    凱奇歪了歪腦袋,聳了聳肩,扯了扯嘴角,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充滿了玩世不恭的味道,與法瑞爾並肩而立——尤其還是那一副冰山殭屍臉,喜感撲面而來,「那為什麼叫做科學丘?」

    法瑞爾聲音死板僵硬地說道,「從未問過,從未好奇。」腳步頻率沒有任何變化,徑直上前,但凱奇的腳步卻漸漸放緩了下來,看著眼前的軍營,視線裡閃爍著遲疑的光芒。

    走出去幾步之後,法瑞爾意識到了凱奇的掉隊,他停下來,然後嚴格遵循著軍人轉身的動作,並腿、撤步、轉身、收腿、併攏,視線落在了凱奇身上,然後禮貌地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你先請。」那一絲不苟的模樣,在帶有強烈的反諷效果,讓人無法區分:他到底是死板,嚴格遵守命令;還是狡猾,故意戲弄凱奇?

    凱奇的腳步就好像慢動作一般,抬起、放下、前傾、停頓,整個過程彷彿自帶慢鏡頭,最後停下,然後可以清晰地看到,凱奇的嘴巴微微張大,正準備回答法瑞爾,但話語還沒有來得及到舌尖,大腦就一片空白,直接當機,那雙深褐色的眼眸寫滿了錯愕和茫然。

    前一秒還是意氣風發的上尉,下一秒就變成了手足無措的迷路小孩。

    凱奇愣了愣,整張臉龐都寫滿了「呆」,他微微張開著嘴巴,保持著下巴脫臼的模樣,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名衛兵,茫然而困惑的視線似乎在詢問:怎麼回事?然後又無意識地轉頭看了看法瑞爾,眼神根本沒有焦點和焦距,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失焦的模糊化過程。呆愣的模樣,與此前的精英、瀟灑、從容形成了鮮明對比。

    約莫過了一秒,還是兩秒,然後凱奇歪了歪腦袋,緩緩地,慢慢地,就好像是運轉速度偏慢的機器人一般,一個歪頭的姿勢都被放慢了十倍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視線愣愣地落在了法瑞爾的身上,「呃……你不是帶我去打電話,對吧?上士?」

    法瑞爾沒有立刻回答,依舊嚴謹而嚴肅地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容弧度一點一點地上揚起來,就好像惡作劇得逞一般,讓人聯想起萬聖節得到糖果的孩子們,「不,我不是。」那波瀾不驚的語氣卻帶上了一絲得意和歡快。

    法瑞爾再次邁開了腳步,這一次就變得隨意了許多,不再是軍人列隊模式,而是軍人休閒模式,動作和腳步都自然起來,他打開了上衣的口袋,從裡面拿出了一紙命令,臉上也重新浮現了戲謔的笑容,「看來,你剛才說的話之中,只有你的名字是真的。」

    法瑞爾來到了凱奇的面前,停下腳步,打開了命令,「這上面說你是一個逃兵,說你因為冒充美國軍官而被逮捕,說你會試圖往外打電話,甚至威脅到行動安全,說只要能夠避免上戰場,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法瑞爾的語氣越來越嚴肅,甚至帶著一絲犀利;而凱奇的表情則愣在了那兒,似乎失去了變化的能力,那微張的嘴巴、那僵硬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只有眼神,那雙眼睛漸漸擴散開來,焦點再一次地開始模糊,暈了開來,荒謬、錯愕、悔恨的情緒猶如星光一般散落下來,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呆滯——跟不上節奏、跟不上變化的呆滯,就好像是弄壞了發條的玩具一般,甚至有些傻乎乎的。

    再一次地,此前的形象和現在的形象形成了巨大落差。僅僅只是一個對比,凱奇的人物形象就變得鮮明起來。

    「但,這些都不會發生。」法瑞爾下定了結論,「永遠。」所有表情都消失,只剩下不屑和鄙夷,「二等兵凱奇。」

    二等兵,他的軍銜也被削了。凱奇試圖做出一些反應,但,失敗了,他只是木然地閉上嘴巴,可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似乎有些笨拙,唇瓣還微不可見地蠕動了一下,似乎不太適應閉合之後的狀態,眼底浮現出了一抹訕訕然的驚慌和錯愕。莫名地,就讓人聯想起了悲傷的青蛙那個表情包。

    「卡!」

    保羅-格林格拉斯的聲音在片場上空響了起來,整個片場都愣了愣:表情包?藍禮和表情包?這看起來沒有任何聯繫的兩件事,但他們現在腦海裡卻劃上了等號,表情包?於是,現場所有人都是黑人問號臉,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伴隨著保羅那一聲「卡」,大家都面面相覷,交換著視線,腦海裡回放著剛才那冷面笑匠的表演鏡頭,終於再也忍不住,第一個笑聲響起來之後,所有人都集體捧腹大笑起來。

    無論是藍禮,還是亞歷山大,剛才的表情其實都是內斂的,沒有刻意誇張,也沒有刻意搞怪,而是通過一些動作的細節,展現出角色的變化,從僵硬到自如,從瀟灑到錯愕,這種人物形象的落差,配合劇情走向,營造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感,讓人嘴角不由上揚。

    這不是爆笑的場面,卻是讓人忍俊不禁的場面。不過,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藍禮和亞歷山大奉獻喜劇表演,尤其是看著兩個大帥哥表現出這種喜感的反差,再加上為了不影響劇組拍攝工作,大家都竭盡全力在憋住笑容,於是,最後就集體大爆發了。

    「哈哈哈」,哄笑聲簡直停不下來,保羅-格林格拉斯站在原地,一陣無奈,他試圖阻止一下大家,卻發現自己的笑容也忍不住上揚起來。這不是保羅的風格,他不習慣拍攝喜劇,鏡頭風格、表演節奏、構圖效果等等,都是如此;但保羅也不得不承認,藍禮和亞歷山大的表演風格讓他感覺十分舒服,喜劇效果更多是一種幽默的感覺,並沒有破壞鏡頭的完整性。保羅無法挑刺。

    不要說旁觀觀眾了,就連亞歷山大也終於忍不住,看著眼前一臉嚴肅認真的藍禮,捧腹大笑,笑得腹肌都僵硬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藍禮那模樣是如此無辜,彷彿對剛才的編排一無所知般,但亞歷山大卻知道,所有都是藍禮的主意,包括他的肢體變化,完全遵照著藍禮的指點。現在藍禮卻假裝和這一切沒有關係?

    亞歷山大笑得幾乎就要站不穩,膝蓋一軟,往後踉蹌了兩步,可是由於雙腿著實太長,重心不好把握,整個人就好像長腿蜘蛛穿上了溜冰鞋一般,竭盡全力地避免摔倒,但雙手還是扶住了地板,這才穩定了下來。

    結果全場的笑聲更是忍不住,猶如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抬起頭,亞歷山大就看到了藍禮的笑容——他也終究沒有能夠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這讓亞歷山大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回想一下自己的狼狽,哧哧地又一次笑了起來,然後身體往後一坐,好不容易抓住的重心再次失衡,整個人幹脆利落地就坐了一個屁股墩——苦苦掙扎的最後,結果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全場爆笑!

    保羅-沃克站在原地,滿頭都是問號,這不對勁!難道,這是喜劇?可是,他聽說這是科幻動作電影,而且導演還是拍攝出「諜影重重」第二部和第三部的保羅-格林格拉斯,但,為什麼第一場戲就歡樂成這樣子?

    轉過頭,保羅就看到了笑到眼淚都出來的詹妮弗;還有抱著肚子東倒西歪的工作人員們,亂作一團;就連導演都抱著肚子,一臉痛苦的模樣,似乎是笑得太誇張了。這,畫風似乎不對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2 打破形象

    這不是一場搞笑的戲份,但整個片場卻變成了笑聲的海洋。

    唐納德、拉米等人在旁邊更是紛紛擊掌慶祝,連連感嘆著,「上帝,藍禮真是一個有幽默細胞的傢伙。你們以前沒有感受到嗎?」

    唐納德是一個自來熟的,短短兩週的相處,他就已經和劇組的大部分人熟悉起來,他原本以為藍禮是一個難以親近的類型,但看到藍禮和拉米、亞歷山大的相處,卻推翻了他的猜想。所以,今天才如此膽大包天地發動了惡作劇。

    拉米樂不可支,根本說不出話來,笑得已經沒有聲音了。其實拍攝本身,並沒有如此好笑,更多是一種詼諧的幽默感;但這種反差從凱奇來到藍禮的身上,再又從法瑞爾來到亞歷山大的身上,最後還有亞歷山大的肢體搞笑,這就威力十足了。

    拉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知道藍禮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只是比較慢熱罷了。從陌生到熟悉,需要一個過程。但他從來沒有見過藍禮的這一面,大概還是因為「太平洋戰爭」的故事風格不適合搞笑吧。

    笑聲大爆炸持續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復了些許,藍禮看向了站在監視器後面的保羅,揚聲喊道,「導演,剛才這場戲可以嗎?表演尺度會太誇張嗎?需要收斂一些嗎?」

    大家這才意識到,他們正在拍攝電影,正事要緊。於是視線都紛紛朝保羅的方向投射了過去。

    老實說,保羅有些猶豫。在他的導演生涯之中,無論是商業電影「諜影重重」,還是藝術電影「顫慄航班93」,整體的風格都是嚴肅而犀利的,延續了新聞專業的一貫風格,以犀利和寫實為主,所謂的藝術加工並不會喧賓奪主。

    剛才這第一場戲的風格,確實不是他所擅長的。

    不過,保羅也沒有著急著否認。在製作商量階段,他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明日邊緣」的整體風格還是會相對輕鬆一些,不會太過沉重,也不會太過沉悶。所以,他現在需要回看一下,然後在腦海裡構思一下後期製作,以及最終呈現出來的風格。

    「我觀看一下回放。」保羅揚聲說道,然後就專心致志地開始投入工作之中了。

    另一個保羅,保羅-沃克走了上前,腳步在藍禮和亞歷山大身前停了下來,沒有說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藍禮,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無可奈何地不斷搖頭,「夥計,你現在就這樣火力全開,真的好嗎?」

    藍禮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相信我,這算不上過火。」簡簡單單的話語,可是藍禮的視線和表情卻總是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彷彿在暗示著什麼,可一時之間卻又琢磨不出來,只能是滿頭霧水。

    亞歷山大是一個直腸子,拍了拍藍禮的手臂,「你是說,你接下來還有其他絕招?兄弟,收斂一點,我是認真的。如果你的火力再兇猛一點,我就要招架不住了。你就饒了我吧。」亞歷山大還拉住了藍禮的袖子,抖了抖肩膀,跺了跺腳,做出了一副撒嬌的模樣,惹得藍禮雞皮疙瘩掉了滿地,站在旁邊的保羅則是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來。

    「明日邊緣」劇組的拍攝氛圍和「速度與激/情5」截然不同。雖然說,每一個劇組都是不同的,不同的演員陣容、不同的工作人員、不同的化學反應,還有不同的作品創作,自然會導致不同的風格,劇組和劇組之間是沒有可比性的;但,僅僅只是開機第一天,持續不斷的笑聲就讓整個劇組充滿了歡樂的氣氛,這的確是不同的。

