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特拉福買家俱樂部 作者:夕山白石 (連載中)

   
papat 2017-2-25 12:30: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6 4692432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16
卷二 第九十章 被風吹散的人

這個瘋婆子能活的時間應該不長了。

    方如常在車子之中看著自己在那個灰白色布袋之中找到了的一些診療單。

    楊萍一下子瘋掉離開,自然沒有在意隨身帶著的東西。它便被方如常撿了起來了。當然,方如常是想要第一時間銷毀這些東西,但是他對楊萍知道的東西太少,所以才把布袋子暫時留了下來。

    把東西放下,方如常點了一根煙,緩緩地吸著,自言自語道:“就算活不長,留著一天也始終是個麻煩。我不能暴露季平不是我親生的事情。”

    他看著車子之外的楊萍,就像是一副皮囊般,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從小區,他就一直跟著楊萍出來。

    小區是在江邊所興建的……但是小區內的林景已經做得很好,這個早上該上班的人自然忙碌了去,外邊的沿江小道對於退休的老人家來說也是比較遠,所以此時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之外,倒是沒有見到什麼人。

    方如常煩躁地把布袋裏麵翻出來的東西胡亂地塞回了去,一下子就衝出了車門。他飛快地來到了楊萍的背後,嚐試著搖動手上的撥浪鼓。

    隨著那咚咚的鼓聲響起,楊萍便一下子停下,緩緩地轉過身來,“虎娃……虎娃……是你嗎?”

    方如常看了一眼手上的撥浪鼓,猛然之間塞回了布袋子之中,然後用力地朝著江上扔了過去,“你的兒子,在那!”

    楊萍下意識地看著那布袋子飛出,最後落在了水中,一下子身子便激動了起來,她雙手抓在了江邊的欄杆上,“虎娃!虎娃!娘來救你,別怕!別怕!”

    翻過了去。

    方如常冷著一雙眼,看著楊萍從草坪上滾了下去,最後落入水中,“瘋子落水,不怪誰。”

    伍家並不僅僅隻是一般的富貴人家,要是讓他們發現他欺騙了這麼多年的話……

    方如常喃喃自語道:“你不要怪我,哪怕隻是一丁點的可能,我也不能夠讓現在的一切破碎……”

    看著那道身影在掙紮之後,直接沉入了水中,方如常再看了一眼四周,便衝衝忙忙地駕車離開。

    一路上不要說是人,甚至連車都沒有,天時地利,簡直就是為了幫助他一樣。他養了方季平十幾二十年,知道這個兒子天性藏著心軟,悠遊寡斷。

    那就我來幫你做決定吧!

    ……

    其實不是腎機的拍攝功能也很不錯啊?

    看著自己手上清晰的一幕,不知道從那裏鑽出來的洛邱這會兒靠在了江邊的欄杆上,就連方如常剛剛說的那句話都能夠聽得見。

    江水之中,一道人影緩緩地從水中浮出,很快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送著一樣,送了上來,當人包括了那個灰色的布袋子。

    按了一下保存的鍵之後,洛邱才若有所思起來。在他的思維的視線之中,眼前這幅脆弱的身體裏麵的那個包含著一切的靈魂,如今是如此的暗淡無光。

    看著楊萍臉上那痛苦的臉色,洛邱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輕撫了一下,低聲道:“睡吧,暫時先做個好夢境。”

    接著拉著大娘的手臂,洛邱就這樣帶著她消失在了這個江邊。

    ……

    終於提前趕工把劇場的舞台布置完成了。劇場的經理十分好人地讓小曼提前下班。

    想著晚上和男友吃飯的事情,小曼就心情愉快地騎著自行車朝著自己的家回去。她打算先洗個澡吧?雖然不化妝的人,但也不能一身汗水地出來見人不是?

    興許是因為太過高興了,自行車磕在了路上的一塊小石頭上,一不留神,直接人人仰馬翻起來。

    還好並沒有摔傷。

    隻是放在自行車籃子上的東西此時卻滾了出來。這會兒,她正在過著大橋,快哉橋頭的位置。東西一下子就滾到了下麵去。

    小曼懊惱地探頭看著丟下了水中的東西,一下子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啊。

    “啊……有人溺水了!”

    小曼的視線之中,看見了一個女人,此時正趴在了江邊上,似乎是昏迷了過去的模樣!

    ……

    ……

    “不能出來吃飯了?”

    “是啊,剛剛回去的時候,我在岸邊碰到了一個溺水的人。我這會在醫院呢,這大娘還沒有醒過來,我有找不到她家人的聯係方式。所以,我想現在這裏等等她醒過來。對不起啦!我下次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也打算回家還一套衣服的方季平在快到小區的時候,接到了女友的電話,“你在什麼醫院?我過去看看吧!”

    “不用不用!又不是什麼大事情!你明天不是有一個很重要的演奏表演嗎?不要操心了,晚上早點休息。不然明天表演不好,你爸指定會說你的。我多大的人呐,就照顧一個病號而已,沒事情的啦。”

    或許這就是能夠在眾多優秀的女人當中,能夠吸引自己的品質吧。

    方季平沒有和小曼執拗些什麼,“那好吧,明天表演完之後,你要是還在醫院的話,我馬上過來看你。”

    “嗯嗯!晚上吃飽點哈~”

    方季平莞爾一笑。

    他從計程車走了出來。家裏兩台車,一台昨晚上拋錨了,早上出門他留著一台讓方如常駕駛,自己就隻能夠來回都讓計程車了。

    隻是看著小區的入口,方季平就有種籌措不敢進去的感覺……他知道這裏麵興許有一雙眼睛,會在什麼地方,默默地看著他。

    方季平在小區門外徘徊了一下,這時候門口保安亭內的一名保安小哥忽然探頭出來道:“方先生,有事情嗎?”

    方季平看著這個保安小哥,心中一動道:“小哥,這裏麵做清潔的阿姨都下班了嗎?”

    那保安小哥似乎一愣。

    “你找清潔阿姨有什麼事情嗎?這會兒應該都下班了。”

    方季平隨口道:“沒什麼,隻是家裏有些垃圾想要處理一些。下班就算了。”

    既然下班了……應該不在了吧?方季平忽然鬆了口氣。

    不料這保安小哥卻道:“這樣啊,要是這樣的話,或許還能夠找到的,這兩天來了一個新的阿姨,晚上都是睡這裏。我幫你找找吧?”

    方季平一愣,該不會……

    “那阿姨是什麼人?”

    保安小哥也沒有在意,歎了口氣道:“怪可憐的一個大娘啊。前兩天,那個大娘來這裏找工作,說不要錢的,隻管吃飯就行。說得快要哭了一樣,還跪在了這裏咧。”

    保安小哥伸手指了指亭子外,“喏,就這個位置。”

    方季平嘴唇微微地動了一動,他怔怔地看著這個保安小哥指著的位置,一下子失神,眼睛隱紅。

    “方先生?方先生?你還要找清潔啊姨嗎?我可以幫你找找。”

    “不……不用了。”方季平連忙搖了搖頭:“明天再說吧。”

    說著他便衝衝忙忙地走進了小區之中。

    那保安小哥看著方季平離開,忽然搖了搖頭。安保小哥隨後把保安亭的窗子關了,坐了下來。

    坐著坐著,人便忽然之間憑空消失了一般,直接就從這個保安亭子之中不見了。

    不久之後,亭子裏麵有人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才是原本看崗位的保安小哥。

    “見鬼了……俺怎麼睡著了啊?沒有被隊長看見吧?”

    ……

    ……

    回到家的時候,方季平隱約一臉惆悵……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他似乎隻能夠回去這個冰冰冷冷的家。

    這時候方如常已經在飯桌上吃著晚飯。家裏的保姆也已經下班……保姆是不會在這裏過夜的,大概弄完了晚飯之後就會離開。

    “不吃飯嗎?”

    看著方季平直接上樓的舉動,方如常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不了,我有點累。”方季平搖了搖頭。

    方如常卻淡然道:“是真的累了,還是心累?”

    方季平停了下來,神色不自然地道:“爸……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方如常一邊吃著飯,也不回頭道:“今天,我在這裏碰到了一個清潔的啊姨。她找我,說是要找她的兒子。”

    方季平一怔,下意識地走上前來,脫口而出地問道:“她……她說什麼了?”

    方如常冷笑一聲道:“還能說什麼?那瘋婆子在我麵前大哭大鬧的,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了她一些錢,她就二話不說走了。”

    方如常回過頭來,看著方季平冷笑道:“笑得還很開心的樣子。”

    方季平一下子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動著嘴唇道:“怎麼可能……”

    方如常站起身來,走到了方季平的麵前,冷漠道:“你還不明白嗎?我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這麼幸運找到這裏來的……不過,當年那個女人為了賭錢把你弄丟了,你難道還不知道她的本性是什麼?你還真的天真地以為,她找你隻是為了彌補你?或許她是有這樣的一些心思。但顯然,她拿了我的錢不是嗎。你知道這證明什麼嗎?”

    方如常冷冷地道:“你比不上那些錢!這樣的人,你還打算認回去嗎?”

    方季平低著頭,沉默不語。

    “我不怪你瞞著我這件事情,我也是有娘養的人,知道有些東西很難割舍。”方如常道:“但是,能有今天的生活,我們是怎麼得來的,你自己也清楚。為了一個一次兩次都為了錢把你丟掉的人,而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你想想,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我……我先回房間。”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上的房間。

    扶著上去的。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17
卷二 第九十一章 被風吹散的人(續)

還有兩個小時,宴會就要開始。

    張罄蕊正在忙著招呼一些早早到來的賓客。

    古月齋或許隻是古玩界出名的地方,但是屬於張家的另外一個產業卻是大多數的富人不得不禮讓三分的地方。

    “小姐,鍾家的人來了。”

    施世傑這會兒在張罄蕊的身邊輕聲提醒道。

    張罄蕊點了點頭:“世傑叔叔,麻煩你在這裏幫我招呼其他的來賓。鍾家那邊我親自去接。”

    施世傑忽然道:“小姐,老夫人說要是鍾老太爺來了,就帶到她哪兒去。”

    張罄蕊一愣,便點了點頭,施施然而去。今天穿了一身禮服的張大小姐,輕描淡抹,卻是宴會場地之中眾多姹紫嫣紅當中的白蓮花。

    “哎喲,這不是施總嗎?好久不見!”

    忽然身後有人喊了施世傑的名字。他轉過身來,馬上便換上了一副笑臉,看著來人道:“伍先生,真的好久不見。”

    到來的伍秋斌讓身邊的秘書把送來的賀禮交上,便拉著施世傑閑聊了起來。伍秋斌看了一眼那來賓的簽到表,忽然道:“施總,咱們認識也十幾年了。張老夫人一向喜歡清靜,這次雖說是大壽……但一下子請來了這麼多有來頭的人,老兄你能不能跟我說,老夫人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意思?”

