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祭煉山河 作者:食堂包子 (連載中)

 
V123210 2017-2-17 17:27:0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2 1466566
V123210 發表於 2017-9-28 20:21
第554章大浪將起

    裝飾奢華、考究的大書房中,幾人各自坐在沙發上,安靜翻閱著手中書籍,不時扭頭輕聲交談幾句,氣氛婉和靜謐。書房主人雖然地位高絕,卻不喜插手俗務,終日沈溺於上古文字之中,再加上待人態度溫和沒有架子,在魔道中人緣頗好。

    不過今日書房主人剛落座沙發不久,眉頭突然輕皺,寧靜眼眸之中閃過幾分複雜,旋即歸於溫和。他放下書本做好標記,拍拍手,「各位不好意思,白某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便不多陪了。」

    眾人皆道無妨,白房主自去便是,其中有兩個滄海修士,言笑間也頗為自然,顯然平日交往並不太注重身份。

    白房主是白信遠的別號,他心裡是極喜歡的,向來以此自居。聞言笑笑,對眾人拱拱手,將放下書籍歸於遠處,轉身向外行去。

    「白房主溫雅君子,接人待物都是極好的,只是膝下獨子,委實不成器了些,今日怕是又惹了麻煩。」一名舊友搖頭說道,頗有幾分感慨。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不過終歸涉及大人物私事,略略說過幾句後,便翻過去不提。

    白房主雖走出書房,劫仙境修為依舊可以,清楚聽到身後交談聲,步伐滯了滯眼神露出幾分愧疚。

    不過眨眼功夫,他便恢復平靜,吩咐下去不許人打攪,邁步進入靜思堂。有些事情,很多年前便已註定,他沒得選擇。

    ……

    聖子正位餘波尚在魔道中發酵,表面看似平靜,暗中已波濤洶湧,大人們紛紛落子應對變局。

    因而這數日來,魔侍成了最為忙碌的人,幫助秦宇理清各種關係,並按照重要程度高低,安排私下會晤。

    好在大家第一次見面,只是初步留下印象,為日後鋪墊基礎,並不需要耽擱太多時間。四五日後,秦宇便清閒下來,可魔侍卻變得更加繁忙,很多後續事情需要他處置。

    這日魔侍匆匆而來,與秦宇商議分封領地,大概敲定後起身告辭,可還未出門便又折返回來,「有件事,想著以你現今的身份,根本不需理會的,卻未想到今日還沒解決。」

    初入魔道時秦宇分封獲得一座山巔宅院,不久後他便進入無盡海,之後有人看上了這座宅院,想辦法了佔了去。因出手之人頗有背景,再加上秦宇處境不明,這事就被壓了下去,只當做沒有發生。

    見秦宇臉色不太好看,魔侍解釋道:「你離開無盡海時,聖宮開啟在即,本座便未告訴你,想著知道你回來的消息,他們自然便會退走……這事,的確是我疏忽了。」

    秦宇搖頭,「與您無關,只是那些人到如今,還佔著我的院子嗎?」

    魔侍點點頭,略一猶豫,道:「只是個不懂事的小輩,自小被驕縱壞了,他父親在魔道交遊甚廣,若沒有大問題,稍作懲戒就好。」

    「我知道了。」

    目送魔侍離開,秦宇瞇了瞇眼,一座院子他自不會在意,可段三兒、段解語兄妹還留在那裡,不要出事才好。

    想了一會長身而起,邁步走出殿門,迎面遇上海藍藍,她斂衽行禮,「殿下,魔侍大人讓我跟著您。」

    秦宇看她神色,顯然已知道內情,笑笑道: 「院子我不在意,只是那裡留了兩人,還需將他們接過來。」

    海藍藍心頭微鬆,「那倒是簡單了,殿下如今身份貴重,打發人去一趟就可,何必親自走這一趟,憑白的跌了份。」

    秦宇略一思索,「倒也是,你安排一下吧,接段三兒、段解語回來,只是需看仔細了別讓他們吃了虧。」

    海藍藍笑著點頭,見秦宇轉身回去,眸子中更多幾分欣賞,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如今殿下正是收納人心的時候,實在不好因為一點小事,便惹出亂子來,否則給人新晉聖子心胸狹隘的印象,反而是不美。

    至於接人回來……在海藍藍看來,秦宇願意捨棄院子不做追究,已是極大的寬容,對方但凡有些腦子便不會拒絕。不過想了想,這是殿下私事,倒不好指派魔侍麾下,免得被太多人宣揚,她便尋了圖屠出面走一遭。

    本以為這事就此了結,可過了兩日圖屠還未回來,海藍藍覺得事情不對,讓人查探後氣的臉都白了。

    圖屠沒有帶人回來,反而他自己都被抓了去,如今被囚禁在山巔大宅中。

    「殿下,都是我的錯,沒有考慮清楚,折了您的顏面。」海藍藍單膝跪下,「請殿下降罰。」

    秦宇擺手,「跟你沒關係。」瞇了瞇眼,「我倒是想看看,這事裡面究竟有什麼隱情。」

    破無盡海而出時,或許還有人自持身份,但他今日已是魔道聖子,竟還有人敢這樣做,用額頭想也知必有問題。

    圖霸得知兄弟處境,陰沉著臉一言不發點齊麾下真魔衛,秦宇已用聖子身份,給了他都統之位,麾下暫時由魔侍提供。

    大型飛車離開聖宮,破空而去。

    海藍藍猶豫再三,輕聲道:「殿下,這件事或是陰謀,您定要多加隱忍,不要中了別人算計。」

    秦宇閉著眼,「我自有分寸。」

    當日魔侍當眾一拜,給足了他臉面,可臉面這種東西,歸根究底只能自己掙。

    若這件事情真是陷阱,不論如何,秦宇保證必會令,佈局之人付出代價。

    知道聖子殿下心情很不好,駕駛飛車的真魔衛將速度提升到最快,不惜能量損耗的收穫,就是短短半日後,便已抵達築宅山峰。

    新任聖子遣人帶走舊僕不成,反被拘禁鎮壓,這事不知從哪裡傳開,山上居住修士早已知曉,正內心忐忑又期待的等待著。

    當大型飛車停靠,一眾真魔衛魚貫而出,秦宇從車上走下時,無數人面露亢奮,消息以驚人速度傳播。

    聖子親至興師問罪!

    ……

    山巔大宅,空中九張鏡面中,各有一道光芒射出,交織成牢籠,每一根柱子表面,都有符文不斷遊走。

    圖屠就被囚禁在其中,身體蜷縮著,若非胸膛微微起伏,看著就像是死了。

    幾名年輕人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牢籠中大漢,不知各自念頭。他們昨日正玩到興頭上,這人突然上門來討人,本來不算大事,可不知怎的就鬧了起來。

    藥力正在體內爆炸,一群人精神亢奮至極,便催了陣法將此人一頓好打。可等到藥力過了,弄清楚這人身份,他們一個個的,後悔的直想撞牆。

    新晉聖子的人,他們居然給打了?

    白啟子再如何依仗父親身份橫行霸道,如今也麻了爪,在一群狐朋狗友苦勸下,戰戰兢兢將事情對父親講了,心想當初我要退走,是您告訴我無妨,如今惹出麻煩來,您總得替我承擔著。

    得到的回覆,讓白啟子等人大喜,原來高層大人物們正在鬥法,欲製造契機逼聖子在某些領域退讓,他們只是其中一環。難怪父親這麼低調的人,會縱容我這般行事……白啟子心頭安定下去。

    只是想著父親私下的吩咐,他多少有些不安,要知如今面對的,可是魔道聖子,這樣做真的沒事?

    ……

    魔侍微微皺眉,擺手示意不必添茶,淡淡道:「若今日木老先生繁忙,本座改日再來拜會就是。」

    他起身正要離開,房門自外面打開,木家老祖微笑進來,「年紀大了,突然想到有件緊要之事,讓魔侍久等,實在抱歉的很。」

    木元泰起身行禮,「老祖。」

    木家老祖擺手,「我來招待魔侍,你下去吧。」

    木元泰恭謹稱是,冷冷看了魔侍一眼,大步離去。

    「安陽,許久沒與你聊聊了,請坐。」

    魔侍略微沉默,不動神色坐下,木家老祖輩分極高,他終要顧及些臉面。

    「茶已喝了不少,再打太極恐怕你要惱了,那就直接進入正題吧。」木家老祖笑了笑,「你要怎樣才會袖手旁觀?」

    魔侍淡淡道:「木老先生什麼意思?」

    「安陽,你我之間便不要再做遮掩,老夫可以給你最終的條件,你仔細考慮一二。」木家老祖抬手點下,剎那間空間凍結,將此間與外界隔絕,「若木慕登臨聖君大位,木家只要一萬年時間,之後便將聖君大位傳給你。這件事,木家可與你簽訂魔之契約,絕不食言!」

    魔侍臉色微變,他確未料到木家居然,會開出這種條件。要知道魔之契約,有著極強的限製作用,一旦簽訂他有極大把握,讓木家無法對他出手,甚至還要保證他在契約期限內不出意外。

    這一刻他的確心動,可也只是心動瞬間,眼眸便冷淡起來,「木老先生若沒有其他事情,本座告辭了!」

    木家的契約若能信,當年老祖何至於落得悲慘下場,當真以為久遠歲月前的事情,他不知道嗎?

    木家老祖沉聲道:「安陽,老夫知道你對木家滿懷敵意,但我需告訴你,當年之事另有隱情,並不全部怨怪老夫兄長!」

    魔侍臉色大變,他曾詢問過老師,卻未得到確切回應,對當年的舊事非常好奇。老祖何等驚才豔豔,實力超絕聖君大位已十拿九穩,豈會一夜之間暴斃……憑木家當年的實力,幾乎沒可能做到這件事。

    「坐下吧,本座告訴你真相,希望你知道後能改變心意……木家雖對不住安家,卻絕非你的仇人。」

    ……

    聖子已至!

    山巔大宅瞬間一片慌亂,僕從等早已躲回房中,一群近身保護修士臉色發白,艱難嚥著吐沫。

    「白兄,這可怎麼辦,聖子位份尊貴,若要處置你我,誰都攔不住啊!」一名年輕修士顫聲開口,因常年吸食藥物取樂而消瘦的身軀,幾乎抖成篩子。

    旁邊幾個也是惶恐萬分,姓白的有個劫仙境老爹,背靠大山怎麼都好說,他們可沒有這種背景。

    若今日起了衝突被遷怒,怕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他們說上半句話。

    「白老弟,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這人放了,想來聖子不會因此為難。」

    「正是如此!我問的清楚,昨日這人是來帶走那兩個舊僕的,並未提及收回宅院,若不是女的那個被花了臉,也不會鬧騰起來。我看聖子殿下,還是很給白老臉面的,我們現在低頭也不算丟人。」

    「與聖子為難,這事可大可小,萬一鬧得不可收拾,咱們也會有麻煩的……白老弟,你可思量好了!」

    白啟子吸一口氣,鎮定道:「各位兄弟不必擔心,這宅子白某已暗中讓人,過戶到了我名下,那兩個賤僕也一併收了。這件事仔細算起來,聖子殿下也不好說什麼,而且眼下,正是聖子邀買人心的時候,哪會因這點小事跟咱們為難。」

    眾人見他說的輕鬆,心下稍稍安定,旋即想到人家老自可是劫仙境,說不定暗中得到了吩咐,才會這般有恃無恐。天塌了有高個頂,反正他們最多就是幫兇,白啟子都不怕,他們怕什麼?

    咬咬牙,一群紈褲終於穩定下來,可沒等他們喘兩口氣,前院「轟」的一聲巨響,地面顫了幾顫,看著飛快衝來的真魔衛,他們腿又抖了起來。

    白啟子爆喝,「哪來的人,敢到爺府上撒野?活的不耐煩了!」

    背靠劫仙境老爹,別人怕真魔衛,他是真的一點不憷。況且事情到了這步,捅破天有老子頂著,對懟聖子這種事,日後想起來就威風。

    魔道里大少無數,哪個有爺厲害,以後走出去,看誰敢在他面前囂張!這般想著,心底些許不安散去,轉而變成十二分的亢奮。

    一嗓子嚎的氣勢十足,驚懼不已的紈褲們,紛紛投來欽佩眼神,心想以前真小瞧了姓白的,有個劫仙境老子就是牛!

    這一些個小眼神,讓白啟子心頭大爽,顧盼之間越發氣勢凌厲。

    來吧!

    什麼狗屁聖子,要擱不久前,你丫跟爺提鞋都不配!

    秦宇就是在這種眼神注視下現身,沒有去看要炸天的白大少,眼神直接落到囚籠中圖屠身上,眉頭微皺。

    圖霸滿臉煞氣,若不是擔心為殿下招惹麻煩,他早沖上去將這王八蛋的腦袋拔下去,踩成一灘爛泥。

    「這是我的人,為何囚禁他?」

    白啟子皺皺眉,「你是誰?」接著恍然大悟,「聖子殿下,呀呀,真是沒想到,您竟會到小人住處來,實在蓬蓽生輝啊!」

    秦宇眼眸冷漠,「回答我的問題。」

    白啟子浮誇笑容微僵,語氣淡了下去,「聖子殿下問了,小人哪敢不回,這莽漢昨個闖進來要人,莫名其妙的跟咱們起了衝突。真是誤會,既然是聖子麾下,還不來人啊,趕緊給把人給放了。」

    囚籠扭曲著散去,圖霸衝出去一把抱住圖屠,略微檢查眼都紅了,這些混蛋下手很重,骨頭斷了不少,可好在人沒什麼生命危險。

    許是牽動了體內傷勢,悶哼一聲圖屠睜開眼,略微一怔旋即露出羞愧,「殿下,我給您丟人了。」

    秦宇抬手,「帶他下去休息。」轉身過來,「還有兩個人。」

    白啟子咬咬牙,「給殿下帶過來!」

    段三兒還好,只是臉色蒼白了點,段解語整個人,卻是被抬出來的,她躺在擔架上,對週邊一切恍若未聞,半張臉上遍佈疤痕,呈紫紅色格外猙獰。

    「主人,主人您回來了!」段三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求主人救救解語,求您救救她!」

    秦宇眉頭皺緊,「誰做的?」

    白啟子冷笑,「殿下這話好奇怪,我自個的奴僕,小人願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別說花了她的臉,就是直接打死了,也是理所當然。殿下您身份尊貴,可這種事兒,您恐怕管不了。」

    「這明明是我家主人的宅院,你們這些強盜!」段三兒憤怒咆哮。

    白啟子眼神森然,「混賬東西,別忘了你現在,還是爺的僕人,我隨時都能殺了你!夠東西,也敢在爺面前說話!」皮笑肉不笑看過來,「當然,看在聖子殿下的臉面上,本少會留你一條狗命。」

    秦宇道:「他說的沒錯,這是我的宅院。」

    白啟子大笑,「殿下肯定記錯了,不信您去查查,這裡半年前便已經,被過戶到小人名下了,而且還包括這院子裡,當時所有僕人。」

    「小人需提醒殿下一句,魔道很注重保護個人財產的,您雖然地位高,可做事也得顧及一二,免得被人背後議論。」

    秦宇沉默幾息,突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啟子拱手,「勞殿下詢問,小人白啟子,想來您一定會記住的,日後有機會歡迎您來做客。」說著拱手,做出不遠送的姿態。

    這下小夥伴們真的驚呆了!

    姓白的混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犀利了,簡直讓人不敢認。

    聖子,這可是聖子啊!

    雖說還差了最後一道程序,且聖宮因大位空懸十萬年導致勢力凋零,可他地位在那擺著呢。

    聽說魔侍當日,都躬身拜下,是何等尊貴……儘管心有惶恐不解,可小夥伴們對白啟子的敬仰之心,已如滔滔江水奔流起來。

    姓白的牛氣!