    說話間,導演終於確定了想法,「行,剛才這場戲沒問題。」

    藍禮和亞歷山大的表演其實都是收著演、壓著演的,之所以能夠製造出幽默的效果,還是在於藍禮和亞歷山大兩個人的配合,將那種反差製造出來,尤其是藍禮眉眼之間的細節,刻意打亂了表演節奏,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這對於「明日邊緣」的整體風格來說,沒有影響;對於保羅-格林格拉斯的剪輯和畫面風格,也沒有影響。所以,保羅沒有反對的理由,這反而是解決了他的難題:他不知道怎麼拍攝喜劇。但現在,他可以不需要顧慮喜劇的部分,按照自己的構思來完成拍攝,而幽默的部分則交給藍禮。

    說實話,保羅還有些期待,期待著藍禮和其他演員的對手戲,不知道能否將那種幽默的效果製造出來。至少,亞歷山大看起來就不是一個適合搞笑的演員,但兩個人之間的火花著實不錯。

    隨後,這場戲又更換了機位,重新拍攝了三次。僅僅只出錯了一次,其餘兩次都順利通過,完成了「明日邊緣」整部電影的第一場戲拍攝。

    不過,今天劇組的拍攝任務可不僅如此。其實,今天最主要的拍攝任務是群戲,也就是凱奇進入J分隊之後,整個分隊人物的登場。除了詹妮弗之外,其他主要演員都將出現在鏡頭之中。

    當初首次製作會議的時候,他們對這場戲就做出了調整,對人物性格、角色設定進行了更多的構思。由於J小隊成員的戲份都增加了,角色也相對更加飽滿一些,這也對導演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調度場面、如何分配戲份、如何勾勒角色,鏡頭對空間、對人物的呈現和利用,往往能夠表現出不同的觀影效果。

    所以,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第一場戲拍攝完畢之後,緊接著就投入了下一場戲的拍攝工作之中。

    「人言可畏。」法瑞爾掀開了軍營的門簾,走了進去,「不用等到晚上,這些人對你的看法就會達成一致——」那刻意放緩的說話節奏,透露出一股幸災樂禍,他的視線充滿了自豪地打量著兩側的士兵們,配合話語內容,輕蔑和鄙夷的意思就再清楚不過了,「你是一個滿口謊言的懦夫!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其他人都更加重要。」

    凱奇和法瑞爾並肩而行,視線好奇而躊躇地看向了旁邊,打量著四周,然後就看到了一名凶神惡煞的士兵,雙臂就好像吹起的氣球一般,油光發亮的肌肉充滿了威脅,那挑釁的眼神猶如鬣狗一般,瞄準了過來。

    凱奇不由就垂下了視線,懦弱地避開了視線的交鋒。不由自主地,他就朝著法瑞爾的方向靠了靠,相比起那些低俗凶狠的士兵來說,似乎法瑞爾能夠帶來更多的安全感,結果視線餘光卻又和另外一名士兵直接碰撞在了一起,那狡猾奸詐的視線讓凱奇慌慌張張地低下頭,下巴幾乎就要觸碰到胸口了。

    其他人都以為凱奇真的是二等兵。但凱奇卻知道,他確確實實是軍官。只是,此時著實有些諷刺,軍官絲毫沒有軍官的風采,倒真的像法瑞爾所說的一般:他是冒充的。

    「好消息是,你還有希望,二等兵。」法瑞爾的聲音讓凱奇猛地抬起頭來,雙眼寫滿了激動,充滿渴望和迫切地看向法瑞爾,就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參加這場光榮的戰爭。」

    凱奇眨了眨眼睛,直接就呆愣住了,視線傻乎乎地看著法瑞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嘴巴也條件反射地微微張了開來,整張臉龐之上清楚地寫著:「我不相信!」又或者是,「你說什麼?」那因為錯愕而陷入呆滯的表情,莫名地就讓人聯想起了……痴漢。

    法瑞爾卻沒有察覺到,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戰爭是偉大的救世主,也是一個熔爐,錘煉出真正的英雄。戰場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你過來時是什麼樣的廢物。」那自豪的表情微微轉過頭,瞥了凱奇一眼,然後就看到了凱奇那愣愣的眼神——

    目不轉睛。

    此時凱奇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做目不轉睛,那專注的眼神、微張的嘴巴,充滿了一種迷之崇拜,跟隨著法瑞爾的視線一起轉動,如影隨形、無法離開,就好像……就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法瑞爾身上一般。那是崇拜,又是期待,還是哀求。

    配合剛才的劇情銜接,配合法瑞爾剛才的長篇大論,整個迷弟光環充滿了荒謬的喜感。

    亞歷山大的表演好不容易結束了,剛才這一段台詞著實太長了,而且字裡行間都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他應該表演出那種滑稽的感覺,可是台詞唸完之後,感覺卻不太對,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藍禮的眼神,先是嚇了一跳,下一秒就直接笑噴了出來。

    「噗」,亞歷山大整個人踉蹌地摔了出去,為了避免自己的口水噴到別人身上,還抬手遮擋了一下——但,太遲了,他完全笑噴了出來,看著藍禮那迷弟一般的表情,與凱奇的形象相去甚遠,與藍禮的形象更是天差地別,那迷茫的眼神卻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兩個人之間還有一些空間,卻彷彿藍禮整個人都依靠在自己身上一般。

    這種感覺真是……

    「哈哈哈哈。」亞歷山大就好像失心瘋一般,越想就越好笑,完全捧腹。

    其他工作人員的感受還沒有那麼深刻,畢竟他們不是亞歷山大的第一視角,然後困惑地看向了藍禮。結果卻看到,藍禮已經恢復了平靜,一臉無辜地表情攤開了雙手,似乎在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3 無辜臉孔

    亞歷山大已經笑得快要陣亡了,可是藍禮還是一臉淡定無辜的模樣,彷彿根本不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

    亞歷山大抱著肚子,張開嘴巴,轉頭看了看,發現周圍一片都是不理解的視線,這讓他倍感委屈,可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申訴,於是一溜煙就跑到了導演身邊,「保羅,剛才藍禮的表演你看到了吧?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亞歷山大隻覺得眼淚都出來了,「那樣的表演真的沒關係嗎?那看起來太奇怪了,感覺整個畫風都不對啊,這又不是漫畫!這樣下去的話,這場戲沒法拍了,沒法拍了!」

    保羅目瞪口呆,看著亞歷山大那一個旗杆子矗立在自己眼前,然後一臉委屈,這畫面著實有些不太適應。他愣了愣,不太理解亞歷山大的意思,「我覺得還好吧。藍禮的表演不會太過火,那種微妙的感覺保持了之前那種輕鬆詼諧的氣氛。」

    亞歷山大不由就愣住了,這……這不對呀,他在表演過程中感受到的可不是這樣一回事,「導演,你確定?」

    保羅眨了眨眼睛,表演著實不是他的長項,「要不,我們觀看一下回放?」

    這一個回答頓時讓亞歷山大心滿意足地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回放!」他看起來就像是向老師告狀的小學生,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然後推著保羅就走向了監視器,準備提取證據。

    看到了這一幕,旁邊的其他人也都感興趣起來,唐納德、詹妮弗、拉米等人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圍了上來,聚集在一起觀看回放。不過,這不包括藍禮。詹妮弗還喊了一句,「藍禮,你確定不一起看看嗎?證明你的清白?」

    藍禮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表示滿不在乎,眾人也就沒有搭理他,亞歷山大忙不迭地催促著,「回放,回放。」

    剛才這一場戲是中景,凱奇和法瑞爾兩個人走進軍營帳篷之後,一路直行。第一組鏡頭選擇了中景,攝影師坐在攝影軌道上,扛著攝像機,一路後退完成拍攝。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鏡頭捕捉的是演員的肢體動作和整體氛圍,這不是特寫,看不到演員眼神裡的細微變化;而且這場戲的燈光佈景偏暗一些,製造出戰爭開始之前的壓抑和緊迫感,所以演員的表演需要稍稍放大一些。

    雖然這僅僅只是藍禮第二次出演商業電影,但確實已經摸出了一些門道。尤其是經歷了「超脫」的拍攝洗禮之後,藍禮的表演更加收放自如起來。剛才這場戲對藍禮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他腦海裡想的更多是如何在不動聲色之中製造出喜感——

    那種因為錯愕而造成的僵直,導致凱奇的脖子無法移動;那種因為渴望而造成的呆滯,導致凱奇的目光始終停在法瑞爾身上。於是,凱奇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法瑞爾,一方面是尋求安全感,一方面是靠近希望,還有一方面則是表達出凱奇對現實的否認,以及內心的懦弱和膽怯。

    肢體語言的笨拙和僵硬,還有表情的渴望和需求。這與劇情碰撞、與角色反差,製造出了一種恰到好處的幽默效果,卻又不會太誇張。

    至於眼神裡的小細節,那是藍禮故意的,反正攝像機鏡頭捕捉不到,卻可以通過肢體語言散發出一種氣息,讓整個表演變得完整。當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好好逗弄一下亞歷山大——剛才的惡作劇,藍禮可沒有忘記。藍禮有無數種辦法,讓對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報復?不,不不,他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這叫做「禮尚往來」。

    如果現在再次出演「速度與激/情5」,當初一些戲份的處理,藍禮都會選擇更加有趣的演繹方式,因為「速度與激/情5」需要更加戲劇化一點的表演;現在「明日邊緣」需要的則是一本正經說胡話的詼諧和幽默,藍禮對於尺度和分寸的拿捏,準確而到位,他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回放完畢之後,眾人都是一片沉默,但表情十分有趣:一個個都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似乎在憋著笑容,嘴角不由自主地就上揚起來,那種忍俊不禁卻又偏偏無法宣洩出來的感覺,著實是太微妙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場戲的效果遠遠超出了想像。

    點到為止,卻又意味深長,最重要的是,簡單明了。

    願意的話,可以深入挖掘,凱奇這個角色就樹立了起來;不願意的話,放空大腦,不由莞爾之餘,卻也可以感受到凱奇這個角色的脈絡,與劇本之前的劇情聯繫起來,對凱奇有一個更加清晰準確的認識。

    這一份表演功力,這一份角色理解,著實讓人敬佩;更何況,藍禮還在不動聲色之中融入了喜劇效果!之前人們對「速度與激/情5」的盧克-霍布斯讚不絕口,顯然這不是概率事件,而是普遍事件。

    不過,從回放之中,開始可以隱隱窺見到藍禮視線裡的小花招,不明顯,尤其是電影還需要剪輯,可能就是一閃而過;但此時此刻,演員們都可以隱隱察覺出來——藍禮沒有掩飾的打算。

    「看到了吧?嘿,你們看到了吧?」亞歷山大指著顯示屏之上藍禮的眼神,瞪大了眼睛,對著大家說道。可是,他沒有得到回應,這讓亞歷山大激動起來,「你們沒有看到嗎?這個眼神,夥計們,就是這個眼神!」

    詹妮弗轉頭看了看其他小夥伴們,「沒有啊,我沒有看到什麼眼神。」

    唐納德點點頭,「對啊,一切都很正常。藍禮的表演很出色。我覺得,他在嚴肅的表演之中帶出了一種超現實的幽默感,我很喜歡。」唐納德還拖著下巴,做出了一幅研究的表情。

    拉米察覺到亞歷山大的視線,那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一臉無辜,「亞歷克斯,這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我沒有看到?」

    亞歷山大隻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摀住了自己的額頭,「這裡,就是這裡,你們沒有看到嗎?藍禮的眼神……我說不出來,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崇拜我,還是愛慕我之類的,這種感覺太怪異了。」

    「噢。藍禮和亞歷克斯。」詹妮弗立刻意味深長地說道,視線在藍禮和亞歷山大之間來回移動著,「是不是,你喜歡他,但不捨得告白?所以專門讓我們過來見證?還是說,他向你告白了,你卻害羞了?」

