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307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1
第110章 磨玉工匠

     李老四掏出一錠十兩銀子的銀錠放在桌子上,說道:「店家,我家老爺給你十兩,你找幾個老練的匠人來!」

    那玉器的老闆看了看李老四的銀子,苦笑道:「官爺,倘若讓你雇走了玉匠,小店就要關門了。你便是給我五十兩,我也不能讓你雇我的玉匠。」

    李老四和李植對視了一眼,李植說道:「店家,你把老師傅給了我們,你再培養幾個新人磨玉便是。」

    那店家說道:「官爺,這些玉匠都是祖傳的本事,傳子不傳婿。老玉匠走了,新玉匠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學得本事,豈是朝夕可以培養的?官爺看在小店本小利薄的份上,不要搶奪小店的玉匠。」

    李植聽到這話,問了句:「這些玉匠是祖傳的本事,不是你教的技術?」

    那店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點頭說道:「小店也是拿月錢雇的這些玉匠,都是他們家裡傳下來的技藝,哪裡是小店的本事?」

    說完這句話,那店家就反應過來,有些後悔了,暗道這官爺莫非要跳過自己直接僱傭玉匠不成。

    李植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和你談了。」

    李植帶著一行人離開了玉器胡同,找了家客棧住下了。休息了一會後,李植找到客棧裡的掌櫃,說道:「掌櫃,我有事問你!」

    那掌櫃見了李植的官服,便要下跪行禮,卻被李植扶了起來。

    「我要雇幾個會打磨拋光玉器的匠人,你可認得?」

    那掌櫃老實問道:「官爺要怎樣的玉匠?若是最頂尖的匠人,能做些巧活,能夠在玉石上面上花、打鑽、透花的,那工錢可就高了去了,而且也不好請。若是一般的玉匠,只是開玉、扎碢,在我們縣就多了,一般是二兩的月錢。」

    李植問道:「一般的工匠會打磨棱角,給玉拋光麼?」

    客棧掌櫃說道:「那自然是會的,這都不會哪裡算得上是玉匠?」

    李植點點頭,說道:「那你便給我找幾個手藝熟練的普通玉匠,要打磨拋光技術好的。我要雇五個人,每個人每月我給三兩銀子月錢,一日提供三餐,三餐有肉,再給他們每人十五兩銀子搬家費,讓他們到天0津范家莊做事!」說完這話,李植拿出二兩銀子放桌子上,說道:「這銀子給你,算是介紹費。」

    那掌櫃的臉上頓時笑容滿面,說道:「我這就為官爺張羅去!」

    李老四見那掌櫃滿臉喜氣洋洋,加了一句:「掌櫃的你可找對人!若是找不會做事的工匠來,我家官爺可是不好相與的!」

    那掌櫃趕緊說道:「曉得的,小民曉得的!」

    第二天晚上,那掌櫃的就帶了九個玉匠到客棧裡,介紹給李植。李植看了那九個人一眼,說道:「怎麼找來這麼多人?」

    掌櫃的說道:「聽到官爺的月錢,他們都願意來。這九個人都是老手了,官爺挑五個人吧。」

    聽到掌櫃的話,九個玉匠都緊張地看著李植,生怕李植不要自己。

    李植掃視了九人一眼,說道:「成了親的,有哪幾個?」

    便有六個年紀大些的玉匠站了出來,說他們是成了親的。李植看了這六人一眼,點了點頭,剔除了年紀最大的一人,選中了其他五人。

    這五個玉匠有錢成親,說明他們目前的收入水平不錯,自然是技術不錯的匠人。其他三個單身漢沒錢成親,水平就難以估測了。李植一時也檢驗不了這些玉匠的水平,只能用這種粗糙的辦法簡單評估。

    五個成了家的玉匠被李植選上,喜上眉梢,暗道這下子收入提高了一半,新東家還提供三餐有肉,這樣的好事哪裡找?

    李植找到了匠人,立即支付了十五兩搬家費,便催促匠人們立即搬家到范家莊,組織老花眼鏡的生產。

    崇禎九年一月二十七日,玉匠們把家當行李和磨玉的工具從玉0田搬到了范家莊,開始為李植生產老花鏡。

    做老花鏡第一步首先是做模壓器,李植畫好圖紙,找來鐵匠做了二十個弧度不同的玻璃鏡片模壓器。玻璃匠人們在這些模壓器裡面灌入退火後的玻璃熱液,壓製出凸玻璃片,然後把凸玻鏡片交給玉匠處理。

    玉匠們要把粗壓出來的玻璃片打磨成焦點唯一的凸透鏡。

    玉匠們打磨玻璃片的這個操作,在玉器製作上叫做磨碢。匠人們利用「磨碢」這種工具細磨玻璃的表面。具體操作時候玉工用左手托拿著玻璃,抵住正在旋轉的鋼盤的刃邊。桌子的一端放著一個盛了水和紅沙的盆子,玉工就用右手去舀沙,澆在玻璃上。堅硬的解玉沙,配上旋轉而鋒利的扎邊刃,可以把玻璃上不需要的部分磨掉。

    磨出了鏡片不算完,還要拋光。

    拋光分為木碢和皮碢兩步。

    木碢一般是用葫蘆瓤做的。操作時候使用的工具結構是登板連繫著木軸,帶動圓形的木碢旋轉,在石沙的幫助下拋光鏡片。這步驟配用的石沙硬度比較低,一般是用石英沙。

    然後還要皮碢:皮碢時候用牛皮做成的圓碢旋轉摩擦鏡片,將鏡片磨成光滑透亮的玻璃鏡片。

    拋光結束後,老花鏡片就算做好了。李植讓匠人們把鏡片裝進木頭框架內,便成了老花鏡。

    老花鏡的度數是以焦距的長度為標準的。李植從自己的身高倒推出一米的大概長度,做了一把鐵米尺,然後以各個鏡片的焦距的倒數乘一百,得到各個鏡片的度數。

    這第一次做出來的鏡片,從一百度到八百度都有。

    李植找來幾個識字的老頭來做試驗,讓他們試戴各種度數的老花鏡。這些老人戴上了度數合適的老花鏡後,發現自己可以在近距離看清楚文書文字了,一個個大呼神奇。

    這操守大人發明的東西,總是這麼不可思議。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1
第111章 玻璃作坊的秘密

     李植確認好各個鏡片的度數後,又重新做模壓器,以二十五度為一個單位做出二十八個不同度數的鏡片模壓器。新的鏡片經工匠打磨拋光,做出一套標準度數的鏡片後,又用這些標準鏡片為模子做精細的模壓器,降低打磨的工作量。

    最後二月十五日標準模壓器做好後,每個玉匠每個時辰可以磨出一副鏡片,五人每天可以做三十副眼鏡。

    產品做出來了,李植就開始銷售了。李植在天0津衛城的李家店舖裡,以十兩一副的價格出售老花鏡。

    李植把老花鏡定在這個價格,一來是為了阻止其他人仿製。畢竟老花鏡的仿製是比較容易的,一副老花鏡使用的玻璃只有一套玻璃茶具的二十分之一,價格太高了就會有人用西洋玻璃來磨取仿製品,仿製品就無可抵擋,所以不能定價太高;二來李植也是希望更多的人來買老花鏡,擴大利潤。十兩說多不多,殷富人家的家主都出得起這個價錢。以這個價格出售,大明朝能買得起眼鏡的人家很多,老花鏡的銷量就會上去。

    產品保密方面,李植通過控制鏡片的原材料保密。

    市場上的無色玻璃基本上都是李家生產的。玻璃酒具的酒杯比較小,不可能用來磨玻璃鏡片。玻璃茶具的杯底可以磨成玻璃鏡片,倒是不利於眼鏡產業的保密。好在茶具銷量本來就不太好,李植乾脆不再生產這種玻璃茶具了,從原材料上切斷其他工匠仿製玻璃鏡片的可能。

    至於西方人跨越重洋運來的大件無色玻璃,那就價值昂貴了,用大件西方玻璃器皿來磨成十兩一副的老花鏡顯然是不划算的。不把眼鏡賣到二十兩、三十兩的高價,成本都收不回來。

    通過控制原材料,李植阻斷了其他人仿造老花鏡的可能。

    李家在天0津的商舖早已經擴大了。如今店舖兩邊的其他兩間店舖也被李植買了下來,豪華裝修後看上去十分體面。李植在最東邊的一間店舖賣肥皂,在最西面一間裝修最高檔的店面賣老花鏡。

    所謂萬事開頭難,新產品最初的客戶總是很少的。李植在店舖上面掛上大大的「包治老花眼」的錦旗,希望能吸引到最初的一批客戶。李植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著這個產品慢慢發酵,為自己帶來利潤了。

    ####

    丁有弟他爹希望還生個兒子,所以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傻名字。然而他後來真的有了一個弟弟,這讓他懷疑自己名字是不是真的有用。

