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賢者時間 作者 : 郝歪 (連載中)

【小說書名】：賢者時間

【作者概要】：郝歪，男，福建 - 泉州，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 異術超能

【內容簡介】：

　　程鎧在賢者時間下各項能力都大幅提升，他利用這一能力考上了重點大學，但平常的廢柴狀態依然讓他苦惱無比，十分自卑，不願與人交流，求助於心理醫生周燃。
　　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心理咨詢，卻是給他打開了一片新的天地……

【其他作品】：《魔道仙路》、《大煉金師統治異界》、《都市武神》、《紈褲子弟》

   第一章自信與自卑

    周燃站在窗邊，遠處的植物園一片翠綠，在夏日晴空下看起來格外養眼，毫無疑問，她這間辦公室的視線和采光都是整棟樓最好的之一。

    辦公室里的桌椅、沙發、書架等也都是八九成新，有些甚至是剛剛購置，雖然離她原本的設想還有一定距離，但這畢竟是學校，能到這個條件，已經是校方看在她爺爺的面子上特別照顧了。

    她到這所大學來，既不是繼續進修，也不是要來教書，而是為了一個關注大學生心理健康的課題，免費為大學生進行心理咨詢。

    只不過到現在兩周過去了，報名預約的學生倒是不少，但九成以上都是男生，而且來了以後，基本上坐下不到一分鐘，她就可以判斷出根本不是真心想來咨詢，而是找著借口來要她電話、找她聊天的。

    就算偶爾有女學生，來了不是控訴分手的前男友怎麼怎麼不好，又劈腿又絕情，就是抱怨舍友或閨秘怎麼怎麼討厭，又自私又虛偽，直接把她當成了八卦傾訴點。

    兩周下來，她甚至連一個真正有咨詢需求的案例都沒遇到，看來以後得改變一下報名預約的方式了。

    周燃看向辦公室里此時正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那個男生，他已經坐在那快十分鐘了，但還沒開口，似乎在糾結些什麼。周燃沒有催他，他有種預感，這位同學有可能是真正遇到心理問題需要咨詢。

    “周老師……”男生終于開口了。

    周燃過來坐在了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抬了下手示意他繼續說，並沒有糾正他的稱呼。

    “你知道……賢者時間嗎？”男生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些糾結猶豫。

    “賢者時間？”周燃重復了一下，問道︰“這是關于宗教的某個典故嗎？”

    她注意到，男生的臉上閃過一道尷尬的表情，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又好像說不出口，兩只手下意識地在牛仔褲上擦著掌心的手汗，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伸手掏出了手機，然後快速地按了一會，拿過來給她看。

    周燃看著男生用搜索引擎搜索到的關于“賢者時間”的詞條解釋，愣了好一會，然後俏臉一下變紅，然後就是心里一股怒火騰地升起來，當下就有摔手機的沖動，下意識里便覺得這男生也和之前那些一樣，過來根本不是心理咨詢，只是過來撩妹的！而且還更加猥瑣下流！

    但當她抬起頭，看向那男生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一直低著頭，兩手緊貼著大腿兩側放著，臉也漲得通紅，那樣子就好像如果地上有個洞，馬上就能鑽進去躲起來一樣。

    周燃剛剛冒起的怒火瞬間消散，看到男生這樣的表現，她意識到，這男生並不是故意要拿這話題來調戲她，要跟她開這個口，他也是十分地糾結和猶豫，他應該是真的遇到問題了。

    周燃將手機遞還給男生，語氣柔和︰“放輕松，沒事的，我知道你覺得說這個話題很害羞，我又是女的，你怕我生氣，擔心這樣對我不尊重，對嗎？”

    男生接過手機，點頭，仍然沒敢抬頭看她。

    “但是我們討論這個話題，為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有什麼其他心思，不是麼？”

    男生使勁點頭。

    “好了，現在我知道這個賢者時間是什麼了，接下來呢？”

    男生依然沒有抬起頭，過了一會才說道︰“我在賢者時間里，會變得比平常要厲害。”

    “哦？體現在什麼方面？”

    “所有方面，閱讀速度、理解能力、邏輯思維能力、記憶力、身體極限、耐力、速度、爆發力……比如，我平時背書，一小時可以背兩頁，在賢者時間里，我一分鐘就可以背完；比如，我平時跑完八百米要四分鐘左右，賢者時間里卻可以跑進三分鐘以內；比如，我平時練吉他的時候總是找不到節奏，跟著譜也磕磕絆絆，賢者時間里卻可以很流暢地彈出很難的技巧……”

    男生說到後面，已經漸漸沒有之前那麼緊張和尷尬了，說得越來越順，舉了越來越多的例子。

    基本上在周燃看來，男生平時和賢者時間里的狀態，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前者平凡普通，後者則是各個領域的天才。

    “你是不是對平常的自己十分不滿？”周燃問道。

    “當然，我總是忍不住會問自己，為什麼在賢者時間里能做到的事，在平常就是沒辦法做到？”男生的眼中有著難以釋懷的痛苦和疑惑。

    “所以你會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做得更好，所以在某些特定的狀態下，你會覺得……”

    “不是！”男生忽然打斷道，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道歉道︰“對不起周老師，我有些激動了，但我明白你想說什麼，這真的不是我的自我催眠或是幻覺，而是真實的。”說著又拿起手機，調取了一個視頻，放到周燃面前。

    視頻里是一個男生在一間狹窄逼仄的房間里拿著吉他彈唱hotelcalifornia，這男生就是眼前的這位咨詢者。周燃也算是文藝女青年，對搖滾、對音樂也頗為熱愛，雖然自己不會彈，但欣賞能力還是有一些的，她可以听得出來，即便是錄音條件不是很好，吉他的音質也一般，但彈奏的技巧卻是相當的嫻熟，听起來甚至不會比那些專業吉他手差。這樣的水平，怎麼听都應該是一個浸淫吉他、苦練不綴十年以上的人才能彈得出來的。

    “很棒啊！”周燃贊嘆道。

    “拍這段視頻的時候，我學吉他還不到一個月，基本上連一首曲子都彈不完。在錄這個視頻前五分鐘，我剛剛進入賢者時間，然後拿著譜子看了一遍，就直接彈了下來，而這視頻錄的是我彈的第二遍。”

    周燃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不過還不等她說什麼，男生拿過手機，又翻了個視頻，點開來給她看，那是學校的操場，估計是晚上七八點的時候，操場上人有點多，而視頻又是以第一人稱視角拍的，看起來黑糊糊一片有些亂。

    男生解釋道︰“視頻開始的時候，是從操場入口起跑處，然後兩圈，八百米，你看視頻的時間，兩分零六秒，而且還沒有盡全力。你可以去查下我們學校的校運會八百米紀錄，再去查下我這幾年體育考試的八百米成績。你就知道，我想跑出這個時間，有多不可思議了。”

    周燃皺眉︰“既然你在賢者時間里確實能做到你說的那些事情……那麼從理論上來說，你在平時應該也可以做到啊！”

    男生頹喪道︰“我也覺得我應該做到，但真的是做不到。”

    周燃想了想，問道︰“你發現你的賢者時間的特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男生回憶道︰“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初一或是初二，那時候剛剛對那方面的事情有了點懵懵懂懂的意識，然後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那樣了。再之後偶然有一次，發現……那樣之後，會進入一種很奇特的狀態，在那狀態里學習，效率特別高。所以我就開始每天晚上那樣一下，進入那種狀態來學習。這種狀態有時候可以持續兩三個小時，有時候只有十幾二十分鐘，並不固定。我的成績在班上一直都只是中等，二、三十名的樣子，但是當我開始利用這種狀態進行學習後，我的成績就穩定在了班級前三名、年級前十。但即便是這樣，我能考進現在這所985大學……”

    男生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咬了咬牙，還說道︰“我高考之所以能考進這所重點大學的熱門專業，還是因為我在考場上申請去廁所……那樣了一下，進入了賢者時間……”

    周燃听得目瞪口呆，雖然男生一直說著“那樣一下”之類的事情，但她可以听出來，這男生一點歪心思都沒有，甚至眼神中、話語里，透露出來的全是無奈和痛苦。

    “即便我到了大學後，也仍然是第一時間想方設法地搬出去一個人租了個小房間住，哪怕那小房間其實比我們的四人男生宿舍條件還差得多，為的就是能有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可以隨時進入賢者時間。”

    男生抬起頭看著周燃︰“周老師，當我在賢者時間里的時候，我無比的自信，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沒有什麼困難是我解決不了的，可一旦賢者時間過去，我又變回了那個平庸的我，只能花著一個小時的時間，辛苦地去做明明一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有時候我都恨不能拍死我自己！周老師……你能理解麼？”

    周燃此刻腦子里正轉著在學校里學過的各類心理學理論，各種心理學專業名詞在腦子里飛來飛去，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準確地描述這男生的情況，實在是太奇異了！

    “我們來理理，你說你在賢者時間里，學習能力、各項能力都會大幅提升？”周燃問道。

    男生點頭。

    “那麼按你說的，你在賢者時間里所學的東西、記的內容，在平常能記得起來、能用得了嗎？”

    男生回答道︰“自然是可以用的，但是在平時我只能發揮出學到的一部分……舉個例子，比如我在賢者時間里背了一萬字，那在平時我很可能只能記起兩三千字，但是一旦再次進入賢者時間，我就又能全部記起來了。如果平時我背下了三千字，過一段時間再回憶，也許只能斷斷續續記得一兩千字，有些可能還會記錯，但是只要進入賢者時間，這三千字也能完全記起來。”

