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靠譜 作者:樣樣稀鬆(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17: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6098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0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章 切蹉,還狐天書

         


    這個散打不同于武術套路的表演,觀賞性很差,只見孟九成活蹦亂跳,時不時的飛出那麼一腿擊出那麼一拳,若是外行看,純粹是在那瞎打。

    基本動作演示了一番,孟九成覺得活動得差不多了,便走向旁邊綁著厚稻草的木樁,一聲悶吼,腿掃向木樁,猝然爆出響聲。一腿掃畢又是一腿,連環腿踢在木樁上,聲音堅實,頗有威勢。緊接著,他或拳或肘或膝,招招擊在木樁上,虎虎生風。

    “沒有花哨動作,簡單實用,極適合打斗。”蔣東山作出點評。

    郭臣點頭表示同意,說道︰“孟兄弟現在只演練了拳腳,俺看他那抓摔潑皮的手法也很厲害,估計也不是只一招而已。王兄,你可知道詳細?”

    王忠峰見問到自己,忙搖頭,說道︰“抓摔需要器物,某也未見賢弟練過。平日多見他打熬筋骨力氣,估計招數已經熟記于心,遇敵即用。”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郭臣不禁感嘆道︰“孟兄弟會武倒不算令我驚訝,主要是這脾氣稟性,特別是精氣神兒,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多少人經歷挫磨,方改心性,這也不足為奇吧?”蔣東山以前與孟九成並未接觸過,想當然地說著自己的猜想。

    郭臣點了點頭,除了這個結論,似乎也別有其他令人信服的說法。

    孟九成演練一番,汗也出了,酒勁兒也醒了大半,收勢回座,笑道︰“班門弄斧,獻丑,獻丑啦!”

    “孟兄弟功夫厲害,這縣里的潑皮無賴中定無敵手。”郭臣調侃著,給孟九成倒上茶水。

    六巧送上汗巾,孟九成擦去汗水,對郭臣的調侃渾不在意,笑著說道︰“凡是英雄好漢,都要取個響亮的名字,孟某既在潑皮無賴中無敵手,不如就叫淨街虎可好。”

    “孟兄弟言辭詼諧,有趣,有趣。”郭臣撫掌大笑,又掏出那本狐狸所遺之書,遞給孟九成,說道︰“不如由孟兄弟代俺還了,那野狐若有說詞,孟兄弟這口舌也足以應付。”

    “這——”孟九成有些猶豫,遲疑道︰“野狐如何得知書在俺的手中,若還是糾纏郭兄,豈不又費周折?”

    “天地妖物,以狐最靈,既已成精,定必能知曉書在何處?”郭臣說道︰“孟兄弟可是怕惹禍上身?”

    孟九成遲疑了一下,微微一笑,伸手接過書來。這倒不是郭臣的激將法起作用,而是他還不能十分地相信狐精鬼魅的存在,總要眼見為實,才能確信無疑。

    四人喝茶聊天,又都是有武藝在身的,少不得就著院中器械,施展一二,互相指點切蹉。直待了兩個時辰,郭臣和蔣東山才告辭而去,走時還說日後會常相交往。

    客人走了,孟九成和王忠峰又聊了一會兒,覺得郭臣和蔣東山還算是可以深交的朋友。因為與蔣東山是老鄉,王忠峰又格外夸贊了幾句。

    …………

    第二天,孟九成便去衙門應差,賈涉只安排了一個老吏教他公案文櫝等諸般事務,卻並未親見。

    孟九成也不在意,心態放得平和,虛心好學,哪有把自己看得那麼高,初入衙門,便要讓賈涉禮遇、看重,引為心腹。

    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昨夜郭臣所說的野狐並未來索要遺落的天書,倒讓他晚睡了一些。難道野狐也沒那麼大的神通,尚不知天書已經到了自己的手中?

    在衙中雖然算是實習,但孟九成已經有了押司的職位。按照後世的說法,他捧的不是中央財政的金飯碗,卻也是地方財政開資的鐵飯碗,算是正科級的縣府干部。而且,工作也不繁重,不失為養家糊口的好辦法。當然,孟九成並不是要滿足于現狀,他還有更深的人生規劃。

    中午回家吃飯,下午繼續入衙實習。快到下班時,合悅樓的伙計來衙中傳話,有客人在酒樓設酒相邀,專等孟九成下了公差便去,要商議些事務。

    孟九成詢問客人姓名,伙計也不知詳細,只報說是姓胡,一個人盲了一目,用布包著;一個腳有點瘸拐。孟九成想了想,約略有些猜測,便應承下來,又打發伙計去家中告知一聲,晚飯不回家吃了。

    下班時間到了,孟九成便將信將疑地出了縣衙,來到合悅樓。伙計引著,進了雅間,果然有兩個客人和一個小廝在等待。

    講禮落座已畢,孟九成開口問道︰“素不相識,動問官人高姓大名?又要商議什麼事體啊?”

    “雖是素不相識,但我們的來歷,孟官人想必已有猜測。”裹著一目的男人起身一揖,說道︰“在下胡大郎,和兄弟胡二郎,先行謝過孟官人還書之恩。”

    瘸腿男人也起身施禮,說道︰“若無孟官人說項調解,我等想再索回此書,定要費一番周折。但此書于我們非常重要,卻是非要找回不可。”

    孟九成淡淡一笑,也不管是真名假名,說道︰“二位先請坐,有話好說。”停頓了一下,待兩個狐仙依言坐下,他繼續說道︰“這書現下就在我的身上,只是二位沒個證據,我卻不能輕易交還。”

    胡大郎點了點頭,笑道︰“孟官人果是心細如發,這證據嘛——”說著,他拿過桌上的筆紙,寫了幾個字,說道︰“孟官人請驗看,這是書中開頭,若是無誤,不知可否算作證明?”

    孟九成從袖中掏出書來,與紙上文字對比,雖然還是不認識,字卻是一模一樣。他點了點頭,說道︰“果然是二位所遺之書。只是我若還了,二位能不記恨前怨,從此不來糾纏嗎?”

    胡二郎趕忙說道︰“孟官人放心,我兄弟既說過只要還書,少不得酬謝,又豈能出爾反爾,毀諾遭譴?”

    “孟官人若不信,我兄弟便在此立誓。”胡大郎見孟九成面現遲疑,又賭咒發誓道︰“我兄弟二人得孟官人還書,若毀諾糾纏,定遭雷劫,化為飛灰。”

    孟九成點了點頭,把書遞了過去,笑道︰“二位心胸寬廣,定能修煉大成,早日成仙。”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1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一章 人如螻蟻,有仙無妨

         


    胡大郎接過書,胡二郎也湊過來,二人把小冊子從前翻到後,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起身再謝,孟九成也起來還禮。

    此時,伙計端來了酒壺、湯桶,鋪下菜蔬果品酒饌。打發走了伙計,自有小廝燙酒斟杯,幾人開始吃喝暢談。

    事情看似圓滿解決了,可孟九成還有一點點猜疑。畢竟索書是真,可卻看不出狐仙的特異之處。

    胡大、胡二心中歡喜,對孟九成也備增好感。慷慨爽利,一點不拖泥帶水,說還書就還書,連什麼酬勞都不提。

    酒過三巡,孟九成按捺不住心中的念頭,拱手說道︰“二位,在下之前對神仙精怪只是耳聞,從未親眼得見。今日冒昧,二位可否顯顯神通,讓俺這凡夫俗子開開眼界?”