    他本是范家莊西邊六十里丁家村的農戶,崇禎八年四月,聽說范家莊招人,他便來應募工人。他十分幸運地通過了操守大人叔叔李道的面試,進入了范家莊玻璃作坊做事。一開始他幹的是點柴燒火,後來操守大人,那時候還是防守大人,讓他幹採購,專門跑城西薛員外的店舖買鹼面,然後每燒一爐玻璃時候他就把鹼面倒到坩堝裡,每鍋九斤。

    他就干這簡單輕鬆的活兒。

    玻璃作坊第一座玻璃窯正式運轉後有十七名員工,窯頭蔡懷水帶著三個人負責燒熱爐子,三個人,包括丁有弟,分別採購貨物並且往坩堝裡面加貨物,一個員工負責往沸騰的坩堝裡加硝石,兩個員工負責往坩堝裡加食鹽並且攪拌融液,一個人負責退火,四個人負責模壓成型。

    按操守大人的規矩:每個員工都只負責自己的業務,沒有人知道別人買的使用的材料是什麼,也不知道別人的材料要多少份量。員工不許和其他員工議論自己的工序,更不能把工序細節洩露到外面去。

    窯頭蔡懷水負責秩序的執行,彈壓違反紀律的員工。

    蔡懷水是個簡單負責的窯頭,他在這裡管事的時候,整個窯子運轉得十分平穩,員工們大多遵守紀律,沒有人議論別人的工序。丁有弟十分感激操守大人給他這樣一份工作,一個月二兩銀子月錢,三餐有肉,又輕鬆又簡單。

    丁有弟在城北的鶴鳴街租了一間別墅屋子,一個月租金只有七十文。在范家莊吃喝不要錢,頓頓有葷菜,半年下來丁有弟覺得自己長壯了不少,膽子都大些了。而且在范家莊還有這麼高的月錢,每個月他能存一兩八錢銀子,大半年下來他已經有了十多兩的積蓄。

    丁有弟的好差事讓他身價上漲,時不時就有媒婆到他家說媒,這讓他十分驕傲。

    但好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十一月底操守大人建第二個玻璃窯子時候,把原先的窯頭蔡懷水調到了第二個窯子,第一個窯子由原來的燒爐工人黃眀擔任窯頭。自從這個黃眀擔任窯頭以後,玻璃窯裡面的氣氛就變了。

    開始的一個月,大家還能遵守紀律。但過完年回來以後,幾個工人就開始打聽別人的配方秘密了。

    開始時候,和窯頭黃眀要好的三個工人,在窯子裡不停地旁敲側擊打聽別人的原材料名字,用量,偷看別人工序的操作。比如退火的工人操作退火時候本來是在一個隔間裡單獨操作的,黃眀的人大咧咧跑進去要觀看,和負責退火的工人吵了幾次。

    黃眀不但不阻止那幾個人破壞紀律,還時不時懲罰不願意說出配方秘密的員工——黃眀作為窯頭,是有權力取消員工伙食裡的肉葷的。比如負責加硝石的陳三操作時候本來是要屏退左右人員的,但黃眀的人要去看。每次一吵起來,黃眀就取消陳三的肉葷。

    黃眀家裡很窮,聽說他爹還在外面賭錢欠了銀子,十分缺錢,大家都懷疑黃眀串通外人套取玻璃配方。

    但是這玻璃作坊做事的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沒有證據,大家也不敢得罪黃眀去舉報他!

    不過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差事來之不易,一旦洩露自己的配方給黃眀的人,操守大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輕則取消自己的差事,重則坐監打板子。想到這一層,工人們都死死把這自己工序上的秘密,不讓黃眀的人有機會洞察細節。

    很快,黃眀發現以自己這點有限的權力硬來不行,就開始改變策略了。他開始一個個邀請窯裡的員工到酒家吃飯,說是要商量大事。黃眀請客請了幾次客後,丁有弟發現窯裡的不少員工都開始和黃眀打成一片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2章 清理叛徒

     他們在操作時候竊竊私語,議論自己工序上的秘密。做關鍵操作時候也不再屏開黃眀,就在黃眀面前操作給他看。

    丁有弟知道,這些人肯定已經拿了黃眀的好處,開始把工序上的秘密賣給黃明了。

    丁有弟想去舉報黃眀,但又苦於沒有證據,怕得罪了窯子裡面已經投靠黃眀的其他員工,以後要被他們集體陷害。

    終於,三月七日這一天,黃眀找到了丁有弟,邀請他到范家莊最大的酒家集賢樓吃酒。在酒桌上,趁著兩碗燒酒的酒勁,黃眀湊到丁有弟的耳邊,小聲說要出一百兩買他這個工序上的秘密。只要丁有弟答應,黃眀馬上給五十兩銀子給他,然後丁有弟告訴黃眀加入坩堝裡的材料是什麼,一次多少斤,要訣是什麼!全部說完,明天當著黃眀操作一次,黃眀再給五十兩銀子給丁有弟。

    一百兩銀子,足夠丁有弟在范家莊買兩幢小別墅了。

    丁有弟也一下子被黃眀出手的大方震驚了一下,恍惚了幾秒,但很快他就找到主心骨:這事不能做!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背叛了東家,拿著一百兩可以做什麼?

    去買幾十畝旱田種?這年頭士紳皇親都不繳田賦,田賦全部壓在丁有弟這樣的平民身上。在土裡刨食一年到頭種不出幾兩銀子,還要受盡胥吏們的盤剝,累死累活,每年青黃不接時候都要餓肚子!

    去別處找一份差事?背叛了東家的人誰會僱傭?就算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底細,僱傭了自己,但這年頭能拿到一兩五錢的差事就算是燒高香了。一般這樣的差事都是重體力活,能把人累垮。像操守大人提供的這樣的差事,是再也尋不到的。

    更何況操守大人也不是好相與的,背叛他,自己在天0津是混不下去的,只能遠走高飛!

    丁有弟不是貪婪的人,他很冷靜,他知道拿這一百兩銀子是自己害自己。

    但是黃眀卻很囂張,他拍了拍丁有弟的肩膀,冷冷說道:「我們花這大手筆套你的秘方,是動了真格的,你想一想也知道我們來頭不小!你要是不合作,我保證你沒有好日子過。在范家莊內我們動不了你,我保證你一出范家莊就要斷手腳!」

    聽了黃眀的話,丁有弟心裡一涼,背上冒出一片細汗。

    難道自己,就真的保不住這樣一份好差事,只能接下這一百兩銀子遠走高飛了。

    丁有弟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他端著酒杯想了一盞茶的時間,就下定了決心。他決心要保住自己的好日子,和這個黃眀周旋到底。他假裝答應了黃眀,收下了黃眀的五十兩銀子,告訴黃眀自己採購的是砒霜,每次十五斤加進坩堝裡。

    黃眀喜出望外,不停地敬丁有弟酒,最後喝了個半醉才回去。

    丁有弟拿著銀子沒有回自己的別墅,他在范家莊裡繞了一圈,確定沒人在跟蹤自己以後,衝進了指揮僉事官廳。

    守門的士兵開始還不讓丁有弟進門,但丁有弟從懷裡掏出五十兩銀子,說有人要偷范家莊玻璃的秘方時候,那些士兵們趕緊進去報告了。很快,丁有弟就看到操守大人親自走了出來。

    看到操守大人的那一瞬間,丁有弟明白,自己在范家莊的美好生活,保住了!

    看著那五十兩銀子,李植相信了丁有弟的話,有人在偷自己的配方。

    李植想不到自己層層設防,還是有人殫精竭慮地偷自己的配方。自己給這個窯頭三兩月錢,沒想到他不感激自己,反而和外面的人聯合起來套取玻璃配方。是誰在覬覦自己的配方,想產出暴利的玻璃?

