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282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6
第90章 牽制兵馬

     李植看到一眾大佬的樣子,轉身朝那首先跳出來的老將拱手說道:「敢問上官名諱?」

    那個老將瞥了李植一眼,閉上了眼睛。

    旁邊一個中年將領大聲說道:「小子你看好了,和你說話的這位是正二品都督僉事,遼東總兵官祖寬!」

    原來這老將是個總兵,好大的官。

    李植拱手朝老將說道:「上官,若是在下的兵馬戰力不俗,在對賊作戰中立下功績呢?」

    那個老將閉著眼睛說道:「你一個防守的兵馬,能如何不俗?」

    聽到這話,眾將一陣冷笑,似乎都十分贊同這祖寬的說法。

    李植說道:「要是在下的一千兵馬,能殺敵勁卒兩千呢?」

    聽到這話,祖寬睜開了眼睛,玩味地看了李植一眼。半響,他冷笑了一聲。

    見祖寬一笑,大帳裡的武將們頓時哄堂大笑,笑著議論起來。

    「殺敵兩千不太可能,被殺兩千倒是可能!」

    「不但自己的兵馬被殺,還要被賊兵衝亂我軍陣勢,導致其他鎮兵馬側翼受敵!」

    「此子好生狂妄!一個防守,也敢誇口殺敵兩千!」

    「天0津竟派一狂徒來援剿!」

    李植吸了一口,大聲說道:「諸位可知道?在下的兵馬在來此途中,在洛0陽遭遇流賊兩千多塘馬!在下的兵馬將流賊擊退,繳獲首級兩百!」

    聽到這話,中軍大帳裡的將領們沉默了。

    一個防守官!遇上兩千塘馬全身而退?兩百首級?開玩笑麼?流賊的塘馬戰力不俗,豈是一個防守的弱軍能夠抵擋的?

    半響,才漸漸有人說道:

    「可憐洛0陽的百姓!」

    這句話一出,其他武將便紛紛叫嚷起來。

    「此子為了戰功,竟殺良冒功!」

    「一個防守為了爭臉面,竟把殺良冒功的手段也用上了!」

    「天0津的武官好手段!」

    李植想證明自己的實力,可是卻越描越黑了。

    這些將領們不相信李植能擊殺流賊,都以為李植是殺害普通百姓冒充殺敵繳獲的首級。明末武官道德淪喪,殺良冒功的事情在明末並不罕見。但這畢竟是齷齪的勾當,說出來為人不齒。此時將領們不但瞧不起李植的實力,而且也瞧不起李植的人品了。

    就連總理盧象升也絲毫不相信李植能擊退兩千多塘馬,不但不準備為李植敘功,連查看李植繳獲首級都懶得看了。他已經無心再和李植說話,嘆了口氣說道:「好了!你退下吧。眾將繼續議事!」

    李植被這些將領們鄙視到底,心裡十分不爽。尤其是自己繳獲的兩百首級,竟然就這麼輕飄飄地被認為是殺良冒功了,這讓李植非常惱火。

    不過李植知道自己部隊的實力,知道一上戰場自己的實力就會展現出來。板著臉,李植退到了大帳最外圍,在一眾將領的最末尾角落站著。

    李植身邊的一個游擊將軍卻不屑於和李植同列,看李植過來,他趕緊往旁邊走了幾步挪開。

    連續幾天,李植都是一個人站在武將陣列的最尾端,無人理睬。總理盧象升和總兵副將們議論怎麼迎敵,討論得很激烈,李植人微言輕也插不上嘴。不過聽他們議論,李植大概知道了目前的敵我情況。

    目前盤踞在官軍附近有三家流賊,便是闖王高迎祥,闖將李自成和老回回馬守應。

    其中北面有兩家流賊,是高迎祥和李自成。

    闖王高迎祥是流賊領袖,他一家有部眾九萬。探馬偵查確定其中有飢兵四萬,老賊一萬五千,塘馬五千。飢兵是流賊們攜裹的百姓,沒什麼戰鬥力,被流賊充為炮灰。老賊則是流賊的主力,是做賊多年的老兵,有相當戰鬥力。塘馬是騎兵,是流賊的精銳,往往一人多馬來去如風,戰鬥力可觀。

    闖將便是大名鼎鼎的李自成了。不過此時李自成還不是流賊領袖,只是十三家七十二營流賊中的一家。他有部眾七萬,其中飢兵三萬,老賊步卒一萬三千,塘馬四千。

    東面有一家流賊,首領叫做馬守應。

    馬守應雖然沒有高、李二人有實力,但此人作戰彪悍,也是十三家流賊中較強的一家。探馬報告他有部眾三萬,其中飢兵一萬三千,老賊步卒五千,塘馬三千。

    而集中在汝州的大明官軍,則有十五家援剿兵馬合計兩萬九千人,其中步卒二萬四千,騎兵五千。

    討論了三天,最後盧象升和幾個高級武官們達成了一致,確定了官兵的戰術——決定以少量兵力牽制馬守應的兵馬,然後以主力正面進攻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兵馬。官兵的戰鬥力強於流賊,只要馬守應的兵馬被牽制不能支援高、李,相信兩萬多官兵能大破高、李兩家流賊。

    不過在派誰牽制老回回馬守應的問題上,討論陷入了泥潭。

    誰都知道,牽制馬守應這活計不是好事。馬守應有五千步卒三千騎兵,頗有戰鬥力。任何一家援剿兵馬拿兩、三千官兵上去迎敵,纏是能把他纏住,但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明顯的——那可能就是要犧牲幾百上千人。而且這種逆風仗一般都打得十分艱苦,即便堅持到主力擊潰高、李,恐怕負責牽制敵軍的兵馬也取得不了多少戰功,拿不下幾個賊兵首級。

    更何況以少量兵馬對陣八千賊兵,若是一著不慎被賊兵沖垮了隊伍,那可就是崩潰了,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這樣的苦差沒人願幹,盧象升讓武官們主動請纓。一堆武官沉默了半天,沒有一個人出來請命。

    盧象升撫鬚嘆道:「沒有人願意為國出力,做此中流砥柱麼?」

    眾將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說話。

    見無人願意做牽制兵力,遼東總兵官祖寬說道:「總理大人,此戰術雖然可以集結主力擊敵,一舉潰賊,但對牽制兵力要求過高。不是下官們推諉,實在是怕牽制不成反被老回回一沖沖垮,不如再想其他戰法?」

    盧象升不滿說道:「此戰法可以一舉擊潰偽王高迎祥,震懾其他流賊,讓他們對我們官兵聞風喪膽,大大有利於以後的戰鬥。否則一家一家的打過去,何時才能全滅流賊?更何況幾個月前總兵曹文詔死於賊手,天下官軍驚恐,如今軍中士氣低迷,甚至有官軍面對流賊不敢戰。不正面擊潰高迎祥,不在此立威,剿賊大計難成!」

    聽到盧象升的話,一眾武將都沉默了。目前的官軍雖然大軍雲集,但士氣確實低迷,需要立威。

    不過總理的戰法固然好,但誰願意冒那麼大的風險去做費力不討好的苦差呢?而且這可不是一般的苦差,只有戰力彪悍的兵馬才能接這活。沒有能力的話,被老回回一沖沖垮了那可是要丟性命的。

    盧象升撫鬚看了看低頭沉默的武將們,皺了皺眉頭。

    難道就真的沒人願意挺身而出牽制老回回了麼?

    許久,盧象升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到大帳最後面傳來一聲:

    「下官所部兵馬,願意做此牽制兵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7
第91章 迎敵

     聽到這句話,一個個低著頭的武將們都是吃了一驚,紛紛四下里張望起來,看是誰說了這句話。

    盧象升頓時喜上眉梢,站起來大聲說道:「言者何人?站出來讓本官瞧瞧!」

    李植雙手抱拳,從武將末席走了出來,大聲說道:「下官天0津防守李植,願與老回回一戰!」

    看到站出來的是李植,盧象升一下子十分失望,他尷尬地站在那裡,半響說不出話來。

    「你...」

    李植拱手說道:「下官願戰!」

    盧象升有些尷尬地說道:「想不到居然是天0津的兵馬願意做此苦差。」不過他很快又說道:「不過你部不是老回回的對手,堅持不了多少時間!還要再尋其他人應戰!」

    李植大聲說道:「總理大人放心,在下誓將老回回兵馬拖到大軍擊潰高迎祥。」

    盧象升雖然瞧不上李植的人馬,但一時也為李植的膽氣所懾,擊掌說道:「好氣魄!雖然天0津援剿只派一個防守,但你這個防守還是有膽氣的!」

    頓了頓,盧象升環顧說道:「一個防守都如此慷慨,諸位高官厚爵,就沒有願意為國出力的嗎?」

    一眾武將們聽到這句話又把頭低了下去,沒一個人搭腔。

    盧象升有些惱怒了,在椅子前面來回走動,十分煩躁。

    李植見狀,再次拱手說道:「總理大人,在下曾擊退流賊的兩千多塘馬,知道流賊的戰鬥力,願意對戰老回回,請總理大人成全!」

    聽到李植的話,盧象升有些驚訝了。

    雖然說李植只是一個小小的防守官,所帶的一千兵馬不可能有戰鬥力,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是李植的請戰態度也太堅決了吧?要知道每個武將對於自己的兵馬情況是最瞭解的,上戰場不是兒戲,沒有幾把刷子是不可能敢對上強敵的,因為那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個李植,卻反覆請戰。

    莫非他實在是個狂生?

