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祭煉山河 作者：食堂包子 (連載中)

第942章 億萬大道若星辰


    這一刻，天樞外察覺到，秦宇「狀況」的修士，並不止蕭麒一人。

    李紅葉眉頭皺緊，旋即歸於平靜，她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失望。

    沒錯，便是失望。

    今日之後，她神境大道再無阻隔，可以達到自身，最為理想境地。

    劍意通透流轉，照映天地無缺，一劍出可寒九天，震懾十方！

    一日三千虹橋，直面大道之下，劍痴收穫之大，猶在蕭麒之上。

    她此刻氣息內斂，體內劍意似空空蕩蕩，但隨手勾畫間，便可釋放出磅礴威能。

    若李紅葉願意，隨時都可突破神境，之前她心有一念，便是與秦宇堂堂正正一戰。

    可如今，已沒有必要。

    身為聖棄者，錯失三千大道機緣，絕不止是一場造化，更代表著就此沉淪。

    或許此刻的秦宇，對普通同輩修士而言，依舊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但在李紅葉眼中，他已被遠遠拋開。

    今日之差距，甚至永遠都不能夠彌補。

    默鳶眼底露出複雜，她想說些什麼，卻實在不知，自己有何等立場。

    聖棄者……

    他怎麼會是聖棄者？難道因為，之前他表現太盛？

    此刻，越來越多人，通過蕭麒、李紅葉、默鳶的眼神，將關注落在秦宇身上。

    短暫震動之後，生出類似念頭，接著他們心底，都為秦宇默哀了一息。

    這算什麼？

    犧牲自己，成全大家嗎？

    神印聖石的異變，必然與秦宇登臨祭壇，手掌觸及相關，可他自己卻沒能，從中得到半點好處……簡直就是世間最大悲劇。

    雷小魚深吸口氣，突然向前走去，在她前行過程中，祭壇收回地底消失不見。

    秦宇看著她，嘴角動了動，露出一絲微笑。

    他精神倦怠至極，因而這笑容落在雷小魚眼中，便顯得格外勉強。

    她心又疼了一下，卻擠出笑臉，「秦大哥，我們走吧。」

    任憑雷小魚攙住自己，秦宇心思微動，便猜到她的念頭。

    暖意在心頭蕩漾，將最後一絲悲傷驅散，點點頭道：「好，我們走。」

    兩人走向天樞之外，身後突然響起，蕭麒暢快大笑，他意氣風發姿態張揚。

    隨著笑聲，周身磅礴氣機隨之而動，令在場所有人，臉色為之一變。

    「蕭公子今日又有精進，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我等在此恭賀！」

    「不久之後，蕭公子大名，必將傳遍我大楚！」

    「為蕭公子賀！」

    蕭麒笑聲更大，「好！今日樓外樓蕭某設宴，在場所有道友都可前往，你我舉杯共慶收穫！」

    他笑聲一斂，「當然，為幫你我眾人參悟大道，不惜自身受損，秦宇道友如此義薄雲天，也當前來喝一杯酒，好讓蕭某表達謝意！」

    雷小魚氣的臉上漲紅，「你……」

    秦宇拉住她，看了一眼蕭麒，淡淡道：「蕭公子的好意，秦某心領了，但我傷勢未癒，今日便不多做打攪。」

    說完離去。

    咻——

    一聲劍鳴，李紅葉消失不見，交織在蒼穹上的數道磅礴神念，同時露出讚歎之意。

    原來，今日收穫最大的，竟是這丫頭。

    李家後繼有人，未來萬年富貴基業可保，實在令人羨慕。

    默鳶、丁浩兩人，同樣落入眼中，他二人或許沒能表露出，如蕭麒、李紅葉令人驚嘆的實力，但經過三千大道洗禮，未來也是一片光明。

    短則百年，多則千年後，大楚帝國將迎來一批新的巔峰強者誕生，這是帝國之幸事。

    至於秦宇……

    無論之前，他表現的多麼令人震驚，如今都已沒有意義。

    身為這個古老帝國，真正站在巔峰的存在，他們有資格知曉，隱藏更深的秘密。

    聖棄者……絕不止是，被神印聖石厭棄，無法得到收穫這麼簡單。

    他們承受的傷勢，蘊含著聖石可怕威能，終其一生都無法痊癒。

    也就是說，無論秦宇之前多優秀，擁有再大的潛力，他都已經徹底廢了。

    這樣的一個小輩，已沒有資格，再讓他們關注。

    帝宮中央皇極殿，陰暗中始皇眼底露出失望，某個念頭隨之消散。

    坐上馬車，緩緩駛離天樞的秦宇，並不知道他已經避開了，一場十死無生的恐怖殺劫。

    目光掃過一眼，大街上無數興奮狂喜，激動萬分的修士，他閉上眼滿臉平靜。

    看樣子，沒有人察覺到不妥，這對秦宇而言，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否則他毫不懷疑，只等胎卵碎片離開，等待他的便將是，被毫不猶豫殺死的命運。

    畢竟，胎卵碎片一成力量散逸，便凝聚出三千虹橋，助皇城千萬修士直面大道。

    他一人便佔了九成……這收穫，誰敢想像？

    一路順利，回到皇城雷家大宅，發生在天樞的事情，顯然已經傳回。

    單洪態度依舊恭敬，只是神色之間，變得無比複雜。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

    昨日還被視為，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秦宇，轉眼便已落得此刻地步。

    揮手阻止雷小魚繼續跟隨，秦宇道：「我想一個人安靜下，你今日大有所獲，去閉關修煉吧。」

    雷小魚咬住嘴唇，「秦大哥……」

    秦宇笑，「放心，我真沒事，聽話。」

    一萬個不想答應，可看著他「強顏歡笑」，雷小魚還是點點頭。

    目送她離開，秦宇轉身回房，坐在靠椅上吐出口氣，「出來吧。」

    向雪身影自陰影裡走出，當初答應葉神醫幫助秦宇，她應該也得到了一些好處，最近以來氣息越發晦澀。

    若非秦宇雙目，擁有看破一切虛妄的能力，幾乎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向雪神色認真，上下仔細打量幾眼，撇撇嘴，「我就知道，誰倒霉了你都不會倒霉，今日之事，沒這麼簡單吧？」

    對她，秦宇沒有隱瞞，點點頭，「算是有些收穫，但我受傷也是真的，你已經知道答案，就趕緊走吧，我需要休息一下。」

    向雪冷笑，「就你腦子最好使，恐怕打定主意，要趁著這次機會，擺脫皇城裡的那些關注。」

    她轉身向外行去，臉上冷笑散去，嘴角微微翹起，露出譏誚之意。

    她是真的很想看到，那些認定秦宇已毀之人，未來某日見到，他真正收穫時，臉上表情會何等精彩？

    至於秦宇說的「有些收穫」？向雪是半個字都不信！

    沒天大的好處，以秦宇的性子，會這麼使勁折騰？會鬧出這驚天動地的大動靜？

    老娘聰明著呢，想騙我？

    沒門！

    看著向雪步入陰影消失不見，秦宇搖頭笑笑，他也猜到自己的話，她不會相信。

    但真實如何，秦宇不會告訴任何人。

    心念微動，日月力場散開，將房間內部包裹，與外界隔絕。

    抬手，秦宇一指點在眉間，輕聲道：「現在，你總應當讓我知曉，碎片帶來了什麼。」

    嗡——

    一絲震顫，自魂魄深處爆發，便似億萬火花同時點燃，在秦宇心神之間，釋放起一場盛大煙火。

    這每一團煙火，都代表著一條大道，數量實在太多，它們只能密密麻麻的擁擠著，否則任何一團展開，都可化作虹橋貫穿長空！

    而且，最震撼的是，這所有的煙火，如今都只為秦宇一人綻放。

    盤膝而坐許久，秦宇收回點在眉心一指，口中發出一道滿足嘆息。聲音未落，他周身氣息微變，於此刻大道永昌徹底明悟，神境第四條路就此開闢。

    可如今，他臉上卻沒有太多喜意，因為目睹了蒼穹之浩瀚，凡間星點燈火又如何，還能撼動心神？

    浩蕩天地，竟有如斯玄妙，億萬大道若周天星辰，窮盡一生又能參悟幾多？

    但好在，秦宇已躍出凡俗，他實力雖然卑微，卻有了一窺天地浩蕩大道的資格。

    許久，秦宇起身，拱手彎腰鄭重一拜，「前輩，秦宇不知您名諱，亦不知您仇敵，但我繼承您的大道之影，自當竭盡全力，令它們重新大放光明，絕不辜負您的心血。」

    片刻後，單洪稟報，秦宇宣佈閉關，不許任何人打攪。

    雷小魚面露憂慮，想了想後點頭，「我知道了。」

    她看來一眼「秦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不論出現任何變化，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明白嗎？」

    單洪急忙道：「小姐放心，府中上下絕對無人，敢對秦先生表露絲毫不敬。」

    「下去吧。」

    單洪起身告退，額頭已遍佈汗珠。

    便在方才，雷小魚開口之時，他竟感到一份，難以形容的窒息壓迫。

    而這種感覺，他曾很多年前，在城主大人身上感受到過。

    看來，神印聖石異變，小姐也有了大收穫啊！

    想到雷小魚的警告，單洪暗暗告誡自己，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對秦宇露出半點怠慢。

    如彗星般崛起，亦如彗星般殞落，秦宇耀眼的光芒，曾照亮整個皇城，令無數人敬畏不敢直視。

    但天樞一事後，他徹底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就像是滾滾奔流長河中的一朵浪花，一時燦爛之後，便再也不見，被人徹底遺忘。

    蕭麒、李紅葉、默鳶、丁浩四人，成為公認的楚國年輕代最強者，吸引十方關注。

    而此時，秦宇一直等待的，關於源神屍體的消息，不知自何處而來，悄然傳遍王都。

祭煉山河 第943章 天絕淵開啟

    大殿恢弘氣象萬千，圓柱筆直通體赤金，撐起四方殿頂，其上篆刻龍鳳之紋，更有諸多異獸身影，一目落便可得心頭敬畏。

    若有他人在此，搭眼便可認出，此處大殿赫然就是，那坐落在帝宮中心的皇極殿。

    兩者完全一樣，像是水裡的倒影，沒有絲毫的偏差。

    可此處並非帝宮。

    奢華、威嚴盡顯奢侈的龍椅上，有一身影惻靠倚坐，一隻手在椅背上輕輕敲擊，另一隻手抵著下巴，眼眸偶爾開合，便有無數光芒掠過，每一道都如極光燦爛。

    「聖棄者……」他輕聲低語，聲音偏向中性，流露出幾分溫柔味道，「我卻是有些不信，事情當真如此簡單。」

    聲音在大殿中傳開，許是因為太過空蕩的原因，即便光線充沛，依舊為它添了三分陰寒。

    起身一步邁出，便似影子從中分開，一個他走向殿外，還有一個仍坐在龍椅上，輕輕舒展腰身，「最好將他帶回來，如果不行，帶屍體回來也行。」

    「好。」

    一個字，寒意縈繞，似自萬古冰窟中來。

    皇城雷宅。

    閉關中，秦宇睜開眼，抬頭看向面前，他雙目深深，似貫穿了空間阻礙。

    果然，事情不會如此輕易就結束，終歸會有人試探，看結果是否真如他們所見。

    對這點，秦宇已有預料，雙眉輕輕一挑，旋即歸於平靜。

    世間萬般事，豈能皆隨心意，既然避免不了，那便來吧。

    至於結果如何……

    秦宇不可預料，但至少一點他可以把握，即便局勢不可收拾徹底崩壞後，他仍可自皇城脫身！

    沒錯……縱然皇城之中，有神源修士坐鎮。

    而不久之前，在鵬城時秦宇還只能做到，面對神境巔峰的雷千軍，有把握全身而退。

    脫身與全身而退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卻都有一個完全相同的點，即是活著！

    這是此段時間以來，秦宇閉關所得，當然更確切的說，是胎卵碎片蘊含億萬大道，所給予他的餽贈。

    可就在這時，秦宇眼眸微閃，露出驚訝之意，微微繃緊的身軀，隨之放鬆下去。

    雷府後門臨街小巷，李紅葉持劍而立，面露凝重之色，盯緊對面走來的身影。

    他穿著素色的袍子，身高中等，一眼便可看清五官，可凝神回想腦海之中，卻未留下半點痕跡。

    瞳孔微凝，李紅葉揚手，劍尖所向空氣發出「噗呲」「噗呲」，類似被割裂的音節。

    對面身影微頓，抬眼看過來，只是一道眼神而已，竟讓李紅葉堅定、通透劍心，瞬間震動顫慄。

    似山河傾覆於前！

    「修行不易，何必尋死，離開吧。」冰冷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李紅葉握緊劍柄，內心一絲慌亂，瞬間斂去不見。