    胡大、胡二相視而笑,胡二說道︰“孟官人來時便有此念,既還了書,又等到此時才開口,這定力也相當了得了。

    胡大笑道︰“孟官人可不是凡夫俗子,我兄弟對看相觀氣倒也略知一二,但觀孟官人的命運,卻如雲中霧里,看不通透。今蒙還書大恩,豈敢不償孟官人所願?若是變幻物件,恐孟官人還不信服,索性就讓孟官人看個實在的。”

    說著,胡大指了指小廝,吩咐道︰“福兒,且現了原形,讓孟官人一觀。”

    叫福兒的小廝面有難色,胡二喝斥了一聲,才有些無奈地放下壺盞,向後退了一步,把身一抖,卸下衣服,現出本相。倒象一只大野貓般大小,在桌椅間竄了兩下,又回到原地,霍然一變,又是人形。

    孟九成雖有些心理準備,可見到這奇異景象也不禁愣怔驚訝,張大了嘴好半天沒合上。

    我去,我去,我了個去!這世上真有狐精鬼怪;還是自己穿越到了有仙有妖的世界;或者是世上本就如此,只是自己沒見過、不相信而已——

    “孟官人,孟官人——”胡大郎以為孟九成被嚇傻了,連聲呼喚,就差伸手在孟九成眼前亂晃了。

    哦?哦!孟九成這才緩醒過來,難看地笑了笑,好半晌沉思不語。

    “孟官人不要驚恐,神、仙、妖、人、鬼,各行其道,不相妨礙。”胡二郎見孟九成半天沒吭聲,以為他有了什麼心結,便和顏開解道︰“如果亂相涉入過深,觸犯了天條,要遭上天懲罰的。”

    “觀孟官人的氣運,雖迷蒙卻頗為旺盛,又有什麼擔憂的呢?”胡大郎也勸解道︰“若是害怕與異類交往有礙,我等自不會再來。”

    孟九成緩緩抬起頭,有一句話給了他啟示,但還不太確定,便開口問道︰“敢問二位,既是各有其道,可謂殊途萬里,那人間的戰亂太平、王朝興替,也自是人的事情,與這神、仙、妖、鬼毫無相關了?那天庭也自是不會插手去管了?”

    “自是如此啊!”胡大郎理所當然地點頭,說道︰“人間的治亂輪回、朝代興衰,本是氣數使然,誰能逆天而行?于天庭來說,凡人便如螻蟻一般,人間戰亂,又怎會來管?”

    孟九成垂下眼瞼想了想,抬頭展顏一笑,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凡人如螻蟻,這話可能不好听,但確是說對了。說天庭也好,神仙也罷,都是高高在上,超脫凡世,縱有能力,又豈會插手人間之事?

    再做個比喻,神仙看人間,便如同人通過顯微鏡觀察一滴水中的微生物一樣,會關心它們的死活嗎?

    讓孟九成醒悟過來的正是這個道理。說到底,大到整個人間,小到南宋,興衰戰亂那都是人類自己的事情,跟神仙、鬼怪沒有什麼關系。幻想著請神仙來幫忙打架,或者對手能呼風喚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就是凡人,要對付的也是凡人。所以,見到狐仙的迷茫便因此而豁然得解,他的人生規劃還是要繼續地走下去的。

    除非,他要走另一條道路,比如修仙,比如逃避……但這並不合乎他的理想,或者說是潛意識的驅動。

    胡大、胡二見孟九成似乎頓悟,重拾歡顏,心中也高興。如此通透睿智,還真就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心結一解,酒便喝得暢快,談天說地,孟九成倒都能說上一二,又顯出學識淵博的樣子。其實這就是後世教育的特點,博而不精,再加上消息大爆炸,很多東西都能知道個皮毛。

    當然,再往深里說,孟九成就不行了。但與胡大、胡二只是初次見面,也就不會變成什麼研討會。孟九成避重就輕,倒也應付自如。

    對于不太懂的成神修仙等知識,孟九成便多听少說。雖然他覺得自己就是凡夫俗子,愛權愛錢愛美人,沒那成仙的氣質和毅力,但多些見識也是好的。

    酒喝得不少,話說得更多。胡大郎顯然有些微醺,拍著天書很有些復雜的情緒,迷愣著眼楮說道︰“我兄弟二人苦苦研讀,希望從中找到渡雷劫的辦法,庇護我族類。可資質淺薄,不知什麼時候方能通悟。眼見雷劫將至,如果從書中找不到辦法,又尋不到靈驗法器,恐怕家族要化成飛灰啊!”

    渡劫?!明白,听說,也見過,就是遭雷劈嘛!這個,老子有體會,有經驗啊!都怪蓋樓時避雷設施粗制濫造,質量不過關。一個炸雷過後,電腦冒煙迸火花,轟隆一聲,眼前一黑,忽悠一下,就穿越了。

    孟九成眨著眼楮,想吹幾句,又閉上了嘴。雖然看起來一樣是打雷,可這渡劫和挨雷劈是不是一碼事,他也不確定,沒把握。

    “敢問,雷劫是怎麼回事?”孟九成好奇地問道︰“二位想必都經歷過,既能躲過一次,那以後避過也容易吧?”

    “哪里有那麼簡單!”胡二郎唏噓著搖頭,臉上現出恐懼之色,“雷劫共分九重,是以天地的雷霆巨震來成就陽神,只有渡過雷劫才有資格成就業位。九重雷劫啊,一次比一次困難,驚險重重。修道之人渡雷劫必須有法器在身,或是奇緣幸免。不然輕則修行全廢,重則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間。上次雷劫,我們歷經千辛萬苦,才得一法器護身。如今法器已毀,唉,如之奈何?”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2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二章 召見,引薦

         


    孟九成裝出同情的樣子,也跟著唏噓嘆息,卻不敢輕易做出承諾或保證。

    他記得有個故事,狐仙是把女兒嫁了個書生,然後在雷劫時讓書生舉著寶劍當避雷針。盡管最後的結果是皆大歡喜,但誰知道會不會有差錯。沒有什麼深交,他才不給人當槍使呢!

    只是看來胡大、胡二還沒有這個意思,或者是沒有漂亮的狐女來當資本,幾個人繼續喝酒談論,直到盡興,方才各自離去。

    孟九成由狐狸小廝送到家門口,自己敲門進去。王忠峰還沒睡,孟九成和他說了還書飲酒的事情,他也嘖嘖稱奇。

    …………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是五六天。

    孟九成按時去衙門實習應差,在家便抽時間鍛煉身體、學習槍技,偶爾指點一下香水的制造。沒有多少閑暇的時間,也就顯得很充實。

    而這天上班,終于得到了賈涉的單獨召見,是否意味著初期考察的成功,孟九成也不敢確定。

    “相公在上,卑職有禮。”孟九成走進書房,躬身施禮。

    賈涉笑著點了點頭,伸手示意,說道︰“坐下說話。”

    孟九成謝座,賈涉看著這個年輕後生,不掩贊賞之色,說道︰“入衙時間不長,孟押司的才干便已有顯現,本官甚是欣慰。”

    沒干什麼呀?孟九成略微一想,便明白過來。之前衙門的文書案櫝也是分門別類歸置的,但還不算細致,他又按照索引法進行了細分,並重新編了翻查目錄,使查找文檔的時間大大加快。

    但孟九成還不敢確定賈涉指的便是這個,只好含糊答道︰“全仗相公栽培,同僚指點,卑職初來,還在學習當中。”

    “能持平心態,謙遜好學,便值得稱贊。”賈涉也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拿出一份文書,說道︰“寶應縣的幾件大事,在考試當中已有涉及,築城、安置流民、平抑糧價,現下本官已定出計劃,便要按部就搬地予以實施。這計劃中,也有孟押司的不少思路。所以,本官想讓孟押司去承擔築城事務。”說著,他把文書遞給孟九成,“你且先看看,有何困難,本官盡力為你解決。”

    孟九成起身接過,翻看著文書,半晌才抬頭說道︰“回相公,築城所需的錢糧怕是不夠吧?”

    “是不夠啊!”賈涉點了點頭,說道︰“且先修著,等朝廷拔付錢糧,本官想應該不會耽誤。”

    孟九成想了想,說道︰“卑職覺得安置流民和築城有莫大關系,能統一安排、籌劃,似乎更有效率。”

    “本官也有過這樣的考慮。”賈涉沉吟了一下,說道︰“只是安置流民還要組建民團、訓練義勇,你對于這些事務,怕是不熟悉吧?”