    又或者,他真的打退了兩千塘馬,他割下的兩百首級是真流賊?他真的擁有拖住老回回的實力?此時無人應戰,自己是不是該相信這個李植一次?

    盧象升想著想著,臉上陰晴不定,竟一時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李植見盧象升猶豫,趁熱打鐵說道:「大人,在下願意立下軍令狀,若不能拖住老回回,在下提頸上人頭來見大人!」

    盧象升注視著李植,似乎是在做最後的決定。

    李植又說道:「大人明鑑!下官不是狂徒。下官這個防守官位,是下官以一百二十五名士兵全殲三百四十名積年悍匪的戰功換來的!那一役,下官兵馬無一人損傷。」

    聽到李植這句話,盧象升最後下定了決心,大聲說道:「好,李植,我便信你一回!便以你部一千三百兵馬牽制老回回。務必要將老回回拖住一個時辰。」

    說完這話,盧象升又轉頭朝那些低頭不語的武將們說道:「山海關副將李重鎮何在?」

    一個中年武將身子抖了抖,勉強走出隊列說道:「末將在!」

    盧象升大聲說道:「與偽王高迎祥對戰時候,你部三千人走在最東側,莫要深入接敵!倘若天0津的兵馬被老回回擊潰,你第一時間抽出兵馬轉到東側,阻攔老回回的兵馬夾擊我軍。」

    李重鎮暗自咬牙,拱手說道:「末將得令!」

    盧象升點了點頭,大聲說道:「那便如此定下來了。明日諸位便按計畫,隨本官上陣殺賊!」

    一眾武官紛紛拱手答道:「下官得令!」

    盧象升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大步離開了中軍大帳。

    見總理走了,一眾武官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了幾句,便也要離開中軍大帳了。只有那個被盧象升點名的李重鎮神情恍惚,站在那裡像是丟了魂似的。

    這個李重鎮十二分料定李植的兵馬堅持不了一柱香時間,有沒有李植都是一個樣的,最後這個牽制老回回的差事還是落在自己頭上了。

    想到明天可能的損失和風險,李重鎮臉色發白。

    總兵祖寬看了看李重鎮,走到李植面前大聲罵道:「狂徒!你妄自尊大,害得李重鎮要接這苦差!如果明天你的兵馬一觸即潰,看我不一刀砍了你的腦袋!」

    李植淡淡答道:「總兵大人,若是下官拖住了老回回,甚至擊潰老回回的兵馬呢?」

    祖寬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植說道:「若是下官擊潰了老回回,總兵大人便拜下官三拜,如何?」

    祖寬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大戰前一晚,盧象升給各營兵馬都發下了大量酒肉。打大仗打的是士氣,只有讓士兵們吃飽喝足了,才有高昂鬥志和賊兵廝殺。

    其他各營士兵都是苦哈哈,平日裡被軍官剋扣軍餉,吃苦吃慣了。此時得了酒肉,一個個興奮異常吵翻天。李植在各營兵馬看了一圈,看到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有肉吃有酒喝,官軍們滿臉紅光,一時忘記了明日的凶險。

    這年頭士兵缺少肉葷,光靠吃糧食,無論如何都是有些營養不良的。此時得了肉,士兵們整個人都精神了。

    李植四處觀察了一陣,覺得這些士兵們平時過得十分艱苦,真不知道有多少戰鬥力。

    倒是選鋒團吃慣了肉葷,此時發了酒肉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士兵們冷靜地分食酒肉,整個軍營裡十分安靜,引得其他營的將領們一陣陣側目。

    不過這些將領們都知道天0津兵馬是一個防守官的弱軍,只當選鋒團被明天的大戰嚇傻了,沒一個覺得選鋒團是平時待遇好所以冷靜。

    李植和三個營長在軍帳裡商量了一會明日的戰陣,便讓全團士兵熄火睡覺,自己也和衣睡了。

    第二天卯時,官軍大營裡萬頭聳動塵土飛揚。二萬八千官兵拔了營,手持兵器排列戰陣,在大聲吆喝的軍官率領下朝各個方向奔跑步行,像是百川匯海的奔騰水流向各個方向流動,最後匯成一支浩蕩大軍步出大營。近三萬兵馬在大營外面集合,按軍官的指揮各自入列,排成錐形大陣。

    大軍由五千騎兵護衛兩翼,朝北面的高迎祥、李自成賊營殺去。

    李植騎在馬上看那大軍齊出的陣勢,只看到傳令兵騎著快馬來回穿梭,各營梭旌旗揮舞。不少裝備較好的邊軍穿著鴛鴦戰襖,看上去火紅一片,說不出的氣勢。

    總理盧象升身穿一副山文鐵甲,外面披著一件青袍,騎著一匹駿馬,隨一眾總兵副將位列中軍,目光堅毅。

    李重鎮的山海關兵馬位於大軍最右翼,走在大軍的側後方,隨時準備抽身去戰東翼的老回回馬守應。

    選鋒團卻不在這支大軍中,而是獨自開撥,離了大軍往東面開去,去迎戰老回回的三萬部眾。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7
第92章 炮擊

     選鋒團行走在荒廢的田野中,在斥候的帶領下,一路往東,尋找老回回的兵馬。

    往東走了十七、八里路,斥候回報,老回回的賊營就在前面一里多。李植騎在馬上舉目望去,已經看到老回回那巨大的賊營了。周圍老回回的塘馬斥候越來越多,選鋒團的斥候已經無法伸展了。

    前面時不時傳來幾聲槍響,是選鋒團的斥候開始射擊老回回的塘馬了。

    李植收回了斥候,不再讓選鋒團前進,而是讓士兵們給步槍上膛,在略高的一個土丘上排成一個半圓陣。整個陣型就是一個半圓的一條邊,邊上是三層士兵,半圓凸出的這條邊的中間對著老回回的兵馬。李植又讓炮兵們把大炮從炮車上卸下,將大炮佈置在半圓形陣列的兩翼。

    李植讓負責給大炮校準的士兵站上土丘最高點上觀察炮彈落點,就讓炮兵開始朝老回回的軍營轟炸了。

    炮兵們用矩度測量老回回賊營到火炮的直線距離,用銃規測量仰角,調整火炮的角度。然後用銃尺計算好了火藥用量,將固定重量的一包包火藥撕開給火炮裝藥,用木舂舂實火藥,放入實心炮彈,然後再舂實一次。接著炮兵在大炮尾端的點火處倒入少許火藥作為擊發藥,隨後炮兵們站在火炮兩側,由炮長在點火處裝上火繩,準備發射。

    李植大喊一聲開火,炮長們點燃了火繩。只聽到轟隆轟隆四十聲巨響,選鋒團的士兵們都下意識地摀住耳朵。

    巨大的火花和煙霧從大炮炮口冒出,四十顆實心鐵炮彈向老回回的賊營射去。

    老回回的賊營很大,這樣巨大的目標六磅炮不可能打不中,四十門炮全部打在了賊營裡。炮彈落在地面上,帳篷上,甚至落在流賊的身體上,洞穿它們撞到的一切,打出一片飛屑和血花,然後在地上一彈繼續往前方撞去,再撞穿一匹軍馬或者流賊的身體,再落地,再往前彈跳,把老回回的賊營打得一片狼藉。

    只一次開火,四十門火炮就打傷打死了七、八十賊兵。

    半死軍馬的嘶鳴聲,受傷賊兵的慘叫聲立即在賊營中響起,嚇得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賊兵們驚慌失措,四下逃竄。