    秦宇聲音很輕很平淡,「我不知道,你究竟依仗什麼,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但是祝賀你,已成功激怒我。」

    海藍藍心頭重重一跳,「殿下別衝動……」

    沒有說完,就被秦宇抬手打斷,他眼神冰冷如利箭,「我真的好奇,殺了他之後,會發生什麼事。若當真會有風波,那便看看,是誰暗中興風作浪!」

    白啟子身體僵直,眼下似乎跟父親說的不符,姓姚的這架勢不像是假的,「我父為碧落黃泉長老,劫仙境白信遠,殿下要殺我,不怕惹下禍事嗎?」

    秦宇突然笑了起來,「不怕。」

    抬手一握。

    轟——

    空間劇烈扭曲,像是一張大口,將白啟子吞入其中,「噼裡啪啦」骨骼斷碎聲清脆入耳,綻開了好大一片鮮豔花朵。

    被扭曲空間吞噬前,白啟子臉上驚恐、絕望,並未逃過秦宇眼眸,看來只是一個推出來的棋子……劫仙境之子,份量倒是不輕,可見做這一局的人,手段相當厲害。現在人他殺了,倒要看看,接著誰會跳出來。

    魔道中,大浪將起!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 01:05
第555章 分魂降臨白信遠

    前一刻內心敬仰如東流水的狐朋狗友,如今像是被拿住脖子的鵪鶉,眼珠瞪的滾圓嘴巴張大了,絲絲溜溜往外吐著冷氣。白啟子死了?他居然就這麼死了,幾人腦袋「轟隆隆」一片,恐懼如冰冷潮水將他們心神淹沒。

    有劫仙境老子的白啟子,都如雞、鴨般被殺了,何況他們這些阿貓阿狗?有那膽子小的已癱倒在地,身體抽搐著很快腥臊一片。

    不過秦宇根本就沒動他們的心思,殺白啟子一個就已足夠,何必再讓自己擔上個,凶殘嗜殺的惡名。更何況,這些人他不為難,但料想今日之後,他們日子也絕不會好過。

    海藍藍咬了咬嘴唇,儘管理智告訴她秦宇不該這樣做,心裡卻更多幾分欽佩,需知這世上,並非誰都能有這種魄力的。唉,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只能儘量做好善後,將風波影響降到最低了。

    她上前一步,輕聲道:「殿下,我們先回去吧。」

    秦宇搖頭,「等一下。」

    海藍藍張了張嘴,她多少有些瞭解秦宇的性子,既然這樣說了,心裡便已打定了主意。雖有些不安,可由於再三她終歸沒有多言,以秦宇聖宮聖子身份,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凶險。

    微微側首,看向圖屠麾下的真魔衛,魔侍大人應已得到消息,等他趕過來後便可萬無一失了。

    海藍藍卻不知道,這群真魔衛的小頭領,如今掩在甲冑下的面孔,早已是煞白一片。秦宇暴起出手殺了白啟子後,他便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可消息傳了很多次,卻沒得到丁點回應。

    一片沉寂中,秦宇突然抬頭看向頭頂,空間突然崩碎,無數道粗大裂紋向外急速蔓延,白信遠面沉如水走出,周身森然氣機流轉,眼眸間殺意滔天。

    「是誰害了我兒?」

    低沉夾雜痛苦的咆哮,如滾滾驚雷響徹八方,恐怖氣息籠罩整座山峰,無數好奇山巔大宅中發生什麼卻不敢靠近的修士,身體驀地僵直,繼而臉色發白汗如雨下。

    誰都不是傻子,只這一句話便知曉了整件事,聖子殿下居然殺了白啟子,難道便不知他的身份嗎?碧落黃泉的人,向來最是霸道,這件事絕對要鬧大了!

    劫仙境暴怒而至,強悍無匹氣息讓天地規則為之顫慄,虛空似掀起驚濤駭浪,欲要將人碾碎。

    秦宇身上璀璨神光陡然亮起,小聖袍直接浮現,將外界所有壓力低笑,眉頭皺了皺旋即歸於平靜。

    「白啟子是我所殺。」

    白信遠身體微僵,充斥殺意的憤怒面龐陡然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跳,他沉默幾息降下身影,「碧落黃泉白信遠,參見聖子殿下,敢問聖子小兒犯下何錯,需勞您親自動手降下雷霆之罰?」

    秦宇面無表情,「白啟子冒犯了我。」只此一句,沒有更多解釋,因為秦宇心中清楚,自他殺了白啟子開始,便已落入算計之中,解釋再多都無用,既如此,不妨直接認下來。

    聖子地位尊崇,冒犯威嚴者當死……只此一點便足夠!

    白信遠嘴唇顫抖,眼眸閃過各種情緒,驚訝、震怒、悲傷、黯然,最終化為一份深沉的平靜。

    他突然仰天咆哮,劫仙境修為毫無保留爆發,其聲中怨恨不甘苦澀絕望,剎那間為整個魔道所感。

    ……

    叢雲城,木家大宅。

    正聽木家老祖緩緩講述當年舊事的魔侍,臉色突然一變,他豁然起身眼眸之間,已是無盡冰寒。白信遠的氣息,他絕不會感應錯,想到他近來與姚斌的糾纏,心頭陡然浮現陰影。

    冷然看了木家老祖一眼,魔侍沒有半點猶豫,一拳轟在虛空中,將那無形禁錮打破,身影消失不見。

    感受著空間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強悍力量,木家老祖皺了皺眉,心想安陽小子藏的夠深,想來很多人都被他騙了。

    但不論如何,今日這一局仍是他勝了,如今結局已經定,即便安陽趕過去,也已經無力挽回。

    可活得久了,經歷過的事情太多,懂得凡事不塵埃落定,便都有可能生變故。木家老祖微微一笑,一步踏落下去,沒入空間之中。他不會允許,木家扳回一局的關鍵,被人破壞了去。

    ……

    轟——

    轟——

    大宅上空,蒼穹接連崩碎,數道身影從中走出,每一個都散發出無盡陰寒。片片暗紅冰凌,像是冰封的血液,盤旋著自頭頂落下,落在地上結出一片血色霜花。

    「白兄,出了什麼事?」其中一人開口,眼中竟各自有兩個瞳孔,詭異無比。他看到了,身穿小聖袍的秦宇,眉頭微皺,臉上多幾分寒霜。

    白信遠失魂落魄,腰背微彎整個人剎那間,似蒼老了幾千、幾萬年,「小兒莽撞無知,冒犯了聖子殿下,已被聖子殿下處死……」說到這裡老淚縱橫。

    魔侍、木家老祖一前一後趕到,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聽清楚白信遠口中所言,魔侍臉色大變。他哪裡想到,不過短短半日時間,便鬧出了這般大亂,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白房主,此事必有隱情,本座保證一定,會幫你調查清楚。」說著眼神看向木家老祖,滿是恨意。

    眼有雙瞳之人冷笑,「事實具在眼下,倒是不知魔侍準備調查什麼?」他緩緩抬頭看來,語氣森然,「聖子殿下之名,我等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小可,威嚴煞氣極重。只是不知白家侄兒犯了何種大錯,竟然罪過至死?」

    白信遠抬手,「元兄不可對聖子無禮,殿下身份貴重,想來小兒的確該死,這些年白某對他疏於教導,讓這孽畜越來越猖獗,方才有了今日大劫……一切皆我白家咎由自取,怨不得聖子殿下。」

    他吸一口氣,「殿下,小兒既已服罪身死,還請您歸還他的屍身,終歸父子一場,白某希望可以讓他入土為安。」

    海藍藍身體一僵,白信遠倒是個明事理的,可白啟子早已化為齏粉,要去哪裡找他的屍體……糟了糟了,這下怕是要麻煩。

    果然見眾人臉色不對,白信遠身體一個搖晃,「殿下啊,您竟連個全屍,都沒給孽子留下嗎?他究竟犯了何等大罪,需以這種方式謝罪!」

    元從聖暴怒,眼眸中雙瞳閃耀絲絲青芒,那青芒全無生機,便似人死之後的膚色,「好一個聖宮聖子,今日當真是見識了,但我碧落黃泉自有體系傳承,與你聖宮並無絕對統屬!今日之事,殿下若不能給出一個交代,休怪本座等人無禮了!」

    「我輩奮力修行,不知經過多少磨礪,於生死之間遊走,方才有了今日修為,若連子女都不得庇護,要這一身修為何用?」

    「聖宮殿下雖地位尊崇,但殺我碧落黃泉劫仙獨子,也需給出一份交代。」

    數位碧落黃泉劫仙修士,言辭之間寒氣四溢,肅然煞意憑空而起,讓人胸膛如壓大石,顯然白信遠遭遇之事,已讓他們徹底惱怒。

    魔侍臉色鐵青,今日之事很明顯,是有人故意佈局算計秦宇。木家的邀請,還有眼前這幾位,來的如此之快的碧落黃泉劫仙境,很明顯都是局中一環。

    這些沒有半點證據,說出來只怕會讓碧落黃泉之人更加惱怒,可再不想辦法遏制,局勢恐怕很快就要失去掌控。

    碧落黃泉、暗夜魔域及聖宮三方,組成了整個魔道勢力,雖說聖宮名義上執掌至高權利,可實際上三方互不統屬,只是為了與仙宗抗衡方才聯手一起。

    若碧落黃泉一方因此與聖宮生出仇怨,哪怕秦宇身為聖子,怕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該死!

    魔侍越想越是驚怒,即便明知於事無補,心底忍不住有些埋怨秦。,如今既已成了聖子,一舉一動便應更加謹慎,不管為了什麼,何至於一怒殺人?!且殺的還是碧落黃泉劫仙之子,現今要如何收場啊。

    山巔蒼穹之下,一位又一位魔道大人物到來,得知具體經過後,眉頭便忍不住皺起,眼神落到秦宇身上,露出些許不滿之意。

    聖宮與碧落黃泉方面,關係向來比暗夜魔域更好,這十萬年來聖君大位空懸,暗夜魔域不止一次試圖,提出暫掌魔道大權的提議,皆因碧落黃泉的態度罷手。若惱了碧落黃泉一方,與暗夜魔域聯手,局勢只怕不妙。

    儘管聖宮統領魔道,更多只算是一份名義,卻依舊牽扯了太多的利益劃分,否則何至於暗夜魔域屢次謀取。若丟掉了,則會損害聖宮所屬剩下,整個體系所有人的利益。

    秦宇眉頭微皺,眼神落到痛苦萬分,身體顫慄不止的白信遠身上,心裡生出幾分古怪感覺。這位白房主表現很好,並不因獨子身死而失去理智,可也正因他的表現,反而讓局勢越發失去掌控。

    巧合還是故意為之?本以為白啟子是一顆棄子,便是白信遠自己也被算計進來,可如今卻覺得霧裡看花,局勢模糊起來。

    魔侍的焦慮及隱晦不滿,到來大人們眼神中絲絲冷意,秦宇感受的清楚,可他心中並無慌亂。既然決定以身入局,這不過剛剛開始,豈能現在便慌了手腳。

    「白房主,姚某並不後悔殺了你兒子,他觸犯聖宮之規冒犯於我,其罪理應授首!諸位今日聯手問責,是要昭告魔道上下,劫仙之子觸犯刑法便可無罪嗎?」秦宇緩緩開口,語氣平靜淡漠,且不說他這番從容已不少人暗暗心驚,待聽清內容後更是頭皮發麻,暗道這位聖子殿下好凌厲的反擊。

    白信遠身形一滯,臉上越發蒼白,慘然道:「聖子說的沒錯,是孽子罪該萬死,何況殿下身份貴重,本就不必受我等指責,您要如何行事,自有您的章程。」他躬身一拜,「各位好友,你們心意白某領了,可我已不願追究,便讓這件事就此告終吧。」

    說完一口鮮血噴出,仰面而倒。

    「白兄!」元從聖一把抱住他,見多年好友不僅獨子橫死,更心中鬱結至此,不由鬚髮皆張,便再也顧忌不得了。

    「諸位同道,我碧落黃泉之修,自認多年來與聖宮方面,亦算是和睦周到,卻未料到我等人物,竟半點不被聖子殿下看在眼中。今日是白房主遇難,明日便有可能輪到你我,若此事沒有交代,你我可能罷手?」

    「不能!」

    轟——

    恐怖寒意驟然爆發,計七名碧落黃泉劫仙境,眼眸之間同時浮現暴戾殺意。

    「元兄,千萬不要……為了孽子一人,不至於此啊……」白信遠滿臉焦慮,努力站起來欲要阻攔眾人。

    元從聖面無表情,「白兄安心就好,今日便是捅破天去,元某等人也要讓聖子殿下明白,不論他如何尊貴無上,人命都是不能枉顧的。」

    魔侍咬牙咆哮,「元道友諸位可想清楚了?立魔道道統時,三方便已認可聖宮至高無上地位,聖君、聖子不容冒犯,若你們今日若敢傷聖子半點,其罪當死!」

    即便心中埋怨,可他絕不會允許秦宇被人傷害,這是底線。

    一眾聖宮統屬劫仙境,臉色紛紛一變,儘管對秦宇所為不滿,可他一日是聖子,他們便不能袖手旁觀。

    於是這山巔之上,恐怖氣息驟然生成,如今只要一個火星蹦出,便會引起燎原大火,令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滿山修士盡皆顫慄,臉色慘白眼神恐懼,若大戰出手只怕他們眨眼間,就會被恐怖力量碾碎。便是想逃,如今都已經晚了,空間被完全凍結,規則交織成鋪天大網,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萬籟俱寂,再無半分聲息,元從聖眼角抽搐,念頭激烈爭鬥,今日之事一旦爆發,恐魔道大勢將亂,這種後果他不得不考慮。但若就此罷手,整個碧落黃泉,豈非都要因今日之事徹底蒙羞?

    眼神閃過一絲暴戾,就在這時秦宇突然道:「殺白啟子,是因他咎由自取,但未留全屍以全父子之情,的確是姚某思慮不周。」他抬頭看來,「白房主,姚某願給你一個交代,並非我殺戮無端,只因不願因此事,導致聖宮與碧落黃泉不睦,你要如何才能滿意,且開口吧。」

    元從聖心底長出口氣,雖說不懼與聖宮撕破臉,可若是能有個體面,雙方彼此下台自然最好……白信遠的兒子,之前便聽說過的,的確不學無術惹是生非,今日被姚斌殺了,想來確有幾分原因。

    不知覺間,他對秦宇的態度,生出幾分改變,這就叫心理逆反。

    察覺到周邊眾人氣息變化,白信遠心中一嘆,但他知道事情已不可為,更不能再行以退為進之策,否則怕是會被察覺不妥。他吐出口氣起身,先對元從聖等人行禮,這才道:「聖子殿下,孽子縱有千般不是,終是我自小寵愛長大,與他之間父子之情深厚,若說今日白某心無半分怨懟,只是自欺欺人。」他轉過身,苦笑道:「元兄,昨日白某曾送與你一顆丹藥,不知可否歸還於我?」

    元從聖點頭,翻手取出一隻玉瓶,白信遠點頭稱謝,「諸位皆知,白某不喜俗物,身上沒擔半分職位,唯獨對上古流傳下的文字頗感興趣。這玉瓶中丹藥,是白某無意間根據某個上古殘方,煉製成的一種毒藥。此毒威力白某並不知曉,若聖子願意服下,則孽子之事一筆勾銷。」

    元從聖方才心底,已生出些許疑竇,聞言微怔眼底露出幾分慚愧,看著強忍悲傷的白信遠,暗道自己小人之心。玉瓶中的毒丹,的確是上古殘方煉製而成,可威力如何昨日幾人已試驗過,刮下的粉末只是讓一頭試藥妖獸萎靡了一陣,很快便恢復過來。

    因此白信遠還被幾人嘲笑,浪費了珍貴材料,卻煉出如此廢物。只因元從聖修行體系與人不同,需要借助各種上古之物,才對這丹藥略感興趣,從白信遠手裡討來。

    拿這般毒藥吞下,以姚斌的修為,自然是無礙。

    白信遠是要用這種方式,讓彼此雙方下台,不至於鬧得不可收拾啊……只是這樣,卻太苦了他自己!

    元從聖等人臉上皆露出不忍。

    對面魔侍聞言也長出口氣,無盡海中事情始末他已知曉,雖不知秦宇有何種手段,可以無懼丹毒侵蝕,但既然魔體淬煉丹恐怖丹毒都不怕,小小一顆毒丹自然不在話下。

    餘光掃過白信遠等人,他們臉上的不忍、欽佩,也讓魔侍心下大定,有了與幾人相似的念頭。

    白信遠雖然生了個混賬兒子,卻能夠顧全大局,今日後倒要找個機會,對他做一番補償才好。

    ……

    白信遠的住處距離大書房不遠,殿宇下修建著一座地宮,是他平日修煉之地,其中幾間封禁石室,圈養著用以試藥的妖獸。

    此刻一間圈養石室中,傳出巨大的低沉悶響,黑色鐵門劇烈震顫著,表面不斷凸出一些細小痕跡。

    關押在裡面的,是一頭性格溫順的旗羊,這種受藥性與人族極其類似的妖獸,是很普遍的試藥妖獸。

    可如今這頭旗羊身軀暴漲數倍,原本潔白柔和的皮毛,被身軀表面裂口中滲出的血珠,染成某種恐怖的深沉黑紅之色,兩隻小巧的彎月形犄角,像是發了瘋的枝椏,鑽出無數個猙獰尖刺。

    它瘋狂嚎叫著不斷撞擊石室,竟爆發出極其可怕的破壞力,若非石室與地面大殿守護陣法一體,只怕它早已衝了出去。

    突然間,這頭旗羊發出一聲痛苦嚎叫,龐大身軀直接爆炸,零碎血肉瞬間糊滿整個石室,地宮隨之震顫。

    沒有人知道,白信遠地宮中發生的這一幕,更加不會有人知道,這自爆而亡的旗羊,便是昨日試毒的那隻。

    ……

    秦宇深深看了白信遠一言,抬手取來玉瓶,「好,姚某應下了!」

    打開玉瓶,一顆猩紅丹藥滾出,味道並不刺鼻,反而透著淡淡清香。

    沒有半點猶豫,秦宇抬手吞下丹藥,微微閉目似在感應著,這顆毒藥的威力。

    魔侍眉間透著幾分沉凝,一旦事有不妥,他馬上就會出手。

    白信遠眼簾低垂,臉上依舊蒼白著,心頭輕輕吐出口氣。雖沒有完全達成目標,讓聖宮與碧落黃泉反目,可只要姚斌吞下丹藥,主要目標便已經達成。

    眼神微微恍惚,隱約浮現出當年,那個跟在他身後,唇紅齒白歡快叫著父親的小子。

    人非草木,數百年父子間,怎可能毫無情分?