    孟九成笑了笑,說道︰“卑職雖不算熟悉,可卻有能手相助。王忠峰,是南渡北人,乃五代名將王????s輪 螅 湟嶄 浚 浪 甭剩 窒掄詒爸凹抑薪滔拔湟鍘!br />
    賈涉並未把全部想法告訴孟九成,築城、組織民團義勇,除了是楚州太守應純之的對金方略外,他個人還想著要用民團義勇對付鄭賓卿,事屬機密,他自然不能先行透露。而要把孟九成當作心腹,顯然還有待觀察。現在孟九成主動推薦人手,雖有些唐突,但賈涉並不十分見責。

    因為鄭賓卿在寶應縣經營日久,根基很深,就連弓手、衙役中也有耳目,這讓賈涉不敢輕舉妄動,以致打草驚蛇。而孟九成介紹的王忠峰,卻是外來人,想必與鄭賓卿沒有什麼瓜葛。

    而且,南渡而來的流民多是山東之民,勁勇性烈,由同是北人的王忠峰來組織訓練,倒也可少些事端。

    “孟押司真是舉賢不避親啊!”賈涉笑了笑,對孟九成說道︰“你既覺得王忠峰可用,便召來,由本官考察相看。至于築城等事,且再定奪。”

    孟九成覺得自己心中無私,王忠峰固然和自己親厚,但武藝能力並不低,賈涉正在擴充自家班底,缺文少武,應該能夠看出他的價值。所以,他又向賈涉講述了與王忠峰結識的經過,讓賈涉對王忠峰的知恩圖報更有了好印象。

    告辭而出後,孟九成便讓衙中雜役去家中把王忠峰叫來,他想著賈涉的計劃文書,又拾遺補缺,加以完善。

    計劃書尚未完善,王忠峰已經趕來縣衙。孟九成向他介紹了大概情況後,便帶著他去見賈涉。

    正如孟九成所想,賈涉與王忠峰攀談片刻,又在衙中空地讓王忠峰展示了武藝後,十分滿意。很快便有了口頭布置,將安置流民、組織民團、築城進行統籌處理,暫時指定衙中的孫押司與孟九成承擔此任,承差倪亞輝則與王忠峰一起組織訓練民團。

    孟九成和王忠峰雖有才能,卻還要派心腹觀察、監督,賈涉的安排便是這個意思。對此,孟九成心知肚明,但這也合情合理,無可非議。要想成為賈涉的親信,時間還短,還得繼續努力不是。

    王忠峰沒想到這麼快便有了著落,民團教練只是一個臨時的稱呼,並不是官方的正式官員,但有薪水可拿,養一家人也是夠的。

    “多謝賢弟周全照顧。”出了衙門,王忠峰拱手向孟九成致謝。

    “大哥有真本事,小弟只是引薦。再說,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孟九成擺手謙遜,又掏出幾貫會子遞過去,笑道︰“大哥且回家,順道買些酒肉菜蔬,讓六巧整治,等晚上,咱們兄弟暢飲一番。”

    王忠峰哈哈一笑,伸手接過,抱了抱拳,轉身大步而去。

    男人啊,能夠自立了,這信心便來了。孟九成看著王忠峰的背影,覺得他的精氣神都與往常不同。

    轉身回到衙中,孟九成又繼續完善計劃書。要想辦好這第一樁差事,他覺得也沒必要再藏掖,賈涉既交給他,總要盡心竭力地辦得漂亮。趕在下差前,孟九成終于寫完,呈給賈涉審閱,便告辭而出。

    出了衙門,孟九成沒走多遠,便被人喊住。轉頭張望,郭臣正在路旁的茶館里伸手相招。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3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三章 追星赴青樓

         


    孟九成走進茶館,見桌上還有一個年輕人,卻不認識,只顧拱手施禮,“郭兄,怎地在這里消遣?”

    “專為等你呢!”郭臣笑著起身,指了指那個年輕人,先給雙方做了介紹。

    “久仰,久仰。”孟九成和陳鴻漸互相寒喧,說了幾句門面話,便落座敘談。

    “鶯春坊請來了臨安的花魁娘子唐惜惜,喧喧嚷嚷了好幾天,今晚是頭一回迎賓納客。”郭臣帶著男人都懂的那種笑,輕彈了下茶盞,說道︰“如此樂事,豈能少了咱們兄弟?”

    花魁娘子,這名字真雅啊!若說是***高級******倒是落了下層。應該說是大明星來了,趕緊去看哇!

    孟九成對此事也是略有耳聞,只不過並不怎麼關心罷了。宣傳造勢的噱頭弄完了,鶯春坊就要捧出這高價請來的名角,狠賺那些精蟲上腦的傻*逼的錢了。

    “今日在知縣相公面前舉薦了王忠峰大哥,幸得錄用,今晚說定了要與王兄飲酒慶祝。且兄弟身上並未帶多少錢鈔,這鶯春樓嘛,兄弟就不去了。”孟九成找到了推辭的借口,說得合情合理。

    “王大哥呀?某已讓蔣兄去請,少時便來。”郭臣看著孟九成,似笑非笑,有些調侃地說道︰“既邀孟兄弟來,自是我的東道,哪用你來花錢。嗯,這下,孟兄弟還有何話說?”

    孟九成苦笑了一下,再找借口就不令人信服了,反倒容易讓郭臣誤會,以為他不想與其交往。

    “今日迎客,去的人肯定很多。”郭臣笑著說道︰“咱們要文有陳兄弟和孟兄弟,要武有王大哥和蔣兄弟,文武齊備,還怕不奪個頭彩?”

    不過是去嫖個妓,還要多大陣仗?孟九成若有所思地看了陳鴻漸一眼,這位本縣最大糧商的二公子,文采如何出眾,倒讓郭臣把他的名字放在前面?

    陳鴻漸淡淡而笑,手中搖著折扇,雖未說話,但似乎對自己的才學很是自負。覺察到孟九成的目光,他眼瞼垂了垂,對孟九成說道︰“孟官人平日所讀何書啊?能入衙公干,必是有些才學的。”

    “衙門公務,不過是些繁雜瑣事,談不上什麼才學。”孟九成很是低調地說道︰“孟某平日所讀,也盡是雜書,不值一提。”

    郭臣眨著眼楮,見陳鴻漸的臉上有輕視之色一閃而過,不由得為孟九成說道︰“孟兄弟過謙了,文采雖未見過,可見識卻高明,說出的道理每每令人嘆服。”

    “郭兄過獎了。”孟九成笑了笑,以示感謝,說道︰“兄弟自知沒有登科入仕的學問,才入衙當差,這也沒有什麼可掩飾托詞的。”

    “孟兄弟直率誠實,只此性情,便值得相交。”陳鴻漸對孟九成的謙遜略有所動,說話的神情也就有所和緩,卻不知說這話也是托大,倒象坐實了孟九成的謙遜之語——才學有限。

    你想與我結交,我還要看你是什麼人呢?孟九成含笑不語,端盞飲茶。

    正等待著,只見王義勇匆匆而來,進了茶館,見過孟九成和郭臣,說道︰“蔣叔說那風月場所不是他所喜歡的地方,與人暢飲論武才是所好。所以,請官人們自去消遣快活,不必等他。”

    郭臣愣怔了一下,拍腿道︰“老蔣倒是狡滑,借故跑了,卻少了兩員大將。”

    孟九成張了張嘴,他也想回家,可卻知道人已少了,郭臣是不會再放他走的。

    郭臣懊惱片刻,也沒有辦法,可到底是豪爽灑脫的性子,拿出兩貫錢,讓王義勇去酒樓買些酒菜帶回去,算是為王忠峰作賀。

    “官人。”王義勇接了錢鈔,又使眼色叫過孟九成,低聲說道︰“衙中一天公干,官人也未沐浴燻香,去那風月場所也不可失了體面。”說著,他遞給孟九成一個小葫蘆,“這是今天剛制出的香露,官人可灑在身上。”

    “哦,香露制成了?”孟九成笑著接過,若說是香水瓶吧,卻有些大,裝酒也能有二兩多,知道是器皿不湊手,臨時找來的,在手里晃了晃,說道︰“香味兒如何?”

    王義勇笑了笑,說道︰“六巧姐頗為喜歡,想必是好的。”

    孟九成點了點頭,沒有別的吩咐,便打發王義勇走了。

    郭臣招呼著孟九成、陳鴻漸一起動身,前往鶯春樓,說要搶個先,佔個好座。

    “不如先去吃飯,然後再去。”孟九成認為這種娛樂場所就是宰人的地方,一壺茶水都要翻個幾十倍的價錢,更別說吃飯飲酒了。所以,他有些委婉地提出建議。

    “喝花酒才有趣味,到了那里還愁餓著肚皮?”郭臣卻是不依,典型的富二代嘴臉,你替他省錢都不高興,“走,走,現下就去。”

    三人出了茶館,直奔鶯春坊,到了門前,便看到紅燈高懸,車馬喧囂。

    寶應縣雖趕不臨安等大城市的繁華,可有頭有臉有身家的富豪也不算少,只是檔次較低,文人才子不多,多是有幾個糟錢的土豪。什麼綢緞莊、酒樓、客棧,連雜貨鋪的小老板也來湊個熱鬧。

    不說能不能親近大牌明星吧,露個臉兒看一眼,以後作為飯後茶資也不錯。再者,妓院里女人多的是,順便快活快活也是不錯啊!