    施世傑雲淡風輕道:“老夫人確實有些安排。不過我暫時先保密一下,晚點伍先生就會知道的了。”

    “那好吧!我也等等看會是什麼好事情。”伍秋斌笑了笑,“你先忙,我找找人。”

    “慢走。”

    ……

    “把你們的電話都關掉吧。”

    方如常在樂隊專門休息的房間之中吩咐道。樂團的演奏,尤其是這種古典音樂的演奏需要十分嚴謹的準備。

    暫時切斷一下和外邊的聯係,讓成員都靜下心來,好好地培養一下演奏時候的情緒,自然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

    方如常此時走到了神情憔悴的方季平身邊,坐了下來,淡然道:“外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這張臉給人的印象不好。”

    方季平勉強地掛起了一絲笑容。

    方如常道:“聽著,台下十年功,台上十分鍾。哪怕你從前多麼出色,但是在演奏的舞台上,隻要失敗一次,那麼就是前功盡廢。你可以迷茫,也可以煩躁,但是你拿起小提琴的時候,你就隻是一個小提琴手,別的什麼東西都不是。”

    方季平深呼吸一口氣,拍了拍方如常的手背道:“爸,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他低著頭,給小提琴的弓抹上鬆香,一點一點十分的仔細。

    既然又一次因為金錢而離開……也就沒有什麼好牽掛的。

    方季平開始調整著自己的情緒。他關掉了手機,閉上了眼睛,不再想一些什麼。

    ……

    ……

    “虎娃……虎娃……”

    小曼一下子驚醒了過去,看見的卻隻是躺在病床上的這個大娘在說著夢話。

    她錘了錘自己的肩膀,留在醫院已經一天一夜的時間了。醫生說這個大娘的身體狀況很差,長年累月地積累了不少的毛病,並且還有肺癆。

    小曼並沒有在這個大娘就算是溺水也死死捂著的布袋之中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連身份證都是一代過期的,已經不能使用。

    她隻是知道這個大娘的名字叫做楊萍。不過倒是在那布袋之中找到了一些傳單那張她在樓下貼傳單的小哥手上拿到的傳單。

    難道是緣分?

    小曼有趣地想到,沒想到自己那一摔,就碰到了這個找兒子的大娘。

    二十年啊,走遍了大半個國家。

    小曼下意識地抓起了大娘的手掌。這裏受傷了,醫生說是新傷,不過手指骨都爆裂了。小曼實在是想不到到底是怎樣才能弄出這些傷出來。

    “大娘,你一定會找到自己虎娃的。”小曼輕聲地說道。

    像是聽到了小曼的聲音般,病床上的大娘一下子就停住夢裏的話。小曼伸手按在了大娘的額頭上,不由得欣喜道:“好像是退燒了!”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啊!

    小曼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便想著給自己的男友打個電話您所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演出之前不少的演奏家都會這樣子,小曼在劇場工作也看見不少……隻是多少有些鬱悶。

    伸了伸懶腰,小曼開始無聊地刷著自己的朋友圈。

    奇怪的公眾號。

    “咦,我有添加這個公眾號嗎?”好奇的小曼看著這個公眾號刷出來的動態。

    朋友圈瘋傳,人渣中年虐待流浪大娘。

    小曼下意識地點開視頻……大概是在江邊的模樣。

    “你的兒子,在哪!”

    “虎娃,虎娃,娘來救你!”

    小曼一下子就張開了嘴,她帶著憤怒看著視頻之中的一幕幕……這視頻怎麼拍的她不清楚,但是拍得實在是太清晰了!清晰的她可以看清楚這裏麵的中年男人和流浪大娘的模樣!

    這裏頭的大娘,分明就是躺在了病床上的大娘了啊!

    但重要的是,小曼還認出來了視頻之中的這個中年男人,她有點兒驚慌,不敢置信,“這……這好像是季平的爸爸?”

    這江景……她也曾經見過。那是方季平曾經和她漫步過的地方。

    “這……”

    ……

    ……

    抬頭看了一眼這高聳的酒店。

    洛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他在這裏清晰地感覺到了黑魂使者的氣息,而且是他已經見過的黑魂9號。

    洛邱知道這裏是張家老太太壽宴的場地,前麵幾次也曾經悄悄地來過,觀察著方季平,但都沒有感應到9號存在的氣息。

    洛邱自個人地在酒店的大堂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當然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裏有誰。

    不久之後,一縷黑煙在洛邱的身邊冒出,也是沒有人能夠看見。

    “黑魂9號,見過主人。”

    聽著黑魂9號的聲音,洛邱抬起頭來,忽然笑了笑道:“前幾天,我本來打算去看看你的,不過後來碰到一些事情耽擱了,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屬下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主人。”黑魂9號平靜地道。

    洛邱好奇道:“你在這,是在跟隨新的金主?”

    黑魂9號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主人,請問我的這些年來積累下來的業績,是否足夠讓我換回失去的記憶?”

    洛邱這會兒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前方,看著那位從電梯之中走出的張家大小姐,此時走到了大堂。

    酒店此時,走進來了幾人。

    鍾落塵扶著鍾老太爺,身後跟著成雲,鍾老太爺身邊跟隨了幾十年的老羅。

    洛邱此時忽然看著黑魂9號,淡然道:“你想要回成為黑魂使者之前的記憶,為了什麼?”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18
卷二 第九十二章 名利場

接過鍾家幾人之後,張罄蕊馬上便把人領到了張李蘭芳作為休息的房間之中。

    老夫人卻隻是留下了鍾老太爺,說是敘敘舊。

    門外,鍾落塵看著張罄蕊淡笑道:“張小姐,上次見麵,還是在古月齋歸還東西的事情。”

    張罄蕊點了點頭,已經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了吧?她看著鍾落塵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總感覺比起上次見麵的時候還要好看一些,完美一些……更加不真實一些。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大概兩個多月前,這位鍾家的二少爺從京城而來,拜訪她的祖母。那時候的張大小姐至少還有印象,在現今的這種浮躁的社會之中,鍾落塵大概可以歸到豪門公子的翹楚一類。

    而現在仿佛更加的出色……仿佛僅僅隻剩下這個翹楚身份的皮囊。

    “鍾先生是打算在這裏等,還是先到會場?”張罄蕊回應道。

    鍾落塵淡然道:“我在這裏等吧。張小姐要是忙的話,我自然不敢打擾的。”

    這裏還有服侍張李蘭芳十幾年的傭人,張罄蕊自然放心一些。張家人丁單薄,迎賓的事情,她需要親力親才行。

    “那我先失陪了。”

    看著張罄蕊離開,也一同在外候著,在鍾家服務了幾代人的老羅忽然笑了笑道:“這位張小姐,和李小姐年輕的事情,太像了。”

    鍾落塵自然知道這位羅爺爺口中的李家小姐指的是什麼人。他曾經在羅爺爺的口中知道張家的這位老夫人的過往,並且不難從羅爺爺的口述當中,聽得出來,多少的年輕才俊在當年對這位李家小姐的愛慕之心自然也包括他的這位羅爺爺。

    隱約地,鍾落塵甚至覺得,他的祖父,鍾家的老太爺恐怕也是當年的愛慕者之一。

    鍾落塵笑了笑,忽然吩咐道:“成雲,你去會場看看,都來了些什麼人。”

    “好的,少爺。”

    ……

    鍾家老太爺進來的時候,隻是拎著了一個小袋子。這會兒張李蘭芳正在房間之中品茗,神情清淡。

    鍾老太爺掛上了一絲微笑,來到了張李蘭芳的麵前坐了下來,把小袋子裏麵的東西拿出,是一個精致的食盒。

    “這是京城老字號同德坊的標記。”張老夫人看了一眼,有些訝然。

    鍾老太爺緩緩一笑道:“好幾十年啦。同德坊也早就時代興衰消失不見。這個食盒還是從前留下來的。原本的老師傅早就仙遊,不過我找到了他的傳人。你嚐嚐,這桂花糕的味道和當年一樣。”

    張李蘭芳把鍾老太爺推過來的食盒挪開了一下,淡然道:“看來為了我這個老婆子,你堂堂鍾老太爺著實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鍾老太爺輕聲道:“你老了,我也老了,隻是在我眼中,你從來沒有變老。”

    “鍾高順,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不料張李蘭芳此時卻冷冷地回應著。

    “我清楚的,我不清楚的都太多。”鍾老太爺歎了口氣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更加是咱們兩家的好日子。你也別生氣,當我沒說便是。”

    相顧無言,兩人便這樣默默地喝著茶,也不聊天……張李蘭芳並沒有從鍾老頭的神色之中看出來一些端倪。

    她的黑卡變成了假卡,可當日是她親手接過看過。她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和鍾家有關係,但她卻暫時找不出來證據。

    幾十年了,人事變遷,眼前的這個矮瘦的老頭,和當年有些什麼不一樣,也是未知,人心隔肚皮,誰也不是誰。

    這房間看似是沉默的,但其實早就有了對話的聲音。

    洛邱是見過鍾家老太爺一麵的……為他續命的時候。至於這位張老夫人,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

    這就是張罄蕊的祖母,眉宇之間確實異常的相似。洛邱此時看著身邊的黑魂9號,“就是因為看到這位老夫人,你才想要找回從前的記憶?”

    黑魂9號也沒有打算隱瞞:“我隻是隱約覺得……我認得她。”

    洛邱不同上任的老板,太陰子成為黑魂使者保留了記憶,但是從前的黑魂卻沒有……但俱樂部內並非沒有過往黑魂使者的記錄。除去了那些已經徹底死亡的之外,所剩下來的黑魂使者的過往均有記錄在案。

    隱約認得並不奇怪……你們之間的關係可不一般。

    洛邱忽然道:“關於你記憶的事情,過會再說。這段時間我都有事情,尤其今天。”

    從這段時間來來,在黑魂9號看來,新主人和上任的性子並不一樣。新主人趨向於將金主的靈魂質量最大化,而上任的主人是近乎不理般地隻是追求數量。

    作為一個對自己過往有些觸動的個體之前,他的本職是俱樂部的黑魂使者。這種本職就像是烙印一樣,留在了他的思想當中。

    “屬下明白。”

    黑魂9號並沒有強求……因為他作為黑魂使者十分明白,沒有黑魂使者能夠從老板的身上強求得了什麼。

    ……

    ……

    宴會已經開始。

    市內,甚至是附近幾省都頗有名氣的樂團將會為這個宴會奉上一段長時間的演出。

    伴隨著悠揚迷人的樂聲,賓客們給自找到自己相熟的人,低聲地交談著。

    除了還沒有出場的張老夫人之外,伍秋斌在這裏看見了不少有來頭的名流,當然也少不了市內的一些官員。

    低調的張家叫著人起來的時候,影響力確實比他的伍家要強上不少……甚至,當他認出來一個安靜地坐在一角的老人家的事情,才又一次刷新著自己對張家底蘊的認識。

    “那是京城鍾家的老太爺啊……”伍秋斌異常的驚訝,“張家居然能夠把這尊菩薩也請到了?”

