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 兵者為王 作者:七品(已完成)

 
Babcorn 2017-2-28 23:25: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4 191367


【作者概要】:七品,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軍旅生涯

【內容簡介】:

  當我的信仰被刻上祖國和人民的時候,我就是一架永不停歇的戰爭機器;當這份信仰因熱血燃燒時,我就成為令世界為之顫抖的狂信徒!瘋狂吧,爆吼吧,在信仰的號角下,在使命的召喚下,為國生,為民死,血灑紅旗戰不休!

【其他作品】:《兵王之王》、《逆戰之最強軍神》、《單兵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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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1章 核武危機

     2012年,拉脫維亞,多國共享情報處。

    「赤色凶兵在哪?」安吉麗娜發出咆哮聲。

    本來性-感妖嬈的挪威美女雙眼燃燒著熊熊火焰,絕美的臉頰甚至都變形、扭曲。她把自己所有的憤怒沒有保留、沒有掩飾,用火山噴髮式的暴虐徹底釋放出來。

    「嘭!」

    安吉麗娜狠狠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再次發出咆哮:「告訴我,赤色凶兵在哪裡!告訴我這個中國雜碎究竟在哪裡!!!」

    實木辦公桌承受不住安吉麗娜的怒火,出現龜裂的紋路。而安吉麗娜的右拳皮肉盡數綻開,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淌,滲進龜裂的紋路之中。

    所有人都選擇沉默,不管多麼出色的情報員,不管實力多麼強大的戰鬥人員,無一例外。

    一個女人的怒火是可怕的,一個漂亮女人的怒火是恐怖的,而一個身處高位的絕色女人爆發出的怒火則是讓人絕望的。

    多國共享情報處第一負責人安吉麗娜,就是那種一旦爆發就能讓人產生絕望的女人。當她平靜的時候,是一個令人垂涎的尤物;當她爆發的時候,則是一頭獠牙畢露的狂怒雌獅!

    「赤色凶兵!蕭援朝!!!」安吉麗娜咬著牙齒,死死捏著滿是鮮血的拳頭,沖助手發出命令:「通知七國,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遭到偷盜,偷盜者——蕭援朝,代號:赤色凶兵!如有必要……擊殺!」

    這是前所未有、讓人根本難以想像的核武掠奪。曾在多國共享情報處擔任觀察員的蕭援朝,代號赤色凶兵,竟然在一夜之間把聚集存放在烏克蘭分部,準備銷毀的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偷盜一空。

    多國共享情報處是由世界上七個核武器大國共同成立的情報處,其主要職責是對七國之外任何一個國家、地區可能存在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進行排查,打擊任何核武器交易、研發、生產,並負責監督銷毀各國之間的核武銷毀條約履行。

    這是一次七個核武大國共同簽署的削核條約,由一百二十四個非核國參與觀察的大規模銷毀活動。

    可就在銷毀前夕,蕭援朝利用職務之便,把所有的核武器偷盜一空。如果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流落出去,引發的將是一場全球性核武災難!

    得到戰術核武器遭到偷竊的消息,七國立即陷入恐慌之中,而他們的恐慌則意味著整個世界的恐慌。

    戰術核武器,整整一千兩百發戰術核武器!

    戰術核武器也叫戰役戰術核武器,區別於戰略核武器,用於打擊對軍事行動有直接影響的軍事目標:指揮所、導彈發射陣地、集結的部隊、機場、港口、集群坦克、倉庫等。包括戰術核導彈、核航彈、核炮彈、核水雷、核深水炸彈、中子彈等。主要特徵是體積小、重量輕、機動性好、精度高、威力較小。

    一顆戰術核武器,絕對比不上一顆裝載6枚25萬噸分導式熱核彈頭的巨浪-2甲洲際彈道導彈。可一千兩百發的意義就不同的了,它們的體積小,機動性能強,若分散到世界各地被恐怖分子持有,就是世界末日!

    美國大西洋艦隊,總部諾福克,最高指揮官緊緊握著電話,用一生之中最嚴肅的口吻下達命令:我不管赤色凶兵是死是活,我只要知道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究竟在哪裡!

    英國皇家海軍艦隊,十八名別著青蛙與船槳組成臂章的特種部隊成員,接受一道突然而來的最高橙色命令:赤色凶兵,找到,擊殺!

    俄羅斯A-10特種部隊,這支核武神秘部隊整裝待發,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殺死赤色凶兵,找到戰術核武器。

    ……

    七個核武大國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如果不能找到被偷竊的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他們面臨不僅僅是無法向世界人民交代,更多的是怎麼應對不久以後層出不窮的核攻擊。若是情況真的演變成那樣……誰也無法承受後果。

    殺死赤色凶兵,找到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

    俄羅斯,北高加索地區。

    層層疊嶂的山脈裡,一身山地作戰服的蕭援朝,扛著一把號稱世界上最好的l115a3狙擊槍,躺在一輛精心偽裝的破舊卡車的車廂頂。

    卡車裝的很滿,從壓得很扁的輪胎就可以看出究竟承受住多大的重量。遮擋的帆布並不是很牢固,在山風的作用下不時的被掀開一角,露出一顆顆黑黝黝的導彈。

    數百米外的絕壁山道上,幾輛馬車小心翼翼的把一顆顆近程導彈運送到隱藏極深的山洞裡。運輸的過程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唯恐其中一顆受到顛簸產生爆炸。

    這些都是戰術核導彈,任何一顆爆炸都會產生至少萬噸梯恩梯炸藥的威力。會在這裡升起一團蘑菇雲,讓這裡的地形產生根本性的變化。

    可蕭援朝恍若沒事人一樣,躺在卡車頂,腦袋枕著一顆戰術核導彈,若無其事的抽著一根粗大的雪茄,拿著衛星電話撥通安吉麗娜的加密電話。

    多國共享情報處,安吉麗娜像更年期一樣,沖每一個能看到的人發著脾氣。她請求參加追查蕭援朝的申請直接被七大國拒絕,並且暫停情報處所有任務。

    這是一起無法具體衡量的內部事故,安吉拉娜作為情報處第一負責人,必須要承擔後果。在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結果的時候,她必須呆在自己的崗位上。

    「叮鈴鈴……」代表紅色要務的加密電話響起。

    安吉麗娜接起電話大聲道:「不管你是誰,最好在三十秒內把你所有的一切都說完,然後掛斷電話滾蛋!」

    情報處的工作人員噤若寒蟬,琢磨著打電話的倒霉蛋是哪一個。

    「頭兒,我是蕭援朝。」電話裡傳來蕭援朝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安吉麗娜立即把話筒貼在自己的身體上,面色嚴峻的伸手打了個手勢。

    得到這個手勢,所有的監聽、跟蹤、定位系統高速運轉起來。

    「頭兒,不用那麼緊張,如果你想知道我的位置完全可以問我,呵呵。」電話裡的蕭援朝滿是輕鬆。

    他根本就不在乎安吉麗娜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也很清楚現在的通話會被跟蹤定位。

    「我是安吉麗娜,」安吉麗娜深吸一口氣,用平時的語氣嘗試與蕭援朝溝通:「赤色凶兵,我不管你在哪裡,我只想知道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是否安然無恙。如果依舊安然無恙,我會盡一切努力,尋求最好的方法解決;如果這件事不能妥善解決,你一定會死!明白嗎?」

    安吉麗娜相當有技巧的跟蕭援朝溝通,她不想知道蕭援朝怎麼樣,只想知道一千二百顆戰術核武器究竟怎麼樣。

    「呵呵,世界上成規模恐怖組織有三百二十七個;成建制武裝力量有五百四十個包括反政府武裝。我有一千兩百顆戰術核武器,我可以給每一個組織發上一枚,還剩373顆。這373顆核武器我打算作為禮物送給朝鮮、阿富汗、利比亞、伊拉克、巴勒斯坦等國家,我想他們一定非常開心。」電話裡的蕭援朝略微頓了一下繼續道:「記住,你們只有一次機會,十二個小時之內看不到蜜絲貓……我保證他們都能拿到核武器,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威脅人。所以你們只有兩個選擇:妥協或者拒絕妥協。」

    安吉麗娜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她很清楚,當上千組織拿到戰術核武器之後,這個世界將會陷入由核危機引發的驚天浩劫!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2章 傳奇

     一個小時後,美國科羅拉多州,佛羅倫薩AdxSupermax監獄。

    這所監獄是世界上最安全的監獄,關押著全美國最殘暴和危險的罪犯。所有的犯人都擁有一個7x8英呎的單間,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二個小時單獨囚禁在單間裡,思考下一頓的應該吃什麼飯菜。

    許多犯人被關在這裡的結果就是瘋掉,基本上沒有哪個人能完好的走出去。運氣差的死在裡面,運氣好的瘋瘋癲癲的走出去。

    總之只要被關進這座監獄,就別抱任何希望了。

    蜜絲貓靜靜的坐在會見室的椅子上,儘管雙手雙腳都被牢牢束縛在上面,失去了自由。可她臉上的傲氣卻把本該擁有的階下囚味道沖的乾乾淨淨,並且這種傲氣呈現出多層次的折射:孤傲、倨傲、驕傲、冷傲……

    所有關於傲氣的表現都從身著獄服的蜜絲貓身上體現,這是一個在傲氣中生存的女人。

    「蜜絲貓女士,如果你能規勸赤色凶兵交還他握有的東西,我們會考慮為你減刑。」坐在對面的是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美國人,此時正凝視著蜜絲貓的雙眼,跟她進行溝通。

    「哦?是嗎?」蜜絲貓笑了,笑的特別的傲氣。

    「當然,很顯然,每天二十二個小時呆在一個小屋子裡,沒有人交談,甚至都聽不到別人的聲音,絕對是一種煎熬。我想說的是,你本不該呆在這裡,你很年輕,很有為,應該擁有藍天……現在,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的面前,抓住它,你就能重新擁有藍天,擁有自由!」

    中年人的聲音裡充滿誘惑,他相信每一個呆在這所監獄的犯人都想遠離這個噩夢,哪怕只有一秒鐘。

    「蕭援朝偷了準備銷毀的核武器,你們無能為力,而他的要求是要你們釋放我,對嗎?」蜜絲貓撇撇好看的嘴巴,繼續說道:「情報處不具備自行銷毀戰略核武器的能力,但是具備獨自銷毀戰術核武器的能力,我推測蕭援朝偷了一大批戰術核武器,並威脅你們如果不放我,就會把核武器灑落在世界每一個角落,是這樣嗎?」

    中年人盯著蜜絲貓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默認了。

    「傻子,也只有這個傻子才能做出這樣的事。」蜜絲貓相當自然的嘟起嘴巴,眼睛裡明顯帶著笑意的對中年人說道:「我可以答應,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放掉同時被關進來的七個中國人。時間有限,你們盡快做決定。」

    聽到這個要求,中年人的臉頰肌肉狠狠抽動一下,眼睛裡明顯帶著一抹憤怒:同時關進來的七個中國人……他們每一個都是這個世界倔指可數的戰爭之王!!!