    進了鶯春坊,眼前盡是靚麗的身影,嬌柔的語聲,撲鼻的脂粉香氣。今晚的主角是唐惜惜,可也帶動了整個鶯春坊的生意。畢竟唐惜惜只有一個,不是哪個人都能夠一親芳澤的。

    所以,鶯春坊的姑娘們個個靚妝迎門,爭妍賣笑,搖蕩著登徒浪子的心旌。即便沒有恩客照顧,獻香送勤或宴前唱個曲兒,嫖客也必須給予厚賞,謂之“祗應”。

    “三位官人是喝普通花酒,還是去後樓捧花魁娘子的場?”早有姑娘花枝招展地迎上來,眉目傳情地介紹道︰“若是去後樓,入園費十貫;若是就在前樓快活,奴家去叫姐妹,個個如花似玉,包管官人們滿意。”

    “自是去後園,見識一下花魁娘子。”郭臣根本沒把十貫登樓費看在眼里,大手一揮,也不管那姑娘微露出失望之色。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4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四章 吃好喝好少吃虧

         


    十貫入場費?嘿嘿,雖然比不上臨安,可在這寶應縣也算是天價了。何況還只是入園費,那里的酒菜等供應,不用想,也是提高了十幾倍不止。

    孟九成微抿嘴角,心中感慨,也不說話,跟著郭臣、陳鴻漸直奔後樓。

    這地方他來過,卻是當初那個敗家子在此糟害錢財。

    如今想來,這個紙醉金迷的場所里,不過是拿銀子來鋪路的。“點花茶”、“趕趁”、“撲賣”等每一項儀式和程序都需要破費,甚至可以說沒有邊際,實在是土豪、裝*逼者才適合的地方。

    “孟郎,好久不來,想煞奴家了。”在後樓入口交費時,一個姑娘拍了孟九成一下,裝嗔作惱地拋著媚眼。

    “這個,琴姑娘,少見少見。”孟九成倒還認識,有過一腿兩腿的***不免有些尷尬。

    但這尷尬也很快消失,因為郭臣和陳鴻漸顯然也是老司機,與相熟的姑娘嬉笑著打著招呼。

    這個時代逛妓院並不為人恥笑,相反,倒還弄出很多風雅的事情。

    比如這個花魁娘子唐惜惜,不管是自抬身價也好,假清高也罷,那也不是光花錢便能作入幕之賓的。人家還挑呢,要有點文才,顏值也要差不多,長得歪瓜裂棗的,粗俗不堪的,使出大價錢,人家也不一定接待你呢!

    最常見的便是弄些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的題難為客人,顯得自己有文化,有學識,有技藝,凡夫俗子的看不上眼。可不象那普通貨色,站成一排,搔首弄姿、媚眼飄飛地主動挑逗。

    來到後樓大廳,又有跑腿當差的“大茶壺”給三人安排桌位,擺菜置酒。一桌一桌,呼朋喚友,總有三四十個冤大頭,坐了十幾桌。

    “真是——”陳鴻漸瞅著這形形色色的人,不禁搖頭,帶著鄙夷之色,顯是瞧不起這些三教九流。

    郭臣瞪著大眼珠子,只往樓上瞅,嘴里還嘀咕,“好大的架子,連個面兒都見不著嘛?”

    孟九成翻了翻眼楮,心說,吊的就是你的胃口。眼見酒菜擺好,他略讓了讓,便不客氣地吃喝起來。這酒菜,可比外面貴了十倍不止,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孟兄弟,這個,斯文,要斯文一些。”郭臣本是個粗豪漢子,此時卻裝腔作勢起來,見孟九成吃得歡實,不由得說道︰“說不定那花魁娘子便在樓上看著呢!”

    孟九成一哂,說道︰“她看她的,關我甚事?”停頓了一下,他又壞笑著調侃道︰“往日里迎來笑往,有幾多真心?說不定花魁娘子便喜歡那不做假的誠實人,也說不定就喜歡那身強力壯、百戰不敗的男子漢。郭兄,小弟把衣裳敞開,讓花魁娘子見識一下小弟這壯碩的身體,可好?”

    郭臣目瞪口呆,半晌哈哈大笑,說道︰“這話也有些道理,孟兄弟自便,只穿短衣即可。”

    “呵呵,說笑而已。今日郭兄破費,兄弟且幫你吃回去些。再說了,要是登上樓去,美人在旁,怕是更不好意思吃飽吃好吧?”孟九成也只是說笑,吃得肚中有底兒,速度才漸漸慢了下來。

    听孟九成這麼一說,郭臣也不自覺地多吃了幾口。

    陳鴻漸失笑,說道︰“孟兄弟是真性情,倒讓陳某羨慕。”

    幾名女子坐在樓上窗邊,隔著紗簾,正望著樓下的眾人。

    “姐姐,外面那些人好無趣!”一名年少女子撇著小嘴說道︰“到底是小地方,象樣兒的沒有幾個,掃興。”

    “就是!你瞧他們那樣兒!估摸著就是有幾個臭錢,還要扮成讀書人的樣子,那俗不可耐的樣子,一眼就看穿了呢!”另有一名女子不屑道︰“姐姐,咱們趕緊出題,讓他們滾蛋,落得耳根清淨。”

    “明鐺、蓉兒,抬琴出去吧!”那名被喚做姐姐的人正是唐惜惜,她站到窗邊往外望去,只見形形色色的人坐在下面,不管是粗俗的、文雅的,都裝出一副正八經的樣子,著實可笑。

    “唉!”唐惜惜厭惡歸厭惡,卻又嘆了口氣,說道︰“這些人想來就來,想坐就坐,真是快活啊!若是我等也能有這般自由,還有何求?笑他們粗俗無賴,倒不如笑自己沒有這樣的命運!”

    “姐姐,待報了大仇,還不自由?哎?你看那人——”蓉兒突然發現了新奇事,笑道︰“身著吏服,腰上還別個葫蘆,吃喝起來象餓死鬼投胎。”

    南宋時代的胥吏也可穿長衫,與讀書人區別的是顏色,冠帶也有規定。所以,孟九成下班未換衣服,被人一眼便認出。再加上那葫蘆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太小,窩在袖子里吃喝不便,揣在懷里鼓出一塊,他索性把葫蘆往腰里一別,形象還真是挺另類。

    “此人是孟官人,與我家有恩,不要背後講究他。況且,人不可貌相,家父說過,他是很博學的。”明鐺是唐惜惜在寶應新收的丫環,卻不是賣身的那種,才學甚好,也乖巧伶俐,很讓唐惜惜喜愛。

    “博學,那我可要試一試。”蓉兒呵呵笑著,招呼明鐺一同抬著琴走了出去。

    再說樓下眾人,吃喝的多沒有心思,不時向樓上瞟來望去,只等美人出場。心中焦躁,卻還假作鎮靜,不敢將粗魯之態露之于外。

    正在此時,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來,兩個女子出現在輕紗籠著的樓口,把琴擺在案上。

    喧囂的聲音靜了下去,眾人巴望著,只見一女子婀娜而來,雖然隔著紗帳,單看體態,也令人心癢難耐。

    唐惜惜落座,手撫琴弦,叮咚一聲,如玉珠迸落,接著便如流水般撫起琴來。琴音時而婉約時而激昂,時而似繞著山梁奔流而下,時而又有如黃昏的鐘聲般古樸峻雅。

    在座眾人或迷醉于琴聲之中,或痴迷于輕紗後那傾城絕世的面容,待到“叮咚”的一聲收住,象鼓磐那樣清脆,叫好聲頓時充盈了整個大廳。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5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五章 入園猜謎

         


    “琴聲幽幽,後卻清淡,寥寥的幾聲弦鳴,透出一股卓然之意。”陳鴻漸搖頭晃腦,似乎還在品味,“只是這琴聲卻有些不適合如此的熱鬧景象。”

    郭臣看了看孟九成,兩個俗人正對上眼楮,並沒有什麼感悟的樣子,不由得相視而笑。大哥別笑二哥,都是一般的不通音律。

    孟九成雖然听不出琴音之意,但頭腦聰明,听陳鴻漸感慨品評,很快便有了自己的認識。

    墮入風塵,何嘗是女人所願,不過是身不由己,唐惜惜自不例外。眼前眾人捧著,不過是圖其美色,想要找個真心對己的,過上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又談何容易?容顏易逝,以色侍人,豈能長久?