    只是……白啟子……白棄子……

    自取名之日起,你的命運便已注定了啊。

    今生為父愧了你,望你能有來世,尋一個普通人家,能享一世安穩。

    秦宇睜開,微微一笑,「謝白房主厚賜。」

    元從聖冷哼一聲,覺得他這笑容有些刺眼,已得了便宜,何必還要表現出來。

    「白兄,我們走!」

    白信遠恍然回神,點點頭轉身就走,真的要離開了,否則便來不及咯。

    魔侍長出口氣,雖說不算完美,但終歸解決了此事,他看向木家老祖,這老東西像是泥木人,虛垂著眼面無表情。

    哼!這筆賬,早晚跟你討回來!

    「等一下。」秦宇突然開口,眼神一片淡漠,「白房主這就走了,不想親眼看著,姚某毒發身亡嗎?」

    白信遠身體一顫,轉身艱澀開口,「殿下何必如此,讓這件事揭過不行嗎?」

    元從聖爆喝,「姚斌,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宇眼神愈冷,「元前輩,有些事情是說不清的,或許你該等一等。」

    白信遠心中嘆息,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可很顯然已經暴露,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電光火石間,他已有了決定,既然走不掉,便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哈哈哈哈!殿下啊殿下,老夫獨子被你所殺,我取一顆微毒丹藥,願以自身悲苦換取魔道安寧,您為何依依不饒,定要逼老夫到絕境,莫非這魔道中,便無人可以違逆你嗎?」

    白信遠長發激揚,「姚斌,若你不是聖子,老夫定會將你挫骨揚灰,為我兒陪葬共赴黃泉,但我不能出手!」

    「啊!賊老天,你為何如此對我,為何啊!」

    轟——

    狂暴氣息自他體內爆發,若火山。

    元從聖大驚失色,「白兄,不要!」

    可他還未近身,就被恐怖氣息轟退。

    魔侍身體一顫,臉色剎那鐵青,眼眸間皆是驚怒。

    白信遠竟如此剛烈?這一刻,他真的忍不住,對秦宇有了意見。

    明明已經平息,何必再逞口舌之力,逼死了碧落黃泉劫仙境,事情必將徹底失控。

    唰——

    唰——

    數位劫仙境同時出手,封鎖了空間,若是任憑白信遠自爆橫掃,方圓萬里皆將化為齏粉。

    眾人眼神看向秦宇,其中的失望、冷意,直透骨髓!

    豎子不足為謀!

    誰都沒有發現,微微低頭的秦宇,此刻眼眸驟然明亮,他抬手向前一握,剎那間某種氣息降臨,令此間所有人魂魄顫慄。

    白信遠身體僵直,失去對肉身掌控,體內狂暴氣息緩緩消散,秦宇直視他雙眼,緩緩開口,「以一具劫仙分身為代價,也要陷害姚某,當真榮幸萬分。」

    空間死寂……這……這是什麼意思……

    白信遠皺了皺眉,他低頭思索半晌,突然道:「不愧是聖子殿下,如今本座真的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了。」

    聲音傳開,包括魔侍在內,所有人心頭一寒,眼中皆是難以置信。

    白信遠他……他居然……這怎麼可能!

    秦宇拂袖一揮,白信遠頭頂上,一道魂魄虛影浮現,只是此魂只有一半凝實,另外一半則是虛無。

    「難怪分身也可成就劫仙,竟降臨了一半魂魄,實在是大手筆,只是不知毀掉這半魂,可否能殺了你?又或者,姚某出手將這半魂囚禁後再細細逼問,想來你該知道,姚某可以做到這點。」

    白信遠搖頭嘆息,逕自道:「千餘年辛苦佈置,未想最終竟是一無所獲,聖子殿下果真出人意料,本座佩服萬分。」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想來殿下已經知曉,剛才吞服的是什麼,本座也很奇怪,為何你不懼破魔瘴?」

    「破魔杖!」魔侍失聲低呼。

    白信遠大笑,「沒錯,就是毒殺了上任聖君的破魔瘴,魔侍想不想知道,這已絕跡的劇毒本座是從何處得來?」他眼神落到木家老祖身上,嘴角微翹露出幾分嘲弄。

    「放肆!」

    爆喝中,木家老祖抬手一按,空間剎那崩潰,如大口將白信遠吞噬。

    「哈哈,木老先生何必著急下手,本座未說是你提供的劇毒……可事實上,的確就是你啊……哈哈,聖子殿下,你我將來再見!」

    轟——

    天地震顫,崩潰空間劇烈震盪,白信遠的氣息消散不見。

    木家老祖面沉如水,「奸細之言豈可相信,若不及時殺他,被此人胡亂攀咬一通,豈非人人自危!這混賬東西,臨死居然還要污衊老夫,實在是可惡!」

    魔侍寒聲道:「木老先生,您出手的確太快了。」他沒有多說,可是非曲直,眾人自然知曉。

    眾人沉默,眼神各有陰晴。

    木家老祖深吸口氣,「老夫行事光明磊落,不懼奸細誣陷。」

    拂袖一揮,他轉身離去,胸膛暴怒幾乎炸裂心肺。

    他很清楚,今日後,木家在魔道中,將再無助力!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 00:39
祭煉山河 第556章聖子印信

    海藍藍心中雖有所念,可她是個性子冷的,實在不知要如何與人親近,再加上白信遠之事後,秦宇突然變得更加忙碌,她便越發不得靠近。只是想到當日,秦宇在危機關頭拆穿了白信遠的真面目,海藍藍仍是心緒激盪不已,對他更多了幾分欽佩……殿下當真是一個,永遠讓人瞧不透的人呢,兇險中總有底牌應對,便似一切對他而言都毫無難度。

    腦海閃過與殿下相識以來的經過,海藍藍清淡面龐透出幾分紅潤,正入神的時候響起敲門聲,「海小姐,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猛地起身,海藍藍面露驚喜,卻又故意等了幾息,才淡淡道:「知道了。」等婢女離開了,她才匆匆整理了一番妝容,去往秦宇所在大殿。

    「來了,坐下說話吧。」秦宇抬手搓了搓臉,這幾日見得人多了,笑的幾乎要抽筋。

    那日風波後碧落黃泉落了好大臉面,元從聖等人驚怒交加,更是尷尬的說不出話來,鬧了半天他們全被算計,為一個姦細差點惹得與聖宮一系翻臉。

    劫仙境已是魔道頂級人物,儘管白信遠不沾俗務,可誰知藏沒藏禍端,當日便沒多說什麼,元從聖等人匆匆趕回碧落黃泉,想來將有一場嚴厲至極的大排查。

    但無論是誰都得承認,此事中秦宇出了大風頭,甚至可以說立下大功勞,無數人態度隨之改變。正因如此,這幾日他才又忙了起來,接見了很多魔道人物,大都打著拜見聖子的名義,態度相當恭謹。

    海藍藍面露關心,「殿下需保重身體,不要太勞累才好。」

    秦宇想到被她戲弄的事,輕咳一聲道:「無妨,總歸是有些收穫。」說到這忍不住露出笑容。

    當真要感謝木家,幫他在魔道中,快速收攬人心,算是初步站穩了腳。更關鍵的是,為了做到這點,木家把自己賠了進去,雖然不知木家上下如今怎樣,可從魔侍愉悅的表情上,想來不會太好。

    爭奪聖君大位,私下使點手段算不得大事,可勾結姦細謀害聖子,枉顧整個魔道利益,這就是大錯。即便與木家交情深厚,往日諸多親近的,如今也都疏遠起來。

    當然,這其中也有秦宇站穩腳跟,大勢漸成的原因……木家怕是要沒落了!

    見秦宇高興,海藍藍嘴角也露出笑容,想說幾句閒話,卻又不知提什麼,最終還是回了正題,「殿下喚我有何事?」

    秦宇取出一隻儲物戒放到桌上,「很快我將再入聖宮,想辦法取得聖子印信,一時間脫不開身,便讓魔侍幫忙收集了一些風信草。你回一趟無盡海,送到傅山手上,也好早一日讓城中病患脫離苦海。」

    海藍藍微怔,沒想到百忙之中,秦宇竟還記得這點,眸子忍不住泛紅,她起身認真行禮,「多謝殿下!」當年她的母親,便是因為虛脫之症而死,父親為救母親試圖闖出無盡海,最終葬身在內。

    「無需這樣,我既是聖冥衛統領,這只是份內之事。」秦宇不願讓她思慮更多免得傷心,揮手打發道:「快走吧,將我如今狀況告訴傅山,讓他不必擔心,就說我很快便會回去一趟。」

    海藍藍稱是,突然紅著臉道:「殿下,您是個好人,我……我……」終歸沒說出什麼來,轉身跑出去。

    圖霸站在大殿入口,看著滿臉羞紅,略帶驚慌跑遠的海藍藍,探頭探腦的咧開嘴一陣憨笑。

    秦宇瞪了他一眼,「不許笑,好好的老實人不做,如今腦子裡裝的亂七八糟什麼念頭!」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他嘴角露出幾分苦笑。

    海藍藍的情緒,顯然有些不對勁,雖說在這樣一位清冷型的美人心中留下印象,他心裡裡也忍不住感到驕傲,卻也頗有些頭疼。海藍藍是個驕傲的女人,從這段時間的相處就看得出來,不能明著告訴她,只能想別的辦法疏遠。

    念頭轉了轉,暫時沒有主意,秦宇只好放下,重新思索魔侍提及的事情。

    聖宮開啟奉天大廣場上,那座突然出現的傳承石碑,還有之後試圖將它收走的力量,秦宇告訴魔侍後,兩人仔細商議大概得出了一個結論——那石碑,不是為他準備的。

    這事看似沒有頭緒,推測起來卻很簡單,有能力與聖宮中聯繫,又有把握可第一個進入聖宮,得到傳承石碑的只有木家。也就是說,秦宇是佔了,原本屬於木慕的東西,難怪那小子當日一副怨恨萬分的嘴臉。

    秦宇對此沒有半點歉意,他與魔侍擔心的是,木家既可以與聖宮內產生聯繫,取出聖子印信之事,恐怕會生出波折。

    正因為如此,魔侍讓秦宇暫緩進入聖宮,他已命人著手佈置,說是要將那些該死婦人的手腳斬斷。

    約莫著,就在這幾日,便會有結果了。

    ……

    昏暗的大殿中,痛苦慘叫越來越低,最終消失無聲,木家老祖丟開手中乾癟的屍體,抬手擦掉嘴角殷紅血滴。體內劇烈震顫的氣息,逐漸平緩下去,口鼻粗重喘息著,這老怪臉色無比難看。

    血祭的效果越來越差了,他已沒有太多時間,若是不能……最多百年內,他就將迎來死亡黑幕。

    想到這裡,木家老祖眼中凶光湧動,「姚斌!」低吼聲怨毒至極,若非這混賬東西,他何至落得如此地步。

    深吸一口走到大殿深處,打開一處隱藏石室,他大步走入其中。這裡更加黑暗,沒有半分光明,不知木家老祖做了什麼,空中突然出現一團慘綠火焰。

    半晌後,在這慘綠火焰中,浮現一張模糊面孔,溫柔聲音透出無盡陰寒,「木雲禮,你竟還敢找本宮!」

    木家老祖面無表情,「娘娘不必動怒,事情至此亦非老夫所願,可事已至此,我們只能想辦法補救。」

    「本宮已完成自己的承諾,是你們出了意外……木雲禮,你實在讓本宮失望!那小輩如今已是聖子,一切都不可挽回,你我間無需再言!」火焰中面孔就要散去。

    木家老祖低吼,「娘娘,除了我們木家,不會有人答應你的條件,若姚斌真的繼位聖君,娘娘您將與木家落得一樣下場!」他深吸口氣,眼中精芒湧動,「老夫知道,娘娘早年修煉了一份殘篇秘法,木家可將下半部給您。」

    慘綠火焰暴漲,「木雲禮,你此言當真?」

    木家老祖道:「自然當真,只是娘娘需答應老夫一個條件。」

    火焰中面孔略微沉默,輕聲道:「若你當真拿出殘篇,本宮保證姚斌有來無回。」

    木家老祖抬手,掌心魔光湧動中一隻玉簡出現,它明顯缺了一截,似被人用手指捏斷。

    「為表誠意,老夫現將殘篇交給娘娘,請您遵守承諾,而木家之前與您的約定依舊有效。」

    抬手一送,慘綠火焰將玉簡捲走,隨即消散不見。

    室內陷入漆黑,便在這黑暗中,木家老祖低沉聲音響起,「姚斌,老夫還沒有認輸,你未必就能笑到最後!」

    ……

    昏暗宮殿中,突然響起歡快小聲,輕柔嬌嫩讓人心生愉悅,「林雲承啊林雲承,當年果然是你,偷走了本宮半份法訣,若不是你,本宮豈會落得今日地步!」到後來已是咬牙切齒怨毒無盡,尤其是以這般溫柔語調說出來,越發讓人膽寒。

    略略沉默,這聲音再度響起,重新變得風輕雲淡,「只是你沒想到,這法訣最終還是,回到了本宮手中吧?呵呵,當真是意外之喜呢。待本宮神通大成,這整個魔道,都將臣服在本宮腳下。」

    「你的木家,本宮會殺的乾乾淨淨,誰讓他們體內流淌著,與你相同的血脈呢……那味道,實在讓人噁心!」

    「哈哈……哈哈哈哈……」溫柔笑聲,在昏暗宮殿中不斷迴蕩。

    ……

    魔侍眉頭微皺,看著手中的圓球,「確定沒有問題嗎?」

    晴若虹面無表情,「魔侍大人若不相信,還給本座便是。」

    魔侍露出幾分尷尬,「自然不是,論及禁陣之道,即便放眼整個神魔之地,也無人能出晴長老之右。只因涉及重大,本座謹慎了些,無意冒犯了晴長老,還請見諒。」

    晴若虹淡淡道:「本座的確不喜歡姚斌,但他是聖宮聖子,本座不會公私不分。」她微微點頭,起身離開。

    關於無盡海大陣之靈的存在,晴若虹已對各方做了交代,雖說葬海之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可大陣之靈終歸死在秦宇手中。

    晴若虹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她從不屑於說謊,如今得了當面保證,魔侍心頭略感愧疚同時,終於鬆了口氣。

    早一日拿到聖子印信,姚斌便可早一日安全,白信遠的出現,讓他魔侍心底生出極大的不安,誰知魔道中,是否還隱匿著其他人?

    起身匆匆離開,魔侍很快出現在秦宇面前,鄭重將圓球給他,「進入聖宮後,以鮮血激活此物,它能夠暫時屏蔽聖宮內部陣法。但即便如此你仍要謹慎,聖宮中的那群女人早已經瘋了,若出意外不必留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 00:40
第557章 重逢

   第二次進入聖宮主體區域,最先抵達的仍是奉天大廣場,秦宇掃過一圈周邊,因當初木家將傳承石碑送到眼前,讓一場龍爭虎鬥的盛事匆匆落幕,嚴格說他還未真正在聖宮中活動過。如今視線所及,只見殿宇如林威嚴肅穆,不知是否因成就聖子之位的原因,他心中並不緊迫,反而生出些許親近。

    可親近歸親近,秦宇很清楚自己如今還不是聖宮之主,行事必須小心謹慎,畢竟陰溝翻船之類的事情,見得實在是太多太多。

    翻手取出圓球來,屈指一滴鮮血落下,轉眼被圓球吸收,它表面震盪起一圈圈的波紋,接著竟從中綻放,變成一支深灰色的花朵。

    它從手中自行飛起,在空中快速旋轉,一隻隻花瓣呼嘯飛出,射入聖宮各處角落,便似一張禁錮大網,暫時封死了聖宮大陣運轉。

    秦宇不做停頓,心思一動小聖袍浮現,閉目凝神感應,幾息後豁然睜開眼眸,身影呼嘯而走。

    在這個方向!