    她揚手，劍鋒平直向前刺落，乾脆利落沒有半分遲疑。

    劍痴以行動給出答案，她的劍一旦出鞘，便絕不收回。

    對面之人，眼底露出一絲欣賞，抬手向前點出。

    速度並不快，卻在剎那後，與劍尖碰撞到一起。

    筆直劍身瞬間扭曲，彎成了一條極有性格的麻花，李紅葉臉色蒼白，一雙眼眸卻更加明亮。

    「咦？」

    對面身影，口中發出驚訝聲音，低頭看了一眼胸膛，衣衫被從中展開，劍氣觸及血肉。

    有些疼。

    儘管不多，卻真實存在。

    於他而言，能感受到痛苦，便已是一件，令人無比震驚的事情。

    李家劍痴確是不俗！

    但也僅止於此。

    空氣間，恐怖氣機剎那爆發，如猛獸覺醒。

    咻——

    劍鳴響起，割裂開幾欲凍結的空氣，獨臂唐一出現在李紅葉旁，將她護在身後。

    單手行禮，「這位前輩，紅葉是我萬劍山弟子，還請高抬貴手。」

    「萬劍山又如何？」

    「我師徒二人，對前輩而言，自是不堪一提。但我萬劍山一脈，既能傳承至今，想來是有道理的。」

    「威脅我？」

    「唐一不敢，但前輩應當知曉，若我師徒死在今日，萬劍山絕不會善罷甘休。」

    空氣裡，無形壓迫可以將人骨頭，碾碎成無盡粉末。

    許久後，對面之人轉身就走，「萬劍山的臉面，只能夠用一次，若他日再敢插手，定死！」

    唐一恭敬行禮，「多謝前輩！」

    起身，他突然悶哼一聲，臉色變得蒼白，口鼻七竅溢出血跡。

    李紅葉神色微變，「老師！」

    唐一抬手，「我沒事。」

    神色平靜，內心深處卻是一片震動，他讓李紅葉在此，是料到有人會暗中對秦宇出手。

    一來完成承諾，二來是想借此機會，跟秦宇拉近關係。

    儘管天樞之變，唐一已經知曉，但他同樣認為，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可唐一萬萬沒想到，秦宇竟會引來，如此恐怖的存在。

    只是一道分身而已，落目便已讓他受傷，其真正修為，必然已突破了神境極限。

    源神……

    也只有這般存在，才敢在明知萬劍山的前提下，仍敢動了殺心。

    對方既然表明態度，下次再見會下死手，就真的會殺掉他們。

    所以，今夜幫秦宇抵擋一次，便是極限。

    抹去血跡，唐一深吸口氣，看了一眼安靜的雷府，轉身拉起李紅葉快速遠去。

    能做的，他都已做到了，日後如何，就看秦宇自己的造化。

    ……

    陰暗的蒼穹間，浩蕩雲層翻滾，宛若滔滔駭浪。大地一片荒蕪，無數亂石四散分落，入目皆是枯寂，看不到半點生機。

    突然，一聲巨響自雲層發出，億萬雷光隨之爆發，瞬間橫掃八方。

    而後又在極短暫的瞬息間，這浩蕩雷光收斂一空，凝聚出一道雷霆轟落。

    它筆直無折，便似一桿天降雷槍，以快到不可思議速度，沒入大地之中。

    下一刻，「轟隆隆」咆哮聲，自地底深處傳出，地面隨之崩裂，形成巨大縫隙。

    裂縫不斷擴張，十里、百里、千里……直至萬里，像是一道橫斬大地的巨大傷口，又像是只張開的，恐怖巨獸的大口，它對著天空咆哮，似乎是想將蒼穹一口吞下！

    陰寒、冰冷、死寂氣息，自裂縫中傳出，空氣裡溫度瘋狂降低，飄雪從天而落，洋洋灑灑浩浩湯湯，眨眼便鋪滿了地面。

    可是這天降大雪，卻沒有任何一片，落入到地面裂開深淵中，便似它內部氣息令落雪恐懼。

    於是一片雪白間，地面深淵裂口越發醒目！

    同一時間，大楚帝都皇極殿中，始皇雙目驀地睜開，露出一絲驚悸、猶豫，但最終盡皆被，期待、興奮所佔據。

    昏暗大地中，地面有陰影升起，快速拉伸變成人形。他身體表面，如水面不斷波動，聲音透出壓抑不住的亢奮。

    「始皇，你感受到了嗎？一切都如我所言，天絕淵提前開啟了！」

    吐出口氣，始皇雙目凜然,「你用自己的表現，初步獲得了我的信任，但這只是開始，如果之後任何時刻，讓我察覺你有他念，本座拼的放棄突破，亦要讓你殞落！」

    陰影並不在意威脅，大笑出聲，「當然，我與始皇的合作，一開始就確立在，惠及彼此雙方的基礎上。」

    略微停頓，繼續道：「如果始皇陛下，沒有其他異議的話，我們的計畫將正式展開。」

    始皇沉默許久，「開始吧。」

    陰影散去不見。

    這一刻，皇城中無人知曉，一道暗流已經擴散，將席捲整座皇城，無人可以倖免！

    ……

    丁浩神色亢奮，眼底一片激動，「天絕淵開啟了，它竟提前開啟了，當真是上天助我！」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聲音，「丁浩少爺，老祖宗有請。」

    片刻後，丁浩恭敬行禮，「參見老祖。」

    丁家老祖依舊似當初，氣息萎靡有氣無力，「我將傳授你丁家秘學，準備隨我閉關。」

    「啊？可是老祖……」

    丁家老祖擺手，「便這樣說定，你去準備吧。」

    ……

    李紅葉眉頭皺緊，「老師，山門為何突然召我回去？」

    唐一輕咳幾聲，「山中的意思，是你今日修為，已有資格獲得真傳。」

    「我知道，但為何如此著急？」

    唐一搖頭，「我不知道。」他轉身離開，「你且準備吧，我們很快就將動身回山。」

    ……

    默明神色肅穆，淡淡道：「你此番參悟光明真意，我將開啟一處秘境，送你進入其中修行，定要把握好此番機會，切勿驕傲自滿。」

    默鳶皺眉，「父親……」

    默明抬手，「我知道，你對天絕淵有興趣，但下次吧。」

    ……

    蕭麒一臉狂喜激動踏入石門，隨著「轟隆隆」巨響，洞府內外隔絕。

    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蕭家最根本傳承秘法。

    如此便等於宣佈，他將成為未來，蕭家權利的執掌者。

    待此番閉關結束，蕭麒便要突破神境，一舉成為這世間，最頂尖的強者。

    ……

    好吧，之前的形容不太精準，因為總有一些人，可以感知到普通人世界以外的陰寒，提前做出規避。

    而就在這個時候，皇城雷宅大門開啟，秦宇拉住雷小魚登上車駕，一路駛向城門。

    這消息，在偌大皇城之中，濺起了幾點波瀾，旋即快速消失不見。

    在他們眼中，身為聖棄者的秦宇，已被踩入深淵。如何能有資格，在天絕淵開啟一事中，與各方天驕爭鋒。

    在此刻選擇離開，或許是因為他內心裡，僅剩的一點驕傲吧。

    當然，這點驕傲在眾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因為失敗者，向來都是如此！

祭煉山河 第944章 一日橫跨百萬里


    秦宇、雷小魚離開第二天，皇城樓外樓中發生了一起失竊案，由此引發大打出手，甚至有神境巔峰糾纏。

    至皇城守衛軍抵達之前，竟已有數人橫死當場，修建精緻、奢華的樓外樓，被暴力推平近三分之一。

    類似的惡劣事件已多年不曾出現，性喜熱鬧的皇城人，將樓外樓裡外圍繞的水洩不通，只等著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來人，為自己魯莽、放肆的舉動付出代價。

    大楚帝都，天子坐鎮之所，豈是可以放肆的地方？

    事實證明，被城衛軍鎮壓的鬧事修士，的確都是些外來人，面對皇城最強守衛力量，他們居然選擇了反抗。這讓皇城人們瞪大眼睛，內心深處不約而同罵了一句蠢貨，同時判了他們死刑。

    敢跟皇城守衛軍交手，不論多大背景又是怎樣的身份，都必死無疑——這是無數年來，大楚帝國之中，不可觸碰的鐵律之一。

    因為，皇城守衛代表的，是大楚帝族的威嚴，絕不容許半點挑釁。

    一時間，人頭滾滾而落，縱使神境巔峰又如何？城衛軍為帝族附庸，號稱匯聚了天下十分之一高手，絕非浪得虛名。

    帝族再一次用冷酷手段，展現出自身強大，原本事情就該這樣結束，成為皇城人們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然後被慢慢遺忘。

    可隨著人頭滾落，不知從何處開始，一則消息流傳開來——天絕淵中，發現了源神屍體，其內尚有本源未散，誰能夠得到，便可一步登天，直接跨入源神境界！

    這消息在大多數稍微有點腦子的人眼裡，都很不靠譜，可後續的一系列事情，讓他們眼眸之中，漸漸露出灼熱之意。

    樓外樓中發生的失竊案，以及後續廝殺，起因便是源神本源——已有人自天絕淵中，找到了源神屍體！

    縱然人已被殺，卻有蛛絲馬跡留下，事情很快便被確定，關於源神本源之事，至少有七成可信。

    這已經足夠！

    需知，即便內心驕傲如蕭麒，將開闢出八條神境之路，也不敢說有絕對把握，順利突破源神境。

    但若在這基礎上，再收穫源神本源，便可十拿九穩！

    而放眼天下，心懷野望嚮往源神之境修士，數量何止千千萬萬。

    以皇城為中心，一股灼熱溫度向外擴散，逐漸覆蓋了全部大楚疆域。

    世間修行者如過江之鯽，能夠突破神境，皆是其中佼佼者。

    而神境之中，有資格有底氣有野心，成就天下巔峰，踏臨神源境界的修士，則更加鳳毛麟角。

    他們絕不甘心，一生境界止步於此，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會毫不猶豫的握緊。

    為此，縱是天絕淵又如何！

    ……

    李紅葉眼眸明亮，其內劍意湧動，「源神本源。」

    沉默她一步邁出，面前空間頓時破裂，直接踏入縫隙不見。

    片刻後，唐一形色匆匆而至，呼喚沒有回應，直接破門而入。

    目光掃過，已空無一人的靜修劍室，他臉色大變。

    果然，這丫頭已經知曉了。

    唐一深吸口氣，不敢多做耽擱，轉身快速離去。

    他並不清楚，天絕淵中將發生什麼，但那絕對凶險無比。

    唐一不會允許李紅葉出事，她未來光明璀璨，不僅是萬劍山的未來，更是他此生最大驕傲。

    匆匆向山門發出消息，與帝族進行交涉，唐一出了皇城衝天而起，劍鳴後轉瞬無蹤。

    ……

    「大人，找到了小姐手書，她已前往天絕淵。」一名光明衛躬身行禮。

    默明略微沉默，起身向外行去。

    他在這世間，只剩一個女兒，絕不會讓她犯險。

    為此，默明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去與帝宮交換。

    ……

    丁家老祖震怒，所有人瑟瑟顫慄。

    丁浩不告而別，私自離開皇城，儘管如今下落不明，但誰都能想到他去了何處。

    道人平靜開口，「後輩子孫中，能有如此心志、魄力，是丁家之幸事。」

    丁家老祖搖頭，「若在以往，老夫的確欣慰，但此番天絕淵開啟，你應該清楚。」

    他沉默幾息，突然間起身。

    道人眉頭輕皺，「丁老？」

    丁家老祖擺手，「如你所言，丁浩確是未來，最被我看好的後輩，老夫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您已多年不入帝宮，我代您走一遭吧。」

    丁家老祖道：「這一次，你的份量不夠。」

    ……

    沒有人知道，包括帝族在內，站在大楚最巔峰的幾方勢力間，進行了怎樣的博弈。

    涉及天絕淵的消息，還是順利擴散出去，吸引來無數關注。

    可但凡有些觸角的各方修士，都能夠隱約察覺到，皇城灼熱氣氛之中，一絲隱藏的冰冷僵硬。

    不久後，小道消息自帝宮傳出，前日皇極殿內始皇大怒，一日處死三千宮人，便是當今楚皇陛下，都親自跪於殿外。

    真正原因已不可考，但很顯然，在帝國的巔峰勢力之間，已有些許波瀾盪開。

    ……

    秦宇帶著雷小魚，在一切風波還未發生前，便已安穩離開皇城，作為一個「失敗者」，這也算是附加的好處。

    否則若以之前聲名，一旦天絕淵源神本源之事傳開，他勢必會吸引來各方關注，豈會有今日安穩自在。

    馬車普通，拉車的馬也很普通，雖然一匹有些老，一匹有些跛，卻也將馬車拉的四平八穩。

    秦宇靠在軟榻上，面前是棋盤，雷小魚在對面。

    她落了一子，秦宇皺眉好一會，叫手裡棋子擲下。

    「累了，休息一會。」

    雷小魚噘嘴，「秦大哥，你又來這一套，我馬上就贏了。」

    秦宇舒服的向後一靠，「既然我還沒輸，你當然就沒贏。」

    端起茶杯，細細喝了一口，頓時唇齒之間，皆被茶香充斥。

    他微微閉目，面露陶醉姿態，目光穿過車窗，看向兩側景色。

    不言不語，自有幾分從容不迫。

    魂魄之間，倒映著億萬大道，似被星辰照耀，秦宇不知覺間已深受其影響。

    雷小魚看著他，下意識咬住嘴唇，雖然秦宇一切平常，氣息甚至比以往更加安寧。

    但他的變化，雷小魚都看在眼裡，當初刻苦努力，不放過任何一刻時間修行的秦大哥，如今變得這般「散漫」，難道是被「聖棄者」之名影響，失去了自身信心？

    最重要的是，在雷小魚心中，秦宇經受「劫難」，根源皆在她身上。

    若非為了陪她，秦宇根本不會前往皇城，自然也就不會遭遇這一切。

    「秦大哥……」

    「嗯。」秦宇懶懶應了一句，最開始並未注意到，雷小魚情緒中流露出的異常。

    等了一會，見她沒有回應，眼睛睜開一道縫，就見她已滿臉淚水。

    秦宇趕緊起身，「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雷小魚哭的更凶，「秦大哥，都是我的錯，你如果心裡難受，就發洩出來吧，這樣憋著會更難受的。」