    「要求很過分。」中年人艱難的說道。

    「可你知道蕭援朝是什麼樣的人嗎?」蜜絲貓突然笑起來,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似的,沖中年人說道:「他對任何人都有一個唯一性,唯一的叔叔、唯一的指導員、唯一的老闆、唯一的大哥、唯一的朋友……知道我是他的什麼嗎?我是他唯一的朋友!這個要求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可那七個人……」

    「那是我要的人,跟蕭援朝無關。」蜜絲貓瞪著雙眼,像是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一樣發出威脅:「知道我爸是誰不?千萬不要把我爸惹毛了,否則沒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中年人聽到最後一句話,臉上露出苦澀無比的表情,站起身慢慢朝外走去……

    十二個小時過去了四分之一,監獄的大門開啟,八名穿著束縛衣、戴著頭套的犯人被帶出,在層層軍人的警戒下押進直升機,向距離最近的軍用機場飛去。

    與此同時,北高加索山脈裡,蕭援朝接到安吉麗娜打來的電話。

    「位置,蜜絲貓已從監獄帶出。」

    「北高加索。」蕭援朝吐出四個字。

    「蕭援朝!」電話裡傳來安吉麗娜近乎懇求的聲音:「住手吧,我不想你死,更不想蜜絲貓死。你們會遭到不死不休的追殺,你們無處可逃。我發誓,我一定會幫助你的,盡我最大的能力!」

    「我相信你會幫我,但是……你幫不了我。安吉麗娜,謝謝你,我發現現在的你才是最美的,最起碼在我心中而言。」

    說完這句話,蕭援朝甩手將電話扔的遠遠的,摔在岩石上粉身碎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十二個小時僅剩下最後半小時的時候,一架武裝直升機緩緩飛來,降落在山谷外。

    八名蒙著頭的囚犯被帶出直升機,並排站在山谷肚道的最中央。

    頭套摘掉,露出嘴巴被封住的蜜絲貓和七名中國人的面孔。

    蜜絲貓揚揚頭露出一個笑容,七個中國人慢慢抬起頭,有男有女,沖站在山谷中的蕭援朝揚揚頭。

    他們的眼神清一色的冷靜如冰,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激起他們的熱情;野獸的氣質從他們身體內流露出來,即便穿著束縛衣,也給人一種桀驁難馴的感覺,像是獵鷹,像是雄獅,像是奔走在廣闊自然裡的獠牙猛獸!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的模樣和臉上的表情,有的在笑,有的彷彿木頭,有的充滿陰冷,還有的充滿狂暴……

    「你們自由了。」隨行的美國軍官一一解開他們的約束衣,沖蕭援朝大聲道:「赤色凶兵先生,你的人已經帶來了,我的任務完成,祝你們好運。」

    軍官立即步行退出山谷,把人和直升機留給蕭援朝。

    沒有埋伏,沒有警戒,甚至說連一名偵察兵都沒有。七大國放任蕭援朝一行人從容不迫的離開,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們的藏身之所,他們在劫難逃,插翅難飛!

    戰爭之王,一個讓所有人視為生命掠奪者的稱呼,而事實上他們就是人型絞肉機。為了戰爭而生,為了戰爭而活。活下來的,就是戰爭之王;死掉的,連墓碑都沒有一座。

    沒有人會小看任何一名被冠以戰爭之王稱呼的戰場掠奪者,可當七名戰爭之王被解救,跟隨蕭援朝和蜜絲貓逃亡的時候,他們被忽略了,徹底忽略了。

    丹麥,格陵蘭冰川腳下。

    這是一支由多國組成的戰術突擊小隊,一共七個人。你無法從他們的沒有任何身份標示的衣服上找到任何身份痕跡,更無法從他們滿是油彩的臉上看到本來的面目。

    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他們的眼神:冷靜如寒冰、犀利如獵鷹、沉著如百萬年前就在這裡恆古沉寂的冰面湖一樣。

    他們將在格陵蘭冰川腹地完成對蕭援朝等人的擊殺,或者……被擊殺。

    狙擊風暴,世界狙擊神話的保持者;狩獵人,世界刺客之王;惡齒,全球最臭名昭著的戰爭野獸,沒有之一;精密者,可以成就狙擊神話,亦可終結狙擊神話;教皇,世界職業軍人中無可替代的王者;血珊瑚,死亡之花,讓整個小隊都深深忌憚的女人;戰爭瑞迪,有他在就會有戰爭的瘋子。

    「我們的目標是赤色凶兵,記住,不管在什麼條件下,我們的首要目標只有一個——赤色凶兵!」擔任臨時隊長的精密者再次發出提醒。

    這是絕對不能忽視的,他們的目標只有蕭援朝,哪怕對方身邊都是戰爭之王,也只是次要目標。

    「我會一刀捅進他的腦袋,然後品嚐赤色凶兵新鮮的腦漿。」惡齒用力舔著嘴唇,眼睛裡泛著紅光。

    「要麼讓赤色凶兵成為狙擊世界的神話,要麼繼續保持屬於我的神話。」狙擊風暴輕輕摸著冰冷的槍身。

    「我喜歡赤色凶兵。」血珊瑚露出妖嬈無比的笑容,一邊玩著自己的小拇指,一邊說道:「因為他讓我興奮了,真的興奮了。」

    精密者沒有搭理其它隊員,他把目光放在戰爭瑞迪身上:「瑞迪,我知道你跟赤色凶兵一起在多國共享情報處共事過。我不知道上面為什麼派你來,但是既然來了,你就得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隊友。」

    六雙眼睛全部放在瑞迪身上,等待著他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一個為了共同目標的戰術小隊,信任與情報共享是首要前提,不管是臨時組建的還是磨合很久的。當置身於一個小組的時候,你就是小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們就是一個整體。

    「草!」戰爭瑞迪張嘴罵了一句,掏出一個陳舊的本子扔在地上道:「這就是蕭援朝的一切,為了所謂的狗屁正義,我背叛了他。放心吧,我不會憐憫你們的生命,同樣不會憐憫我自己的生命。夥計們,迎接你們的是生和死的結局,而我,只有死。」

    即將來臨的是一場世界王者級別的巔峰對決,沒有輸贏,只有生死。

    精密者翻開本子的第一頁,開始閱讀起來。

    為了生,他要儘可能的瞭解蕭援朝的一切;為了生,他必須把一切計算到無微不至。

    本子上記錄著蕭援朝的一切,筆跡是蕭援朝的筆跡,這是蕭援朝的日記本,沒有比這份資料更詳盡的了。

    讀著讀著,精密者長長談了口氣,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傳奇!

    傳奇,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膜拜的詞語;傳奇,這是一個英雄式最典型的頌唱;傳奇,代表的是一段里程碑,一個不可超越的存在。

    在精密者眼裡,也只有傳奇兩個字才能概述蕭援朝的成長,而他們要跟一個傳奇生死相搏……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3章 一門四烈士

     1993年,秋。

    大別山,霞客嶺。

    這是一個幾乎被人遺忘的山嶺,山石嶙峋,樹木林立,雜草叢生。儘管距離城區並不太遠,但是幾乎沒有人踏足,除了一個小小的採石場。

    如果真要說這個山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名字,據說是以徐霞客命名的山嶺。

    但是今天上午十點鐘,這座幾乎無人涉足的山嶺卻被數千全副武裝的士兵團團包圍。一輛接一輛的軍車引起整個城市的騷亂,紛紛猜測霞客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著!這不僅僅是一件解救人質的任務,更是一件極其嚴峻的政治任務!」山腳下,一名肩膀上扛著大校軍銜的軍官目光如電,揮動右手狠狠砸下來發出低吼:「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給我把那個孩子完好無損的解救出來。」

    站在大校面前的是一支放在全國都赫赫有名的特種部隊:黑色貝雷帽。

    黑色貝雷帽人數不多,僅僅上百人。但是一個個身經百戰,精通各種戰鬥地形,完成任務無數,堪稱真正的虎狼之師。

    「保證完成任務!」上百雄渾的聲音齊聲響起,透著一股猙獰的肅殺之意。

    大校沒有點頭,他用如電的眼光在上百精英的臉上一一掃過,伸出一根手指,咬著牙齒沉聲道:「我要活的,我要那個孩子完好無損並且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這是我孫洪烈對你們唯一的要求,亦是懇求!拜託了!拜託了!!」

    黑色貝雷帽不再言語,迅速從整齊的列隊變成一個個戰鬥小組朝山嶺運動。

    旁邊站立著一個面色蒼老的中年人,雖然衣著講究,可是滿臉的皺紋把他映的如同風燭殘年一般。他的眼睛裡充滿絕望與希望交織的複雜目光,雙手不住的輕輕顫抖。

    孫洪烈抿抿嘴唇,走過來抓住中年人顫抖的右手,故作輕鬆的笑笑道:「老蕭,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孩子救出來。完好無損,我保證!」

    這個安慰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哪怕中年人親眼看到最精銳的部隊前去解救。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太害怕,被劫持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兒子了,若是這個兒子也死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會不會瘋掉。

    中年人在顫抖,嘴唇拚命嗡動。可是嗡動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雙膝一軟,直挺挺朝孫洪烈跪下來。

    「首長,一定要把我這個兒子救回來,哪怕殘胳膊斷腿都行,只要能活著,能活著!」中年人的眼睛裡滿是淚花,緊緊抓著孫洪烈的褲子,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哀求道:「這個兒子是我們蕭家的唯一骨血了,要是援朝死了,孩子他媽肯定沒法活了。求求你一定要把我兒子救出來,我、我、我……」

    中年人狠狠彎下腰,重重朝滿是石鑠的山地上扣頭。

    只是這個頭還沒有扣下去,就被孫洪烈一把拉起來,制止他這個無可奈何到極限的舉動。

    孫洪烈的眼睛紅了,他明白一個男人的膝蓋有多重,尤其面前不過中年,卻看起來蒼老無比的蕭紅軍。

    「首長,」蕭紅軍深深吸了吸鼻子,緊緊抓著孫洪烈的肩膀說道:「我的大兒子死在西北邊陲,我的二兒子死在邊防哨卡,我的三兒子死在抗洪救險,我的四兒子拿自己的命換了一車人。我還剩這一個兒子呀,我只剩這一個兒子了……」

    孫洪烈的眼睛濕潤了,他伸手扶住蕭紅軍的雙臂,抓的緊緊的、緊緊的……

    蕭紅軍,出生於1955年,其父蕭遠征,於1942年參加緬甸遠征軍,部隊打散後僥倖回國為八路軍收編,後參加過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一級戰鬥英模。

    蕭紅軍出生在軍人家庭,天生好勇鬥狠。十八歲的時候,在父親的強迫下結婚生子。二十四歲偷偷離開妻兒參加越南自衛反擊戰第一輪戰,重傷復原。雖已復原,但是在第一輪戰中的凶狠無人能及,曾刮光頭,喝血酒,帶著一支偵察兵隊伍滲透敵後與越南特工死掐,身上綁滿人頭大笑而歸。

    蕭紅軍育有五子:大兒子蕭解放戰死於西北邊陲;二兒子蕭中華戰死於西南國境哨卡;三兒子蕭紅星死於抗洪救險,四兒子蕭向前為了救一車人,用自己的身體頂住緩緩朝懸崖滑下去的客車輪胎下;五兒子蕭援朝才六歲,卻在今天被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掠走為人質。

    當第一個兒子死的時候,蕭紅軍面對兒子的骨灰說了一句話:為國,值!