    ……

    昏暗大殿中,大位上的佝僂黑袍身影,突然抬頭看了一眼殿外,口中發出輕笑,「真是個聰明又謹慎的小輩,居然有辦法禁了聖宮陣法,可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萬無一失嗎?」

    大位下首,高挑身影眉頭微皺,眼中浮現憂慮,正暗暗焦急著,突然聽到上方傳來的問話,「丫頭,你可知今日本宮喚你來所為何事?」

    幽姬急忙斂去心思,恭謹道:「婢子不知,還請嬋娘娘示下。」

    佝僂黑袍聲音溫柔,「丫頭你該知道,自你無意進入聖宮後,便有多少人羨慕、覬覦著,若非本宮庇護,你早已經死了。」

    幽姬感激道:「娘娘恩情,婢子永世不忘,日後但有機會,必當傾盡所有以作報答。」

    「呵呵,你這丫頭慣會說話,不過無需等待日後了,本宮今日便有事情要你幫忙。」佝僂黑袍抬手一點,幽姬身體瞬間僵直,她心頭驚怒萬分,聲音卻只有惶恐,「娘娘您這是為何,婢子哪裡錯了嗎?」

    佝僂黑袍顫悠悠起身,拂袖一揮幽姬身上黑袍變成粉碎,看著那張因驚恐越發楚楚可人的蒼白俏臉,她眼神露出痴迷,「真是個漂亮的丫頭啊,本宮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儘管心裡恐懼著,卻掩飾的極好。但本宮行事,一向都尋求個穩妥,自不會給你鬧騰的機會。丫頭你也說了,是本宮救了你性命,願傾盡所有報答,那便不要心存不甘了。」

    幽姬緊咬嘴唇一言不發,心中充滿絕望,哪裡料到轉眼間,就將迎接死亡降臨。想到身處不遠尚且不知凶險將至的秦宇,她內心越發悲苦、後悔,若早知是這般下場,拚死也要給他一些驚醒,可如今再想這些卻已晚了。

    佝僂黑袍下,探出一隻青紫色的乾枯手臂,血肉似肉乾緊貼著骨頭,溫柔聲音帶著一絲迷離,「丫頭,將你的一切,都交給本宮吧。」

    啪嗒——

    指尖點在幽姬眉心上。

    ……

    想是因為魔侍給的圓球起了作用,一路行來順利無比,沒有遇上半點麻煩,感應中聖子印信所在越來越近。

    唰——

    秦宇停下身影,抬頭看著眼前大殿,在這綿連宮殿群中,它規格、面積都不起眼,只那青金色的殿門上,可讓人感受到些許尊貴氣。

    聖子印信便在裡面。

    略一猶豫,秦宇拂袖一揮,青金色殿門悄無聲息打開,露出內部漆黑無比大殿,讓人心頭惴惴。

    可已來到這裡,絕沒有畏懼不前的道理,秦宇腳下一塔落入大殿,身體似穿過一層無形阻隔,而後溫暖、柔和、明亮的光面撲面而來,臉上頓時露出驚訝。

    這大殿中,竟藏著一座小型園林,建造的美輪美奐,各種奇花異草繁盛生長,有小湖石橋流水,靜謐中讓人心曠神怡。

    清淡琴音自園林中傳出,抬頭望去隱約能夠看到,一座八角小亭坐落在林木假山後,露出幾片水墨色的瓦塊。

    凝神感應,沒有察覺到不妥,秦宇目光微閃,沿著石階小路向亭子行去。表面不動聲色,他心頭卻已警惕萬分,半點風吹草動,都能瞬間做出反應。

    園林面積不大,寥寥數十步後,亭子已出現視線中,些許水汽升騰著,讓那亭中身影略顯模糊,卻不難判斷出,這是一位身姿妖嬈的俏麗佳人,而且不知為何,秦宇竟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正心頭驚疑著,琴音突然中止,亭中佳人起身,轉過來斂衽行禮,「婢子參見聖子殿下!」眸子水光盈盈,溫潤如春日之水,直透心脾。

    若非這些年經歷諸多,將秦宇心志鍛造的足夠強悍,這一刻他必定驚呼出聲,這亭下女子赫然就是幽姬。可略一觀察,氣質、舉止盡皆不同,且她眉眼之間,半點沒有認出他的模樣。

    心中念頭急速轉動,秦宇臉上平靜,「你是何人?」眼神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這番眼神落入眼中,「幽姬」心頭更為安靜,恭謹道:「婢子數年前無意進入聖宮,如今跟在宮中嬋娘娘座下。」

    秦宇心頭一跳,這與幽姬倒是對的上,莫非因為什麼變故,讓她丟了記憶?可如今身處聖宮中,容不得半分大意,他眼眸微閃,道:「我今日來,是為取聖子印信,你既然在此,想來知道它在哪裡,拿出來吧。」

    「幽姬」微笑,「婢子已等了多時,殿下請稍待。」說著抬手,向湖面虛拍。

    轟——

    小湖湖底巨震,如地龍翻了身,湖水沖天而起,便像是下起瓢潑大雨。眨眼功夫,涼亭旁的「幽姬」,便被湖水浸透全身,露出曼妙至極體態,若隱若現間極其誘人。

    秦宇瞳孔微微收縮,旋即歸於平靜,抬頭看向空中。隨著湖水落下,一點金色出現,那是一方包裹在,一顆透明水泡中的四方印。

    聖子印信!

    「幽姬」一抬手,透明氣泡落在她手中,旋即破碎開來,她躬身雙手奉上,「請聖子殿下查收!」

    因衣服濕透貼在身上,此刻拜下胸前風光無限,白淨細膩的讓人心馳神搖。

    秦宇仔細看了她一眼,似乎眼前「風景」吸引,略微停頓一下,才邁步走來。

    這湖泊中,栽植著一些荷花,如今經過摧殘後,無數花瓣散落在湖水中,散發出淡淡幽香。香味絲絲縷縷鑽入鼻中,沒有半點甜膩感,讓人精神振奮,眼前一切陡然清晰起來。

    比如眼前這低頭溫順行禮的美人,她浸透長裙下的曼妙身軀,以及隨著呼吸高低起伏的胸膛,某種不可言喻的氣息,開始在空氣中擴散。

    秦宇腳步依舊沉穩,可眼眸之間卻多了幾分恍惚,似有些口中發乾,他無意識的舔了舔嘴角。

    「幽姬」低頭躬身,掩蓋下的眸子中,閃過溫柔笑意。果然即便過了漫長的十萬年,這些臭男人的德行,也不會有半點兒變化,可這樣對她而言,自是再好不過。

    秦宇伸手去拿印信,卻不知為何手掌一抖,落在那截露出的白淨細膩手腕上,對面「幽姬」口中輕哼一聲,身體像是被抽了骨頭,軟軟倒了過來,一雙美眸半睜半合,眼神迷離俏臉通紅,低聲道:「殿下……」

    這一聲輕呼,像是落在秋日草原上的火星,眨眼燃起燎原大火,秦宇呼吸陡然粗重,眼眸泛出詭異紅光。他直勾勾盯著懷裡的美人,「咕咚」嚥了口吐沫,喉結上下滾動。

    「能侍奉殿下,是奴修的福氣,初承雨露還請殿下,憐惜奴一些。」「幽姬」喃喃低語,似一隻隻小手,在人心中抓撓的難受。

    秦宇抬手落到她臉上,輕輕摩挲,指尖似有著無形魔力,讓「幽姬」臉上紅潮大盛,身體扭動起來。就在她一雙玉璧,交纏到秦宇脖子上,就要抬頭奉上香吻時,身體突然間頓住。

    這一幕熱辣無比,任誰看到只怕都要認為,接下來將是一場春光無邊,可和諧太強大,劇情注定要反轉。

    「幽姬」美眸瞪圓,水汪汪委屈萬分,「殿下這是為何?難道不喜歡奴嗎?」

    秦宇胸膛間心臟跳動仍舊劇烈,臉上微微泛紅,可他眼神間卻一片冷淡,「你究竟是誰?」

    「幽姬」眼角流下淚水,「殿下疑我有異心嗎?婢子的身份,您已知道了啊。」

    秦宇眼神愈冷,「小湖裡的荷花,還有印信上塗抹的藥物,難道你以為,姚某察覺不到嗎?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想來你會覺得很鬱悶,因為今日你所選擇的這具肉身,恰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

    吸一口氣,聲音陡然陰森,每一個音節中,都在散發著讓人恐懼的味道,「你最好保證,她並未受到真正的傷害,否則我保證,你一定會很後悔!」

    「幽姬」眼中還包著淚水,盯著秦宇看了一會,皺了皺眉頭,「真的?」見秦宇眼中寒意更重,她輕嘆著吐出口氣,「這實在……」沒說下去,可意思很明白。

    「殿下,其實今日我並未想著對您不利,你若能與我歡好一番,就可免了今日禍事。想來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殿下您命中終有此劫。」脖子被秦宇抓住,略微用力就能捏碎,可她顯然並不擔心,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惋惜。

    一點血色,自「幽姬」眸子中出現,旋即如濃墨般急速擴散,眨眼功夫她兩隻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變成純粹血色。

    「殿下,活的聖君您不做,便只能做個死的傀儡的,不過請殿下放心,看在您身份尊貴的份上,本宮動作很快的,您不會感到太多痛苦。」

    一雙血眸中倒影出秦宇身影,他身體驀地繃緊。

    魂魄空間中,美美猛地睜開眼,「找到了!」

    白淨修長脖頸上,大手陡然握緊,某種無形波動,剎那間滲透到體內,神色悲憫的「幽姬」身體僵住。

    「姚斌,你做了什麼!」

    秦宇沒有理會她的喝問,另一隻手抬起,似一支利箭,重重落在眉心。

    「啊!」

    「幽姬」淒厲慘叫,眸子中血色急速消退,數個呼吸時間,便恢復如初。

    秦宇越發神色凝重,緩緩抬起手指,絲絲縷縷血色自眉心間,被不斷扯出。

    魂魄空間中,美美小臉蒼白,眉眼之間儘是,遮掩不住的疲倦。

    凍結白信遠魂魄時,她便損耗極大,今日又強行出手,便造成了幾分損傷。不過此刻,美美眼眸之間,卻充滿了期盼之色,待見到絲絲縷縷血色浮現,頓時露出滿意笑容。

    雖然受了點苦頭,這接下來的糖丸卻足夠大,看來今日又能夠,美美的吃上一頓了。

    血色越來越多,凝聚成一團,一張猙獰女人面孔從中浮現,她似乎察覺到如今局勢不妙,尖叫一聲直奔秦宇魂魄衝去。

    嗡——

    頭頂上紫月震顫,絲絲縷縷光芒灑落,交織成一張大網,將那血色光團困住。

    女人面孔憤怒尖叫,可任憑她如何衝擊,都不能從中逃出。

    紫月大網收緊,拖動血色光團來到美美身前,小丫頭笑嘻嘻道謝,「多謝月姐姐,那我不客氣了!」

    說著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血色光團,不見她有什麼舉動,女人面孔瘋狂掙扎尖叫,似承受著極其可怕的痛苦。一絲絲血色,不斷剝離出來,沒入美美小手中,她忍不住眯眯眼,滿臉享受表情。

    「聖子殿下饒命!本宮知曉聖宮諸多隱秘,只要殿下施下饒恕,本宮願將一切都奉獻給殿下!」

    這血色光團,就是嬋娘娘的魂魄,她霸佔了幽姬的肉身,要行不可言喻之事,想來未料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此刻她的祈求,沒有得來半分回應,她嚎叫聲越發淒厲。片刻後,待美美鬆開手,血色光團只剩下一半大小,裡面那張女人面孔,震顫著隨時都要崩潰。

    嬋娘娘心頭微鬆,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了!只要沒被殺死,她就有活下去的可能,只需秦宇給她一點機會。

    美美吐著小舌頭,「呀,一個不小心居然吃了這麼多,姐姐、哥哥不要見怪,剩下的都給你們了,人家突然覺得好困,這就先去睡了。」

    這話聽著不太對……嬋娘娘瞪大眼,可紫月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大網陡然收緊,像是一把把鋒利長刀,將她魂魄切成無數碎塊。

    月光一卷取走一半,青色大日虛影隨之出現,將另一外一半吞下。

    片刻功夫,這位在聖宮中掙扎十萬年,手段深沉胸懷大志的嬋娘娘,魂魄便被秦宇體內三位「惡客」瓜分的一乾二淨。那修煉成功的秘術,竟是根本沒能施展出來,就徹底煙消雲散。

    涼亭下,秦宇吐出口氣,心思一動體內藥力快速消散,呼吸歸於平靜。可即便如此,看了一眼懷中昏迷的幽姬,他還是一陣口乾舌燥,快速檢查一番確定沒有大礙,將她小心放到地上,轉身走了出去。

    沒有回頭,秦宇抬手虛握,金色印信呼嘯而來,拂袖將它表面藥物抹去,感應沒有不妥,這才拿到手中。

    印信入手,頓有一份水乳-交融之感自心底生出,秦宇感官瞬間擴散開來,將在眨眼間遍佈聖宮絕大部分區域。他能夠「看」到,某些黑暗宮殿中,那些渾身死氣瀰漫,卻又詭異保留著最後一份生機的女人。

    一掃而過繼續擴散,熟悉的氣息出現,秦宇心思一動,「眼前」頓時出現魔侍身影。他神色焦慮,在宮中來回走動,顯然正在擔心他如今處境。讓秦宇驚訝的是,魔侍對他的窺視,居然沒有半點察覺。

    嗯……不對,還有一道氣息……秦宇暗暗驚訝,因為他分明發現魔侍所在宮殿不遠,還存在著另一個強大修士。

    唰——

    視角再度轉變,一名黑髮白鬚,正安靜飲茶的老者身影出現,他眉頭突然微皺,將手中茶杯放下。「啪」的一聲輕響,便似石子投入水面,濺起一圈圈漣漪,眼前畫面頓時模糊。

    秦宇從這種奇異視角中退出,握著聖子印信眉頭輕皺,強大如魔侍都沒能發現他的窺視,這黑髮白鬚老者是誰?

    正思索著,身後傳出些許動靜,秦宇急忙轉身,與幽姬眼神碰到一起。

    終於,那份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面露笑容,關切道:「感覺怎麼樣?」

    幽姬搖頭,抬手掩在胸前,「我沒事。」

    氣氛陡然尷尬,秦宇輕咳一聲轉過身去,一陣窸窸窣窣聲後,幽姬道:「好了。」她換了一身長裙,故作輕鬆道:「挺老實的嘛,剛才我還擔心,你咋小壞蛋會突然扭頭,佔姐姐的便宜。」

    她絕不會告訴秦宇,剛才發生的一切,她都感應的清楚,想到自己濕身在前勾引在後,一副主動獻身的嫵媚姿態……雖說身不由己,她臉上也是火辣,只是強忍著沒有表露出來。

    秦宇見她沒有不適,這才徹底放心,聽著熟悉的調侃語調,忍不住露出笑容,「那是自然,小爺人品一流,在美人面前,尤其有自制力!」看著幽姬蒼白面孔,想到她先前經歷,秦宇心底油然生出愧疚,雖不知她為何會在聖宮,但想來很可能與當初,救他離開之事有關。

    「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一句話,讓幽姬紅了眼,在聖宮這段不見天日的歲月,是她此生不願再想起的回憶,可她還是笑著用力點頭。

    因為幽姬心中清楚,當年初入神魔之地的小小修士,能在短短時間內走到今日,秦宇經歷的絕不比她輕鬆。

    不論如何,他們又重逢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 17:23
第558章留一份善念

    幽姬很好奇,秦宇是如何確定她身份的,這問題讓秦宇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打著哈哈糊弄過去。儘管幽姬再三追問,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廢話,難道要告訴幽姬,很多年前我看過你濕身的樣子,而且一不小心記得很清楚,對你的挺翹胸-型印象深刻……那簡直就是找死!