    秦宇苦笑，抬手給她擦掉眼淚，「我說，你這小腦袋瓜裡，一天天的在想什麼，都已經跟你說過，我狀態很好，你怎麼就不信。」

    見雷小魚一副，你別再安慰我，越這樣我越難受的表情，秦宇揉了揉自己眉心，「好吧好吧，我說話你不信，自己看總行吧。」

    目光掃過一眼周邊，日月力場悄然散開，將馬車內部與外界隔絕。秦宇抬手，五指展開掌心向上，頓時有星星光點飛出，在他手掌之上化為璀璨星空。

    明滅不斷。

    秦宇嘴角露出微笑，這是他自身烙印的，來自胎卵碎片中，所蘊含的億萬大道。

    當然，只是淺淺的影像，他自身真正參悟的，或許萬分之一都沒有。

    但這並不影響，他掌心這片星空，散發出的無盡奧妙氣息——因為某種程度上說，它可以算作是，浩蕩天地之道的倒影。

    以雷小魚的實力，足夠感受到這點，自然就能夠明白，他現今不僅毫無問題，甚至還要比之前更好。

    但很快，秦宇就發現自己錯了，對面雷小魚略微瞪大眼睛後，眼淚突然流的更多。

    她撲過來，緊緊抱住秦宇，聲音哀切而愧疚，「秦大哥，都是我的錯，你本該有無比璀璨未來，成為踏臨世間的存在，卻因為我落到今日地步……秦大哥，我好難過！」

    秦宇：……

    他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再解釋了，難道讓班步、向雪停下馬車，他當場施展一下胸口碎大山？

    可即便真這麼做了，恐怕雷小魚還是會聯想到更多，果然女人的思維方式，在某些事情上是難以把握的！

    「小魚，我真沒事，你相信……」

    雷小魚起身，淚中帶笑，「我相信你秦大哥，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秦宇想了想，決定不再就這個事，跟雷小魚多說了，反正不久之後她就會明白。

    看了一眼車外，他冷哼一聲，「別墨跡了，速度快點！」

    憋笑的向雪，聞言嘴角抽搐一下，抬起馬鞭敲敲車轅，「快走快走，有人要生氣了。」

    跛馬哼哼了兩聲，落蹄速度加快，旁邊正想方設法親近的老馬，打了一個不滿的響鼻，扭頭瞪來一眼。

    向雪撇嘴，「瞪什麼瞪，我又沒上鞭子，你想討好人家，不如賣點力氣的好。」

    老馬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樣，扭過頭去撒歡子就跑，打定主意在跛馬面前秀一番活力。

    興許是要告訴它，我雖然看著有點老，實際上也有點老，但身體素質還是倍棒的！

    於是接下來一路狂奔，日出時出帝都，日落時天地白雪蒼茫，那深嵌於大地上的裂縫，已然遙遙在望。

    一日橫跨百萬里……天絕淵便在眼前！

祭煉山河 第945章 進入天絕淵

    老馬是真的很老，跛馬卻並不太明顯，所以它似乎對秀了一把活力的老馬，依舊沒什麼興趣。張嘴咬了它一下，警告它別試圖靠近，跛馬慢悠悠走到一邊趴下，吃著班步準備的草料。

    向雪掩嘴笑，老馬瞪了她好幾眼，她才勉強忍住，「我的建議沒錯，關鍵你不招人喜歡，我能怎麼辦？」

    心口又挨了一刀的老馬傷心低頭，可只過了一會，它就又蠢蠢欲動，試著將嘴巴伸進跛馬的飯盆裡。

    或許這就是愛戀中，毛頭小夥子們經常敗給大叔的關鍵，因為歲月的風霜、磨礪，賜給他們足夠堅實且厚度驚人的臉皮。

    秦宇笑了笑，伸手拍拍老馬，轉身道：「等入口開啟，你們兩個就不要進去了？」

    現在的天絕淵，只是降臨在世間，還未真正打開入口。

    班步沉聲道：「前輩，我希望可以跟隨在您左右！」

    旁邊的向雪，皺眉想了想，「裡面很危險？」

    秦宇道：「我不知道……」

    他轉身，看著眼前這片，被茫茫白雪覆蓋的大地，再向前數步，便可踏入其中。

    「但直覺告訴我，如果你們進去，很可能會走不出來。」

    向雪乾脆利落點頭，「那好，我在外面等你。」

    班步瞪大眼，他總覺得向雪對秦宇的態度，有些太隨意了。

    難道說，她的身份不止是，一個單純的婢女？

    連她都選擇留下，自己真要硬跟上去，會不會真的死？

    秦宇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看車門緊閉的馬車，「如果可以的話，我自己都不想去，你就留下吧。」

    雷小魚的狀態突然變得很糟糕，她體內的蠱蟲，不知感應到什麼，隨著靠近天絕淵逐漸變得興奮。

    秦宇只能用些辦法，讓她進入沉睡狀態，以減少她所承受的痛苦。

    推門進入馬車，即便在睡眠中，雷小魚眉頭依舊皺著，臉色蒼白如紙。

    秦宇俯身手指落在她眉間，仔細感應了一會，眼底露出凝重。

    雷小魚現在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一旦進入天絕淵，只怕會更加糟糕。

    也就是說，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找不到源神屍體，提取源神精血救治，天絕淵便會成為她的墓場。

    吸一口氣又吐出，秦宇輕聲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活下來……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似乎在睡夢中，聽到了他的聲音，雷小魚皺起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一些。

    秦宇在旁邊落座，閉上眼心念微動，頓時有億萬顆星辰投影，降臨在心神之間。

    他沐浴星辰光輝，便似翱翔在無盡汪洋，竭力以自身微弱的氣息，去感知、融合這片海洋。

    若未來一日，秦宇融合了整片星辰之海，那麼他便將成為天地大道的化身念動天崩，意來地裂！

    天絕淵所在雪原外，逐漸有其他修士到來，他們中有未入神境，氣息微弱的修士，也有強大無匹，眼神凌厲的強者。

    但無一例外，他們看向雪原的眼神，都透出敬畏、炙熱。

    當第三個試圖靠近馬車的修士，被一劍斬退泣血逃走後，這輛舒服的可以抵禦冰雪寒意的馬車，終於安靜下去。

    儘管沒人見過，馬車裡面的人，但只是一個車伕，就有如此恐怖的劍道修為，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冰雪寒意難耐，又不想因此損耗力氣，那就往後退點，反正天絕淵入口尚未打開。

    馬車中，參悟大道星辰的秦宇，眼眸突然睜開，轉身向後看去。他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劍意，比之前更純粹、強大，透出可斬開一切的氣勢。

    李紅葉，她也來了！

    秦宇微微皺眉，因為他發現這道劍意，略微停頓後，竟調轉方位直奔此處而來。

    咻

    劍鳴聲入耳，然後驀地消散，周邊頓時安靜下去，無數眼神匯聚而至，透出震動、敬畏。

    「此女是誰？」

    「好可怕的劍意……她修為明顯未入神境，竟可讓我感到心悸！」

    「若與她交手，三劍之內，我必然殞命！」

    「絕不可招惹此女！」

    班步三次擊退強敵，才保證了馬車不被騷擾，李紅葉只是落在地面，便讓所有人敬畏。

    這便是實力的差距！

    所以，班步十分乾脆的認慫，直接跳下馬車，拱手退到一旁。

    馬車從裡面推開，秦宇邁步下來，拱手，「李小姐，又見面了，秦某還要感謝你，在皇城時的幫助。」

    不僅是皇城守衛軍駐守，保證秦宇不被打攪，更重要的是因為，李紅葉和唐一出手，令前來試探修士退走。

    否則，秦宇必然不能，自皇城中輕鬆脫身。

    李紅葉神色淡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天絕淵並非你能插手，若不儘早離開，必會死在其中。」

    說完，不給秦宇回話機會，她轉身就走，一絲劍鳴聲閃過，便已踏入雪原之中。漫天冰雪，及充斥天地的恐怖寒意，對她而言似毫無意義。

    「皇城李家劍痴！」

    「是她！」

    「不愧是能夠，與蕭麒並稱新一代絕世天才，其劍道修為已然通玄！」

    驚呼接連響起，每一道追入雪原的眼神，都露出震撼、敬畏。

    當這些眼神收回，再看向秦宇時，儘管敬畏不多，卻也多了幾分忌憚。

    能與李紅葉相識，讓她出言警告，可見雙方是有交集的。

    很可能，他也來自於皇城某個家族，難怪修為平平，居然能有如此厲害的護衛。

    可天絕淵是能夠，依靠護衛便能踏入的地方嗎？此人聽話退走最好，否則必死無疑！

    秦宇沒理會這些眼神，轉身回到馬車，他可以無懼雪原寒意，但雷小魚不行，只能繼續留在這裡。

    但秦宇卻不想，自己再被別人發現，以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心思微動，日月力場散開，將班步與馬車一併籠罩。

    這樣來，周邊人看來他們依舊在此，路過之人卻不會，再注意到這處角落。

    三日後，一絲波動自雪原深處傳開，修煉中秦宇睜開雙眼，眼底有星空影像緩緩隱沒。

    天絕淵的入口打開了！

    對面，向雪睜開眼，「要走了？」

    秦宇點頭，將雷小魚背在身上，推門走下馬車。

    「快走吧，待我出來後，自會去找你們。」

    班步躬身行禮。

    秦宇不再遲疑，邁步走向雪原，而直至此刻，周邊修士才先後感知到了，來自雪原深處的氣息。

    「入口開啟了！」

    「快，我們進去！」

    「源神本源就在其中……第一個進入，機會便更多一分！」

    興奮低呼中，一名名修士氣息爆發，呼嘯衝出。

    即便是這種時刻，每一個經過秦宇身邊的人，眼眸還是下意識瞪大，露出吃驚之意。

    闖入天絕淵，本就是萬分凶險之事，即便小心謹慎，也是九死一生。

    如此狀況，居然還要帶著一個，明顯傷勢不輕，已陷入昏迷中的女兒，簡直是找死。

    他們不知秦宇和雷小魚的關係，也不管他們經歷了些什麼，但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愚蠢之極的決定。

    但這與他們無關，多死一人，他們還能少一個對手。

    咻

    咻

    一道道身影，從秦宇身邊追過，衝向雪原最深處，那道深嵌在大地上的漆黑裂縫。

    可他神色依舊平靜，只是眼神偶爾掃過前方的路，腳下步伐依舊沉穩，不疾不徐。

    秦宇也想做最早踏入天絕淵的人，但有時候速度快，是沒什麼作用的。

    天絕淵不愧是，傳說中隱藏了無數秘密的凶險之地，當真是玄妙萬分。

    即便踏入神境修士，除非對天地大道的參悟，到了某種極其精深的地步，也絕對察覺不到，這看似普通無奇的雪原中，竟蘊藏著無盡變化。

    人行於其中，看似直線前行，卻可能每一步都行走在，不同的岔路口。

    它有著不錯的容錯率，即便走入錯誤的岔道口，依舊可以繼續向前，只是速度要慢許多。

    錯誤越多速度越慢，當達到某個限定後，縱是在雪原中狂奔百年，也永遠不能抵達天絕淵。

    站在高空俯瞰就會發現，秦宇邁步速度不快，但他與天絕淵的距離，正在不斷縮減。

    而在他身邊的一些人，儘管速度快如奔馬，卻像是在原地踏步，被一點一點甩向身後。

    更加詭異的是，這些修士神色激動，半點都未察覺到異常。

    秦宇停住腳步，並非看不清前路，而是他身後的雷小魚，體內蠱蟲漸漸躁動起來。

    原本之前，秦宇只是有所猜測，但如今他可以確定，這蠱蟲與天絕淵必有關係。

    或者大膽些推測，它便是出自這裡！

    若當真如此……

    出自天絕淵的蠱蟲，進入雷小魚體內，讓她在痛苦中活到今日，又不得不進入天絕淵中，尋求最後活下去的希望。

    就像是一個輪迴，似乎冥冥之中，有一隻無形大手推動。

    秦宇託了托雷小魚，讓她靠自己更緊些，吐出一口白氣，「如果世間真的存在命運這種東西，我相信它不會對你如此殘忍，你必將在這裡重獲新生……請堅持住，不要放棄！」

    啪

    腳下踏落，地面冰雪碎開，留下秦宇的腳印。

    下一刻，他直接消失不見。

第946章 安置雷小魚


    眼前世界瞬間拉伸到極限，變成無數顆串聯在一起的光點，像是一條條絢爛極光，映入眼簾之中。

    下一刻，這所有絢爛光線，又猛地向內收縮，自無限延伸的虛化狀態歸於凝實。

    於是秦宇便發現，他與雷小魚已進入天絕淵。

    咔嚓——

    一聲輕響傳入耳中，秦宇很清楚那是因為他的到來，踩碎了地面上某種凝結晶體。驚悸毫無預兆的，自心底深處洶湧而出，似磅礴大浪，將整個魂魄徹底籠罩。

    沒半點猶豫，秦宇低喝一聲，身影衝天而起，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卻有一點無比確定——若留在原地，他將有大麻煩！