    “所以，你頻繁地進入賢者時間，並不是因為……快感，而是為了進入賢者時間後的狀態？”

    男生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頭︰“是的，進入賢者時間前的那些必要步驟，現在已經成了我最大的煩惱，有些時候……真的很痛苦。”

    第二章秋千

    程鎧離開了那位周老師的辦公室，抬頭看向碧藍天空，長長嘆了口氣。

    原本預定是一個小時的咨詢時間，結果最後他在里面待了近三個小時。這位據說在其他大學還是研究生在讀的周老師雖然態度可親，也十分負責、認真，但他還是不覺得自己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

    他其實還有很多關于賢者時間的事情沒有告訴周老師，因為怕她被嚇到，有一些甚至都已經超越了“厲害”的範疇，已經有些“恐怖”了。

    不過，關于賢者時間的秘密，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和人傾訴，對程凱而言依然是一個莫大的放松。

    他覺得一周後的第二次咨詢，他應該還會來。

    但是那位周老師會怎麼看我？在背地里不會覺得我是個變態吧？會不會跟閨秘好友當笑話一樣提起我的事？心理咨詢師好像有個什麼保密協議的吧？

    程鎧又有些擔心起來。

    ……

    辦公室內，周燃仍在回憶著和那位名叫程鎧的男生之間的談話，不時地拿起錄音筆按下播放鍵，听著里面剛剛錄下的內容。

    按照她的觀察，程鎧這個男生應該說外觀條件並不差，一米七七、七八左右的身高也在平均線以上，又是這所985重點大學的熱門專業學生，從檔案記錄上來看，每年的成績都很好，一直拿著國家獎學金。再加上之前手機里看到的那兩個視頻里所表現出來的，音樂和體育方面的天賦，他理應是個相當有自信的男生才對。

    但實際上，剛剛在辦公室里，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靦腆內向，不善交際，有些自卑，甚至偶爾有些神經質的男生。

    他甚至都不敢和自己眼神對視。

    周燃沒想到，來這大學里兩個多禮拜沒有一個真正的咨詢者，結果一出現，就是這麼個極度特殊的情況。

    她開始大量查找心理學的文獻資料，想要找到能夠解釋這種情況的內容，同時也查找著有關賢者時間的資料，希望能發現類似程鎧的情況。

    在知道賢者時間的定義後，周燃也曾略微有些羞恥地回想自己的“賢者時間”，但得出的結果是，和網上大多數的描述感覺一致，卻根本沒有絲毫程鎧那種“升級”了的感覺。隨便找出一些數學題目依然看得眼花繚亂，隨便背了幾段莎翁依然發現腦容量不足。

    周燃依然堅信，那些程鎧在賢者時間里能做到事情，在他平常的狀態下一定也能做到，這應該就是一個心理問題，肯定是在進入賢者時間的那一刻，某種感覺給了他一種極其強烈的心理暗示，讓他進入了某種心理狀態，于是自認為自己的某些能力是只有進入這種狀態後才能擁有。

    她只要能找到其中的關竅，讓程鎧擺脫那種開關一樣的心理暗示，應該就能擺脫身上的“枷鎖”，讓他獲得真正的“自由”。

    想了一整夜後，周燃一大早就給程鎧打了電話，讓他下一次在進入賢者時間後，不論是什麼時間，都給她打電話，她要和賢者時間的程鎧聊一下。

    于是，當天晚上九點四十，她接到了程鎧打來的電話。

    在接起電話的瞬間，她意識到程鎧應該是進入了“賢者時間”，而進入賢者時間，就意味著他必須得先……。想到這一點，即便一直盤著頭發、穿著套裝、戴著黑框無鏡片眼鏡刻意裝成熟，但實際上只有23歲的周燃，還是有些羞赧。

    不過聲音上卻是听不出任何異樣︰“程鎧同學？”

    “是我，周老師，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你現在打電話來是……？”

    “周老師，我現在就是賢者時間。”

    周燃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描述一下你現在的感覺。”

    “我覺得我的大腦很清醒，可以很容易地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

    “那你現在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自己身上，然後再告訴我，你有什麼感覺？”

    過了五六分鐘，電話那邊始終沉默著，周燃起先還很耐心地等著，沒有催促，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程鎧同學？”

    “周老師，我感覺到……你有些悲傷。”程鎧的聲音帶著一絲的不確定。

    周燃皺眉︰“我不是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嗎？”

    “我好像看到了靈堂，我看到了一張黑白的遺像，是位老人家。”

    周燃一愣，腦海里出現了一個靈堂的樣子，那是她爺爺的葬禮，就在不到一個月前。如果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然後有心去查一下的話，很容易就能知道這件事。她不由得懷疑起程鎧，難道事先有調查過她？

    電話那邊程鎧的聲音卻還在繼續︰“我听到了爭吵聲，我看到了幾個男人在一起大聲爭吵，有人被狠狠推了一把，然後他們打了起來。我……我听到了哭聲，我自己的哭聲，不，不是我的哭聲，是一個女生的哭聲……”

    電話的這邊，周燃的眼楮瞪大，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當時在靈堂上，她的四個哥哥和幾位堂叔因為一些事情忽然劇烈爭吵了起來，甚至大打出手，她在邊上都嚇哭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這件事是在葬禮最後才發生的，並沒有外人在，程鎧又是怎麼知道的？

    程鎧的聲音停了下來，周燃等了十幾秒，試探性道︰“程鎧同學？程鎧？你怎麼知道我爺爺的事的？又是怎麼知道靈堂上的事？”

    依然是安靜，就在周燃已經忍不住要掛電話的時候，那邊程鎧的聲音又忽然響起來。

    “我坐在秋千上……不，我不在秋千上，我在天上……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笑得好開心。推她的是一個老人……這老人好像就是剛剛靈堂照片上那個……他也笑得好開心……”

    周燃整個人如遭電擊，一動不動地拿著手機，眼中絢麗繽紛，色彩轉動。

    片刻之後，才在電話中程鎧“周老師”的呼喚聲中乍然“醒”了過來。

    周燃看了眼手機，像見了鬼一樣掛掉然後扔了出去，然後雙臂抱著雙膝，縮在了椅子上，看起來就好像一只委屈的貓咪。

    爺爺，真的是爺爺嗎？

    在剛剛那一刻，她竟然真真切切地回到了童年時在老宅和爺爺蕩秋千的時刻，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隨著秋千前後蕩漾，清楚地听到爺爺爽朗的笑聲，她甚至聞到了周圍濕草地的氣味和爺爺身上的煙絲味！

    還有，她內心的那種雀躍、歡快。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

    過了不知多久，周燃才慢慢緩過勁來，然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我被催眠了？？！”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推斷，她知道被催眠是什麼感覺，她剛剛那種狀態，絕對不是被催眠能達到的。

    可如果不是被催眠，那又是什麼呢？

    被她扔在角落的手機一直在嗡嗡嗡震動著，在地上猶如一只響尾蛇蠕動，撇來撇去。

    猶豫了一下，周燃還是走過去，拿起了手機。

    電話接通後，立刻就是程鎧焦急的聲音︰“周老師，真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莫名其妙就感覺到了那些東西，我就下意識地說出來了，周老師，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現在……還在賢者時間里麼？”

    “已經不在了。”程鎧微頓了下，又說道︰“周老師，如果你下周不想再見到我，我理解的……”

    “你不要下周過來了。”

    程鎧的聲音有些落寞，但也很理解︰“好的。”

    “你明天下午……不，明天上午你看看有沒有課，沒課的話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周燃說道。

    第三章神力

    程鎧今天見周燃的時候有些忐忑，昨晚他後知後覺，也意識到好像無意間把周燃給帶入到某種情境之中去了。雖然昨晚那些情境，好像都是來自于周燃自己記憶之中的。

    辦公室門沒關，程鎧站在門口看到周燃坐在沙發上，單手支頜好像在出神地想著什麼，便輕輕敲了一下門板，出聲道︰“周老師？”

    周燃似乎嚇了一跳，待看到門口的程鎧後，才對他點了點頭︰“進來吧，把門關上。”

    在周燃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後，程鎧偷偷觀察周燃的神色，但是看不出喜怒，小心問道︰“周老師，昨晚……”

    “你昨晚是怎麼開始看到那些畫面的？”周燃的聲音听起來並不嚴厲，就像是普通的詢問︰“我不是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嗎？”

    “因為你的聲音。”

    “我的聲音？”周燃不解。

    “你的聲音，就好像……一道門在我面前打開，我不自覺地就走了進去，然後我感覺到了你的悲傷，那感覺就好像我就是你一樣……然後，我就看到了那個靈堂……再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小時候你的你。”

    周燃皺眉︰“你的意思是說，你只是‘順著’我的聲音，就自然而然地看到那些？”

    “是的，周老師。”程鎧低聲說道，“對不起，周老師。”

    “既然你並不是有意的，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可以感覺到，你看到那些畫面……很傷心。”程鎧猶豫著說道。

    “你知道我看到了哪些畫面？”周燃奇怪道，她並沒有跟他說過自己也被帶進到了第二段畫面中。

    “是的，秋千那，我知道你也看到了。”程鎧點頭。

    周燃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程鎧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于是辦公室內陷入了寂靜中，偶爾可以听到窗外的鳥鳴和遠處學生的歡鬧嬉笑聲、風吹過樹木的嘩嘩聲。

    就在程鎧漸漸困意來襲，幾乎要睡著時，周燃終于開口了︰“你再跟我詳細描述一下，你在進入賢者時間前後的感覺。”