    「詹妮弗-勞倫斯!」亞歷山大氣急敗壞地打斷了詹妮弗的話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可是後面的解釋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所有人就都哄笑了起來,這讓亞歷山大著實無可奈何,他轉頭看向了藍禮,「夥計,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禮一臉無辜地攤開了雙手,「我覺得剛才的表演很順暢。難道是有什麼問題嗎?保羅?」藍禮轉頭看向了導演,請求仲裁的判決。

    保羅可以感受到亞歷山大那猶如利刃般的視線投射了過來,但他還是頂住了壓力,「亞歷克斯,請相信我的專業,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這部作品能夠出色。」這是他三年以來的第一部作品,充滿了渴望,也充滿了幹勁,他是不會胡亂開玩笑的,這句話也是發自真心的,「我覺得藍禮剛才的表演沒有問題。」

    「耶穌基督!」亞歷山大差一點就要罵粗話了,到嘴邊的話語變成了這一句,但還是沒有忍住,用瑞典語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串,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那肯定是粗話。可是亞歷山大隨即就看到了其他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也是不由笑了起來,越想就越好笑,雙手插腰,無奈地搖搖頭,「相信我,你們會後悔的。」

    亞歷山大忽然意識到,現在藍禮可以這樣對他,那麼接下來也就可以這樣對其他人。亞歷山大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後面的拍攝了。

    「那……那我們繼續開始拍攝吧。」亞歷山大轉變了心態,開始摩拳擦掌起來。但保羅一桶冷水就澆了下來,「亞歷克斯,這場戲我們需要重頭開始拍攝。」

    「什麼?」亞歷山大直接傻眼,「為什麼?你不是說表演都很好嗎?」

    保羅繼續解釋到,「你最後的時候笑場了……其他都很好。」

    亞歷山大直接就被噎住了,「那……那就拍攝最後一段好啦。」這場戲,只有他一個人說話,台詞又長又繞口,而且還在耍寶,接下來還要面對藍禮的攻擊,他覺得自己可能堅持不到最後。

    「不行,我們剛才用中景,直接是一鏡到底。」保羅為難地說道,「老實說,我覺得一鏡到底的感覺不錯,為什麼不再來一次呢?」

    保羅的導演風格其實是鏡頭碎片,犀利的剪輯和碎片式的畫面拼湊出整個電影的氛圍,繼而調度整個敘事的節奏,長鏡頭?這不是他所擅長的,但是剛才這場戲,呈現效果確實不錯,他覺得可以再嘗試看看。

    「……」亞歷山大張了張嘴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轉過身,然後就看到藍禮微笑地站在原地,朝著他招了招手,似乎在說:我準備好了,你快點過來吧。亞歷山大簡直是欲哭無淚,咬著下唇,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

    站在後面的詹妮弗、唐納德、拉米等人都已經笑出了內傷,憋笑真的很辛苦。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4 下巴脫臼

    「戰爭是偉大的救世主……噗嗤。」

    「戰爭是偉大的英雄,也是一個熔爐……」

    「戰爭是熔爐,它可以……」

    「戰爭是偉大的救贖,哈哈哈哈……」

    「戰爭,抱歉,我再重來一次。」

    ……

    「戰爭是偉大的救世主,也是一個熔爐,錘煉出真正的英雄。戰場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你過來時是什麼樣的廢物……我說完了,你為什麼不接後面的台詞?」

    「我沒有台詞。我這裡沒有台詞!」

    「哈哈哈哈。」

    ……

    整個片場都已經笑瘋了,就好像觸動了某個開關一般,然後笑聲就再也停不下來了。藍禮一臉無辜地看著笑得直不起腰的亞歷山大,攤開雙手。這場戲的台詞完全就是亞歷山大的獨角戲,結果亞歷山大卻偏偏要求他對戲,以至於忘記了後面的流程,導致了出錯,藍禮也是很無奈。

    工作人員們看著藍禮那「我很無辜」的表情,集體捧腹大笑,身為導演的保羅數次試圖控制一下場面,但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場戲足足拍攝了十七次,準確來說,ng了十五次,笑場根本就停不下來,然後還有一次是亞歷山大的台詞語氣沒有達到預期,最後,在第十七次才總算是拍攝完畢。

    可是「卡」的聲音才剛剛傳來,亞歷山大整個人就撲到了旁邊的床鋪之上,懊惱地不斷捶打床板,嘴裡還在嚷嚷著,「藍禮,該死的傢伙……」顯然剛才最後一個鏡頭,他又一次因為藍禮的眼神,險些破功,還好這次忍下來了,這才順利通過;拍攝結束之後,他總算是可以酣暢淋漓地發洩出來了。

    身為被詛咒的對象,藍禮卻是一臉淡定,在人群之中尋找到了劇務艾比-米爾斯,「艾比,下一場戲我們要拍攝什麼內容?」

    艾比朝著藍禮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藍禮不用擔心,「這場戲你沒有台詞,配合演出就好了。」然後艾比就朝著其他主要演員們拍了拍手,讓大家聚集過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接下來這場戲,法瑞爾將凱奇介紹給j小隊,同時將j小隊介紹給凱奇——不是傳統社交場合的那種。法瑞爾發現j小隊正在玩撲克牌,賭博,這是他最不喜歡的,於是對j小隊進行了懲罰。以這樣一種方式讓隊員閃亮登場。

    第一場戲不適宜太過臃腫,僅僅只是讓小隊成員粉墨登場即可。至於角色的塑造,則交給後面的劇情。

    j小隊之中,卡雅-斯考達里奧飾演南希,托尼-魏飾演基梅爾,保羅-沃克飾演格里夫,唐納德-格洛沃飾演福特,拉米-馬雷克飾演史基納,威爾-保爾特飾演昆茲。

    在上一世的劇本之中,隊員的角色定位相對模糊,整體而言僅僅只是一個面具。這對於商業電影來說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凱奇和麗塔兩個主角的發展脈絡足夠清晰,足夠支撐起整個故事,這就可以了。但這一世,劇組希望可以稍作調整——只是微調。

    南希負責挑釁,不斷和凱奇作對,因為她的女性身份,在軍隊之中需要更加強硬,才能贏得一席之地;基梅爾負責搞笑,絕對不是歧視胖子,但不可否認,胖子確實適合發揮笑點;福特負責暖男,他是黑人,作為少數族裔,為了改變刻板印象,他將串聯起整個j小隊的情誼。

    格里夫和史基納負責擔任主力。格里夫在前期給予了凱奇最多幫助,並且是在戰場上第一個伸出援手、卻死於非命的戰友,這對於凱奇來說衝擊力是巨大的;史基納英勇無畏,前期看不起凱奇,在戰場之上卻給予了凱奇火力支持,成為並肩作戰的隊友。

    至於昆茲。他負責沉默,充當小隊裡野獸一般的狠角色。時時刻刻都在伺機而動,擦拭著自己的槍械和匕首,準備投入戰術。一言不發,卻在某一次回檔之中,為了拯救凱奇而壯烈犧牲。

    j小隊之中的六名成員,整個角色相對是比較單線條的,沒有太過複雜,不過卻在不同程度上,根據演員自己的形象和特色,做出了調整和深化,這就足以讓角色變得生動立體起來,而且或多或少都與凱奇發生了互動,完善凱奇的性格發展之餘,也繼續填充角色的特質。

    對於藝術電影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對於商業電影來說,這確實長足的進步。

    在正式開拍之前,導演和劇務將演員們召集到了一起,講述接下來這場戲的鏡頭移動以及拍攝流程,不過,之後涉及到角色的具體表演部分,保羅和艾比兩個人都愣住了,於是把編劇德里克和比利喊了過來,但兩個人也都不擅長角色分析,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把藍禮喊了過來——以執行製作人的身份,對每個角色進行了簡單的分析,讓演員們可以把握住要領。

    全部商議完畢之後,演員們就走到了鏡頭前,各就各位,準備這場戲的拍攝。群戲的難度不僅在於場面調度,還在於演員配合,諸多環節只要出錯了一個小地方,就可能導致全盤崩潰,必須重新開始,偏偏這場戲又是j小隊的首次閃亮登場,至關重要,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緊張。

    「開拍!」

    法瑞爾往前邁開了腳步,凱奇緊隨其後,但腳步還是在眼前的隔間門口停了下來,打量著眼前的士兵們。法瑞爾走了進去,吹響了口哨,剎那間所有士兵都站了起來,右手邊的福特和基梅爾立刻站立了起來,用被子將床鋪上的撲克遮掩住;橫躺在上鋪的南希也將自己手中的撲克塞到枕頭底下,一個骨碌就跳了下來。

    「分隊!」法瑞爾揚聲喊道,「這是二等兵凱奇。」走到了隔間的正中央,法瑞爾轉過身,面對著凱奇,「二等兵凱奇,這是j小隊。」

    站在旁邊的格里夫滿不在乎地打量了一番凱奇,指指點點地說道,「這不是軍官制服嗎?」

    凱奇表情愣了愣,黯淡了下來,惆悵的表情琢磨不出他此刻的複雜心情,史基納從凱奇的身後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毛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看起來剛剛完成健身運動,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笑了笑,「他正在向我們展示他的手銬呢。」那一張娃娃臉展現出如此冷漠而鄙夷的表情,著實有些格格不入,卻又有些反轉的喜感。

    凱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銬,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不過,法瑞爾也沒有理會的意思,轉過身,繼續訓話,「我看大家都度過了一個非常充實的早晨。」

    伴隨著他的腳步,福特藏起了他的棒球手套,格里夫偷偷地把「花花公子」雜誌藏了起來,基梅爾和南希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只有站在最後面的昆茲默默地將手中的機關槍放到了床鋪上。

    法瑞爾假裝沒有看到這些小動作,意有所指地說道,「看著你們如此水準的士兵,明天將作為主力部隊登上戰場,我倍感自豪。長矛之尖,利劍之刃……屁/股之刺。」最後一句不是搞笑,而是法瑞爾發現了基梅爾藏在被窩裡的撲克牌。

    格里夫——也就是保羅-沃克,試圖保持自己的冷靜,但他的正前方就是藍禮。此時鏡頭已經越過了藍禮,也就是說,藍禮在畫面之外,但他依舊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為其他演員配戲,然後保羅就看到了藍禮此時的表情。

    準確來說,那不是表情,而是鬼臉。保羅強烈懷疑自己眼花了,因為他看到藍禮的眼珠子緩緩地、緩緩地朝著中間靠攏,變成了鬥雞眼,整個過程是如此緩慢而清晰,不過藍禮的面部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這使得違和感越發鮮明起來。

    這還不是全部。

    突然,藍禮的腦袋就往旁邊耷拉了一下,看起來就像是殭屍的腦袋「咔嚓」一下掉下來一般,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著實太過意外,以至於保羅完全沒有辦法保持專注,驚嚇地就叫了起來,「啊!」

    這一呼喊,頓時就打破了拍攝進度。保羅懊惱地摀住了嘴巴,他甚至沒有發現,他不是唯一一個尖叫的——站在另一側的唐納德也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卡!」導演不得不終止了拍攝,在亞歷山大那句「屁/股之刺」的位置上,然後所有人就看到亞歷山大滿頭霧水、一臉無辜的表情,攤開雙手,「我的屁/股怎麼了?」

    「哈哈哈!」所有演員集體笑噴,就連站在最後的威爾,一直試圖板著臉,結果還是失敗了,撓耳搔頭地笑了起來。

    亞歷山大又好氣又好笑,他不由看向了保羅,又看向了唐納德,「認真地,夥計們,怎麼了?是不是我的屁/股有問題?」

    保羅連連擺手,指了指藍禮,然後就發現藍禮的表情和動作都恢復了正常,笑眯眯地看著大家,不僅沒有任何異常,而且還投來了疑惑的視線,等待著保羅和唐納德的回答,似乎也在好奇著亞歷山大的問題,「怎麼回事?」

    保羅簡直是瞠目結舌、下巴脫臼,看著如此的藍禮,愣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對面的唐納德滿臉冤枉地說道,「剛才藍禮故意做鬼臉,我無意中看到了,所以就……」

    視線齊刷刷地朝著藍禮投射了過去,但藍禮卻攤開雙手,無辜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展示那假戲真做的手銬,「我只是乖乖地站在這裡配戲而已。」如此真誠的話語,讓人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5 君子報仇

    看著滿臉無辜的藍禮,保羅-沃克不由就愣了愣,有那麼一秒的時間,他自己也下意識地相信,藍禮和剛才的混亂無關。保羅所認識的藍禮,絕對不可能做鬼臉,形象完全不符合,即使是現在,保羅再次回憶一下,那個鬼臉的印象也模糊了起來,保羅甚至還懷疑:難道剛才是自己的錯覺?眼花了?