    伍秋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從秘書手上接過了一杯香檳,悄悄地靠近了過去。

    “敢問,您是鍾老爺子嗎?”伍秋斌把自己的姿態壓倒了最低。

    老羅,鍾落塵,以及成雲看了伍秋斌一眼,早一步來到會場打聽了狀況的成雲老早就把賓客的資料告訴了鍾落塵。鍾落塵這會兒在祖父的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

    鍾老太爺才微微一笑道:“你是伍開同的兒子吧?幾年前我們應該見過。”

    伍秋斌眉開眼笑道:“老太爺果然很好的記性。就連幾年前在京城宴會上匆匆一見也能夠記得我。”

    大概是宴會的主角還沒有真正出場,鍾老太爺無聊了,便指了指身邊道:“坐吧,我和你父親認識了也不短的時間。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

    伍秋斌拘謹地坐了下來,“都是些小毛病,身體還好著。多謝老太爺掛念了……”

    說著,他看著坐在鍾老太爺身邊的鍾落塵問道:“不知這位是……”

    “我的孫子,鍾落塵。”鍾老太爺笑嗬嗬地介紹道。

    鍾落塵向著伍秋斌點了點頭,伍秋斌頓時便笑道:“真的是人中龍鳳,老太爺好福氣。”

    鍾老太爺頗為開心道:“這孩子還需要多點敲打才行。嗯,這段時間我打算放他在這裏好好地鍛煉一下,也請你多點照看一下這個晚輩。”

    這可是大菩薩一尊,這樣的發話了,伍秋斌自然不敢說什麼,倒不如還巴不得地有這個可能合作的機會。

    “你一個人來嗎?”鍾老太爺忽然問道:“不帶一些後生過來見識認識一下?”

    伍秋斌嗬嗬道:“我兩個兒子都還在國外讀書,抽空不了。嗯,不過我的外甥倒是在這裏。”

    “哦?帶過來讓我看看吧。”

    伍秋斌卻伸手一指道:“在那呢,舞台那邊,拉著小提琴的就是。這孩子有點天分,贏過了不少國內的獎項,再過會兒,還要去國外參加一個大賽。”

    鍾老太爺打量著那樂團之中的方季平,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

    伍秋斌趁機道:“等會他中場休息,我怎麼也讓他過來給您老問一聲好。”

    鍾老頭活了好多年,十分清楚伍秋斌這會兒的小心思。但他本身也是個喜愛後生才俊的人,這種音樂家不會涉及政治和商業上的事情,自然更加喜歡一些,於是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正在演奏之中的方季平,目光也隨意地看了宴會場地一眼。他看見了伍秋斌此時朝著自己看來,帶著善意的微笑。

    方季平閉上了眼睛,更加專注在自己的演奏之上。

    他覺得方如常說得沒錯……沒有什麼好迷惘的,名和利,眼下就在自己的雙手之中。

    他抓緊了,今後也就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事情……就算是方如常,也總有一天,他能夠擺脫他的控製。

    想著伍秋斌那種善意的目光,方季平默默地說了一聲抱歉。

    隨著作為指揮的方如常改變的節奏,弦樂一下子便是變得安靜了一些,而此時,宴會的主人家,今天大壽的張老婦人,也在張罄蕊的陪伴之後,緩緩走出。

    賓客開始為這位老夫人讓道了。

    ……

    酒店樓下。

    小曼還在打著電話,依然是無法接通的……她一路上重複了看著那個視頻不知道多少次,也看著從大娘那裏看見的傳單不知道多少次。

    她咬了咬牙,走進了這家高級酒店的大堂之中。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19
卷二 第九十三章 現身

有些行為是不可控的。

    看到那個與這個宴會場地完全不同風格,平平凡凡的女孩子的身影的時候,洛邱直接得出來了這種結論。

    為什麼這樣說呢?

    他覺得自己可以確定小曼一定會找方季平但他沒有想過這個女孩會在這個時間點到來。

    黑魂9號這會兒就在洛邱的身邊。

    主人人都在這裏了,他作為黑魂使者,自然不敢隨便離開。重要的是,洛邱似乎也沒有打算讓他離開的意思。

    他看著這個在走廊上不斷地張望著的女孩,便看著洛邱道:“主人,這位小姐,就是您今天的目標嗎?”

    “嗯……出現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洛邱淡然說道。

    原本隻是打算過來看看方季平今天的狀態,並不會太長的時間,一早就有著自己打算的洛邱此時忽然動了動嘴唇。

    聲音很輕,但卻傳出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

    而幾乎再同一個時間點內,在城市某處的女仆小姐便聽到了自家主人的聲音,是這樣說的:“我有點事情,晚點再過來。”

    遠方的女仆小姐點了點頭,說是知道了。優夜此時其實在一家十分簡陋的無證小旅館之中。

    這是葉言後來摸來的地方。他用著從馬警官錢包裏麵掏來的錢租住了下來。切斷了和洛邱的聯係之後,優夜看了一眼此時正在床上躺著的葉言。

    任何的醫療機構甚至去找那些無名醫生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蹤,葉言想要養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時間。但他現在隻能夠通過這種笨拙的方法,讓自己的身體自然恢複過來。

    當然這個時間是相當漫長的。

    看著完全處於熟睡狀態的葉言,優夜微微一笑。她走到桌子上,擰開了葉言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緩緩地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入水之後便瞬間溶化消失不見,並且無色無味。

    當然不會是無色無味的毒藥了。

    而是可以讓傷勢加速複原的東西,幾百年來,擁有自己一家實驗室的女仆小姐的出品,必然是精品啊。

    ……

    ……

    是弦樂的聲音。

    小曼聽到了聲音之後,就鎖定了位置,開始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樓層內宴會廳的入口處,她已經能夠遠遠地看見那台上的方季平。

    小曼看了看宴會的入口,比較神奇的是,在這種重要的場合之中,居然連一個守門口的人都沒有……

    不是說沒有,而是門外簽到處的兩個人,這會兒居然光明正大地趴在了桌子上睡著了過去。

    這是薪水小偷啊喂!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小曼還是悄悄地摸進去了宴會廳之中。

    看著小曼已經走了進去。好好的入口位置,才引來了始作俑者的某俱樂部老板既然小曼比洛邱想象之中要早出現許多的話……

    既然都來了,自然沒有讓她離開的打算。

    然而,正當洛邱打算把這兩個看著簽到處的員工換醒過來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是聽到了一把來自老同學的聲音。

    是在他背後的,是張罄蕊的聲音。

    “洛邱,你……想在這裏做什麼?”

    才剛剛伸出手來的洛老板轉過身來,略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他應該是沒有在人前顯露的才對。

    可張罄蕊卻看見他了?

    ……

    張大小姐確實是看見洛邱了。隻見她臉上掛滿了一種警惕般的神情,似乎在猶豫著,但最後還是走前了幾步。張罄蕊看著趴在了桌子上睡去的兩名員工,遲疑著道:“你……你是故意把剛剛的那個女孩放進來的?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洛邱打量了張罄蕊一眼,心中好奇,“你看見我?”

    張罄蕊卻苦笑一聲道:“看見你很奇怪嗎?我甚至還看見你身邊的這個家夥……”

    看著張罄蕊的目光,洛邱知道她所謂的‘這個家夥’指的就是他身邊的黑魂9號。黑魂9號此時皺了皺眉頭,目光忽然淩厲起來。

    洛邱此時卻擺了擺手,看著黑魂9號道:“你到一邊等我一下吧。”

    黑魂9號點了點頭,飄然離開。

    洛邱此時才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罄蕊咬了咬嘴唇道:“從烏蘭巴托回來之後,我就莫名其妙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一開始,在家裏的時候,我隻是偶然地看到家裏的院子裏頭,有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後來漸漸地變得清晰。我不敢告訴別人……說了別人也不相信。”

    她看了一眼洛邱,鼓起了勇氣道:“我默默地藏著這件事情,悄悄地想辦法……我甚至不敢讓這個家夥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他,一直都當作是看不見……我原本以為,這個隻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的孤魂野鬼,時間長了或許就會走。但是……”

    她咬著牙,“但是,我今天看見他和你……和你在大堂接觸,看見他化作一團黑煙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洛邱點了點頭,才淡然道:“看來地宮裏頭的經曆,真的是打開了你的一些天賦,隨著時間推移,你的靈感是越來越強大了。不過,你明明在大堂的時候都看見了我,居然一點異樣都沒有,這份鎮定還真的讓我自愧不如。”

    “我寧可沒有看見……要不是這個影子一直都在我家裏呆著,要不是他和你接觸的話,我甚至不願意表露我自己。而且……”張罄蕊苦笑道:“看來我自己寫給自己的那封郵件的內容果然是真的。”

    “郵件?”洛邱愣了愣。

    張罄蕊像是破罐子破摔般道:“郵件上麵寫著,是你將我的記憶洗走之前寫下來,然後到了最近才送到了我的手上。”

    “你記起來了?”洛邱平靜地道。

    張罄蕊搖頭道:“不,我依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現在看來,也不許要印象了,不是嗎?”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卻無法掩飾微微顫抖的雙肩,“在學校的時候……是不是你在背後?”

    洛邱點了點頭,張罄蕊的這種天賦已經讓她看以看見自己的隱藏,嚴格來說已經不能夠歸入普通人之中。

    當然,主要的一部分是還是因為黑魂9號。

    她因為注意到了黑魂9號的存在,繼而才會接觸到自己的存在洛邱並非是從人的視線之中消失或者隱去,而是類似一種從普通人的感知之中消失。

    例如超聲波,一般人聽不見這種聲音,但它確實存在。

    “那你……那你指使這個影子在我家裏是為了做什麼?”張罄蕊鼓起勇氣道:“你是怕我會想起被消除的記憶,還是另外為了什麼?”

    不到張大小姐不朝著這些方向去思考郵件上麵的內容,讓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同學是在做一些,從別人身上獲取寶貴事物,然後實現一些‘願望’的事情。

    洛邱很容易就想象出來張罄蕊擔心的是什麼。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那封郵件上內容,但以張罄蕊的性格看來,恐怕是事無大小都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下來。

    女人的小心思有時候確實是些可怕的事情啊。

    “小姐,老夫人讓你回去。”

    就在此時,施世傑走了出來,走到了張罄蕊的身邊道:“快要祝酒了……這位是?”

    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

    毫無存在感的洛邱,在被張罄蕊發現了之後,她和他說著話……一個人正常的情況下不會和空氣說話,這點不合理的地方,很快就衝擊著普通人的感知。

    “我記得,你好像是小姐的同學。”施世傑皺了皺眉頭:“洛邱,對吧?我見過你。”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20
卷二 第九十四章 愛的協奏曲

施世傑既然已經看見了洛邱,那麼要想起洛邱來就不是困難的事情。

    他在張家服務了幾十年,也在商場上打滾了二十多個念頭,自然把一套認人的功夫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更何況,這還是張家這一代唯一一個血脈班級上的唯一一個同學。

    其實說句不好聽的,老夫人怎麼可能隨便地讓自己的孫女平時一個兒地去上學?不僅僅是保密的功夫做得異常的充足,甚至是連學校有些什麼人都早早的調查清楚。

    施世傑有趣地想到,這一兩年的時間,張罄蕊會在偶然的閑談之間,在老夫人的麵前說起過這個同學,但她卻不知道,關於這個同學的事情,老夫人其實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

    不能怪張李蘭芳在背後做了這些事情。以老婆子自稱的張李蘭芳實質上是人老心不老,這麼多年風雨,孤兒寡婦的,她要不是一直維持這年輕時候做李家小姐時候的心思,又怎能夠在這個地方落地生根。

    在老夫人的眼中,這個同學即便是沒有見過,但是可以歸進去身家清白的人當中,所以就算她的孫女偶爾會提起有這麼一個同學的時候,張李蘭芳也沒有多說什麼。

    張罄蕊在老夫人的麵前曾經評價過,她班上的這個同學,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安靜人。

    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很多,聰明,善良,進取,野心,溫柔等等,但卻特別地用上了‘安靜’兩字,所以張李蘭芳就放心了啊。

    ……

    “小姐,是你把洛先生也請來的吧。”施世傑認出人來,便直接主動地微笑開口。

    他的本意其實是好的……但顯然是好心做了一些在張罄蕊看來是壞事的事情。隻是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張罄蕊也隻能夠頗為無奈地道:“算是吧……”

    誰知道自己說一句不是,眼下的這個不普通的‘同學’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啊?