    當第二個兒子死的時候,蕭紅軍面對兒子的骨灰說了一句話:兒子,好樣的!

    當第三個兒子死的時候,蕭紅軍撫摸兒子的骨灰盒也說了一句話:我該怎麼跟你娘交代呀。

    當第四個兒子死的時候,蕭紅軍只是緊緊抱著骨灰盒絮絮叨叨自語,誰也沒聽清他說什麼。

    七年時間,四個兒子相繼犧牲。一門四英烈帶給他們蕭家無上榮耀,但是蕭紅軍夫婦從此深居簡出,死死看著關注唯一的兒子。這剩下的最後一個兒子是他們的命,他們還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個曾經在戰場上飛揚跋扈的男人、一個連續送走四個兒子的鐵血硬漢此時卻哭了、跪下了、哀求了。他不能再失去了,他徹徹底底承受不起了。

    「師長,電話!」一名戰士跑過來,把無線電話遞給孫洪烈。

    接過電話,孫洪烈立即立正站好,一臉嚴肅,衝著電話高聲道:「請首長放心,我一定會把蕭援朝完好無損的救出來!如果少一根汗毛,我孫洪烈立即自裁於此,言出必行!」

    掛斷電話,孫洪烈再次抓住蕭紅軍的手臂,咬著牙道:「老蕭,交給我吧,我孫洪烈一定還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

    說完之後,身為師長的孫洪烈直接操起一把槍,帶著身邊的警衛員朝霞客嶺上跑去。

    早已不是鐵血硬漢的蕭紅軍癱坐在地上,不停的抹著眼睛遙望霞客嶺。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父親。

    十一點鐘,依舊沒有完成對人質的解救任務,因為這個匪徒實在太狡猾了。不僅狡猾,他還具備令人抓耳撓腮的反偵察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任何蹤跡,連一個腳印都找不到。

    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來,全部是上級主要領導親自打來的。甚至這件事驚動了四總部,並下達死命令:必須在兩個小時之內安全解救蕭援朝!

    六歲孩子蕭援朝的名字呈現在各級領導面前,牽扯所有人的心,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解救這個孩子。

    四個兒子全部壯烈犧牲,祖國不忍,人民不忍,不忍讓這一對父母再失去最後一個孩子。

    只要能讓這個孩子重新回到母親的懷抱,讓這個孩子在母親的懷抱裡酣然入睡,讓這個孩子的父親再次笑出聲,哪怕付出血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是祖國虧欠他們的,是人民虧欠他們的,更是軍隊虧欠他們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4章 蕭援朝

     霞客嶺東面絕壁,刀削鬼斧,呈現出近九十度直角。絕壁下就是百米高的懸崖,渾然天成,光滑無比,連一處凸出的岩石都沒有。

    絕壁中上臨近山頂處有一個小小的黑洞,三尺見方,就像老鷹在岩壁上建出的巢穴。

    一顆小石子從黑洞掉出來,無聲無息的跌落至百米深的懸崖,摔的粉身碎骨。

    過了十來分鐘,又是一顆小石子從黑洞裡掉下來。緊接著,每隔十分鐘都會有一顆石子從裡面掉下來,發出摔碎時清脆的響聲。

    黑洞裡,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縮在洞口的角落裡,瞪著一雙驚恐的雙眼看著斜對面的成年男人。

    這個成年男人虛弱的躺在那裡,右手捂著的腰間滿是鮮血。一張臉面朝黑暗處轉過去,似乎怕被洞口照射進來的陽光刺到。

    「叔叔,你什麼時候能放我回家?」男孩的眼睛裡滿是哀求之色:「我要是再不回家,我爸爸會打死我的。」

    男孩害怕的根本不是這個身上帶傷的男人,他怕的是再不回家,自己的父親就要狠狠揍他一頓。

    「呵呵……」受傷的男人似乎覺得非常好笑,慢慢的轉過臉。

    三尺洞口透進來的光線照射到男人臉龐的那一刻,刀削鬼斧的岩石壁都黯然失色。

    這個男人的臉頰棱角太過分明,全部由一條條硬朗如鋼鐵的線條組成,透著一股常人永遠無法擁有的剛毅。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濃烈如般的陽剛氣息,頓時充斥在每一顆氧分子裡面,連帶著讓略顯潮濕的山洞都顯得乾燥起來。

    「小傢伙,你多大?」男子問道。

    小男孩看了一眼男子凌厲的目光,趕緊低下頭,掰著手指頭一根一根數了起來。

    過了大概一分多鐘,男孩才用怯懦的聲音小聲道:「五歲半。」

    「哦?五歲半?」男子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點點頭繼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蕭援朝。」男孩小心的抬起頭,快速在男人臉上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哀求道:「叔叔,都快12點了,你能不能放我回家?我要是再不回家,我爸真的會打死我的。」

    說著這句話,男孩撅著小嘴吸了吸鼻子,眼睛裡湧出淚花。但是他又不敢哭出來,硬是摒著一口氣憋著。

    「蕭援朝,好名字,呵呵。」男子笑了笑,突然臉色一本,眼睛裡透出殺機凜凜,冷聲道:「你怎麼知道快十二點了?」

    洞裡的溫度立即下降,冰冷的如同寒冬臘月。只有五歲半的蕭援朝狠狠打了個冷戰,小小的身子用力往後縮,似乎身後踏實的岩壁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說!不說我就殺了你!」男人揚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蕭援朝的脖子上。

    蕭援朝瞪大雙眼,似乎嚇呆了,眼睛裡盛滿了恐懼。

    看到這個小男孩被自己嚇到了,男人似乎很開心,笑著收起刀。可蕭援朝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目瞪口呆。

    「叔、叔、叔叔……你、你、你要是殺了我……回不了家,我爸爸會、會、會打死我的!」

    蕭援朝用一雙小手用力抱著小膝蓋蜷縮成一團,咬著嘴唇,眼淚流淌到嘴邊也不敢去擦,只能飛快的用舌頭舔一下。

    「你不怕我一刀子把你殺了?」男人奇怪的問道。

    蕭援朝用力搖搖頭,又用力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點點頭。

    「我叫常生,但是別人總喜歡叫我常勝。」男人笑呵呵的看著蕭援朝,伸出一根手指道:「告訴我,現在是幾點鐘?」

    「十一點二十。」蕭援朝脫口而出。

    「是呀,你已經扔了七顆石子了,現在該扔第八顆了。」

    說完這句話,常生拿起一顆小石子朝外扔出去。

    蕭援朝瞪大淚眼,小臉上滿是驚奇:他怎麼知道自己扔石子呢?

    「你每隔十分鐘扔一顆石子,用來計算時間,同時發出求救信號。」常生看了下手錶繼續道:「差了三分鐘,雖然不是很精準,但是作為你這個年齡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常生突然對這個男孩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要知道,對方只有五歲半而已。

    「我……」蕭援朝頓了一下,眼睛裡露出恐懼道:「我要是回家晚了,我爸爸會打死我的。」

    又是這句話,常生眯了一下雙眼,他難以想像一個父親會把兒子嚇成這樣,甚至被一個陌生人劫持了,所擔憂的都是回家晚了要挨揍的事。

    「你不怕我殺了你?」常生的臉上再次浮現冰冷的殺機,他想要看看這個孩子究竟會不會害怕。

    「殺了我是不是我就死了?」蕭援朝睜著大眼睛問道。

    「對,你就死了!」常生語氣凶狠,一臉猙獰。

    「我不怕!」

    乾脆利索的童音傳到常生的耳朵裡,讓他直接愣住了。

    「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死了,當兵就得死,我以後也得當兵,所以我也不怕死。」蕭援朝嘟著小嘴,眨巴著亮晶晶的雙眼道:「你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嗎?你要是有的話,你也不怕死。」

    蕭援朝淚痕未乾的小臉上滿是稚氣,卻又滿是認真,那副談論到這種問題的專注,連常生都自愧不如。起碼他在五歲半的時候很膽小,非常怕死。

    「你大哥?二哥?還有三哥?四哥?」

    「對呀,」蕭援朝皺了下小鼻子,驕傲的說道:「我大哥叫蕭解放,二哥叫蕭中華,三哥叫蕭紅星,四哥叫蕭向前,都可疼我了,還給我買變形金剛呢。可是哥哥們都死了,也沒人給我買變形金剛了。」

    說到這裡,蕭援朝把小嘴高高的撅起來,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擰在一起,顯得很不開心。

    可常生聽到這幾個名字之後先是一愣,而後滿臉都是苦笑。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一個整編師外加黑色貝雷帽死死咬著他不放了,原來自己揪住的這個孩子竟然是……

    「你走吧。」常生重重吐出一口氣,沖蕭援朝揮揮手。

    聽到這句話,蕭援朝的眼睛一亮,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可跑了兩步之後又停下來,怯生生的對常生道:「叔叔,我帶你來的這個地方誰也找不到。等那些解放軍都走了,你就去醫院看病。」

    常生苦笑著點點頭。

    「可是你知道醫院怎麼走嗎?」蕭援朝問道。

    不等常生說話,蕭援朝一邊思索一邊比劃手腳道:「你下山了往左走再往左走,然後再往左走,往右走,再往右走,拐個彎往右走,往右走,蹦過去,往右走,往右走,往右走,記住沒?」

    常生哭笑不得,用力揮揮手。

    「叔叔,你餓不餓?」蕭援朝從衣兜裡翻出半塊旺旺雪餅遞給蕭援朝,一邊眼巴巴的看著雪餅,一邊說道:「病了要吃東西。」

    捏著半塊旺旺雪餅,常生又一次怔了一下,這個孩子給了他太多的驚奇。

    「記住醫院的路,我回家了,不然爸爸非得打死我。」蕭援朝戀戀不捨的把目光從旺旺雪餅上挪開,吧嗒吧嗒小嘴,轉身朝外跑去。

    「喂,蕭援朝,」常生叫住蕭援朝,點點頭肯定的說道:「今天你爸爸肯定不會揍你。」

    蕭援朝眨巴眨巴雙眼,用力搖搖頭,撒腿跑的無影無蹤。

    山洞裡只剩下常生一個人,他掏出酒壺深深灌了一口,無奈的搖搖頭。

    但很快,他的臉上又露出笑意,自語道:蕭援朝?好孩子,呵呵呵……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5章 捉迷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距離四總部兩個小時的死命令越來越近,可依舊沒能在霞客嶺找到蕭援朝。