    膽小怕事的飢兵們本是被流賊攜裹的百姓,此時看到從天而降的炮彈一個個嚇得心驚肉跳,已經忍不住想逃。

    老回回馬守應聽到了響聲,衝出了自己的大帳,有些驚慌地看著炸開的自家大營。他抓住一個張皇逃竄的傳令兵衣領,大聲喝問:「怎麼回事?」

    「官兵殺過來了!官兵,官兵有大炮!」

    剛才老回回就聽到斥候回報,說有一支一千多人的小股官軍靠近了自己的大營一里多,老回回也沒當一回事——自己有一萬多飢兵八千兵馬,一千官兵除非是來送死的,否則是不敢攻上來的!馬守應估計那些官兵是來偵查的,一會就回去了。

    沒想到這支官兵不但敢攻打自己,還有炮兵,這就對自己的大營開炮了。

    馬守應氣得暴跳如雷,大聲說道:「全軍出擊,去把這些狗娘養的官軍端了!」

    傳令兵們這才找到主心骨,一個個行動起來把馬守應的命令傳到各營。八千賊兵漸漸動員起來,拿起武器跨上戰馬,開始驅趕張皇失措的飢兵們往寨子外面行去。

    飢兵們拿著簡陋的刀劍,甚至拿著鐮刀鋤頭就被集合起來,被送上戰場做炮灰。

    不過部隊集結需要時間,賊兵們還沒有集結好,第二批四十發炮彈又飛了過來。有校正兵的指導,這次四十門六磅炮瞄準了老回回軍營的中間。在矩度、銃規和銃尺的幫助下,四十發炮彈準頭很好,即便偏離目標也只偏了十幾米,紛紛撞進了正在集結的龐大賊兵隊伍裡。

    六磅的鐵質炮彈在地上疾速彈跳,在集結的賊兵隊伍裡瘋狂穿刺。每遇到一個血肉之軀,炮彈就把這些血肉骨頭打得粉碎,穿透過去,繼續穿刺下一個士兵的身體,在地上彈跳,然後繼續撞刺。四十發炮彈像是四十個死神,在馬守應的士兵隊列中拉出四十條血肉橫飛的死亡直線。

    短短幾秒鐘,就有一百多士卒被炮彈打破身體,倒在了賊營的中間。

    飢兵們已經完全沒有鬥志了,它們本是被攜裹的百姓,哪裡敢用脆弱的身體和這冰冷的炮彈做對抗?一些飢兵們這便要逃。

    但馬守應的八千士卒還沒有喪失鬥志,它們舉起刀劍朝試圖逃跑的飢兵們砍去,把混亂逃竄的飢兵們逼了回來。

    馬守應也被這殺人的炮彈震撼到了,一千多官兵居然有四十們大炮?這是哪來的官軍?自己流竄大明各地七年,從來沒有見過火力這麼強的官軍。

    火炮兇猛,已經沒有時間仔細整隊了,馬守應大呼一聲:「出擊!衝過去殺了這些狗娘養的官軍!」

    八千老賊大聲呼喊起來,驅逐著一萬三千飢兵走出了大寨,朝一里多的官軍殺去。馬守應有些忌憚這些官兵的火力,不像尋常時候那樣衝在最前面,而是騎在三千塘馬的最中間。

    賊兵們走了一百步路不到,走到距離選鋒團還有一里路的地方,四十門大炮又開火了。

    四十發炮彈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嘯聲,毫不留情地撞進了龐大的賊兵隊伍裡。

    又是一片血肉橫飛,炮彈彈跳穿刺,穿透了三、四層士兵的身體。不管是裝備鐮刀的飢兵還是裝備兩匹戰馬的塘馬,在這奪命的炮彈面前都是一觸即死。哪怕是被炮彈撞到手腳的一角,那也是立即斷手斷腳,再沒有一點戰鬥能力。

    斷肢和鮮血跟著炮彈的軌跡飛了出來,殺豬般的慘叫聲四處響起,又有一百多人倒在了血泊中。

    膽小怕事的飢兵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轟炸,他們本是種地耕田的農民,哪裡有膽氣和這樣的敵人作戰?這哪裡是官軍?這是天兵啊!只聽到「轟」一聲。飢兵們四散開來朝四面八方逃去。哪怕有發狠的塘馬在後面追逐驅趕飢兵們也絕不回頭,堅決不向那些死神般的官軍處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7
第93章 槍斃老賊步卒

     飢兵一下子逃亡殆盡,馬守應臉色鐵青。這些飢兵雖然不堪戰,但是也是未來老賊的苗子,幾個人裡說不定就有一兩個能磨練成老賊步卒。這下子飢兵一下子逃光了,損失不小。

    不過如果能擊敗面前的官軍,這些飢兵有一些是會為了食物返回回來的。只要擊敗這一千多人的小股官軍,自己的實力不會損失太多。

    馬守應躲在塘馬騎兵的中間,大喊一聲:「加快行軍!官軍只會用火器!沖上去我們就贏了!」

    被炮彈轟炸得七葷八素的老賊步卒和塘馬們不再追逐逃跑的飢兵,重新匯聚起來,快步朝一里外的官軍殺去。

    看到流賊的飢兵被轟潰,李植心情大好,讓炮兵再用實心彈射擊一次。

    賊兵們走了一百五十步,距離官兵兩百步,又被當頭炮擊一次。

    又是四十發炮彈呼嘯襲來,全部砸進了七千多人的賊兵隊伍。賊兵們一聽到那火炮開炮的轟鳴聲就四散逃亡,一下子就不成隊列。但即便是這樣混亂逃竄的賊兵也絲毫減少不了火炮的殺傷力。兩百步的距離上,六磅炮已經是直射,威力驚人。四十發炮彈在賊兵隊伍裡呼嘯穿刺,一瞬間又割下了一百五十條生命。

    十幾發炮彈落進了塘馬隊伍裡,殺死了幾十個寶貴的賊軍騎兵。

    馬守應聽到那炮彈呼嘯聲時候也是心裡一慌,下意識地在戰馬上縮成一團。一發炮彈從他身邊幾丈處呼嘯而過,打穿了兩個騎兵的坐騎,把那些騎兵從馬背上摔下來,摔了個半死。

    馬守應吸了一口氣,暗道這官兵的火力也太猛了。他甚至有些猶豫要不要沖上去了,這炮彈的威力讓他下意識地想逃。

    不過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緒,馬守應騎在馬上大聲喊道:「衝啊,沖上去就贏了。」

    七千九百賊兵鼓起勇氣,大聲呼喊著往選鋒團衝去。

    距離兩百步,前面的官軍隊列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官軍只有一千多人,排成半圓陣站在一個凸起的小土丘上,兩側佈置著四十門大炮。馬守應堅信只要自己沖上去,就贏了。

    三千塘馬是最珍貴的,自然用在關鍵處,不能用來衝陣。馬守應讓五千步卒最快速度沖上去,直接攻擊那小股官兵的正面。五千人衝擊一千多人,馬守應覺得自己的老賊步卒肯定能一鼓作氣沖垮官軍。

    不過他根本不明白選鋒團的火力有多麼強大。

    李植看到賊兵衝到了兩百步外,停止了實心炮彈的轟炸。實心炮彈已經轟散了老回回的賊兵,已經達到了戰略目的,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下令讓所有六磅炮快速裝上霰彈,準備炮轟敵人的衝鋒。

    火槍手們則站好隊列,準備三段射擊。

    三百米,兩百五十米,兩百米,五千舉著大刀長劍的賊兵們叫嚷著,衝到了選鋒團正面兩百米外。

    李植揮舞戰刀,大聲喊道:「步槍射擊!」

    傳令兵大聲呼喊,三百八十名米尼步槍手瞄準了目標,摁下了扳機。

    火光四射,噼哩啪啦地射擊聲連綿響起,在小土丘上激出了幾百股嗆人的黑霧。三百八十發子彈呼嘯著向迎面衝來的流賊士兵。

    在兩百米上,訓練了幾個月的射手使用米尼步槍的命中率幾乎是九成。流賊步卒們的衝鋒速度有限,正面衝來時候和固定的靶子似的,只一個瞬間就被射來的子彈撂倒了三百人。

    流賊們突遭重擊,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還蒙著頭往前衝。

    「射擊!」

    只過了七秒,三段擊第二批步槍手走到了前列,開始了第二次屠殺。

    又是三百多聲槍響,無數煙霧瀰漫開來,把整個凸起的小土丘籠罩在煙霧中。飢渴的子彈從槍膛中飛出,毫不留情地衝進了赤裸裸陳列在前的流賊身體中。高速旋轉的子彈破開流賊的皮肉,在那放置內臟的軀體中左衝右刺,把那些器官攪成一團血肉。