    君不見這家夥呼喚遊魂野鬼起來輕鬆自如,洗去自己的記憶輕描淡寫?

    簡直神秘莫測好不好!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施世傑看著洛邱禮貌性地道:“洛先生,上次真是打擾了,等會我和你好好地喝上一杯,當作是賠罪。”

    嗯……讓張家財團的這位施總經理如此客氣,大概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隻是社會間的地位財富對於俱樂部的老板來說卻不如一個有故事的皮球來得有價值,但洛邱並不打算推掉別人的善意。

    現身了便現身了,那就進場裏麵是一個名利場。

    聽說,聽聞是一回事,而親身感受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讓剛剛那個女孩子進來到底為了什麼?”張大小姐這會兒在洛邱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個壽宴費了她好多的心思,如今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她隻想要這個宴會不要被搞砸。

    天知道這個在烏蘭巴托地宮之中來去自如的家夥,在背地裏計劃著什麼?

    “可能會發生一些小狀況。”洛邱看了一眼人群,忽然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祖母送上一份禮物,當作是補償。”

    “小、小狀況?”

    洛邱淡然道:“你最好不要靠我太近,時間越長,隻會有更多的人看見我。”

    張罄蕊橫了洛邱一眼:“你好好的一個人,誰看不見?”

    關於存在感的問題,洛邱自己也用了一些時間才弄明白,這會兒自然沒有心情對她解釋些什麼,“你離開我就是,你祖母看過來了,你過去吧。”

    “好、好吧。”

    心中略微遲疑,張罄蕊隻能暫時聽從洛邱的話,隻是張家大小姐本身可不就這樣放心下去,走去自己祖母的路上,頻頻地回頭。

    可就算並不是所有人注意到,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幕。

    這年輕人是誰啊?居然在張家大小姐和施世傑的陪同下進來?

    張大小姐頻頻回頭啊……像是一副小女兒般的姿態,好像是戀人間的不舍一樣啊?

    咦……人呢?剛剛好像還是在這裏的,怎麼人一下子就不見了?

    “少爺,那應該是張小姐的朋友,上次我們在古月齋見過。”成雲這會兒忽然在鍾落塵的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

    鍾落塵看了一眼同樣注意到了這一幕的祖父,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什麼話也沒有說,仿佛是心中沒有半點的波瀾。

    在鍾老太爺若有所思的時候,張李蘭芳此時也看著自己家的孫女走來。

    張老夫人抓起了自己孫女的手掌,微微一笑道:“不介紹你的朋友讓我認識嗎?”

    張罄蕊可不願意讓年事已高的祖母接觸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隨後道:“他……他害羞。”

    但願洛邱沒有聽見吧……她下意識地悄悄瞄了一眼,這時候倒也是沒有看見洛邱的身影……她到底看見了那個被放進來的女孩的背影,此時正朝著樂團的位置走了過去。

    隻見樂團之中的那位年輕的小提琴家一下子走了出來嗯,剛好是中場休息的時間。

    看著張罄蕊的小舉動,張李蘭芳忽然道:“等會第一支舞,你陪我跳吧。”

    “好的。”張罄蕊點點頭。

    這是祝酒之前最後的一個環節了。

    ……

    ……

    剛剛停下收來的方季平看見小曼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十分的驚喜……隻是方如常的神情似乎多有些不悅。

    方季平鍾愛這個女孩,卻一直沒敢向方如常提及過。然而小曼就在這裏,方季平也不忍心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他頂著了方如常目光的壓力,此時把小曼拉了出來,是宴會廳裏麵用來放置餐具的小室內。

    “小曼?你怎麼來啦?”方季平抓住了小曼的雙手,微笑問道。

    看著明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感覺到高興的方季平,小曼下意識地甜甜一笑,卻很快臉色變得嚴肅了一些。

    小曼動了動嘴唇,冷不丁地喊了一句:“虎娃……”

    因為女友的出現而單上出來的喜悅仿佛在這瞬間凝固了般,他近乎本能地放開了女友的雙手,但很快又裝作不知道般道:“你剛說什麼?”

    “果然……”

    看著方季平這一刻的反應,小曼張了張口,認認真真地打量著方季平,“季平……你先看看這個。”

    “不過你要冷靜。”小曼深呼吸了一口氣,取出自己的手機,點開那個朋友圈內陌生公眾號的視頻,放在了方季平的手上。

    你的兒子,在哪!

    清晰得足夠完全辨認視頻內兩人的鏡頭……那一聲撕身裂肺般的叫喊聲,越過了護欄,最後翻身落入了水中,在水中痛苦掙紮著的人。

    以及那……無情般的男人。

    方季平的手掌無意義地顫抖著,眼前的視頻畫麵也因此而搖曳。

    “不知道是什麼人拍下來的,不過,這裏頭的人應該是你爸爸吧?”小曼猶豫著道,“我昨天,不是說碰到了一個溺水的大娘嗎?好像就是視頻裏頭的這位。楊萍……季平,你,知道嗎?”

    手機悄無聲息地從方季平的雙手跌落在了地上,他突然之間雙眼變得微紅起來。

    正當小曼打算把手機撿起來的時候,這裏忽然闖進來了一個人,以更快的速度把手機撿了起來,並且再一次點開了那視頻。

    他臉色頓時變得驚慌,“怎……怎麼會……是誰拍的……”

    方如常!

    ……

    他看著方季平的神情,看著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女孩讓方季平雀躍的模樣,心中已經有些猜想。對於方季平悄悄地瞞著自己和這種普通人般的女孩交往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憤怒。

    或者說……不受其控製的一種不安。

    方如常尾隨而來,躲在了門外悄悄地偷聽著二人的說話……卻是聽到了讓自己手足冰冷般的對話,以及隱約聽到了那視頻的聲音。

    近乎不顧一切地,方如常急切地想要求證著那讓自己驚恐,讓自己一瞬間落入極端不安的視頻內容到底是什麼他暴露了自己。

    “你……你騙我。”方季平抬著頭,看著眼前這個神色不安的男人。

    方如常忙著想要說些什麼……他能說些什麼?這視頻宛如鐵證般,百辭莫辯。

    “你騙我!!!!”方季平卻猛然間發瘋似的,雙手抓起了方如常的衣領,把人推到了牆壁上,怒道:“你騙我!!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她要了你的錢之後離開……可是,可是你居然,你居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你……你怎麼可以下得了這種手!你這個禽獸!!”

    從來沒有見過方季平如此暴戾的模樣,那種憤怒仿佛隨時都能夠把自己吞噬過去般,方如常更為慌亂地道:“季平,你先聽我說……我是,我是一時糊塗才做出這種事情。”

    “一時糊塗……一時糊塗?”方季平怒極:“那是人命!你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就……你這畜生!!”

    他直接抓起了方如常,眼看著就要往外走去。

    “你……你要做什麼?”方如常驚恐道。

    “你這是故意殺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方如常恐懼道:“別……季平!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好歹念一下當年是誰把你從人販子手中救你出來的。這二十年來,我對你供書教學,可有虧待過你?我,我真得隻是一時糊塗,我是怕這個女人從我身邊把你搶走而已啊……”

    方季平冷笑道:“說得好聽,你不過是害怕讓伍家的人知道你的齷蹉!”

    方如常知道自己一旦被方季平拉出了這扇門,一切都必然導致最壞的結局,他不得繼續哀求道:“季平,你先聽我說……我知道這次真的是我做錯了。但是我可以補償!你看這樣如何?我會去楊萍麵前跪地認錯,我們把她接過來好生照顧,我保證不會再有小動作!你想想,這件事情要是捅穿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伍家的人不會放過我,難道也會放過你?想想,我認錯,我們一同供養楊萍,你還是我的兒子,你還能在小提琴家的路上走得更遠……這女孩,你要是喜歡的話,就娶過來吧?一切都能夠變得更好。”

    聽到這裏,小曼忍不住怒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方如常卻連忙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看在這二十年的情分上,你至少給我一個改錯的機會……我求求你,至少過了今天,你讓我在你母親麵前認罪,求求你!如果,如果你母親真的不原諒我的話,那……那你就拉我去警察局吧!我知道錯了,我真得知道錯了!”

    看著不斷在地上磕頭的方如常的模樣,方季平頓時變得有些悲哀,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小曼。

    小曼卻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方季平,無奈道:“你拿主意吧……”

    “宴會結束之後,你必須跟著去一趟醫院!把你做過的事情,清清楚楚的交代出來!”方季平咬了咬,一手把方如常提了起來,神色變得有些冷漠,“看在你養了我二十年的份上。”

    “好好好。”方如常也無法計較此時二人地位間的轉變。

    他隻是想著,能拖多長的時間便是多長的時間,隻要方季平不衝動,那就還有機會他太清楚方季平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了。

    ……

    “等會是舞曲,演奏完之後,我會馬上跟你走。”

    走出了這個茶水間,生怕方季平會突然改變主義的方如常再一次保證道。一臉煩躁的方季平沒有回應。

    小曼也默不作聲。

    方季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宴會的司儀此時正濃重地宣布著接下來的跳舞環節。

    “……在這個燦爛的晚上,我們著名的指揮家方如常先生將會攜帶他的樂團,為張老太太獻上一曲埃德加的《愛的致意》!掌聲,有請!”

    如雷般的掌聲。

    然而燈光卻在此時一瞬間徹底地暗下,偌大的宴會廳之中,僅有一束的射燈投落而下,卻是落在了一角的鋼琴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改變了位置的鋼琴,這一刻完全背對著所有人,似乎坐著了一個人。

    隻是鋼琴撐起來的頂蓋,卻完全擋住了這個人的模樣。黑暗之中,鎂光燈下,鋼琴所在的位置顯得尤為的紮眼。

    已經開始彈奏,幾縷的音符緩緩地流淌而出,一把年輕有力的聲音通過了會場的音響設備,徐徐響起。

    “特別節目,阻大家一點小小的時間。”那彈琴之人輕聲地說道:“一個小故事。”

    既然說是特別節目……那就是宴會主人家安排的吧?

    眾人靜心地聆聽起來……盡管這起手的鋼琴聲在懂行的人看來,略微有些的生澀。

    張李蘭芳這會兒看了自己的孫女一眼,笑著輕聲道:“你給我安排了什麼?”