    這麼一想,唐惜惜的琴聲中有卓然之音,想必是有明志之意,期待著能象那歸隱泉林的隱者,不再在人前拋頭露面、強顏歡笑。

    孟九成能換位思考,這是一個長處,但不熟悉古代音樂,也就沒有听琴辨意的雅骨。若是沒有陳鴻漸點評,他也很難想得這麼深。

    “快把輕紗掀開,讓我等一睹唐姑娘的芳容!”有人開始大叫,又有人隨聲附和起來,紛紛叫嚷著要看一看唐惜惜。

    眾人叫嚷不休,便見輕紗一挑,走出一名年少的侍女,明眸皓齒,顏色秀麗,說話還有些稚嫩,但宛轉的嗓音很好听。

    “各位官人賞光,是我家姑娘的福分。只不過我家姑娘接賓納客卻也是有規矩的,賣藝不賣身,每晚只接一人。所以,照例要出了考題,答得好的才能登樓見面;登樓之後呢,還要再考,最佳者,方可與我家姑娘單獨相處!”

    眾人听了規矩,尋思半晌,有人便已經發現其中弊端。這答得好不好,還不是唐惜惜說了算,倒不是只比才學,還要看人家能不能看上眼呢!

    果然還是看臉的社會啊!孟九成心中暗笑,這幫傻*逼,花了大錢,拿捏著吃喝,只听了一首琴曲,只怕連人家的臉兒都看不到,現在心痛了吧?

    嗯,這還不算完,還要挑些大腦袋再掏一筆登樓費,見上一面,倒不如稱為“見面費”合適呢!

    雖然眾人多數不滿,可也不敢太過分。這鶯春坊可不是一般人來撒野無賴的地方,人家是有後台的,眷養的打手也很厲害。

    喧囂聲漸漸平息,估計是因為大廳周圍出現了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

    “臨安花魁,就應該有此規矩。”陳鴻漸倒不以為意,反倒露出贊賞之色,說道︰“若是販夫走卒都能一睹芳容,與那尋常煙花又有何分別?”

    “既來了,總要看看這花魁娘子是如何的絕色。”郭臣心中沒有多少底氣,嘴上卻還逞強,“二位兄弟,打起精神來,縱不能獨佔鰲頭,也要登上樓去吧?”

    孟九成嘿然一笑,心中已有退意,想借著答題失敗而脫身。

    陳鴻漸卻面現傲色,鄭重其事地點頭,說道︰“若是不能登樓,豈不令人貽笑大方?”

    你牛,看你裝*逼到幾時?孟九成挾起第二根雞大腿,用力咬了下去。

    明鐺說完規矩,蓉兒也走出輕紗,款步下樓,手中拿著個托盤。她歲數與明鐺相仿,容貌的秀麗不相上下,只是一雙眼楮,極是靈動。

    “諸位且听第一題。”明鐺微抿小嘴,露出腮邊酒窩,可愛神情下卻有幾分狡黠,脆聲說道︰“中猴,禾中走,一日夫,東草。請打四個字。如有猜出的,請寫在紙上,交與蓉兒。”

    唉,輕紗後唐惜惜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問了很多人,都不能全部解出夢中的字謎,下面這些人也沒有哪個象是博聞閎覽的,只怕冷場之後又要換題了。

    題已出,眾人都陷入思考,陳鴻漸更是默然凝想,還用扇子在空中畫了又畫。

    郭臣瞪著大眼楮,抓耳撓腮,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根本就是沒有頭緒的樣子。

    孟九成卻是垂下眼瞼,心中吃驚。如果平白給他這個字謎,他是不能全猜出來的。可這個字謎卻是出在《三言兩拍》中,還涉及到了殺人越貨的命案,就不由得他不謹慎考慮了。

    雖然這個字謎被拆開了,孟九成估摸也是唐惜惜或蓉兒為了盡量保密,不走漏風聲,而故意為之,但孟九成也不敢輕易作答。

    開始是沉寂般的思索,然後同桌相熟的朋友便低聲商議起來。

    蓉兒捧著托盤,俏然而立,燕語鶯聲地說道︰“相熟好友自可商議,四個字謎也不需全部答出,以一盞茶時間為限,答出多者為佳。”

    集體智慧嘛,倒象是要多拉幾個冤大頭而已。孟九成不動聲色,郭臣卻有些急不可待,湊近陳鴻漸,問道︰“兄弟,可有答案?”

    陳鴻漸嗯了一聲,皺眉低聲道︰“‘禾中走’是穿田過,‘田’出兩頭,是‘申’字也;‘一日夫’者,‘夫’上更一畫,下一‘日’,是‘春’字也。其他兩個,還要思量。”

    “猜出兩個也差不多能登樓了。”郭臣咧嘴一笑,急著招手,“那個,蓉兒是吧,過來,俺們猜出來了。”

    陳鴻漸阻之不及,埋怨道︰“郭兄,也忒性急了。”

    蓉兒依言走來,把托盤一捧,眼波流動,卻向孟九成多看了幾眼,好奇中還帶著幾分疑惑。

    筆墨紙硯已經捧來,陳鴻漸也沒有辦法,在紙上寫了猜出的兩字,又拖延著不肯放進托盤,還在苦苦思索。

    “听人說孟官人博學,為何卻是不猜,難道過于簡單,您不屑為之?”蓉兒終是小孩心性,見孟九成事不關己、毫無興趣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

    孟九成詫異地看了蓉兒一眼,見她十三四的年紀,肌膚雪白,眉清目秀,雖年齒尚稚,卻也能看出嬌美的艷麗,再長兩三年,必是紅顏禍水。

    蓉兒!?孟九成覺得這名字好熟悉,引人遐思,但見其秋波流轉、嬌腮欲暈,不由得心中一動,笑道︰“小丫頭,你從哪里听說我博學,盡是胡說。”

    “不是嗎?”蓉兒微露失望之色。

    正在此時,另一桌上有人叫道︰“小姑娘快過來,俺們猜出三個啦!”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6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六章 登樓見美

         


    陳鴻漸臉色一變,郭臣也有些驚訝。

    “盞茶時間將至,請官人把紙放好。”蓉兒不再向孟九成說話,轉頭催促起陳鴻漸來。

    陳鴻漸還有些猶豫,郭臣呲牙咧嘴,突然望向孟九成,有些求懇地說道︰“孟兄弟,這丫頭都聞你博學,你就別藏著掖著了。若猜出來便寫上,成全哥哥一回。今日要是不得登樓,實實是令人懊悔,某家連覺都睡不好哩!”

    孟九成苦笑了一下,實在受不了郭臣那種眼神,又見他說得那麼重,吃人嘴短,就成全他一次吧!再者,他也很好奇,唐惜惜出這字謎到底有何隱情呢?

    想到這里,孟九成拿過筆來,在紙上補了兩個字,折疊兩下,放入了托盤。

    “耶?真猜出來了?”蓉兒瞪圓眼楮。

    孟九成見她樣子可愛,調侃道︰“我猜編的,任你出多少字謎,按數湊上不就行了?”