    花費些時間,大概講了一下這些年的經歷,秦宇抬手飲盡杯中酒,臉色不覺有些陰鬱。

    幽姬自然知曉緣由,略微沉默輕聲道:「如你所言,寧凌在仙宗中地位極高,紫月對她並無惡意,應不會有事。」

    秦宇苦笑,「不久前我向魔侍打探過仙宗消息,九天鏡月宮已誕生新任宮主,可她的名字是神元音……而寧凌,已許久沒有消息傳出,便似她根本便不曾出現過。」

    剛得知時,秦宇恨不能馬上衝到仙宗,可他很清楚那隻是找死,所以強壓心頭憂慮不安,接見魔道各方強者。因為只有早一日,真正掌控魔道大權,他才有資格,真正站在仙宗對面。

    幽姬安慰他,「許是出了什麼意外,你不也說了,曾讓道館之主幫忙推演過,寧凌一定沒事的。」

    秦宇吸一口氣,「希望如此吧!好了,不提這些個,倒是你怎麼會來魔道,還進入聖宮之中?」

    幽姬笑了笑,「當年你逃走之後,我在族中日子不太好過,還記得我給你看的那個徽章吧?它是我母族傳承下來的東西,代表著聖宮中身份。當初事情鬧的很大,幽家不敢對我怎樣,看著又覺得礙眼,便把我送進魔道,因這塊徽章的緣故,我就進了聖宮。」她說的簡單,一臉風輕雲淡,可秦宇能夠想像,她當初面臨的處境。

    餘光掃過秦宇愧疚模樣,幽姬淡淡道:「都已經過去了,更何況你是姐姐帶到神魔之地來的,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你,被他們害了。」

    秦宇眼眸露出冷意,「善惡終有報,幽姬,對幽家你想要如何處置?」

    當年被他們算計追殺,拼盡手段九死一生的放逐之地小修士,現今已是魔道聖子,不知多少人試圖投靠過來,為他奔走效力,要處置區區一處小型魔道家族,簡直輕而易舉。

    幽姬臉色複雜,有怨懟有遲疑,最終嘆了一聲,「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很恨他們,可如今卻想通了,不論如何是幽家將我養大,只當是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她眼神帶著歉意,「秦宇,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

    秦宇笑著打斷她,「這些年我的仇人很多,大都沒什麼好下場,偶爾放過幾個,就當我胸懷高尚以德報怨吧。」

    若不是幽姬,只怕秦宇如今依舊困在放逐之地,在那片道法落寞之地坐井觀天,如何能夠見識到神魔之地的波瀾壯闊,更遑論擁有今日修為。

    若說這世間,秦宇真心感激之人,幽姬必是其一。

    「謝謝!」幽姬輕聲開口,她看著對面熟悉面孔,眉眼間普通無奇,可那雙眼眸卻似無盡星海,可包容世間萬物。

    別說幽家那些人,便是她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恍惚間幽姬想起,與秦宇第一次見面,兩人卻是生死相搏的敵人呢?

    秦宇伸手在眼前搖了搖,「看入神了?我怎麼沒發現,自己魅力這麼大。」說著一副自戀嘴臉。

    幽姬回過神來,小巧耳朵上多了些許紅暈,白眼道:「小男人,姐姐我發現,你臉皮有這些年修煉的也很不錯!」

    她起身向外行去,藉機平復心潮間某些波動,「走吧,你如今是聖宮聖子,有些人你還得見見。」

    秦宇沒察覺什麼,笑笑跟了上去,背負雙手胸膛間,有幾分久違的輕鬆。如今他見到了幽姬,是不是說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呢?

    嬋娘娘的宮殿大門緩緩打開,幽姬看著大位上那具空殼身軀,緩緩道:「雖說嬋娘娘對我不懷好意,但若非是她庇護,我只怕活不到今日,更別說能見到你,如此算來,倒是應該感謝她了。」

    秦宇看了眼失去魂魄,死氣瀰漫卻又詭異存留著一線生機的身軀,眼神露出些許驚訝,卻沒半點憐憫。

    「是你運氣好,不然現在你覺得,這位嬋娘娘會不會,心懷半分愧疚?」

    幽姬搖搖頭,「嬋娘娘她們都是可憐人,因聖宮封閉困於此處,自身氣機與聖宮融為一體,便是想死都很難。如今她已魂飛魄散,恩與怨悉數成空……事實上,我對這些人自心底裡,是有幾分憐憫的。」

    秦宇皺眉,「你是在替她們求情?」

    幽姬轉過身,「我只是想告訴你,困在聖宮中的這些女人,她們本身並沒有錯。」

    「即便她們曾試圖傷害你?」

    「是。 」

    秦宇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讓她們進來吧。」

    幽姬展顏一笑,她很欣慰現在的秦宇,依然保存著當年的那份善意,並沒有迷失在強大的力量中。

    拍拍手,殿外焦慮、惶恐不安的一個個該死不死的可憐女人,小心翼翼湧入大殿,恭謹跪在地上,「參見聖子殿下。」

    嚴格說,聖皇宮有兩個主人,一個是聖皇,另一個便是聖子。

    秦宇如今,已有掌控她們生死的資格!

    這些女人聲音嘶啞低沉,儘管穿著黑袍遮擋,依舊掩蓋不住她們身上,那濃鬱的腐朽味道。看著她們卑微跪伏在地,秦宇突然有些能夠明白,幽姬為何替她們求情,他心裡有了決定。

    「十萬年囚禁歲月,在生死間掙扎,是魔道上下虧欠你們,我將給予你們自由選擇的權利。不願繼續受苦之人,可自散於天地,若願意繼續活下去,聖宮將為你們提供傀儡之軀。」

    話音落下,大殿中瞬間哭聲一片,尖銳刺耳宣洩著心中壓抑情緒。

    她們等了十萬年,終於等來了一句話,她們並沒有錯,只是無辜被牽連。

    一名女子拉下黑袍,露出乾屍般的面孔,空洞-眼窩中流下血淚,在那乾癟血肉間滑落格外刺眼,「殿下,請您降下恩賜,讓我們早日解脫吧!」

    「求殿下恩賜! 」

    一件件黑袍落下,她們俯身跪地,秦宇眼神掃過每一張面孔,這些女人猙獰醜陋,可又有誰知道,十萬年前她們盡皆貌美如花,這一生落得如此地步,是誰的錯……又要找誰去訴說呢?

    這人世間,對她們而言已是煉獄,或許唯有死去,令塵歸塵土歸土,才能真正讓她們得以解脫。

    幽姬眼眸泛紅,迎著他的眼神輕輕點頭,「殿下,請您打開她們身上的枷鎖吧。」

    秦宇深吸口氣,起身取出聖子印信,「今日,我以聖子身份赦免你們,此後生死隨心,不受聖宮約束!」

    嗡——

    金色印信震顫,某種無形瞬間擴散,絲絲縷縷的禁錮力量,自她們體內散去。女人們醜陋猙獰面龐上,此刻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們最後一次拜下,身體再也不動。

    一陣風憑空而生,從她們身上吹過,就像是風化了無數年的雕塑,在這風中散碎成無數粉末。

    轉眼,這大殿之中,除了極少數幾人外,只餘一地粉末。

    秦宇突然感到意興闌珊,心中似被無形重物填滿,他揮了揮手,「傀儡之身很快將送入聖宮,你們今日之後,一切聽從虞姬吩咐,下去吧。」

    「是,我的殿下。」

    幾個女人起身,黑袍下目光深沉,在秦宇身上略微停頓,低頭走出大殿。

    幽姬輕聲開口,「每一任新的聖君出現,都將遵循舊例大肆填充後宮,這些女人或可沾染聖君榮光,但進入聖宮卻未必是她們所願。她們的一生,都不在自己掌控,殿下將最終抉擇生死的權利交給她們,已是對她們最大的尊重,即便已消散天地間,想來她們對殿下,仍舊抱著一份感恩。」

    秦宇聽得越發沉重,苦笑道:「沒有外人,怎叫的如此生疏,你我間根本不需要,在乎所謂身份。」

    幽姬搖頭,「殿下如今已是聖子,不久後注定繼位聖君,我既然留在聖宮中,便需要謹守尊卑,否則如何讓別人對您加以恭敬。」她眼神平靜、堅定,「殿下,我希望您無論何時,都能如今日般,保留心底一份善念,不因地位、權勢、修為的改變,而讓自己變成一個陌生人。」

    見她神色鄭重,秦宇迎著她的眼神,認真點頭,「未來或許會有無數殺戮,但我會堅守一份 線……幽姬,謝謝你!」

    做力量的主人,而不是被力量操控……這種話,注定只有親近的人才會說出來。

    幽姬微笑行禮,「殿下,您已取得聖子印信,請您離開聖宮,迎接魔道的參拜。」她退入陰影中,「我將在這裡,等待您成就聖君的那日。」

    看著她離開方向,秦宇突然道:「幽姬,待我成就聖君之日,將廢去填充後宮舊例,讓她們自行選擇。」不知她是否聽到,等了幾息沒有回應,秦宇突然笑了笑,何必說的更多,日後說到便是了。

    起身,大步向外行去。

    今日他塔出聖宮,將迎各方拜賀!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7 00:49
祭煉山河 第559章回歸封地的世家

魔道小世界雖佔了個「小」字,卻是相對神魔之地而言,事實上其疆域範圍之遼闊,足夠媲美一方國度,否則也沒有辦法容納億萬歲月來,繁衍日益龐大的門人弟子。

    東南九仞山不算挺拔,可林木蔥翠環境秀美,不少妖獸盤踞在此,皆是因為此山地下有一靈脈分支。

    靈脈這東西天地生成,能夠自行匯聚八方靈力,對修士修行多有脾益,行經之處稱得上一句洞天福地。

    要說魔道小世界本身修煉環境,就遠非外界可比,靈脈這種東西雖稀缺,可以算不得太貴重,耗費些寶物佈置一兩處聚靈陣法,即便仍比不得卻也相差不遠。

    可蚊子再瘦也是肉,越是家大業大的,越是得懂得節源開流,九仞山這地界若能撈到手裡,族中一些弟子便有了去處。

    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方昌齡轉身道:「使人打聽清楚沒,這地是誰家的?」

    方家雖是新晉的世家,可族中很是出了幾個有本事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方家沒意外將興盛起來,所以平日裡交往都很是看重。

    這讓方家上下,很快在聖地站穩腳跟,日常行事中,越發多了幾分豪門大宅的氣勢。若非曉得,這片地方的主家大都身份貴重,早就派人直接登門,哪用得著如此謹慎。

    管事走出來恭敬行禮,「回爺的話,已經查明白了,九仞山包括後面的幾座靈池,都是宣陽城寧家的產業。早些年寧家上下離了聖地,產業一直托在親戚名下打理,不久前方回來,正在逐步收攏著。」

    方昌齡皺眉,「宣陽城寧家?」他仔細想了想沒有頭緒。

    管事識趣道:「爺不曉得寧家也不稀奇,他們早年也是煊赫的,族中出了位頗厲害的人物,因而獲封了世家。可惜那位後來與仙宗有了糾纏,下場並不太好,寧家也就落寞了下去。因聖地中有幾家對頭,擔心被人算計,就搬出了聖地,只是不知為什麼,寧家上下最近又搬了回來。」

    方昌齡恍然大悟,原來竟是那一家,當初鬧騰的沸沸揚揚,魔道中但凡有些資格的大都知曉一二。

    一個敗落的世家,在聖地根本不算什麼,方昌齡原本只想著九仞山一處,如今卻動了更多心思。可再如何敗落,終歸頂著世家的名頭,不好隨意欺上門去,總要尋個妥當的理由才是,免得事後麻煩。

    管事身為心腹跟在主子身邊多年,對這位的人品心性自然曉得,不動聲色道:「前些年有祁連邊上的黃家投到咱們門下,這些年態度頗為恭敬,逢年節日皆有孝敬,小的聽聞他們最近有些麻煩,說是跟附近石家交手的時候吃了暗虧。」

    方昌齡眼皮一翻,「跟爺說話少打機鋒,趕緊講明白這裡面的道道。 」

    管事輕打了個嘴巴,「是小的的錯,爺別動怒!小人讓人查了查,黃家之所以吃虧,是因為這石家找了個靠山,說是某個回歸封地的世家。 」

    方昌齡眼睛一亮,「寧家!嘿嘿,這倒是瞌睡就送上枕頭,怪董事的!」他輕咳一聲,手指點在宣陽城的位置上,「咱們方家好歹是體面大宅,既然收了孝敬,自然不能讓下面人寒心,你使人給黃家傳個信,讓他們不必害怕,自有主家在後面給他們撐腰!」

    ……

    方家籌謀著好好吃上一大口肥肉的時候,秦宇跟魔 侍兩人也提到了,關於封地的事情。

    「殿下如今已獲得魔道上下公認,按規矩在未曾繼位聖君前,不好總是留在聖宮中,封地的事需要盡快定下來。」魔侍笑著開口,拂袖眼前展開一張地圖, 「本座為殿下選了幾處,且看有沒有合意的。」

    關於封地的事,兩人已經議了幾次,秦宇對地圖上的標註並不陌生,大概看過去就知道魔侍選的,都是頂尖的封地,不僅環境好,各種資源也鬥豐富。而且封地範圍裡,還有幾家名聲頗大的魔道世家,這些仔細算來,都是他日後的嫡系屬下。

    「就這裡吧。」秦宇笑著點了一處。

    魔侍看著點點頭,「殿下選的不錯,此處面積雖不是最大,可綜合來看卻是最合適你的。」略微停頓,道:「殿下將前往封地,總歸需要一番體面儀仗,還有親衛之類,是否需要從真魔衛中抽選人手?」

    秦宇搖頭,「我是聖冥衛統領,這些事自沒有,從真魔衛中選人的道理。」魔侍明白他的心思,「以殿下身份,雖解不掉無盡海的禁令,可要從中帶些人出來,倒也不算過分。此事本座即刻安排,這兩日妥當了,殿下便可走一遭。」

    「如此便勞煩魔侍大人了。」秦宇拱拱手,目送他起身離開,待魔侍走出大殿後,眼底微微閃動。

    藏在這片大殿中的,那神秘的老者究竟是誰?

    因有所顧慮,秦宇離開聖宮後,並未對魔侍提及,只是心裡多少仍有幾分思量。

    ……

    魔侍吩咐人辦理無盡海之事,屏退左右後,邁步進入大殿,躬身道:「老師。」

    「就眼下看來,殿下倒是個,頗念舊情之人。」上任魔侍安坐不動,臉上看不出深淺。

    魔侍點頭,「的確如此,白信遠之事弟子查的清楚,確是因為門下兩個舊僕,沒有其他問題。」

    上任魔侍端起茶杯,「雖說如此,但仍不可大意,關於殿下的身份,老夫至今還不能完全放心。」

    魔侍面露遲疑,「那老師的意思,魔界之行……」

    上任魔侍道:「先準備著,一旦確定沒有不妥,你我即刻動身。」

    「弟子明白了。」

    ……

    叢雲城,木家大宅。

    外觀雖無變化,可整座宅院卻沒了,之前的威嚴貴重之氣,整個籠罩著一層恐慌。

    新任聖子出現,卻不是木家人,這意味著什麼,木家上下當然清楚。

    不出意外,眼下這般日子,很快就是盡頭,到時下場如何……誰都不敢想!

    地宮裡,木雲禮面無表情,握緊了手中一張玉符,「想繼位聖君,沒那麼容易,木家還有抗爭的機會!」

    只是這一步走出去,便再無法回頭。

    木雲禮內息激烈掙扎,最終長長一嘆,眼眸間唯餘狠厲,是這些人不給木家活路,這偌大的一家,總不能伸長脖子任人宰割。

    「大哥,或許我真的錯了……但我沒得選……我沒得選啊……」

    喃喃低語在地宮裡迴響,陰冷之氣大盛,吹動的燭火搖曳,似魔鬼扭動的身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7 00:50
第560章神靈雖死可重生

聖地小世界沒有明顯四季變換,可現今沐浴在溫暖日光下,粱守一卻只感覺通體冰寒,臉色一片青白。

    「藍藍,你為何對我如此疏遠,這些不見的日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離開無盡海的喜悅,如今已丁點不剩。

    海藍藍眼底露出些許不忍,粱守一的心意她很清楚,心下也很感動,但感情之事容不得半分勉強。

    只因多年來頗受梁家關照,有些話她一直不好說清,可到如今卻不能再拖延,否則於己於人都是錯。

    「梁大哥,我一直都很敬重你,將你視為我的兄長,並沒有半分其他心意,希望梁大哥能夠自重。」

    語落,海藍藍斂衽行禮,轉身離去。

    目送她離開,粱守一身體搖晃著,幾乎一頭栽倒地上。

    明明不是這樣的,在無盡海時藍藍與他向來親近,是公認的一對璧人,怎的短短時間就到如此地步?

    扶著旁邊石欄,只感覺身體痠軟無力,粱守一不願在人前丟臉,走了幾步往路側花叢中一躺,閉上眼再也不願起來,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海藍藍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粱守一渾噩腦海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或許這個他曾立誓將守護一生的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念及此悲痛萬分,只覺得整個人似被箭矢貫穿,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直到幾聲交談傳入耳中,粱守一才突然「活了」過來。

    「姐姐看出來沒有,海姑娘雖然表現冷淡,可對咱們聖子殿下,可是上心的緊呢。」

    「閉嘴!這種事情,也是我們能夠說的!」說著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才鬆口氣。

    略顯年幼些的吐吐舌頭,「也不是我說,這事大家誰不知道,不過想著也算正常,殿下這般出彩的人物,誰不傾心呢。」

    「越說越放肆了,再這麼口無遮攔,明個我就稟了管事,將你打發出去。」

    「呀!姐姐我知道錯了,您就高抬貴手,可千萬別啊!」

    從花叢裡坐起來,粱守一直勾勾看著走遠的兩個婢女,呼吸逐漸加深,雙手已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刺到血肉裡面,他卻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他與海藍藍自幼一起長大,對其的性子瞭解極深,她這麼個清冷驕傲的人,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就看上了姚斌。

    更何況,當初在無盡海之中時,她對姚斌的厭惡與不屑,簡直人盡皆知。

    絕不會這樣,絕不會!

    定是姚斌借他如今的身份,對海藍藍做了什麼,才會讓她今日如此冷漠……是了是了,海藍藍疏遠他,並非真的絕情無義,而是在保護他!