    “怎麼說呢。”程鎧撓了撓頭，想了一會，才猶豫著說道︰“就好像平常是大夏天卻一直蒙在棉被里，進入賢者時間後，就是把棉被掀開，整個人忽然一下呼吸順暢、重獲新生。又好像一直被困在水里，雖然還能呼吸，但是束手束腳，進入賢者時間後就是終于冒出水面，能夠自由活動。也像是極度疲累後，連續睡了十幾個小時，一覺醒來神情氣爽。”

    周燃拿著個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著什麼，過了一會後留下一句“你先在這里等我”，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幾分鐘後，周燃端著三個一次性紙杯回來，放在茶幾上，里面都是透明液體。

    “這三杯里，一杯是純粹的清水，一杯滴了醋，一杯滴了酒精，你拿起來聞一下，然後告訴我哪杯是醋，哪杯是酒精。”

    程鎧一杯一杯拿起來聞了聞，放下後不太確定，又拿起來聞了一遍，盯著一個紙杯看了許久，才不太確定地說道︰“這杯應該是醋吧。”然後指著另一個紙杯︰“這杯是酒精？”

    周燃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其實這三杯都是清水，根本沒有滴醋或酒精，她是在測試程鎧的受暗示程度。接下來又做了幾個測試，都顯示程鎧有著比較高的受暗示性。于是她告訴程鎧，要對他進行一下催眠，嘗試幫助他將賢者時間變成平常狀態。

    程鎧對此還是有些猶豫的，他有些擔心經過周燃的催眠後，會不會平常依舊原樣，而賢者時間的特異卻沒有了？

    這賢者時間對于他而言，就像是個金手指，就算平時沒有那種能力，他也會隱隱有種“只要我進入賢者時間就能解決”了的底氣。但是想到這些年來的經歷，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有些過于依賴賢者時間了，長此以往，他覺得自己真有可能會精神出問題，逼瘋自己。如果這次周燃真的讓那賢者時間消失了的話，那他也就可以安心地用他正常時那平庸的資質，去努力學習、鍛煉和工作了。也許那時候，他正常的時候也不會再那麼自卑，能坦然地接受自己。

    在得到程鎧肯定的答復後，周燃在一邊架設了攝錄設備，告訴他︰“我會將催眠治療的過程拍攝下來，回頭你願意的話，可以自己看看。”

    電腦音箱中放出了海潮聲，辦公室里的窗簾被拉上，屋內只有他們沙發前的一盞台燈善發著淡黃色的柔和光芒，程鎧坐在周燃的對面，在她溫和好听的聲音中，閉上了眼楮。

    ……

    這一次催眠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當程鎧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周燃已經沒有坐在對面沙發上，而是站在了他的身後，兩指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他抬頭看去，周燃也正俯視著他。

    “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

    程鎧問︰“那算是……成功了嗎？”

    周燃想了想說道︰“從催眠的過程來看，效果應該是有的，你現在什麼感覺？”

    “就是覺得有些累，有些困。”

    周燃走向攝影機將其關掉，一邊說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下，明天再過來，到時候如果想看的話，再給你看下剛剛催眠的錄象。”

    程鎧去食堂吃過了午飯，便回了自己的租屋，他想著是不是要驗證一下還有沒有賢者時間，但坐到電腦前，打開d盤programfiles里的ludashi文件夾，看著那琳瑯滿目的avi、mp4、rmvb文件，猶豫了下卻沒有點開。

    現在太困了，還是先睡一覺再說。

    程鎧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將近十一點才餓醒，連下午的課都沒有去上，到樓下路邊攤吃了兩碗拉面，啃了五個燒餅，填飽了肚子，才又重新晃回租屋，再次點開了ludashi文件夾。

    當程鎧再次進入賢者時間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松了口氣。

    拿起手機便打算打給周燃，但一看時間，已經是快要十二點，便又放棄了，明天去她辦公室直接跟她說就可以了。

    這樣看來，今天的那個催眠其實沒有用？

    不過不管有用沒用，他都不後悔讓周燃對他進行催眠。

    其實之前的催眠中，他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一樣，剛剛結束的時候，一時想不起來，但現在再回想，整個催眠的過程，已經可以記起七七八八。周燃的催眠雖然沒能讓他在平時就擁有賢者時間的狀態，但至少可以讓他更坦然地接受平時的自己，在平時更多一些自信，心態也更積極一些。

    總的來說，還是有好處的。

    在進入賢者時間後，程鎧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待在室內的，抓緊時間學習專業課程或是其他感興趣的東西，偶爾也會出去跑跑圈，利用這個狀態鍛煉一下身體。

    但是今天程鎧卻鬼使神差地出了門，並沒有明確地目的，就是在街上閑逛起來。

    經過了樓下各類小吃攤、燒烤攤，經過了店鋪打烊、行人寥寥的老街，走上了能聞到海腥味的環島路，他能感覺到賢者時間仍然沒有結束，但他一時間卻並沒有想好要做什麼。

    走過路邊的時候，程鎧隨意伸手拍打了下旁邊的樹干，但手放上去後，他卻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手掌緊緊地貼合著又皺又硬的樹皮，透過掌心的觸感，他好像直接感覺到了整棵樹的輪廓，上至頂端枝葉，下至地底深根。然後他的手微微向前，這棵比他腰還粗的樹竟然就這麼直接被他推得微微傾斜，部分樹根直接拔出了地底，只要他再向前一步，這樹就必然倒下。

    程鎧趕忙收回了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知道在賢者時間里，自己的力量會大幅增長，但之前的概念，也就僅限于原本臥推七十公斤，現在能推一百五十公斤之類。但是剛剛這輕描淡寫的一推，他可是根本連發力都沒有啊！

    程鎧看向了不遠處的一片牆壁，那是他們學校的外牆，他走了過去，雙手按在了牆壁上，用心感覺，就像那棵樹一樣，他也感覺到了這排牆壁的輪廓，一直延伸出了數公里之外，直到一扇側門邊緣。

    身體向前，微微用力，　哧　一串響聲後，程鎧身前一空，牆壁竟然被他推倒了！

    他們學校這一側的外牆並不是隨意砌成的土牆，而是水泥磚牆，又高又厚，十分結實。

    程鎧雙手按牆，只是想感受一下，隨意試一下而已，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竟然能真的把牆推倒。這會看著這片至少塌了二、三十米的磚牆廢墟，他一時間也有些慌了神，賢者時間也已經結束。

    看到已經有人循聲過來了，程鎧猶豫了一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趕緊撒丫子跑路。

    回到租房後，大喘著氣的程鎧還有些驚魂未定，自己居然徒手把學校的外牆給推倒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回想起剛剛的感覺，推牆壁的時候，似乎和在身後推著朋友前進一樣，也根本沒有用多少力量。但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推動牆壁時，他的力量並不是集中在一點，而似乎是分攤到了牆壁的幾個點上。

    然後他又有些擔心起來，自己把學校的外牆給推倒了，會不會被人看見或被哪的監控拍到啊？到時要他賠的話該怎麼辦？那一段外牆，也得不少錢吧？

    第四章為什麼不找個女朋友

    第二天，程鎧上課的時候一直有些心驚膽戰，怕教室突然沖進幾個保安或是警察，把他帶走。雖然推倒牆壁應該不算什麼大罪，但賠錢或是處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過一直到中午他去食堂吃完飯，都是相安無事，並沒有人找上門來質問他圍牆的事情。

    程鎧和周燃約好的是下午兩點在辦公室見，但他不到一點就到辦公室門口等著了，一邊用手機刷校內論壇，一邊等周燃。

    結果沒等幾分鐘，周燃也過來了，看到對方，兩人都有些詫異。

    “程鎧/周老師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出了一樣的話。

    周燃笑了起來，打開辦公室的門︰“進來說吧。”

    “我剛吃完飯，懶得再回租屋，就直接過來了。”程鎧在他每次坐的那張沙發上坐下後說道。

    周燃將包放到辦公桌上，去裝了一壺水過來燒，一邊說道︰“我也是剛吃完飯，到辦公室來看個文檔，對了，昨天回去後，感覺有沒有什麼變化？還有賢者時間麼？”

    程鎧說︰“賢者時間還在。”

    “那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我不知道周老師休息了沒，就沒敢打。”

    程鎧忽然問︰“周老師，你知道學校的圍牆倒了一段麼？”

    周燃過來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點頭說道︰“我住的地方要經過那里，有看到了，估計是卡車什麼的失控撞進去的吧？”事實上，她覺得卡車應該也撞不倒那麼大一片，那一片二、三十米的垮塌，估計得並排三輛卡車才能撞出來。

    程鎧苦笑道︰“那排圍牆，是我推倒的。”

    周燃一愣︰“你說什麼？”

    程鎧重復了一遍︰“那排圍牆，是我推倒的。”

    然後他將昨晚賢者時間後出來閑逛，走到了學校外牆邊，先是推樹，然後推牆的過程，詳細描述給周燃。

    听完他的話，周燃一時間又有些凌亂了。本來前天晚上那一通電話，給她造成的沖擊就已經夠大的了，沒想到這會程鎧又再給她來了一記猛料，居然輕輕松松就徒手把學校的一面牆壁給推倒了？光這麼一推就倒了二、三十米圍牆，他這是比推土機還厲害啊！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的話……”

    “絕對是真的，我發誓。”