    衝在最前面的三百多個步卒傷口噴血,口吐鮮血地倒了下去。

    最前面的幾百步卒是最勇敢的,一下子就全部倒下了。後面的流賊們一下子傻掉了,他們放慢了腳步,恐懼地看著前面煙霧籠罩的小土丘。

    但他們還沒有猶豫過來,第三次射擊就開始了。

    「射擊!」

    紛飛的子彈像雨點一樣向流賊們飛來,狠狠地撞進了他們的身體,打斷肋骨,攪碎那些脆弱的器官。即便是運氣好沒有被打中軀幹,只被擊中手腳,手骨腿骨也是立即被打斷,倒地失去了戰鬥力。

    只一輪三批射擊,就有九百多名老賊步卒被打死打傷,倒在了血泊中。還活著的老賊步卒,只剩下四千人。

    不過流賊們還懷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們揣測著,打完了這一輪,小土丘上的官軍就要裝彈裝火繩,沒有時間再打第二輪了。只要沖上去,就贏了。

    他們帶著驚懼,衝到了選鋒團一百二十米開外。

    不過他們的幻想很快就被殘酷的現實打破了。只停頓了七秒,小土丘上的選鋒團再次開始三段輪射。

    距離一百二十米,子彈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一枚又一枚地穿進了流賊的胸膛,打碎心臟,胃臟,肺臟,腎臟,打碎它們遇到的一切,把這些殺人如麻的老賊踢進了地獄。

    轉眼間,又有三百五十賊兵倒在米尼槍下。

    這不是官軍,這是天兵!前面是死亡禁區,再往前衝是死路一條。

    百分之二十五的人員損失,已經超越了老賊步卒的承受極限。誰的命都不是揀來的,誰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填平這個死亡禁區?最勇敢的衝在最前面的老賊已經全部犧牲,剩下的沒有那麼勇敢。跑在前面的放慢腳步,想讓後面的填上來擋住自己,跑在後面的則直接轉身就逃。

    逃跑的人一剎那就帶動了其他人,最後所有人都轉身逃跑。

    他們張皇地轉身逃去,手上的大刀長矛全部被丟下,只希望能跑得更快一些。

    在選鋒團一排一排的輪射聲中,老賊步卒們丟盔棄甲,四散逃竄。

    逃跑的過程中選鋒團還在射擊,慌張逃亡的老賊又在選鋒團前面拋下了一千多具屍體。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7
第94章 擊潰老回回騎兵

     馬守應押著塘馬行在老賊步卒的後面,本來是押陣的。但無論他追得如何快,如何凶狠地砍向逃兵,潮水一樣逃下來的步卒依舊不管不顧地往四面八方逃去。顯然,無論馬守應的塘馬多凶狠,都沒有小土丘上天兵一樣的官軍可怕。

    轉眼間五千老賊就被槍斃一半,剩下的潰不成軍。馬守應臉色發白,暗道今天竟就這樣敗了?敗給這樣一支僅有一千多人的官軍手上?

    即便自己能逃走,以後自己的威名也要受損,還有誰會看得起自己這家隊伍,誰還願意加入自己麾下?被這樣一支一千人的官軍打敗,自己的兵馬以後還怎麼面對官軍,豈不是見到官軍就要發抖逃竄?

    不,馬守應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馬守應拔出戰刀,大聲喊道:「所有塘馬跟著我沖,衝擊官兵北翼的大炮,從最薄弱的地方把官兵打潰。」

    塘馬騎兵們都是跟隨馬守應多年的老賊,最是彪悍。塘馬們知道此時形勢已經是孤注一擲,紛紛大聲叫嚷著,停止了追殺逃兵,聚集在一起。它們大聲喊殺,策馬往選鋒團的左翼繞過去。

    官兵左翼全是炮兵,看上去最為虛弱。

    只聽到一片馬蹄聲疾,三千匹軍馬的馬蹄震動了大地,在荒廢的農田裡踏出一片滾滾的煙塵。

    馬守應滿臉的猙獰,在隊伍的中間大聲呼喊著,鼓舞著士氣,發誓要把這支官軍沖垮。

    塘馬們往選鋒團的左翼衝去,距離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眼看就要衝到炮兵的前面。

    選鋒團左翼的二十門火炮,開火了!

    馬守應還從未見識過大炮霰彈。

    二十門大炮一門接一門的開火,吐出火舌濃霧,將兩千發細碎的霰彈彈子噴向了一百多米外的流賊塘馬。

    衝鋒的塘馬布得太密了,正是霰彈最好的目標。連綿的炮聲中,塘馬一片接一片,像被風吹倒的麥浪一樣接連倒下。流賊隊伍的前段立刻就變成了一個修羅地獄。

    密集的霰彈彈子射中了馬匹的前胸,射中了馬匹的馬頭,射中了騎在馬上的騎兵,深深地射進了血肉之中。霰彈炮子的速度比米尼彈更快,破壞力也更強。肌肉被撕碎,骨頭被打斷,鮮血像是泉湧一樣迸出來。

    一片接一片,三百左右塘馬被火炮射中。被射中的騎兵們鮮血橫飛。不管是被打死的,被摔死的,還是被猛然壓下的馬匹壓死的,這三百塘馬立即失去了戰鬥力。

    死傷的塘馬和地上掙扎的賊兵們太多了,竟變成了一片路障,阻攔了後面塘馬繼續衝鋒的路線。塘馬的衝鋒陣型太密集,立即就有幾十匹馬剎不住車被前面的馬匹絆倒,馬失前蹄,人仰馬翻地把背上的騎兵摔下來,又讓幾十騎兵失去了戰鬥力。

    馬匹嘶鳴聲和傷兵的慘叫聲匯成了一片,聽起來竟像是一片流水的激盪聲。

    看到眼前的一幕,馬守應臉色慘白。

    敗了。

    自己只剩下兩千六百多塘馬,衝鋒的路線被馬匹屍體和傷兵攔住,一鼓作氣沖潰官兵的計畫已經是幻想。而小土丘上的敵人卻毫髮未傷,正準備朝自己這邊射擊,自己已經沒有贏面了。

    「射擊!」

    選鋒團左翼和中部的八百多火槍手開始朝塘馬們三段射擊。

    距離一百米,選鋒團射擊停止在馬屍前的塘馬們彷彿是射擊靜止靶子,幾乎百發百中。兩百七十發子彈劃過,狠狠地扎進了騎兵的身體裡。

    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兩百多個騎兵中彈,摔下了馬。

    只一輪射擊,馬守應的塘馬就崩潰了。

    老賊步卒的潰敗本來就影響了塘馬的士氣,官軍的強大火力更讓他們驚疑不定,騎兵們士氣並不高。此時塘馬們猛遭霰彈重擊,又被火槍兵打了一輪,合起來已經有五百多騎兵被打死打傷。塘馬們的紀律已經崩潰,一個個都掉頭要逃。

    馬守應敗了,徹底敗了。

    馬守應看了小土丘上一眼,他要看看這支官軍的頭領是誰,竟然練出這樣一支可怕的兵馬。

    他看到的,是李植年輕的身影。十九歲的李植,儼然是個少年。

    馬守應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崩潰了,自己轉戰南北七年,經歷多少和官軍的廝殺戰鬥,今天竟慘敗在一個少年軍官手上,血本無歸。飢兵逃了,老賊步卒潰了,塘馬被打殘了。要多久自己才能重振雄風?

    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現在是考慮能否生還的時候了。

    他掉轉馬頭,不管不顧的往來路奔去,希望揀下一條性命。

    他逃晚了,被身邊跑得快的騎兵甩到了後面。他剛調轉馬頭,選鋒團又開始了一輪齊射,一發子彈穩穩地射了過來,從馬守應的左背射進了馬守應的身體,旋轉著撕碎了他的心臟。

    馬守應慘叫了一聲,就像一個沙包一樣悶聲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李植站在小土丘上,看到被賊騎簇擁在中間的一個大將被步槍擊斃,興奮地一拍大腿——說不定那就是老回回被擊斃,那自己就賺大了。

    李植在側面大獲全勝,正面戰場上官軍的戰況卻晦暗不明。

    盧象升和幾個總兵、副將們站在一個隆起的土丘上觀察不遠處的戰場廝殺,一個個皺眉不語。

    一直以來,官軍都認為自己的戰鬥力強於流賊。前幾年,盧象升甚至能帶領幾千官軍追殺幾萬流賊,殺得流賊抱頭鼠竄。但今年以來,這種情況卻被逆轉了。流賊不但敢和官軍正面對陣,還能堅持戰鬥擊破官軍。

    幾個月前,剿賊的副將劉弘烈被流賊俘虜。沒多久,副將艾萬年、柳國鎮復戰死。接下來,百戰百勝的官軍王牌,總兵曹文詔在湫頭鎮被賊兵埋伏殺死,從此賊軍氣勢大漲,再不懼怕官軍。