    李植讓丁有弟和黃眀虛與委蛇,自己則連夜派出人手,派人偷偷盯梢黃眀,看到底是誰在和他接觸。

    過了兩天哨子就有了消息,四個假裝做米面生意的外來人每天聯繫黃眀,往城外傳消息。李植又讓人盯著這幾個假米面商人,看他們往哪裡傳消息。

    哨子跟了幾天,終於搞清楚了,這幾個米面商人進了呂思齊的家裡。呂思齊是天津八大商號之一隆盛行老闆,天津總兵官巢丕昌的表兄。

    原來是是總兵的人想山寨自己的玻璃。這呂思齊平日裡最喜歡交友看戲,一副任俠模樣,想不到偷起配方來下手這麼狠,上千兩的銀子就這麼灑進來。這勁頭,顯然是準備一次就搞定玻璃的配方。

    李植的官位小,動不了呂思齊,但處理自己領地上的刁民還是可以的。

    李植一聲令下,家丁們四出抓捕,把黃眀和那幾個假米面商人全部抓了起來,關進了大牢審問。刑訊之下,幾個刁民很快就交待出了主使者和已經買通的員工。主使者確實是呂思齊,幾個假米面商人向呂思齊的弟弟直接匯報,拿銀子辦事。而靠這些銀子,黃明已經買通了玻璃作坊一號窯八個工人。

    李植立即把這八個疑似出賣自己的工人抓進來,刑訊審問。最後提刑官確定,這八個人確實賣出了自己工作上的秘密。這些秘密已經通過黃眀傳到了呂思齊處,好在最核心的三個採購人員沒有被收買,加硝石除色的工人也沒有被收買,呂思齊拿著有限的信息產不出玻璃。

    但審訊的結果還是令李植十分惱怒。自己高薪養著這些工人,這些工人卻用吃裡扒外來回報自己。

    李植下令,將黃眀、假米面商人和八個賣出配方的工人集體槍斃。罪名是溝通建奴洩露軍情。李植稍微佈置了一下,弄出了一些假證據,指向九個工人和呂思齊的人員私通韃子。依靠這些證據,李植給十三個罪犯判了死刑。

    操守官掌握一方錢糧捕盜,是有權力殺死不法的。透露商家秘方罪名太小,不能殺頭,李植乾脆說這些人通虜。

    不是李植狠心,實在不是不凶狠一些無法震懾屑小。這包括黃明在內的九個工人知道玻璃生產的步驟,又已經生了異心,既不可能留在玻璃作坊繼續做事,又不可能就這樣辭退讓他們到外面傳播玻璃作坊的生產方法,只能滅口。

    拿著李植的高薪,自然是要承擔責任的。外洩秘密,就是這樣的收場。

    聽到李植給自己的四個假米面商人定死刑,呂思齊也沒有聲張,似乎也不想暴露自己偷李植配方的事情,還不願意和李植撕破臉。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3章 張賬房的老花眼

     將竊密賊人行刑的那一天,范家莊的百姓把刑場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百姓們都站在李植這一邊,往跪在地上的刑犯們扔泥巴,罵聲一片。

    「吃裡扒外,就是這樣的下場!」

    「拿東家的月錢賣配方給韃子,就是死罪!」

    「要是東家沒錢了,能給我們這麼高月錢?」

    當然也有一些工人被李植的雷霆手段震撼到,看著死刑犯的眼睛裡有些害怕,一言不發。

    那黃眀被押到刑場上方才如夢初醒,磕頭如搗蒜。

    「賤民知道錯了,大人饒小的一條性命,小的保證以後什麼都不說!」

    可惜黃眀的悔悟來得太晚了。時間一到,十三個火槍手走到了死刑犯的面前,把槍抵在刑犯的心臟上,摁響了扳機。

    槍斃了幾個吃裡扒外的員工後,李植重新招募了九個新工人。不過這新工人不是補充到玻璃作坊的,而是招募進紡織工廠和肥皂作坊的。至於玻璃作坊的空缺,李植從紡織工廠和肥皂作坊選了九個工齡長,做事老實的老員工補充到玻璃作坊,然後讓新員工接他們的班。

    李植這樣操作,是為了把好的工作留給敬業的老員工,鼓勵老員工的工作積極性——李植決定把玻璃作坊的員工月錢提高到三兩一個月。

    玻璃作坊是暴利的行當,保密工作非常關鍵。如果不把員工的月錢提高一些,就更容易被外面的覬覦者收買,所以李植要加薪水。而薪水這麼高的工作提供給老員工,更能提高整個員工隊伍的士氣。

    丁有弟在這次洩密事件中表現突出,李植把他提拔成第一窯的窯頭,平時依舊管買鹼面,順便監督管理其他工人,月錢四兩。

    李植大開殺戒殺了九個洩密者,其他工人們都十分震驚,平時干活更加小心了。丁有弟和蔡懷水監督工作做的也上心,玻璃作坊的保密工作加強了許多。

    ####

    張賬房看著那面迎風招展的「專治老花眼」錦旗,心裡有些忐忑。他已經是第二次來這家店舖門口了,就因為那錦旗上的幾個大字吸引了他。「專治老花眼」,那不是他的福音麼?

    張賬房如今五十一歲了,眼鏡不好。因為老花眼,賬都快看不清了,每天把賬本遠遠地舉著,勉強能猜測出賬上的記錄,還時常因為隔太遠看不清而猜錯。這幾年在東家的茶葉店裡,他是越來越不受東家待見——眼睛看不見的賬房,誰會待見啊?這樣下去,要不了半年東家就要把他給辭退了。

    雖然東家一直請不到合適的賬房先生代替自己,但自己一個老瞎子老出錯怎麼能行呢?

    張賬房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已經成親。張賬房若是丟了這份一兩八錢月錢的賬房差事,就只能帶著老伴一起去跟兒子過日子了。可兒子在藥材店裡幫人熬藥,也只有一兩四錢的月錢,下面還有一對子女要養,哪裡養得起老頭老太婆?這眼睛老花了丟了賬房的差事,恐怕以後一家人都要餓肚子。

    於是在這個時候,張賬房看到了這面「專治老花眼」的錦旗,不由得猶豫了很久。——李家店舖素來是賣貨的,既沒有郎中也沒有藥材,怎麼能治療老花眼呢?這不是明擺著騙人麼?

    不過按李家的聲譽,搞出那麼多新鮮事情的李家,似乎不太會這麼公開搞騙局,似乎李家又有那麼一點可能,真的能幫自己治好老花眼。

    如今在天0津,李家的聲譽大了去了。這李家不但有肥皂這實用玩意,還產出精緻的李家精布,李家有比三合土便宜好用的水泥,還有晶瑩剔透的玻璃酒具。李家的新鮮玩意彷彿是無窮無盡的,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一個新東西出來。

    也就是這李家的店舖打招牌說「專治老花眼」,張賬房才會有一點相信。否則你讓他去一家賣貨的商舖裡找人治老花眼,他肯定當你是個騙子、瘋子。

    無論如何,進去聽聽吧!若是騙銀子的,轉頭就走便是了。自己雖然老了,但記了一輩子賬,騙局還是能分辯出來的吧?

    張賬房終於還是被李家的商譽折服,下定決心走進了李家的店舖。

    不同於其他的李家商店,這家新店舖門可羅雀,店裡除了三個小廝一個掌櫃一個客人都沒有。張賬房一進門,便有一個熱情的小廝迎了上來,大聲說道:「老爺子,你這是來治老花眼的麼?」

    張賬房定了定神,退後一步,上下仔細打量了這個小廝一眼,只見那小廝國字臉大眼睛,不像是個騙子,這才點頭說道:「是,來治老花眼!你這能治麼?」

    「包治!」那小廝熱情地答道。

    小廝大包大攬的話讓張賬房警惕了幾分,暗道這李家店舖莫不是真的搞了個騙局吧。這世界上有這麼神的神醫?能包治老花眼?那那些把脈開方子的郎中還不得羞得一頭撞死?更何況這店舖裡,也沒看到有藥櫃銀針啊?

    張賬房掃視了李家店舖一眼,只看到雕樑畫棟的裝潢,當真連一個郎中一個藥櫃都沒看到。

    張賬房心裡警惕起來,冷笑了一聲,自顧自坐了下去,坐在店門口的一張籐椅上,冷冷問道:「你們怎麼治啊?」

    「我們用眼鏡治!」小廝大聲說道。「您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眼鏡來試!」

    眼鏡,那是什麼東西?

    似乎是因為許久沒有一個客人,那小廝看到張賬房後很激動,撒腿跑到櫃檯後面取來了一個箱子。他跑過去時候跑得快極了,路上撞到了一把籐椅,惹得坐在後面的掌櫃大聲罵了一句。

    不過那掌櫃似乎並不是真的生氣,大概張賬房是他今天第一個客人,他也一臉期待地看著張賬房。

    那個小廝搬著箱子走過來時候倒是放慢了腳步,慢慢走到張賬房面前,打開了那個木箱子。那箱子裡包著錦緞,上面掛著二十多對無色玻璃方片,對,就是玻璃。張賬房在東家家裡見過玻璃酒杯,就是這種無色玻璃。小廝的箱子裡掛著二十多對用木框框成一對一對的無色玻璃方片。

    李家是產玻璃不錯,但是用這個能治老花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4章 十八磅炮

     張賬房問道:「這便是眼鏡麼?」

    小廝答道:「是,您老花多少年了?」

    張賬房聽到這句詢問,抬起頭來想了想,說道:「怕是有四、五年了,這兩年特別嚴重!」

    那小廝從那些玻璃中取出一副,交給張賬房說道:「您試試這個,三百度的!」

    張賬房愣了愣,看著那個小廝問道:「怎麼試?」

    小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你看我都激動糊塗了,您第一次來怎麼知道怎麼試呢?我幫您戴上!」

    張賬房正要答話,那小廝就自說自話地把那一對玻璃片遞了過來,把那個木框子卡在了張賬房的耳朵上面,把眼鏡中間的橫樑頂在張賬房鼻根上,把兩片玻璃片擋在了張賬房的眼前。

    張賬房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治您的老花眼啊!」小廝大聲說道。他舉起手邊的一本《春秋》,翻到第一頁,舉到張賬房的眼前大聲說道:「老大爺,現在你透過玻璃片看這本書上的字,清楚嗎?」

    張賬房聞言眯了眯眼睛,透過玻璃片去看那本《春秋》。

    奇了怪了,透過這兩塊玻璃片,張賬房還真的模模糊糊看清楚了那本書第一頁的內容。雖然還是不清楚,但是比沒戴眼鏡時候那是清楚多了。

    這眼鏡,還真的有用啊!