    上級大發雷霆,孫洪烈強頂壓力,蕭紅軍漸漸失去希望。

    妻子的電話一遍一遍打來,蕭紅軍不知道到底接還是不接。他不想讓妻子知道這件事,他希望能夠帶著完好無損的兒子回家,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電話又一次響起,蕭紅軍盯著熟悉的號碼,深吸一口氣,用力擠出一抹笑容,最終接起妻子的電話。他要用一個謊言穩定住妻子,不管能穩定多長時間,總之能多一會是一會吧。

    「秀英,」蕭紅軍捏著手機,努力穩住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用平常的腔調道:「我帶著兒子在外吃飯,晚一點回去。」

    蕭援朝的母親名叫趙秀英,擁有那個年代許多人都用的名字。

    「什麼帶著兒子吃飯?」電話裡傳來趙秀英驚訝的聲音。「兒子剛回到家,你跑哪去了?趕緊回家吃飯。」

    「什麼?你說什麼?」蕭紅軍呼吸急促,瞪大雙眼,幾乎用吼的聲音問道。

    「你老糊塗了?俺們娘倆等你回來吃飯呢,快點回家。」

    「兒子呢?兒子呢?我要跟他說話!」

    「老蕭,你今天怎麼了?」趙秀英疑惑的問道。

    「別管我今天怎麼了!」蕭紅軍對著手機吼道:「立刻把電話拿給兒子,讓他跟我說話!」

    兒子不是被劫持了嗎,他怎麼回到家了?蕭紅軍想不通,他得聽到兒子的聲音才敢確認、相信。

    隔了一會,蕭紅軍清晰的聽到兒子怯生生的聲音:「爸爸,回家吃飯,我餓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蕭紅軍的眼淚狂湧而出,繼而就是暴吼:「你跑哪去了!狗日的,你給我跑哪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老子非得揍死你!」

    電話裡的蕭援朝一下哭了出來,可在父親跟前又不敢大聲哭,只能死死憋著發出嗚咽的聲音。

    「人找到了,在家!」蕭紅軍掛掉電話大聲叫道。

    山上的孫洪烈得到消息,立即下山,與蕭紅軍一同坐上車瘋狂的朝蕭紅軍家趕去。

    一路上,蕭紅軍不停的抽著香菸,臉上一會露出憤怒,一會露出如釋重負。兒子在家,沒錯,自己沒有聽錯,那就是兒子的聲音。可他是怎麼回家的,究竟是怎麼回家的?

    「砰」的一聲,自家的平房門被重重推開,瘦瘦的蕭援朝端端正正的坐在堂屋飯桌前。

    當蕭援朝看到自己的父親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充滿畏懼,直挺挺的站起來,小身子不停的打著哆嗦。

    看到兒子完好無損,蕭紅軍吊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可隨之而來的就是憤怒,無比的憤怒。

    「說!跑哪去了!」蕭紅軍像是爆發的野獸,沖蕭援朝發出吼聲,揚起右手要打。

    「噗通」一聲,蕭援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兩隻手撐著地面,不住的往後退,直到退進桌子底下,這才裂開小嘴發出大哭聲:「爸爸,嗚嗚嗚……你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亂跑了,再也不敢了,嗚嗚嗚……」

    在蕭紅軍面前,蕭援朝的膽子比老鼠還小。他最怕的就是父親打他,怕父親打死他。

    「蕭紅軍,你到底想幹什麼!」趙秀英把大聲哭泣的兒子從桌底下拉出來緊緊抱住,沖蕭紅軍嘶喊:「你今天要是敢碰一下兒子,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看到妻子如同護崽的雌虎一般,蕭紅軍舉在空中的右手定在那裡,而後緩緩的放下來。他暴怒的臉頰也隨之恢復平靜,變得和藹、慈祥。

    「呵呵,沒事了,沒事了,呵呵。」蕭紅軍笑著,伸手要從妻子的懷裡抱過兒子。

    但是趙秀英往後退了一大步,警惕的盯著蕭紅軍。

    「爸爸,嗚嗚嗚……」蕭援朝一隻手緊緊摟著母親的脖子,哭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包香菸遞給蕭紅軍。

    蕭紅軍愣了,身後已經向領導匯報完畢的孫洪烈也愣了。

    「煙是哪來的?」蕭紅軍看著蕭援朝,柔聲問道。

    「我給你買的,嗚嗚嗚……我看你、你的煙抽、抽完了,嗚嗚……」蕭援朝抽抽噎噎道:「我用的小豬、小豬的錢、錢……我還買了旺旺雪餅。爸、爸爸……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了,你別打死我,嗚嗚嗚……」

    聽到這番話,蕭紅軍一拳砸在桌子上,蹲在地上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

    抱著孩子的趙秀英也哭了,一家三口哭成一團。

    站在那裡的孫洪烈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他非常清楚蕭家祖孫三代的一切,更清楚當年在戰場上的蕭紅軍是怎樣的鐵血男兒,可今天他跪了、哭了、哀求了。

    「老蕭,沒事了,都過去了。」孫洪烈拍拍蕭紅軍抽動的肩膀,沖趙秀英道:「嫂子,老蕭今天看到一些事,情緒有些不穩定。沒事,沒事。」

    趙秀英抹了把眼淚點點頭,她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而且老蕭這兩年的情緒的確不對,甚至說有些精神分裂。

    蕭援朝睜著一雙淚眼瞅著孫洪烈的軍裝,右手朝飯桌上摸去,摸到一塊肉之後趕緊塞到嘴裡嚥下去,然後滿是畏懼的看著痛哭的父親。

    「孩子餓了,先讓孩子吃飯吧。」孫洪烈把蕭紅軍攙扶起來,笑著道:「老蕭,我也餓了,到你這了,你總得管我頓飯吃吧,呵呵。」

    蕭紅軍用力抹去淚水,看著兒子膽怯的雙眼,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兒子的腦袋。

    蕭援朝的身體立即顫抖起來,眼中的膽怯變成驚恐。

    看到兒子的這幅表情,蕭紅軍深深嘆了口氣,臉上滿是後悔與自責,低聲道:「吃飯。」

    一頓飯吃完,蕭紅軍抽著兒子用小豬儲蓄罐裡的零錢給他買的香菸,輕輕擁住妻子發呆。

    孫洪烈已經離開,這件事沒必要讓趙秀英知道,而且他還得追捕那個匪徒。

    蜷縮在被子裡的蕭援朝咬著手指頭,小腦袋處於亢奮之中:爸爸今天沒有打我,真的沒有打我。那個叔叔沒有騙我,是好人!

    已是深夜,經過一天精神高度緊張的蕭紅軍與趙秀英沉沉睡去,但蕭援朝卻醒了,睜大眼睛看著坐在自己床前的人:那個沒有騙他的叔叔,常生。

    「蕭援朝,旺旺雪餅。」常生把一大袋旺旺雪餅放到床上,笑著說道:「下山了往左走再往左走,然後再往左走,往右走,再往右走,拐個彎往右走,往右走,蹦過去,往右走,往右走,往右走。我找到醫院了,看病了。」

    看到旺旺雪餅,蕭援朝咧嘴笑了,抓起一個撕開塑料包裝紙,吃的嘎嘣脆。

    「蕭援朝,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自己回到家的?」常生問道。

    他來到這裡就是要搞清這個問題:這個孩子究竟是怎麼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回到家的?

    「就是往右走,往右走,再往左走,坐公交車。」嘴裡吃著旺旺雪餅的蕭援朝伸手比劃。

    「可是山上那麼多人,你怎麼沒有被他們發現?」常生繼續問道。

    「捉迷藏呀。」蕭援朝又撕開一個旺旺雪餅,頭也不抬的說道。

    捉迷藏?跟特種兵捉迷藏?一個五歲半的孩子跟特種兵捉迷藏還不被發現?

    常生的眼睛裡露出一抹濃重的異色,繼續追問道:「你是怎麼跟他們捉迷藏的?」

    「就是捉迷藏呀。」蕭援朝抬起頭,吮吸著手指小聲道:「叔叔,我爸爸真沒打我,你沒騙我,你還給我買旺旺雪餅,我告訴你怎麼捉迷藏。」

    說完這句話,蕭援朝放下手中的旺旺雪餅,獻寶似的跳到床下,費力的挪開床頭櫃,露出一個通向外面的洞口。

    「這是你挖的?」常生驚訝的問道。

    蕭援朝用力點點頭,看看臥室的門,伸出小手放在嘴跟前噓聲道:「爸爸不讓我出去玩,我就挖個洞出去捉迷藏。」

    「真是你挖的?」常生重複問道。

    這一面牆是二四磚牆,上面還有水泥,成年人挖起來都費勁,更別說一個五歲半的孩子在這裡挖出一個洞了。而且這個洞還是在成年人眼皮底下挖出來的,竟然沒有被發現!

    蕭援朝用力點點頭,跪在地上,從床下拉出一個小包打開,自語道:「我是小孩能鑽出去,你是大人鑽不出去……」

    小包裡有鉗子、錐子、剪子、尺子、圓規、鞋拔子、螺絲刀、小鐵棍、筷子、牙籤等等等等。反正只要是能夠用來挖的東西一應俱全,而且還有一個奶瓶。

    「這個是做什麼用的?」常生捏著奶瓶,發現裡面還有水。

    「叔叔,你真笨,牆那麼硬,當然得用水泡一泡才好挖呀。」蕭援朝認真的拿過奶瓶,朝只能容他鑽過的洞裡澆水。

    常生的眼睛裡泛著濃濃的炙熱,像是看到一個未經開發的寶藏。

    「告訴我!」常生一把抓住蕭援朝瘦小的肩膀,盯著對方的雙眼問道:「你挖這個洞用了多長時間?」

    蕭援朝歪著小腦袋看著天花板,開始掰手指頭算起來。

    常生沒有打擾這個孩子,直到看見蕭援朝開始掰腳趾頭。

    「你掰腳趾頭幹什麼?」常生問道。

    「手指頭不夠呀。」蕭援朝晃晃腦袋道:「叔叔,你別煩我,我算呢。」

    手指頭掰了好多遍,腳趾頭也掰了好多遍,蕭援朝終於喘了一口氣,仰起頭沖常生道:「我算好啦!」

    「多長時間?」

    「好長時間呀!」蕭援朝張開小手臂,劃了一個大大的圈。

    「到底是多長時間?」

    「好像是……」蕭援朝咬著手指頭又想了老半天,伸出伸出五根手指頭道:「就是這麼長時間呀……」

    到底是多長時間,常生不知道,因為他無法理解小孩的世界。但是他從蕭援朝身上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潛力,這個孩子他要!