    保羅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唐納德一個人百口莫辯,最後只能是滿臉鬱悶地垂下腦袋,雙手插腰,無語地嘟囔著,「怎麼就沒有人看見呢?」然後連連搖頭,「怎麼就沒有人看見呢!」那無可奈何、明媚憂傷的模樣卻是讓其他演員們也都哧哧地笑了起來。

    唐納德抬起頭來,看著在旁邊看戲的卡雅、亞歷山大和托尼,還有拉米,惡狠狠地磨著牙齒,抱怨地說道,「接下來就輪到你們了!」可這句話卻讓他們笑得更加歡樂了,一副擺明了不相信的模樣。

    不對,亞歷山大除外。那雙眼睛裡得逞的光芒正在閃爍著。

    笑聲持續了一小會,漸漸平復下來,演員們收拾好情緒,再次投入拍攝。亞歷山大又一次從頭開始,展現出自己身為鐵血士官的風采,但站在藍禮斜後方,同時也是鏡頭之外的拉米第一個就忍不住了——

    只見藍禮雙肩微微往外張了張,並不明顯,看起來就好像獵鷹的翅膀稍稍隆起了一般;雙膝微微彎曲著,然後呈現出一個怪異的角度,膝蓋小弧度地往外一張一合、一張一合。整個姿勢說不出的怪異,看起來像是鴕鳥下蛋,又像是小狗抖腿,還像是禿鷲捕獵,尤其是當脖子緩緩地、緩緩地往前伸,猶如響尾蛇探出舌信子一般,動作的詭異程度達到了巔峰。

    悄無聲息地,藍禮的整個動作一點聲響都沒有,如果不是刻意觀察,根本就沒有人發現。比如說此刻,拉米下意識地看向了藍禮,這才注意到了異常;但其他工作人員都全神貫注地關注著場內的拍攝,視線齊刷刷地朝前,只有少數三、四個人開小差時無意中看到藍禮的動作,然後就一副見鬼的驚愕表情。

    拉米終於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悶悶地笑了起來,可是為了不出聲,緊緊地咬住下唇,憋得著實太過辛苦,以至於肩膀開始抖動起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拉米不在鏡頭之內。

    可是,此時站在鏡頭裡的卡雅和唐納德就不好受了,他們的視線毫無阻擋地就可以看到藍禮,並且還可以越過藍禮的左肩,看到站在後面的拉米,憋笑憋得著實太辛苦了。終於,有人破功了,不是卡雅,也不是唐納德,而是托尼。

    「哈哈!」托尼那粗獷沙啞的笑聲響了起來,然後卡雅和唐納德也終於忍不住,抱著肚子放聲大笑起來,卡雅依靠著上下鋪的床架子,雙腿發軟;唐納德則是笑得直接滾到了床底下,蜷縮成為一隻蝦子。

    保羅、亞歷山大和威爾等人則是滿頭問號——藍禮的動作幅度太小,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不僅僅是他們三個,大部分工作人員也都是一頭霧水,看著少數幾個人笑到沒有朋友的癲狂,不知道應該做出如何反應。

    藍禮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有人朝著他投來了視線,結果藍禮也是攤開雙手,滿臉疑惑,「他們怎麼了?他們是不是鬼魂上身了?」大家都在面面相覷,可是那幾個「當事人」卻笑得喘不過氣來,唐納德甚至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重點不在於動作本身,而在於這個動作是藍禮做出來——平時看起來一貫儒雅的藍禮,形象紳士禮儀到位的藍禮,老練沉穩從容不迫的藍禮!如此低俗的動作,放在藍禮身上完全格格不入,這才是真正的鬼上身!

    當然,笑點打開之後,就停不下來了。今天從第一場戲開始,笑容就在劇組瀰漫,持續不散,一點點幽默就會被無限放大。所以,人們總是說,笑容是會傳染的,幸福分享開來之後,將會成倍;而悲傷分享之後,則會減半。

    此時此刻,唐納德也意識到了這是藍禮的報復。表面看起來相安無事,結果卻在實際工作之中耍寶。這一點都不像是藍禮,卻不得不承認,正是這種反差,效果驚人,即使是唐納德這樣的喜劇演員也甘拜下風。

    第三次開拍之後,大家都學乖了,視線開始避開藍禮。這不是難事,因為這場戲大家的視線需要集中在法瑞爾身上,完全可以明目張膽地迴避藍禮所在的方向。但事實證明,他們都太天真了。

    保羅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專注於亞歷山大的身上,但視線餘光卻總是可以看到一個身影正在……跳舞,是的,正在跳舞。誰能夠想像得到藍禮跳舞是什麼模樣?不是華爾茲那樣的交誼舞,也不是踢踏之類的舞台劇表演,而是肢體搞笑的那種,恐怕絞盡腦汁也想不到。

    即使理智在呼喊著,不要轉頭看過去,但保羅還是沒有能夠忍住,在意識到之前,視線就已經轉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留下心理傷痕的一幕:

    藍禮雙手規規矩矩地交叉放在身前,雙腳卻大喇喇地叉開,然後沒有規律地開始扭動腰部,整個身體順應著難以捉摸的節奏開始舞動起來,根本分辨不清楚這是嘻哈,還是桑巴,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亂舞的姿勢搭配上沒有表情的面孔,製造出了強烈的不協調視覺效果。

    這,這不是他所認識的藍禮-霍爾,保羅有種想哭的衝動。

    但如果僅僅只是如此,保羅也只是錯愕而已,笑容暫時還可以憋得住,可隨即就發現,藍禮不是一個人。

    詹妮弗-勞倫斯今天沒有拍攝任務,她一直站在攝像機的後方,觀看著拍攝。前後多次爆笑如雷的出錯場景,詹妮弗也是一直在觀察著,卻始終一無所獲。突然,詹妮弗就看到了身高矮了一大截的藍禮,她頓時滿頭霧水,探頭看了看,這才看到了那上下半身截然不同狀態的藍禮。不得不說,藍禮隱藏得真是太深了。

    詹妮弗也一溜煙繞了過去,跑到了藍禮身邊,然後……開始亂舞。詹妮弗的舞蹈動作可就沒有那麼矜持了,雙手張牙舞爪,表情各種搞怪,絲毫沒有淑女形象地做出了各式各樣扮醜的姿態,甚至還將雙手放在了胸前,不斷前後扯動著,就好像壓泵一般,然後胯下激烈地前後搖擺著,一頭長發就像是瘋子一般舞動起來。

    重點是,現場沒有音樂。

    詹妮弗和藍禮那瘋子般的舞姿,終於吸引了周圍所有的視線。亞歷山大的台詞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兩個神經病,話語直接被切了一半,下巴脫臼,就連動作都僵硬在了半空中,然後卡雅笑得聲音都直接吞了下去,發出了詭異的聲響。

    保羅也終於沒有能夠忍住,捧腹大笑。腹肌都已經笑得僵硬髮疼了,但依舊停不下來。

    整個劇組都進入了錯愕模式,不敢置信地看著藍禮和詹妮弗——他們平時不是這樣的啊?他們一貫的形象不是神經病啊?

    唐納德笑得整張臉都綻放了開來,他一溜煙跑了上去,然後站在藍禮和詹妮弗的身邊,跟著他們一起跳了起來,唐納德幾乎是拿出了/夜/店狂歡的水準,但同時臉部表情卻又在不斷變換鬼臉,似乎和詹妮弗正在參加「世界鬼臉大賽」一般。

    這一下,工作人員們終於反應過來,所有的線索都連接起來,然後進入狂笑模式,一個個人拍掌大笑。

    身為導演的保羅知道,他應該維持片場秩序,他應該告訴大家正經起來,他應該提醒大家再次投入拍攝工作,但這一刻,他也沒有忍住,哧哧地笑了起來,越想就越好笑,最後乾脆也就不管不顧地放聲大笑。

    好不容易,保羅-格林格拉斯這才止住了笑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真正地體驗了一會什麼叫做笑到眼淚狂飆,「大家,注意,大家。」現場的笑聲也稍稍平復了一些,「我們認真一點好嗎?今天的拍攝任務很繁重的,不要再開玩笑了。膠卷很貴的,蒂姆在現場監督我們呢。」

    本來是一番訓斥的,但保羅說話的時候,言語之中的笑意始終揮之不去,以至於一點威力都沒有,最後他自己都破功了,輕笑了起來,揮揮手招呼著大家,「快,大家快點集合起來。」

    又一次地,大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準備重新投入拍攝。

    保羅-沃克抬起頭,看到並肩而立的藍禮和詹妮弗,兩個人正在低聲交談著,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嘴角就開始上揚了起來,他在忍,竭盡全力地忍,忍得無比辛苦;可是這一幕落入了亞歷山大的眼中,他直接就哈哈地大笑起來,這一笑,連帶著保羅,還有卡雅、托尼、唐納德,全部都集體大笑起來,似乎剛才還沒有笑過癮,現在又來了第二輪。

    剎那間,工作人員們紛紛都朝著藍禮和詹妮弗投去了視線,這兩個人一臉無辜,「怎麼了?怎麼了?」這一回的無辜是真的,兩個人完全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笑爆炸了呢?