    張罄蕊……張大小姐那裏有安排這項節目?她隻是聽力極好地聽出來了這把聲音的主人是誰而已。

    正當她打算說些什麼,期望能夠挽回一下的時候,一記重重的音符過後,那彈著琴的人,再一次開始說話了。

    “在一個安靜的小村莊裏麵,女人的丈夫,早早就離開了她。他說出去打工,然後就再沒有人回來過。女人不久之後聽說,這個男人在外邊重新有了一個家,還有了孩子。女人不知道她的丈夫還會不會再回來,但是女人知道,與丈夫的音訊確實是斷絕了。”

    琴聲輕柔的轉動著,宛如低聲的傾述。

    “她曾經外出找過,好久好久。最後,她絕望般地回到了所住著的這個安靜的小村莊。女人看著自己的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孩子虎頭虎腦,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眼睛。女人的娘家勸她改嫁,但是條件是不能夠帶著這個孩子。她放棄了,她打算一個人把這個孩子養大。”

    音樂聲快了一些。

    “她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工作,不管是農活,不管是家計,生活雖然艱難,但一天天地也就過去。正當女人以為,自己就這樣把孩子帶大的時候,命運的無常又一次折磨著她。她的那個孩子,那個不足三歲的孩子,染上了一場重病。這對於她來說,完全是無法承受的重擔,她問著鄰裏鄉親借錢,想盡了一切的辦法,都無法湊到足夠的金錢,讓她的孩子能夠挺過病魔這一關。女人後來做了一個後悔了一輩子的決定。”

    鋼琴忽然緩慢了下來。

    “小村子後來其實並不安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村子來了幾個外來人。他們在村子裏麵做起來了賭大小的生意。方方正正的小骰子,六個不同的點數,一二,三四,五六,這些點數,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它們能夠讓人一夜之間獲得一整年還要多的收入;它們,也能讓人一夜間失去一整年的收入……它們,似乎是這個女人最後的希望。”

    伴隨著鋼琴聲,一些人摒住了呼吸,仿佛已經能夠預見這個女人帶著希望走進去,卻帶著更大絕望走出來的模樣……畢竟這種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多太多。

    這裏的人,聽過這樣的事情,卻從來沒有親生經曆過。他們突然覺得,在這種伴隨著琴聲的環境之中,聽到這樣的故事有種隔著玻璃的安全感。

    “這一場賭博,女人成功了。意想不到的是,她在這場賭博之中,獲得了足夠治好自己孩子的金錢。沒過多久的時間,女人的孩子,再一次健健康康地出現在她的麵前,但生活,似乎並沒有因為這樣而變得好過起來。”

    輕聲再一次轉為低訴。

    “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因為第一次的嚐試,她便染上了一種叫做賭癮的東西。那錢來得太快了,快到了女人覺得,自己過去的幸苦,過去的勞力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每一次,每一次,當她走進去賭檔的時候,都懷中希望。每一次,每一次,當她走出賭檔的時候,臉上都沒有了笑容。”

    突然急速。

    “忽然有一天,女人久違地開始贏錢了。她更加的興奮,她興奮得甚至忘記了孩子就在外邊一個人玩耍著……不,女人一直都記得自己的兒子。她記得自己對兒子說過的每一句的承諾。她承諾過,等有錢,會帶著他去鎮上看皮影戲,會帶著他去鎮上的餐館吃一頓豐盛的大餐。天涼了,她琢磨著手頭上的錢可以給孩子添一件新的棉襖。孩子大了,她琢磨著,可以讓孩子去上學。她甚至夢想著,可以在家裏頭置一天電視,晚上抱著孩子一邊看,一邊睡去。她想要一台的冰箱,裏麵有很多很多的冰棍,夏至的晚上,和自己的孩子兩個人坐在門前,你一根,我一根,看著夕陽。她想了很多很多,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從那一天開始,她就在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那一天,村子又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做著一些拐賣的勾當。於是,孩子便從此從這個小村子,消失了不見。”

    “孩子被帶走了,女人後悔萬分。她自責著,她想過輕聲,她甚至痛恨自己,她曾經懸梁自盡,但被人救了下來。她活過來,想要見自己的孩子,哪一年下了大雪,過著年,女人悄悄地拎著一個布袋子,在鞭炮聲當中,離開了這個小村子。一走,就走了二十年的時間……終於,女人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故事很突兀地就進入了結局般的地方,現場的觀眾卻有一種難受的感覺。

    然而,故事還在繼續著,琴聲並未斷。

    “那孩子那天被帶走了之後,就被人販子帶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看見了許多和他一樣,都是從別的地方帶來的小孩。男孩女孩,有些被打斷了雙腳,有些斷了手,他和這些孩子一樣,被迫著在街頭討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孩子開始怨恨著女人。他怪他對她的置之不理,他怪她隻懂得在那個充滿了罪惡的賭攤之中。他小心翼翼地藏著女人送給他的撥浪鼓,愛著,也恨著。”

    “一天,一個男人從人販子手上,把小孩買了回來。男人讓這個小孩受到了很好很好的教育,甚至讓他成為了一名出色的演奏家。二十年了,這個小孩已經長大成人,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他有了一份自己鍾愛的事業,他似乎有了很好,很好的人生。而在這個時間,他看見了當年弄丟了他的女人。”

    “他長大了,但是藏在心中的怨恨始終無法消去。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這個女人。這時候,橫在了這個孩子的麵前,其實有一個選擇。那個收養他的男人說:如果你選擇從前的母親,你將會失去一切。但是男人也承諾這個孩子,如果他不說出這一切,他就能夠享有一切。他甚至還能悄悄地接養自己的母親。是的,悄悄地。”

    彈琴的年輕人在這裏沉默了下來,唯有指尖彈奏的聲音漸漸的變得嫻熟起來,“故事到了這裏,我沒能夠知道結局。我所知道的是,女人當年在賭攤上,沒能聽見孩子的聲音。而二十年後,孩子在人生展翅的舞台上,仿佛也沒有聽見女人的聲音,何其相似……理查德?克萊德曼,《愛的協奏曲》,希望諸位喜歡。”

    ……

    聲音停了,演奏也停止了,場內安靜一片,仿佛被帶入了一部黑白的老電影之中,誰也似乎不願意首先開口打破這種沉默。

    唯有角落裏麵的方季平此時淚流滿麵,怔怔地看著那鋼琴處,哽咽著道:“我……就是那個孩子。”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21
卷二 第九十五章 天地人倫

我……我就是那個孩子。

    方季平這樣地對著自己說道……那一句彈琴之人口中的‘何其相似’,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何其相似?

    二十年前她母親在大檔上的心思。

    今天他在這裏,考慮著方如常提議的心思。

    二十年前楊萍想著贏錢了之後給予兒子更好生活的心思。

    二十年後,他接受方如常的哀求,想著用這種放過方如常罪惡的手段,繼續過著如今的生活,甚至想著楊萍可能會妥協的心思。

    何其相似?

    靜悄無聲的宴會廳之中,方季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那鋼琴前的位置。他隔著鋼琴撐開的頂蓋,他看不見這頂蓋之後的人到底是說,他不清楚這個頂蓋之後的人到底是怎麼清楚這樣的一個故事。

    他就這樣站在了這裏,站在了在被這個故事吸引了過去的所有來賓,甚至主人家視線的這台鋼琴的前麵。

    “這個故事,應該有一個結局……”方季平緩緩地開著口。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的清晰。他看著這塊頂蓋,“我來告訴你這個結局。”

    “季平,你做什麼,回來!”

    不少人隻是眼熟這位年輕的小提琴家,但伍秋斌卻知道這個是他的外甥……伍秋斌說不準人家張家在宴會上安排這樣的一場破壞喜慶氣氛的演出到底用意是什麼。他也不打算去深究這些,但是方季平這時候跳出來自然是不好。

    這邊的伍秋斌著急著要怎麼卻圓場,不知道人家張家對此有沒有意見,那邊的方季平此時卻轉過了身來,默默地看著了伍秋斌一眼。

    方季平深呼吸一口氣道:“伍先生……對不起,騙你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其實就是這個故事裏頭的孩子,那個從大山裏頭被帶出來的孩子。”

    伍秋斌一愣,脫口而出道:“你胡說什麼!”

    方季平正色道:“伍先生,真的很對不起,這些年來一直都騙了你們。你所認識的方如常,他是我的養父,他本就是一個不能生育的人。二十年前,他把我買了回來,把我培養成一個小提琴家。因為他知道,伍家的當年私奔的小姐,就是學這個的。”

    “你……”伍秋斌雙眼瞪得極大,忽然一轉頭,在人群之中看見了角落之中的方如常,露出了縱橫商場幾十年的霸氣。

    在伍秋斌淩厲的目光之下,方如常臉如死灰般地移動著自己的視線他清楚地明白到,從現在開始,他完了。

    方季平此時苦笑一聲道:“何其相似……這位彈琴的先生的話,對我來說就像是當頭棒一樣。是啊,多麼的相似。就在這之前,我剛剛發現了這個收養了我的男人,居然背著我,悄悄地把我的生母推下了水中。他唯恐著我生母的出現,會暴露這二十年來的欺騙。可是……可是知道了這一切的我,卻還想著,等過了今天……過了今天才好好地生活下去。”

    方季平仰著頭,深深地吸了口氣:“真是可笑,我怨恨了二十年……但是不知不覺,我自己也成為了自己所怨恨的那種人。”

    方季平脫去了身上的那一身華貴的燕尾服,看著此刻毫無表情的宴會主人家,看著這位張老夫人,深深地歉然彎腰,“對不起,張老夫人,今天我掃了您的興致……過後,我會請自上門道歉。原諒我沒有辦法給您獻上準備好的演奏,這一刻,我不是拉小提琴的方季平。我隻是我娘的虎娃……對不起,我要去醫院,去見我的娘。”

    眼看著方季平就要離開,伍秋斌沉聲道:“等下,你給我解釋清楚。”

    伍秋斌怒擊,伍家是有頭有麵的人,在這種場合,出現了這種醜聞,可想而知,恐怕到了明天,富人的圈子之中幾乎都是看笑話的聲音。就算在張家的宴會上,他也壓不住這被欺騙了這麼長時間的怒氣。

    “好!”

    卻不曾想到,一直默不作聲,露出一張沉靜可怕之臉的張老夫人,冷不丁地說了一聲好!

    鏗鏘有力。

    張李蘭芳忽然站了起來,身邊的張罄蕊連忙地扶著。

    隻聽到這位老婦人此時擲地有聲地道:“這是老婆子我今天,收到的最有誠意,最好的禮物!親人相見,天地人倫,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不過如此!你去吧,今天誰要是阻著你離開,就是我和這個老婆子過不去!”

    在滿場的達官貴人眼中,這位自稱老婆子的老人家,才是一尊可怕的菩薩。它的威嚴足以把伍秋斌的怒氣徹底地壓下。

    但在張罄蕊看來,這些話卻沒有出乎意料。

    她知道,這個故事裏頭……這種親人之間的不相見,是深深地戳入了她祖母的心中,觸動了她祖母心中的那根許多年都未曾撥動過的弦。

    此時,張李蘭芳看著方季平道:“我不要你上門道歉,我隻要你好好地叫一聲你的娘!”