    「告訴我,想當兵嗎?」常生抱起蕭援朝。

    「什麼是當兵?」蕭援朝眨巴著雙眼。

    「就是可以跟你捉迷藏的那些人,就像今天你下山回家跟他們捉迷藏的人,再比如……你的哥哥。」

    蕭援朝的眼睛亮了,用力點頭:哥哥最會捉迷藏了,當兵就是捉迷藏呀,當兵就又能跟哥哥捉迷藏啦,還有新的變形金剛,嘻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6章 病態父子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轉眼間過去了整整兩年。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可足以改變許多東西,但是也可能一如既往。

    蕭援朝七歲半了,個子長高了一截,開始進入學校讀一年級。每天上學放學,蕭紅軍都準點把他送到學校,然後就守在學校門口,等到放學的時候再把他接回家。

    甚至有的時候在上課的中途,蕭紅軍都不放心,非得進學校走到蕭援朝的班級看看兒子究竟是不是完好無損。

    兩年前的遭遇讓蕭紅軍呈現出明顯的病態,變得更加在乎兒子,同樣也變得更加暴躁。在家裡,如果蕭援朝脫離他的視線,他就像溺水一般,拚命的尋找,找到以後就會不由分說的把兒子狠狠揍上一頓。

    對於蕭紅軍的病態,趙秀英根本就無可奈何。她只能在蕭援朝身上傾注所有的母愛,不管兒子要什麼,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甚至說有一次蕭援朝突發奇想要嘗嘗毛毛蟲是什麼味道的,趙秀英立即去抓毛毛蟲,匪夷所思的滿足兒子的突發奇想。

    不僅蕭紅軍呈現出病態,趙秀英也呈現出病態,只是兩個人截然相反。

    在這種家庭環境下,七歲大的蕭援朝變得木訥起來。他越來越害怕自己的父親,終日沉默不言,從不與人交流。

    他最大的快樂就是捏著旺旺雪餅望著天空,盼望那個叫常生的叔叔把他接走去當兵,好好的玩一次捉迷藏。

    這天放學,蕭紅軍罕見的沒有來接蕭援朝放學。這讓七歲半的蕭援朝升出一種難言的恐懼感,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爸爸呢?我回家會不會挨揍?

    沒有見到蕭紅軍,蕭援朝背著書包站在學校門口,一步都不敢走。他的雙眼不停的掃視著過往的人,極度不安。

    「嘩啦」一聲,學校左邊的路上有人倒了一盆清水。

    蕭援朝的身體猛的哆嗦一下,轉過頭看去。過了好半天,他回過神,繼續惴惴不安的等待。

    「嘭!」

    「啊!」蕭援朝發出一聲驚呼,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一輛爆胎的自行車。

    在沒有蕭紅軍的情況下,周圍所有的聲源都帶給蕭援朝濃濃的不安,甚至是畏懼。兩年時間裡,當別的孩子出去玩的時候,他必須呆在父親的眼皮底下;當別的孩子在父親的懷裡撒嬌的時候,他驚恐而又安靜的跪在地上,任由父親狠狠揍他……

    久而久之,蕭援朝害怕父親,但是又離不開父親。父親在的時候,他膽顫心驚;父親不在的時候,他依舊膽顫心驚。父親除了能給他帶來畏懼,同樣在他不與任何人交流的世界裡帶來安全感。

    學校斜對面的一間屋子裡,蕭紅軍呆呆的坐在窗前,撩開窗簾一角凝視兒子如鼠一般的模樣。他自責、內疚、痛苦、不安,數次想要飛奔到兒子身邊,卻又死死按耐住。

    「再觀察一個小時。」身後傳來一個洪亮沉穩的聲音。

    這是一個年輕的軍人,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但是肩膀上卻掛著少校的軍銜。隨行的還有一個軍人,女的,同樣二十來歲,看起來溫溫柔柔,笑起來非常甜美,同樣掛著少校軍銜。

    除此之外,還有一師之長的孫洪烈。

    孫洪烈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眼神極其複雜的看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少校軍官。他的眼神裡有羨慕、有炙熱、有嘆息,但更多的是尊敬。

    一個小時過去了,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蕭援朝依舊縮在校門口。只是他從站立變成了蹲下,蹲在拐角處。

    年輕的少校軍官搖搖頭,與女軍官交換了一下眼神,轉身準備離開。

    「別走!」蕭紅軍大聲叫住兩人,一個箭步衝到兩人面前,激動的說道:「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再多給我兒子一點時間。」

    男軍官搖搖頭。

    「求你了……」蕭紅軍滿是生活與歲月重擔碾壓到滄桑的臉上滿是哀求。

    「抱歉,無能為力。」男軍人再次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常教官究竟看上了你兒子哪一點,但是通過兩個小時的觀察,你的兒子真的沒有任何可取之處。或者說你的兒子已經被你廢了,不具備我們吸納的條件。」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有病,我真的有病,可是這一切與我兒子無關。」蕭紅軍急聲道:「我有五個兒子,四個兒子都是最好的軍人。對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也是最好的軍人。包括我,我,我也是最好的軍人。我是第一批偵察兵,打過自衛反擊戰,殺過十三個越特。不信你問孫師長,他清楚,一切他都清楚。」

    蕭紅軍把目光望向孫洪烈,似乎孫洪烈再次成為他的救命稻草。

    「前輩!」女軍官發出甜甜的聲音,傳到人的耳朵裡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非常享受。

    「首長,您說,您說,我聽著。」蕭紅軍拚命點頭,嘴裡急聲道:「我知道我有病,我不該天天打他,不該天天把他關在家裡。可是我怕,我真的怕失去最後一個兒子。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已經把孩子毀了,但是求你們再給他一個機會,最後一個機會!」

    此時的蕭紅軍害怕了,他怕兒子真的被自己徹底毀掉。

    在他下午守在學校門口的時候,孫洪烈帶著一男一女兩個軍人找到了他,說要把他兒子帶去當兵。

    蕭紅軍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他怎麼可能讓僅剩的兒子再去當兵?萬一再死了怎麼辦?

    男軍人並未多說,只說他蕭紅軍的兒子應該不會符合標準,他們來更多的只是一趟形勢,回去有所交代罷了。

    蕭紅軍怒了,他的兒子他知道,在他心裡,他蕭紅軍的兒子個個都是英雄,沒有人會比他的兒子更好。

    可是在一番觀察下來,蕭紅軍陡然發現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怯懦、膽小,甚至連個女孩都不如。

    不管他承不承認,事實就擺在眼前:兒子被自己毀了……

    蕭紅軍的確生活在病態中,但是他不願意毀掉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應該是雄鷹、是猛虎,跟他四個哥哥一樣,跟他爺爺、父親一樣。

    「您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是也請您理解我們。」女軍官綻放出極具親和力的微笑沖蕭紅軍說道:「前輩,您的四個兒子已經為國犧牲,唯一的兒子更是您活下去的唯一動力。說句實在話,我們根本就不想來這一趟,如果我們把孩子帶走,孩子的母親恐怕會支撐不住。您一家已經為我們的國家奉獻的太多太多……」

    「閉嘴!」蕭紅軍突然發出暴吼聲,死死瞪著女軍官。

    吼聲響起的瞬間,男軍官的眼睛條件反射般的微微眯起,瞳孔瞬間收縮成最為危險的針尖狀。

    他感受到蕭紅軍體內突然迸射而出的殺氣,這種殺氣來自於戰場,來自於刀刀見紅的殺伐戰場!

    似乎那個渾身掛滿人頭凱旋而歸的鐵血軍人涅槃重生了,重新踏入戰場,重新嗜血狂暴。

    「我的兒子,不是廢物。」蕭紅軍緩緩挺直略有佝僂的腰身,揚揚頭,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十分鐘,再給他十分鐘!」

    說完之後,蕭紅軍背著雙手,大馬金刀的站在窗前,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

    睜大眼睛的女軍官長長吐出一口氣,揮手示意男軍官收起手中的軍刀,沖其點點頭。

    男軍官開始掐表,盯著窗外。

    學校門口,縮在牆角的蕭援朝依舊一動不動。他把書包抱在懷裡,藉此遮擋住身體,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警惕的掃視面前的一切。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整整九分鐘過去了,蕭援朝仍舊縮在那裡。

    屋裡的孫洪烈搖搖頭,準備上去安慰安慰蕭紅軍。

    「他動了!」蕭紅軍突然發聲。

    動了,的確動了,蕭援朝伸出了兩隻手掌,在那裡數著手指頭。

    男軍官眯著雙眼死死盯著蕭援朝,眼睛的餘光瞥向正對學校門口的東面馬路,以及南面馬路。

    一輛摩托車從東面疾馳而來,一輛小貨車從南面的路上開來,兩者相距甚遠。

    「十三秒、十二秒、十一秒、十秒、九秒……」男軍人意識到摩托車與小貨車將會撞在一起,嘴裡進行倒計時。

    猛然間,男軍官看到蕭援朝的嘴巴再動,所表現出來的口型竟然跟他的倒計時一樣。他的眼睛瞬間睜的大大的,瞳孔裡透出難以置信。

    當倒計時進入最後兩秒的時候,蕭援朝快速用雙手摀住自己的雙眼,臉上滿是不忍。

    「哐當」一聲,摩托車與小貨車重重撞到一起。摩托車頓時飛出去,駕駛員渾身是血的重重摔倒在路上。

    「天才!天才!」男軍人喘著粗氣發出低吼聲。

    蕭紅軍愣了,孫洪烈也愣了,那個甜美的女軍人也愣了,齊齊轉過頭看向興奮無比的男軍人。

    「天才一樣的計算能力!」男軍人盯著蕭援朝小小的身體,飛快的說道:「一個人的計算能力可以後天培養,但是天生就具備精準計算能力的就是天才。完美的精度計算需要的是天賦、直覺,這個孩子擁有完美的精度計算天賦!」

    似乎怕屋裡的人不理解,男軍人拿起純淨水狠狠灌了一口大聲道:「正常人發現車禍僅僅只能在發生前2秒鐘進行判斷,接受過訓練的可以通過車速提前到9秒鐘進行判斷,而接受過精度計算訓練的可以提前13。5秒進行預先判斷。我是從13秒進行預先判斷的,而這個孩子竟然跟我的節奏一致。他數動的手指頭,他張嘴進行的倒計時口型……果然是常教官看上的苗子!」

    就在這個時候,蕭援朝抱著書包跑到車禍現場,在圍觀人群的雜亂中麻利的從嚇呆的貨車司機衣兜裡掏出手機撥打出一個電話,然後跑到躺在血泊中的摩托車司機身邊坐在那,制止有人觸碰對方的身體。

    「這個孩子我要了!」男軍官沖蕭紅軍沉聲道:「前輩,準備告別,我們今天晚上就會把您的兒子帶走。」

    聽到這句話,蕭紅軍的身體猛的一震,看向兒子的眼中滿是濃濃的愛意、不捨、心痛、驕傲……直到呈現出的感情色彩凝聚成決然。

    「現在就帶走,立即,馬上。」蕭紅軍淡淡的說道,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男女軍官看了蕭紅軍一眼,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懵懵懂懂的蕭援朝被兩個人帶走了,消失在蕭紅軍的視線裡。