    「哈哈哈哈。」這是亞歷山大等人的回答。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6 歡樂劇組

    上一世,藍禮生命的終點是三十二歲。但事實上,他從來不曾擁有過真正的童年,三歲開始就納入了規劃範圍;他從來不曾真正地肆意過,也不曾真正地闖禍過,嚴格來說,他甚至從來不曾真正地擁有過一起玩耍的小夥伴。

    這一世,藍禮即將滿二十二歲。但事實上,貴族生活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空間,禮儀教育、社交教育、藝術教育塞滿了他的所有時間;少數屬於自己的時間,他就像是一塊海綿般,為了演員的夢想而持續吸收著知識。

    兩世為人,五十四年。歷經滄桑、顛簸坎坷,這成就了藍禮沉澱下來的氣質,這是歲月餽贈的禮物;但在藍禮的內心深處,始終懷唸著肆意放縱的青春歲月。所以,藍禮如此熱衷於其他的冒險活動;所以,藍禮如此肆意地享受生活。惡作劇?這僅僅只是孩子氣的一面而已,唯一的差異就是,好萊塢結交的這群朋友們,暫時沒有發現罷了。

    今天在「明日邊緣」劇組所展現出來的,並不是鬼上身。不過,劇組工作人員們雖然嚇得不輕,但仔細想想,卻又順理成章起來:藍禮二十一歲,詹妮弗二十歲,這兩位演員因為在電影裡成熟而睿智的表現而聲名鵲起,往往讓人忽略了他們自身的年齡。

    連續數次惡作劇得手之後,整個片場都陷入了一種歡快而愜意、時時刻刻處於爆笑邊緣的狀態,即使藍禮和詹妮弗什麼都沒做,但他們只需要這樣坦然地站在旁邊,人們就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之後可能出現的搗亂,又或者是喚醒之前惡搞的記憶,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足以讓笑聲再次爆發出來了。

    藍禮和詹妮弗倒是樂在其中了,可對於此時有拍攝任務在身的其他人來說,卻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折磨。本來這場戲的拍攝就小有難度,現在時不時就笑場,動不動就出錯,有時候「開拍」的聲音都還沒有來得及響起,大家就已經笑做了一團,整個攝影棚都已經焦土化了。

    恍惚之間,人們都已經忘記了,這才是「明日邊緣」正式開機的第一天,彷彿他們已經在一起相處了數個月,眉眼之間的默契導致讓表演變得順暢起來——不過,這也沒有用,至少要能夠把表演進行下去、把台詞說出來,那些默契才有用武之地。

    一場戲份,拖拖拉拉地拍了五個多小時,單單是笑場而導致NG的次數就多達十六次,在正式開拍之前就已經笑得東倒西歪的次數就更多了。不僅如此,導演還需要切換鏡頭、切換角度、切換拍攝對象,愣是從上午拍攝到了下午,一直等到保羅-格林格拉斯確認這場戲達到了要求之後,距離第一天的收工時間也沒有剩下多少了。

    保羅乾脆就宣佈第一天的拍攝工作提前結束,第二天再繼續。

    就地解散之後,亞歷山大第一個就朝著藍禮開火,「算你厲害!你就不擔心,在之後的表演之中,我們以牙還牙嗎?」

    藍禮卻是一臉坦然地聳聳肩,「你們在為我化濃妝的時候,看起來也沒有在擔心後果。那麼,接下來你們可以繼續,看看最終到底會走向什麼結果。」那一本正經的說話方式,卻讓人不寒而慄,莫名地就開始打起了冷顫。

    其他人都瞠目結舌了,但唐納德卻不信邪,「那就讓我們來試試看啊!」在「廢柴聯盟」劇組裡,惡作劇的水準已經上升到了全新高度,他才不會害怕藍禮呢。他絕對不會承認,這種道貌岸然的腹黑風格,確實讓人有些心裡發毛。

    「歡迎。」藍禮依舊是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模樣,人們根本無法將他和剛才那個跳惡搞舞蹈的形象聯繫起來。藍禮絲毫不擔心他們的報復,惡作劇本來就是「冤冤相報絕對不會了」的,他轉頭看向了站在身邊看好戲的詹妮弗,「我覺得,最需要擔心的應該是你吧?」

    詹妮弗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我?不會吧,我剛才和你可是戰友呢。」

    「切,你之前和我們還是戰友呢。」唐納德毫不避諱地揭老底,「看來我們最需要注意的應該是你才對,狡猾的女孩兒!」

    詹妮弗誇張地張大了嘴巴,用渾身的肢體動作來表達自己的驚訝,「藍禮,這就是你的計謀,對不對?故意轉嫁焦點?故意把過錯推到我這個無辜之人身上……」原本應該大義凜然的進行申訴,但說著說著,詹妮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立刻破功。

    藍禮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微笑地看著詹妮弗,「無辜之人從來不會說自己是無辜的,反而是罪魁禍首喊的最大聲。」

    「噗嗤」,站在最後的卡雅毫無預警地就爆笑起來,剎那間所有人都回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捂嘴的卡雅,還有渾身不知所措的威爾,卡雅咯咯地笑個不停,斷斷續續地說道,「威爾說……威爾說……藍禮看起來就像是漢尼拔……漢尼拔變成了』變相怪傑』……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開始腦補:「沉默的羔羊」裡的吃人惡魔漢尼拔教授,與「變形怪傑」裡的斯坦利。那畫面感撲面而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具體是怎麼回事,笑聲就忍不住蹦了出來。

    威爾窘迫地收回了視線,撓了撓頭,試圖解釋一番,卻又說不出話來,最終只能是聳了聳肩,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斯坦利教授?」詹妮弗的腦筋轉得飛快,立刻就將兩個角色結合了起來,然後上上下下打量了藍禮一番,卻看見藍禮突然就張大了嘴巴,露出了整齊的牙齒,做出金-凱瑞在「變相怪傑」裡經典的笑容表情,彷彿展示自己到底有多少牙齒一般。

    這突如其來、毫無預警的表情,與他們正在討論的笑點不謀而合,詹妮弗只感覺自己受到了十萬點暴擊,腳步往後退了兩步,撞到了工作人員身上,但笑聲卻猶如炮彈一般轟隆隆地就炸了開來,沒有任何形象可言地放聲爆笑,「哈哈。」

    不止是詹妮弗,其他人只來得及捕捉到了藍禮的一個表情而已,隨即藍禮就恢復了平時的一貫從容,切換成為漢尼拔教授模式。那優雅從容、風度翩翩的姿態,就好像剛才的變相怪傑根本就不曾出現過一般。黑與白、天與地的巨大反差,成功地讓每一個人都大笑起來——字面意義上的,每一個人。

    「明日邊緣」劇組就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拉開了大幕。整個劇組都洋溢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況氣氛,就連一貫以嚴肅新聞人自居的保羅-格林格拉斯都似乎重新找回了童心。

    事實上,保羅-格林格拉斯反而是劇組之中最為開心的,他十分喜歡和藍禮聊天,甚至可以說是熱衷。即使是藍禮和保羅-沃克、詹妮弗、亞歷山大等人聚集在一起,晚上結束拍攝之後,坐在庭院裡喝著啤酒談天說地,導演也會過來湊湊熱鬧——以前他總是認為這是年輕人的場合,他的年齡太大了,已經不再適合了;可是,到了後來,他反而會主動詢問,「今晚喝酒嗎?」

    原因很簡單。導演在藍禮的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相似的靈魂:在骨子深處,藍禮也是一名新聞人,即使上一世他從來沒有能夠真正地走出校園、成為一名記者;同時,在靈魂深處,藍禮也是一名電影狂熱愛好者,是影迷,也是演員。

    這一切都使得藍禮和保羅-格林格拉斯的交談充滿了樂趣。

    整個劇組都被「困」在了這個攝影基地,所有人都在一起朝夕相處。藍禮提出了不少有趣的意見,為保羅的導演視角打開了局面,在拍攝過程中,他們也嘗試了不同的拍攝方式和表演方法,其他演員們也都積極主動地參與了進來。

    值得一提的是,唐納德的喜劇天賦得到了發揮,他最為擅長製造冷笑話式的尷尬幽默,這為J小隊的表演注入了一種與眾不同的風格。威爾、詹妮弗和托尼也都提供了不少主意,這使得每一天的拍攝都成為了無比有趣的事。

    身為導演,保羅也默許了這樣的嘗試,猶如老頑童一般,在「明日邊緣」這部作品之中做出更多的嘗試。雖然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最終到底會呈現出一部什麼樣的作品;但在拍攝過程中,在創作過程中,確實是其樂無窮。

    「不是說,只是一個小型的首映式嗎?」唐納德好奇地提問到,「你還專程飛回去?而且還邀請了如此多朋友,這聽起來很盛大。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你的潛台詞就是,為什麼你沒有收到邀請吧?」藍禮的直言不諱讓旁邊的詹妮弗、亞歷山大等人毫不給面子地直接開始發動嘲諷技能,唐納德頓時有點招架不住,「你們當然是在邀請的行列。不過,我需要徵求導演和製作人的同意,不然,我們整個劇組離開拍攝基地,回去紐約,劇組就必須停擺。這不確定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抗癌的我」即將在本週週四舉行小型首映式,首映式落幕之後,午夜十二點就開始正式公映。為此,藍禮需要專程飛回去紐約一趟,同時,他還想自己的劇組朋友們發出了邀請,就如同去年的「速度與激/情5」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5
697 大牌訪客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抗癌的我」本週即將正式首映,而「明日邊緣」劇組也已經開機拍攝了如此之久。藍禮將專程飛回紐約,出席首映式,而後再次回來,繼續投入拍攝。

    「抗癌的我」是一部獨立電影,最終確定由頂峰娛樂發行。

    頂峰娛樂將作品定位為「和莎莫的500天」、「陽光小美女」之類的清新文藝作品,根據作品本身的喜劇風格,他們選擇了大範圍的全面公映,不過宣傳費用卻十分有限,不會像商業電影那樣鋪天蓋地地展現宣傳,而是以口碑慢慢發酵傳播。

    頂峰娛樂打了一手好算盤。他們希望依靠藍禮當下的聲望,然後借一借「愛瘋了」的東風,再蹭一蹭頒獎季的熱潮,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宣傳費用,期待著「抗癌的我」可以取得不俗的成績。如果失敗了,他們也沒有什麼損失,成本和宣傳本來就十分低廉,即使虧本,損失也有限。

    所以,藍禮需要做的,就是前往出席首映式,然後接受一些雜誌的採訪,宣傳行程就暫時告一段落了,可以回到英國的片場繼續工作。

    可以的話,藍禮希望「明日邊緣」劇組的小夥伴們可以一起前往紐約,出席首映式。不是為了宣傳,而是過去這段時間的愉快合作,真正地成為了親密的夥伴,藍禮誠摯地發出了邀請。不過,決定權還在導演和製片手中,畢竟,整個劇組缺席四天,拍攝進度停擺四天,這可不是小事。

    可是唐納德卻直接就無視了「徵求導演和製片意見」這回事,轉過頭就興奮地和拉米、保羅商量起來,「你們說,首映式上,我到底要穿什麼衣服?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電影首映式,如果我打扮地像是一個極客宅男,會不會遭遇排擠啊?記者們會不會不斷按下快門?還是說根本就沒有人願意理會我?」

    看著唐納德那無比亢奮的表情,亞歷山大幽幽地來了一句,「如果你願意赤果上半身的話,那效果肯定會很好。」

    不等唐納德反應,「亞歷克斯!」藍禮就對著亞歷山大輕輕搖了搖頭,一臉「我很失望」的表情,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赤果上半身是達不到任何效果的,你這不是擺明了在坑唐納德嗎?如果要選擇的話,那當然是選擇』波拉特』那樣的高叉比基尼啦。」

    2006年上映的「波拉特」是一部嘲諷喜劇電影,電影裡男主角有一個經典造型,穿著無敵高叉泳褲,無比辣眼睛。

    「噗」,大家先是以為藍禮搖為唐納德鳴不平;而後又以為藍禮搖建議唐納德全果。沒有想到,還有更狠的絕招,亞歷山大第一個就噴了出來,旁邊其他人也不例外,只剩下唐納德一個人目瞪口呆——在「廢柴聯盟」劇組裡,他可是惡作劇之王來著,為什麼到了這裡,畫風就不對了呢?