    便在秦宇離開後一息，他踩碎晶體之處，毫無預兆破碎了。

    那個地方，整個就像是被無形大手，握緊成拳後狠狠擊中，直接崩潰分解。

    這種崩潰分解，打開了毀滅之源，它沒有逐漸收斂、消散，反而繼續向外擴散，速度越來越快。

    便似世界在毀滅……不，這就是真正的，世界在毀滅！

    秦宇眼底暗金光芒湧動，掃過一眼周邊後，深吸口氣體內骨肉爆鳴，速度更快幾分。

    咻——

    終於，他以毫釐之差，穿過了無形有質的屏障，籠罩魂魄的毀滅恐怖感快速消散。

    轉身向後看去，遙遠外一顆光點突然爆發光芒，像是夜空中的璀璨星辰，然後下一刻，突兀熄滅不見。

    秦宇神色凝重，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搶先一步，從那個毀滅世界中逃出，現在也將隨著光點，被一起拉入毀滅深淵。

    天絕淵竟恐怖、可怕至廝！

    吸一口氣收斂心緒，秦宇眼神四望，他如今所在處，世界維持基本穩定。眼前有山巒、河流，還有樹木生長，甚至還隱藏著，一些不算強大的生命氣息。

    唰——

    身影一動，秦宇消失在視線盡頭。

    五天後。

    秦宇站在一處山巔，仰頭看向蒼穹中大日，臉上若有所思。

    這段時間中，他已大概弄清楚了，天絕淵的存在狀態。它就像是一塊被打碎的鏡子，每個碎片都是一座獨立的小世界，有的很大有的很小。

    越大的碎片世界，空間便越穩固，可以容納更強大的生命體，反之越小的世界碎片，如秦宇最先踏入的那一處，便不穩定到極點，受到任何一點外力影響，都有可能崩潰毀滅。

    更重要一點在於，或許因為這無數塊大大小小的碎片世界，都源自一體所致，即便再小的世界碎片，一旦崩潰都將產生，毀滅一切的規則加持。

    即——世界崩潰之後，所有範圍內一切，無論何種存在，都將跟隨世界本體毀滅。

    當然，在秦宇看來，這應該存在著一種相對極限。

    當實力超出某個點後，縱然世界崩潰，也無法對自身造成傷害。

    秦宇不知道需要何等修為，才能無視世界崩潰，但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所以要想活下去，便要儘量選擇大型的、穩固的碎片世界。

    秦宇的確有做到這點的能力。

    玉璧胎卵給予的洞徹本質的雙目，儘管不能看清天絕淵中的漂浮的所有碎片世界，但找到相對安全的落腳處不難。

    可其他修士……

    想到天絕淵外，那蜂擁而至的眾人，秦宇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人貴自知，只顧利益不顧凶險，最終只會害了自己。

    將雷小魚放下，秦宇仔細查看一番，她如今的狀態，眉頭下意識皺起。

    果然，進入此處以來，蠱蟲越來越難以壓制，對雷小魚的索取更加恐怖。

    時間比預估中更少，必須加快速度了，可這樣一來，勢必會增加許多未知風險。

    秦宇或許還能抵禦，但雷小魚……

    坐在旁邊，低頭看了她好一會，秦宇吐出口氣。

    必須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先安置好雷小魚，不能繼續把她帶在身邊了。

    可天絕淵中，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對於能否找到，秦宇實在沒什麼把握。

    罷了，且不想太多！

    背起雷小魚，秦宇縱身躍下，幾個起落後消失不見。

    又三天後，在踏入第十一個碎片世界時，秦宇眼神一亮。他感受到了，穩固無比的世界氣息，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很大的碎片世界。

    拂袖一揮，空間微微扭曲，將纏繞來的幾根青藤禁錮，秦宇向著感應中的方向快速前行。

    隨著他離開，空間扭曲消失，青藤們恢復自由，它們繼續追向秦宇，卻在幾息後不得不停下。

    沒毀滅它們，是因為秦宇知道，這東西無窮無盡，數量總是越殺越多，不如省些力氣為好。

    兩個時辰後，秦宇停下腳步，他已來到世界邊緣，抬頭向外看去，黑暗中光點明滅好似星辰。

    這每一顆光點，都代表著一處碎片世界，若非親身試驗過，秦宇只怕難以置信。

    原因很簡單……

    每一顆光點，都是一處碎片世界，儘管大小不一，可哪怕體積都是最小，當它們拼合到一起時，也是大到不可思議的疆域。

    這樣大的世界，需要怎樣恐怖的力量，才會被摧毀成現今狀態？

    而現在，秦宇就要從這些光點中，找到之前感應到的，那處穩固碎片世界的氣息。

    對其他修士說，無異於-大海撈沙，但在秦宇看來，只是需要多耗費些時間罷了。

    可很快，秦宇就發現，事情並非這麼簡單，他能夠感應到這處碎片世界的氣息，卻無法完成精準定位。

    眼底暗金光芒越來越濃，片刻後秦宇閉上眼，任憑眼眸酸澀感覺流淌，嘴角露出笑意。

    便是他全力出手，都幾乎難以尋覓，其他修士找到這處碎片世界的可能，自然微乎其微，而且它本身夠大夠穩定。

    也就是說，只要進入其中，將雷小魚藏好，她的安全基本不會出問題。

    一步邁出，秦宇踏出碎片世界，進入一處空間通道，眼前扭曲後便已來到，另一塊碎片世界中。

    眼神一掃秦宇便知不是這裡，他毫不猶豫轉身邁出，進入另一條空間通道中。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直至最終，秦宇都沒能夠，確切鎖定到那座碎片世界的氣息，只能縮減到了一定的範圍內。

    第四十三次嘗試後，進入空間通道瞬間，秦宇便知道，這次他選對了。

    不同於之前，這次空間通道的傳送，速度要慢許多，足足數個呼吸後，眼前才豁然明亮起來。

    一聲啼鳴，在頭頂上方傳來，秦宇驀地抬頭，瞳孔微微收縮。

    只見此刻他雙眸之上，倒映著一頭飛龍虛影，它身軀神似蜥蜴，背後生長著一對覆毛羽翼，雙翅展開遮天蔽日，在地面投落下大片陰影。

    好強大的氣息！

    即便以秦宇今日修為，也本能之中自心底，生出幾分忌憚。

    片刻後秦宇就確定，這處碎片世界的確是，隱藏雷小魚最好的地方，但前提是他必須，尋找到足夠安全的地方。

    一日後，咆哮驚天動地，遠方幾座大山，竟在這翻滾聲浪中，直接破碎、崩塌。

    秦宇噴出一口鮮血，速度更快幾分，帶起一連串的殘影，闖入密林中消失不見。

    一顆巨大無比的頭顱，自地底鑽出，它眼神冰冷看著秦宇離開方向，略微猶豫放棄了繼續追殺。

    它只露出一顆頭顱，便遮蔽了蒼穹大日，周身氣息之恐怖，更是讓空間每時每刻都保持著，某種微微扭曲的狀態。

    躲藏在一顆古木上，日月力場散開，將自身與外界隔絕，確定那頭恐怖龍獸沒追來，秦宇吐出口氣，嘴角露出苦笑。

    他並無惡意，只是想將雷小魚，藏在這頭龍獸洞穴中，誰想到它的感應竟如此敏銳。

    如果不是跑的快，隨便挨上一下，秦宇怕是就要落得一個，骨斷筋折命的下場了。

    當初，面對巨龍領主的坐騎，那頭蝠翼巨龍王者時，秦宇已經對它的強大感到震撼。但若與今日這頭龍獸相比……恐怕蝠翼巨龍在他面前，就是拿來塞牙縫的餐後甜點！

    雙方間的力量差距，是言語難以形容，秦宇甚至懷疑，這頭龍獸所擁有的實力，已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神境極限。

    但不知為何，它的智慧似乎並不高，像是受到了某種限制。

    呼——

    吐出口氣，秦宇盤膝而坐，恢復剛才被吼聲震盪造成的傷勢。

    不管如何，雷小魚現今安全了，即便有人真的找到這處碎片世界，也休想闖入龍獸的洞穴。

    至於殺它？

    別開玩笑了，秦宇可以確定，就算把所有進入天絕淵的修士，都拉到這地方來，也只能是排排站定了送人頭。

    借助古族不滅體的強悍恢復屬性，小半日後秦宇睜開雙目，精芒一閃而逝，體內傷勢已完全恢復。

    沒有再做耽擱，秦宇隱藏氣息衝天而起，他要以最快速度，找到源神屍體所在。

    這個時間，最遲不能超過一月，這是他估算中雷小魚，所能堅持到的極限。

    至於怎麼將其拿到手中……說實話，秦宇現在毫無頭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相機行事。

    唰——

    秦宇一步踏入空間通道，身影消失不見。

祭煉山河 第947章 往生蓮


    天絕淵之名，在世間響亮至極，不僅因為它的凶險、詭異，更因它蘊含著無盡寶藏。

    千萬典籍、傳記中，林林總總記載著，某某某於某年月日自天絕淵出，收穫某某至寶。

    這些都是可以考證的事實。

    所以歷次天絕淵開啟，即便明知此處是食人窟，依舊還是有無數修士，前仆後繼進入其中。

    「哈哈哈！是往生蓮！居然是往生蓮！」一名壯碩修士，握緊手中蓮花，狂笑中滿臉激動。

    空氣中血腥浮動，地面倒著兩名修士，更遠些的地方，則是一頭黑甲妖獸的屍體。

    很顯然，為了奪取這朵往生蓮，雙方間進行了一場生死廝殺。活下來的修士們，儘管對同伴的死感到悲傷，但望嚮往生蓮的眼神，同樣有著壓制不住的喜悅。

    修士修行，需經歷萬般劫難，才能步步強大，最終成為被人敬仰的強者。可在這一過程中，有太多的不可控凶險，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其中，一生修行成空。

    而往生蓮便是一種，數量罕見至極，某種意義上言，可以給人重新再來一次機會的寶物。

    它可以保證修士死後，魂魄真靈不散，直接轉入輪迴之中，在出生瞬間覺醒記憶。

    一名擁有前世記憶的生而知之者，恐怖毋庸置疑，只要運氣不是特別糟糕，必能成就一番功業。

    而現在，就有一株往生蓮，擺在他們面前。

    好的方面是，寶物已然在手，壞的方面嘛……它數量只有一株！

    壯碩修士目光微閃，沉聲道：「諸位，按照你我約定，誰最終拿到的寶物，便歸誰所有。」

    「當然，谷某能夠拿到往生蓮，全靠大家鼎立相助，我願拿出額外財物作為回報。」

    「等一下！」另一名修士冷笑，「你我之前的確有這約定，可往生蓮的珍貴，大家都很清楚，更有周、黃兩位道友為此殞命，穀道友這麼一口吞下，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沒錯，錢某也認為，之前你我約定不妥，對這株往生蓮的歸屬，需要另做約定。」