    一瞬間,蕭紅軍的腰身再次佝僂起來,淚水無聲滑落。

    「老蕭,何必呢……」孫洪烈拍拍蕭紅軍的肩膀,重重嘆了口氣。

    「你不懂……」蕭紅軍仰頭閉上淚眼,捏著拳頭無比痛苦的說道:「我有病,我比誰都愛我的兒子,但是我的愛會毀了他,徹底毀了他……」

    「他太小,去的部隊又……」

    「特甲類部隊。」蕭紅軍緩緩睜開雙眼,甩甩眼角淚水輕聲道:「老孫呀……雖然我有病,但是在我清醒的時候……願意把我最後一個兒子送進戰場……」

    蕭紅軍坐在窗前,一會哭一會笑,狀若瘋癲。

    孫洪烈靜靜站在他的身後,緩慢而有力的朝這個一無所有的父親敬上軍禮,久久未曾落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2
第7章 第一個朋友

     中國正規武裝力量由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兩大部分組成。按照兵種劃分,又可以劃分為陸軍、海軍、空軍、二炮以及武警。

    從類別上又可以分為甲類部隊、乙類部隊、丙類部隊。

    甲類部隊人員滿編,平時在位率百分之九十七以上,裝備精良,隨時可以投入集團性戰爭。通常以集團軍形式存在,如第1集團軍、第13集團軍、第38集團軍等等,同時包括各軍區獨立編制的特種部隊,如東方神劍、西南獵鷹;

    乙類部隊編製為滿編的百分之七十五到百分之八十五,普通裝備,不擔任作戰值班,主要負責各地區、城市的駐守任務。由於輜重裝備較少,相較甲類部隊擁有更好的機動能力;亦有偵察兵部隊、全天候快速反應部隊。

    丙類部隊人員差不多只有編制數的百分之四十左右,主要對內維穩。一般都駐防在次要地區,最內地地區,以及****地區,以武警部隊為多。亦有裝備精良的反恐特戰部隊,更是擁有被國際稱為「紅色尖兵」的SPC特種部隊。

    甲類、乙類、丙類,三類部隊根據職能任務不同分散在全國各地,但是不管在三類部隊的任何一支部隊,能夠走進特種部隊,都是兵中之王的存在。

    除了這三類部隊之外,還有一支鮮為人知的部隊:特甲類部隊。

    特甲類部隊是規格最高的部隊,同時也是最為神秘的部隊,主要擔負國家任務。其特種部隊以三個連隊的形式組合而成:烈士連、特務連、紅旗連。

    特甲類部隊每年都會面向全國招收7~16歲的成員,經過層層篩選,或者成為特甲類部隊的後勤人員,或者進入三個連隊,或者被淘汰出局。

    而人員選擇更是極為苛刻,除了三代政審之外,還需要具備一定的專長。通常以紅色子弟為主,但也面向平民招納。

    十萬大山,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上,一輛中型客車飛快的盤旋而下。客車的每一次轉彎,都會引起輪胎的劇烈摩擦,足以可見其根本不適合在這種路段高速行駛。

    而狹窄的盤山公路根本就沒有任何護欄,路面下就是萬丈懸崖,跌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如此車速盤旋而下,簡直就是不拿人命當一回事。一旦出現閃失,必然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客車內坐著二十多個孩子,小的七八歲,大的也不過十來歲。他們驚恐的看著外面,有的打著哆嗦,有的直接癟嘴哭了起來。

    車廂最前排中央是一男一女兩個軍人,面向這些孩子並肩坐著,一邊盯著眼前的筆記本電腦,一邊在文件夾上寫寫畫畫。

    電腦上是切割出來的二十四格動態視頻畫面,每格畫面都是一個孩子的臉頰特寫,車上一共二十四個孩子,分別對應二十四格畫面。

    這些孩子呈現出不同的面部表情,絕大多數都是恐懼,只有個別幾個鎮定的盯著車窗外,雖然驚,但是不怕。

    女軍人抬頭掃了一眼,眼光落在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上,不由的寇兒一笑,拿筆在文件夾上寫下一行字:都寶寶,A+。

    「把你的旺旺雪餅全部給我!否則我就揍你!」女孩左手叉著小腰,右手揚起拳頭,向同坐的男孩發出威脅。

    坐在那裡啃著旺旺雪餅的蕭援朝眨巴眨巴滿是淚花的雙眼,乖巧的把手裡的旺旺雪餅遞給小女孩。

    「嘻嘻,這還差不多。」小女孩一把搶過雪餅,小大人似的在蕭援朝的腦袋上拍兩下道:「我叫都寶寶,以後你就跟著我啦,誰敢欺負你就報我的名。」

    蕭援朝木訥的點點頭,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真不害臊,男孩還哭。」啃著搶來的旺旺雪餅,都寶寶撇撇嘴巴訓斥道:「愛哭鬼,我都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了,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老師說了,小孩子要講禮貌,懂嗎?」

    蕭援朝點點頭,眼淚流的更凶了。

    看到蕭援朝的模樣,女軍官眉頭皺了一下,提筆寫下一行字:蕭援朝,E。

    「怎麼還哭呀?」都寶寶皺起可愛的小鼻子,伸手抓住蕭援朝的兩隻耳朵用力往外扯,笑嘻嘻的說道:「愛哭鬼,怕死鬼,不斷胳膊就斷腿,嘻嘻嘻……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不說我就把你揪成豬八戒。」

    「唰」的一聲,蕭援朝直直站起來,沖車前的男女軍官放聲大哭:「老師,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嗚……」

    車裡的孩子們儘管非常害怕,但是一路以來或多或少已經習慣,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像蕭援朝一樣哭喊著要回家的。

    女軍官睜開雙眼看了蕭援朝好一會,提筆在他的名字上頓了好一會,考慮是不是要劃掉。

    「蕭援朝,你為什麼想回家?害怕?」男軍官制止女軍官的動作,發聲詢問。

    蕭援朝搖搖頭,但立即又點點頭。

    「到底是害怕還是不害怕?」男軍官沉聲問道,精光四射的眼睛盯著蕭援朝的雙眼。

    被男軍官盯著看,蕭援朝抹了一把淚水道:「老師,你送我回家吧,嗚嗚嗚……我再不回家我爸爸會打死我的,嗚嗚嗚……」

    車裡其他的孩子聽到蕭援朝的這句話,都前俯後仰的笑起來,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臉上,剛才對車窗外懸崖的恐懼瞬間消散的乾乾淨淨。

    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很容易通過突發的一件事轉移自己的視線、行為、心理。

    旁邊的都寶寶嘴吧一撇,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瞧不起。她挪動自己的屁股朝外坐坐,把手中的旺旺雪餅全部丟給蕭援朝,一副高傲的小模樣。

    「你很怕你爸?」男軍官問道。

    「再不回家我爸會打死我的。」蕭援朝用力擦擦臉,滿臉懇求道:「老師,我想回家,我不跟你們玩捉迷藏了。你們要是見到常生叔叔,幫我告訴他我已經把洞挖的很大了,我請他到我家玩捉迷藏。」

    「呵呵呵……」男軍官笑笑道:「放心吧,你爸爸再也不會揍你了,當你真正從這裡走出去以後,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敢揍你。」

    蕭援朝愣頭愣腦的站了大半天,怯生生的問道:「真的嗎?」

    「真的!」男軍官肯定的點點頭。

    「那你跟常生叔叔是好朋友嗎?」蕭援朝追問。

    「當然是了,不僅是好朋友,還是好戰友,好兄弟。」

    聽到這句話,蕭援朝一屁股坐下來,用力擦擦哭花的小臉,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懸崖。

    盯著蕭援朝發愣的模樣,男軍官輕聲沖女軍官道:「他只害怕他的父親。」

    女軍官的眼中露出一抹異色,瞅了幾眼蕭援朝,在他名字下劃了一道粗粗的紅色橫槓。

    經過剛才蕭援朝的哭鬧,車裡的孩子們頓時變得活躍起來,嘰嘰喳喳說話不停,嘴裡啃著各種零食。

    坐在蕭援朝身邊的都寶寶反倒不說話了,揚起的小臉氣呼呼的,鼻子裡喘著粗氣,卻不時的斜過眼偷瞄愣愣看著窗外的蕭援朝。

    「哼!」都寶寶用肘子重重捅了一下蕭援朝,而後一臉高傲的望著車頂。

    「都寶寶,你幹嘛打我?」蕭援朝轉過頭問道。

    「樂意!」都寶寶抱著手臂翹著二郎腿,嘴裡發出不屑的聲音。

    「哦。」蕭援朝哦了一聲,把所有的旺旺雪餅遞給都寶寶,怯生生道:「都寶寶,你、你……你能跟我玩嗎?」

    「憑什麼?」都寶寶一把將旺旺雪餅抖落在地上,瞪著蕭援朝道:「我不跟愛哭鬼玩。」

    蕭援朝愣愣的看了都寶寶半晌,彎下腰把旺旺雪餅一個一個撿起來,重新放到都寶寶懷裡。而後滿臉希冀的看著對方,嘴唇張了張卻沒有說話。

    「嘩啦」一聲,都寶寶再次把雪餅抖落在地上。

    蕭援朝立即彎下腰撿起旺旺雪餅,再一次放到都寶寶懷裡。

    「你幹嘛!」都寶寶不耐煩的叫著,無比蠻橫的又把旺旺雪餅抖落下去。

    蕭援朝毫不猶豫的彎腰撿起,放到都寶寶懷裡,而後再被都寶寶抖落,再撿起來。

    兩個人重複這個動作,一遍又一遍……

    「咯咯咯……」當重複這個動作到第十三遍的時候,都寶寶咯咯的笑了起來,她覺得這個愛哭鬼蠻好玩的。

    「都寶寶,」蕭援朝充滿渴求的說道:「你能跟我玩嗎?我們能做好朋友嗎?」

    「你猜。」都寶寶的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一邊笑,一邊撕開一個旺旺雪餅啃起來。

    蕭援朝轉過身正對著都寶寶,極其認真的說道:「都寶寶,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以後我的旺旺雪餅都給你吃。」

    「不行!」都寶寶一口回絕,伸手揪住蕭援朝的耳朵威脅道:「不光是旺旺雪餅,以後你的都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不然我就揍你,不跟你玩。」

    蕭援朝咧嘴笑了,用力點頭。

    在他的意識裡,父親是可怕的,常生叔叔是可信的。那個男老師說自己真正從這裡走出去以後再也不會挨揍,他相信。因為男老師是常生叔叔的朋友,肯定不會騙他。

    蕭援朝搞不清怎麼走出去,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走出去,爸爸就再也不會揍自己了。