    周燃抬頭看著程鎧，嘆了口氣︰“那樣的話，程鎧同學，我覺得你這情況，已經不單單是心理問題了。”至少就目前她的觀察來看，程鎧應該是沒說謊的。

    程鎧頓時有些緊張︰“周老師，這事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啊，萬一讓人知道了……”說到這停了下來，不知道是說“他們讓我賠牆壁錢怎麼辦”還是說“他們把我當成怪物怎麼辦”又或是說“他們把我抓去做試驗怎麼辦”比較好點。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周燃說道︰“就算要告訴別人，也一定是在征得你的同意之後。”

    程鎧松了口氣︰“謝謝周老師。”

    “不用謝我，我也沒能幫到你什麼。不過至少現在看來，你這個能力對你本身也沒什麼壞處，只是要注意，不傷到自己或別人。”

    程鎧小聲說道︰“周老師，我覺得……昨天那個催眠，好像讓我在賢者時間里的狀態又變得更‘強’了……”

    周燃苦笑︰“我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幫你了，這樣吧，我們就隨意聊聊？”

    “好的周老師。”

    “其實我們年紀差不了幾歲的，你不用叫我周老師，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姐姐也可以。”

    “好的周老……姐姐。”

    周燃笑起來︰“喂！周老姐姐是什麼鬼啦！”

    “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嗎？”周燃問道。

    程鎧搖頭︰“我是獨生子。”

    “小時候會覺得孤單嗎？”

    “那倒不會，小時候都和鄰居的小孩一起玩，上學後有同學，而且我父母工作也不是很忙。就是上大學後，我覺得因為賢者時間的原因，變得越來越孤僻了，不怎麼愛和人說話，也不太愛交朋友，沒事的時候就自己窩在租屋里，我也知道我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對勁，所以那天看到燃姐你貼在學校里的海報，猶豫了一晚上，才決定來找你。”

    “程鎧，為什麼你不找個女朋友？”周燃問道。

    程鎧苦笑︰“找不到啊。”

    “你說你長得也不差，又是重點大學、熱門專業，學業又好，還有賢者時間這麼個隱藏技能，怎麼會找不到女朋友？不說別的，你光把你彈吉他的那段視頻發到朋友圈里，就馬上能圈一堆女粉絲了吧？”周燃有些奇怪道。

    程鎧搖頭︰“在我平時也能做到賢者時間里的事情前，我不想將我賢者時間里的狀態展現太多，因為我覺得那並不是真正的我。萬一某個女生因為看了那視頻，喜歡上我，願意和我在一起了，然後突然有一天，拿把吉他給我，讓我給他彈一曲，該怎麼辦？”

    “你這樣想就錯了，不論是平常狀態下的你，還是賢者時間里的你，都是你的一部分。就好像演員，他們在演戲的時候，可以有各種各樣的身份，無所不能，他們的性格可以完美無缺，對愛人忠貞不二，體貼溫柔。但現實里他們又是另一個性格和形象，他們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就像月亮，我們在地上看，它是明亮美麗光潔無暇，但是在太空里離近了看，就發現它實際上也是坑坑窪窪的一個大球而已，但不論哪一種樣子，它都是月亮。”

    看到程鎧不說話，周燃又繼續說道︰“說不定，找了個女朋友，進行正常的房事後，你那賢者時間的問題，就自然而然解決了呢？”

    “我找不到。”程鎧悶悶地說道。

    周燃發現這談話又回到原點了，于是換了個問題︰“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在她的注視下，程鎧免免強強地點了下頭。

    “你有喜歡的女孩子麼？”

    程鎧搖頭︰“沒有。”

    周燃不信︰“再好好想想，不可能的，你這個年紀，就算沒有女朋友，又怎麼可能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就沒有任何一個你有好感的？難道你喜歡的是男孩子？”

    程鎧想了想，腦海里浮現了ludashi文件夾里那些avi、mp4文件里的各種女生姓名，但他很快揮散這些名字，真說出來，估計周燃就該直接把他踢出辦公室了，然後他想起了一個女生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她算不算。”

    “說說，是同學？”

    “不是同學，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應該是我們學校的。”程鎧回憶著說道︰“我每周有三到四天，會去學校邊上一家叫光盒書屋的書店打工幾個小時，賺點錢貼補房租。我上班的時間，經常會看到一個女孩來看書，她有快到腰的長頭發，又黑又直，皮膚很白，眼楮很大，笑起來的時候喜歡抿著嘴，然後臉頰上出現兩個小酒窩，非常漂亮。我有時候看著她會想，如果她能做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你和她說過話嗎？”

    “說過。”

    “哦？那還不錯嘛，是你主動搭話的麼？”

    “‘總共75塊’、‘收您100’、‘找您25塊’。”程鎧說道。

    周燃一臉黑線。

    “這樣，我給你布置一個任務，你下次在書店，如果看到這個女孩，就上去要她的電話。”

    “不要吧，給店長知道我騷擾客人，會開除我的。”

    “是這個兼職零工重要，還是找女朋友重要？”

    程鎧一臉糾結︰“找女朋友當然重要，但問題是我肯定追不到那女孩啊。”

    “你不試怎麼知道？又不是讓你直接表白，只是要電話，加個微信而已呀。這樣，我教你個方法，你平時有關注她經常看什麼類型的書麼？你就過去告訴她，能不能把電話給你，如果有這類型的新書來，你就發消息告訴她。”

    “這樣能行麼？”

    “只是個要電話的借口而已，她當然知道你的真正意圖了，禮貌和從容一些，如果她對你有好感或是不討厭你，就會把電話給你了。相信我，大膽去做，就算被拒絕也沒什麼，至少你試了不是麼？萬一成功了呢？要個電話總不需要什麼賢者時間才有的能力吧？”

    或許是冥冥中真有天意，這天下午五點多程鎧去光盒書屋兼職的時候，真的就看到了那個長發女孩。

    在邊上默默心里將周燃告訴他的方法回想了幾遍，想好了說話的內容和應對的順序後，程鎧走到了那女孩身邊，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張嘴說話，女孩的手機忽然響起，嚇了他一跳，硬生生將話又吞回了肚子里，在邊上裝作整理書架。

    “老公，我在書店呢，嗯，去哪吃呀？好的，那我過去找你！一會見！”

    目瞪口呆地听完了那女孩的通話，程鎧就好像當機了一樣，呆站在了原地。

    “帥哥，帥哥？”

    旁邊女孩的輕喚聲將他從發呆中驚醒，愕然回過頭，發現是那位長發酒窩的漂亮女孩，正一臉甜美笑容地看著他。

    “能不能幫我拿下上面那本書，就那本美術史。”女孩指了指書架上方說道。

    “噢，好的好的。”

    程鎧趕忙去邊上推來梯子，爬上去的時候手忙腳亂，差點滾了下來，臊得他一臉紅。

    第五章平常心

    辦公室內，周燃听著坐在對面的程鎧講完了昨天下午書店的經歷後，問道︰“所以你就沒有要電話了？”

    程鎧覺得理所當然︰“她有男朋友啊。”

    “怎麼，你覺得如果她給你電話，就是要做你女朋友的意思？”

    “不是……可是……”

    “今天繼續去要電話，你隨便在學校里還是外面路上，看到覺得好看的、想認識的女生，就去要電話，要到一個電話或是被拒絕三次，才算完成。”周燃說道。

    “啊？”程鎧一臉懵逼，猶豫道︰“會被人當流氓吧？”

    “你又不是去動手動腳或是污言穢語，流什麼氓！禮貌一點，真誠一點，人家如果拒絕或者不理你，你就不要糾纏。這種事情，女孩子其實遇見得多了！”

    “燃姐，你經常被要電話吧？”

    “在學校里還好，我穿這樣，隨便看都知道我不是學生，一般男生不敢造次。不過只要出學校，上街十次至少遇到五次。”

    “燃姐，如果我們不認識，走在路上，我跟你要電話的話，你會給嗎？”

    周燃白了他一眼︰“我從來不會給人電話，誰要都一樣。如果是其他男生沒有女朋友，問我該怎麼辦，我會讓他們去健身、去讀書、去工作，不會讓他們去搭訕要什麼電話。但是你不一樣，你現在最缺的，就是自信了，你需要相信自己。”

    “被女生拒絕對提升自信有幫助麼？”程鎧不解。

    “你看，你都還沒去做，就先預設自己一定會被拒絕了，這就是不自信的表現。”周燃搖頭。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

    “來，我來問你個問題，你童年時期有沒有和女孩子一起玩過？”

    不知不覺間，這樣的閑聊中，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周燃發現現在通過這樣朋友式的聊天，更容易讓程鎧放松，能夠了解他更深處的內心世界。雖然她現在覺得程鎧的“賢者時間”可能並不單純是心理問題，但他確實也存在一些心理問題，如果替他解決了這些問題，或許也能讓她更好地了解“賢者時間”的秘密。

    因為周燃布置的“任務”，程鎧離開辦公室後，在路上每看到一個長得還過得去的女孩就直瞅，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要電話，偏偏他心里還有些畏縮，看起來好像偷偷摸摸的，于是就讓人覺得有些不懷好意的樣子，女孩們投過來的眼神都是警惕和驚懼的，他估計如果這時候上去要電話，十有八九人會直接撒腿跑或喊救命。

    于是直到去到光盒書屋兼職前，他都沒有邁出第一步，沒有跟任何一個女生開口要過電話。

    但冥冥中又有天意，這天在書店，他再次看到了那位長發酒窩女孩。

    這一次，他卯足了勇氣，到了女孩身邊，說出了上次想說而沒說出的話，想著能在這先收獲一次拒絕也好。

    “啊？你們書店還有這種服務啊？每次有藝術類的新圖書來都會通知我？那加我微信可以麼？”女孩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說道。