    「穀道友，往生蓮實在太珍貴，你若執意要留下，只怕會令你我間關係不睦，還請三思！」

    這當然只是文雅一點的說法，直白將就是你最好識趣，把往生蓮拿出來大家商量分配，否則我們聯手分分鐘要你好看。

    谷姓修士臉色鐵青，眼神掃過眾人，可能他認真想了想，自己的確沒有一打五的實力，咬著牙點頭，「既然諸位道友都覺得不合適，那就再議一議，谷某沒有意見。」

    他抬手向前一送，往生蓮自五指間飛出，懸浮在眾人之間。

    唰——

    所有眼神，瞬間匯聚而來，透出炙熱氣息。

    就在這時異變陡現！

    谷姓修士眼珠驀地瞪大，表面血脈充血泛紅，他張口噴出鮮血，身軀向後拋飛。

    「錢中山，你竟敢傷我！」

    他竭力探手一握，就要將往生蓮抓走。

    眾人暗暗吃驚於，錢中山竟有如此魄力，敢直接出手傷人，但對谷台山被傷卻並不在意。

    可現在，谷台山要拿走往生蓮，那就不好意思了。

    轟——

    虛空再度震盪，至少三道力量同時轟出，谷台山再度噴出一口鮮血，身軀遠遠墜落。

    「啊！」突然間，令一名修士慘叫，他縱身躍起雙足之上，卻已被漆黑氣息纏繞。

    「敢偷襲我？找死！」

    咆哮中，他一拳轟向旁邊之人。

    這名修士瞪大眼，「不是我……」接下來的話，被直接打斷回去。

    場面頓時失控！

    已有人接二連三出手，往生蓮就在面前，寶物動人心，那就啥也別說了，大家各憑實力吧。

    一場激戰，慘烈程度遠超之前，眾人圍殺往生蓮守護妖獸之戰。

    不時有人慘叫一聲，身軀四分五裂，魂魄都被拘禁，徹底焚煉成虛無。

    既然殺人，就要做得乾脆利落滴水不漏，否則日後必定後患無窮。

    都不是初出江湖的粉嫩新人，既已撕破臉拼上命，自然不存在手下留情。

    半個時辰後，空氣中血腥更濃，還能站立的只剩三人，也是個個負傷臉色慘白。

    其中就有錢中山，他眼神陰鬱掃過兩人，「我們繼續拚殺，誰都沒把握活下去，錢某提議罷手。」

    他手指眾人屍體，「這些人身上的財物，與眼前的往生蓮放在一起，應足夠你我分配了！」

    另外兩人略微猶豫，先後點頭同意，其中一人道：「你我皆立下重誓，絕不將今日之事，告之任何人知曉。」

    「這是自然！」

    立誓後，三人對視一眼，各自選了一個方位，開始打掃戰場。

    天絕淵吸引了無數修士，修為良莠不齊，但有資格闖入其中的，除非運氣好到逆天，大都有幾分手段，身家自然可觀。

    正值眉飛色舞，眼露喜意時，慘叫突然響起，正搜刮財物的一名修士，身軀被轟入半空，尚未落下便四分五裂，魂魄氣息隨之一併崩潰。

    錢中山與另一人臉色大變，看著坐起來的谷台山，滿臉震動。

    兩人第一個念頭是，剛才一場混戰，居然沒人出手，先干掉這個被重傷的傢伙？

    不過很快，感受著谷台山體內，充盈強橫的氣息，錢中山與另一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穀道友好手段，錢某佩服！」錢中山陰沉開口。

    谷台山微笑，「迫於無奈而已，若非諸位道友威逼，局面何至於此。」

    錢中山冷笑，「技不如人，錢某心服口服，往生蓮歸穀道友所有，錢某告辭了！」

    他轉身就走，臉色突然大變，低吼一聲周身空間震盪，將襲來力量震潰。

    豁然扭頭，錢中山低吼，「穀道友是準備，將錢某也留在這嗎？」

    谷台山淡淡道：「今日惹下的麻煩太大，若是傳揚出去，谷某以後的日子會很難捱……儘管拿到了往生蓮，但我自己還是不想用到的。」

    他眼底冷意微閃，「所以，請錢道友二位成全，這世間我認為，只有死人是可靠的。」

    「聯手，殺了他！」錢中山咆哮。

    但可惜的是，他與另一人都受了傷，反觀谷台山，還額外隱藏了部分實力。

    因而片刻後，錢中山與另一修士飲恨倒地，谷台山除了喘息稍快，臉色泛白外，幾乎沒有太大損耗。

    嘴角露出一絲得意，這世間修為雖然最重要，但腦子也是個好東西，略施小計他便成為了，今日笑到最後之人。

    往生蓮是他的！

    嗯？

    谷台山臉色一變，猛地抬頭看向天空，空間扭曲中，一道身影出現。

    隱藏的空間通道……

    可惡，居然恰好有人來了！

    谷台山眼底深處凶光湧動，但念頭轉了幾圈後，他並未急於出手。

    且等等，如果來者實力不如他，自沒什麼好說。

    否則的話，便要再作考慮，見面就動手這種事，只有白痴才會做。

    唰——

    眼前豁然明亮，嗅到空氣中血腥，秦宇眉頭微皺，眼神瞬間落在谷台山身上，然後下一刻，就被他面前懸浮的往生蓮吸引。

    之前準備「物外山」這場戲前，秦宇惡補了一番知識，搭眼便認出了這件寶物。

    如果此行不順，雷小魚難逃一死，那麼往生蓮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上，保住她的性命。

    「往生蓮……名字倒也沒起錯，但你想用它救人，還是早點放棄吧。」小藍燈意念波動響起。

    秦宇道：「為什麼？」

    小藍燈淡淡道：「雷小魚體內的蠱蟲很不一般，我說的很不一般，意思你應該懂。」

    「即便往生蓮真的起作用，也不可能保住她真靈不散，更何況這東西品質不高，觸發幾率相當低。」

    秦宇頓時沒了興趣，對小藍燈的眼光，他是很信任的。

    又看了一眼谷台山，他轉身就走，至於眼前的殺戮場景，早就見得多了，根本不能觸動他心神半點。

    世間寶物稀少，人人都想獲得，既有爭鬥難免死傷，技不如人而已，丟命也是理所當然。

    秦宇到來時第一眼，尤其在往生蓮上的停頓，表明他已認出了這件寶物。谷台山心頭一沉，已做好廝殺準備，可他沒想到的是，下一刻秦宇居然轉身要走。

    這是什麼操作？

    往生蓮啊，誰見了能不心動？你居然說走就走，而且走就走吧，臨走你看我一眼幹啥？

    是想記住我的樣貌，離開天絕淵後，向人舉報我殺人奪寶了？臥槽，你不能走！

    谷台山獰笑一聲，「小子，既然來了，就留下來跟這些人，一起做個伴吧！」

    這一刻，他信心十足，因為秦宇認出往生蓮，又轉身離開的舉動，便已說明一切。

    此人實力很一般！

    而谷台山自認，他的實力很不一般，要殺掉秦宇，還不是輕而易舉？

    所以有的時候，聰明人未必能活長久，他們想太多，往往會把自己繞進去。

    轉身，抬手，按落！

    大地轟鳴之後，天地間安靜下去，秦宇看了看懸浮在半空的往生蓮，五指張開一握。

    隨意看了兩眼，翻手收了起來。

    倒在地面這些人，為了往生蓮捨棄性命，可在秦宇眼中，它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便是世間最大諷刺，你拼了命想做到的事情，或許在別人眼中不值一提！

    秦宇轉身要走，可頭頂空間通道里，又有波動傳出。

    唰——

    唰——

    接連數道身影從中走出，看到站在屍體、血泊中的秦宇，臉色皆是一變。

    「大兄！」

    尖叫中，一名女修盯緊地面大坑中，被拍的血肉模糊的谷台山，若非她情緒外露絕非是假的，秦宇真要懷疑這模樣，姑娘你怎麼認出來的？

    「我要你給大兄陪葬！」女修抬手璀璨光芒爆發。

    「等下！」卓晗攔住她，眼神看向身旁，「李小姐，您認識這位道友嗎？」

    李紅葉上前一步，神色淡漠，「我說過，天絕淵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秦宇暗暗苦笑，哪想到在此處，竟還能遇到她。

    「多謝李小姐提醒，但秦某出現在此處，自有不得不來的道理。」

    卓晗微微側身，聽旁邊修士耳語，幾息後目光微閃，道：「原來是秦宇道友當前，道友之名卓某如雷貫耳，只是不知雷小魚-雷小姐現今何在？」

    秦宇看了他一眼，「此事不勞關心。」

    果然啊，愛美之心這種東西，是一切麻煩的根源。

    他可不想跟一個，明顯被迷了眼，敵意深重的男人廢話。

    拱手，「李小姐，如果沒別的事情，秦某告辭了。」

    李紅葉皺眉，「等下，我也想知道，雷小魚在哪？」

    秦宇神色平靜，「在她該在的地方。」

    卓晗搖頭，「傳聞說，雷小魚頗信賴秦宇道友，現今看來，的確是眼光不佳啊。」

    李紅葉等了幾息，見他毫無解釋之意，眼眸泛出冷然，「秦宇……我對你很失望。」

    被攔住的女修趁機尖叫，「李小姐，他殺了我大兄等人，是為了一株往生蓮！」

    嘩——

    眾人臉色微變。

    往生蓮的珍貴，他們自然清楚，難怪姓秦的不惜大開殺戒。

    李紅葉緩緩開口，「看老師的臉面，將往生蓮留下，今日我讓你離開……但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秦宇掌心光芒微閃，取出往生蓮，轉身就走。

    乾脆利落的，超出所有人預料，略微愣神後，秦宇已消失在視線盡頭。

    卓晗搖頭，「這秦宇倒算是果決。」

    另一人道：「我看他是怕了李小姐，知曉不是對手，所以乾脆低頭。嘖嘖，這種人，居然也能取信與雷家父女，我現今都開始懷疑，雷千軍是否如傳聞中一般了。」

    「雷小魚死的冤枉。」

    李紅葉看了一眼往生蓮，「我們走。」

    ……

    秦宇用膝蓋也能猜到，李紅葉及她身邊眾人的念頭，以及此刻會對他，如何鄙夷瞧不起。

    但那又如何？

    難道告訴他們，雷小魚被他安置在某處，現今很安全？

    算了吧。

    大家都不是誰的誰，愛怎麼想怎麼去想，能讓他難受一秒？還是難受吃不下飯？

    而且借這些人的口，讓人確信雷小魚已死，對秦宇而言是好事，能避免許多麻煩。

    秦宇可沒有時間，跟這些人和事上浪費，他此番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源神屍體，煉化抽取精血。

    至於往生蓮，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已，只當徹底還了，李紅葉當初在皇城中的人情。

祭煉山河 第948章 碎片世界屏障

    進入天絕淵第十五天，距離秦宇推算中，雷小魚能夠堅持的極限，時間已過去一半。

    他站在一處碎片世界邊緣，看向眼前依舊無窮無盡的虛無，及點綴在虛無之中，數量多到不可計算的光點，眉眼間露出凝重。

    秦宇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陷入了，類似傳說之中，一沙一世界的奇異之地。

    甚至於，之前穿梭過的碎片世界，只是整個天絕淵極小的，幾乎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翻滾念頭，秦宇眼底茫然掃盡，重新露出堅定之意。

    他很確信，在進入天絕淵的修士中，自己處於最深入的前端。

    既然曾有人找到源神屍體，那麼只要足夠謹慎，他必然也能做到。

    至於眼前無窮盡的碎片世界……

    一定有辦法跨越過去！

    ……

    「這些碎片世界，都是真實存在，而它們本身組成了，天絕淵中的天然屏障。不突破進去，便只能永遠留在外圍，無法觸及天絕淵的根源所在。」卓晗微笑開口，眉眼盡顯自信、從容，「或許諸位對我所言保持懷疑，這點非常正常，但真假與否一試便知。」

    他眼神掃過眾人，「為讓大家安心，卓某也會參與到嘗試中，不知哪位道友願與我一起？」

    一人笑道：「卓兄與我多年至交，李某自然信任，便算我一個吧。」

    「我也願意加入。」

    「卓兄願將此消息與我等分享，我等怎敢懷疑，周寒願意一試。」

    卓晗一拍手，「好！你我四人聯手，雖不能打開屏障，但測試真偽卻已經足夠。」

    「三位，請到我身邊來，卓某將法門告知。」

    片刻後，確定三人已各自掌握，卓晗沉聲道：「開闢屏障之法，對配合要求極高，不允許任何意外，三位定要準備好。」

    「卓道友放心！」

    唰——

    四人分開站定，各自一角成方形，同時抬手向前按落。與此同時，他們體內氣息，同時震盪起來，彼此保持在相同的頻率，進而產生共鳴。

    這共鳴起初弱小，但隨著時間流逝，卻似融入到周邊天地，令空間掀起波瀾。

    一圈圈波動，像是翻滾的細微水浪，在眾人眼前出現，向四面八方擴散。

    「這是……」一名修士瞪大眼，面露驚喜。

    他自這波動中感受到了，遙遠之外的氣息，儘管微弱無比，卻依舊能夠撼動心神。

    便好似那裡隱藏了，無數珍貴寶藏，令人自本能之中，生出炙熱、貪婪。

    李紅葉眼眸亮起，她上前一步，抬手按在空間波動上。

    這一幕，讓不少人內心震動，呵斥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啊！

    皇城李家劍痴，其名如日中天，誰敢冒犯？

    好在，李紅葉的舉動似乎並沒有，對卓晗四人的試探造成影響，她微微閉目感知。

    幾息後，四人吐出口氣，同時收手退後，各自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喜意。

    他們親自操作，感應比眾人更清晰，已經可以確定，碎片世界屏障一說是真的。

    卓晗拱手，「小姐，您以為如何？」

    一萬年前，卓家自李家分離出來，由區區家僕一躍成為，聲勢顯赫的帝國家族之一。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李家的扶持。