    當他堅定這個信念之後,來自於父親的恐懼被壓制,從而讓他在輕鬆的心態下邁出人類社交行為的第一步:交朋友。

    都寶寶是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所以他要跟都寶寶成為朋友。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3
第8章 特殊考驗

     客車在盤山公路上一圈接著一圈的轉,速度變得很慢。剛才極快的速度只是為了完成一個測試。特甲類部隊的測試無處不在,涉及到任何生活的細節。

    車廂內的聲音逐漸消失,坐了那麼長時間車,孩子們都累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躺在車座上閉眼睡覺。

    都寶寶一個人佔據兩個人的座位,躺在上面睡覺。蕭援朝睜大眼睛站在過道上,一點也不覺得被欺負,反而有種呵護都寶寶睡覺的架勢。

    除了蕭援朝,車裡還有兩個孩子沒有睡覺。一個是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一個所有人裡面個子最高的男孩。

    小女孩不停的吃著帶來的零食,男孩則腰桿直挺挺的端坐在那裡,滿是稚氣的臉上浮現出一股軍人才有的味道。

    「孩子們,醒一醒,我們快到目的地了。」女軍官發出清脆的聲音,叫醒睡覺的孩子們。

    幾乎所有的孩子都醒了,唯獨都寶寶還在舒舒服服的睡著。

    「都寶寶,老師讓我們醒了。」蕭援朝拍拍都寶寶的肩膀。

    「嘭!」

    都寶寶伸出腳狠狠揣在蕭援朝的肚子上,惱火的叫道:「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叫我,煩呀!!!」

    「哈哈哈哈……」

    車廂裡頓時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那些孩子們幸災樂禍的看著被踢倒的蕭援朝,開心不已。

    面對笑聲,蕭援朝沒有任何反應,他在男女軍官以及所有孩子的注視下爬起來,再次走上前道:「都寶寶,別睡了,不然等會打手心,罰站。」

    「啊!!!……」

    都寶寶煩躁不堪的躺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小臉上除了煩躁還是煩躁。

    「都寶寶。」蕭援朝叫著都寶寶。

    「煩!煩!煩!」都寶寶睜開眼睛,劈頭蓋臉沖蕭援朝叫道:「難道你不知道不能在我沒睡醒的時候叫我嗎?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孩睡不好會長皺紋嗎?難道沒人告訴你不准亂碰女孩的身體嗎?蕭援朝,你是不是找揍哇!」

    面對都寶寶的劈頭蓋臉的責罵,蕭援朝愣了一會,綻放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還笑!」都寶寶瞪了蕭援朝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扶我起床!」

    聽到這句話,蕭援朝沒有動,他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扶都寶寶起床,這是座位,不是床。

    「哎呀!!!……」都寶寶發出嬌蠻煩躁的聲音,雙手亂打,兩腳亂蹬,撒嬌道:「我都快煩死了,煩死啦呀!媽媽呀,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男女軍官看到都寶寶的模樣,搖搖頭笑了笑,隨即露出一臉的威嚴。

    「都寶寶,起床!」女軍官發出冷冽的聲音。

    「不要!」都寶寶捂著雙眼。

    「起床!」女軍官走過來。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都寶寶純粹在耍無賴。

    而看到一臉冰冷走過來的女軍官,蕭援朝猛的朝前竄兩步抱住女軍官的大腿,沖女軍官叫道:「不准打她手心!」

    被抱住雙腿的女軍官一陣驚訝,不由得把蕭援朝再一次仔仔細細打量。

    「我起床啦。」都寶寶從座位上跳起來,沖女軍官扮了個鬼臉,喜滋滋的坐在那裡。

    前後判若兩人,誰都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心思究竟怎麼轉的。

    「回到你的座位!」女軍官盯著蕭援朝冷聲道。

    蕭援朝趕緊鬆開對方的大腿,縮著腦袋跑回自己的座位。

    所有人都醒了,女軍官冷冷的掃了一圈,張嘴道:「馬上到達亞熱帶雨林,裡面有毒蛇、蠍子、豹子、狼、老虎、野豬。」

    「動物園呀!」一直吃零食的小女孩開心的說道。

    「呵呵,沒錯,是動物園。」女軍官笑了兩聲,臉頰一本道:「不過這些動物不是圈在籠子裡的,而是放在外面的。也許你朝前走一步就會被毒蛇咬住,也許你剛剛轉過頭就會被一頭老虎咬掉腦袋。裡面很危險,隨時隨地都會死掉。我不是跟你們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孩子們的眼睛裡透著濃濃的興奮,從未見識過這些的他們只會覺得很有趣、很好玩。

    「你們的父輩把你們送到這裡,知道為什麼嗎?」女軍官問道。

    「當兵呀……」

    「有好多好多的人玩……」

    「不能睡懶覺啦……」

    「要好好吃飯了……」

    「那我的衣服誰給我洗?」

    「……」

    各種稀奇古怪的答案冒了出來,噪雜一片。

    「做一個最優秀的軍人!」稚嫩卻又穩重的聲音響起。

    說出這句話的是個子最高的孩子,他面無表情,依舊像個軍人一般直挺挺的坐在那裡。

    「很好。」女軍官看了一眼這個孩子,點點頭繼續道:「你們中絕大多數人的父輩、爺爺輩都是共和國的軍人,他們一生都在為了祖國、為了人民而戰鬥,用自身的言行詮釋了一名軍人對國家的無限忠誠與熱愛。你們是他們的後輩,他們把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希望你們能夠超越他們成為最優秀的軍人。勇往直前,絕不退縮,哪怕前面就是死亡,也要淡然一笑前仆後繼。」

    「我願意!」那個軍人一般的孩子沉聲說道。

    毫無疑問,這個孩子是這裡面最優秀的一個,從小就在父輩的督促下接受過苛刻的軍事訓練。

    「所以你們來到了特甲類部隊,接受第一輪生存考驗。」女軍官伸出一根手指道:「生存就是要活下去,生存訓練意味著你們必須保證自己活下去。特甲類部隊所有訓練內容都是圍繞生存,如果你生存不下去,就意味著淘汰,意味著被送回家。」

    如果說剛才的話都沒能讓這些孩子產生害怕的話,最後一句送回家則讓他們感到了恐懼。

    因為他們知道被送回家以後將會是什麼下場,那些讓他們聽了就膽顫心驚的話,不止從他們的父親嘴裡說出一次。

    他們就是從小被灌輸培養的特甲類部隊苗子,因為特甲類部隊代表著軍人最高榮譽。真正的軍人家庭做夢都想自己的孩子走進特甲類部隊,在殘酷的生存競爭中留到最後。

    如果被退回,那將是整個家族的恥辱。意味著他們不行,意味著再也無法往下延續充斥著軍魂的骨血。

    客車裡頓時變得靜悄悄,所有的孩子臉上都透著畏懼之色。他們害怕這一點,哪怕他們剛才嘲笑蕭援朝怕父親打死他。

    在這個年齡階段,所有的孩子最怕的就是父親。

    「下車以後,正對你們前方有一片雨林,穿過去的可以留下,穿不過去的送回家。」

    說完這句話,女軍官返回自己的座位閉目養神。

    接下來十幾分鐘的行程裡,車廂裡一直保持著靜悄悄,甚至說被孩子們不經意間的愁雲慘淡所籠罩。

    「吱呀」一聲,客車停在一片山坳空地,目的地到了。

    「下車!下車!」男軍官用力拍著車門,把二十四個孩子統統趕下車。

    下車的孩子們擠在一起,睜著驚恐的雙眼瞪著兩個軍官。

    「看到那片雨林了沒?」男軍官指向西面的亞熱帶雨林,沖二十四個孩子大聲道:「現在聽清我的話,如果你不注意聽,走錯路的話,我保證你們會被餓狼撕成碎片。」

    孩子們拚命點頭,豎起腦袋傾聽。

    「順我手指方向,朝前行進會看到兩塊巨大的岩石,從岩石中間穿進去一直往前走,直到你們穿過為止。很簡單,對不對?」

    「嗷嗚……」

    就在這個時候,西面的雨林裡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嚎聲,聽的人雞皮疙瘩瞬間升起,恐怖至極。

    已經有孩子在哭了了,嘴裡叫著媽媽。

    女軍官開始發裝備:每人一把軍刀。

    二十四個孩子雙手抓著相對他們來說沉重的軍刀,升出不同的反應。

    「好了,去吧,千萬不要被送回家哦。」男軍官笑著擺擺手,與女軍官一起跳上客車。

    客車發動調轉一個頭,朝來時的路駛去。

    「哇……」一個孩子張嘴發出大哭聲,扔掉軍刀,甩開兩條小腿拚命的追趕客車:「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裡喂狼,哇哇哇……」

    一個哭起來追趕客車,立即帶動兩個、三個、四個……

    哭聲響成一片,軍刀扔的滿地都是。

    都寶寶蹲下來把軍刀插在地上,伸出右腳踩在刀柄上,捋起兩個袖口,雙手叉腰。

    「都不准哭!」

    「不准哭!」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都寶寶的聲音,一個是那個個子高的孩子。

    都寶寶瞪著那個孩子,一臉的不服氣。

    那個孩子的眼光在都寶寶臉上定了一會,透出一股濃濃的敵意。

    他高舉著軍刀沉聲道:「如果不想被退回去變成一個失敗者,就只能往前走。我叫邢崢嶸,從小接受軍事訓練,誰願意跟我一起?」

    「我叫都寶寶,從小打架無敵手,都跟著我!」都寶寶揚著小臉,驕傲的大聲嚷嚷:「我還殺過雞,殺過五百三十二個雞!」

    這種恐懼瀰漫的時刻,最需要一個振臂高呼者,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共同抵禦恐懼的侵襲。能夠振臂高呼的絕對具備領導氣質,雖然這只是一群孩子,但單純的孩子更能反映出最真實的本性。

    同時出現兩個振臂高呼者,立即讓這群孩子有了准心骨。邢崢嶸那裡圍過去十個孩子,都寶寶這裡卻只有六個,連同蕭援朝在內:四女一男。

    「走!」邢崢嶸手持軍刀指向西面的雨林。

    一群孩子跟在他身後,抱著沉重的軍刀浩浩蕩蕩走去。

    都寶寶氣的直跺腳,她的人沒有邢崢嶸的多,這讓她很不服氣。

    「你們!」都寶寶生氣的指著那些哭著不敢走的孩子,囂張的威脅道:「我爺爺是上將,我爸爸是中將,我叔叔是省長,我媽媽是董事長,你們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讓我爺爺把你們的爸爸媽媽全部抓起來!」

    一番威脅下,幾個哭著的孩子抹抹眼淚,乖巧的站在都寶寶身邊。但是還有兩個孩子依舊坐在地上大哭,嚇不住。

    「找揍!」都寶寶鼓起小嘴,把小袖子再朝上捋一捋,大聲道:「蕭援朝,給我揍他們!」

    蕭援朝看看兩個哭泣的孩子,又看看都寶寶,非常認真的問道:「都寶寶,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做朋友呢?」