    蓉兒有些迷茫,雖然聰慧,卻少見這無賴手段。

    小丫頭眨著大眼楮想了想,伸手又把紙從托盤中拿出來,放到桌上,站直身子環顧左右,脆聲說道︰“字謎要猜出,還要寫上如何解的,這才作數。”說完,也不走開,就站在旁邊,一臉嚴肅地看著孟九成。

    孟九成不禁失笑,著實喜愛這丫頭的樣子。他把紙向陳鴻漸面前一推,說道︰“陳兄先請。”

    陳鴻漸點了點頭,刷刷點點寫好,又遞給孟九成,微笑道︰“孟兄弟請。”

    孟九成接過筆,在紙上寫道︰“‘’中去上下各一畫,是‘申’字,申屬猴,故曰‘車中猴’;‘草’下有‘門’,‘門’中有‘東’,乃‘’字也。”

    “妙哉!”陳鴻漸一直看著,略一思索,不禁把折扇敲在掌心,贊道︰“孟兄弟果然博學,明悟若此。佩服,佩服。”

    蓉兒歪著小腦袋使勁瞅著,看孟九成寫完,才知道他不是胡寫耍賴,不由得脆聲笑道︰“厲害呢,明鐺倒沒騙我,孟官人果然很聰明。”

    “呵呵,剛剛還說我博學,現在卻只說聰明,小丫頭,你的嘴改得好快呀!”孟九成笑了笑,想逗逗這個小丫頭,便饒有興趣地問道︰“蓉兒,蓉兒,你不是姓黃吧?不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吧?”問完,他悠閑地抿了口酒,潤潤嗓子。

    蓉兒驀然睜大了眼楮,象見了鬼一般,愣愣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啊!啊?難道是真的?孟九成瞬間石化,表情與蓉兒如出一轍,眼都不眨地盯著小丫頭。

    旁邊桌有人叫,蓉兒眨了下眼楮,轉身走開,還狐疑地轉頭看了孟九成一眼。

    “孟賢弟,孟賢弟——”郭臣見孟九成一臉呆滯,手端著酒杯半晌無言,不禁連聲呼喚,見到孟九成解開字謎,這稱呼都變了。

    孟九成眼珠一輪,看了看郭臣,自失地一笑,捻著酒杯陷入沉思,依舊沒有說話。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世界呀?孟九成見過了狐仙,這又蹦出個疑似黃老邪的女兒。嗯,等等,也許只是重名,只是事有湊巧罷了。一會兒定要問個究竟,否則真如郭臣所說,覺都睡不著了。

    蓉兒收完答案,上樓交與唐惜惜,又低聲訴說了幾句,獨拿出陳鴻漸和孟九成寫的答案,指點給唐惜惜看。

    唐惜惜看過之後,略一沉思,醒悟道︰“果然如此,解得精妙啊!若非孟官人,到底不曉仇人名姓,冥冥之中,負了父兄。如今既有了主名,身雖女子,不問那里,誓將訪殺此二賊。”

    “姑娘到了此地方有夢示,莫不是說這二賊就在附近?”蓉兒猜測著說道︰“那孟官人既是本地人,又是官吏,或許能幫上忙也未可知。”

    唐惜惜點頭稱是,說道︰“既有解辨仇人之恩,合該請孟官人上來,當面叩謝才是。”

    蓉兒搖頭道︰“既在坊中,還是按規矩來,只招孟官人一個,怕是不妥吧?”

    唐惜惜苦笑了一聲,說道︰“說的也是,身不由己啊!那就隨便招幾個上樓,早早打發他們了事。只是那孟官人,如何能讓他單獨留下?”

    “我有辦法,只要明鐺幫忙。”蓉兒抿嘴一笑,說道︰“姐姐就放心好了。”

    “小妮子心眼多,姐姐就听你的。”唐惜惜寵溺地摸摸蓉兒的臉蛋。

    蓉兒領命,挑出幾張答得還算不錯的,走出輕紗,脆聲公布了桌號。

    “賢弟,走啦,登樓啦!”郭臣听到結果,喜不自勝,發現孟九成還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拉了一把,口中催促。

    孟九成起身跟在郭臣、陳鴻漸身後,還有三桌七八個人,在淘汰者羨慕嫉妒恨的注視下,緩步登樓。

    登樓眾人過了輕紗,早有“大茶壺”在此迎候,登樓費每人二十貫。“大茶壺”引領著又入一處小廳堂,在幾張小桌旁落座。小桌上只有茶和水果,卻少不得又要破費。

    直等了片刻,叮咚一聲琴音,廳內立刻靜寂無聲。

    只听得內堂簾子後傳來歌聲,“快上西樓,怕天放、浮雲遮月。但喚取、玉縴橫笛,一聲吹裂。誰做冰壺浮世界,最憐玉斧修時節。問嫦娥、孤冷有愁無,應華發。玉液滿,瓊杯滑。長袖起,清歌咽。嘆十常八九,欲磨還缺。若得長圓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別。把從前、離恨總成歡,歸時說。”

    歌聲真如乳鶯出谷,清脆婉轉,讓眾人如痴如醉。歌聲一停,叫好聲立刻不絕于耳。

    簾子慢慢打開,一女子坐在弦琴之後,艷麗姿容頓時使得房中仿佛又亮了幾分!細細看來,這女子真是眉目如畫,說不出的明媚可人,有長發披于背後,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燭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艷逸、美艷不可方物。

    此人正是唐惜惜,一曲撫琴低唱,再撤屏露面兒,鋪墊、高潮,令人恍如美夢,沉醉其中。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7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七章 臨江仙奪魁

         


    面對著十來雙熾熱的眼楮,唐惜惜淡淡一笑,垂下眼瞼,開口說道︰“承蒙眾位官人盛情,奴家在此謝過。”頓了頓,她眼波一動,繼續說道︰“下面是唱詞,諸位都是才華橫溢之輩,定是得心應手。”

    侍立身後的蓉兒上前一步,開口說道︰“請諸位唱詞,若有旁人說出詞名和作者,即算輸;如果能即席作出詞來,無人識得,只有一人自是最優;如有多人,那便由我家姑娘品評優劣。”

    听到考題,眾人暫時都沉默不語。分析考題之意,唱舊詞自會被人說破,只有自己所作,才是比較把握的取勝之道。可這些人中,有這樣文采的又有幾個?

    “郭某對詩詞所知甚少,就不露丑了。”郭臣倒有自知之明,先為自己找個台階,低聲說道︰“得見花魁娘子絕世姿容,某心願已足。這番考校,便看二位兄弟大展才華了。二位兄弟,一定要為某家爭個臉兒。”

    陳鴻漸正凝神思索,對郭臣的話只是略一點頭。

    孟九成笑了笑,低聲道︰“今晚有些事體小弟要弄清楚,卻非為那花魁娘子。只是,要讓郭兄破費了,小弟日後——”

    “莫說還錢的話。”郭臣眼楮一翻,不悅地打斷,“賢弟盡管施為,為哥哥臉上增光添彩。”

    陳鴻漸有些詫異,看了孟九成一眼。在樓下還不緊不慢的,怎麼登上樓來,就如此著急,怎麼就信心十足了呢?難道是驚羨這花魁娘子的美貌?

    我不是好色,而是捉急,好奇。

    孟九成這話也只能憋在心里。若說唐惜惜,那確實漂亮,可後世見慣了偶像、明星、夢中情人,那妝扮,自然不是古代可比,連帶著審美觀點也與那時不同。

    眼看時辰不早,孟九成想著早些弄清蓉兒的出身,以及那字謎背後的深意,好早點回家。都說明了唐惜惜是賣藝不賣身,看著摸不著,孟九成還真沒那雅骨陪著美人聊一宿。

    “諸位官人,哪位先來唱詞?”蓉兒微笑著催問了一句。

    別人尚未答話,陳鴻漸眼珠一轉,開口說道︰“這里,這里,我家孟兄弟已經有了,管叫誰人也不識。”

    這家伙!孟九成不禁愣怔了一下,但很快便猜出了陳鴻漸大概的心思。

    剛剛自己回答郭臣,顯得頗有信心,那陳鴻漸可能會填詞,卻怕作得不好,被自己比過,臉上無光;先听自己的詞,覺得能超過,他再來填詞,這叫後發制人。

    再者,美人在前,說不動心是假的。陳鴻漸把自己推出來,話中又有推崇之意,雖然有坑他的嫌疑,倒也讓自己懷恨發作不得。

    話音剛落,十幾道目光便投注過來,連帶著唐惜惜和蓉兒、明鐺都用俏目看著孟九成。這做弊還沒開始呢,孟九成怎麼就蹦出來了?難道真是才華橫溢,胸有成竹?