    “哦，啊？噢，好的，可以！”本來都已經想好怎麼在女孩拒絕後圓場、禮貌退開的程鎧，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掏手機的時候差點把手機給掏飛了。

    女孩忍不住捂嘴笑了幾聲，看到程鎧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才笑著說道︰“你好呆萌啊！”

    呆萌……這個，算是好形容還是不好的形容？程鎧一時間也有些懵懂。

    這天晚上，程鎧沒有再進入賢者時間，因為他刷那個女孩的朋友圈，刷了幾個小時，翻來覆去地看，從今天的一直翻到了幾年前最早的，還看了好幾遍，但是卻並沒有跟女孩發過任何消息。

    第二天，他將要到女孩聯系方式的過程和昨晚的狀態都告訴了周燃。

    “你邁出了第一步，而且得到了好的反饋，證明了你自己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差，但是昨晚的表現，又證明了你依然還很自卑。你不要覺得她給了你微信，就是要踹了她男朋友跟你在一起。你們現在連朋友都不算，你要先和她交朋友。你想像一下小時候和那些女孩子一起玩是什麼樣的狀態？你並不會因為她們的長相身材而在游戲里放水，你也不會因為她們是女孩子就事事捧著她們、讓著她們，你和她們一起玩耍，只是單純地為了玩耍本身。你就找到那個感覺，這樣才能用平常心去對待女孩，她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覺得更自在，這才有了進一步交流、提升感情的機會。”

    程鎧听得連連點頭，周燃也是美女，美女肯定比他更了解美女怎麼想，他覺得自己如果想要追到那個女孩，要麼賢者時間時刻附體，要麼就得靠周燃這位心理學高才生的指導了。

    “對了，燃姐，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麼？”

    “你有男朋友麼？”

    “沒有！”

    “那個……你之前談過幾次戀愛？”

    “哎？真是放肆了啊，究竟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

    “唔，不是你讓我不要叫你老師的麼……”

    “我指的是情感上的老師！”

    ……

    周燃幾乎已經不再接受其他的學生預約了，本來正常情況下她每天會見三個學生，而如果要確認第二次咨詢的話，一般也會安排在下一周。但現在程鎧幾乎每天都來，只要不上課的時候，就會到辦公室來報道，兩人似乎就像朋友間的聊天一樣，什麼都聊，談天談地，憶童年，講理想，說感情。

    而在程鎧去上課或打工的時候，周燃除了翻看大量心理學資料、文獻外，就是反復地听她錄下的和程鎧之間的談話，尋找程鎧會出現“賢者時間”這種狀態的根本原因以及解決辦法。

    對于程鎧而言，他其實可以感覺到這段時間自己身上的變化，雖然“賢者時間”依然存在，平時依然相對廢柴，但他確實已經變得更自信了，至少現在走在路上，可以抬著頭，而不總是視線垂地，不敢與人對視了。在同人交流的時候，也變得更加從容自然，整個人都顯得更加的陽光積極，開朗了許多。

    所以他對周燃還是十分感激的，何況這還全都是免費的，他也常想著要怎麼報答這位燃姐，但似乎他也沒什麼事情能幫得上人家，于是計劃著這個月拿到打工的錢後，要請燃姐好好吃頓飯。

    正想著要去哪請客的時候，程鎧的肩膀忽然被人搭住，幾個男生攬著他的脖子將他拉到了路邊。

第六章有仇報仇

    看著旁邊攬著自己肩膀、高出自己一個頭、身材強壯的男生，程鎧知道他是和自己同一級的體育特招生，名叫夏卓彬，是本地人，家里似乎挺有錢，是開房地產公司還是建築開發公司來著，平時來學校都開輛路虎suv。

    程鎧和夏卓彬並不認識，他之所以知道夏卓彬的名字和這些信息，實在是因為這位夏同學在學校太有名了。

    長得帥，身材高壯，本地人，家里又很有錢，讓夏卓彬很有女人緣，而他也是有名地好色花心，據說從大一到大三，就已經換了快二十任女朋友了，校內校外都有。還號稱追女無敵手，只要被他看中的女生，沒有追不上的。

    程鎧不知道他和那其他三個男生攔著自己做什麼，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同學，叫什麼名字？”夏卓彬攬著程鎧的肩膀懶洋洋地問道。

    “程鎧。”

    “噢，程同學。”夏卓彬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的心理是有什麼問題？為什麼每天都能去找周美女？”

    程鎧看著他，意識到這家伙是沖著燃姐來的。

    腦袋被拍了一下，程鎧腦袋嗡嗡作響，捂著腦袋回頭看向旁邊的一個男生，那男生瞪他，表情凶狠︰“看什麼看？問你話不知道回答？你傻了麼？”

    “哈哈，沒事的啊，程同學，我兄弟性子急，粗人，就這樣，不用跟他計較。”夏卓彬攬著程鎧的肩膀晃了晃，笑道︰“你告訴我，你是用什麼借口預約的？”

    程鎧低頭不說話。

    “你是不是聾了？”煽了程鎧一腦袋的男生又要動手。

    夏卓彬阻止了一下，然後說道︰“她最近好像都不接受預約咨詢了，就只見你，兄弟，你到底是有什麼毛病，是心理變態了還是精神分裂了？跟我好好說說？反正我們的目的不都是一樣，就是去見周美女嘛。你想泡她，我也想泡她，但不能就你見得到她，我見不到她吧？這不公平嘛！”

    這夏卓彬就是最開始申請心理咨詢，去過周燃辦公室的那批男生，只一眼就被周燃給識破了目的，沒坐五分鐘就給趕了出去，然後自然是再沒機會獲得咨詢資格了。在夏卓彬看來，刻意打扮得成熟一些的周燃，可以說是他生平所見過女人中，氣質和長相最好的，所以自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打算。但奈何送花不收，開車堵截被保安攔，讓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觸，發揮他的追女手段。

    想來想去，還是只有去辦公室進行一對一的心理咨詢，是最好的機會。

    本以為兩三句就能嚇住的程鎧，沒想到他居然猶豫了半天後，只是回了句︰“你看起來不像是需要心理咨詢。”

    “臥槽！這傻比腦子有坑吧？听不懂人話呀！他是真的心理變態的吧？難怪周婊對他這麼有興趣！”那煽了程鎧一腦袋的男生說道。

    如果是罵自己，程鎧還能忍忍，但听到他說周燃，就有些忍不住了︰“不要這樣說燃姐，請尊重一點……”

    “燃姐？”夏卓彬猛地一抓程鎧的頭發，將他拉的仰起了頭，惡狠狠地看著他︰“叫得這麼親熱？你特麼是不是已經和她睡了啊？”

    程鎧眼中有火閃過，掙脫了一下，然後將夏卓彬推了開來。

    “喲，還敢動手？揍特麼的！”

    夏卓彬一聲令下，其他三人也立刻沖了過來，狠打猛踹，程鎧逃跑不及，被拽在地上狠揍了一會，只能是縮身抱頭硬挨。周圍路過的學生都是嚇了一跳，惶恐地看著這邊突然爆發的沖突。

    不過這畢竟是學校，很快幾個學校保安就聞訊沖了過來，夏卓彬等人也是經驗豐富，撒腿就跑，其中一人俯身在程鎧耳邊威脅了一句︰“敢跟保安亂說話，就在外面找人弄死你！”

    程鎧被打的倒是不重，就是看起來有點狼狽，渾身腳印，臉上有幾處瘀青，胳膊膝蓋擦破了點皮。

    保安將他帶到了保安室，然後保安科長和學校教務處的老師過來詢問了一下，他並沒有說出夏卓彬的名字，只說不認識那幾人，突然就被打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倒不是他就完全被最後那句威脅嚇住，而是類似的事情以前也有發生過，最後夏卓彬都用各種辦法逃過了處罰，哪怕就是最後坐實了是他，程鎧並沒有受什麼傷，頂多也就是給他個警告或處分什麼的，結果是給程鎧帶來的麻煩，要比夏卓彬的麻煩多。

    程鎧去藥店買了點酒精、棉簽，回租屋自己處理下破皮和瘀青的地方。

    洗完澡、涂完藥，程鎧坐在床上，一肚子憋氣無處發泄。並不是說他沒有將夏卓彬供出來，就代表他沒有火。事實上，他更大的火不在于被揍，而在于夏卓彬和其他人口中對周燃的侮辱，讓他心中憤懣非常。

    他甚至想著是不是去查下夏卓彬住在哪，然後進入賢者時間後，沖過去把他打一頓。平常他肯定是干不過人高馬大又是體育特長生、經常打架的夏卓彬，但進入賢者時間後，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打架這件事上，他相信就算一個對上今天夏卓彬他們四個都有得一打。

    但這種想法也只能是一時的沖動了，冷靜下來後他就知道，除非他不顧一切，不然是沒有辦法這麼直接去報復回來的。現在並不是那種誰能打誰說話的世界，就算能打得過，在打完後依然有一堆的手尾要去處理，他是家中獨子，有父母要贍養，總不能真就因為這一頓揍，就豁出一切去報復。

    程鎧又進入了賢者時間，他打算把這學期的選修課課程先預習一下，如果賢者時間能持續兩個小時左右的話，基本上一晚上就能搞定了。

    但是進入賢者時間後了，他的腦海里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下午的遭遇，終究還是意難平，那口氣沒出去，總是憋屈。

    不知不覺間，他發現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模糊，意識也開始有些混亂，有些眩暈感，就好像原地轉圈轉多了，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此時在何處的迷茫。