    此次汝州大戰,官軍將領們依然還抱著輕視賊兵的念頭,但戰場的實際情況卻讓盧象升等人明白:賊兵,戰鬥力可觀。

    戰場上兩萬五千官軍對戰高迎祥、李自成的三萬七千步騎,官軍不但不能大破賊兵,還隱隱處於下風。原先盧象升等人準備在一個時辰內擊潰賊兵,但現在看來,這樣打下去,要被擊潰的是官軍。

    盧象升眉頭緊皺,握著腰上的大刀不語。這樣下去,顯然要敗。而盧象升手上可以再投入戰場的,只剩下山海關副將李重鎮一支兵馬。

    李重鎮是有其他用處的:按計畫,李重鎮要在李植潰敗後牽制老回回兵馬,所以沒有殺進膠著的戰場,而是在右翼護衛大軍。盧象升有心將李重鎮的三千兵馬也投入戰場,但又擔心天0津的兵馬被老回回擊潰後,無人牽制老回回。

    如果無人牽制老回回,老回回從容夾擊官軍側翼,那官軍的場面就是大潰敗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7
第95章 斥候回報

     盧象升正猶豫著,卻聽到一邊的總兵遼東總兵官祖寬說道:「大人,那李植的兵馬孱弱,可能已經崩潰了,老回回很快就要包抄過來。到時候李重鎮的兵馬被抽出去抵擋老回回,情況怕更加不妙啊!」

    祖寬的意思,是要退兵。

    聽到祖寬的話,其他將領們紛紛說道:

    「天0津的兵馬肯定支撐不了多久!」

    「我看天0津的兵馬已經潰了,斥候還沒有報告過來罷了!」

    「大人!情況糟糕啊,要不我們鳴金收兵,退回大營死守?」

    「大人,如今形勢不妙,只能退兵了!」

    官軍將領們眼看形勢不妙,一個個想逃跑了。

    此時兩軍已經接陣,鳴金退兵必然會導致極大的傷亡,逃跑中說不定要被賊兵掩殺三、四千人。但是盧象升知道眾將說得有道理,天0津的兵馬僅是一個防守,擋不住老回回多久,再不退下去可能就更難退了。

    盧象升掃視了周圍的將領一眼,臉上陰晴不定,十分猶豫。

    祖寬上前一步說道:「大人!勝敗乃兵家常事,再不退兵,等老回回掩殺過來,我們就退不下去了!」

    盧象升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卻聽到東面傳來一聲長長的喊聲。

    「報~~!」

    盧象升看了來聲處一眼,看到了一個身穿甲冑的斥候跳下了馬,快步朝土丘上跑來。這個斥候盧象升認得,是一眾將領昨天集體推選出來,專門派出偵查東面老回回動向的精銳斥候甲長。東面的戰況關係戰局進退,一眾將領們知道利害,專門選了最精銳的斥候偵查情況。

    這個斥候回來了,一定是東面的戰況出了大情況。

    看到這個斥候甲長來到,一眾將領們都是喟然長嘆:

    「我就知道,李植的兵馬敗了!」

    「糟糕,這個斥候回來了,東面已經完了,天0津的兵馬敗得這麼快!」

    「沒想到天0津的兵馬這麼不堪一擊!」

    「我就知道那李0植是個狂徒!這下被他害死了!」

    「趕緊走!等老回回掩殺過來,我們就退不下去了。」

    盧象升本來還對言之鑿鑿的李植有一些信心,希望他能多支持一會。但此時看到那個斥候甲長親自來報軍情,盧象升也知道這一定是東面分出勝負了。李植不可能擊敗老回回,顯然李植已經潰敗了。

    這一仗,輸了!現在官軍要在北面和東面面對雙重的攻擊,情況更加糟糕。這樣張皇撤兵,恐怕不僅要折掉三、四千人,起碼要被偽王偽將掩殺六、七千兵馬。

    一眾軍官都臉色發白,都懶的去聽那斥候怎麼說了。他們生怕撤兵完了退不下去,集體聚集到盧象升旁邊。

    「大人!快下令撤兵吧。」

    「大人!再不走就要一潰千里了!」

    「大人,現在走還能撤下兩萬人!」

    盧象升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看到那個斥候衝到眾將面前,半跪於地大聲喊道:「大人!喜報啊!」

    眾將領覺得李植鐵定是敗了,都懶得聽斥候的話,聽到這話一個個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勸盧象升快跑。

    「大人,你先走!用我的寶馬!」

    盧象升聽到斥候的話,卻是愣了愣。他撥開擋在自己前面的一名副將,驚疑地問道:「喜報?」

    那個斥候抬頭說道:「大人,大大的喜報啊!」

    聽到這話,周圍的將領終於回神過來了,聽清楚了斥候說的是喜報兩個字。

    喜報?什麼喜報?李植還沒有敗?沒有敗這個斥候甲長親自跑回來做什麼?

    眾將領一個個轉身過來,看怪物一樣看著那個半跪在地的斥候甲長。

    那個斥候甲長大聲說道:「天0津防守李植已經擊潰賊兵,擊殺賊兵三千八百,陣斬老回回馬守應!」

    聽到這話,眾將領一個個全呆住了。

    擊殺賊兵三千八百?陣斬老回回馬守應?就憑天0津一個防守官的一千三百弱兵?開玩笑麼?

    盧象升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臉上又喜又驚,大聲喊道:「你再說一遍!」

    那個斥候甲長再次大聲喊道:「天0津防守李植已經擊潰賊兵,擊殺賊兵三千八百,陣斬老回回馬守應!」

    眾將這才回過神來,一個個睜大眼睛盯著這個斥候甲長,彷彿要把他吃了。

    「不可能啊。。。」

    「這怎麼可能?」

    「斥候兵!你搞錯了吧!」

    那個斥候見眾將疑慮,大聲說道:「在下親眼所見,戰場屍橫遍野,全是流賊的屍體。天0津的兵馬毫髮未傷,割了三千八百顆首級,防守官李植還親自給我看了老回回馬守應的屍體!」

    眾將聽了這話,目瞪口呆,一個個互相看著,半天緩不過神來。

    一千三百兵馬打掉了老回回三萬部眾?即便不算飢兵,那馬守應也有八千兵馬。流賊這幾年戰鬥力猛漲,老回回的兵馬又是有名的彪悍,結果這才開打多久?就這麼一會,他們就被一千三百天0津兵馬大敗,老回回都被斬於陣中?

    眾將呆了半天,硬是沒有一個人說話。憋了半天,眾將突然臉紅耳赤地大聲說道。

    「不可能,你肯定是搞錯了!」

    「絕不可能!那個李植沒那麼大本事。」

    「一個狂徒,能陣斬老回回?開什麼玩笑?」

    「斥候!你可知道謊報軍情該當何罪?」

    眾將惱羞成怒,把那個斥候甲長圍在中間大罵了一頓,倒是把那個斥候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但眾將正在這裡叱喝小兵,卻又有三個斥候快馬衝了過來。

    「報~~!」

    眾將愣了愣,集體看向衝上來的三個斥候。

    「天0津防守李植陣斬老回回後,已經率部向此支援過來!」

    聽到這話,眾將們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斥候可能搞錯,可是這兩批斥候四個人,那就不可能都搞錯了。這個李植,真的陣斬了老回回?就是最精銳的九邊精兵,總兵麾下精兵,也沒有這樣的戰鬥力啊!這個李植是個防守官?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7
第96章 支援

     眾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吶吶向斥候們問道:「李植如何擊敗的老回回?」

    斥候大聲說道:「大戰之時賊兵塘馬眾多,我們被逼在外面看不到戰場。大戰結束後我等才衝了進去,聽天0津的兵馬說是用大炮鳥銃破賊的!」

    鳥銃就算了,各地的明軍都有,官兵們怕炸鏜都不大敢用。聽到大炮,眾將都是一愣:「李植有大炮?」

    盧象升撫鬚說道:「李植確實上報過說他有輕炮四十門!本官本想李植也許能堅守一個時辰,想不到他竟能憑此大炮斬殺老回回!」

    聽到李植有大炮,眾將悻悻站在那裡,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倒是山海關副將李重鎮站出來說話了。李植擊敗了老回回,他就不用做牽制甚至斷後的苦差了,他是真心感激李植,大聲讚道:「天0津的兵馬威武啊!便是當年的戚家軍在此,也不過如此!」

    眾將聽了這句話,都有些面紅耳赤。他們是沒有立場表揚李植的。這些天他們嘲諷鄙視李植,沒想到此時這個小將卻立下如此大功。

    眾人這才想起李植的那句話,「天0津派我來援剿,不丟臉!」現在看來不但不丟臉,還大大地給天0津長臉啊!