    原來李家是用這玻璃治老花眼,難怪沒看到有郎中。張賬房戴著眼鏡打量了一番這個店舖,這才看清楚這個店舖裝修的華麗,不像是個騙局。

    自己多慮了。

    「清楚了一些,還是有些模糊!」張賬房有些期待地看著那個小廝的眼鏡箱子,看著裡面的二十多副眼鏡。

    「那再試試三百五十度的!」那個小廝把張賬房鼻子上的眼鏡摘下,又給他戴上了一副新的眼鏡。

    「更糊了,還沒有剛才的好!」

    「那試試二百五十度!」小廝又從箱子裡拿出一副新眼鏡。

    「看見了!看清了!」

    張賬房有些激動,大聲叫著站了起來。戴上這副「二百五十度」的眼鏡,張賬房一下子就看清了半步之外的那本《春秋》第一頁上的全部的字。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這折磨了自己幾年的老花眼,竟被這小小的兩片玻璃片征服了,讓張賬房重新看清楚了書上的字!

    「有用!真是有用!」

    張賬房一拍大腿,從小廝那裡接過那本春秋,一頁一頁地翻了過去,發現自己能把那書上的每個字都看清楚。

    張賬房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看清楚了,絕對不是騙術。有了這個眼鏡,那自己豈不是又可以幫東家記賬了。自己一兩八錢的差事,保住了?

    這李家的新東西,就是神奇!

    小廝又讓張賬房試了二百二十五度和二百七十五度的,最後發現還是二百五十度的管用。

    張賬房歡喜地拿著那二百五十度的眼鏡,左看看右看看,欣喜地問道:「這眼睛多少錢一副?」

    「十兩銀子!」

    聽到這話,張賬房愣了愣。十兩銀子,不便宜啊!抵得上自己半年的月錢吶!

    可無論如何,也比丟了差事划算不是?

    想了想,張賬房問道:「能便宜些麼?」

    「老大爺,我們這是成本價,便宜不了了,這可是無色玻璃做的啊?能便宜?不過您放心,如果以後您老花眼更嚴重了,拿二百五十度的眼鏡來換更高度數的眼鏡,我們不收錢,免費換!」

    張賬房還是有些積蓄的,聽到這話,張賬房下定了決心,買他一副!這李家的商譽在這裡,說換那就是能換,買了一副眼鏡就等於這輩子都擺脫老花眼的問題了,就能一直做賬房先生做到走不動路為止了。

    張賬房急著戴著眼鏡去做賬,去讓東家繼續雇他,說道:「我這就回家拿銀子,你們什麼時候關門!」

    那小廝笑著說道:「您慢慢走!不急!您是我們第一個客人,您不回來,我們今天不關門!」

    崇禎九年三月中旬,范家莊的城牆包磚完畢。

    城牆三面包磚共用青磚二百八十八萬塊,水泥五十八萬斤。包完磚的城牆周長三千米,高五米,寬三米。城牆每二十米就修築一個馬面,共有馬面一百五十個。每一米半就有一個垛口,共有垛口兩千個。

    城牆上面很寬闊,可以跑馬。城牆上設有十六座重炮炮台,每一面城牆上各有四座。

    建好的城牆筆直巍峨,十分漂亮,讓整個范家莊看上去十分有安全感。無論是紡織工廠、肥皂作坊、玻璃作坊、水泥作坊還是范家莊的民宅、軍營,如今都在巍巍城牆的保護中。

    修好城牆,李植讓這一批泥瓦匠們繼續修別墅,給持續擴張的范家莊提供住宅。

    三月中旬,炮匠們成功製造出了「標準長炮」。

    炮匠們製造的標準長炮是一種十八磅炮,口徑四寸,炮長十尺,直射射程一千五百米,拋射最大射程六千米。李植的炮匠們用鐵芯銅體法鑄炮,讓炮重從理論上的三千七百斤下降到三千二百斤,造價降到三百八十兩一門。

    李植讓炮匠們把火炮運到靶場上,讓火炮射擊五百米外兩米長寬的大鐵板。

    鐵匠們看到那靶子那麼遠,面有難色,不過還是按要求操作射擊。

    到了靶場上,炮匠們趕著馬車調整火炮朝向,然後四人抬起炮車卡門,兩人拉動馬車,這才把火炮從馬車上卸下來。然後炮匠們開始清理炮膛,用兩種刷子在炮膛裡各刷了一次,才開始用銃規、銃尺和矩度測量大炮角度和火藥用量。算好後炮匠們從標準火藥包裡倒出了火藥,用木棍舂實。然後再放入炮彈,再舂實一次。然後在火門上倒一些火藥,插上火繩。

    炮匠頭目曹餘點燃了火繩,火繩很快點燃了******。只聽到一聲轟隆巨響,那十八磅大炮吐出火舌,朝遠處的大鐵板噴出了炮彈。

    第一發炮彈像一道閃電一樣飛了出去,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炮彈打偏了,沒有擊中鐵板。

    李植知道這目標太遠了,讓人把鐵板移到二百米外,重新讓火炮射擊。

    炮匠們這次有些信心,他們調整角度,又射擊了一次。

    這一次炮彈沒有飛偏,只聽到一聲巨響,炮彈擊中了大鐵板。那半寸厚的鐵板左上角被生生打出一個大洞出來。炮彈穿透鐵板後又彈了幾次,往前衝了幾百米,打斷了前進路途上的一棵樹,這才停止了衝勢。

    李植走近了一看,見那鐵板的洞口有五、六寸大,洞口上鐵板往後捲著,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

    這大炮威力十足,即便是戰車來攻城,也能一炮把炮車打碎。

    李植讓炮匠們這就動手鑄造十八門標準長炮,十六門擺在炮台上,兩門備用。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5章 望遠鏡

     三十二歲的唐冬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裡哼著《西廂記》的小調。

    唐冬如今是玻璃作坊的新員工,月錢三兩。

    他本來在肥皂作坊做事情,是前年十二月肥皂作坊擴大時候招錄進肥皂作坊的。想不到做了一年多,總管李有盛說他做事老實,推薦他去玻璃作坊做事情。

    三月上旬,玻璃作坊出了九個賊,偷操守大人的技術。操守大人把九個賊人殺了,又從肥皂作坊和紡織工廠補了九個人到玻璃作坊,一個月三兩月錢。

    唐冬就是這九個幸運兒之一,他在玻璃作坊做的事情是給玻璃液加一種粉末。這事十分簡單,只要在玻璃液還熱的時候從窯外把粉末倒進去就行。唐冬連那粉末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當然他也不想知道。

    除了工作環境有點熱,這差事沒有缺點。不過比起三兩的月錢,有點熱這根本都不是問題。三兩月錢,足夠讓唐冬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唐冬一走到巷子口,在巷子裡戲耍的三個孩子就衝了上來,大聲叫道:「爹爹回來了!」

    「爹爹!」

    唐冬以前家裡窮,成親晚,如今大女兒也只有七歲。此時大女兒抱著唐冬的腿,兩個小兒子圍著唐冬打轉,不停地叫著爹爹,讓唐冬滿臉的歡喜。這兒女都能吃飽能快樂玩耍的日子,就是讓人心裡舒服。

    唐冬從懷裡摸出幾塊狀元糖交給大女兒,笑道:「給你們糖吃!」

    大女兒歡喜地拍了一下手,這才接過狀元糖。兩個弟弟看姐姐手上有糖,立即停下了腳步,眼巴巴地看著姐姐。姐姐想了想,一、二、三、四地數了數糖的數目,歡喜地說道:「每人三塊!」

    她拿了三塊給小弟,又拿了三塊給二弟,然後就喜滋滋地抓著糖,也不急著吃,似乎在享受著手中有糖的幸福感。

    唐冬見女兒的乖巧樣子,心裡歡喜,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他抱著女兒走進了家門,看見和自己合租一套房子的解家當家解老大正在那裡學字。解老大拿著一根沒有墨水的毛筆,在私塾老師給的字帖上反覆臨摹。