    當他再次看清眼前景物時，發現竟然是在一個自己根本沒見過的房間里，燈光昏暗，一個人正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還散發著明顯的酒味。

    程鎧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是個類似單身公寓一樣的所在，條件自然是比他住的那小破租屋好太多太多了，然後他注意到了一面立式儀裝鏡，驚訝地發現里面並沒有自己的樣子，空空如也，他根本不存在！

    程鎧低頭看自己的手，卻能清晰地看到，摸到邊上的事物，也能感覺得到，將桌上的杯子拿起，再看鏡中，卻是一個杯子憑空漂浮。

    經過之前和周燃隔空精神感應、推倒學校圍牆的事情後，程鎧現在對自己進入賢者時間後發生的變化，接受程度也大了不少。但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里？總得有什麼理由吧？

    然後程鎧想到了那躺在床上睡覺的人，他走了過去，看清了床上人的樣子。

    夏卓彬？！

    程鎧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了。

    他左右看了看，然後直接拿起了床頭櫃上的macair，直接往夏卓彬腦袋上拍了過去。

    一陣鬼哭狼嚎中，喝得半醉的夏卓彬被砸得頭破血流，滾地哀號，但更讓他絕望恐懼的是，他發現在砸自己的只是一台憑空飛甩的隻果筆記本？！

    “鬼！鬼啊！媽呀！有鬼！！”夏卓彬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被嚇得不輕，想要奪門而逃，卻被推得直接撞在牆上，幾乎被嚇得崩潰。

    直到把手中的筆記本砸得支離破碎後，程鎧才從房間中消失。

    當他再次意識恢復時，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空間中，那是學校里的宿舍，而他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標，一個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男生——那是今天最開始煽他腦袋，後來下手最狠，也是最先口出污言詆毀周燃的家伙。

    程鎧直接過去將他的手機奪了過來，然後使勁一揮，從陽台扔了出去。

    在那男生目瞪口呆還沒搞明白為什麼自己手機會飛出去的時候，程鎧已經拿著一個保溫杯對著他的臉砸了過去……

    雖然下午揍他的四個人，他除了知道夏卓彬的名字和一些事跡外，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連其他三人叫什麼、哪個系的、住在哪都一概不知。但進入賢者時間後，他一連換了四個地點，都準確地出現在了下午打他的四個男生旁邊，而程鎧也根據他們下午動手的程度，都報復了回去。

    在路邊一個燒烤攤邊猛踹了最後一人幾腳後，他再次消失，然後出現在了一間臥房中。

    但是這臥房卻不是他的租屋，從臥房中玻璃的反射來看，他依然還是沒有顯形的賢者時間狀態。

    為什麼會在這里？下午四個人都已經報復完了啊？他現在真叫一個身心舒暢，胸中塊壘全消，按理說不是應該已經回去了嗎？

    程鎧忽然想到，在賢者時間剛剛開始，他進行這麼一番跨越空間的玄奇之旅時，他除了想到下午揍他的夏卓彬等四人外，還想到了周燃，覺得她幫了自己那麼多，自己卻沒能在夏卓彬等人的面前維護她，很憋屈。

    于是程鎧目光看向臥室床上的人，那一頭黑發下隱約的側臉，果然就是周燃！

    可是……他去那四人的邊上，是為了報復，到周燃的臥房來，又是做什麼？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睡夢中的周燃，那絲絨般的細長眉毛輕輕蹙著，臉上的表情有些許悲傷，似乎並不是一個美夢。

    程鎧想將她的眉毛撫平，但手剛伸一半，又默默放了下來，害怕將她吵醒，嚇到她。

    就這麼站了一會，然後程鎧忽然意識到，賢者時間快結束了，他想了想，離開臥房，找了紙筆，畫了一只兔斯基，再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用杯子壓住。

    片刻後，又是一陣眩暈和視線模糊，程鎧回到了自己的租屋里，然後是強烈的疲倦和困意，直接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第七章變成奧特曼

    早上八點多，程鎧醒來，還是覺得有些精神恍惚、睡眠不足，但是看了下今天早上有課，于是簡單梳洗了便準備出門趕往學校。

    一出門，程鎧才忽然想起來有什麼事情忘了做，趕緊拿出手機撥了周燃的號碼。

    “燃姐？”

    听到是程鎧的電話，周燃略有些吃驚，看了下時間︰“不是吧程鎧，這麼早你就進入賢者時間了？”

    程鎧一臉黑線︰“不是，沒有……我打電話給你不是進賢者時間了。燃姐，你現在在哪？”

    “我剛出門，在等電梯呢，正準備去學校，你上午要上課吧？下午還是老時間，辦公室見？”

    程鎧說道︰“燃姐，你現在回家。”

    周燃疑惑︰“回家？做什麼？”

    “你現在回家，然後去客廳，看看有沒有一張壓在水杯下的紙條。”

    周燃有些莫名其妙︰“什麼水杯下的紙條，程鎧，你是不是昨晚進賢者時間，又看到什麼了？”

    “燃姐，你听我的，先去看看。”

    周燃于是返身回了住所，開門拐過玄關，進了客廳後，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壓在杯子下的一張紙條。

    她走過去拿起一看，上面是一只畫得挺傳神的兔斯基，眯著眼在搖屁股，下面則是程鎧的簽名。

    周燃驚奇道︰“程鎧，你昨晚來我房間了？”

    “燃姐，你找到那張紙了？”

    “是啊，這紙你什麼時候放這的？我記得你沒來過我家啊？”周燃奇怪地說道，從紙上那簽名，可以看出來這就是程鎧寫畫的。

    “我先去上課，下午去你辦公室再細說。”

    確認了昨天晚上自己並不是進入了一個自己幻想的世界，而是確確實實在現實里，程鎧知道，這件事情不花一定的時間，是肯定很難解釋清楚的。

    去到教室後，程鎧听到有個女同學在和旁邊的人討論，說她有個學妹，住在校外一棟高級單身公寓里，然後昨晚上那個他們系有名的體育生夏卓彬好像是瘋了，一身是血的從自己房間沖出來，大喊著有鬼。

    後來警察還有他家的人都來了，但是警察調監控，發現除了他自己外，根本沒有人進過房間，房間的門窗也是完好，沒有被人破入的痕跡。但夏卓彬一直堅稱是有鬼，他的電腦自己飛起來狠砸他，而且還感覺到有人推了他，可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警察和他的家人都不這麼認為，因為在醫院里檢查出他昨晚喝了不少酒，所以就懷疑他是喝完酒之後發酒瘋，自己拿電腦把自己給砸了個頭破血流。

    據說夏卓彬傷外傷並不是很重，就是嚇得不輕，估計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學校了。

    對這個消息，絕大多數听過夏卓彬這名字的人，即便從來沒有接觸過他，也都是暗暗感到慶幸。這麼個盡干壞事的人渣，還是不要來學校污染環境的好。

    程鎧上課上一半，忽然感覺到手機震動，拿起一看，是周燃發過來的微信。

    “你到底怎麼把那張紙條放我房間的，先跟我說說。”

    很顯然，周燃已經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連等到下午這麼幾個小時就等不了了。

    程鎧抬頭看了下講台，他們這節上的是選修的大課，在大型的t型教室里，老師已經點過名，剛剛就已經有幾個同學偷偷從後門溜出去了。

    想了想，程鎧也將書本收拾了下，從後門閃人。反正這課程他早就已經自學完了，來上課也都是看其他的專業書籍，主要還是過來點個名，以免考勤有問題，影響他拿獎學金。

    辦公室內，周燃還正想著程鎧上課的時候給他發微信，會不會不太好，就被敲門聲嚇了一跳。

    一開門見是程鎧，周燃看了下時間︰“你不是還在上課嗎？”

    “我逃課了，反正教的我早都會了，又已經點過名，上不上都一樣。”程鎧說道。

    雖然覺得程鎧逃課有些不妥，但周燃現在對那張紙條如何出現在自己家中，實在是太好奇了，于是等他在沙發上坐下後，就忍不住過來問道︰“那張紙條，你是怎麼做到的？”然後發現他額頭、臉頰上有些瘀青，驚問道︰“你怎麼了這是，和人打架了？”

    “就是點皮外傷，沒什麼事。”程鎧接過周燃遞來的紙條，看著上面的兔斯基和自己的簽名，從昨天下午遇到夏卓彬他們四個開始說起，一直說到最後如何在周燃的屋子里留下這張紙條。

    周燃听得目瞪口呆，這程鎧的賢者時間真是越來越神奇了，一會通靈，一會神力，那昨晚這算是什麼？瞬間移動？還是靈魂出殼？

    “你說你之前都不知道那四個人住在哪？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周燃問道。

    “不知道，除了那個夏卓彬，其他三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程鎧搖頭。

    “然後你就能到他們家里？而且還能拿東西打他們？他們又看不到你？這也太可怕了！”周燃覺得她昨晚如果半夜醒來，到客廳喝水，看到一枝筆在紙上自己寫畫，肯定也會以為見鬼了。

    程鎧思索道︰“我覺得是燃姐你上次的催眠，讓我在賢者時間里的狀態更強烈了。以前我頂多也就是在賢者時間里能听到樓上樓下的對話聲，能聞到一些很遠地方的味道，但像這種一下子整個人出現在其他地方的情況，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周燃有些抓狂︰“可我那個催眠……只是想讓你在平常自信一些、也擁有你在賢者時間時的心態啊！”

    周燃忽然想到什麼，又問道︰“那四個人，被你打的重麼？”