    眾將悻悻地站在小土丘上,說不出話來。

    倒是總理盧象升第一個緩了過來,撫鬚長嘆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想不到一個區區衛所防守官,居然能陣斬馬守應。這一仗無論如何不算輸了!這不光是李植的喜訊,也是諸位的喜訊啊!」

    李植斬首這麼多,這一仗眾將便算是打贏了,報上去大大的有功。聽到這話,一眾將領才明白過來,咬咬牙,這些將領們轉過身來拍起了盧象升的馬屁:

    「都是總理大人運籌帷幄,才有此勝!」

    「總理大人慧眼獨具,我等佩服!」

    盧象升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如今馬守應已敗,無需提防東面。天0津兵馬強悍,即將來援,此戰大有可為!李重鎮何在?」

    李重鎮拱手說道:「末將在!」

    盧象升大聲說道:「你部兵馬不需再防守右翼,我令你軍隨其他諸軍殺入戰場,和賊兵一決雌雄!」

    「末將得令!」

    盧象升又說道:「眾將聽令,準備隨我殺入陣中,親自入戰場破賊!」

    ####

    處理完賊兵首級,李植趕緊指揮一千一百火槍手向北面進軍,支援盧象升的正面戰場。

    距離北面戰場三十里路,李植率部快走,花了兩個半小時到達正面戰場。等李植到達戰場的時候,看到整個戰事已經是一片焦灼。

    李植率部站上一片高地,粗粗看了看戰場的情況。

    整個戰場位於一片廢棄的農田上,連綿四、五里,此時戰場上人頭聳動,殺聲震天。北面的賊兵到處舉著「闖」字大旗和「李」字大旗,正往南面進攻。南面的官兵打著各鎮的各色旗幟,正往北面攻回去。

    戰場的中央,一桿「盧」字大旗隨風飄揚。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盧象升已經放棄了指揮,率領旗下標兵殺進了戰場。他揮舞著一把長柄大刀,在戰場最中央左右衝殺,山文甲外面的青袍都被流賊的鮮血染紅了。流賊大小頭目無一個人敢擋盧象升的鋒芒,只能集體防守,一步步往後面退去。

    李植沒想到盧象升一個文官,打起仗來這麼驍勇。

    幾個總兵副將此時也全部親自披掛上陣,在自己的部隊前面衝鋒陷陣。他們一邊揮舞著武器拚命衝殺,一邊大聲叫嚷著鼓舞著士氣。也就是靠官軍將領的身先士卒,官軍才吊著一口氣沒有崩潰。否則依官軍這段時間低迷的士氣,早就被擊潰了。

    李植又仔細看了看,看清楚了戰場形勢。

    官軍中路戰況佔優,盧象升率領標軍和幾路參將游擊在中路反覆衝殺,對面的賊兵中軍力有不逮。

    西翼的戰事相對穩定。李植仔細看了看,發現兩邊的騎兵在西翼廝殺。

    流賊西翼有近萬人的大隊騎兵,分為兩伙人。兩伙騎兵反覆衝擊官軍的西翼,和那邊的五千官軍騎兵近萬步卒來回廝殺。那一邊的賊兵旗幟特別多,遠遠看去一片旌旗招展。

    大概賊軍的兩個大首領,高迎祥和李自成,就在那兩伙騎兵裡面。

    東翼上,官軍的形勢就有些危急了,賊兵的東側集結著精銳老賊,兵力十分密集,正狠狠地壓迫著官軍的東翼,似乎一口氣就要把官軍東翼擊潰。

    李植仔細看了看,發現遼東總兵官祖寬、山海關副將李重鎮、密雲副將雷時聲等幾人戰鬥在戰線東側,正在奮力拚殺。三將所在的東側情況最為危急,尤其是最東側的祖寬處。

    那祖寬一身的血,身邊的躺著幾十個精銳家丁的屍體。大概是兵力不足又沖得太猛了,他不小心衝進了老賊的包圍圈裡。現在他身邊只餘十幾人,被流賊精銳斷了後路虛虛圍了幾圈。後面的遼東軍想要衝過來接應總兵卻被流賊擋著,祖寬扛著一把三環大刀指揮家丁左右防守,危在旦夕。

    選鋒團在高處站了一會,官軍和賊兵們就看到了選鋒團。看到援軍到來,官軍士氣頓時一振。盧象升看到李植的旗幟,十分激憤地和身邊的標兵喊了幾句什麼,那一群標兵頓時士氣大振,又往前面沖了幾米,逼退了一片賊軍。

    便是李重鎮,看到李植的旗幟到達戰場也是精神一振,大聲鼓舞起身邊的士兵,讓士兵們不要再往後退。

    李植不再猶豫,讓士兵們裝好火藥子彈,率領選鋒團朝流賊的東翼攻去。

    看李植的部隊過來,流賊陣中旌旗揮舞,傳令兵來回穿梭,便有兩千人棄了前面的官軍,抽身退出戰場,朝東面的李植部隊迎來。

    這兩千人本來是對陣遼東總兵祖寬的隊伍,和其他三千老賊一起一直壓著遼東兵打。此時兩千人一抽出去,祖寬前面的壓力頓時一輕,遼東軍轉危為安。

    祖寬本來在賊兵的包圍中左支右絀。他廝殺了一個多時辰,力氣都快用盡了,但這生死關頭卻容不得他手軟,他喘了一口氣,猛地大叫一聲舉刀往南面的流賊砍去,想逼退這幾個包圍自己的流賊衝回到大隊伍裡去,卻硬生生被那幾個精銳老賊舞刀逼了回來。

    祖寬心裡一寒,暗道自己身經百戰,莫非今天要折在這裡?

    祖寬正在那裡焦慮,卻突然看到包圍自己的賊兵棄了自己齊齊退去,往東面攻去。

    得救了?誰救了自己?祖寬心頭狂喜,抬頭一看,看到了來援的李字大旗。

    東側援軍?李?天0津李植?自己竟被李植救了下來!自己昨天還辱罵過他哩!

    祖寬站在那裡,一時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羞。他尷尬地看著不遠處的李字大旗,心裡百味雜陳。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8
第97章 攻擊流賊東翼

     按照流賊的估計,抽出來這兩千賊兵足夠擋住李植的一千人馬了。這伙流賊卻不知道選鋒團火力的威猛。

    李植騎在馬上,站在排成三排的步槍兵身後,揮舞馬刀喊道:「射擊!」

    傳令兵把命令大聲傳達下去。

    距離賊兵一百五十米,火舌從槍管中噴出,一片一片煙霧冒出來,三百八十發子彈向對面兩千老賊步卒射去。老賊們就像被割倒的麥子,一片片地倒了下去,剎那就失去了三百多個戰士。

    老賊們哪裡見過這樣的火力,目瞪口呆地在原地愣了幾秒,便轉身要逃!

    李植哪裡會放過他們,大聲喊道:

    「射擊!」

    子彈從逃兵們的背後刺入身體,把這些專事破壞的賊兵結果在戰場上。

    「射擊!」

    三輪步槍打完,已經有近千老賊步卒被撂倒在地。迎上李植的兩千老賊只剩一千兵馬,早已經不成軍了,像被撒開的沙子一樣,丟盔棄甲地往北面逃去。

    只用了幾分鐘,李植就把賊兵調出來的兩千迎擊兵力打潰了。祖寬在戰鬥中看不到李植那邊的具體情況,但也知道賊兵的旗幟剛迎上李植的旗幟就潰了,那旗幟倒了下來。

    從自己這邊抽調過去的賊兵被擊潰了?這麼快?這些精銳老賊殺得自己差點丟掉性命,竟這麼一下子就被李植收拾了。

    這李植是神兵天將?