    唐納德微微張開了嘴巴,看著藍禮,然後惡狠狠地說道,「我可是真的會這樣做哦!到時候,首映式的版面都被我搶光了,你可不要哭著回家找媽媽。」老實說,唐納德可能還真的做得出來,畢竟,他是喜劇演員,而且下限也遠遠超乎想像。

    藍禮抿了抿嘴,握拳收了收,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請!」

    這頓時讓唐納德咬牙切齒起來,他的眼珠子一轉,鬼主意就出來了,「你說的哦,不要後悔哦。到時候,我用下半身去磨蹭你的大腿,你可以不要逃跑哦。」說完,唐納德還做了一個抖/胯的動作,這頓時讓卡雅和詹妮弗尖叫起來,嘴裡大聲嚷嚷著,「唐納德!」同時還抬手不斷拍打著唐納德,頓時唐納德就變成了群毆的對象,護著腦袋,狼狽逃竄。

    艾比-米爾斯站在旁邊,好一會兒,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了笑容,不好意思打斷如此歡樂的氣氛,最後還是藍禮注意到了艾比的身影,主動轉過頭來,艾比這才見縫插針地走了上前,「藍禮,外面有你的訪客。內森正在接待,但他也不太確定,那是不是你的朋友……」

    話語說到一般,艾比就停頓住了,表情有些為難。

    如果是平常的訪客,演員的助理都不認識,那麼肯定是拒絕進入的,他們也不需要打擾演員的日常工作。但重點是,這一位訪客有些特別。不是萬不得已,艾比也不會過來請示藍禮了。

    藍禮微微揚了揚眉尾,沒有起身的意思,示意艾比繼續說下去。

    「妮可-布朗(Nicole-Brown),你還記得嗎?」艾比詢問了一下,藍禮點頭表示了確認。

    妮可是攝影基地的總負責人,職位雖然不高,而且也遠離華納兄弟在美國的大本營,但其實是一個能力出眾、背景強硬的角色,和華納兄弟首席執行官巴裡-梅耶的關係十分不俗。妮可在英國分部,除了攝影棚之外,還負責諸多業務。最直白的一件事:希斯羅機場的拍攝許可就是妮可拿到的。

    艾比擠出了一抹微笑,「那位訪客就是妮可親自陪同的。」這其實就是身份和地位的體現。不過,既然有妮可的陪同,他完全可以直接進入攝影基地,為什麼還要徵求藍禮的同意呢?「我們主動邀請他進來,但他表示,不希望打擾你的工作,他可以慢慢等待。」

    這裡是英國。藍禮腦海裡可以猜測的人選數不勝數,即使說是喬治和伊麗莎白拜訪,藍禮也不會太過意外。

    藍禮頜首示意,站立了起來,這讓艾比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重新展露笑容。這個表情卻讓藍禮也笑了起來,調侃道,「看來,我現在的名聲著實不好。」所以才把艾比嚇成這樣。

    這一句調侃就讓艾比暢快地笑了起來,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也跟著開起了玩笑,「那麼今天晚餐就由你請客了?收買一下我們劇組工作人員的心?」

    「炸魚薯條嗎?還是說需要米其林三星?」藍禮的話語讓艾比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一路走來,氣氛不由就輕鬆了許多。

    離開了攝影棚,兩個人坐上了高爾夫球車,朝著攝影基地入口處的訪客室走了過去,抵達目的地時,還沒有進入屋子裡,藍禮就可以聽到那耳熟的聲音,低沉之中帶著一絲優雅,隱隱地透露出些許調侃的不羈。不僅如此,藍禮還可以分辨得出來,聲音的主人是在刻意展現自我魅力,聲線稍稍比平時低沉,那自詡/風/流的儀態,未見其人,已經昭然。

    藍禮啞然失笑,走進了訪客室裡,果然就看到了坐在左側沙發的安德烈-漢密爾頓。

    這次回來倫敦,藍禮始終沒有碰到安德烈,聽說就連漢密爾頓夫婦的結婚紀念日,這個備受疼愛的小兒子也沒有回來慶祝,依舊在外面逍遙。藍禮本來還以為,之後回去倫敦拍攝實景的時候才能遇到了,沒有想到,安德烈卻主動找了上門。

    坐在安德烈右手沙發上的則是妮可-布朗,一位年近四十依舊風姿非凡的女性,一套簡單的黑白套裝,卻反襯出了女性的柔美和剛毅,讓人眼前一亮。難怪安德烈剛才是如此的「風趣幽默」了。

    藍禮的出現,妮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安德烈卻彷彿沒有看見一般,依舊繼續剛才的談話。妮可有些詫異,卻沒有打斷安德烈的談話,而對於藍禮來說,卻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他在正對面坐了下來,怡然自得地翹起了二郎腿,一派悠閒。

    最後還是妮可敗下陣來,逮住了一個機會,開口說到,「藍禮來了。希望我沒有打擾你的拍攝工作。」妮可禮貌地表示了一番客套。

    坐在旁邊的安德烈卻插話說道,「這是在暗示,我前來拜訪的時間不對嗎?」

    妮可表情不由就微微變了變,達爾摩威士忌家的擁有者,漢密爾頓公爵的小兒子,無論是哪一個身份,在英國的上流社會都是跺跺腳就會引起地震的人物。即使是華納兄弟,他們也不得不慎重,再慎重。安德烈剛才這句話,是玩笑?還是責備?

    「當然。」藍禮卻是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回話到,「你首先應該電話預約一下,然後應該準備禮物。這是劇組探班的基本禮儀。如果不太清楚的話,可以回家好好接受一下教育,免得傳出去之後,名聲不太好聽。」

    安德烈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正當妮可以為安德烈要發火的時候,卻聽見安德烈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攜帶禮物?」

    「你應該知道,禮物之所以被稱為禮物,目的就是要被贈予者感覺到開心吧?」藍禮微笑地說道。潛台詞就是說:無論你贈送什麼禮物,我都不開心,那麼就是你的失禮。安德烈處於一個無論如何都無法取得勝利的位置。

    面對著如此藍禮,安德烈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那我現在離開,這總可以了吧?」

    「既然沒有離開的打算,就不要開口。你應該知道,我是真的會點頭的。」藍禮的吐槽讓安德烈輕聲笑了起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艾比已經徹底傻眼了,完全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跟不上節奏;而妮可則是所有所思,隱隱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藍禮站了起來,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走吧,我帶你參觀一下片場。你之前在好萊塢的時候,不就一直好奇嗎?」藍禮和安德烈走向了門口,藍禮這才回想起來,停下腳步,回過身,露出了一個笑容,「艾比,謝謝;還有,妮可,抱歉帶來了不便。」禮貌地表示了禮儀之後,這才跟在安德烈的身後,離開了待客室。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6
698 產業窘境

    「不是說你在阿根廷嗎?怎麼又回來了?」藍禮和安德烈離開了待客室,坐上了高爾夫球車,不過,他們沒有使用「球僮司機」,而是安德烈坐在了駕駛座後面,擔任司機;藍禮則坐在了旁邊,心安理得地擔任起了乘客。

    安德烈呵呵地輕笑了起來,沒正經地說道,「傳聞說,霍爾家的小兒子重新回歸倫敦,如此好戲,我怎麼能夠錯過呢?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搭乘紅眼航班,專程趕回來的。」這裡所謂的「回歸倫敦」,不僅僅是地理位置上的,還是重新出現在上流社會的正式場合裡。

    藍禮知道安德烈是在開玩笑,卻也沒有反駁,而是順勢說了下去,「傳聞說,漢密爾頓家的小兒子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惹了一身風/流/債,三個女子在酒店大堂大打出手,結果某人落荒而逃。不知道這齣好戲是否售票呢?」

    安德烈不僅沒有害羞,反而還驚詫地看了過來,「消息傳播得如此之快?」

    藍禮撇了撇嘴,「我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潛台詞就是,消息傳播的速度遠遠超出想像。人們總說娛樂圈是最喜歡八卦的地方,在藍禮看來,好萊塢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貴族來說要好太多了。至少,好萊塢是把一切都放在明面上的,而貴族們則是又當了/婊/子又抱著牌坊死不撒手。

    「看來,我沒有回去參加結婚紀念日,這是明智的選擇。」安德烈還心有餘悸地發出了感嘆,讓人忍俊不禁。

    藍禮倒是詫異了起來,「你沒有去參加這次的狩獵嗎?前天伊頓還給我打電話,今年就連他都被拉過來了。」伊頓不是一個擅長戶外運動的,就連騎馬都騎得不倫不類,但今年,為了打開新品牌的局面,伊頓不得不出席這些社交場合。

    「這是他的選擇。」安德烈卻一點都不同情,聳了聳肩,顯然他們都心知肚明,伊頓出席這樣的場合是被迫的,但開設新品牌卻是他自己的選擇。「我過去狩獵場溜躂了兩圈,今年估計又是亨利-鄧洛普博得頭籌了,每年這時候他就打雞血,興奮得不得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意思,我就偷跑過來了。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敢跑過來,於是,我這不就是給他們做榜樣了嗎?」

    「我還期待著,他們的羞恥心可以讓我清淨一段時間呢,你就這樣跑過來,不是打擾我工作嘛。」藍禮翻了一個白眼,無語地抱怨到。

    安德烈卻嘿嘿地笑了起來,「你真應該看看他們的表情,彷彿這裡是一個腐爛的沼澤地,唯恐避之不及,卻又好奇著隱藏在其中的頂級蘭花。」

    「所以你回去之後,就會成為印第安納-瓊斯,是吧?」藍禮一下就揭曉了安德烈的真實意圖,惹得安德烈暢快地笑了起來。

    沒有否認,間接承認,安德烈一臉坦然,「如果我說,我今天過來,是專程想要看看片場,看看你的工作狀態,你相信嗎?」藍禮沒有回答,一記白眼就是最好的回應——參觀片場?安德烈在洛杉磯的時候,希望邀請他參觀片場的業內人士猶如過江之鯽。

    安德烈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是認真的。我今天還專門預定了英式下午茶,一會整個團隊就會過來了。你知道麗茲酒店有多麼麻煩,為了把他們的團隊邀請過來,我可是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位於倫敦市中心的麗茲酒店(Ritz-Hotel),這就是一家典型的傳統上流社會酒店,雖然是五星級,但商業推廣不曾完全普及開來,而是主打貴族式的體驗服務。這裡所有一切服務都嚴格遵守著貴族要求,即使是下午茶,每一位客人也必須正裝出席,紳士們甚是必須系領帶,不符合要求的話,酒店有權拒絕客人進入其中。

    麗茲酒店的下午茶,聲名遠颺,無數人都會為了這裡的下午茶,遠道而來。盛裝打扮之後,僅僅只是為了在這裡體驗一把貴族的優雅和曼妙;當然,茶點的滋味也堪稱一絕。

    安德烈微微抬起了下巴,故意做出了一副「求表揚」的表情,藍禮斜眼瞥了一眼,「如果真心的話,那麼應該是克拉里奇(Claridge),而不是麗茲。」

    克拉里奇也是一家酒店,不過,這裡的酒店名氣卻不響,而下午茶卻是首屈一指的名流聚集地,在這裡遇到真正的貴族是大概率事件,就連英國娛樂圈、藝術界的那些著名人士也會前來這裡享用下午茶,目的就是為了標榜自己的地位。當然,服務和美食,這是克拉里奇的招牌。

    比起麗茲來說,克拉里奇還要再更高一個檔次。

    嚴格來說,其實真正的貴族是不會選擇麗茲或者克拉里奇的,他們享用下午茶,都是選擇私人俱樂部那樣的場合,又或者是在自己家。麗茲和克拉里奇太過公眾化,也太過商業化。不過,一定要選擇一個地方作為公開場合的會面,或者是休閒場所,那麼克拉里奇確實是一個值得考慮的選項。