    “賢弟,真給哥哥漲臉。”郭臣心思沒那麼復雜,還以為孟九成已經胸有成竹,伸出大拇指點贊一個,大聲說道︰“這是郭某的好兄弟——孟押司,才華橫溢,出口成章。且听他唱詞,早些考完,早些走人,省得聒噪。”

    哥呀,你還真是敢替兄弟吹呢!

    孟有田嘿嘿一笑,此時也只好強出頭了,他起身向四下拱了拱手,說道︰“獻丑了。在下便唱曲臨江仙,請諸位多多指教。”

    唐惜惜目露贊賞,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撫琴,開始演奏,也就是伴奏。

    要知道,宋詞的口頭演述在宋代具有相當的規模,尤為突出的是歌妓唱詞。

    而通常來說,它的表現形態大致有兩種︰一是詞人即席填詞,歌妓當眾表演;二是那些早已創作好了,而且已經通過書面傳播廣為流傳的詞,歌妓根據听眾的點播而相應表演。

    簡單的說,詞牌對應的曲調是相對固定的,孟九成一說臨江仙,唐惜惜感念其解字謎之恩,想表示下謝意,便來伴奏。

    琴聲一響,孟九成倒唱不下去了。磁愣著眼楮,看著唐惜惜,微張著嘴巴,不知在想什麼。

    唐惜惜臉上一紅,微微垂首,琴也停了下來。

    眾人哄笑,只認為是孟九成見到美色便神魂顛倒,又有的覺得他是故意出風頭引美人注意,有的低低細語,有的面露不屑。

    其實,這就冤枉孟九成了。因為他對古代的曲調不甚熟悉,伴奏一起,他竟不知道如何能合拍唱詞。

    琴聲停了,但見眾人表現不一,目光有刺有諷,有幸災樂禍,有不屑鄙夷,孟九成翻了翻眼楮,咱臉皮厚著哪,根本不當回事。

    輕咳了一聲,孟九成鎮了下場子,開口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在後世,這首《三國演義》的主題歌可謂是耳熟能詳,盡管很多人不知道這是明朝詩詞大家楊慎所作,還以為是羅貫中寫的。可孟九成知道,甭管他為什麼知道,他就是知道。

    一詞唱罷,廳中寂靜。

    沒听過吧,都傻*逼了吧!?孟九成自覺可以,雖然嗓音不夠渾厚,但這幫土鱉肯定听傻了。他努力抑住得意,四下拱了拱手,安然入座。

    就在此時,清脆嬌美地女聲有若黃鶯出谷般響起,伴著正宗的臨江仙曲調,唐惜惜撫琴吟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厲害呀,我的姐,還是我的妹。只听了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重唱,過耳不忘神功嘛?

    與孟九成唱完詞不同,唐惜惜歌聲一落,喊好喝彩聲四起。孟九成也不禁鼓掌,卻為她的聰慧。

    “唉,這就算考完了。”陳鴻漸長嘆一聲,向孟九成拱了拱手,“孟兄弟好才學,在下心服口服。”

    嗯,不服打到你服,這樣子看來確實是真服了。孟九成趕忙還禮,“承認,承認。”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8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八章 推倒小丫頭?

         


    “哈哈,俺的兄弟,到底是不比尋常。”郭臣爽朗大笑,隨手掏出紙鈔,數也不數,暗中塞給孟九成,起身拉著陳鴻漸,說道︰“走,咱倆去下面快活,莫耽誤了孟兄弟的良宵佳時。”

    陳鴻漸雖有不舍,但也佩服孟九成的才學,自知不敵,笑著點頭,與郭臣相伴而去。

    走到門口,郭臣停下腳步,回轉身,對著廳內眾人喝道︰“你們這些家伙怎地還不走,真是不識趣。我家兄弟的大才,你們還想比過,不自量力。哼!”

    郭臣雖然說得無理粗魯,可也是實話。眾人自知已經落選,花魁娘子的反應已經說明問題。

    所以,眾人或面色黯然而退,或強作雅態,向唐惜惜和孟九成施禮而走。還有那正搜腸刮肚、苦思冥想的,還未施展便如冷水澆頭,也只能無奈嘆惜。

    “孟官人,請進內室。”唐惜惜款款一揖,柔聲似水。

    孟九成撓了撓頭,嘿然一笑,邁步走進內室。

    甫入房間,便聞到淡雅的香氣,屋內陳述簡單,卻也有別致之處,顯出女兒家的心思品味。

    坐在桌旁,蓉兒和明鐺來來去去,酒菜果蔬擺上,唐惜惜對面而坐,伸出玉手,給孟九成斟滿酒杯。

    “孟官人大才,這臨江仙賦得絕好,這曲調也特別,奴家都是未嘗听過。只是這詞卻不太適合婉轉之音,剛剛奴家獻丑了。”唐惜惜嫣然一笑,舉杯相敬,“奴家先敬官人一杯。”

    “娘子過獎了。”孟九成舉杯抿了一口,自嘲道︰“剛剛在下面已經酒足飯飽,只好小酌相陪了。”

    唐惜惜也不禁莞爾,旁邊侍立的明鐺和蓉兒不禁捂嘴偷笑,想起了剛才孟九成那與眾不同的吃相。

    明鐺笑道︰“孟官人才是真性情,可比那些虛偽做作的強多了。而且,這詞填得絕妙,不如就送給我家姑娘如何?”

    反正是剽竊的,還要什麼版權?孟九成含笑點頭,算是答允下來。

    “孟官人答應得痛快,可見確是自己所填,倒不怕原主來找。我說呢,凡是流傳于世的詩詞歌賦,奴家不說倒背如流,倒也沒有幾首不知道的,今日卻失了手。”

    蓉兒原來還以為這詞是孟九成從別處得來,可她自覺對詩詞歌賦極為精熟,相當自信,卻從來沒听過。可如果真是孟九成所作,並未流傳于世,那就能夠解釋了。

    “小丫頭夸口。”孟九成揶揄道︰“就算你從娘胎里便讀書,這般年紀,又能知道多少?”

    蓉兒撇了撇小嘴,說道︰“我自有法門,卻不告訴你。告訴了你,你也學不會。”

    “孟官人莫怪。”唐惜惜見蓉兒說話有些無理放肆,在旁說道︰“蓉兒與我雖名主僕,卻情同姐妹。她年紀尚幼,說話孟浪,還請官人原諒則個。”

    “我看這兩個小妹妹都是聰慧伶俐,尤其這天真無邪,更是可愛。”孟九成瞅著蓉兒,試探著問道︰“你姓黃,家住哪里呀?”

    “姐姐,莫要告訴他。”蓉兒走過來給孟九田斟酒,狡黠地一笑,說道︰“你既能猜出我姓黃,那再猜猜我家住哪里?”

    “桃花島?”孟九成盯著蓉兒,試探地說道。

    蓉兒咯咯一笑,說道︰“什麼島啊,你看我象那漁家女嗎?”

    孟九成不知道這個回答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決心再試探一下,趁著蓉兒轉身,他伸手想從後面推一把,猛然停住,“軟蝟甲”三字迸入腦海。他停頓了一下,腳下略一伸,裝作探身取果子,用肩膀斜撞在蓉兒的背上。

    蓉兒沒防備,身子被撞得前傾,腳下又被絆了一下,在孟九成壞笑的注視下,摔了個 哩啪啦。

    什麼鬼?說好的八步趕蟾呢,說好的落英繽紛呢,孟九成的壞笑變成了驚愕。

    小丫頭跌倒在地,托盤、酒壺叮 亂響,酒水淋灕,迸濺到蓉兒的身上頭上,她的小腦袋還磕在了酒壺上,坐在地上捂著頭,痛得直叫。

    不光是孟九成驚訝,唐惜惜和明鐺也不解其意,一臉詫異。孟九成在蓉兒身後伸手伸腳,最後用肩膀撞人,她倆是看到了,卻不明白孟九成為何突然捉弄小丫頭。蓉兒說話雖有些孟浪放肆,可也不至于生氣惱怒吧?

    明鐺趕忙去扶蓉兒,連聲安慰。

    “失措,失措。”孟九成也站起身,雖然知道這個樣子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刁鑽古怪的黃老邪的女兒,可也覺得試探有些過了,忙著掩飾道︰“蓉兒沒摔壞吧,你看看我,毛手毛腳的,著實對不住,對不起了!”