    選鋒營繼續向流賊的東側壓去。流賊無奈,又抽調出五千人退出正面的戰鬥,喊叫著朝李植衝了過來。

    這五千人是更裡面的賊兵,本來是面對山海關副將李重鎮的隊伍,本來已經壓得李重鎮喘不過氣來。李重鎮率領麾下三千人且戰且退,已經後退了兩、三百米。李重鎮如果再退,就要讓整個東側戰線被流賊擊穿。

    李重鎮暗自焦心,大聲嘶吼著讓士兵們往前衝,往前頂住。

    如果流賊從自己這裡突破戰線,導致整個戰局崩潰,總理大人絕不會輕饒自己。但流賊的戰力實在不俗,李重鎮隱隱覺得自己頂不住多久了。

    然後李植的援軍來了。沒一會,自己前面的五千人就被抽走了。這突然一抽出去,李重鎮立即化險為夷,前面竟沒有了敵人。李重鎮感激地看了李植的旗幟一眼,大聲喊殺著衝了上去,他率部往前壓了幾百米,截斷了流賊的東翼,把流賊東翼剩餘兵馬虛虛圍了起來。

    盧象升在戰場中央廝殺,看不清東側的戰況。但他明顯感覺到李植到達後敵人東翼的力量薄弱了。他大喜過望,改變戰術,率領標軍往東側壓去,力爭要把東側的賊兵壓垮。

    雖然高迎祥、李自成從李重鎮對面抽調出五千人迎戰李植,但這五千精疲力盡的流賊,又哪裡是選鋒團火槍手的對手?這些賊兵已經很疲勞了,跑起來都跑不快,如何沖得破選鋒營前面兩百米的死亡禁地?更何況這五千老賊的士氣和官軍一樣已經崩到極限,稍受重擊就要崩潰。

    「射擊!」

    距離兩百米,三百八十發子彈噼哩啪啦地從火舌中噴出,向那些作惡多端的老賊們射去,毫不留情地鑽進了他們的身體,把他們脆弱的生命生生結束。

    三百老賊在那一片槍響聲後,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戰場上,再也爬不起來。

    「射擊!」

    隨著一聲槍響,一個老賊被打中了左眼,眼睛裡猛地噴出一個血柱,這個老賊就失去了生命。

    一個老賊跑動中被打中了右腹,米尼彈旋轉著撕開了他的皮膚。因為鑽入身體時候受力不均勻,子彈在他的右腹不規則地旋轉起來,攪碎了他的右腎和腸子,把這些脆弱的器官轉成了一團肉泥。中彈不過五秒,他就口吐鮮血地倒了下去。

    距離一百七十米,又是三百八十發米尼步槍開火。就像是一場屠殺,將三百二十名老賊倒在了地上。老賊們已經不敢全速奔跑,他們顫慄地放緩了腳步,希望別的賊兵衝到自己前面,幫自己擋下子彈。

    但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最後所有人都放慢了腳步。

    「射擊!」

    距離一百五十米,選鋒團再次開火。

    已經算是老兵的蔣充瞄準了一個老賊頭領,冷靜地按下了扳機。只聽到一聲清脆的槍響,米尼步槍槍口和槍機處同時冒出火花和煙霧,前面那個老賊頭領痛苦地捂著右胸,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蔣充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渣,有些得意。

    選鋒團三輪打完,地上倒了近一千賊兵。剩下的四千賊兵便被打崩,他們再無力繼續戰鬥,嚎叫著離開了戰場,往北面逃去。

    老賊們逃亡的過程中還要承受選鋒團的火力打擊,又被撂倒六百多人。

    選鋒團又解決了一撥敵人,又往流賊的東側壓去。

    祖寬剛才已經跳脫了賊兵的包圍,回到了自己的大部隊裡。他騎上了自己的大馬,左右看了看戰場的形勢。

    祖寬的兵馬在陣線最東翼,他看到了東面殺過來的選鋒團。

    選鋒團西北面,五千迎擊李植的老賊,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只剩下三千多人,扔下一地的屍體,正張皇失措地往更北面逃去,丟盔棄甲。李植的兵馬沐浴在一片濃厚的黑色煙霧中,正大步往賊兵東翼的剩餘兵馬壓過去。

    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天0津的兵馬就殺了一千多流賊,把五千流賊打潰了?這是什麼概念?

    祖寬征戰南北幾十年,還從未遇到如此凶悍的兵馬。

    他心下駭然,暗道此戰若勝,李植實為首功!

    李重鎮正在壓迫流賊東翼的剩餘兵馬,卻突然看到那些轉去對陣李植的五千兵馬敗了。那五千人的旗幟本來還高高舉著,一路往東面迎去,卻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旗幟就全部倒了。李重鎮看那些倒下的旗幟就知道,這些兵馬已經潰不成軍。

    李重鎮心裡十分震驚。要知道自己是一個副將,剛才尚被這五千兵馬壓得喘不過氣來。李植一個防守的兵力,卻能在短短時間擊潰這五千人。

    這要悍勇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便是戚爺爺的戚家軍怕也沒有這樣的戰鬥力,這天0津的兵馬是神兵下凡嗎?

    李重鎮站在戰場上看著選鋒營的旗幟,有些發愣。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8
第98章 闖王闖將潰逃

     李植殺進膠著的戰場後,形勢急轉直下,勝利的天平已經徹底倒向了官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流賊即將被李植壓垮。流賊的東翼再沒有能夠威脅李植的兵馬。被擊潰了七千人後,流賊東翼的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流賊西側的九千塘馬繞回來向李植髮起集團衝鋒,也許能夠沖垮李植的兵馬。但是這一戰戰場綿延四、五里,西側的高迎祥李自成繞過來起碼要十分鐘,在這段時間內李植的兵馬肯定能把流賊的東翼射崩。流賊的東路一崩,整個流賊陣線要不了多久也會崩潰。

    時間在官軍一邊,流賊的失敗,已經注定。

    所有流賊都看向了西邊,看向了他們的大首領,希望闖王闖將拿出良策改變戰場形勢。

    關鍵時刻,高迎祥和李自成展示出了他們最拿手的本事——逃跑。

    高迎祥和李自成起事以來,到處被官軍追殺,也不知道逃過多少次了。他們雖然想趁流賊殺死曹文詔士氣大振之時再打敗盧象升,從此得到和官軍作戰的主動權。但只要形勢不對,他們還是會再逃的。他們堅信一個道理,只要精華主力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高迎祥和李自成不再指揮騎兵沖壓官軍的西翼,而是轉過馬頭,拋棄了還在死戰的兩萬多老賊步卒,率領九千騎兵往北面逃去。他們進攻時候像一陣風,逃跑時候更加快,轉眼就跑出去了幾百米。

    戰場中間的老賊步卒們還不知道自己被拋棄了,還在抵擋官軍。

    等興奮的最西翼官兵大聲呼號,把高、李逃跑的消息傳到流賊耳中,等流賊們始終等不到回馬槍殺回來的統帥和騎兵,從而相信官軍的呼號時候,已經過了幾分鐘,此時高、李二人率領騎兵已經逃出了兩、三里,追不上了。

    大首領棄我們逃了!

    流賊的大軍就像一片緊繃的玻璃突然崩了,頓時化成了碎片。

    先是西翼目睹闖王闖將逃跑的幾千流賊棄了對手,撒腿往北面逃去。接著不到半分鐘,流賊東翼早已脆弱的防線也崩潰了,被李植打潰七千人後,東翼的流賊早已經無力抵擋官軍。此時聽到大頭領逃跑的消息,老賊步卒們頓時一潰千里。

    很快,盧象升面前的一萬中軍流賊也不再敢戰,崩盤了。

    兩萬流賊丟盔棄甲,把背部****裸地暴露給官軍,向北方逃去。

    官軍的將領們剛才還在苦苦支撐,此時卻突然就得到了勝利,一個個如陷夢境。

    他們慌忙指揮步卒們追殺逃亡的流賊,但官軍士兵們也已經筋疲力盡,追了幾里路就再追不動,一個個伏在地上大口喘氣。只有五千官軍騎兵還有力氣追殺敵人,這些騎兵四散著追了上去,舉刀朝流賊的背後砍去。

    不過這四千多官軍騎兵也不敢追得太猛,官軍步兵已經停止追逐,官軍騎兵一支孤軍追在外面。如果流賊的騎兵突然殺個回馬槍殺回來,官軍騎兵人數隻有敵軍一半,要吃大虧。他們只敢來回馳騁追在跑得最慢的老賊身後,砍倒這些沒有力氣的步卒。

    盧象升和中軍諸將停下了腳步,看著追殺出去的騎兵,哈哈大笑,慶祝著來之不易的勝利。

    汝州之戰,盧象升率官軍大獲全勝,三家流賊潰不成軍,馬守應戰死,高迎祥李自成潰逃,官軍騎兵追殺逃兵十里。此役,官軍以兩千人的傷亡,合計斬敵一萬三千。

    大戰以後的第二天,盧象升召集眾將到中軍大帳中議事。

    中軍大帳外面,一萬多流賊的首級堆積如山。首級的前面,馬守應的屍體掛在一根木桿上。一些專門的士兵正在用石灰等材料處理首級屍體。其他士兵們則圍繞著這些首級議論紛紛,交談著這一戰的種種情報。