    方季平動了動嘴唇,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謝謝……”

    說著,方季平也轉過身來,看著那鋼琴的頂蓋,正想要也說一聲多謝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裏似乎已經沒有了人。

    座位也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他來不及細顧,此時隻是一心想著去醫院探望,連忙衝出了宴會廳。大量的賓客給他讓開了一條通道。

    承張李蘭芳的說話,誰敢去當方季平出去?

    這位自稱老婆子的老人,隻要跺跺腳就能夠讓整個城市反轉過來的女菩薩那話的意思分明就是這個方季平,是我罩的!

    “宴會繼續,老婆子我今天是真的高興了!我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張李蘭芳此時沉聲道:“罄蕊,接下來是什麼,繼續吧!”

    說是重新開始,但也需要整頓的時間。宴會的司儀是特別從電視台請來的有名氣的人,救場功夫一流。

    “嗯,親人相見,天地人倫。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有味道的一句話。”司儀朗聲地道:“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樣,現在還沉浸在這個故事的餘韻之中。我們不妨靜下心來,看著身邊的親人。世上有許多不美好的事情發生著,但這一刻,在我們身邊的是美滿和幸福。我們,為何不多多地看看身邊的人呢……”

    重新坐下來的張李蘭芳微微地笑了笑,“這個司儀還算不錯。”

    張罄蕊能說些什麼呢?她隻是默默地抓著自己祖母的手掌,輕聲道:“奶奶,我一輩子也陪著你好不好?”

    “傻孩子。”張李蘭芳輕聲說著,她忽然看了一眼那鋼琴的位置,雖然早就已經沒有了人,“你那個同學,好像是走了。”

    “啊……”

    張李蘭芳笑了笑道:“我人是老了些,但是眼睛還沒有花。剛剛彈琴的時候,看你的表情就看出來點什麼了。嗯,這孩子不錯。”

    張大小姐還能說什麼呢?

    願意朝著好的地方去想……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

    可奶奶你真的不要感覺這個人不錯啊……他很危險的啊!!

    ……

    ……

    衝衝忙忙地逃出了酒店,方如常這時候隻是想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方季平,你這個混賬東西!白浪費了我這麼多年的飯!”

    想著還被人拍下來的那個視頻,想著今天過去了,將會徹底身敗名裂的他,近乎絕望。

    他急忙地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走著,卻不料還沒有到自己的車的時候,便讓人給攔了下來。

    “伍……”方如常驚恐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伍秋斌,以及他身邊的一名年輕的男子。

    方如常驚恐地後退了一步,“你……你想要做什麼?”

    伍秋斌冷笑道:“方季平我動不了他。他有張老太太照看著,我以後也不打算動他。但你……可就沒有這麼幸運!”

    那年輕的男子瞬間走到了方如常的麵前,一擊重拳便打在了方如常的腹腔上。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養尊處優,怎麼承受得了這種重擊,一下子便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隻聽到伍秋斌冷漠的聲音:“給我打斷他的手,這二十年你從我們這裏得到的,我都要你全部吐出來!當年我妹妹當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了你這個無恥之輩!”

    “不……不要!啊……”

    指骨爆裂,方如常痛苦地哀嚎著。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22
卷二 第九十六章 二十年風雨路,小曲兒,孩子回家

樂團一下子少了兩個人。

    不過都是很有演奏經驗的人。雖然說方季平走了,方如常也突然消失不見,不過樂團的人商量了下來,還是繼續把接下來的演奏完成。

    當然,這是少不了張罄蕊張大小姐的要求一下子也找不來頂替的樂團不是?

    再說,在這種場合,接下來隻能夠通過音響來播放音樂的話,就顯得太敷衍了啊。

    下一個環節是跳舞。

    這是西式的宴會,第一支舞當然是由主人家來跳。

    張罄蕊來到了張老夫人的麵前……張家沒有男丁,這樣的搭配多少有些怪異,因此張罄蕊還特別地換上了一身男式的燕尾服。

    賓客自覺地劃出來了一個圓形的空間,讓這二人緩緩地踩著節奏。

    人群外,又一次陷入了人們感知障礙之中的俱樂部老板悄悄地拎了一杯清水……故事很長啊,整個說了下來,其實會口幹的啦。

    “主人,方如常在停車場讓伍秋斌帶走了。”

    洛邱點了點頭,他忽然看著黑魂9號,心中一動道:“我剛說過要送張罄蕊祖母一份禮物。”

    黑魂9號一愣,他不知道自己的新主人這會兒提起這件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洛邱此時卻輕打了一個響指。

    一身黑袍的黑魂9號此時漸漸地褪去了身上的黑煙,並且穿上了一身黑白色的燕尾服,完整地展露了出來。

    頭發甚至一絲不亂地梳起來了一個大背頭。

    這是一張年青卻不能算是俊朗的臉龐,隻是臉色稍微蒼白了一些。看著黑魂9號不解的神情,洛邱沒有說話。

    他隻是從旁邊取來了一塊白色的餐巾,在手上對折著,折好了之後,才緩緩地塞在了黑魂9號這時候禮服胸前的口袋上。

    洛邱笑拍了拍口袋,讓這裏變得整齊了一些,才淡然道:“去吧,去跟張李蘭芳跳一支舞。算是我送給她的一份禮物……但你不能說話。”

    黑魂9號一怔,隱約地,他覺得這位新主人這樣的吩咐有著一些他想不出來的含義。

    但是……和那舞池之中的張李蘭芳跳一支舞嗎?

    為什麼……會有一種雀躍的衝動?

    他緩緩地在人群之中走著,渾然看不見周圍訝然的目光。隻是在一個旋舞的動作之中,悄無聲色地代替了張罄蕊,轉瞬間出現在了張李蘭芳的麵前。

    剛剛完成了一個旋轉的張罄蕊此時詫異地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影,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舞步。

    誰這樣的不識趣,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就算西方的舞會之中也有著交換舞伴的禮節,但顯然不是這第一支舞裏麵。

    可不料,她的祖母,此刻卻怔怔地看著這個走出來的青年,目光一下子變得模糊了一般。

    沒有說話,黑魂9號隻是輕輕地拿起了張李蘭芳的手掌,靠近上來。

    下意識地,張老夫人甚至沒有反抗,而是跟隨著對方的腳步,緩緩地在這舞池之中,緩緩地走動起來。

    沒有什麼樣好看的步伐。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感?張罄蕊重來沒有在她的祖母身上看見過……癡癡?還是什麼?

    她忽然有種感覺,自己無法融入去這男人和自己祖母的舞步之中,她甚至感覺,這一刻,所有存在在這裏的人,仿佛都像是多餘的一般。

    沒有說話。

    黑魂9號與張李蘭芳隻是這樣默默地對視著,沒有一刻視線離開過對方……直到一首的華爾茲已經演奏完畢。

    另一首也接著在這個時候響起。

    第一支舞完了,接下來便是眾人的起舞。來賓們來著自己的舞步,也開始旋入了舞池之中。

    沉浸在一種難以忘懷的觸感之中的張李蘭芳一瞬間,像是回到了數十年前,當她還是青春少艾的時候。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身邊已經沒有了人。

    宛如夢幻,這一支舞,已經曲終人散。

    老夫人悵然若失,視線漫無目地看了看四周,卻再也沒有辦法找到這個突然闖進去的男子。

    “奶奶……”

    張罄蕊來到了張李蘭芳的身邊,“剛剛的那位是……”

    張李蘭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神情複雜,卻自言自語般道:“這或許,才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我會給你的祖母送上一份禮物,當作一點補償。

    下意識地,張大小姐想起了那位神秘之極的同學,曾經隨口說說般的話。

    該不會……

    ……

    ……

    方季平一路上衝衝忙忙,在女友小曼的陪同之下來到了醫院。

    或許是怯了,站在醫院外,方季平卻有一種不敢進去的猶豫。小曼此時抓起了方季平的手掌道:“你在會場上,那麼多人都敢說出來自己的身世了,難道來到這裏卻不敢進去了嗎?”

    方季平苦笑了一聲,深深地吸了口氣,便牽著小曼的手,走入了醫院當中。

    但是來到普通病房的時候,方季平和小曼卻沒有看見原本是在病床上的楊萍。不僅僅楊萍不見了,那個布袋子也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我走的時候,人還在這裏,沒有醒過來的。”小曼一愣,慌亂地看著四周。

    方季平在走廊外看見了一名打算進來探診的護士姑娘,連忙走上去問道:“姑娘,我想問一下,那病床上的大娘人呢?”

    “噫?我剛剛出去的時候還在的啊?去哪了?”那護士姑娘也是一臉的迷惑。

    這時候,旁邊病床的一個躺著的一個看著書的小孩子忽然道:“這大娘剛剛醒了過來,說要去找他的兒子,自個兒走出去了跑。”

    “這……”方季平一愣,下意識地看著自己的女友。

    小曼連忙抓起方季平的手掌道:“應該還沒有走遠的,我們分頭找找吧!”

    ……

    沒有,醫院沒有。

    醫院外邊也沒有。

    茫無目的地在人群之中,流下了滿頭的大汗,方季平和小曼二人,依然無法打聽到楊萍的蹤影。

    “她一個人,身體不好……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方去啊。”方季平敲了敲路邊的樹幹,一臉著急。

    “賣冰棍,好吃的老冰棍~賣冰棍啦,好吃的老冰棍……先生,小姐,要來一點冰棍嗎?”

    一個帶著鴨舌帽子,身上披掛著一個小保溫箱子的小哥一路叫喊著,這時候來到了方季平和小曼的麵前。

    方季平那裏有心情去吃老冰棍?

    他煩躁地想要趕著這小哥離開,卻忽然心中一動,“給我來兩根吧……不過小哥,我問你件事情,你又沒有見過一個大娘,應該是穿著病人的衣服?比較瘦,有點駝背的樣子。”

    “有啊!剛剛還給我買了兩根冰棍來著。”

    “在什麼地方?”方季平頓時激動地抓住了小哥的雙手問道。

    那小哥指了指前麵道:“喏,剛在前麵轉角的位置碰見的,不知道走遠了沒有。”

    “謝謝!”

    說了一句,方季平便飛快地朝著小哥所指著的方向跑著過去。那小哥連忙道:“先生,你還沒有找零啊!”

    “不要了!”小曼連忙地跟了上去,這會兒回過頭來看了這個賣冰棍的小哥一眼。

    她忽然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看著這賣冰棍的小哥,皺眉道:“先生,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有嗎?”賣冰棍的小哥壓了壓帶著的鴨舌帽,輕笑道:“應該沒有的……啊,那位先生走遠了。”

    小曼回頭一看,還真是。

    “想起來了……這個好像是昨天在樓下貼傳單的那個小哥?”她連忙轉過身來一看,“人呢?”