    “應該還好，我下手最重的那個夏卓彬，今天听我同學說，也就是縫了幾針，沒什麼大事，主要是被嚇得夠慘。其他三個也差不多，我沒下多狠的手。”

    “肯定被嚇得不輕啊，估計都以為見鬼了吧。”周燃想想那畫面，都覺得磣得慌。

    “他們罪有應得。”程鎧說道，一點也不覺得後悔或過分，誰讓他們出言不遜，侮辱燃姐。

    周燃看著他問道︰“你昨晚在打他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程鎧想了想︰“感覺……和平常時也沒什麼區別，拿著東西的時候依然有觸感，用力時也是一樣。”

    “我是說心理上的感覺。”

    “心理上麼？我覺得很過癮，很解氣，很爽。”在周燃面前，程鎧已經習慣了將自己的感受直接地說出來，“我昨天下午被打的時候就想還手，但又打不過，于是只能抱頭挨揍，滿肚子的火沒處發。我回去後也想著要報復，但後來我知道除非我真把自己豁出去，不然還是很難從那幾個人身上找回公道了。可那段賢者時間，卻讓我可以盡情地復仇，可以把所受的憋屈都找回來，真的就像一下減了十公斤一樣輕松。”

    周燃問道︰“如果下一次，你在路上不小心撞到別人的肩膀，但那人還是對你罵髒話，罵得很難听，你沒有當場發作，但是晚上進入賢者時間後，卻發現你到了那人家里。你知道他看不到你，你知道你做什麼都不會查到你身上，那時……你會做什麼？”

    程鎧皺眉想了會︰“我可能會做些惡作劇吧，給他水里放點鹽，給電視換換台，制造點動靜嚇嚇他之類的。畢竟和他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如果那人剛好有心髒病，被你嚇死了呢？”

    程鎧一怔︰“沒那麼巧吧。”

    “如果某天我跟你抱怨，路上遇到個人，老是纏著我要電話，後來被我拒絕後，威脅要跟蹤我殺了我，然後你在賢者時間，到了那個人身邊，你會怎麼做？”

    程鎧脫口而出︰“我會殺了他。”

    話說出後，他和周燃都愣了一下。

    周燃本來以為程鎧會說要狠揍一頓或是用什麼方法威脅他的，沒想到竟然是“殺了他”這樣凶狠的話，而且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周燃搖頭，“雖然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你在賢者時間里的這些能力到底是怎麼來的，但當能力大到一定程度，能決定其他人的生死命運時，人就自然而然會根據自己的好惡來審判一切。”

    “可燃姐你說那個人跟蹤你、威脅你，還要殺了你……”

    “他是恐嚇，並沒有實施犯罪，按照刑法，這算是尋釁滋事罪，如經證實，根據嚴重程度，可判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不是死刑。你之所以會想殺了他，只是因為跟你說這件事，受到威脅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你不認識的人，所以你會格外地憤怒。”

    看到程鎧想要說什麼，周燃抬手止住了他，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在擔心那些我所假設出來的人，我是在擔心你。你如果過于放縱地使用你在賢者時間里的能力的話，很可能會讓你平常狀態和賢者時間狀態割裂得越來越深，這樣下去，很難說會有什麼樣糟糕的後果。”

    程鎧點頭︰“燃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能濫用能力。你放心，我會注意的，再說不是還有你麼，有你看著，我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來的。”

    “老實說，到現在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簡直比奇幻小說、科幻電影還要奇幻，我真不知道再過幾天，你的賢者時間是不是又有多出什麼能力來。”周燃搖頭感嘆，“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變成了奧特曼，我估計也不會覺得吃驚了。”

    第八章他們有槍

    晚上十點半，程鎧站在所住租屋的頂樓天台上，微仰著臉，閉著眼楮，傾听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現在他在進入賢者時間後，並沒有全部都用來學習，而是經常到室外，特別是高處來感受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有時候他會听到很遠的聲音，就好像意識像一張蛛網，覆蓋好幾個街區的範圍，只要注意力集中在某一點，就可以听到那里的聲音；

    有時候他能聞到各種各樣的氣味，數以百千萬計，但他卻能從那繁雜的味道中，找到各種味道最終的歸屬；

    有時候他只是單純地站在天台上吹風，一縷夜風吹過，就好像將他的意識也延伸到了這縷風中，隨之非速掠過，感受一路的建築、樹木、鳥獸、人，就好像他自己也跟著飛了起來一樣；

    有時候他會感覺到自己好像和腳下的這棟建築連為了一體，就像一個無形的根從身體里延伸出去，一直扎入建築中，扎入地底下，和整片大地融合在了一起。那種時候，他覺得沒有人能把自己推動，除非將整棟大樓都推倒。

    程鎧覺得，這些玄奇的感受在幫他認知這個世界，這些認知並不是那些自然科學層面的認知，而是一種意識上、更高一層次的認知。

    程鎧一直隱隱感覺有一種什麼“東西”，總是似有若無地出現在他每次的賢者時間中，但他一直無法確切地判斷感知到，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此時身在賢者時間中的程鎧，正用雙耳去感受著方圓十幾公里範圍內的各種動靜，然後在他的刻意搜尋下，听力搜尋的區域到了學校邊上一棟高級住宅樓，一層一層往上，听著一些住戶的打呼聲、竊竊私語聲、孩子的吵鬧聲、打游戲時的語音對話聲，到了11層1105房間，偶爾傳來啪啪的鍵盤敲打聲和鼠標點擊聲，還有一個平緩的呼吸聲。

    他知道，這呼吸聲是來自周燃的，1105就是她家，這段時間他也曾去作客過兩次，甚至吃過周燃親手做的……泡面。

    程鎧倒不是想要窺探周燃的隱私，只是心血來潮嘗試將听力集中過來而已，隨即他又將听力集中點移出了1105，開始在整棟住宅樓中梭巡。

    忽然，幾個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k，監控處理好了麼？”

    “好了。”

    “注意不要被保安發現。”

    “放心吧，就這種級別的安保還搞不定，我們就回家種地去好了。”

    “不要大意。”

    “是1105，騙開門後速度解決。”

    “ok。”

    “老j看好電梯，不要讓其他住戶進來。”

    “……已就位。”

    “好了，我已到11樓。”

    這些聲音都是通過無線電在傳遞，程鎧听得目瞪口呆，顯然這些人不懷好意，特別是他們還提到了1105，那不正是燃姐家嗎！

    他听到了門鈴響聲，他意識到了這些人的目標正是周燃，他一邊飛速沖下了天台，一邊掏出手機撥打周燃的電話。

    他听到了腳步聲，那是周燃去開門了。

    “你找誰？”周燃的聲音響起。

    “噢，你好，我是你樓下的住戶，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說話的是一個女聲，听起來和煦溫婉，讓人覺得是一位很有修養的女士。

    這時候房間內手機鈴聲才響起。

    快接，燃姐，快接啊！！

    程鎧已經沖出了所住的小樓，開始向周燃家的方向狂奔，而他的听力範圍仍集中在1105。

    防盜門打開的聲音響起，周燃似乎是出于禮貌，準備先開門將那自稱樓下住戶的女士讓進來再去接電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嘴被捂住後的悶哼聲，接著就听到那假冒樓下住戶的女聲通過對講器說道︰“搞定，過來接應我。”

    程鎧的心如墜冰窟，一時間全身冰涼，腳步也慢了下來。

    然後他听到又一個腳步聲響起，從樓梯拐角處走出來，走向了1105，然後似乎扛起了什麼，腳步變得沉重了些。

    “要綁起來麼？”男聲問道。

    “到車上再綁，昏迷效果至少一小時，夠了。”女聲說道。

    程鎧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光，他繼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狂奔的同時，用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我要報警！有人綁架！xx小區xx棟1105！有人綁架！”程鎧急吼吼地說道，然後又補充道︰“他們有槍！我看到他們有槍！”

    他其實並不知道那些綁匪有沒有槍，但他知道，說那些人有槍，警察應該會更重視一些。

    程鎧沒有理會接線員的追問，直接掛掉了電話，全力向周燃家沖去。

    程鎧的听力範圍直接鎖定了那個騙進周燃家的女人，跟著她從11樓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們的速度太快了，程鎧剛剛報完警，他們就已經扛著周燃上了在地下車庫接應的車。听聲音，包括那女人，他們車上應該有五個綁匪。

    程鎧已經跑得全身濕透，他很害怕什麼時候賢者時間就結束了，無法再定位這些綁匪的位置，正當他拿起手機準備再撥打一次報警電話，通報一下綁匪逃跑方向時，他忽然發現，綁匪所乘的車，正是向他所在的這個方向駛來。

    程鎧一時顧不得打電話，趕緊繼續向前跑去。

    不到一分鐘，前方彎道盡頭，一輛面包車向他迎面而來。

    這個時間的環島路，沒有一輛車，他很確定，那五個綁匪和周燃就在那輛面包車里。

    在路邊看著那面包車越來越近，程鎧心中不停盤算著要怎麼阻止他們，但看著那車越來越近，他始終想不出方法。

    程鎧已經可以看清那司機和副駕駛的臉了，他們臉上都貼著大胡子，明顯是作過化妝。而那司機也注意到了路邊一直盯著他看的程鎧，疑惑地看了過去。

    這開的就是輛破面包車，有什麼好看的，看得那麼出神？

    司機心里奇怪地想著，接著讓他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就出現了，就在面包車快要經過那個年輕人時，年輕人忽然團身向車身一側撞了過來。