    面對藍禮的挑刺,安德烈啞口無言,只能悶悶地說道,「反正你又不喝下午茶。」然後也不等藍禮再繼續回應,安德烈就緊接著說道,「怎麼,你就不相信,我是真的過來探班的嗎?好歹我們可是認識了如此多年的老朋友。」藍禮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安德烈,這就讓安德烈敗下陣來,「好啦,好啦,其實是有點事想要問你。」

    說話之間,藍禮指了指不遠處的攝影棚,示意那就是目的地了。安德烈沒有直接開過去,而是靠邊停了下來,「我最近接到了一個舞台劇的項目,他們詢問我是否有投資的意向。你知道我對這一塊始終有興趣,電影、舞台劇、電視,整個娛樂體系這一塊,但瞭解還是不夠多。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重新回到舞台上?」

    「約翰-科德也找你了?」這是藍禮的第一個反應。約翰上一次反常地出現在了伊頓的揭幕儀式,藍禮沒有直接詢問,但可以隱約猜測得到,約翰應該是為了自己的新作品進行籌資。

    安德烈微微愣了愣,「不是,是百老匯的項目。怎麼,約翰找到你了?」安德烈眉宇微蹙起來,如果是為了資金,藍禮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過,這不意外。現在倫敦西區的經濟狀況十分糟糕,我之前聽說,又有一家基金會撤銷了對西區戲劇的支持。」

    縱觀全世界範圍,舞台劇都在全面衰退,人們娛樂方式的手段和花樣越來越繁複,願意靜下心來坐在劇院裡觀看一出三個小時、乃至更長的戲劇,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倫敦西區和百老匯是世界範圍內最具代表性的戲劇舞台,但現在也已經是難以為繼。

    單純從商業角度來說,百老匯依舊是領先於倫敦西區的,紐約始終是全球範圍最受歡迎的旅行目的地之一,而且美國產業對於商業化以及娛樂化的轉換,始終是領先於歐洲的,可以說他們沒有底線,為了利益,願意拉下面子來,但反過來,他們在商業方面的成功卻也讓戲劇產業得以繼續延伸下去。

    可即使是百老匯,現在的上座率也比千禧年交接的時候,下滑了超過一半。現在百老匯上演的都是經典劇目,「貓」、「歌劇魅影」、「獅子王」、「西貢小姐」、「悲慘世界」等等,主要觀眾群體不再是戲劇愛好者,而是遊客。

    單純從藝術角度來說,倫敦西區則始終走在前列。除了那些能夠吸引遊客的耳熟能詳經典劇目之外,西區每一年都在推出新的劇目,整個創作氛圍依舊保持了活力,甚至有不少大膽創新的優秀劇目,進而推廣到東京、西雅圖、芝加哥、柏林、巴黎之類對戲劇依舊保持熱情的城市。

    可以這樣說,西區延續了歐洲對藝術的推崇和堅持,在這裡誕生的全新劇目,幾乎是百老匯的兩倍乃至三倍,但代價就是商業方面的犧牲。這使得西區每一年的經營狀況都舉步維艱。

    幸運的是,歐洲依舊有許多藝術愛好者,而且許多都是富豪級別的,他們往往樂意設置慈善基金會,贊助那些藝術家們進行創作,戲劇就是其中一個分支,在此之外,繪畫、音樂、雕刻、寫作等等也都是贊助的對象。

    但最近這幾年,西區的創作也陷入了瓶頸,藝術方面沒有突破,商業方面沒有成就,現在西區的經營情況比百老匯還要更加糟糕。如果不是歐洲的藝術愛好者們,依舊堅持不懈地前來西區,以實際行動支持,這個產業早就無以為繼了。

    「百老匯是什麼項目?」藍禮收回了思緒,像安德烈這樣有錢又有閒的貴族,他們對藝術的執著,始終是藝術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

    安德烈聳了聳肩,「我只是聽說了一個提案而已。暫時沒有看到項目的規劃,我聽說,你的經紀人正在百老匯尋找合適的項目,所以我就想著,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呵,我不是萬能的,你應該知道這一點。」藍禮輕笑了起來,他對電影瞭解得十分清晰透徹,但舞台劇?上一世的記憶就完全派不上用場了,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即使是這一世,他的理解也是十分有限的。

    安德烈也跟著笑了起來,調侃著說道,「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藍禮。」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6
699 群魔亂舞

    安德烈幾乎已經認識了藍禮一輩子,在他的記憶之中,似乎沒有事情是藍禮做不到的,也沒有問題是藍禮無法解決的,從牛津龍小學時開始就是如此,到伊頓公學,再到分道揚鑣的大學,乃至於離開學校之後活在傳聞裡的故事。

    就好像這一次。其實整個倫敦的上流社會都在等待著看笑話,看藍禮的笑話,也在看霍爾家的笑話,即使到今天,八十英里之外的狩獵場上,那些貴族們依舊在議論著藍禮,他們可以用盡一切語言表達內心的奚落和嘲諷,但他們卻無法擺脫「藍禮-霍爾」這個話題的誘/惑——如果真的不在意,如果真的不屑一顧,如果真的鄙夷奚落,那麼他們根本就不會討論。

    但,藍禮卻昂首挺胸地重新回到了聚光燈之下,坦然自信地接受了所有的審視。他沒有狼狽不堪,沒有自我懷疑,沒有卑微惶恐,而是堂堂正正地回來了。不僅僅是電影方面取得的成就,更多是那種由內而外展現出來的從容和自信,洗去鉛華之後,越發光彩奪目起來。

    揭幕儀式的那個夜晚,安德烈聽說了至少六個版本,每個版本都有所不同,但話裡話外透露出來的敬佩和羨慕,卻是如此相似。

    安德烈總是相信著,事情到了藍禮手中,就可以迎刃而解。

    就好像當年他們還在伊頓公學的時候,藍禮招呼著一群小夥伴,一共十二個人,僅僅利用木板和繩索,完成了一個簡單的槓桿設備,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將校長的老爺車吊到了教學樓的屋頂之上,震驚了整個學校,甚至還上了新聞版面。

    1958年,劍橋大學的一群學生們,將一輛奧斯丁七代汽車弄到了評議會大樓之上,把整個學校鬧得雞飛狗跳,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後來消防員們花費了將近一個星期時間,把汽車零件一一拆開,然後弄了下來。這也成為了學校一直以來的未解謎題之一。

    那一次,藍禮的惡作劇不僅向1958年的前輩們致敬,而且還解謎了整個過程,繪製了所有的工程機械圖,直接大喇喇地公佈在了校報會上。

    在校董事會眼中,卻是赤果果地挑戰,但問題就在於,學生之間議論紛紛,好評如潮,就連新聞報紙都連連稱讚,在將近半個世紀之後,當年劍橋大學的未解之謎又一次成為了討論焦點,著實讓藍禮等人出了一次風頭——而且是積極意義的,以至於校董事會後來沒有辦法嚴懲藍禮,只能不痛不癢地要求藍禮在圖書館整理書籍一個月。

    據說,校董事會氣得七竅生煙,一個個坐在會議室裡吹鬍子瞪眼,幾乎就要把藍禮開除出學校了。

    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我以為,你願意出演舞台劇,就是因為它還是值得投資的。」安德烈積極地提問到,過去這小半年,他一直都在美國考察,確確實實是想要投資娛樂產業的相關項目。「還是說,你覺得電影比舞台劇更加有潛力?」

    「如果是論投資的話,這是理所當然的。」藍禮實話實說,嘴角的笑容卻是不由上揚了起來,「對於我來說,我是一名演員,出演舞台劇,這是打磨演技的必經之路,這和投資是兩回事。如果你詢問我的近況,那麼我的確是計畫著之後重新回到舞台上,現在安迪正在尋找合適的劇目。我則專注於這部電影的拍攝工作。」

    安德烈輕輕收了收下頜,表示明白,「那之前約翰找你談的是什麼項目?」

    「彼得-潘。」藍禮乾脆利落地回答到,此時兩個人走下了高爾夫球車,簡短的工作交談算是暫時到一段落,「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給約翰打一個電話。我想,他應該很樂意尋求到更多的贊助。不過,那天我和約翰簡單談了談,我對這個項目不太看好。」

    雖然約翰是藍禮的老師,但在藝術鑑賞上,每個人都有發表自己觀點的權利,不會因為對方是師長,就需要區別對待。

    安德烈微微皺起了眉頭,調侃著說道,「約翰知道你這樣吐槽嗎?」

    藍禮攤開雙手,一臉坦然的模樣,似乎在說:我像是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類型嗎?這一個表情就讓兩個人都輕笑了起來。

    進入攝影棚,藍禮主動擔任起了導遊的職責,開始為安德烈介紹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有劇組的演員夥伴們,還有劇組的一些特殊器材和設備。不過十分鐘時間,外面就接到了通知,安德烈的探班禮物抵達了,然後整個劇組就見證了什麼叫做「貴族英式下午茶」。

    看著劇組工作人員們驚嘆連連的模樣,藍禮向保羅-格林格拉斯表達了歉意,原本只是短暫的三十分鐘休息時間,現在看來必須往後推遲了,但保羅卻是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說道,「正好,過來英國了,卻沒有品嚐過正宗的下午茶,這著實太遺憾了。」

    說完,保羅也不等藍禮反應,然後拉著藍禮就來到了一邊,「還有,關於下一場戲的拍攝,我有點想法,你聽聽看,這是否會影響整體的風格,重點是,我想要捕捉一些眼神和表情細節,突出凱奇對於隊友們頻繁死亡的反應,在表演方面,我需要一些意見……」

    藍禮愣了愣,一臉愕然,最後啞然失笑。看來,保羅對於下午茶也是樂見其成的,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你想要怎麼拍?又或者說,你希望我怎麼表演?」

    保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就是喜歡藍禮的這份自信和從容。重點是,藍禮能夠說到做到。

    下午茶時間,整個劇組又一次進入了愜意而歡樂的氣氛之中,即使沒有藍禮的陪伴,安德烈也是如魚得水。對於安德烈這樣的派對動物來說,人群越多的場合,他就越愜意,更何況,這裡還有唐納德、詹妮弗幾個活寶。

    現場的氣氛著實太過火熱,以至於重新投入拍攝之後,工作人員們的臉上依舊帶著燦爛的笑容,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

    藍禮故意揉了揉太陽穴,抱怨地說道,「安德烈,你已經探班過了,你可以離開了。」這嫌棄的話語惹得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

    安德烈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可什麼事都沒有做。我是一個多麼乖巧、多麼稱職的觀眾。」然後,安德烈搬了一張小板凳,在監視器後面找了一個位置,安坐下來,表示自己的嫻靜,他甚至還把雙手交疊地放在了膝蓋上行,正襟危坐,但那表情看起來著實有些滑稽。

    藍禮沒有再理會安德烈,而是閉上眼睛,讓波動的情緒沉澱下來,為接下來這場戲做準備。這是一場相對比較嚴肅的戲份,經歷過一連串事故之後,凱奇不再堅定,又是一天的輪迴之後,他沒有按照約定前來尋找麗塔,而是一個人在訓練場之中不斷地發洩情緒,將訓練器械砸得稀巴爛,結果卻被麗塔無意中看見,麗塔反而主動邀請凱奇加入訓練。

    他放棄了,但輪迴之後,任務又一次以這樣的方式來到了他身上。

    這場戲表演本身沒有太大難度,就是情緒的宣洩。不過,在正式訓練場地裡,藍禮卻必須小心。在電影之中,這些訓練器械全部都是真正的金屬,模擬的是外星人的戰鬥方式,而且是多個機械猶如血滴子一般滿場飛舞,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置於死地。