    ……

    ……

    大娘就這樣坐在了樹下,附近是寫字樓,這個點沒什麼人。

    安安靜靜。

    當方季平跑到來的時候,隻見楊萍此時低著頭,抱著那個破破舊舊的布袋子,一邊輕柔地撫摸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一步一步,他走到了楊萍的麵前。

    聽到了楊萍說著的話。

    其實說著的並不是什麼話,隻是一支很老的小曲兒,從前山村裏麵很多婦人都會唱的小調,用來哄孩子睡覺用的。

    她仿佛沒有看見有人就在自己的跟前一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輕輕地搖動著手上的布袋子,然後從懷中取出小小的波浪個,輕輕地搖著。

    “虎娃,睡吧,娘的虎娃,好孩子……”

    看著楊萍低著頭在布袋子上親了一口,方季平瞬間雙眼通紅。

    他蹲在了地上,雙手顫抖著去抓著楊萍的手掌,深深地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楊萍也像是沒有看見,口裏麵的小曲兒沒有中斷。

    癡癡迷迷。

    “你不認得我了……”方季平抬起頭來,艱難地開口道。

    大娘好像停了一下,歪著頭,她忽然看著方季平,好像是猶猶豫豫的模樣,最後還是從懷中掏出來了一根還沒有拆開的老冰棍,“孩子不要哭,我請你吃冰棍吧?不過隻能吃一根,還有一根我要留給我的虎娃。”

    早就已經融化,變得濕濕漉漉。

    伸手拿著冰棍,蹲著的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抱著它,方季平低著頭,整個兒都蜷縮了起來,頭低在了地上的磚石上,痛苦著叫了一聲。

    說了一聲。

    “娘!”

    “孩子別哭。”

    楊萍伸出手來,一下一下地摸著方季平的腦袋,像是摸著懷中布袋般的輕柔。不知道為何,她臉上有了一絲笑容。

    隻是她又在輕輕地哼唱著山中的小曲子,摸著方季平的腦袋,摸著自己懷中的布袋子,像是屬於她的世界之中,這會兒多出來了一個人。

    二十年風雨路,小曲兒,孩子回家。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23
卷二 第九十七章 好兆頭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二點,才算是落幕。除了中間發生的一小段插曲之外,大體上並沒有多出來什麼奇怪的事情。

    賓客們開始有秩序地離開。

    鍾老太爺卻在最後,悄悄地來到了張李蘭芳的麵前。他當然並不是一個人,而張老夫人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孫女陪同著。

    這兩個宴會上年歲最大的老人卻走開了幾步,單獨地交談著。

    “有什麼話快說。”張李蘭芳聲音清淡,話中帶著銳骨般:“我可是普通人,再怎麼著會死的還是會死,睡不夠了,也可能會死。”

    “蘭芳,你這大壽剛過,別說這種話。”鍾老太爺歎了口氣道。

    張老夫人正色道:“鍾老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鍾老太爺沉吟著道:“今天,你是不是忘記了宣布什麼事情。”

    張李蘭芳不鹹不淡道:“我沒有忘記什麼,隻是臨時改變注意。老人善變,怎麼,不行嗎?”

    原本,這兩人私下有過一些協定,那就是鍾家和張家將會聯手,趁著這個宴會宣布兩家合作,將會在本市開設全新的一家公司的事情。當然,還有更為親密一些的事情也會隨著宣布。

    然而到了宴會結束,張家這邊一直都隻字不提。雖然說是兩老人在私下的協商,並沒有對誰說去。但是鍾高順這幾十年活過來了,除了牛脾氣隻之外,也是信守承諾之人。對於張李蘭芳的這種類似反口般的行為,心中自然不滿。

    “蘭芳,這是談好的事情,你一句善變就推翻了嗎?”鍾高順不由得驟起了眉頭。

    張李蘭芳忽然冷笑一聲,道:“鍾老頭,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反口?難道我不在今天宣布,就不行了嗎?還是你以為,我這個寡婦,就必須聽你的話?”

    鍾老太爺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你看我,這幾十年了一著急就會翻糊塗,你莫怪!”

    “今天就到這裏吧。”張李蘭芳淡淡地說道:“兩家合作的事情,我自然會安排。這種合作事項想來在宴會上說也太不正式。況且公司也還沒有開始籌備。等籌備得差不多了,再開一場發布會吧。”

    話已經說到這裏,鍾老太爺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是鍾老太爺這會兒忽然問道:“剛剛……跟你跳舞的那人,是誰?我看著好像有點眼熟。”

    張老夫人眼中迷惘之色一閃而過,很快恢複了正常。她拒人於千裏之外般地道:“我也不知。”

    說罷,張李蘭芳便朝著張罄蕊找了招手,最後在她的陪同之下離開。

    鍾落塵一行人連忙走到了鍾老太爺的麵前。成雲連忙道:“老太爺,我去準備車。”

    他知道這幾個人必然有些什麼話要說的,而且最好自己不在現場。盡管他也很希望能夠聽到接下來說話的內容……但比起這個,他也更加清楚這鍾家人需要他懂得進退。

    “去吧。”鍾老太爺點了點頭。

    鍾老太爺坐了下來,依然還扶著手上的拐杖,沉默了好些時間。他忽然偏了偏頭,身邊候著的老羅連忙彎下腰來。

    “老羅啊,我很在意剛剛和蘭芳跳舞的那個年青人,你看看有什麼什麼方法可以打聽出來。”

    “明白了,老爺。”老羅點點頭:“我也有點眼熟,隻是一下子沒能想起來。”

    鍾老太爺這會兒又看著鍾落塵道:“今天,原本是我們兩家擬定宣布合作的事項。更深一些,會借著這次合作的東風,宣布和你張家小姐訂婚的事情。”

    鍾落塵微微一愣,愕然道:“爺爺,我怎麼事前不知道?”

    鍾老太爺笑了笑道:“隻是我和張家小姐祖母私底下談的事情,那張家小姐人挺好,小小年紀就出來打理家族生意,你不喜歡嗎?”

    “還行。”鍾落塵淡然道。

    別說喜歡……現在的他,根本沒有任何心動的人。或許不久之前曾今有過少許的心動,而此刻,也不過是看來有著一副好皮囊的女人。

    鍾落塵卻反應很快:“爺爺,你剛說,原本?”

    鍾老太爺道:“嗯……說是臨時改變主意,說是老人善變。”

    老太爺此時莞爾一笑,“我說是女人善變才對了……幾十年啦,這性子還是沒有變過。”

    “爺爺,需要我做點什麼?”

    老太爺吩咐道:“這段時間,你好好地籌備新的公司。另外,張家小姐那邊你平時也多走動一下。我知道你足夠優秀,所以最好能夠打動她。”

    “好。”

    ……

    ……

    在客廳那裏,任紫玲接了一個電話。她看了一眼剛剛洗完澡出來,這會兒正在陽台坐著吹風的洛邱,便走到了廚房的位置。

    悄悄地道:“老鼠強,這個點找我什麼事情?是不是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

    “沒有哇,不過姑奶奶,你上次讓我在冰室做的事情到底還要不要做?好多天啦!今天我特意摸上去看了一下,好像是搬走了,房子都空掉了啊!”

    “空了?”任紫玲一愣。

    葉言是這幾天才失蹤的,然後被監視的kingkong也搬走了……果然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嗎。

    “是啊!真的空了啊!”

    “……行吧,你不用留在那了。”任紫玲小聲地說道:“明天我把辛苦費打你賬戶。找人的事情有消息的話,馬上通知我。”

    說著關掉了電話,任紫玲雙手抱著微思了好一會兒,也毫無頭緒,便打開了冰箱打算衝一杯冰水喝喝。

    可才打開冷凍室,任紫玲就好好地楞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朝著陽台的位置看了過去,“我說老板!我們家什麼時候多了一箱子的冰棍啊?老冰棍?”

    洛邱走過來,從裏頭抽出了一根,撕開包裝便吃了起來道:“嗯,突然想吃,多買了一些。”

    “這也太多了吧?”任紫玲數了數,“好幾十根啊大哥!”

    說是這樣說……可是看著任大副主編毫無壓力地也撕開一根好含在了口中的模樣,不由得好笑道:“吃貨,我看這裏的量最多一個星期就能讓你吃完。”

    任紫玲白了一眼啊,伸手在洛邱的額頭上作勢虛敲了一下,含著冰棍,便邊看著手機邊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接著洛邱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鎖上了房門。

    下一秒,洛邱變成了洛老板出現在了一家小而簡陋的旅館之中。

    ……

    看著在床上躺著睡去,臉色比起之前要好上不少的葉言,洛邱才讚賞似地看著優夜道:“辛苦你了。”

    優夜輕聲道:“再有幾天,葉先生應該可以恢複一些行動能力了。”

    洛邱點點頭道:“明天應該是和羊泰子相約的時間了吧?”

    優夜點了點頭。

    洛邱沉吟了會兒道:“先讓太陰子過來給我看著葉言。你陪我走一趟,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嗯,中獎了。”

    洛邱看著已經被吃完的冰棍,露出來的棍子上寫著的‘再來一支’,莞爾一笑:“運氣不錯。”

    應該算是好兆頭吧?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24
卷二 第九十八章 世外和自在

眼前是連村莊也算不上的地方。稀疏的幾間青磚房子散落,最多隻能夠算是住了幾戶人家。

    勉強算是通了電,算是證明它活在了現代的文明之中。

    洛邱看著四麵環繞的群山。山中水汽充足,清晨的時候水汽開始緩緩蒸發,化作了氤氳白霧,在此緩緩地攀升著。

    他在這個真正的‘小’村子門前的一顆老榕樹下來看見了羊泰子。

    老道士不僅僅隻有他一個人,身邊還一個人,一個叫做展兒的後生。他的弟子。

    羊泰子看模樣正在打坐。他的弟子就沒有這份靜心的功夫,遠遠地看見了來人之後,就喚醒了正在打坐之中的羊泰子。

    老道士睜開眼睛,幾步路後就和洛邱彙合在了一塊兒,開聲道:“洛老板果然是守信用之人。貧道本以為,要在這個地方等上一兩天的時間。”

    老道士的耐性自然是很好的呀,山頭被搶去十年都等過來了,自然不差這一兩天的時間。

    洛邱道:“讓客人久等,並不是我們的規矩……道長現在可以動身了嗎?”

    洛邱看著雲霧之間。他一路夠來呼吸著這山林的空氣。其實清晨時候之物吐出的更多的還是二氧化碳,但可能是空氣濕度高了一些,以至於有一種鮮潤的感覺。

    聽說修道人餐風飲露,吸的是天地靈氣……反正靈氣之中東西,洛邱是半點感覺不到。

    再說,靈氣真的能當飯吃啊?