    蓉兒扁著嘴,眼中有些晶亮,這才知道跌的這一跤應該怪孟九成,卻還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是有點紅,我給你吹吹,揉揉。”明鐺拔開蓉兒的手,看她額頭只是被磕紅了,卻無傷痕,放下心來,象哄孩子似的安慰。

    “可這身上都髒了,全是酒味。”蓉兒皺眉抽鼻,嗔惱地瞪了孟九成一眼,“都怪你,都怪你。”

    “是,是,怪我。”孟九成自知理虧,陪著笑,手臂踫到了腰間的葫蘆,有主意了,解下葫蘆遞過去,“有酒味不要緊,換身衣服,再灑上我這香露,又是一個香噴噴的蓉兒。”

    “香噴噴,倒象要把我做熟了吃掉一樣。”蓉兒撇撇小嘴,一把搶過葫蘆,晃了晃,鄙視道︰“香露就用這個裝?能有什麼好味兒?”嘴上說著,她終是按捺不住好奇,拔掉塞子,用力去聞,立時就一個噴嚏。

    薄荷、樟腦、冰片、金銀花、檀香、桔皮……孟九成鼻子尖,立時聞到那種復雜得難以描述的味道。香嘛,香。只是,只不過是雜亂無章,而且威力巨大的難以形容的濃郁香氣。

    “這是什麼香露?嗆人哪!”蓉兒鼻眼擠到一起,一臉的苦相。

    “嘿嘿,這個——”孟九成撓撓頭,解釋道︰“這個叫,叫九神花露水,提神醒腦、驅趕蚊蟲、去痱止癢,灑一點在身上,清涼無比,爽歪歪啦!”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9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九章 劍術?

         


    蓉兒看了孟九成一眼,表示懷疑,可也沒還葫蘆,嘴里嘟囔著,去換衣服了。

    “孟官人,怎麼對蓉兒——”唐惜惜欲言又止,不好說出孟九成欺負小女孩的事情。

    孟九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本以為是故人家的孩子,以為她會武藝,便孟浪地試了一下,才知道只是名字巧合而已。這個,有些過了,請多多見諒。”

    “原來如此。”唐惜惜釋然地點頭微笑,停頓了半晌,謹慎地開口問道︰“孟官人是本地人,又在衙中當差,奴家想打听兩個名字,看孟官人認識否。”

    申春,申蘭?孟九成猜想著,卻不說破,說道︰“娘子請說。”

    “一個叫申春,一個叫申蘭。”唐惜惜緩緩說道︰“便是剛剛字謎中所包含的。”

    “不曾听得。”孟九成搖了搖頭,眼見唐惜惜微露失望,又接著說道︰“如果娘子不急,在下可以從衙中戶籍中查找一下。不知道這二人,與娘子有何糾葛?”

    “奴家先行謝過孟官人。”唐惜惜起身拜了一拜,說道︰“這二人是奴家失散的親戚。只是他們膽小,孟官人若尋到了,不須去找,只管通知奴家,由奴家自去探望。若事情辦成,奴家有重金酬謝孟官人。”

    “好,我記下了。”孟九成知道唐惜惜沒說實話,也不點破。

    明鐺話不多,只是晶亮靈動的眼楮不時注視孟九成,卻盡量不讓孟九成發覺。

    雖然繼承了本尊的記憶,且極力在融入現在的世界,但孟九成還是不時露出後世的習慣性語言。乍听有些怪異,但時間長了,便顯得平實可親,灑脫不羈。

    “娘子如此美貌艷麗,卻只帶著兩個小丫頭在外闖蕩,想必是有些奇能異技傍身吧?”孟九成對此有所懷疑,談話之間便隨口問了出來。

    唐惜惜沉吟了一下,說道︰“實不相瞞,奴家還帶著個下人,足以保護。而且,奴家也會一點防身劍術。”

    孟九成想了想,覺得這話不簡單,便試探著問道︰“可是起自唐、絕于宋的劍術?”

    為什麼孟九成要說是起于唐、絕于宋呢,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唐人關于劍俠的記載是有書可查的,比如紅線、聶隱娘、虯髯客、俠嫗等等,太史公的刺客列傳中也有一些描述。但到了宋朝以後,卻幾乎再沒有相關的記載和傳說了。

    “孟官人平日看的什麼書?”唐惜惜失笑道︰“現下凡是讀書人,都以聖賢書為主,以登科入仕為志,雜書所記,多不讀記,只是孟官人卻似乎相反?”

    “呵呵,皓首窮經,卻不能經世濟用,在下不取。”孟九成笑著回答道︰“也不願作那百無一用的迂腐書生。”

    唐惜惜點了點頭,說道︰“誠如官人所說,奴家所習的確是此術,卻只學會了些皮毛。再者,官人並不知道其中究竟,此術非起于唐,亦不絕于宋。若說最早之說,當是秦時張良募來擊秦皇。及至後唐,藩鎮羨慕仿效,一時罔利之輩,不顧好歹,皆來為其所用,刺殺之風大盛。此違天和,濫行之人都不得善終。為避慘禍,其後便但揀一二誠篤之人,口傳心授,得之者極少。又制大略︰不得妄傳人、妄殺人、不得殺人而居其名。故宋以後,鮮有聞之。”

    “那劍術也可以報得私仇嗎?”孟九成別有其意地繼續問道。

    “就是報仇,也論曲直。若曲在我,也是不敢用術報得的。”唐惜惜看了孟九成一眼,微皺秀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世間可殺之人,上有雷部,下有刑宰,通常是無須術家出手的。即便出手殺當殺之人,也不可使人曉得。”

    孟九成思索了半晌,猜測著說道︰“太史公所傳刺客,荊軻、聶政諸人,想必不是有術的了?”

    “孟官人聰慧。”唐惜惜不掩贊賞之色,說道︰“專諸、聶政等人,不過義氣所使,是有血性的好漢,原非有術。若這等都叫做劍術,那世間拼死殺人,自身不保的,便盡是術了!”

    “若學會劍術,能否千里斬人頭,倏忽來去無蹤影?”

    “官人所說已是劍仙能為,劍俠與劍仙,天涯之距;奴家只是略通此術,與劍俠又有千里之遙。”

    “唐娘子坦誠相告,不犯禁忌嘛?”一問一答之間,孟九成獲益良多,但還有疑惑。

    唐惜惜失笑道︰“官人怎知奴家便姓唐,又怎知奴家便叫惜惜?”

    姓名真假都不知曉,自是不違反不居其名的規矩了。孟九成心中了然,這劍術與修道、修煉都是超脫俗世的求仙之道,殊途同歸。

    “我這凡夫俗子,卻不奢望什麼修煉成仙。”孟九成的話听似自嘲,卻並沒有什麼失落之意,“人間百年,過得痛快便好。”

    唐惜惜微笑點頭,雖然贊同,卻還有下文說出,“孟官人自謙了,奴家看官人日後必有一番作為。盡管不能習劍術,但奴家卻可助官人習用形之法。”

    “用形之法?”孟九成好奇地問道︰“有何妙處?”

    “妙處嘛,便如那昆侖摩勒,能涉歷險阻,有矯健手段。”唐惜惜說道︰“只是還須機緣巧合。”

    昆侖摩勒是是《唐傳奇》中人物,听名字便大概能猜出乃是一位黑人,又名昆侖奴的。但他卻是個高手,能飛檐走壁,也是藝高人膽大,後世的京劇《盜紅綃》說的就是這段故事。

    孟九成雖心中向往,卻也明白唐惜惜所說的機緣巧合是什麼意思。

    能否得其相助,使自己能敏捷得象個猴子,力氣大得如同猩猩金剛,便要看能否幫她找到申春、申蘭這兩個人了。說白一些,相助是客氣話,說是酬謝倒更準確。

    正說著話,蓉兒換好衣服走來。到底是花魁娘子的侍女,品味高雅,身上的香味似乎還是孟九成所帶的香露,但卻清淡了很多。

    這樣一稀釋使用,那復雜的香味倒顯出了妙處,便如那書中所描述的“玉笛誰家听落梅”的名菜,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諸味紛呈,變幻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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