    為了拍攝出逼真的效果,導演放棄了電腦特效的後期製作,而是採取實地拍攝的方式。但顯然,道具不可能是真的金屬,砸到藍禮身上,不是致殘就是死亡了。

    這些機械都是特殊的材料製作而成的,先加熱進行軟化,折成理想中的形象,然後冷卻,讓材料固化,最後進行上色。完成版的道具,足夠堅硬的同時,擁有金屬的色澤,打斷之後也會以金屬的方式扭曲,但重量卻僅僅只是相當於紙板而已,即使真正地撞擊到,也不會有大礙。

    不過,疼痛還是在所難免。更何況,這場戲應該是凱奇以絕對優勢,碾壓這些機械,將所有的負面能量都宣洩出來。所以,身手敏捷是必須的,還需要展現出雷霆萬鈞的氣勢。藍禮需要全神貫注地投入拍攝之中。

    「開拍」的聲音傳過來,藍禮就集中了所有心神,注視著在空中飛舞的模擬器械,但正前方卻有一大堆人正在扭動著,視線餘光不由就收到了打擾,焦距和焦點的變化之中,藍禮就看到了群魔亂舞的一幕:

    接下來將會和藍禮對戲的詹妮弗站在正前方,然後怪異地扭動著腰部,就好像……就好像母雞下蛋一般,臉上還時不時地坐起了怪異的鬼臉,那姿勢著實辣眼睛。

    如果僅僅只是如此,藍禮還不至於分心。問題就在於,詹妮弗不是一個人。

    站在詹妮弗的身後,個子最高的是亞歷山大,個子嬌小的卡雅和拉米站在最前列,體積巨大的是托尼,動作拘謹羞澀的是保羅,扭動無比誇張的是唐納德,還有樂不可支版本的威爾……所有人,全部都在做著同樣的動作:母雞下蛋。

    那場面真是……即使是群魔亂舞這個詞彙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藍禮只覺得下巴都要脫臼了,就是這愣神的片刻,「嗙」的一聲,藍禮就飛了出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06
700 隨機應變

    群魔亂舞,混亂一片,那場景著實是讓人慘不忍睹,就是這樣一點點剎那間的走神,血滴子道具就這樣狠狠地撞到了藍禮身上,然後就看到藍禮猶如破爛麻布袋一般,輕飄飄地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

    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瞬間引爆了片場的笑聲,集體哄笑起來。尤其是以詹妮弗、唐納德為首的演員們,他們紛紛擊掌相慶,吹起了口哨,肆意地歡呼慶祝著——他們終於讓藍禮也上當了一次,銅牆鐵壁的萬里長城,終於也被他們攻破了一道口子!

    唐納德甚至和拉米面對面地站立著,後退、助跑、跳躍,然後撞擊了一下胸膛,惹得大家都一片驚呼聲,片場好不熱鬧。就連站在監視器後面的保羅-格林格拉斯也是無可奈何,轉頭看向了坐在旁邊的安德烈,攤開雙手,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和無奈。

    安德烈拍著大腿放聲大笑起來,這樣的片場、這樣的藍禮可是讓他大開眼界,比起狩獵場的虛與委蛇來說,他還是更加喜歡這樣的世界。

    保羅-沃克試圖控制自己的笑容,滿臉的生澀,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否正確,即使是計謀得逞的當下,他也還是有些抱歉,視線朝著藍禮投射了過去,然後嘴角的笑容就僵硬住了:因為藍禮沒有任何動靜,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似乎就連起伏的胸口都陷入了安靜之中。

    保羅愣了愣,定神打量了兩眼,但還是失敗了——藍禮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維持著一個扭曲的動作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好像……就好像……保羅不敢放任自己再繼續思考下去,不由打了一個冷顫,然後就快步衝了進去。

    此時,道具依舊在空中快速地飛舞著,眼花繚亂,但保羅卻根本顧不上這些,只是慌張地閃避著,大步大步地朝著藍禮的方向跑了過去。然後,拉米也發現到了不對勁,連忙揚聲喊道,「停下!快停下!」

    那急促而緊張的聲音,猶如一把利刃,劃破了冷峻的空氣,整個劇組從天堂到地獄、從沸點到冰點,電光火石之間的劇烈變化,讓片場鴉雀無聲,只可以聽到艾比那慌亂而恐懼的喊聲,「關掉!他/媽/地給我關掉!耶穌-見鬼的-基督!」

    安德烈安坐在原地,肌肉僵硬到了極致,似乎隨時都要爆炸。貴族教育告訴他,必須處變不驚,即使是天塌下來了,他也必須保持冷靜和儀態,就好像「泰坦尼克號」裡那位盛裝打扮、安坐在原地等待死亡的紳士一般。

    但,安德烈的腳跟卻無法抑制地輕輕顫抖著,那種不上不下的恐慌根本停止不住。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說著: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場惡作劇,藍禮式的惡作劇,這不可能是真的;但話音還沒有落下,自己就否認了,萬一……萬一是真的呢?意外,誰都沒有辦法控制,不是嗎?就好像徒手攀岩一般,就好像其他極限運動一般,也好像片場拍攝一般。

    詹妮弗驚呆了,視線裡只能看到藍禮的身影,快步衝了上前,視線裡看不到那漸漸停下來的道具,也看不到其他工作人員,只是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藍禮,但還沒有來得及發現,視線就已經模糊了。

    這是她的錯,這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提議了這個惡作劇,如果不是她選擇了這場戲,這樣的意外根本就不會出現!所以,她不能哭,她沒有資格哭,這完完全全就是她的錯。

    保羅只覺得腦袋就要爆炸了,橫衝直撞地就衝了過去,然後在藍禮的身邊跪了下來,兩隻手試圖做出一些措施,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下手。因為保羅知道,在強大的衝擊力之下,腦震盪或者是骨折的情況,最好不要輕易移動患者,否則導致大量內出血,事情只會更加糟糕……內出血?僅僅只是這一個念頭,保羅的雙手就開始顫抖起來。

    「冷靜!」保羅告訴自己,他試圖冷靜下來,喚醒腦海裡的急救知識,他還考取了相關的專業執照,所以他必須冷靜下來,把眼前之人當做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做好緊急處理,避免情況的進一步惡化。但,這太困難了,這不是陌生人,這是他的朋友。

    身後傳來了一股氣浪,可以感覺到又有人接近,但保羅卻沒有心思回頭,只是不斷地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揚聲說道,「後退,全部人都後退,讓我檢查一下情況。」保羅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在瑟瑟發抖,以至於他沒有發現藍禮居然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即使是休克或者暈倒,呼吸也應該是存在的,胸口應該是起伏的。但問題就在這裡,藍禮似乎正在屏住呼吸。

    「霍」地一下,安德烈就站了起來,所有的教養、所有的禮儀、所有的冷靜都丟到了爪哇島上,快步走了上去,然後就看到一個人突然坐直了起來,僵直的後背和伸直的手臂,看起來就像是吸血鬼甦醒一般,剛剛靠近的拉米和詹妮弗都被嚇得喊出了聲音,就連保羅也嚇了一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安德烈距離比較遠,視覺衝擊力沒有那麼強烈,儘管如此,腳步也還是停頓了片刻,隨即才反應了過來,心臟重重地跌回胸膛裡,緊張感猶如自由落體一般煙消雲散,漸漸回過神來,仔細想一想,然後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最後乾脆就直接笑出了聲。

    保羅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化身成為吸血鬼——或者是殭屍的藍禮,大腦一時間轉不過彎來,然後站在身後的詹妮弗就鬱悶地哭喊起來,「啊!藍禮!你個混蛋!」

    一邊喊著,一邊擦著滿臉的淚水,甚至就連鼻水都不小心滑落下來,好不狼狽,可是詹妮弗卻有些不知所措,又是憤怒又是好笑,尤其是現在反應過來之後,想想剛才整個來龍去脈,就更是氣憤得不行,開始咬牙切齒起來,衝了上前,就朝著藍禮揮舞著拳頭,「你真是一個混球!」

    保羅眨了眨眼睛,看到了詹妮弗的動作,連忙拉住了她,「冷靜,冷靜。藍禮剛才是真的遭受到了撞擊,他是傷員,傷員。」

    詹妮弗張大了嘴巴,滿臉無語,「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捉弄我們,這就是惡作劇,保羅,你真是一個天使!」詹妮弗又哭又笑的,然後又憤怒又委屈,那錯雜的情緒真是不知道如何表達,看著眼前一臉真摯的保羅,更是無法反應過來,說著說著,自己就哧哧地笑了起來。

    惡作劇,剛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藍禮的惡作劇而已。

    更為準確一點來說,是詹妮弗他們的惡作劇在前,藍禮以牙還牙,用惡作劇的方式表示了回應。但顯然,大家都上當受騙了,藍禮一個人就把整個劇組都嚇尿了。

    保羅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安撫了詹妮弗之後,他這才松開了雙手,「但事實就是,藍禮確實是被撞擊了,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沒問題啊。」詹妮弗一口氣就卡在了喉嚨裡,滿臉的無可奈何,然後就看著保羅重新蹲了下去,關切地詢問到,「藍禮,你還好嗎?剛才那一下,結結實實地就撞了上去。」

    這是實話,剛才那一下絕對是實打實的,肌肉可以感覺到疼痛,剛才裝死的時候,確實是咬緊了牙關,但緩衝之後,其實就沒事了。此時看著如此實誠的保羅,藍禮也是啞然失笑,認真地點點頭,「保羅,放心,我沒事。我不是紙箱子扎的。」

    保羅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重新展露了笑容,「你最好還是接受一下醫生的檢查,避免出了什麼問題。去年在劇組的時候,你就總是以身犯險,一不小心就受傷了。」

    原本藍禮還在感嘆著保羅的實心眼,但後面半句話卻怎麼聽怎麼奇怪,於是藍禮就歪了歪腦袋,微蹙著眉頭詢問到,「你剛才是在嘲諷我嗎?」

    保羅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但動作卻似乎在說:那是你的理解,我拒絕辯解。這頓時讓藍禮張了張嘴巴,難得一見地啞口無言了,這一個表情,剎那間讓其他人全部都哄笑了起來,詹妮弗更是揮舞著拳頭,示威了一下,「讓你再捉弄我們!」

    藍禮抬起頭來,露出了微笑,「你確定要和我追究惡作劇根源的話題嗎?」一句話就讓詹妮弗偃旗息鼓了,站在旁邊的拉米和保羅卻是哧哧地直笑,結果藍禮一個眼神掃過去,兩個人也都收斂了笑容,保持一臉嚴肅的表情,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站起來之後,藍禮就看到了後面的安德烈。

    安德烈默默地朝著藍禮豎起了大拇指,笑容飛上了眉梢。

    再後面的話,保羅-格林格拉斯、艾比-米爾斯等人也都紛紛湧了上來,他們站得比較遠,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雲裡霧裡地,然後就看到藍禮重新站立了起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滿臉困惑,然後就看到藍禮、詹妮弗、保羅和拉米齊刷刷地轉過身,參差不齊卻踩著相似的節奏大喊,「驚喜!」

    那石破天驚的話語直接讓劇組所有人都嚇呆了,一秒,兩秒,三秒,「草!」「見鬼!」「狗/屎!」各式各樣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於耳,保羅-格林格拉斯更是耷拉著肩膀,滿臉無奈又憋屈的表情,笑容卻爬上了眼角,看著眼前這群年輕人,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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