    “貧道已經隨時準備好了。”羊泰子連忙稽首說著,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極低的姿態下。

    他的關門弟子看著,便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從很小的時候,展兒就被羊泰子撿來,說他身上有慧根,有靈性,是個適合修道的人。可他年少,才幾歲大,哪裏知道修道到底是什麼啊?隻是跟在這個老爺爺身邊能夠吃飽,才是一開始的原動力。

    但年歲增長,懵懂無知的孤兒長大之後,漸漸地看清這個複雜的世界,才知道自己所撞上的是在道家口耳相傳之中的所謂‘造化’。

    他見過羊泰子疾走上山,見過他以手上木劍劈開巨石,見過紙鶴飛去,也見過羊泰子在盤山岩石之上吞雲吐霧。十幾年來的養育,早就把羊泰子當作是至親的親人,跟何況本領神異,那更加又在了親人之上。

    師傅是天。

    看著羊泰子這樣的恭順,年輕的弟子心中突然有些難受……要說對方也是以為仙風道骨的道長也就作罷,可隻是兩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年輕人。

    “師傅,你說等來幫忙的人,就是這兩位嗎?”年輕的弟子開口便帶著懷疑的口吻:“那山上的黑水蟒蛇精連你也打不過,這兩個人有這本事?”

    這個傻徒弟!

    從小教導著長大,羊泰子很是了解展兒的心思。雖然心中明白,他隻是看不過去,處於維護自己的立場。

    羊泰子動著嘴唇,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洛邱忽然輕聲道:“我們也打不過,所以隻是幫手,道長太客氣了。”

    羊泰子隻能順勢道:“畢竟也是幫忙,老道我怎可一臉主人家的倨傲嘴臉……展兒,登門的也是客人,跟何況是給我們幫忙的人,你怎可如此無禮?”

    啊……是這樣的啊?

    展兒一愣,想想自己師傅說得也對,人家好心來幫忙的話,客氣禮貌一點也正常。展兒連忙走到了洛邱二人的麵前,雖然是現代年輕人的打扮,但也是一個小道士,自然是道士的做派。

    展兒半點不含糊地在洛邱麵前稽首一禮,“對不起啦!”

    一臉敦厚的笑嗬嗬。

    若然沒有城市的浮躁,不對就道歉,這人生看起來就輕鬆得多了。

    洛邱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他走到了老道士的身邊,和他同行而登上。洛邱和羊泰子接觸不多,但覺得羊泰子是個從俗世而出世的人。

    ……

    “貧道還沒跟這頑劣的徒弟說過貴鋪的事情。”

    路上,羊泰子似是還不安生般,叨叨地又在洛邱的身邊解釋著什麼,“這孩子天性並不壞,隻是性子有些隨性。”

    洛邱卻好奇地看著羊泰子道:“我看你的徒弟都沒有在意這件事情,為什麼你比他還要在意?”

    羊泰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後跟隨而來的展兒。

    卻見他此時正停在了一顆山梨樹下,琢磨著想要摘山梨吃的模樣,不由得一愣。

    洛邱淡然道:“我不是很懂你們修道士的生活。不過,這位小道長,才是真的在世外的吧。”

    羊泰子不由得老臉一紅,隻是這個交代多年的徒弟受人稱讚,卻又是一件喜人的事情。

    越活越回去了啊,羊泰子心中感歎了一聲,便看著洛邱稽首道:“多謝店主點撥。店主才是一個自在人。”

    該怎麼說呢?

    難道這種小小的事情,還必需要上升到了口角,繼而升級成為動手的事件才算是爽快啊?

    不過說來好神奇,這種幼稚園才常常會教導的小道理,反而能夠讓這些世俗人看起來是活神仙的道士心生感悟,好像是喝了一瓶仙露甘霖般清爽透頂。

    這感悟還真是來的廉價和可笑。

    孩童時學得,年輕時忘記,老來找回卻如獲至寶,人生如是。

    ……

    ……

    在好遠的地方,在烏蘭巴托,在那個巨大的地下墓宮遺址。

    在那下沉而形成的大坑邊緣,一隊人馬正用著各種的工具攀爬下去。下麵變得亂七八糟的地形,根本找不到可以讓直升機降落的平底,隻能夠通過這種不怎麼效率的手段了。

    當然,已經用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其實大坑的邊緣早早就紮了營。

    營帳之中,一名穿著皮草衣,約四十歲左右的外國男子,正在不怎麼習慣地喝著當地的奶茶。

    這是苦差事啊。

    這種荒涼的地方,和他剛剛離開的充滿了陽光與海灘還有美女的夏威夷相比,簡直是天堂和地獄。

    隻是公司在這裏折損了整整一支的尋寶隊,還一無所獲,也不得不他不暫時離開夏威夷那片迷人的沙灘。

    “巴霍先生,瓦拉瓦大師回來了。”

    掀開了帳篷走進來的一名身穿著作戰服手持著機槍的彪悍男人恭敬地道。

    巴霍看似不怎麼情願地站了起來,帶上了貂皮帽子,出來之前忽然吩咐道:“把這些味道難喝的東西倒掉,回頭給我衝一壺咖啡。”

    嘖,這個惡劣而該死的地方,什麼時候才能夠離開?

    噢!請你不要把陽光和美女從我的身邊帶走。
papat 發表於 2017-2-25 19:24
卷二 第九十九章 沒落

身上以白色的布所包裹著,露出了****的雙臂,赤腳,眉心見點印的卻並非紅點,而是一道黑色的,類似降魔許的印記。

    在這種大風並且寒涼的大草原上,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三十歲出頭,膚色蠟黃的年輕僧侶,正站在了大坑的邊緣。

    他忽然跪在了地上,雙手攤開,手心向上,放在了地上,似在禱告般。

    巴霍衝忙而來,但也沒有打擾這個僧侶此時的舉動。直到這個白衣僧侶一套動作做完站起來之後,他才極為禮貌地叫了一聲:“瓦拉瓦大師。”

    轉過身來的瓦拉瓦有著深邃的眼眶。瓦拉瓦異常的俊美……在巴霍的眼中,這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僧侶,有著一種西方特有的中性美。

    隻是很少人知道,這位瓦拉瓦大師,今年已經七十歲。

    很少人,自然不包括巴霍。

    這時候,瓦拉瓦大師把地用布塊包裹著的東西撿起,徐徐攤開,在巴霍的麵前露出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金屬碎片。

    巴霍道:“瓦拉瓦大師,這是什麼東西?”

    “是我師弟目揵尊隨身帶著的法器。”瓦拉瓦淡然地開聲說道:“我在下麵的泥土之中找到。目揵尊果然已經死了。”

    巴霍臉色凝重道:“早上搜索的人,發現了一些炸彈的殘骸,該不會是因為這個?”

    瓦拉瓦大師搖搖頭道:“不,法器是被打破的。我的師弟,目揵尊恐怕在這裏和什麼人比拚過。以法器破碎的程度看來,恐怕是碰到了什麼強大的敵人。”

    巴霍卻相當不以為然,“有瓦拉瓦大師在,在強大的敵人都不拍。斯內德一堆人在這裏折損,一定是太輕敵的緣故。況且,他們出發的時候,也沒遇帶上最好的裝備。”

    瓦拉瓦淡然地看了巴霍一眼,並沒有針對這個問題討論下去。外行看內行,永遠看不出門道。

    但他確實認同巴霍後半句的話,現世的武器確實強大,一發威力強大的rpg打下來,這世界上能夠正麵擋下來的個體,恐怕是鳳毛麟角。

    巴霍此時忽然沉吟道:“如果真的是碰到敵人的話,我更加擔心地宮之中的寶物是不是已經被取走。”

    他看著瓦拉瓦大師道:“公司在這個項目上投放了不少的資金,現在還損失了一支精英隊伍,要是毫無所獲的話,高層一定不會滿意的。”

    瓦拉瓦忽然道:“我能夠感覺到這地下還殘留著一些純粹的力量。東方把這種東西成為地脈。這是一種十分神異的大地之力。恐怕是因為這種大地之力的引發,才導致地宮整體探塌陷。千多年前,就已經有人能夠如此精妙地運用這種大地之力,實在是匪夷所思。”

    巴霍皺眉道:“大師的意思是,我們還不能再次開采這個地宮?”

    瓦拉瓦淡然道:“如果下麵還藏著什麼東西,你隨便開采,有可能會讓殘留下來的大地之力再一次爆發。假如還留有寶物,我不確定能夠在這種爆發之下完整地保留下來。畢竟,小心並沒有錯。”

    巴霍半信半疑地看著整個大坑一眼……讓他就這樣空手而回,簡直不可能啊!

    “嗯……辛苦大師了。”巴霍卻點了點頭,飛快地道:“我讓人準備好了大草原的奶茶,請大師先回去休息吧!”

    眼看著瓦拉瓦已經離開,巴霍身邊的彪悍男人走上前來道:“先生,我們真的聽這家夥的話,暫時放棄開采嗎?”

    巴霍微微地眯著眼道:“晚點的時候,你帶人,從另外一邊繞過去。動作輕點,不要讓人發現。尤其是瓦拉瓦。”

    “先生?”

    “瓦拉瓦不是我這邊的人。”巴霍皺著眉頭道:“但是損失的斯內德是我的手下……有些人,恐怕是希望我這次也是毫無所獲……你去吧,有什麼發現第一時間告訴我。另外派人看好瓦拉瓦,他要是一離開帳篷的話,就告訴我。”

    “yes,私r。”

    ……

    ……

    羊泰子的道場藏在了大山之中。好奇的洛邱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暗自地想了一想,不知道衛星雲圖能不能清晰地拍攝到這四周的環境。

    隻是他看了看手機,一點兒信號都沒有,也就作罷。

    這一路上無話,大約用了半天的時間,來到中午的時候,洛邱才在羊泰子的指示之下,在雲霧之中的一座山崖之下,隱約地看見了一些建築。

    在環繞著的山崖山體的中段位置,似乎是以一處天然的內陷洞穴作為據點而興建而成。

    沒有登山的路,但卻有幾根從上麵垂釣下來的鐵鏈。走到鐵鏈的位置,洛邱伸手搖動著這些已經風雨侵蝕而生鏽的鐵,頗為有趣。

    他問羊泰子道:“道長,山下也有幾戶人家,這一路上偶爾也會看見一些草房的舊址。難道這些年來,都沒有被發現嗎。”

    羊泰子笑了笑道:“若是無人發現,當初老道我就無法上山了。隻不過從前山下人敬畏鬼神,又少與外界接觸,與世隔絕罷了。到了現代,誰還願意住在這這種險峻的大山之中?有能力的年輕人都想著能夠跑向繁華的地方。那山下留下來的幾戶都是些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不過是不願意離開罷了,再過些年,恐怕也不在了。”

    說著,羊泰子忽然歎了口氣道:“人類是萬物之靈,這話一點也沒有說錯。我等修道數十年,放在古代是奇人,是世外高人,可在現代,有什麼是現代科學做不來的東西?比如武器,老道我就算躲得開也硬接不下來。老道我雖然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武力,隻是一般人如今獲得武力卻遠比老道我這幾十年的苦修來得容易。”

    “沒有啦,沒有啦。”羊泰子長歎道:“早就沒有啦!數十年求一長生,也不知最終是否能夠求來。但卻反而知天命,知道自己的陽壽能夠到什麼地方地方。我命如有一百,過一天便是少一天,你就算不去數著,可是你知道這個數一直都在減少,那種惶恐便是折磨。還不如普通人,隻關心明天過得好不好,衣食住行,操勞而不恐懼。”

    看著羊泰子次此時的感概,洛邱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漸漸失傳了的傳統技藝的文化。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沒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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