    唐冬站旁邊看了看,沒看懂那是個什麼字,笑道:「解老大,你寫的這是什麼字?」

    解老大說道:「我寫的這是『義』字!你看不懂吧?」

    唐冬一摸臉說道:「你學這個做什麼?」

    解老大說道:「你沒注意嗎?東家提拔的主管一半都是識字的,一旦識字,在東家面前就大不一樣哩!」

    唐冬啐道:「你還想做主管?也不去照照鏡子?」

    解老大嘿了一聲,沒有搭理唐冬,俯下頭繼續去練字。

    唐冬把女兒放下來,和解老大說道:「解老大,我今天做事時候下決心了,我要貸款買房子,以後怕是不和你合租房子了!」

    解老大啐道:「瞧瞧,看把你得意的,這才去玻璃作坊干幾天,就看不上租的房子,要買房子了!三兩月錢,了不起麼?」解老大抬起頭來,不屑地說道:「記得前年你剛來這屋子的時候!一身襖子那破得?說你不是個乞丐我都不相信!」

    解老大又看了唐冬大女兒一眼,說道:「那時候你三個孩子,面黃肌瘦的,皮包骨啊!好像一碰就要碰壞似的。這才一年多,就一個個長成小胖妞了!」

    「那時候你家女人叫你什麼,叫你唐大眼!現在知道叫你『當家的』了!這人啊,變得還真快!」

    唐冬笑道:「全賴東家給的好差事!」

    解老大笑道:「你說你家女人知道你要買房子,是高興有自己的房子呢還是擔心錢不夠花呢?」

    兩人正在說話,樓上正在紡紗的唐冬媳婦聽見了。她撒腿跑出來,驚喜地喊道:「當家的,你要買房子啦?我們要有自己的小別墅了?」

    唐冬看瞭解老大一眼,笑了笑。

    做出了老花鏡,李植又要動手做望遠鏡了。

    望遠鏡是行軍打仗的必備物品,能夠在幾里之外洞察秋毫掌握先機,當然是需要優先製造的產品。李植穿越前瞭解過開普勒式望遠鏡,這種望遠鏡結構非常簡單,只是兩個凸透鏡和兩個全反射棱鏡的組合,能夠將遠處的像物放大幾十倍。

    這種簡單的望遠鏡,已經足夠李植目前的需要了。

    四月三號,李植找來磨玉工匠,讓他們按照李植的圖紙磨出一個八十毫米直徑的凸透鏡物鏡和三十毫米直徑的凸透鏡目鏡,又磨了兩個全反射棱鏡。透鏡磨好後,李植測了測兩個透鏡的焦距長度,找來銅匠做了一個前大後小,中間折了一下的銅筒子,將物鏡、棱鏡和目鏡都按李植的圖紙裝了進去。

    做好後,李植舉起望遠鏡到城牆上一看,發現望遠鏡做成了,自己看到了遠處的細小景物。

    李植估計了一下,這個開普勒望遠鏡雖然結構簡單,但放大倍數起碼有二十五倍。

    這個時代西方望遠鏡剛剛發明,價值昂貴,大明使用望遠鏡的人極少,望遠鏡並沒有統一的中文名字。李植乾脆就直接叫它做望遠鏡。

    有瞭望遠鏡,偵察兵的工作就好做了。以後偵察兵站在高處用望遠鏡掃視,可以監視十幾里內的動靜。衝到敵人附近和敵人的斥候肉搏的需求就相對減少了。實際上李植的士兵格鬥能力不強,近身肉搏和韃子的斥候比起來就差多了,甚至流賊的斥候都比李植的斥候格鬥能力強。一旦打起來,李植的斥候兵往往無法接近敵人部隊。

    有望遠鏡可以很大程度緩解這個問題。

    不但如此,炮兵也能通過這望遠鏡得益。有瞭望遠鏡,炮兵射擊校正工作就精確多了。以後校正兵站在高處,可以把幾里外的炮彈落點看清楚。

    當然,將領有了這望遠鏡,也能更好的觀察戰場情況,益處很大。

    老花鏡的市場一下子還沒有打開,銷量寥寥。李植讓磨鏡片的玉匠們停了近視眼鏡的製作,一起製作望遠鏡,為斥候兵和炮兵們多做幾個。

    這望遠鏡軍事價值頗高,李植決定不對外出售,只裝備自己的部隊。若是友軍需要,情況允許的時候可以送幾個出去做禮物。

    李興聽說哥哥搞出了可以看遠處的望遠鏡,立刻從軍營裡趕過來搶走了一個。拿到望遠鏡,李興爬到北城樓最上面一層對著范家莊城外城裡一陣張望,十分興奮。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6章 老花鏡的需求

     第一批十二個望遠鏡,李植裝備給了鄭開成等高級軍官,其他的則給了選鋒團的斥候和炮兵。

    四月七號,第一門批量鑄造的十八磅炮已經裝在了城北的炮台上,是用八匹馬的炮車拉上去的。炮台位於城牆後面,比城牆高兩米,是個圓柱形的墩台。

    李植將一門望遠鏡交給了負責給火炮落點校正的炮長,讓他試驗用望遠鏡校正火炮角度。

    炮長抓著望遠鏡看了半天,一臉的興奮,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炮長熟悉了一下望遠鏡後,試射就開始了。火炮手們操作火炮,用銃規、銃尺和矩度測量仰角和火藥量,朝四里外的一個石灰畫的大圓圈開火。

    標準長炮有效射程三里,意思是在一千五百米內對特定目標能夠達到有效射擊效果,彈道基本是直線。用標準長炮打四里外的目標是拋射,炮擊效果和精度上都會有所下降。但如果目標夠大的話,調整好角度還是能打到的。

    火炮轟鳴,在火舌中猛地噴出了炮彈。炮身一挫,炮彈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向遠處射去。

    四里外,用肉眼已經看不清火炮的落點,甚至連炮彈是否落在圈裡都看不清。但李植用望遠鏡看著,卻看清楚了,炮彈落在了石灰大圈左邊二十米外,撞進了一片蘆草裡。李植取下望遠鏡,果然聽到炮長大聲喊道:「左偏十八步!」

    炮手們上去拖動炮架,將火炮重新安置在炮台中間。根據炮長的觀察,炮手們用矩度重新調整了炮口的角度,再次進行了射擊。

    火炮再次開火,轟鳴聲中,炮彈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向四里外的白圈飛去。最後炮彈一頭砸進了那個直徑三十米的石灰大圈中,砸出了一片土渣子,又往前彈跳前進。

    炮長興奮地喊道:「命中目標!」

    炮手們跳了起來,擊掌相慶。能夠在四里外命中目標,還是讓炮手們很驕傲的。

    ####

    老花鏡的需求,還在慢慢發酵。買了眼鏡的人在別人面前使用眼鏡,漸漸帶動了更多的購買者。

    謝晉道站在李家眼鏡店前面,有些躊躇。

    謝晉道是個生員,也就是秀才。他考了好多年,是二十八歲那年考上的,那時候他父母還在,一家人養他一個讀書人。但是這年頭秀才不值錢,他白考了一個秀才,忙碌了一輩子。如今他送走了亡去的父母,靠在王家族學裡教書混一口飯吃。一年忙到頭,學生們給的束修不過二十多兩。

    雖說二十多兩本該夠他用度了,但是謝晉道好杯中之物,嗜酒,手上每有幾個錢便要去買酒來過日子,所以一年到頭存不下幾個錢。

    也就是貪杯好酒,謝晉道到了四十八歲了依舊沒有娶妻,還是獨身一個人。

    這幾年,謝晉道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首先是腿腳不靈便了,以前走二十里山路一點事沒有,如今從王家莊走到衛城十里平路都走不動了,路上要歇兩次。其次手開始發抖,不知道為什麼抖得利害,不擱在什麼東西上面就抖個不停。

    莫非是喝酒喝多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最麻煩的是他的眼鏡開始老花了。

    作為一個讀書人,眼鏡老花了真是大問題。看書看不清了,寫字寫不好了,最糟糕的是沒法好好教書了。學生寫的文章謝晉道看不清楚,遠遠地舉著眯著眼睛看,十個字裡面起碼有三個字靠猜,結合上下文才能猜出學生寫的是什麼東西。這怎麼行?這樣下去謝晉道就要被王家家主辭退了。

    沒了這族學先生的活計,謝晉道就要餓死。他堂堂一個秀才,可不想四十多歲就餓死在天0津。

    謝晉道前些天遇到王家的賬房先生,看見那賬房先生鼻子上戴著兩片玻璃片,在那裡做賬。謝晉道就問他你眼鏡不老花啊?那賬房先生得意地指著他鼻子上的玻璃片說道:

    「就這兩塊玻璃片,十兩銀子!」

    謝晉道當時還沒聽懂,問道:「什麼東西這麼貴!」

    那賬房先生說道:「這叫眼鏡,專治老花眼,十兩銀子買了,戴上,就能看清楚字了。」

    謝晉道這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東西,能治老花眼。他試了試賬房先生的眼鏡,倒是沒什麼效果,賬房先生說每個人的眼鏡都不一樣,要自己去店裡配。謝晉道不懷疑這眼鏡的效果,畢竟要十兩銀子,沒效果能賺這麼多銀子?他和那賬房先生問清楚了李家店舖位置,便往這裡走來了。