    踫瓷？！

    這是司機的第一個想法。

    但哪有在車速這麼快的時候來踫瓷的？

    砰！地一聲，面包車就像被車從側面撞了一樣，整輛車猛地向右沖了出去，直接撞上了路邊的景觀樹。

    轟的一聲，面包車停了下來。

    而以肉身強勢踫瓷的程鎧，就像一個肉球一樣在地上滾了七八滾，沒有任何停頓，又直接爬了起來，向面包車沖了過來

    拉開車門，迎接他的卻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他們真的有槍！

    第九章事後

    在看到那槍口後，程鎧的心里是有一瞬間的愣神，但是左手卻已經條件反射般的架開了那只握槍的手，然後右手直接將仍握在手里的手機啪地拍在了那持槍的女人臉上，直接將她又砸回了車里。

    砰！砰！

    手槍仍然開火，但是子彈卻射向了天上，並沒有對程鎧造成威脅。

    程鎧身體跟進面包車里，手機已經被拍碎，就直接用拳頭持續在那女人臉上砸了幾下，又給了旁邊一個暈乎著要過來抓他的男人一肘子，嗷嗚一聲慘叫，把他的鼻子都幾乎砸進了臉里。

    程鎧沒有繼續跟那幾個還沒從車禍的沖擊中緩過來的綁匪糾纏，直接將失去意識的周燃抱了出來，拼命向旁邊的小公園里跑去。

    這時遠處有警笛聲響起，十分密集，顯然警車數量不少。

    想來是之前程鎧報警說綁匪有槍，引起了警方的注意，這會這里又是車禍又是槍聲，警車肯定會過來的，那幾個綁匪就交給警察去對付了！

    那些綁匪有槍，警察來了搞不好還會有槍戰，他不知道自己的賢者時間什麼時候會結束，還是先帶周燃遠離這里為好。

    ……

    當周燃幽幽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某個公園的長椅上，身上蓋了件有些眼熟的襯衫，她坐起來，看到了坐在地上，靠著椅邊正在睡覺的程鎧。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慢慢恢復，她記得有個女人說是住樓下，讓她開了門，然後進來就拿手帕捂著她的口鼻，將她弄暈了。

    周燃輕輕拍了拍程鎧的肩膀︰“程鎧，程鎧？”

    程鎧的腦袋晃了下，從夢中驚醒，抬頭看向周燃︰“燃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里疼？”他有些擔心之前發生車禍時，周燃有沒有被傷到哪。

    “沒什麼，就是腦袋還有些昏沉。”周燃問道︰“我們怎麼會在這？我記得我好像是被個女人給迷暈了。”

    程鎧將他晚上進入賢者時間後到天台“練听力”，然後無意中發現有人想要綁架周燃，報警後在路上遇見綁匪的車，將車攔下後，把她救出來的過程簡單說了一遍。

    雖然程鎧說得簡單，但周燃卻是一下注意到了重點︰“你說你是怎麼讓那車停下的？”

    “唔，我撞了一下……不過那時是賢者時間，無敵狀態嘛……”

    周燃俯身將程鎧從地上拉了起來，借著旁邊微弱的路燈光線，看到程鎧整個左半身，左臂、左肩，都是大片的瘀青滲血，身上衣服褲子也都是破損多處，露出來的地方都有擦傷，看起來血肉模糊，十分淒慘。

    “你……你不要命了！？”周燃忍不住大聲斥道，“你真以為你是超級英雄了？直接拿身體去撞車？你腦子清不清楚啊！”

    “我當時不是沒辦法了麼……”程鎧低聲說道。

    周燃看著他，也知道自己凶他凶得沒什麼理由，他還不是為了救自己，但想到他居然直接用身體撞車，就還是忍不住想訓他。

    “傷得這麼重，怎麼還在這里待在，不趕緊去醫院！”

    “其實就是看起來慘了點，也沒怎麼嚴重啦，骨頭沒斷，內髒應該也沒事，一點皮外傷。剛剛不是擔心那邊槍戰，所以躲遠點麼。而且……”

    “而且什麼？”

    “燃姐，你說警察會不會發現我的問題？”

    周燃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問題，一邊幫他檢查著傷勢，一邊說道︰“你又沒做什麼壞事，你做的是好事，你救了我，放心吧，我會保著你的，警察不能把你怎麼樣。”

    “燃姐，你知道那些綁架你的是什麼人麼？”

    “不知道。”周燃搖頭，想了想又說︰“估計是為了錢吧。這次真是多虧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

    “燃姐，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程鎧認真地說道。

    ……

    在那面包車撞樹的地方，在一個多小時前，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槍戰。

    五個劫匪中有三人被當場擊斃，一人重傷送至醫院後搶救無效死亡，還有一人被擊中腿後生擒。

    刑警隊長楊俊對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頗為斯文的年輕人問道︰“小方啊，這案子你怎麼看？”

    這年輕人方博偉剛調到本市一年，當警察才沒幾年，但是腦子相當厲害，在他的幫助下，市里這一年的破案率已經飆升了好幾倍，解決了好幾個疑難案件。現在每次出現場，楊俊都習慣先問他的意見了。

    方博偉皺眉站在那面包車前，說道︰“看車上這痕跡，應該是被側面撞擊後，失去了控制，才撞上樹的。但奇怪的是，現場並沒發現第二輛車的痕跡。”

    “這倒確實是個疑點，還有呢？”

    “其他的暫時還說不好，得找到受害人和那個報警人再說。”方博偉搖頭說道。

    之前他們從現場找到的一個被拍得支離破碎的手機，那手機卡已經證實了正是報警的號碼。從現場的情況來看，被綁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在警察來前，就被報警人從車禍現場救走了。而在救人的時候，其中一名女綁匪還開了兩槍。

    這時一個女警快步過來匯報道︰“隊長，受害人找到了，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男生，說是那男生救了她，他們剛剛怕被槍戰波及，就躲到那邊的公園里，咱們都找錯了方向。”

    幾分鐘後，方博偉和楊俊一起看到了坐在急救車旁在做著簡單檢查和包扎的周燃、程鎧。

    簡單地自我介紹和問候後，楊俊便說道︰“周小姐，綁架你的人，已經確定了身份，是在東南亞一帶活躍的一伙悍匪，已經做過多起綁架富豪勒索贖金的重案，在馬來西亞、泰國、香港、澳門等地都有過犯案記錄。雖然還沒有審問，但從他們以往犯下的案子來看，綁架周小姐應該也是為了勒索贖金。”

    剛剛他已經得知了周燃的背景，知道她的身家資產和出身家族，倒也就不奇怪這支看起來十分專業的悍匪，為什麼會專門從本市偷渡上岸，來綁架她了。

    這邊楊俊和周燃說話，那邊方博偉則走過去和程鎧搭話︰“你是叫程鎧吧？”

    程鎧哧嚕嚕吃光了一罐八寶粥，遞給旁邊正給他清洗一處傷口的護士︰“護士姐姐，再給我來一罐唄。”

    那護士瞠目結舌︰“我的天，你是多久沒吃飯了？我這連一塊皮都還沒洗好，你可已經吃了四罐了，這是我放車上打算吃一禮拜的宵夜吶！”不過說是這樣說，還是從救護車角落里翻出了兩罐八寶粥遞過去︰“吶，就剩兩罐了，吃完可沒了！”

    “謝謝！謝謝護士姐姐！”程鎧高興地說道。每次賢者時間，如果進行的是腦力活動，結束後就會很困，而若是進行的高強度體力活動，則會極度饑餓。

    程鎧拿過八寶粥後，才看向方博偉︰“警官你好，我是程鎧。”

    方博偉友好地笑了笑，示意他可以繼續吃東西，然後問道︰“之前的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吧？”

    “是我打的。”

    “你是在哪打的？”

    程鎧想了想，說道︰“在xx小區。”就是周燃所住的小區。

    “你開車了？”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那輛面包車不是你撞的？”

    程鎧愣了下，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是不是他撞的？當然是。但怎麼撞的？直接團身往車上一沖？

    這時候周燃走了過來，對方博偉說道︰“警官，程鎧今天受了不小驚嚇，能不能讓他先去醫院處理完身上的傷，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說？”

    楊俊隊長對方博偉點了點頭，後者也友好地笑道︰“當然可以。”

    到了醫院，程鎧又全身檢查了一下，雖然看起來確實傷口不少，瘀青嚴重，但確實也就是那些皮肉傷了，關節和骨頭都沒有什麼事。

    離開醫院後，已經是快要天亮了，周燃直接帶他回了自己家。

    周燃沒有讓他睡沙發，而是在臥室的地毯上再鋪了兩層被子，給他打了個地鋪，躺起來倒也不比床墊差。

    兩人都是一晚上沒睡，這會也都困得很，特別是程鎧，賢者時間結束後，又餓又累，一直都沒有機會好好休息。

    但周燃卻沒讓他馬上睡，先從頭到尾，替他將證言梳理了一遍。就說他今天本來是想找周燃，打電話沒接，就打算自己上樓，結果無意中看見了那幾個綁匪，于是打電話報警。接著順著那面包車的路線跑，等追上的時候，發現面包車已經撞在樹上，趕緊上去拉開門，將周燃抱了出來。

    至于那面包車側面怎麼凹進去，怎麼出車禍的，一問三不知就行了。

    “燃姐，我听警察說，他們好像活捉了一個綁匪，你說那綁匪會不會把我撞車的事說出來？”

    “不管了，到時再說吧。”周燃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反正只是撞車而已，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警察應該也不一定會窮追不舍，真萬一要是暴露了程鎧身體上的秘密，只要做好消息封鎖，不要讓媒體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