    有些人便是這樣,絕望中看到一線轉機,便會死死抓住,然後將它放大放大,直至填充整個腦海,絲毫不管這是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粱守一如今就陷了進去,想到姚斌有可能對海藍藍做的事,他心如刀割。

    海藍藍是他自小珍愛長大的一朵花蕾,恨不能捧在手心裡呵護著……怎麼能夠……他怎麼敢……

    一滴滴鮮血順著手指縫隙滴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海藍藍離開後,左右心裡有些不安,粱守一性子執拗,不要惹出是非才好。

    許久不見回來,想了想她叫來幾人,去往後園看看,免得出了事。

    等這些人來的時候,正好看著粱守一,對這兩個遠去婢女發呆,不由一陣打趣。

    粱守一勉強擠著笑,等從他們口中得知,是海藍藍讓他們過來,心裡微暖旋即無比酸澀,越發認定了自己的猜想。

    藍藍心裡是有他的……

    姚斌!姚斌!

    ……

    聖子殿下前往封地,消失人前十萬年的聖冥衛,再度出現在魔道上下視線中,千人身披血色甲冑,手執刀槍氣勢森然,行經之地煞氣衝天,暗中關注者皆暗暗心驚,喚醒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聖冥衛中雖無劫仙,卻號稱魔道第一軍團,放眼神魔之地,除了仙宗鐵十字軍外,沒有任何一支軍團,可與之一戰。

    原本聖子之威,已經傳遍魔道各方,如今又有聖冥衛加持,越發讓人敬畏萬分。隊伍行止所在,無數魔道勢力紛紛派人拜見,各自奉上厚禮。

    因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打理內務人員,商雲台毛遂自薦後,秦宇略微考慮便點頭應下,這一路收納各方禮物的差事,便落到他身上。

    雖說早年也曾風光過,見識了一些場面,可商雲台還是被各方的大手筆驚呆了,低頭看了看如今套在手指上的三個大型空間戒指,他認真想了想,決定直至抵達封地前,都不再踏出飛車半步。

    財帛人人喜愛,雖說應沒有哪個敢鋌而走險,但還是不要拿自己好不容易爭回來的性命,去試驗人心了。

    除了聖冥衛外,還有一支兩千人的真魔衛,在圖霸、圖屠帶領下散在隊伍兩翼,他們是魔侍的安排,封地初建百廢待興,人手方面短缺不少,秦宇就沒有推辭。

    段三兒與一眾僕從一起,呆在兩翼飛車中,看著窗外旌旗招展,回頭望瞭望依舊沉默,眸子卻多了幾分神采的妹妹,輕聲寬慰,「雖說吃了些苦頭,可你我兄妹何曾想過,會有今日的風光,主人是個重情義的,日後自不會虧待咱們。妹妹還需早些養好傷,哥哥一個人擔不起如今的擔子,你總要為我分擔些。」

    段解語抬手摸了摸面龐,那些醜陋的傷疤如今已悉數痊癒,只是心裡頭的傷痕,還需要時間消弭。不過哥哥說的對,這遭磨難不會白受,況且折磨她的人,如今已死在主人手中。想到這兒,心頭鬱結更散了幾分,念頭越發靈活起來,哥哥雖說是在寬慰自己,但只怕也有幾分提點之意。

    主人如今是聖子殿下,魔道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不知多少人想要投靠過來,獲得主人的認可。如果他們兄妹不能把握機會,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排擠掉。

    不是主人冷漠,只是像他那般大人物,哪有太多的心思,放在這種小事上。

    「哥哥放心,妹妹已經沒事了,咱們以後用心做事,才能回報主人的恩情。」

    見妹妹有了精氣神,段三兒忍不住面露笑容。

    前方持旗開道的,自是聖冥衛中的佼佼者,王朝、黃山、華延亭三人意氣風發,雖說他們知道會有翻身的一日,卻未料到竟來的如此快。

    因三人親衛隊長身份,每次停駐之時,多少大人物不顧身份,對他們兄弟三人禮遇有加,臨走更有一份豐厚的心意。

    雖然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必須穩住不能失了身份,可快要咧到後耳根的嘴巴,足夠表明三人內心是何等興奮。

    只是三人心裡清楚,他們能有今日風光,都是藉了聖子殿下的尊榮,自然更加的忠心不二。

    如果有人對殿下不利,即便對方是劫仙境,說不定熱血上頭的三人,也敢沖上去撕咬幾下。

    巨大飛車中,秦宇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微微閉目養神,看似平淡自若,實際上腰背微微繃緊。

    海藍藍坐在對面,雖說她神色淡淡的,眉眼間透出幾分清冷,可不時掃過來的眼神,卻讓秦宇心驚肉跳。

    好在海藍藍是個很驕傲的女人,即便心有所思卻不會多做什麼,秦宇才能安坐至今,暗暗想著等到了封地,就趕緊尋個理由將海藍藍放回聖冥衛,這般整日跟在身邊,委實讓人不自在。

    「殿下在想什麼?」

    秦宇腰背微緊,突然覺得有些心虛,輕咳一聲睜開眼,「雖說我是聖冥衛統領,可總要讓放心的人執掌親衛,圖霸、圖屠去了真魔衛,短時間內脫身不得,王朝三人身份又不夠……」

    海藍藍眼眸通透,「我去吧。」她眼神安靜看來,沒有半點雜質,卻讓秦宇心裡,更多了幾分尷尬,總覺得自己是個薄情寡義之輩。

    這都哪跟哪啊……

    海藍藍願意主動離開,自然再好不過,秦宇趕緊點點頭,將這件事情敲定。雖說有幾分不自在,可想到日後大家能逐漸疏遠,他心底便是一陣輕鬆。

    ……

    事實證明,商雲台的擔憂是多餘的,隊伍一路暢通無阻,沒有遇到半點麻煩,便進入了封地。可作為魔道聖子,封地範圍相當驚人,足足走了數日後,才抵達聖子宮殿所在的東陽大城。

    因為魔侍的安排,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所有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倒是沒出什麼亂子。

    秦宇召見了等待多日的東陽城中各家話事人,收下他們備下的禮物,都是些有眼力勁的,知道殿下如今事務繁雜,沒多久留便紛紛告退,待離開聖子宮後各自鬆了口氣。

    就現在看,聖子殿下不像是嚴苛之人,他們的日子能好過些,可想著頭上突然多了座大山,眾人心裡剛生出的幾分歡喜,便又消退的乾乾淨淨。

    今日後,放開手腳當大爺的日子,是徹底的一去不復返了,大家最好的結果,也是各自夾起尾巴做人。

    對視一眼哀嘆一聲,眾人各自離去,只是待轉過身去,各自臉色又有不同。

    雖說頭上多了座大山,可若是巴結的好了,這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大山,也能變成身後的靠山。

    這可是聖子殿下啊,如今已是九霄雲上的大人物,待得日後繼承大位,便是魔道中位份最尊貴的存在,放眼神魔之地都可落子博弈,若是有了這般靠山,何愁日後不能發達?

    見過東陽城裡的大戶,沒等秦宇喘口氣,就見到了躲在重重守衛中,神色緊張萬分的商雲台。

    「參見殿下,這是一路上各方進獻的禮物,詳細單子在玉簡中,屬下已做了統計,請殿下查收。」

    直到儲物戒被取走,商雲台才長出口氣,臉上輕鬆之餘,多了幾分遮掩不住的疲倦,這段時日,對他而言的確是種煎熬。

    秦宇有些好奇,商雲台經歷生死大恐怖磨礪的性子,居然都這般模樣,這禮物真的如此驚人?

    神念進入玉簡,秦宇沉默了許久,方才點點頭,「知道了,你且去休息吧。」

    商雲台等人走了許久,秦宇恍惚回過神來,想到自己的表現,臉上微感燥熱。

    要說他也算見過世面的人,當初四季城中藉一株先天木,便自仙宗手裡訛詐了百億靈石,可謂身家豐厚。

    可禮單上的總結,只是靈石便突破千億之數,更別提還有諸多貴重寶物,才是禮物中的大頭。

    粗略算算,這一路走過來秦宇得利至少在數千億乃至更多,即便他心志堅定如磐石,也是一陣心神恍惚。

    難怪商雲台那般疲倦,便是秦宇瞧著禮單,再看看躺在桌子上的大型儲物戒指,也覺得不慎安全。

    許久,長長吐出口氣,秦宇苦笑著搖頭,終歸是驟登高位,心性歷練還有不足。

    需知他如今已是聖宮聖子,不出意外將繼位聖君,到時放眼神魔之地,可與他相提並論者也是寥寥可數,說一句翻手雲雨,心念閃動間可決億萬人生死,絕非妄言。

    區區身外之物,便是再多又如何,若他不是聖子,縱使有今日修為,在魔道中也不算起眼,哪個會瞧得上他。

    需認清楚,什麼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秦宇心神徹底平靜,只是帝位魔體欲要晉陞聖階非修煉便可達成,而劫仙境的魔血,他根本沒有辦法獲得。

    這件事,或許該找個機會,與魔侍提上幾句,看他有沒有辦法。

    魔體暫時不能提升,其他方面的修行卻不能停止,不然即便成為聖君,沒有與之相當的修為,也無法獲得完整的聖君權威。

    水之道的修行漸入佳境,不需要耗費太多心神,可除此外還有另一方面,可以讓他實力大漲。

    那便是【飼妖秘典】!

    紫背青翅蟻完成第一階的蛻變後便陷入停止,以他如今的身份,再行培育之事便要簡單許多。待它們完成第二階蛻變,秦宇實力就可暴漲一截,若是完成第三階蛻變,足以碾壓尋常劫仙境。

    秦宇念頭轉動,正想著培育紫背青翅蟻的時候,聖子宮外來了一個客人,當他表明身份後,幾名守在宮外,氣勢冷冽眼神睥睨的真魔衛急忙躬身行禮,語態尊崇萬分。

    來人淡淡開口,「勞煩通稟,趙某求見聖子殿下。」

    幾名真魔衛急忙道:「請您稍等,小人即刻為您傳話。」

    一人轉身匆匆離去。

    片刻後,秦宇在正殿中見到了這位不速之客,笑道:「原以為在聖宮時你會過來,左等右等不到,今個你倒是來了,不覺得折騰嗎?」

    趙潛淵搖頭,「聖宮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他看了眼左右,「今個來,是有些話跟殿下說,換個地方如何?」

    秦宇眼神微閃,「趙兄既然開口,自無不可的道理,請跟我來。」他起身帶路,兩人出了正殿,來到秦宇日間修煉之地,吩咐人不許打攪後,拂袖將殿門關上。

    「這裡很安靜,趙兄有何事,請說吧。」

    趙潛淵搖頭,「還不夠。」他取出一顆類似核桃的種子,屈指一彈此物落在地上,直接生根鑽入地底,蔓藤枝葉快速生長向外蔓延,幾個呼吸功夫便爬滿大殿內部。

    秦宇臉上多了一絲凝重,這蔓藤不知是何物,竟將他的感應徹底隔絕,根本無法脫離大殿半分。

    「好了。」趙潛淵抬頭看過來,突然變了語氣,「殿下便不擔心,趙某心懷不軌,將對你不利嗎?」

    秦宇搖頭,「趙兄若要對付我,直接出手便是,不會如此費周折。」

    趙潛淵略微沉默,搖頭道:「趙某倒是不知,殿下對我竟如此信任。」語氣之中卻多了幾分欣慰。

    他神色一肅,「今日趙某所言,或許會讓殿下不喜,但請殿下耐心聽完,免得日後惹上大麻煩。」

    秦宇緩緩點頭。

    趙潛淵直接道:「當日破無盡海而出,最後的天降光柱,殿下借用了外力,可殿下是否知道,這外力對你而言,卻是極大的隱患。」

    秦宇眼神瞬間凌厲。

    趙潛淵道:「看來殿下已有所察覺,這就再好不過,無需趙某多言了。」

    「不!」秦宇沉聲道:「請趙兄告之,這隱患究竟是什麼?」

    趙潛淵笑笑,「殿下放心,趙某既然今日來此,自不會說一半留一半。」他抬手在面前一點,虛空泛起波紋,某種古怪音節突然響起,直入魂魄深處。

    雖然聽不懂,可這種音節秦宇並不陌生,他緩緩道:「原來趙兄與我一樣,都有著類似的機緣。」

    趙潛淵收手,虛空波紋散去音節隨之消失,聲音帶著某種深沉滄桑,「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可稱之為遠古的時代,那是修行最好的時期,世間誕生了一個又一個強大無匹的存在,他們每一個都有著毀天滅地的威能,若是以你我所在時代的眼光去形容,他們可以稱之為神靈。」

    「神靈理論上說可以永生不滅,可實際上他們依舊會殞落,一些不甘心死亡的神靈們走上了逆轉天道之路,觸犯禁忌因而引發了大浩,導致天地齊崩,幾乎所有的神都殞落。可神靈的力量實在太強大,即便已經死亡仍有殘缺的意志存留,或者更直接的說,是他們殘缺的神格。」

    「漫長歲月中,絕大部分神格已經徹底湮滅,只有極少數幸運或強大的神格,得以保存下來。如果後世修 者得到將其融入體內,便可獲得殘缺神格所擁有的力量……」

    趙潛淵眼眸深邃,直直看過來,「需知,即便是殘缺的神格,依舊擁有很恐怖的威能。」

    殿中安靜下去,許久才被秦宇聲音打破,「我得到了神格?」

    趙潛淵點頭,面無表情道:「神靈雖死,但只要神格不散,找到適宜的土壤後,他們是可以重生的。」

    秦宇身體微僵,森然寒意,剎那間直透骨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9 00:34
第561章自信的方家

趙潛淵點點胸口又指著秦宇,語氣斬釘截鐵,「你我便是土壤!」

    沒等秦宇回過神,他魂魄空間中已然炸了鍋,美美第一個跳出來,兩隻眼珠在發光,「神格!居然有神格!」

    紫月光芒大盛,濃鬱純粹的深紫色月華,照亮了整個魂魄空間。

    幾乎同一時間,青日虛影降臨,兩者光芒碰撞到一起,竟發出斷續的音節。

    「吃掉……必須吃掉……」

    美美連連點頭,小臉因激動微微抽搐,「月姐姐、日哥哥,你們說的太對了,天欲與之不取反受其害啊,絕不能讓這大造化,從咱們手裡跑掉。」

    她仰著頭,眼睛惡狠狠盯著秦宇魂魄,「你一定要把神格激活,不然我天天跟你鬧,別想有一日安生!」

    秦宇對它們的反應一清二楚,嘴角下意識抽搐兩下,臉色變得格外古怪。

    美美也就罷了,紫月、青日是什麼情況,第一次發聲居然是為了,這種荒唐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按照他們說的,局勢一下就翻轉了,他是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現在是該繼續恐懼,還是該暗暗竊喜呢?

    趙潛淵眼底閃過幾分詫異,秦宇擔憂也好不懼也罷,他都有所準備,可怎麼是現在這幅表情?吃不準他的心思,趙潛淵略微思索,沉聲道:「殿下不可大意,日後神格之力最好不要再用,否則它與你的融合將逐步加深,一旦符合覺醒條件事情便麻煩了。」

    秦宇在魂魄空間中,再三詢問得到肯定回覆後,心神間一片震盪,這三位「惡客」到底什麼來頭,弒神這種事都有把握,而且還是一張興奮不已的嘴臉。

    聽到趙潛淵說話,他略微沉吟,「趙兄的意思,只要姚某不斷催動神格之力,就能加速它覺醒,沒錯吧?」

    趙潛淵點頭,可為什麼覺得很不對勁呢?他看著秦宇臉上,某些細微表情,眼眸突然微瞪,「殿下不會是想主動激活神格吧?」

    秦宇擺手,「自然不會,姚某雖有幾分修為,但與遠古神靈抗衡,那不是找死嗎?」心裡暗嘆一聲,只怕接下來,他真的要做這「找死」之事了。不過秦宇已打定主意,必須得跟三位「惡客」嚴肅交涉之後再有動作。

    趙潛淵看不出什麼,語氣認真,「殿下千萬不要嘗試,否則日後必然後悔!」

    秦宇點點頭,「多謝趙兄提醒,姚某自會多加註意。」對他主動登門告之,心裡生出幾分暖意,不想再滿嘴跑謊言就換了話題,「再過幾日,便是姚某宴請各方之期,趙兄若是有空閒,不妨在此小住幾日。」

    趙潛淵道: 「殿下便是讓我走,趙某也要厚著臉皮留下,這次登門提醒殿關於神格之事,也是希望藉此得到殿下一個人情。」

    秦宇肅然,「趙兄請說。」

    趙潛淵笑笑,「對殿下來說不難,趙某因修煉緣由,需要尋幾株九紋血蓮,此物雖不算珍貴,可因為生長艱難,能生出九紋的實在稀少,再加上九紋後血蓮有了延長壽元之效,市面上很難找到。」

    秦宇念頭微轉,「趙兄是要我放出消息嗎?」

    趙潛淵拍手,「沒錯。以殿下身份,只要露一點口風需要血蓮,肯定有人巴巴的 來。」他露出幾分尷尬,「實在血蓮對趙某而言很緊急,容不得一點點尋找,失禮之處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秦宇擺手,「趙兄不必如此,與你的提醒相比,姚某隻是舉手之勞,我即刻便吩咐下去,希望能有所收穫。」

    說到這裡,趙潛淵的話倒是提醒了秦宇,他培育紫背青翅蟻,需要大量的高等妖獸魂、血。雖說以他如今身份,收集起來不算麻煩,可總歸需要些時間,不如與血蓮般直接放出風聲去。

    命人仔細安置好趙潛淵,秦宇喚來了海藍藍,雖說在路上想著疏遠她,可一時間找不到合用的人,只好暫時拖延一二。

    交代了幾句,海藍藍點頭表示理解,請示了幾件事情後,便行禮告辭。

    很快就有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傳出去,雖然說法不一,但大概意思相同,殿下因為某些原因,需要用到一批高等妖獸魂、血,及上了年份的九紋血蓮。

    現今不知多少人,正巴巴的看著聖子宮,得到消息後大喜,急忙命人去準備。

    高等妖獸魂、血貴重?貴什麼貴,統統都買了!九紋血蓮難以尋覓?這爺不管,找不到血蓮就提頭來見!