    但到了這裡,他又有些捨不得了。十兩銀子啊,夠買五壇金華酒——他這幾年都不捨得喝金華甜酒。這幾年他的學生送的束修都薄,他也就買些天0津土酒過過日子。

    但不治好這老花眼,別說喝酒了,飯都沒得吃。

    謝晉道嘆了一口氣,揣著十兩銀子走進了李家眼鏡店。

    那店裡有幾個人,除了自己還有兩個顧客在試鏡。謝晉道一進店,一個小廝就迎上來笑道:「老爺子貴姓,你來治老花眼麼?」

    謝晉道整了整衣襟,說道:「老夫姓謝,是個生員。」

    那小廝恍然大悟,立刻十二分尊敬地說道:「原來是謝相公,謝相公老花眼多少年了?」

    謝晉道還在肉痛十兩銀子,沒好氣說道:「兩年了,老花得厲害,學生的文章看不清了。」

    那小廝說了聲稍等,便去後面搬出一箱子眼鏡出來,拿出一副給謝晉道戴上,說道:「謝相公,你看這二百度的怎麼樣?」

    那眼鏡一戴上去,謝晉道斜著眼睛看了看桌上那本《春秋》,翻了翻,果然發現自己看清楚上面的字了。謝晉道無奈地眼睛一眯,暗道這十兩銀子鐵定是要花出去了!

    五壇金華甜酒,一下子就沒有了。

    謝晉道粗聲粗氣地說道:「看清楚了!」

    那小廝卻不放過謝晉道,又遞過來一副眼鏡把謝晉道鼻子上的這副換下了,說道:「謝相公再試試這二百二十五度的!」

    謝晉道又翻了翻那本《春秋》,楞了楞說道:「更清楚了!」

    那小廝又給謝晉道弄了一副二百五十度的,戴上來試了試效果,發現沒有二百二十五度的好。

    那小廝這才說道:「那就是這一副二百二十五度的了!」

    謝晉道倒是沒有為這眼鏡的效果驚詫,這十兩銀子賣的東西,必然有這樣的效果,否則能賺這麼多銀子?他倒是又心疼起十兩銀子起來。謝晉道看了看坐在裡面的眼鏡店掌櫃,見他正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不禁冷哼了一聲——這些逐利商賈,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兩塊玻璃片要十兩銀子!

    謝晉道啪一聲把十兩銀子拍在桌子上,冷冷說道:「銀子在這裡了,你可收好了!」

    那小廝拿著銀子走進去,用戥秤稱了稱銀子,這才笑著說道:「謝相公,我們還有一個盒子給你,你等等。」

    那小廝走進去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出來,交給謝晉道,說道:「這是專門收納眼鏡的盒子,謝相公你可拿好了!」

    謝晉道想到如今自己治好了老花眼,這族學先生的差事算是保住了,舒了一口氣。不過想到花了整整十兩銀子,足足五壇金華酒的錢,謝晉道又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

    逐利商賈!不懂聖人教化!

    一揮手接過眼鏡盒子,謝晉道戴著眼鏡揚長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7章 刺刀

     步槍作坊如今每個月能生產兩百把步槍,到了四月初的時候,李植已經有了三千二百把米尼步槍裝備了部隊。

    選鋒團的兩千老兵擁有自己的專用步槍,每天使用自己的步槍訓練,自己保養步槍。而破虜團士兵的步槍還沒有生產全,就只能輪流使用步槍訓練了。平日裡破虜團士兵扛著木棍模擬步槍訓練隊列。打靶時候,一千多把步槍被放在靶場上,專供輪流來練習打靶的破虜團士兵使用。破虜團的士兵每週打靶二次,每次打十二發,三個月下來每人都打了三百次靶。

    火槍手對比傳統戰士具有成軍迅速的優點。破虜團士兵打了三百發子彈,打靶時候基本上都能穩穩命中兩百米外的人形靶了,再練幾個月便可以成軍了。

    米尼步槍有掛鉛的麻煩:鉛彈和步槍的膛線長期摩擦後,子彈邊緣的鉛會吸附在膛線上導致膛線失效。所以每把步槍打兩百發以後都要拿到步槍作坊裡去清理掛鉛,讓槍匠們用拉床把膛線上依附的鉛拉出來。

    好在鉛質較軟,用鋼質拉刀清理掛鉛很快,槍匠們一天可以清理二十把步槍。

    米尼步槍使用較軟的鉛彈,槍管的壽命大概是一千發左右,選鋒團的士兵們成軍後打靶就打得少了,步槍大多數都沒有到使用壽命。只有剿滅過山空時候出動的第一批一百二十五把步槍打了一千發子彈以上,被報廢了。

    報廢的槍少,目前可使用的步槍還是以每月兩百把的速度增加。用不了幾個月,破虜團的全部士兵都能擁有自己的步槍。

    不過對於李植來說,這樣的生產速度還是太慢了。未雨綢繆,李植又派人到京畿各府縣招募會做鳥銃的匠人和普通鐵匠。

    李植派出去的人,以鄭暉為首。鄭暉是李植姥爺弟弟的孫子,算是李植的表兄,為人精明沉穩,原先在紡織作坊做經理,現在李植把他調到官廳裡做吏員之首,也就是吏司。平日裡官廳的文書瑣事,李植都讓鄭暉負責處理。

    這次鄭暉招募的槍匠學徒,李植給每人月錢二兩,再給每人十兩搬家費,讓他們到范家莊租住李植建的別墅。做學徒一段時間出師後,每生產一把步槍賞銀七錢。

    李植給出的高薪吸引了很多匠戶,招募人手的吏員每到一地,基本上都把當地的匠戶全部吸引到招聘會現場,場面十分熱烈。招募人員走了六個府縣就完成了李植的招募目標。要不是李植強調要進行面試,要求吏員們只招募老實本分的工匠,恐怕六個府縣要有一千多工匠湧進范家莊。

    最後李植迎來了八十多名會做鳥銃的槍匠和二百一十多鐵匠,合計三百人,讓這些鐵匠們全部搬到范家莊來做槍匠學徒

    當然,為了保密,李植不將膛線的秘密告訴給新來的槍匠學徒們。槍匠學徒們只學習製造較厚管壁的滑膛燧發槍,按照規矩做好各項檢驗後,將做好的滑膛槍交給老槍匠們拉膛線。

    把膛線拉制工作集中到老槍匠身上,李植的保密工作就會好做許多。

    手工時代精度無法保證,不同槍匠手工製造的槍支在口徑上總歸有些差別,但這不影響拉床拉膛線的操作。李植設計的拉床十分靈活,如果槍膛寬了一毫米,只需要在拉床的拉刀下面多墊一層厚紙片抬高拉刀就可以了,反之亦然。

    李植給予老槍匠平均四兩的月錢,給他們的保密要求也很嚴格。李植親口和這些槍匠們說過,如果誰洩露膛線的秘密到外面,洩露者直接槍決。

    操守大人的狠辣槍匠們都清楚,九名玻璃作坊的賊已經**守大人殺了。沒有人願意拋棄范家莊的美好生活,冒生命危險出賣膛線的秘密。

    新學徒們不參與膛線的拉制,不涉及到米尼步槍的保密工作,收入自然不比老槍匠們。

    新的兩百槍匠招募進來以後,學徒期間月錢二兩,學成後做沒有拉膛線的步槍,每做一把獎金一兩。當然這一兩銀子獎金裡面有三錢銀子是給匠人的師傅的,只有七錢歸學徒。但無論如何,二兩七錢的每月收入也很可觀了。

    要知道李植還包槍匠和學徒們的一日三餐。

    這些新學徒中,會做鳥銃的工匠到了范家莊就開始學做滑膛燧發槍,一個月後就開始獨立生產沒拉膛線的步槍。而不會做鳥銃的鐵匠們來到范家莊後並沒有立刻開始學做燧發槍,而是被組織起來為現有的米尼步槍製作刺刀。

    李植要為火槍手們裝備刺刀。

    李植的部隊裡步兵只有火槍手,沒有保護火槍手的長槍兵或者刀盾兵,一旦近戰接觸就全靠火槍手肉搏。此前李植給每名火槍手都配備一把長刀,但顯然長刀對騎兵沒什麼殺傷力,不利於火槍手在面對騎兵時候保持士氣。

    李植決定倣傚後世的做法,給米尼步槍加上可拆卸的刺刀,作為火槍手的冷武器。

    李植設計的刺刀刀刃長五十釐米,刀刃在下,刀背刻有鋸齒。刺刀可以刺也可以砍,一旦突入敵人身體鋸齒就會撕扯皮肉,讓傷口極難癒合。刺刀刀刃後面還有一個刀柄,二十釐米長,讓刺刀可以脫離步槍作為一把單手短刀使用。