    因此，即便有了今日地位，卓家依舊唯李家馬首是瞻，子弟面對李家嫡系時，更是恭謹萬分。

    李紅葉道：「你所言不錯，準備出手，開闢通道吧。」

    卓晗恭敬稱是，起身掃過眾人，「諸位，若無異議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兩個時辰後，由三十六名修士聯手，各九人佔據四方一角，同時抬手向前按落。

    三十六道氣息波動保持在同一頻率，引動天地共鳴，空間掀起驚濤駭浪，翻滾著拍落八方。

    轟隆隆——

    咆哮中，四方之間有一通道，緩緩浮現出現，截然迥異氣息從中釋放。

    卓晗大喝，「就是現在，諸位隨我一起踏入其中！」

    咻——

    三十六人飛入通道，天地共鳴消失，通道轟然倒塌。

    ……

    天絕淵，由億萬碎片世界，彼此組合到一起，便是一道驚世屏障。只有將屏障打開，才能進入真正的天絕淵，而傳說中的元神屍體，就在那個地方。

    好消息是，破開碎片世界屏障的辦法，已經在闖入修士間傳開，秦宇無意獲得後，根據觀察所得，略微推算便知此事為真。

    但讓他不解的是，這種明顯是機密的消息，為何會傳的沸沸揚揚，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就好像，這件事的背後，存在著一隻無形大手在推動。

    秦宇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麼，卻暗暗在心底裡，更多了幾分謹慎。

    然後，他又花費兩日時間，終於找到了一支隊伍，並順利成為其中一員。

    「以四九之數開闢通道，對修士修為要求太高，我們做不到這點，只能用數量彌補。可人數越多，越有可能出現意外，希望諸位都能全力以赴，儘量不出岔子。」隊伍臨時首領是個女人，相貌普普通通，眼角掛著魚尾紋，在女修中算是極罕見的不修邊幅。

    畢竟對修士而言，讓自己變得賞心悅目點，並非太難的事情，更何況修為已成神境。

    目光掃過眾人，在秦宇身上略微停頓，她繼續道：「如果大家準備妥當，那就開始吧。」

    四九之數是最完美的破開屏障之法，今日所用六九之數，便要五十四人佔據六角，以六邊形開闢通道，成功率不算高。

    果然，第一次嘗試失敗。

    第二次是第一次的重複。

    又休息半日，第三次出手，勉強凝聚出的六邊形中，一座通道艱難浮現出來。

    開闢屏障的方法，早就已經傳開，不知多少人已提前，進入真正的天絕淵空間。

    如今通道就在眼前，誰願意再等？

    更何況，這通道搖搖欲墜，恐怕只有最先闖進去的幾人，才能順利通過。

    至於後面的人？不好意思，只能再想辦法。

    「等下我們聯手，一起闖進去。」秦宇耳邊，響起冷淡女聲。

    他沒有抬頭，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一步邁出，秦宇衝向入口，他剛有行動，旁邊便響起冷笑。

    「憑你也想進去？給我留下吧！」

    秦宇拂袖一揮，抓來手掌「咔嚓」一聲，以詭異角度扭曲。

    出手修士瞪大眼，顯然想不到，自己竟會受傷，然後才發出痛苦嚎叫。

    咻——

    秦宇速度快的驚人，一閃便已來到入口外。

    耳邊響起破空聲，隊伍首領出現在身後，秦宇看了她一眼，兩人毫不猶豫衝出。

    「該死，攔下他們！」

    轟——

    轟——

    十數道強大氣息轟來！

    「聯手擋住，否則誰都進不去。」首領聲音依舊冷淡，只是多了幾分沉凝。

    秦宇沒說話，抬手向後一拳打出，剎那間五色神光爆發，以白、黑、青、赤、黃為序流轉不休，轉眼化為一方磨盤。

    五行輪迴！

    首領眼底爆出一團光芒，緊跟在秦宇之後，抬手點出。

    咔嚓——

    咔嚓——

    五行磨盤表面，頓時浮現一層堅冰，它微微呈現出黑色，卻絲毫沒有影響五行之力流轉。

    相反，它似乎與五行之力完成互補，令五行輪迴的防禦能力，提升了很大一截。

    轟——

    轟——

    一道道氣息轟落，其中不乏強者，縱然五行輪迴疊加寒冰之力，也很快遍佈裂痕。

    不出意外，很快就會崩潰，但它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

    秦宇、首領毫不猶豫轉身，衝入通道之中，下一刻五行輪迴崩潰。

    不等後續力量轟入，震盪不穩的通道，便已直接崩塌。

    「啊！可惡！」

    「別讓我再遇到你們！」

    耳邊隱約可以聽到，來自眾人的憤怒咆哮，但秦宇根本就顧不得。

    或許因為入口崩塌，影響到了通道的穩定性，周身傳來恐怖撕扯力量，縱然以他肉身強度，竟也感到難以承受。

    耳邊聽到悶哼聲，秦宇抬頭看去，站在他面前的首領，身體表面居然出現大片裂紋。

    接下來，她身體表面一塊塊脫落，很快就露出一副全新模樣。

    沒什麼詭異恐怖，反而美的出乎想像，在這昏暗扭曲的空間通道里，竟給秦宇一種耀眼的感覺。

    由此可知，眼前褪去殘軀露出真容的女人，究竟美到何種地步。

    但也僅止於此。

    看了幾眼後，秦宇低頭閉目，全力抵擋空間撕扯，他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會被美色迷了眼。誰知接下來會遭遇什麼，有心思看美人，不如想著怎樣才能活下去。

    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秦宇詫異睜開眼，便見眼前的女人，毫不客氣退後幾步，一下鑽入他懷中。

    「借你用用，出去自有回報。」

    聲音依舊冷淡，幾乎感受不到情緒波動，這種被人當做物品的感覺，的確不太爽。

    眼神下落，看著女人微微泛紅的耳朵，秦宇猶豫了一下，閉上眼選擇不做理會。

    真不是他貪圖美色……好吧，秦宇承認被這麼個美人抱著，的確是很不錯的感覺。

    但真正原因是，秦宇自懷中這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熟悉。

    沒錯，就是熟悉。

    隱隱間，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欠了她一些很重要東西，必須要保護她的安全。

    便好似，讓她安然無事，就是他的責任！

    口鼻之間，嗅著女人的氣息，秦宇心神間毫無波瀾，只是那份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濃。

    究竟怎麼回事？

祭煉山河 第949章 零

    很快，秦宇就顧不得懷中的女人了，因為空間通道的環境，正隨著時間流逝，變得越來越惡劣。

    除撕裂之力外又多了一絲陰寒，並不如何濃重，像是細小無比的尖針，狠狠刺入血肉。

    周身氣血流轉僵滯，幾乎要被凍結，秦宇眉梢發線間，悄然覆蓋上了一層白霜。

    寒意森森，似墜入永夜冰窟，整個人將被凍結，肉身防禦能力，隨之大打折扣。

    深吸口氣，秦宇低喝一聲，胸膛間兩顆心臟，突然大力跳動起來。體內僵滯氣血，似被狠狠踹了一腳，「轟隆隆」咆哮流轉，繼而如熱水般沸騰。

    他表面皮膚變紅，像是一塊發熱的石頭，將所有侵入體內陰寒，瞬間煉化為虛無。

    躲在懷裡的女人，眼眸微微瞪圓，露出震動之意，然後努力將身軀，跟秦宇貼的更緊，借他周身暖流，驅散侵入體內陰寒力量。

    突然間，女人驀地瞪大眼，「小心！」

    然後她便發現，幾乎在開口瞬間，秦宇便已出手，他毫不猶豫一拳轟向身旁扭曲的空間通道。

    恰此時，一隻面孔在空間通道浮現，它類似於人臉，卻生了並齊三隻眼眸，詭異萬分。

    秦宇拳頭落下時，左邊眼眸浮現驚訝，右邊眼眸冷嘲，然後中間的眼睛，冒出銀色光芒。

    落拳微頓，旋即速度更快幾分，重重轟在這張三目面孔上，它劇烈扭曲起來，直接崩潰消散。

    直至潰散前，這面孔三隻眼睛，都瞪得很大，似乎很難相信，自己如此輕易便被毀滅。

    唰

    空間撕裂之力，及無時無刻不想侵入體內的陰寒，突然消失不見，秦宇身影落在地面。

    出來了！

    懷中斥力一閃，女人飄飛出來，眼神掃過周邊，眼底露出喜意，旋即歸於平靜。

    她轉身看來，「秦宇，你幫了我，我會信守承諾，給予你回報。」

    抬手，掌心出現一片鱗甲。

    「手持此物，可感應到氣機牽引，它會帶你來到一座大湖，湖底藏著一頭妖獸，將它獵殺後，將會有很大收穫。」

    掌心光芒再度閃過，出現了一道令符，「這是一名強大修士，臨死前製作的命符，可以開啟他的洞府。這洞府，就在天絕淵中。」

    女人微頓，「當然，這是單選題，你只能拿其中一個。」

    見秦宇神色平靜，一臉不為所動，她皺了皺眉，「都不滿意嗎？」

    秦宇淡淡道：「你拿出鱗甲和命符，不就是在向我展露實力，所以你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

    女人看了他一眼，「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將鱗甲、命符收起，「這兩樣東西，都能帶來不菲收穫，但如果你願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帶著你，找到源神屍體所在。」

    秦宇眼底精芒閃過，「我如何信你？只憑這兩件東西，不夠。」

    女人道：「憑它們當然不夠，但若再加上此物呢。」她取出一隻玉盒，確切的說，是一塊被切割成盒子狀的玉石，通透無瑕可以清楚的，看到內部被封印的血珠。

    看到這滴血珠瞬間，秦宇魂中似響起一聲怒吼，雙耳「嗡」的一聲，眼神稍稍渙散。

    唰

    玉石被收起，女人臉色發白，認真道：「如何？」

    秦宇眼露震動，「這……」

    「源神之血。」

    不可能！

    三個字幾乎脫口而出，雖然並未直面過源神強者，但按照秦宇的推算，即便超出一個大境界，也不可能強大如此地步。

    只是一滴血而已，便可撼動他心神，若真身在此，怕是一道眼神便可殺人取命。

    「歐巴姆」種族皇帝，與開闢大周皇朝的始皇，都是源神境存在，秦宇有意查詢過一些，關於他們的信息，儘管很少非常零碎，卻也能大概看到一些痕跡。

    他們的確很強，凌駕八方之上，卻絕對達不到，恐怖至廝的地步。

    還有不久前，為了隱藏雷小魚，秦宇遭遇的那頭超級龍獸，實力極可能就超越了神境巔峰。

    但它的力量，遠遠達不到與眼前，這滴鮮血相提並論的地步。

    甚至可以說，雙方間的差距，宛若天地鴻溝！

    似察覺到秦宇心頭震撼，女人抬手挽起額前長發，輕聲道：「這是真的……或許，你我如今尋找的，將會是一具超級源神的屍體。只要成功，任何一點收穫，都足以幫助你我，取得不可思議的提升。」

    她眼底露出深意，「甚至於，它能夠治癒，來自神印聖石的傷害，讓你重新恢復潛力。」

    原來，這女人早就知道秦宇，她是何時認出來的，竟一直不露分毫。

    這份城府，的確令人吃驚。

    不過，如今坦然言明，顯然是為取信秦宇，表示她對雙方合作，有著極大的誠意。

    秦宇沉默幾息，壓下所有念頭，「你既然知曉我的底細，還願意與我合作？」

    女人道：「傳言於毫無意義，我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

    她看過來，眼眸光暈流轉，「儘管在我眼中，你依舊模糊不清，但有一點我可確定，你絕對表面所見簡單。」

    秦宇挑眉，「即便你說的對，便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與你合作……又或者說，你便不怕我出手，殺死你之後，奪取你手中的一切。」

    女人道：「我的確沒把握，可抵擋你的殺戮，但直覺告訴我，你不會這樣做。」她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猶豫了一下，才道：「或許我這樣說，你會感到非常可笑，但不知為何，面對你時我會很心安。」

    秦宇心頭微跳，這話沒辦法接，難道要他說，我也有類似的感覺？

    那畫風，妥妥的一下子，就變成了痴男怨女的戀愛戲。

    可事實上，他們只是陌生人，之前毫無聯繫，所以他沉默不語。

    不論這女人所言是真是假，在沒確認原因前，秦宇都不會表露，自己真正的態度。

    更何況，此刻她說完之後，秦宇下意識生出提防他之所以會感到親切，很可能是不知覺間，受到某種力量影響。

    修士世界無奇不有，各種手段防不慎防，秦宇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卻也不會盲目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抵禦一切算計。

    「我可以答應，與你一起尋找源神屍體，但在這過程中，如果你表現出半點不妥，我會毫不猶豫出手。」

    女人點頭，「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她轉身就走，頓了一下後，道：「你可以稱呼我零。」