    一時間整個魔道上下鬧騰的沸沸揚揚,九紋血蓮因數量稀少並不明顯,高等妖獸的魂、血,價格卻直接翻了數倍。

    ……

    黑魔宗。

    要說魔道進來連番大變,有了聖子殿下不說,便是劫仙境的奸細也被抓了出來,其中最震驚的,就是鐵千秋了。儘管他承認自己,這些年小覷了姚斌,卻也萬萬沒料到,他竟有今日的出息。

    魔體資質檢測,引發十日當空異像也就罷了,後來竟是破無盡海而出,一鼓作氣拿了聖宮傳承,成就聖宮聖子尊位。

    現如今只要不是瞎子便看得清楚,不出意外話姚斌注定將承大位,到時便是真正的魚躍龍門,翱翔九天。

    每每想到這裡,鐵千秋感慨萬分同時,心裡頭也頗為慶幸,好在當初與姚斌相處的還算融洽,縱有冒犯之處,早年對他也有救命之恩,應不會招致清算。

    不過鐵千秋心底裡,同樣壓著驚疑,那便是姚斌的身份。當年他便察覺到不妥,只是沒有證據,再加上當時有求於人,便沒有深究。

    不過這事,鐵千秋只是心裡轉轉,宗裡前幾日起了流言,他還命人狠狠處理了幾個嚼舌根的,如今已沒人敢提了。

    無論是姚斌今日的身份,還是聖宮對傳承的重視,都不是他有資格插手的,自有人會調查清楚。

    可現如今,姚斌居然在大肆收集高等妖獸魂、血,想到宗中正秘密培育的妖獸,鐵千秋臉色便陰沉下去。

    【飼妖秘典】是黑魔宗最大的隱秘,有資格知曉的不過數人,姚斌此舉是巧合,還是另有緣由?

    鐵千秋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

    魔侍面無表情,神色間瞧不出喜怒,淡淡道:「讓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沒有?」

    殿中跪著一人,穿著青色的長袍,相貌頗為普通,只是舉止間透著幹淨利落,聞言恭謹拜下,「回大人的話,小人剛收到最新的消息,關於那位的身份已有了些眉目。」

    說著雙手奉上玉簡。

    魔侍取來神念探入其中,眉頭微微皺起,空氣剎那間,似乎都要凍結。

    許久他放下玉簡,緩緩道:「裡面的消息,確定了嗎?」

    那人語氣不變,「大人知道規矩的,所有消息至少經過三方確認無誤,才會彙總傳遞過來。」他略微停頓,「敢問大人,還需要繼續查下去嗎?」

    魔侍沉聲道:「查!」

    殿下跪伏之人點頭,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身影快速虛化,最終消失不見。

    啪——

    玉簡碎成齏粉,魔侍臉上陰晴不定,「姚斌……你究竟是誰?」

    ……

    方昌齡皺著眉頭,臉上儘是陰沉,「可調查清楚了,寧家真的在備禮?」

    管事恭謹道:「爺,的確是這樣。」

    「哼!」方昌齡拍了下桌子,「看來這寧家,是打定主意跟咱們拼到底,寧願跪下做聖子腳邊的狗,也不願被爺啃上一口!」

    管事想了想,「爺不要動怒,其實就奴才看,寧家這一步走的頗為高明。」

    方昌齡眼神陰冷,「你想說什麼,爺就蠢了?」

    管事急忙跪下,「奴才縱有狗膽,也絕不敢嘲笑主子!」

    方昌齡臉色稍霽,哼哼道:「別裝了,有什麼話趕緊說。」

    管事陪著笑,「寧家到底是敗落了,如今雖還頂著世家的名頭,可族中連個撐門第的都沒有,哪個會將他們看在眼中,寧家那些個霸著產業不願歸還的親戚,可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爺想想,現在多少眼神,落在寧家這塊肥肉上,如今隱忍著沒出手,不過尋個穩妥罷了。等大家確定了寧家的深淺,恐怕轉眼間,這寧家上下就要大禍臨頭。既如此,做聖 殿下的狗又如何?爺可別忘了,聖子殿下如今大位穩固,繼位聖君只是時間問題,一旦功成便是九天上的人物,到時說一句雞犬升天絕對不過,說不得寧家就能翻身,甚至恢復當年的風光。」

    方昌齡皺緊眉頭,他仔細想了想,管事說的確有可能,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若是寧家翻了身,方家還能有好?

    管事察言觀色,「爺,其實寧家能做的,咱們方家也能做,若是方家同樣表明心意,爺覺得聖子殿下會接納咱們,還是只剩個名頭的寧家?」

    方昌齡猶豫半晌, 「說的倒沒錯,可咱們投靠的是李長老座下,擅自改換門庭,怕是會有麻煩……」

    管事道:「爺何不換個角度想呢,若咱們搭上聖子殿下的顯,李長老也就有了跟殿下接觸的機會,說不定心裡還會記咱們一功呢。」

    臉色變了幾變,方昌齡終是點點頭,「好,就這麼做,你馬上去備一份厚禮!」

    等管事離開,方昌齡回到房中,與方家其他幾位話事人商議一番,眾人都表示同意後,事情便算是定下了。

    方昌齡信心滿滿,嘴角皆是冷笑,「寧老狗,且讓你得意幾日,待到東陽大城再見時,有你哭的時候!」

    寧家與方家,一個日落西山,一個蓬勃向上,聖子殿下會如何選,還需多言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0 00:09
第562章 魔界通道坍塌

    宣陽城,寧家。

    不管現今如何落寞,終究保留著世家的身份,寧家這處分封大宅氣勢不俗,又因剛剛粉刷休憩一新,看著倒是格外體面,可大門前門可羅雀,多少透出幾分頹然。偶有人從正門前經過,也是低著頭加快腳步,似乎慢了幾分就會沾染上,什麼了不得的晦氣。

    幾輛飛車停在正門外,寧雲濤陰沉著臉下車,左右看了幾眼心頭忍不住輕嘆,快步進了門中。寧家剛回歸聖地時,門庭也熱鬧了幾日,可等試探出寧家現今底蘊,這份熱鬧便快速消散不見。

    寧儒鳳正等在書房,寧雲濤顧不上身心疲憊,匆匆趕過去求見,等他走入書房站到面前,還沒開口臉上便露出慚愧。

    雖心裡早有預料,可見了他這副模樣,寧儒鳳心底還是一陣失望,繼而鑽出直透骨髓的冰寒。

    早年寧家興旺時,這些人皆是一副和善嘴臉,個個的趕著來親近,如今寧家舉步維艱,竟都要落井下石了嗎?

    終歸是親戚一場,何至於此!

    即便寧儒鳳是個要強的,此刻硬挺著沒露出苦色,眼眸之中也多了幾分倦怠、黯然,「他們如何說的?」

    寧雲濤面露憤恨,「幾家統一了說辭,說是這些年為了打理咱們家的產業,往裡面投了不少本錢,不願白吃這虧……」看著老父苦撐模樣,有些話他沒說出來,那幾家好親戚嘴臉何止於此。

    寧儒鳳閉了閉眼,掩住目光中的痛苦,即便兒子有所掩飾,但他活到今日什麼事沒見過,自能猜到幾分。想到長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寧家有被逼的進退無路,他呼吸一陣急促,臉上慘白。

    寧雲濤「噗通」跪下,「都是兒子沒用,不能支撐寧家門楣,讓父親偌大年紀,還要為這些事傷身。」他咬牙切齒,「這些產業終歸是咱們寧家的,之前不過顧著幾分親戚臉面不願將事鬧大,既然他們不要臉,兒子就豁出去跟他們爭一爭!」

    寧儒鳳睜開眼,神色嚴厲,「糊塗!那些人是什麼身份,若沒人背後撐腰,憑他們敢如此放肆?你若失了分寸,只會正中別人下懷,寧家如今風雨飄搖,你若再出了事情,這個家也就完了!」

    寧雲濤臉上通紅,嘴唇哆嗦著,卻不知要說什麼,書房中一時陷入安靜。

    許久,還是寧儒鳳打破沉默,終歸是活了多少年的老人,不知內心如何,表面已恢復平靜,「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往東陽大城去一趟了……」說到這裡,他頓了下臉上露出幾分遲疑,「禮物再厚上三成,另外你告訴寧靈一聲,幾日後隨你我一起上路。」

    這話裡的意思,讓寧雲濤瞪大眼,低呼道:「父親!」

    寧儒鳳面無表情,「老夫也很疼這丫頭,可她生是寧家人,是寧家將她養大,如今這種時候,若是需要她犧牲,也是她的本分。」

    「父親,寧靈自小受寒毒折磨,這才好了沒多久……若父親有心為聖子殿下進獻,不如選其他人……」寧雲濤咬咬牙,「兒子的三姑娘模樣性子都是極好的……」

    寧儒鳳搖頭,「不必多言,為父心意已定!」

    寧雲濤失魂落魄去了。

    書房裡,寧儒鳳閉上眼,滾滾濁淚順著臉上溝壑落下。堂堂魔道世家,居然要以嫡女為獻換取閤家平安,這是他的無能,「丫頭,不要怪我,爺爺也是沒有辦法……」

    喃喃低語盡顯淒涼。

    ……

    聖地小世界,天樞司。

    晴若虹長老罕見的沒有閉關修煉,她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中,眼神略顯空洞,顯然心神已經遠去。

    可即便是失神,劫仙境的強大感應仍存,當空間泛起波動,她眼眸驟然亮起,似兩道閃電劃過撕裂殿中昏暗。

    轟——

    磅礴氣息剎那爆發,瞬間鎮壓整座大殿,只需心念所及,便可降下恐怖碾壓。

    「晴長老不必如此,老夫並無惡意。」平緩聲音響起,殿中絲絲縷縷昏暗凝聚,勾勒出一道身影,快速凝實赫然是木雲禮。

    晴若虹端坐大位,眼神冷冽並未因他所言,而有半分緩和,「木老先生不請自來,是為了何事?」

    木雲禮淡淡道:「老夫是有些替『涼』感到悲慼,無辜枉死也就罷了,卻讓在世人,連半分怨恨都生不得,更遑論替他報仇。」

    咔嚓——

    大殿地面瞬間破碎,無數裂紋如蛛網般,向外急速蔓延。

    晴若虹死死盯住木雲禮,「你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木雲禮神色從容,「活的久了,總有些別人不知道的底牌,晴長老就不要深究了。」

    「涼」是無盡海大陣陣靈的名字,而這個名字,是晴若虹取的,她看著木雲禮,「若木老先生是為本座舊友鳴悲,心意我已收到,沒其他事情的話,恕不遠送。」

    木雲禮道:「無盡海之事,的確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但晴長老需得承認,無論如何是姚斌出手,將涼擊殺當場。可憐他一直來恪守本分,從無半分行差就錯,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讓人惋惜。」

    晴若虹面無表情,看著他一言不發。

    木雲禮微微一笑,「看來是老夫多嘴了,既然晴長老已將此事放下,老夫就不多做打攪了,告辭。」

    轉身一步邁出,身影消散不見。

    晴若虹皺起眉頭,她很清楚木雲禮今日來,是存了故意挑撥之心,可腦海之中卻忍不住的,浮現出與涼相交的畫面……

    涼非血肉之靈,誕生何其不易,謹小慎微只求有朝一日能脫離大陣禁錮,自由生活在這天地間。

    他們商議了許久,已有了幾分眉目,不出意外很快就能達成心願,可偏偏這時姚斌闖了葬海路。

    眼前恍惚間,出現了那道從天而降的光柱,它轟入無盡海震驚魔道上下,同樣碾碎了涼全部的生機。

    有時候,理智並不能完全左右情緒,晴若虹依舊沉默,眉眼間多了幾分隱晦。

    ……

    叢雲城,木家。

    地下宮殿,木雲禮睜開眼,略微思索,嘴角露出幾分笑意。他已在晴若虹心裡,埋下一顆怨恨種子,或許它不能茁壯成長,但只要稍稍生根發芽,想來也已足夠。

    抬頭看著眼前昏暗大殿,木雲禮眼中閃過幾分厭惡,旋即輕輕一嘆,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竟會走到這一步。

    但這世上從無重新選擇的機會,不然很久很久前,他寧願……

    微微搖頭,木雲禮心裡暗嘲,或許自己真是太老了,居然也會胡思亂想。

    收斂心神,他眼眸露出精芒,差不多也該出手了吧?

    ……

    天樞司負責聖地所有陣法,除了偵測、監察外,日常巡視、維護也是其中重要且繁雜的環節。當然,根據陣法的重要程度,負責人員也需要經過不同程度的考驗。

    比如眼下這座呈現美麗魔紋的陣法,其重要性在天樞司可排列前三,只有最被信任的天樞司嫡系,才有資格進入。

    「雖然見了很多次,可還是忍不住想說一句,這魔紋實在太美麗。」娃娃臉修士滿臉感嘆之色。

    旁邊微黑修士笑笑,「可不是,聽說這佈陣的魔紋,根本就是從某頭強大魔獸身上,直接抽取出來的,根本非人力可以製作。」神色一肅,「雖然進去不止一次了,但規矩還是要說一遍,等下不可出現半點差池,否則不僅你我完蛋,家眷也要遭到牽連!」

    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幾人臉上紛紛露出凝重,點點頭表示明白。

    微黑修士轉過頭,見身後之人似有些緊張,怕他出了紕漏,寬慰道:「妹婿不必緊張,你我只是進入通道略略微查看,很快就能完成,你且放心就是。」

    娃娃臉修士大笑,「天成性子最是沉穩,今個能看到你緊張,也不枉我與你大哥聯名,保舉你進來。」說著一陣擠眉弄眼,「你家大小子快滿月了吧?等這次回來,好好的擺一場酒,梨花白我上次可沒喝夠啊!」

    天成呼出口氣笑笑,「行,滿月酒一定精心準備,大哥與各位兄弟屆時都要捧場才是。」

    見他似乎放鬆下來,微黑修士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道:「走吧。」

    一行人踏入魔紋中,黑色魔光湧出,將幾人身影吞沒,眼前略微恍惚,待到恢復時已出現在,一條不斷扭曲的虛幻通道中。

    天成看了看前後,「大哥,這就是進入魔界的通道嗎?」

    微黑修士點點頭沒有多言,取出一應檢測所需器材,帶人當先向前行去。

    因是第一次進來,本就只打算熟悉一二,並未安排具體事務,天成笑著留在最後,讓別人先行。他跟在後面,眼神打量著周邊,不時露出讚嘆之色,似對此感到頗為震撼。

    通道一切正常,兩日後抵達終點,再往前就過了一半,魔界的牽引力量,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微黑修士鬆口氣,「好了,完成最後一處檢測,咱們就能收工,回去我請酒。」

    眾人一陣歡呼。

    天成停下腳步,看著喜笑顏開的眾人,眉眼間露出些許複雜,旋即化為一縷歉意。他抬手,掌心出現一顆紅色晶石,眼神落在它純淨通透表面,似浮現出妻兒的小臉。呼吸頓了頓,心頭輕輕一嘆,這輩子對不起你們娘倆,希望來生能有機會補償吧。

    咔嚓——

    一聲輕響,讓眾人身影微滯。

    微黑修士愕然轉身,看著妹婿手中碎裂的晶石,來不及說半句話,視野便被鋪天蓋地的血色火焰充斥。

    是日,魔界通道坍塌,天樞司大亂!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1 00:06
第563章 誰借了狗膽

    魔侍第一時間趕到天樞司,面沉如水眼中寒意蒸騰,「晴長老,請問需要多久,通道才能恢復?」

    晴若虹淡淡道:「現如今通道已坍塌,人員無法進入尚且不能,做出完整的損毀預估,但就本座看來,完全修復通道的可能性不大。」

    魔侍臉色徹底陰沉下去,看著亂成一團的天樞司,勉強壓下胸膛怒火,如今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晴長老,魔界通道的重要性,你應該非常清楚,本座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晴若虹略微沉默,點點頭,「魔侍放心,本座身為天樞司之首,自是責無旁貸。」

    魔侍拱手匆匆離去。

    看著他背影,晴若虹表情寡淡的面龐上,露出些許複雜,陰晴變幻許久,終是化為一聲嘆息。

    魔界通道因對聖宮一系格外重要,所以除了主傳送通道,還有一處備用通道,便留在聖宮中。

    晴若虹因身份原因,才能接觸到這隱秘,若說出來通道被毀一事影響將瞬間消散,可她猶豫許久選擇沉默。

    姚斌沒有錯,更何況他身為聖宮聖子,根本不容冒犯……可「涼」的生命,就該這麼白白消散掉嗎?