    「這次大戰多虧了天0津的兵馬,天0津兵馬只有一千多人,卻陣斬了馬守應!」

    「天0津兵馬擊潰了老回回後,就到主戰場支援我們了。」

    「要不是天0津兵馬強悍,把賊兵的東翼打崩,這一仗本來是要輸的!」

    「要不是天0津的兵馬殺到,說不定你我的小命都沒了。」

    軍中最尊重強者,何況是救命的強者?經此一役,各鎮士兵們都對天0津的兵馬十分敬重。各營士兵經過天0津兵馬營外時候都小心謹慎了些,就連他們好奇查看天0津軍營帳裡情況時候也只敢偷偷看一眼。

    李植帶著幾個營長和士兵走在官軍大營中的道路上,士兵的身後插著「天0津」旗幟和「李」字小旗。所到之處,其他軍鎮的士兵們紛紛尊敬地讓出道路,讓李植一行人先走。

    李植看了看這些官軍們,笑道:「這些兵卒們倒是知道好歹!」

    鄭開成說道:「要不是我們殺到戰場,仗就打輸了,救命之恩哩!」

    李植走到中軍大帳,別了幾個營長和士兵獨自走了進去,看到一眾高級將領都已經站在那裡了。

    李植一進去,山海關副將李重鎮就迎了上來,大聲說道:「防守官來了!」

    李植愣了愣,正要答話,卻看到李重鎮已經一揖及地,笑著說道:「多謝天0津兵馬昨日來援,若不是天0津的兵馬,我部兵馬防衛的戰線東翼便要被賊兵擊潰了。防守官兵馬一到,戰場形勢立轉。若不是防守大人,此戰必敗!」

    這個李重鎮倒是知道好歹的,雖然李植只是個小小副千戶防守官,他也懂得感謝李植。李植笑了笑,扶起了李重鎮說道:「副將大人免禮,支援友軍是我等大明武將的本分,用不著感謝的。」

    李重鎮站直說道:「是本分,也是情義!」

    見李重鎮這樣感謝李植,其他人都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和李重鎮一樣給李植鞠一躬。

    昨日的形勢,要不是李植殺來,確實是要敗績。

    不過前些天眾將十分輕慢李植,這一下子給李植行禮拜謝,眾將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

    眾人沉默了半響,遼東總兵祖寬走了出來。

    祖寬前幾日處處鄙視李植,昨日卻被李植救了一命,此時看到李植已經是滿臉羞紅。這個魁梧的老將吸了一口氣,粗著嗓子大聲說道:「防守官勞苦功高!昨日若不是防守官殺到,老夫已經是賊兵刀下之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38
第99章 道歉

     李植看了看這個總兵大人,笑著說道:「原來在下救了總兵大人!」

    祖寬大聲說道:「正是!防守官不但救了老夫,而且也救了遼東鎮三千邊兵。否則老夫一死遼東軍一潰,不知道多少人要被賊兵殺死!」

    祖寬臉上紅得和關公似的。他是堂堂總兵,對李植一個防守官說起感激的話來十分尷尬,但心裡做人的義氣又讓他不得不說,他甕聲甕氣地大聲說道:「前天老夫反覆輕辱防守官,是老夫孟浪,不知道防守官治軍之強。昨日老夫才明白,防守官一千三百家丁之戰力,可以與幾千人的九邊精兵相比。大明有防守官這樣的強兵悍將,是大明之福!」

    「防守官受老夫三拜!」

    祖寬猛地朝李植作了一揖,手都拱到了地上,然後他站直起來,看了看李植,又一揖及地。這樣拜了三次,他才停了下來。

    堂堂總兵給一個衛所防守官行此大禮,這才大明也是獨一份的吧。看到這一幕,旁邊的總兵副將們都十分震撼,一個個說不出話來。

    李植趕緊上去扶起祖寬,笑著說道:「總兵大人大禮,在下受不起!」

    祖寬被李植扶起來,卻不願意被李植抓著,面紅耳赤地掙脫了李植。他紅著臉不好意思再站在人群前面,說了一聲「多謝防守官!」就兀自走到一邊去了。

    眾人看了一陣熱鬧,一個個沉吟不語,看向李植的目光多了幾分敬意。

    過了一會,門口的衛兵大聲喊道:「總理大人到~!」

    盧象升身穿正三品文官官服,頭戴烏紗帽腳穿皂靴,手撫長鬚,在幾個幕僚的簇擁下走進了中軍大帳。

    兩邊的諸將紛紛拱手行禮,目送總理大人入帳。

    站在大帳中間看了看諸將,盧象升大聲說道:「此番大勝,功在全員!昨日全賴諸位親身血戰,才有今日之功,諸位辛苦了!」

    一眾將領拱手說道:

    「全賴總理大人指揮若定!」

    「總理大人親自上陣搏殺,軍心大振,才有此戰之功!」

    盧象升點了點頭,看向了站在最後面的李植,招收說道:「李植,你來!」

    李植拱手出列,大聲說道:「末將在!」

    盧象升說道:「李植,某前日小看你了。如今看來,十五家援剿兵馬中,以你TJ兵馬最強!看來你那兩百塘馬首級,也是真的!」

    頓了頓,盧象升說道:「雖然大勝之功在全員,但也在你!昨天若不是你來支援,和偽王偽將的廝殺是要輸的!你立下了大功一件,本官也是佩服。」

    李植有些歡喜,大聲說道:「總理大人過獎了!」

    李植正在那裡得意,卻聽到盧象升環顧左右說道:「前些天李植初來,不少將領都輕言折辱他!包括本官也小瞧了他。如今李植立了大功,本官甚為自己前些天對李植的輕視不安!」

    說完這話,盧象升看了看李植,似乎是在為自己的輕視對李植道歉。接著,盧象升又說道:「那幾日出言折辱李植的幾位,誠當出列向李植行禮謝罪!」

    眾將聽了這話,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那些天歧視李植的幾個將領脖子一縮,躲在行列裡不願意出去。

    見一眾將領不願自己站出來。盧象升點名說道:「密0雲副將雷時聲,南0陽參將陳治邦,登0州參將王奮宇,兗0州參將羅解,汝0州游擊馬良文,你等出言折辱李植最多,如今該如何?」

    幾個被總理點名的將領正是那些天嘲笑李植的主力,此時他們聽到總理的話,在隊伍裡愣了愣,一個個無奈走了出來。

    眾將要對一個防守官行禮道歉,一個個臉上發燙。那密0雲副將雷時聲也是一員老將,鬚髮皆白,此刻奉了總理大人的命令要道歉,臉上又紅又白十分精彩。其他幾個將領也差不多,十分不情願向一個十九歲的副千戶行禮道歉。

    但他們又不敢盧象升的命令,只能硬著頭皮作揖說道:「我等那幾日孟浪了!」

    「還請防守官見量!」

    「那些話副千戶莫要往心裡去。」

    李植聽到這五人悻悻的道歉,站在那裡低頭不語。

    盧象升問道:「李植,如何?」

    李植拱手說道:「我看幾位大人都十分勉強,恐怕心裡要記恨下官!」

    盧象升皺了皺眉頭,淡淡朝那幾個將官說道:「你們哪個記恨李植?」

    聽到盧象升的話,道歉的五個將官頭上冒出細汗。總理大人位高權重,一句話可以決定五人的陞遷調動,他們哪個敢違抗總理的意思?記恨李植?這道歉是總理的命令,現在五人只想趕緊過關!

    雷時聲當場就一拱手拱到地上去了,咬牙說道:「防守官勇冠三軍,若不是防守來援,昨天東翼就要潰了。我等前些日子的輕言折辱都是笑話,哪有記恨防守的緣由?」

    南0陽參將陳治邦是個中年人,留著長長的鬍子。此時他也是作揖作到了地上,長長的鬍子有些顫抖,艱難地大聲說道:「防守的兵馬強悍非常,昨日陣斬老回回,豈是凡俗?我等那些日孟浪了!此時滿懷歉意!如何還敢記恨防守官?」

    其他三人也一個個都朝李植一揖及地,大聲說道:

    「防守官海量!我等豈敢違抗總理大人的話?前些日子說了那些尖刻的話,此時只有一肚子的後悔。」

    「副千戶海涵,副千戶少年英雄,我等都是十二分誠心向副千戶行禮致歉的!」

    「我等是十二分佩服防守的戰功!若讓我去和老回回打,怕是頂不住兩個時辰。心裡只有佩服,哪裡會記恨防守?」

    看到這五個將領的窘境,其他的將領十分慶幸自己那時沒有嘲諷李植太多。他們看著五個尷尬的將領在那裡道歉求饒,想笑又不好笑,一個個臉上十分精彩。

    聽到這些話,李植才笑了笑,讓五人彎腰彎了一會,這才慢慢說道:「諸位上官請起!」

    聽到這話,五個將領才長吁了一口氣,直起腰,滿臉羞紅地走回了隊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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