    刺刀是裝在槍管下面的木托上的。步槍木托上裝上一個帶有凹凸齒的鐵桿子,在刺刀的刀柄尾部開一個洞,裡面設計好和鐵桿子匹配的嵌洞。裝刺刀時候把刺刀底部的洞套進木托上的鐵桿子,套到底後旋轉九十度,再往下一按再轉九十度,刺刀就固定在步槍上了。

    以後手持長兵器的步兵或者騎兵向火槍手衝過來的時候,火槍手們射擊完就上刺刀。有了刺刀,火槍手們就有了可以對陣敵人步兵的長兵器,甚至可以憑此挑戰騎兵,對提高火槍兵的士氣意義重大。

    為了製造刺刀,李植從天0津衛城的鐵器商人處買了幾千斤蘇鋼提供給鐵匠們。蘇鋼是一種明代的冶鐵技術,是灌鋼法的改良。蘇鋼生產時候利用「熟鐵」中的氧來氧化生鐵中的硅、錳、碳,從而去除夾雜,製作出來的精鋼品質不錯。

    兩百多學徒槍匠們先不學造槍,而是在城南新開闢的鐵匠作坊區搭建爐子製作工具,日夜敲打,為選鋒團和破虜團的戰士們製造刺刀。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8章 鄭開成成親

     四月底,鐵匠們一個個都建好了自己的爐子,開始批量生產刺刀。第一批一千把刺刀生產出來後,李植把刺刀裝備給了選鋒團。

    這一天,范家莊訓練場上柳絮紛飛,四月的陽光溫暖地烘在人們的身上,讓人感覺十分舒服。李植穿著初夏的單薄衣衫站在訓練場上,看一千選鋒團士兵練習刺刀。

    「刺!」

    「刺!」

    在各個排長的號令下,一千士兵一個排接一個排的舉槍齊刺。只看見一片刀光閃閃,一千挺刺刀齊齊前突,帶出一片駭人的殺氣。

    「砍!」

    「砍!」

    士兵們從上往下揮槍劈砍,又是一片刀鋒森森。

    便是敵人衝破火槍陣射擊湧到了跟前,李植的火槍手們也可一戰。

    士兵們抓著步槍,一次又一次演練這簡單的劈和刺,直到演練得精熟為止。

    現在李植有四千家丁,其中三千七百名是火槍手,分別組成選鋒團和破虜團。另外三百人是炮兵,被李植稱為雷霆營,負責操作五十門六磅炮——在汝0州之戰中李植髮現五人操作一門六磅炮還是人手欠缺,所以改為六人操作一門炮。

    兩個團和一個炮兵營合一起組成一個師,稱為虎賁師,由李植擔任師長。當然李植同時還擔任選鋒團的團長。

    不過這樣算下來,就沒有人操作城防重炮了。李植計畫讓炮兵營的老兵來做城防重炮炮兵的骨幹,那就還要再招募一百三十個新兵補進雷霆營和城防炮隊伍。

    五月上旬,李植在范家莊擺下體檢帳篷,又招募了一百三十名炮兵。

    在家丁隊伍之外,李植這個范家莊操守官還有四百名正兵兵額,其下屬的防守、管隊們有合計四百五十名正兵兵額。這八百五十名正兵兵額的軍餉每月本該有一千七百兩,但朝廷本來撥款不足,加上層層剋扣,這幾個月每月發到李植手上只有六百兩。

    不過比起做防守官時候每個兵額六錢的軍餉,在操守任上發下來的軍餉還是多了一錢,算下來每名正兵發了七錢銀子月餉。

    如果李植把七錢每兵的月餉全發下去,那就該發三百一十五兩銀子給下屬。不過李植知道如果自己不剋扣銀子,多發下去的餉銀也會落進下級武官的私囊,所以乾脆也剋扣了每兵一錢銀子的兵餉,只發了二百七十兩銀子下去——下級防守官和從前一樣,拿到的還是每兵六錢銀子兵餉。

    發下來的六百兩銀子,於是就還剩三百三十兩。

    范家莊原有三十六名衛所正兵,被李植當作武警和守城士兵使用。李植此時有了三百三十兩銀子,便按照二兩銀子每人的標準,又招募了一百二十九名身體健壯的正兵,組成了合計一百六十五人的正兵隊伍,充作防禦城牆、站崗放哨和巡邏城市的輔兵。

    當然本著人盡其用的原則,對於這支隊伍李植也制定了高強度的訓練任務,所以也提供三餐有肉的伙食。這樣的伙食每人每月要花一兩五錢銀子,等於李植每月還虧了二百五十兩銀子。

    好在李植產業眾多,這點銀子出得起。

    五月中旬,選鋒團第四營營長鄭開成成親了。

    鄭開成在范家莊貸款買了一套豪華別墅,婚禮就在他的豪華別墅裡舉行。新娘是衛城城東竇家裁縫家的女兒,生得十分水靈。鄭開成今年已經二十一歲,按大明的標準是晚婚了。女方今年才十五歲,足足比鄭開成小了六歲。

    也就是鄭開成如今當上高級軍官,才能娶到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

    鄭開成是個心眼活絡的性子,擅長人情世故。婚禮這一天,鄭開成早早就去接了新娘子,然後就把新娘子留在新房裡,自己站在自家院子門口迎接來赴宴的客人。來鄭開成婚禮的大多是李家的高級管理人員、選鋒團和破虜團的軍官、指揮僉事官廳裡面的高級吏員。這些人都是范家莊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鄭開成一個個迎接過來,十分熱情。

    到了正酉時,李植輕裝簡行,帶著兩個侍衛來到了鄭開成家門口。鄭開成看見李植來了十分的高興,走上來說道:「師長!你親自來了!」

    李植笑道:「你成親我怎麼能不來呢!」

    鄭開成把婚宴擺在正廳和院子裡,正廳裡三桌,外面四桌,佈置得井井有條。李植當然坐在大廳中央的主桌上。李興、李老四、鐘峰等軍官、鄭元、李道等高管、鄭暉等高級吏員也一起陪李植坐在主桌。

    李植一到位,鄭開成就讓婚宴開始了。眾人此時肚子都有些餓了,吃菜夾肉好不熱鬧。

    吃了一會,鄭開成站起來,端著玻璃酒杯來敬李植。

    「師長!全賴有你,我鄭開成今天才能成親娶妻,鄭家有師長這樣一個好親戚是鄭家的運氣!鄭開成永遠對大人你感激不盡!下屬敬您一杯!」

    李植見鄭開成話說得還是那麼好聽,笑著舉了舉酒杯,一口把杯中的金華酒喝盡。

    在座的軍官和高管們見李植對下屬敬酒喝得這麼幹脆,都十分感動。這年頭找一個春風和煦的上官實在是不容易,更何況這個上官能力這麼強,讓追隨著他的下屬們一個個前程似錦!

    等鄭開成喝完了,李興站起來說道:「大哥!我也敬你一杯。我們李家有今天,全靠大哥一個人!本來我們兩個人都要去做僕人了呢!」

    李興話裡對李植的崇拜溢於言表,顯然他對李家今天的成就十分自豪。

    不過聽到李興最後一句話時候,眾人都哄堂大笑,彷彿聽到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說完話,李興把酒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李植見弟弟豪邁,也只有將玻璃酒杯中的燒酒喝完。

    李興敬完酒,李老四站了起來,十分激動地說道:「東家,我敬你一杯。若不是東家,我李老四飯都吃不上,飢一頓飽一頓,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前年冬天!東家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李老四隻有用一輩子衝鋒陷陣來報答你!」

    說完這話,李老四就激動地一仰頭喝完了酒。

    見李老四還是這麼感恩,李植笑了笑,又喝了一杯。

    選鋒團第二營營長鐘峰此時站了起來,他為人素來大咧咧的不善言辭,此時只是大聲說道:「大人!我鐘峰也感謝你給我這麼好的差事!我敬你一杯!」

    連喝三杯酒,李植臉上已經有些微紅了,訕訕說道:「今天是鄭開成成親啊,怎麼都來敬我?」

    鐘峰聽到這話不敢再勸酒,舉著酒杯站在那裡有些尷尬,悻悻地只能坐下。

    李植等他坐下,一仰頭把酒杯裡的酒喝完了。鐘峰見狀,趕緊又站了起來,仰頭喝乾了手上的燒酒。

    李植喝完這杯,鄭元和李道等人也要上來敬酒,李植卻不給他們機會了。他站起來大聲說道:「你們不要敬我了,再喝下去我要喝高了。來,我們一起敬新郎官一杯!」

    主桌上的人都站了起來,舉杯朝鄭開成說道:「我們敬新郎官一杯!」

    鄭開成趕緊站了起來,朝李植說道:「下屬不敢當!」

    說完這句話,鄭開成就一仰頭喝完了酒杯裡的酒。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19:42
第119章 趙老三進城