    「靈？」

    「一切歸零的零。」

    沒再說話，女人一邊行走，一邊抬頭似在辨識方位，片刻後道：「跟我來。」

    咻

    她身影衝天而起。

    與此同時，周身力量波動起來，破碎的那層「皮相」，一點一點再度開始生長。

    兩個時辰後，當她落在地面時，已重新恢復成為，進入通道前那副普通的模樣。

    秦宇微微挑眉，因為面對此刻的零，他感受到的親近感，全部消失不見。

    很顯然，這層「皮相」不僅僅是用來，遮掩自身真正樣貌，還有著很強的氣息隔絕能力。

    「我需要閉關，確定源神屍體所在，你幫我護法。」

    說完，周身土黃光芒湧動，將零包裹著，直接融入大地不見。

    土系神通？

    因為修習五行輪迴的原因，他對土系一道認知頗深，之前卻沒能從她身上，感受到絲毫波動。

    果然，世間奇異者眾，不可小覷任何一人！

    斂去心思，秦宇盤膝而坐，心念微動日月力場散開，將自身包裹在內。

    做完這些後，他眼神掃過周邊，不時有暗金之色閃過。

    穿過碎片世界屏障，進入真正的天絕淵後，腳下是一座，巨大無比的世界。

    至少，在秦宇感知中，它面積之大，幾乎無窮無盡，即便以破妄之眼橫掃，也看不到盡頭所在。

    可不知為何，這座巨大無比的世界，給秦宇的感覺，卻有些不對勁。它是真實的，卻又有一絲模糊、不確切。這是來自破妄之眼的回饋，但任憑秦宇怎麼尋找，都發現不了半點破綻。

    這世界，必然隱藏著某種秘密！

    零閉關足足三日，才臉色發白走出，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竟是損耗極大模樣。

    口鼻之間，隱有血腥氣息散發。

    將一枚玉簡交給秦宇，「我在上面標註了路途，你根據指引前行便可。」

    待秦宇取走玉簡，她上前兩步，整個人鑽入他懷裡，「現在抱著我，抓緊趕路吧。」

    說完，她雙手攬住秦宇，竟閉上眼，直接進入沉睡狀態。

    這……

    秦宇呆了幾息，才回過神來，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心想難道我現今的模樣，真會給人這麼大的安全感？她哪來的自信，真不怕死？！

    仔細看了幾眼，零是真的沉睡了，這點秦宇自認不會看錯。

    這女人，是怎麼活到今天的……而且，他這是被發了好人卡吧？而且是最最頂級的那種！

    苦笑一聲，雙手將她抱住，秦宇神識探入玉簡，將所有信息記住後，手指微微用力，「啪」的一聲玉簡粉碎。

    一步踏出，秦宇呼嘯遠去。

    不管了，一切事情都等，先找到源神屍體再說。

    ……

    某處碎片世界。

    十二名修士單膝跪地，同時割裂掌心，任憑鮮血流淌。

    詭異的是，所有流出的鮮血，都沒有墜落地面，而是被無形力量包裹內，懸浮在半空之中。

    它們翻滾著，像是有了自身靈智，彼此融合到一起，竟漸漸勾勒出一口井的形狀。

    井口向下，入目皆是赤紅，似有無盡血漿匯聚於內。

    「恭迎主人降臨！」

    十二修士同時開口。

    咕嘟

    咕嘟

    井口內的赤紅之色，快速翻滾起來，冒出一顆顆氣泡，不斷破碎又浮現。

    空氣中，陡然血腥濃重，除此之外，更有一份陰寒氣息，直抵魂魄最深處，讓人本能生出極大恐怖。

    一隻面孔，在井口內出現，因為赤紅翻滾與氣泡破碎，這張面孔不斷扭曲著，無法看得真切。

    可它出現瞬間，天地之間便開始，響起「咔嚓咔嚓」聲響，似這塊碎片世界，根本無法承受，它蘊含的強大力量。

    「如何？」低沉聲音，自井口傳出。

    「回稟主人，計畫進行順利，已有近三分之一修士，打開了碎片世界屏障，進入投影大世界。」

    「很好，開始第二步吧。」

    「是，主人。」

    十二名修士同時起身，以最快速度衝向世界邊緣，鑽入空間通道。

    下一刻這座碎片世界，一塊塊破碎分裂，翻滾著釋放出耀眼光芒，最終消失不見。

祭煉山河 第950章 大日劍意

    「各位，我們精誠合作，定能打開碎片世界屏障，抵達真正的天絕淵！」金發修士慷慨激昂，身後是匯聚而來的九十名修士。

    確定天絕淵，還存在更深一層，沒有人願意放棄，進入其的資格。

    因為，包括元神屍體在內，所有真正的寶藏，都隱藏在那裡。

    「開始吧！」

    九十名修士散開，每十人一組，呈九角星狀態，同時抬手向前按落。

    隨著時間流逝，便似大浪淘沙般，除了個別倒霉之輩，同行的強者，大都已經穿過了碎片世界屏障。

    留下來的，基本修為次等，必須更多人聯手，才有可能開闢通道。

    但很顯然，聯手之人越多，便越難做到配合完美，連續嘗試六次，皆以失敗告終。

    躁動自眾人心底升起，每個人臉，都露出陰沉之意，氣氛沉重至極。

    「不試了，我們根本打不開通道，在這只是浪費時間！」一名修士咬牙低吼，轉身要離開。

    「站住！」金發修士大喝，「我們會成功的，你若現在走掉，一切努力都將落空。」

    「要試你們繼續，在下不奉陪了！」

    金發修士臉色鐵青，「攔住他。」

    「誰敢攔我，找死！」

    沒人知道，廝殺時如何開始的，當想要離開的修士，被眾人撕碎時，所有人的眼眸，都蒙了一層血色。

    半個時辰後，大地被血腥覆蓋，無數殘肢斷體堆積在一起，好似煉獄一角降臨。

    九十名修士，無一存活。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們死後的屍體，都變得無乾癟，所有血液都被抽取乾淨，融入大地之。

    而幾乎同時，碎片世界無數處地方，正發生著類似，甚至場面完全一樣的事情。

    即便沒有聚集到一起的修士，也開始遭受到，碎片世界本土生靈的瘋狂追殺。

    好似，存在著一股無形力量，籠罩了碎片世界，干涉範圍以內，所有生靈的神智。

    讓他們變得瘋狂、嗜血，最終在殺戮，成為死亡的一部分。

    ……

    懷抱著昏迷的零，秦宇奔馳在大地之，他速度快到極致，拉起一連串殘影，空氣接連爆鳴。

    這女人，已足足昏睡了一日一夜，居然還沒醒來，若非她氣息正不斷變得充盈，秦宇早停下來把她強行喚醒。

    突然間，秦宇臉色微變，一絲悸動自心底鑽出，他低頭看向腳下大地。

    殷紅血色毫無預兆出現，像是有人潑了一盆血，將地面打濕。

    不過很快，秦宇知道，自己的形容不太確定，被潑落的絕不是一盆水，而是這天地間，下了一場看不到的血雨！

    入目所及，大地盡皆變成赤紅，口鼻間充斥腥臭味道。

    腳下一踏衝天而起，懸在半空，秦宇眉頭輕皺。

    低頭看向腳下，只見他雙足不知何時，竟已沾染了血色，似活物般正不斷向蔓延。

    吸一口氣，體內力量震盪，但這絲毫不能，將血色逼退，反而像是提供了養料，血色更加濃郁，蔓延速度更快。

    眉頭皺的更緊，秦宇心念一動，日月力場散開，將自身包裹在內，與外界天地隔絕。蔓延到他身的血色，竟發出淒厲慘叫，像是被斬斷了根，翻滾著脫落下去。

    秦宇心頭微鬆，抬手將這團血色握住，眼眸深處暗金光芒湧動，臉色越來越凝重。

    居然真的是血！

    不，還是有些不同，它似乎被注入了，一種偏向死亡、詛咒的力量，成了某種恐怖媒介。

    秦宇不確定，若他真的被這些鮮血侵入體內，會有怎樣的下場，但他體內詛咒之眼的標記，一定會被觸發。

    那局面，他絕對不想看到。

    咚

    咚

    一聲聲跳動，突然出現在心神間，秦宇臉色微變，抬頭看向視線盡頭。

    這一刻，他感知到了，一道無強大的力量，它隱藏在大地極深處，幾乎與整個世界融為一體。

    浩瀚、磅礴，無邊無際！

    似立於海岸，面朝無邊大海，又似行至山巔，仰望浩瀚星空。

    心神之間，卑微之感頓生，如螻蟻與大日，雙方差了無數個層面！

    若無日月力場，若無玉璧胎卵……秦宇確定，他根本沒資格，察覺到這股力量的存在。

    難道這是，那具傳說的元神屍體？

    它竟強大至廝！

    不對，若是屍體，那他此刻聽到的是什麼？

    屍體是死物，即便再如何強大，死物是絕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

    一個念頭，突然自心底蹦出……莫非天絕淵，那位源神未死！

    寒意，驟然自心底鑽出，在這一瞬間，秦宇感覺體內的鮮血，都要被徹底凍結。

    「他已經死了。」平靜聲音，自懷響起。

    零離開秦宇的懷抱，眼神淡漠。

    秦宇深吸口氣，「你如何知道？」

    話出口，他才發現自己聲音，如今嘶啞的厲害，像是在沙漠行走了幾百年。

    零看來一眼，「我無法告訴你，是真是假，你到了之後，自然會知道。」

    秦宇舔了舔嘴角，「我覺得，還是不過去為好。」

    零道：「這是你的權利，我不會強迫你。」

    她轉身向前，走的乾脆利落。

    秦宇看著她背影，眼底閃過一道異芒，耗費全部力氣，才勉強壓下心頭駭浪。

    零還是零，卻已經不是，他之前面對的那個。

    奪舍？

    分神？

    多重人格？

    秦宇不確定，但現在的零，給秦宇的感覺，像是一個黑洞，充滿危險的感覺。

    他想了一下，動用破妄之眼，去看她表面之下，究竟隱藏了什麼。

    可這念頭一動，他便內心焦慮，似一顆心被置於火，不斷焚燒、炙烤。

    然後，秦宇便乾脆利落的，將這想法徹底壓下。

    零突然開口，「你很聰明，但聰明人都該清楚，世間一切收穫都與付出成正。」

    「你想得到，自然要冒險，若天會掉大餅，那它一定是有毒或者早餿了。」

    秦宇內心凜然，竟有一種整個人，都已被看透的感覺，這女人的狀態實在古怪。

    眼眸閃動半晌，他心頭輕嘆，邁步跟在後面，「或許你說的對，現在離開的話，我也會不甘心。」

    零沒再說話，她腳步輕緩，可踏落之處，空間卻泛起波瀾，微弱無，蔓延三尺後，自行消散不見。

    不過此刻跟在身後，秦宇眼神落在這些空間波瀾，卻變得無凝重。

    它們看似普通，即便沒有突破神境修士，也能憑藉修為輕易做到，卻又絕非如此。

    這些波瀾，完全隔絕了她的氣息，秦宇可以看到她的背影，可若是閉眼……

    果然，空蕩一片。

    聯想到之前，零的語態表現，秦宇忍不住猜想，難道她與天絕淵，那尊死去源神有所關聯？

    若真是如此，自己感到親切，一定是被外力影響了……秦宇暗暗驚醒，告誡自己必須更多幾分小心。

    雖說現今，零表現的很無害，但誰又能保證，下一個瞬間她會不會扭頭，露出一張血盆大口來？

    嘖嘖，如今這世道，又有什麼事說得准。

    總之小心無大錯吧！

    接下來的路，零速度快許多，她顯然已經知曉，最終目的地所在。

    秦宇的眼神，卻開始不自覺的，不斷落向大地。

    因為此刻，被鮮血浸透的大地，又有了新的變化。它表面出現了，許多深青近乎為黑的凸起，像是一條條，粗壯巨大的血脈。

    不對，不是像，它根本是！

    秦宇注視時，甚至可以看到，它不斷鼓起又收縮的變化，耳邊隱有血液奔流之音。

    這算什麼，大地血脈嗎？

    想到之前，聽到的跳動聲，再看著地面，這些蔓延開的血脈。

    秦宇抬手揉了揉眉心，總覺的今日這事，已徹底超出掌控了。

    可如今，他已置身其，像是一顆被激流包裹著的石子，只能選擇隨波逐流。

    最終會如何，怕是老天也不知道。

    突然間，一直走在前面的零，突然停下腳步，她低頭看向大地，眼眸淡漠之，露出一抹冷厲。

    「你退後。」

    秦宇心臟收縮，沒有任何猶豫，腳下重重踏落，身軀如石向後暴退。

    下一刻，眼前視線所及，赤紅大地同時崩碎，無數條青黑血管呼嘯射出，纏向半空的零。

    剎那間，她整個人身影，便已被血管淹沒，像是一顆恐怖的，層層纏繞成的大粽子。

    所有血管，都在瘋狂縮緊、捆縛，像是一條條發力的大蛇。

    在秦宇考慮，是不是腳底抹油趕緊溜時，一道刺眼光芒，刺穿無數血管的封鎖照耀出來。

    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每一道光，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劍，可斬碎一切。在這些光芒下，那些圍繞而來的，瘋狂收緊的血管們，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碎段。