    心頭的怨恨種子,終歸已生根發芽。

    ……

    上任魔侍滿臉霜色,寒聲道:「白信遠之事後,魔道三系內部大審查已開始,為何還會有漏網之魚,更讓他接觸到魔界通道,安陽你太大意了!」

    魔侍苦笑躬身,「老師,白信遠之意外令三系草木皆兵,審查是自上而下開始,避免暗樁、奸細鋌而走險造成損失,一時還未顧及底層……」

    「哼!」上任魔侍不假顏色,略作沉吟,道:「晴若虹的說辭可不可信?」

    魔侍皺了皺眉,「老師或許擔心太過了,晴長老性子驕傲,應不會做危害魔道之事,弟子是信她的。」

    上任魔侍見他沒失了分寸,臉色緩和幾分,「為師並非懷疑她在此事中扮演了角色,以晴若虹的身份,想毀掉魔界通道,遠可以比這簡單。」

    魔侍心思一動,「老師的意思,是通道修復之事?」

    上任魔侍面無表情,「無盡海大陣陣靈之事你不要忘掉,晴丫頭也是老夫看著長大的,表面冷淡內心卻是很重情義。」

    魔侍肅然,「弟子明白了,我會關注此事。」

    上任魔侍閉上眼,幾息後冷冷開口,「這些年因聖君大位空懸,魔道與仙宗交鋒,一向多有隱忍,看來他們是忘記了,論破壞與殺戮我們更加擅長。吩咐下去,讓影子們動起來,給仙宗些警告,不要讓他們太肆意!」

    ……

    東陽大城。

    因聖子就封參拜大典緣故,本就繁華的城池,如今更添幾分熱鬧,長街上衣著華美修士往來不絕,身後大都帶著護衛。

    其中相當一部分,跟隨父祖輩到來開一番眼界,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沒哪個是省油的燈。

    短短數日,東陽大城中便發生數場爭鬥,好在這些二代們紈褲歸紈褲,卻不是沒腦子的,並未將事情鬧大。

    現今的局面,在東陽大城中生事,就是落聖子殿下的顏面。

    不過這裡面也有例外,甚至是某些人故意為之,比如此刻在長街上,與寧家人「狹道相逢」的方昌齡。

    他身後跟著的族中小輩,此刻眼神落到人群中,面帶白色菱紗的女子身上,儘管模糊不清,可那份撲面而來的芳華氣息,依舊讓幾人眼神發亮。

    「寧老爺子,你我不過十數日不見,您為何如此憔悴,有些事需看開的好,何必熬心費力呢。」方昌齡笑著開口,語氣頗為誠懇。

    寧儒鳳面無表情,「老夫身子骨很好,不牢方家主掛念,今日還有事情在身,告辭了。」就要帶人離開。

    方昌齡橫檔一步,「相逢即是有緣,老爺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他眼神落過去,「這位就是寧靈侄女吧?果真生的美麗,我見猶憐啊!聽聞老爺子此番來東陽大城,除了參拜聖子殿下外,也有為侄女選擇夫婿的念頭。老爺子請看,我身後的都是寧家年輕代最優秀的幾人,不若咱們兩家結個姻親,以後也好彼此扶持!」

    寧儒鳳臉色微變,沉聲道:「方家主慎言,我家孫女絕無尋覓夫婿之意,家主的好意,老夫心領了!」

    方昌齡「呀」了一聲,臉色變得古怪,「難道傳言是真的?寧老爺子此番帶著侄女來東陽大城,是想將她進獻給殿下……這,我等終歸是魔道世家,總要留有幾分顏面,老爺子這般眼巴巴的送上門去,怕是會讓人看輕了寧凌侄女啊!」

    「閉嘴!」寧雲濤勃然大怒,眼神要吃人,「方昌齡,你少在這血口噴人,當真以為我們寧家,只能任你欺凌嗎?」

    他自然瞧得出,方家的險惡用心,今日當眾提及「覓婿」,先壞了寧靈的名聲,接著提及送與殿下之事,這是要絕了寧家求活的路。

    看著沉默不語的侄女,想著她得到消息後的平靜,寧雲濤胸膛怒火越發熾烈,眼珠開始變紅。

    方昌齡臉色陰沉下去,「寧雲濤,你如今還不是寧家家主,居然敢如此放肆,要方某教你何為上下尊卑嗎?」他身後,一眾方家修士,眼神露出危險信號,幾道眼神更是肆無忌憚的,落在寧靈身上。

    若真的起了衝突,便伺機在她身上摸上幾把,過過手癮不說讓這丫頭顏面盡失,看寧家還有什麼膽子敢進獻給殿下。

    方家是早有預謀,寧家爺已被激怒,眼看就是一場衝突,冷喝聲陡然間響起,「統統住手!」

    圍觀人群快速散開,一隊真魔衛大步進入場中,為首的正是商雲台,他眼神冷漠掃過眾人,「大典臨近,東陽城中不得生亂,希望諸位能各自克制,否則我們便要插手了。」

    方昌齡暗暗皺眉,今日計畫一切順利,豈料竟被突然到來的真魔衛打亂,他們是聖子殿下麾下,倒是不能得罪。

    不動聲色,方昌齡看了眼身邊管事,他馬上堆出燦爛笑容,躬身迎上去,「誤會都是誤會,我們西昌方家,與宣陽城寧家是舊識,怎麼可能會生事。」一句話點透了雙方身份,但凡有些見識的就該明白,管事笑容越發燦爛,不動聲色遞出一隻儲物戒,「各位巡守城池,實在是辛苦了,這裡有些酒錢,各位拿去置辦桌幾桌席面,也算是我們方家對聖子殿下的尊敬。」

    最後這句很有水平,即便當眾拿了好處,也不會落人口舌。若換了個人,或許顧忌魔道世家的名頭,會選擇息事寧人,可商雲台經歷當初心愛之人被奪之事,對這些權勢人家全無半分好感。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今他身後站著殿下。

    「我們追隨聖子殿下,自有殿下供給,不牢方家諸位勞心,請你們雙方即刻離開。」

    管事笑容僵在臉上。

    方昌齡深吸口氣,「我們走!」

    儘管鬱悶,可他心裡清楚,眼前這些真魔衛,絕對招惹不得。

    寧儒鳳略微猶豫,沒有上前道謝,感激的點點頭,帶人匆匆離去。

    一場風波消弭,眼看沒了熱鬧,人群紛紛散去,只是不少眼神,落在商雲台身上。由僕及主,看這些真魔衛的行事風格,聖子殿下怕是個不好糊弄的,眾人心裡更多了幾分敬畏。

    「商大哥,西昌方家近些年頗有聲望,與寧家的恩怨小弟也知道幾分,左右是權勢人家的傾軋,咱們插手其中怕是吃力不討好。」一名真魔衛小聲開口,眼神帶著擔憂。

    商雲台淡淡道:「我知你是好意,但你應記住,你我如今在真魔衛做事,便只有殿下一個主子。殿下吩咐之事,若你我都做不好,縱使八面玲瓏又有何用?好了,繼續巡視。」

    一眾真魔衛面露慚愧,剛才他們也在暗中埋怨,商雲台不該多事插手,如今則紛紛回過神來。現今聖宮已有了殿下,他們再渾渾噩噩的做事,怕是身上這副甲冑,也就穿不了太長時間了。

    再想想,有殿下撐腰,魔道世家又算得了什麼,縱使開罪了他們,難道還敢跳出來刁難不成?除非是活的膩歪了。

    眾人精神一振,眼神顧盼之間,更多了幾分神采!

    ……

    方昌齡帶人回到東陽大城中的別院,雖是新買的院子沒經過裝飾,卻也處處透著富麗堂皇,願本想著投靠聖子殿下後,族中一些子弟少不了留在這聽從差遣,這宅院就是為他們提前準備的。

    但經過了方才之事,方昌齡突然覺得自己的念頭,似乎太想當然了些,臉上更添了幾分陰沉。

    這些年方家順風順水,作為方家家主何曾丟過顏面,即便地位極高的李長老,對他也是和顏悅色,今日竟被幾個真魔衛折了臉!

    將其他人打發離開,管事略微猶豫,道:「爺不必動怒,真魔衛這些年地位不上不下頗為尷尬,如今有了依靠再度崛起,狂妄些在所難免。聖子殿下何等人物,自然會明白,咱們方家主動投靠,是收攏地方勢力的契機,必會對爺加以禮遇,以邀買人心。」說到這嗤笑幾聲,「到時,這些真魔衛在爺面前,指不定多麼小心巴結!」

    方昌齡「哼」了一聲,才覺得心氣順了不少,「今日大好機會,本想絕了寧家的念頭,卻被幾隻臭蟲壞了計畫,待日後爺饒不了他們!」說著恨恨一拍桌子。

    管事又是一通恭維,方昌齡臉上多了幾分笑模樣,擺擺手道:「事情打點好沒有?今個未竟全功,爺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都疏通妥當了,咱們就排在寧家前面,爺參拜聖子殿下後,說不定寧家那些人,連進殿的機會都沒了。」

    方昌齡想了想,「原本想著,當面看寧老東西的模樣,可現今想來有些不妥當,將排名再提前些,免得殿下一時興起要見見寧家的人,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憑白生出波折。」

    管事恭敬道:「還是爺考慮的清楚,小的馬上安排。」

    ……

    第三日,參拜殿下之期。

    聖子宮正門大開,容納八方賓客,真魔衛在外聖冥衛在內,守衛森嚴氣度恢弘。

    寧家禮物雖豐厚,可如今風雨飄搖,在各大魔道世家覲見排名中,幾乎落在末尾。

    寧儒鳳、寧雲濤及寧靈三人,帶著幾名家中修士,站在烏泱泱的人群裡,臉上各有幾分憂慮。

    方家來東陽大城,雖不知是何目的,但用左膝蓋想也知道,必然不懷好意,當日城中的衝突,就是最好的證據。

    眾人沉默中,宣見聲已然響起,最先被請入殿中的,自然是身份最高的客人。雖說今日,名義上是封地內部參見主子,可實際上卻來了,頗多大有背景的人物。

    仔細聽著,聖宮一派各大長老皆有賀禮,便是碧落黃泉方面,也遣人送來禮物。白信遠事件後,碧落黃泉方面,對秦宇的態度,一直頗為和善,這也是各方認可秦宇地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寧儒鳳暗暗感慨,聽聞殿下是新入魔道的弟子,原本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誰能料到不足兩年時間,就有了今日成就。

    那一個個來賀賓客身份傳入他耳中,也覺得如雷貫耳,哪怕與其中任何一個扯上關係,寧家也不至於落得今日艱難境地。

    此刻寧儒鳳心底深處,對投靠聖子殿下的幾分不自在,已消散了大半,若真能成為殿下的心腹,寧家未來可期啊!

    念頭髮散想的更多,殿下年歲不大,若寧靈丫頭真能入他眼,或許也是一樁天賜的好姻緣。

    想到這裡,寧儒鳳心頭的愧疚,便也少了幾分。

    突然,嘹喨宣見聲傳來,「西昌方家,入殿參拜聖子!」

    方昌齡帶著幾人快步上前,經過寧家所在時,扭頭看過來一眼,嘴角露出冷笑。

    這一眼,讓寧家上下心頭沒底,看著遠去的方家一行,臉上多了幾分忐忑不安。

    跟在聖冥衛身後進了大殿,威嚴肅穆氣息撲面而來,似無形山嶽臨頭,方昌齡臉色微變腰更彎了幾分,恭恭敬敬拜下,「西昌方家方昌齡,攜子侄拜見聖子殿下,殿下聖安!」

    難怪族中一向心高氣傲的幾人,得知方家投靠聖子後,對此事大加贊同,誰能想到殿下竟有了今日修為。

    這氣息,即便不是劫仙境,怕也相差無幾了吧。

    「安,起身吧。」上面傳來平淡聲音,雖然年輕,可裡面滿滿的都是厚重威嚴。

    方昌齡恭謹起身,就聽那聲音繼續道:「方家主有心了,那兩株九紋血蓮孤非常喜歡,請坐吧。」

    沒白費力氣弄來血蓮!

    方昌齡瞧著眾人眼神中羨慕,精神陡然一振,「殿下喜歡就好,西昌方家雖是新晉,但家中上下恪守尊卑本分,日後殿下但有所命,方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以世家之主身份說出來,未免太過直白了,大殿裡一陣躁動,不少已行過參拜的客人,眼中露出後悔之意。

    雖說大家都有投靠之心,可好歹自持身份,想著今日大典後,再暗中向殿下表明心跡。

    誰知方家竟不按常理出牌,一點臉面都不顧,雖赤裸直接卻也拔了頭籌。

    作為第一個投靠殿下的世家,日後得到優待,已然可以預料。

    秦宇目光微閃,心中卻並不驚訝,以他如今在魔道中地位,有魔道世家來投很正常,只是沒想到,方家如此迫不及待。

    不過總算是好的開始,他語氣緩和許多,「方家主的心意,孤已經明白,日後若有不妥之事,孤自會為你做主。」

    投桃報李,方家願意歸順,秦宇不介意給出一份承諾。

    大殿中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炙熱,若是有殺傷力,只怕方昌齡如今已被焚成灰燼。

    別的不說,有了今日殿下之言,日後誰要與方家為難,首先便得思量再三。

    方昌齡大喜,恭恭敬敬拜下,帶人退到大殿一側。

    自有聖子宮修士前來,帶領一行安置,待落座後瞧著是僅次於貴客席的位置,方昌齡滿意無比。

    寧家的頑抗到底,倒是幫著方家做了一次正確的選擇,想到家族興盛在即,方昌齡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不管眾人心裡如何嫉妒,臉上卻半點不露,此時不少都圍上來,言語之間滿是恭維之意。

    看著方昌齡老菊花似的面龐,一個個心裡暗暗告誡,以後臉面這種東西,能不要還是不要的好,若咱們早有這覺悟哪還有方家什麼事!

    周邊突然安靜下去,方昌齡抬頭,就見到一氣質清冷,美的似畫中人的女子,正向此處走過來。

    雖不知身份,可身後跟著的兩名聖子宮婢女,足夠證明對方身份不俗,他念頭轉動著急忙起身。

    海藍藍行了一禮,語氣清淡,「方家主,你願為殿下奔走,殿下自不會虧待你,可有什麼難題,需要殿下出手嗎?」

    肉戲來了!

    方昌齡恭敬道:「回姑娘的話,方家現今卻有幾分困難,還請姑娘代為向殿下轉述。」

    當下將與寧家的恩怨道來,事情還是那些事情,可略微修飾幾分,方家搖身一變就姓了竇。見海藍藍不動聲色,方昌齡仔細著道:「如今方家等人,就等在殿外,聽聞他們想的,也是拜入殿下麾下。」

    話不必說的太清楚,意思到了就是。

    海藍藍點點頭,「方家主的意思我已明白。」

    說著起身,行禮離去。

    幾個方家子侄,瞧著她窈窕背影,忍不住嚥了口吐沫,被方昌齡狠狠瞪了眼,才訕訕收回視線。

    海藍藍皺皺眉,眼裡添了幾分冷意,想著方家是第一個效忠的世家,努力壓下心底厭惡。她如今雖沒有正式職位,卻暫代處理聖子宮一應大小事務,喚人詢問了幾句,便大概知道了方、寧兩家恩怨。

    想了想,海藍藍趁著參拜間隙,悄然來到秦宇身旁,「殿下,方家有些事情,需要您來裁決。」

    兩個魔道世家的恩怨糾葛,秦宇並不在意,聽她說完卻皺了眉頭,「西昌寧家?」

    海藍藍道:「對,聽說寧家早年離開聖地,剛回歸不久。」

    「他們家主叫什麼?」

    「寧儒鳳。」

    果然是他們!

    秦宇眼底閃過一絲古怪,這算個什麼事,方昌齡跑到他這來,誣告他道侶的娘家嗎?誰借了方家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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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