     趙老三是個木訥的人,埋頭做了十年的長工。

    他今年二十七歲了,家裡窮一直沒有成親。他原先在莊子裡的財主艾家做長工,實在是太窮了。趙老三暗道這樣下去不行,這才在今年年初巴巴求販豬的本家趙樂收留,做了一名豬販子。

    雖然一個月也只有一兩二錢銀子月錢,那也比做長工好多了,至少這月錢能讓趙老三買米面吃個全飽。

    做販豬的買賣,要到各鄉各鎮張羅生意,買那些農戶養的肥豬,討價還價,然後把豬趕到集市的屠夫家。當然有些木訥的趙老三不需要和人討價還價,他在一干豬販子裡地位最低,只負責抓豬趕豬,把豬趕到屠夫家裡。

    這個月,東家趙樂說他接到一單大生意,說范家莊的大主管和他買豬了,一天買五頭。東家趙樂高興壞了,因為範家莊的買賣穩定,而且給的價錢公道,不像那些刁鑽的屠夫黑心——那些屠夫都不是善茬,看你豬已經趕來了就往死裡殺價。東家說每天五頭豬賣給范家莊大總管,每個月能多賺二兩銀子。

    范家莊還挺遠的,距離趙老三的村子四十多里路,不過東家顯然願意多走十幾里路。

    東家的話,讓趙老三心裡有些嘀咕。

    那范家莊趙老三去過,四年前路過的,不就是一個窮軍戶住的土圍子麼?莊外圍著一人高的土牆防狼,裡面住著三、四百人。那些窮軍戶一個個都住著和趙老三一樣的土坯房子,什麼時候過上這麼好生活了?一天要殺五頭豬?

    不過不管怎樣,東家高興,趙老三自然就跟著樂。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不就圖碗飯吃麼?東家有錢賺,他的飯碗就有保證。

    東家對范家莊的買賣十分用心,不容有失。前幾天東家都是帶著幾個老手趕豬到范家莊。今天一個老幫工生病了,東家才讓趙老三來趕豬。

    天還漆黑的,趙老三就趕到了胡家集子,在那裡找到了和農戶們買豬的東家。四個人抓了五頭豬,揮著竹鞭往范家莊走去。趙老三知道東家重視這筆生意,一路小心。

    走到半路,天亮了,趙老三擔憂說道:「東家,今天怕是要晚了!」

    東家大聲說道:「沒事,范家莊的幫工們中午才吃肉,他們早上吃雞蛋!」

    趙老三聽到這話就愣住了,中午吃肉,早上吃雞蛋,這是幫工?就是他村裡的財主艾家家主也沒有這樣奢侈的日子啊!那艾家有旱田二百多畝,佃農五戶,還比不上范家莊的幫工?這些幫工都是老爺麼?吃得這麼好!

    趙老三一直住在村裡,又不喜歡和人說話,一直沒什麼見識,今天聽到東家的話算是開眼界了。

    趙老三問道:「東家,范家莊的幫工過得這麼好麼?」

    旁邊的兩個幫工聽到這話都樂了,紛紛說道:「趙老三你可真傻啊,你連范家莊的事都不知道?」

    「趙老三你在村裡也不喜歡說話,真是什麼都不懂!」

    東家趙樂搖頭說道:「趙老三我和你說啊,這范家莊啊,真是的稀奇的地方,你可能這幾年都沒去過吧?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范家莊,趙老三遠遠就看到了那巍峨的西城樓。那兩丈高的重檐城樓建在一丈多高的包磚城牆上,看上去十分雄偉。青磚鋪就的城牆左右延伸一、兩里,哪裡還有趙老三記憶中那個破破爛爛的范家莊的影子?

    這范家莊大變樣了啊,變成一座大城了?

    趙老三走到城門口,被看守城門的官兵給攔住了。

    「你叫什麼?沒有通行牌麼?有人做保麼?」

    趙老三以為那些官兵要敲詐他銀子,張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趙樂討好地上去說道:「兵爺,這是我雇的幫工,今天新來的。」

    那官兵說道:「你倆到組長那裡去摁手印!」

    趙樂讓其它兩人看好豬,自己帶著趙老三到旁邊一個坐著的兵爺那裡。那兵爺又問了趙老三一遍,在一個本子上寫了幾個字,然後讓趙樂和趙老三都摁下手印。

    「若是趙老三在城中做事不法或者刺探情報,你作保人趙樂有連坐責任,你可清楚了?」

    「清楚,我們清楚的,兵爺!」

    那個坐在桌子前的組長交待完,這才拿了一塊白色的小木牌出來,交給趙三。得了這塊通行牌,趙老三才進了城。

    趙老三抹了抹頭上的細汗,暗道原來不是訛他銀子。這范家莊管得真嚴。

    進了城,城裡的情景更讓趙老三吃驚了。

    那城裡的道路很寬闊,主幹道有兩丈來闊,可以並行兩輛馬車。道路上鋪著青石,中間高兩邊低,兩側挖著深深的排水溝,非常氣派。道路兩邊都建著兩層的黑瓦白牆的屋子,建得整整齊齊,十分體面。大馬路兩邊開著各種店舖,經營各色買賣。

    這天才剛亮,那些商舖都已經開門了。饅頭店包子店酒樓茶坊都有,吆喝聲此起彼伏,三三兩兩的行人在各家店舖進出,一副繁華的景象。

    若是別處的大明城市,哪有這麼多人在外面的店舖花錢?別處的百姓一個個都是苦哈哈,都巴巴地省著錢買米面過日子。只有這范家莊的居民才這麼富裕,有錢在外面的店舖裡花。

    范家莊路上的行人都穿著體面,身上的衣服都沒幾個補丁。而且那些行人一個個都氣色良好,身材不像別處的人那樣幹瘦,都是營養充足的樣子。趙老三走在街上和那些本地人一比較,他衣服破身材瘦,一看就是外來的。

    這范家莊裡的百姓真有錢啊!這哪裡還是那個破破爛爛的范家莊,這是一座富足的城市啊!怎麼才幾年就大變樣了?

    城裡的治安秩序非常好,道路上時不時就有兵士來回巡邏。那些兵士都十分強壯,握著長槍赳赳前行。但這些兵士雖然健壯卻絲毫不擾民,一點都不像其他地方的兵痞們。百姓們一點都不害怕這些兵士,似乎一個個都還高興於有兵士維持治安。

    最讓趙老三驚訝的是那城裡的道路上一點垃圾都沒有,更別提讓人作嘔的人畜糞便了。城裡乾淨整潔,其他城市裡一進城就聞到的臭味這裡一點都沒有。道路兩邊每隔十丈就放著一個裝垃圾的大桶,時不時有人走過來扔垃圾,沒一個人敢往地上亂扔垃圾。列隊巡邏的士兵似乎在維持城裡的秩序,隨時準備處罰違反秩序的歹人。

    就是道路兩邊樹木上落下的葉子,也有一個婦女在用大掃帚清掃。

    這是大明的城市?這也太乾淨了!

    進了范家莊,趙老三的東家趙樂就十分拘謹,生怕哪裡出錯被抓。他招呼著三個幫工趕豬往城南的「飲食部」走去,走到半路一頭豬拉出幾塊豬糞在路上,趙樂也趕緊走過去拿紙包住,清理乾淨才扔進垃圾箱裡。

    就是趕豬進天0津衛城,趙老三也沒見東家這麼守規矩。

    城南的飲食部是好大一片屋子,裡面似乎有好多倉庫。趙樂讓趙老三幾個人在外面等著,自己走進去,沒一會就帶著一個大個子主管走了出來。那大個子主管帶著趙老三一行人走到了一個豬圈門口。他讓趙樂把豬趕到旁邊,在一個大大的地秤上稱重量,算好了銀子給趙樂。

    趙老三見那豬圈裡已經有十幾頭豬了,合著自己趕來的這五頭,一共有二十頭豬。七、八個屠夫站在豬圈外正在磨刀燒水,十幾個推著小車的人在旁邊聊天等待,準備運肉,似乎就要開始殺豬了。

    這范家莊一天要吃掉二十頭豬?按現在一斤肉五十一文算,這一天就要一百多兩銀子啊!這范家莊的主人真是有錢!

    乘趙樂趕豬上秤的時候,趙老三好奇地問那大個子:「差爺,這范家莊做差的人都有豬肉吃?」

    那大個子瞥了趙老三一眼,說道:「托操守大人的福!我們這些為操守大人做事的,早上吃雞蛋,中午和下午每人各三兩肉!」

    「操守大人這麼有錢?」

    那大個子笑了笑,說道:「你是新來的?操守大人的產業可不是說著玩的。」

    趙老三吸了口涼氣,討好地說道:「差爺,范家莊還招人不?」

    那大個子笑了笑,啐道:「多少人想進范家莊做事哩,你想進來,可真不太容易!」

    趙老三知道自己是幻想,搓了搓手,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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