    於是，血漿洶湧而出，粘稠而腥臭，像是放了太久而變質的墨汁。

    零身影出現，她表面生長的那層皮囊，被腐蝕嚴重，像是一件破爛的衣服，勉強掛在身。

    抬手將它撕扯下來，這一刻的零，宛若神女降臨，不僅因為她的美麗，更因為周身磅礴氣息。

    如江海咆哮，浩蕩滔滔！

    抬手向前一握，億萬光明瞬間匯聚在手，於五指之間凝聚成劍，抬手向前斬出。

    秦宇瞪大眼，震驚於這一劍的強大，更想不到的是，他竟自這一劍，感受到了某種氣機牽引。

    這份牽引源頭，便是他在血月世界，參悟後一劍斬碎血月的銀月劍意！

    若說他掌控的是銀月之劍，那麼此刻眼前所見，便代表了蒼穹之，照耀十方的大日。

    其名大日劍意！

    無盡粘稠血漿瞬間從分裂，被大量灼燒、蒸發，卻又在下一瞬再度凝聚完整。

    所有血漿向內坍塌收縮，體積瘋狂縮小，最終變成一道，完全由血漿凝聚的身影。

    他看著零，口發出毫無理智的嘶吼，但不知為何，秦宇卻隱約自這嘶吼，感受到了一絲怨恨。

    血影抬手向前一握，「轟」的驚天巨響，蒼穹之下一道奔流血河之影出現，快速縮小化為一柄血劍，落入到他手。

    血劍斬下，便似整條奔流血河，發出暴戾咆哮，這一刻秦宇雙目之，剎那間被血色充斥。

    整座世界，此刻盡血！

    零面無表情，手光明之劍，沒有絲毫猶豫落下。

    耀眼光芒從爆發，如真正大日降臨，轟入血河之，將它直接從斬斷。

    半數血河之水，被烈日直接燃燒，半數被轟向八方，翻滾潰散消失。

    只一劍，便破了這滔滔血河，威力之恐怖，簡直難以想像！

祭煉山河 第951章 血影

    血影痛苦咆哮身軀轟然爆開，化為無數蒸騰血霧，便似經受烈火焚燒。若換一處地方，零出手的大日劍意，足夠一劍將他斬殺，但如今所在卻是血影主場。

    便聽得「轟隆隆」爆裂聲不絕於耳，大地上無數血脈爆開，滔滔血漿洶湧而出，被無形力量牽引，融入到血影體內。

    他震盪、扭曲身影，快速變得凝實，嘶吼中反手插入胸膛，將一團光芒硬生生扯出。

    這光芒明亮、耀眼，便似一顆縮小太陽，「滋啦啦」劇烈腐蝕音中，快速湮滅消散。

    血影展開雙臂，蒼穹之上傳來轟鳴咆哮，億萬血霧自虛無間湧出，轉眼匯聚到一起。

    它們翻滾不定，宛若滔滔血海，釋放出無盡暴戾、毀滅氣息，似要淹沒這世間。

    「血海無邊……」模糊音節，自血影口中發出，他雙手五指抓緊，狠狠向下一拉。

    轟隆隆——

    蒼穹之下，那浩瀚無盡的血霧，便真的似大海傾倒，所有海水咆哮著蜂擁而下。巨浪滔天，可將一切前路阻擋，全部碾壓成齏粉，將其溶解成為血海的一部分。

    零一頭長發激揚，她整個人開始釋放光芒，絲絲縷縷明亮的光線，自毛孔中散發，就好像她體內，封印著一顆真正的太陽。

    抬手，零五指間光明之劍，發出震顫嗡鳴，空氣中溫度瘋狂飆升，似有無形大火正在熊熊燃燒著。

    秦宇急忙閉上眼，可縱然反應已極快，還是感到一片酸澀痛楚，眼淚直接落下。

    然後下一刻，他聽到一聲巨響，自雙耳之間傳入，帶著直抵人心的力量，便似無盡久遠時光前，那開天闢地的一擊，將世間清濁劃分！

    胸口一悶旋即鬆開，秦宇口鼻之間，泛出腥甜味道，一股炙熱混合冰寒的氣浪衝來，將他掀飛出去。

    人在半空中，他強忍周身艱澀，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便見蒼穹之上，以傾海之勢到來的遮天血霧，崩碎成無數塊，每一塊都被火焰包裹著，瘋狂燃燒成虛無。

    零踏立於天地之間，狂風掀動長裙，勾勒出完美身姿，只是如今在秦宇眼中，她背影透出了幾分柔弱。

    嗯……一定是錯覺吧，強大如她，身上怎麼可能會有，柔弱這種屬性的存在呢。

    秦宇腦海這念頭尚未落下，視線中的零仰面便倒，手中大日之劍熄滅、消散。

    一絲衝動，瞬間自心底湧出，如此強大、直接，沒給秦宇做出理智判斷的時間，便已替他做出決定。

    咆哮一聲，胸膛間兩顆心臟瘋狂跳動，推動全身氣血爆發，秦宇腳下重重踏落，硬生生衝開掃落的力量洪流，似大魚逆流而上！

    咔嚓——

    咔嚓——

    耳邊可以清楚聽到，體內骨頭、血肉崩裂的聲音，密密麻麻根本難以計算。秦宇暗暗苦笑，卻已沒有選擇，只能竭力伸出手，將墜落的零抱入懷中。

    咚——

    一聲悶響，秦宇眼前發黑，感覺自己抱住的不是一個體型嬌小的女人，而是被一座九天墜落大山迎面撞擊。在這瞬間，他雙臂斷成幾截，胸膛間的肋骨，怕是已經粉碎。

    噗——

    一口鮮血噴出，落在零蒼白面龐上，與她此刻膚色相映襯，再配合此刻蒼穹血海崩碎場面，竟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美感。

    可惜這個時候，身為唯一觀眾的秦宇，實在沒有欣賞的念頭，唯一想法是——大姐你可真沉啊！

    轟——

    兩人滾作一團重重墜地，大地直接塌陷，形成巨大圓坑。

    秦宇瞪大眼睛，廢了好大力氣，才將到嘴邊的慘叫，生生嚥了回去，「呼哧」「呼哧」大口喘息。

    許是被他口鼻間噴出的滾熱氣流沖刷到了，零臉上露出暈色，小巧雙耳更是漲的通紅。

    於是秦宇發現，他最先見到的那個零，如今又回來了。

    「謝謝。」她小聲開口。

    秦宇扯了扯嘴角，露出難看笑容，心想若是能夠選擇，我真不想去接住你啊。閉上眼，催動體內氣血之力，借用古族不滅體的強大屬性，恢復肉身傷勢。

    零轉身坐到旁邊，她眼神似乎有些茫然，看了看周邊，臉上露出一絲擔憂、恐懼。

    想了想，她翻手取出一塊，通體赤紅的石頭，「它或許可以幫你，更快恢復過來。」

    秦宇睜眼看了一下，點點頭接過石頭，心念一動滾滾氣血從中湧出，直接融入體內。

    體內受損血肉骨頭，頓時歡呼一聲，貪婪吸收著這股力量，絲絲癢麻感不斷傳出。

    這石頭中，竟蘊含著某個強大生靈的鮮血，甚至於它之所以呈現赤紅，便是因為融入了血液所致。

    確定這氣血之力，對自身沒有損害後，秦宇全力吸收。

    如今這時候，又是在這詭異、凶險之地，好奇心什麼的，還是儘早收起來吧。

    早點恢復傷勢最重要！

    嗯？

    秦宇皺了皺眉，睜開眼將石頭放入懷中，看著面露疑惑的零，道：「有人來了。」

    零臉色微變，「你狀態如何？」

    秦宇搖頭，「見機行事，儘量拖延時間。」

    石頭在懷中，氣血之力依舊在，不斷注入他體內，每過一息，他傷勢便恢復一分。

    咻——

    咻——

    破空聲逼近，數道身影包裹在靈光內，出現在視線盡頭。

    秦宇起身，儘管體內痛苦，臉上卻不露半點，伸手將零拉到身後。

    這女人現在的狀態很不對，表面看似正常，實際已虛弱到極點。

    顯然剛才徹底擊潰血影，對她自身也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損耗。

    唰——

    唰——

    六道身影，尚有一段距離，便已經落下。

    光芒斂去，露出內部身影，眼神掃過周邊，眉眼間皆有震動。

    顯然，他們察覺到了空氣裡，尚未完全消散的，零與血影間的廝殺餘波。

    甚至於，這些人出現在這裡，就是被他們戰鬥的動靜，所吸引過來。

    眼神匯聚，落在秦宇和零身上，六人不約而同皺眉，眼底露出打量之色。

    略微沉默後，其中一人開口，「兩位道友，請問此處剛剛發生了什麼？」

    秦宇道：「發生了一場戰鬥。」

    他神色淡漠的，說著廢話中的廢話，雙眉平直不動，眼神掃過對面六人。

    「現在，還有別的問題嗎？」

    一陣沉默。

    對面六人顯然沒料到，秦宇的反應，會如此冷淡不善。

    開口修士微笑，「我們都是大楚修士，進入這天絕淵中，理應相互幫助、扶持。我看兩位道友，如今都受了一些傷勢，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彼此間也好有個照顧。」

    秦宇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受了傷，但越是如此，便越不能隨意信任他人。」

    「這種淺顯的道理，難道閣下不知道嗎？又或者說，你在故意試探，想對我們出手嗎？」

    笑容僵在臉上，這修士眉頭皺緊，雙目與秦宇對視，「這位道友，未免太多疑了。」

    秦宇伸手拉住零，上前一步，「讓開。」

    與此同時，他心念微動，日月力場散開，將兩人身影包裹。

    對面修士臉色微變，瞳孔微微收縮，顯然內心無比震動。

    稍稍沉默後，此人輕咳一聲退後幾步，道：「既然道友如此謹慎，我等自然不做阻攔，請吧。」

    秦宇拉住零就走。

    「等下！」另一名修士開口，他抬手一指，「這位道友可以自行離開，但她得留下。」

    空氣剎那死寂，氣壓瘋狂降低。

    秦宇眯了眯眼，心頭輕輕一嘆，果然虛張聲勢這種東西，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此刻開口修士，神色平靜至極，眼底隱有戲謔之意，顯然已察覺到了什麼。

    就算秦宇真願袖手旁觀，也絕對沒機會，安然離開此處。

    既然走不掉，那就只能打出去，至於能不能成功……看運氣吧！

    秦宇抬手一指點出，天地間一聲「轟鳴」，那是法則在震盪。

    無形之力，隨著他點落一指，在空氣中快速凝聚，轟向最後開口之人。

    既然出手了，眼前這六人，就都是敵人，對秦宇而言，先對付哪個都一樣。

    這樣的話，當然要選一個，最讓人討厭的。

    「你竟敢……」此人勃然大怒，顯然沒料到，秦宇竟會如此乾脆利落的，直接出手。

    聲音剛剛出口，他臉上怒意便僵住，旋即露出驚恐之色。

    選擇出手，就沒有保留必要，悴不及防下，若能直接重傷甚至殺死一人，當然是最好結果。

    所以秦宇此刻，直接便是點蒼指，他最強單體攻擊神通，以如今實力施展，便是神境中強者，也很難全身而退。

    當然，退一萬步說，秦宇之所以敢選擇翻臉，是因為他手有底牌。一旦局面崩壞，陷入絕境之中，縱然知道解封銀月劍意，會給自身帶來大凶險，他也顧不得了。

    所以，一開始說的看運氣，不是能不能脫身，而是能否躲開，那來自於血月的覬覦。

    轟——

    巨響中空間扭曲，被點蒼指擊中修士，口鼻鮮血狂噴，整個人被直接轟飛出去。

    他眉心之間，血肉崩裂開來，露出慘白骨頭，可以清楚的看到，表面上的凹痕與裂紋。

    縱然全力抵擋，也沒能夠完全隔絕，來自點蒼指的殺傷威力，只差一點便會被直接轟碎頭顱。

    心頭驚怒後怕可想而知！

    柴寅一生修行至今，頂著天才之名，儘管出身不算高貴，卻幼年便被師尊選中，得到悉心栽培，一路有驚無險，何曾遭遇過這種局面。

    想到剛才，與死亡擦身而過，他心神顫慄之中，整張面孔都變得扭曲，「殺了他！殺了他！」

    不需要他開口，秦宇主動出手，雙方便已撕破臉，而在天絕淵這種地方，撕破臉便等於分生死——要麼他們都死，要麼對面一對男女，被分屍煉魂，不留半分痕跡。

    當然，在柴寅的幾位同伴看來，今日死的自然會是，對面的秦宇和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