    這個問題困擾著蕭援朝,因為他把都寶寶當朋友了,但是都寶寶還沒有說跟他做朋友呢。

    「當然啦!」都寶寶伸腳踢了蕭援朝一下,凶巴巴的說道:「幫我揍人!」

    「可我不會打架。」蕭援朝老老實實的說道。

    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男孩直接沖上去對著兩個哭泣的孩子拳打腳踢,打的他們加入都寶寶的隊伍。

    在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威脅下,都寶寶得意洋洋的甩著小手,蹦蹦跳跳的帶著剩下的人朝雨林走去:她有十二個人,邢崢嶸只有十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8 23:33
第9章 天生領袖

     十萬大山隸屬於亞熱帶雨林生物群系,全年氣溫較高,年平均氣溫超過20℃,盛行風向的季節轉換顯著。夏半年受赤道氣團控制,降水充沛,形成雨季,氣候特徵與熱帶雨林氣候相似。

    雨林大概擁有15000餘種植物,哺乳動物超過五百種,鳥類超過1300餘種。至於昆蟲科、爬行動物更是多到無法統計。

    對於一些人來說,這裡是探險狩獵的天堂;可對於大多數人卻是一片死亡之地。

    高達十幾米的常青闊葉林把陽光遮擋住,無數藤蔓植物瘋狂的順著樹木朝上攀爬,為了獲取充足的陽光。地表上鋪了厚厚一層落葉,黑黃相間,散發著一股令人嘔吐的腥味。

    常年的雨水與悶熱,讓無數年月落下來的樹葉自然發酵,形成新的養分。形成養分的同時,一些積水區域則形成致命的沼澤。這些沼澤全部擁有最好的偽裝,看似平地,如果不小心踏進去,會在很短的時間裡把人吞噬殆盡。

    數不清的毒蛇蟲蟻游轉其中,更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的大型食肉動物。處處是危機,到處是陷阱,這裡的亞熱帶雨林絲毫不比亞馬遜河上的熱帶雨林差多少,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也有可能死在裡面。

    只是這片死亡之地對這群孩子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雖然剛開始他們害怕,但是走進雨林之後,新奇就把恐懼取而代之。

    現實社會中沒有這樣的森林,更沒有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字的樹木。這裡是一個新鮮的世界,在車水馬龍中從未體會過的世界。

    「呀,還有蘑菇,還有蘑菇!」

    「小兔子,小兔子!」

    「我抓到一隻毛毛蟲!」

    大呼小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進到雨林的孩子們把這裡當成一個樂園。

    「蕭援朝,你跟著我幹嘛?」背著小手朝前走的都寶寶撅著紅嘟嘟的小嘴巴,一臉不開心的道:「剛才都不幫我揍人,我不跟你玩了。」

    都寶寶很生氣,因為她都很信任蕭援朝了,可是蕭援朝竟然不幫他揍人。

    「揍人不好。」蕭援朝緊緊跟著都寶寶,懇求道:「都寶寶,你跟我玩好不好,我們都是好朋友了。」

    這是蕭援朝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為了這個朋友,他都把所有的旺旺雪餅給對方了,但是揍人……蕭援朝本能的排斥揍人,因為他挨的揍太多了。

    「哼,我就是不跟你玩,我還讓所有人都不跟你玩。」都寶寶蠻橫的甩甩小腦袋。

    蕭援朝的眼睛裡透著一抹傷心,但是依舊緊緊跟著都寶寶。

    「蕭援朝,都寶寶都不理你了,你還跟著幹嘛,跟屁蟲。」剛才幫都寶寶揍人的小男孩很不友好的瞪著蕭援朝。

    這個男孩名字叫雷鵬,長得虎頭虎腦,從下車就跟在都寶寶身後,一臉警惕的看著蕭援朝。

    「不關你的事,」都寶寶轉過頭,拿著手裡的軍刀在雷鵬眼前晃晃悠悠道:「蕭援朝是我朋友,我跟我的好朋友說話不要你管。」

    「可是……」

    「可是什麼?」都寶寶凶巴巴的說道:「我才不喜歡跟你在一起呢,你爸爸長得那麼醜。」

    「我爸爸長得不醜。」雷鵬分辨,委屈的說道:「我爸爸讓我保護你。」

    「可是有人保護我呀。」都寶寶轉過頭沖蕭援朝道:「蕭援朝,我們是好朋友,你會保護我嗎?」

    蕭援朝的眼睛裡露出感激,咬著嘴唇用力點頭。

    「嘻嘻……可是我還不跟你玩,我還讓所有人都不跟你玩。」都寶寶蹲下來把軍刀插在地上,踩著軍刀手叉腰沖身後的孩子們大聲叫道:「過來,都過來。」

    十來個孩子聽到都寶寶的吆喝,立即圍過來。現在都寶寶就是他們的頭,自然要聽都寶寶的話。

    「以後誰也不准跟蕭援朝一起玩。」都寶寶捋起袖子,揚揚小拳頭威脅道:「要是誰敢不聽我的,我就揍他,聽清楚沒?」

    「聽清楚了!」稚嫩的聲音同時響起,倒也整齊。

    都寶寶得意的沖蕭援朝揚揚頭,一臉的威風凜凜。

    蕭援朝看看都寶寶,又轉過頭看看其他人。

    「嘩啦」一下,所有人都跑到都寶寶身後,虎視眈眈的瞪著對面孤零零的蕭援朝。

    蕭援朝被孤立,在都寶寶的一句話之下被這些人孤立。

    「嘻嘻……」都寶寶嘻嘻一笑,拔出軍刀揮揮手,帶著大部隊朝前走。

    但是蕭援朝沒有露出難過的表情,一個人慢慢的跟在後面。

    出發點,離去的客車重新駛來停在空地上,一男一女兩個軍官一邊看著電腦,一邊通過視頻畫面對每一個人進行分析。

    「邢崢嶸從三歲開始受到嚴格的軍事訓練,不管是領導能力還是組織能力都非常不錯。」女軍官一邊用筆記錄,一邊說道:「七年的時間足夠他摸到職業軍人的邊緣,是可塑性最強的一個。」

    「不錯,邢崢嶸的確不錯。龍敏,你看孫虎雄這個孩子怎麼樣?」男軍官問道。

    「從細節上的表現來看,孫虎雄比較膽大,他是車上沒哭的幾個孩子之一。孫虎雄的父親是東南A集團軍副軍長,祖上曾經出現許多詠春拳高手,這個孩子從三歲開始練詠春拳,並且在六歲的時候摘得全國少兒組武術冠軍,很不錯的苗子。」名叫龍敏的女軍官突然皺了皺眉頭,拉大屏幕上的一格畫面道:「黎學兵,你看都寶寶在幹什麼?切換音頻。」

    「好的。」

    男軍官應了一聲,完成音頻切換,同時把畫面最大化。

    電腦屏幕上,十來個孩子形成半圓坐在地上,抬著頭聽手叉腰站在中間的都寶寶訓話。

    「特甲類部隊就是特種兵,特種兵就得有代號,所以你們都給自己想一個代號。」都寶寶搖頭晃腦,用小手拍拍自己的小腦袋道:「我的代號想好了,就叫蜜絲貓,現在該你們啦。」

    「我想叫颶風。」雷鵬急急地舉手選擇自己的代號。

    其他孩子也不甘示弱,紛紛選擇自己的代號。這些孩子選擇的代號五花八門,有的叫擎天柱,有的叫我是葫蘆娃,還有一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廣告看多了,給自己起了個代號叫「護舒寶」……

    「哈哈哈哈……」

    龍敏和黎學兵被逗的大笑起來,這些天真的孩子實在太可愛了。

    可接下來都寶寶的言行讓兩個人同時止住笑容,眼中露出震撼。

    都寶寶單腳踩著軍刀,手裡拿著別人的軍刀晃悠著,用眼光把地上坐的孩子緩緩掃了一圈。

    她的眼睛裡滿是倨傲,甚至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壓感,讓你很難想像這是一個七歲小女孩自然流露出來的。

    「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你們都有代號了,有代號就是軍人了。我宣佈以我代號命名的貓軍團正式成立,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要聽我的命令,誰不聽我的命令我就把他揍一頓之後開除。」都寶寶舉起手裡的軍刀,用稚嫩的聲音道:「跟著我蜜絲貓,保證不讓你們挨欺負。誰敢欺負你們就是欺負我,就是欺負貓軍團。要是有人欺負我們,那我們該怎麼做呀?」

    「揍他呀!」

    「狠狠揍,揍成豬八戒!」

    「……」

    下面七嘴八舌,紛紛說揍。

    「不對!」都寶寶小臉一板,狠狠把軍刀扔在地上大聲道:「只有貓軍團欺負別人,因為貓軍團的軍長是蜜絲貓都寶寶!」

    霸氣,都寶寶這個嬌蠻的小女孩竟然在這個時候表現出無比霸氣自信的一面。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學著長輩開的一個不算是會議的會議,竟然奠定了她的領導位置。

    用一個團體約束形成凝聚力,這是真正的領導者,天生具備領袖氣質!

    龍敏怔了半晌,輕輕吐出一口氣道:「領導力!」

    「領袖!」黎學兵嘆口氣,自愧不如。

    這次雨林之行並非要考驗他們的意志力,而是要讓他們自行組織,奠定基礎團隊,並從中挑選出具備領導能力的苗子。

    毫無疑問,都寶寶比任何一個都要優秀。不,她根本就脫離了優秀的範疇,她是天生的領袖!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因為興趣,開會是興趣;讓人起代號是興趣,成立貓軍團也是為了興趣。可正是她的這種興趣,卻給每一個孩子一個歸屬,一個以她為中心的歸屬。

    如果這是有心而為的算不了什麼,那叫計謀,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根本不具備那種心機。

    她創出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渾然天成的,這種人可以在任何地點、任何時間用自己的言行舉止把周圍的人凝聚在身邊。因為她的領袖能力是本能,不加任何修飾、隨心所欲的本能!

    「還有霸道。」龍敏苦笑。

    屏幕上,都寶寶有模有樣的指著孤零零站在遠處的蕭援朝說道:「貓軍團第一道命令:任何人不准跟蕭援朝玩,不然揍一頓開除。」

    剛才只是說說,或許有人不會遵守。但是現在卻是以她為核心的共同組織下達的號令,從思想上引導所有人的思維。

    被孤立的蕭援朝一動不動,他只能遠遠的站在最外側,羨慕的看著前面的貓軍團。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憨態可掬的小老虎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在蕭援朝與都寶寶之間跑過。

    「咦?貓咪呀!」都寶寶發出驚喜的聲音,拔腿追去。

    「都寶寶,別追。」蕭援朝大聲叫著,跟在後面跑過去。

    兩個孩子瞬間跑進南面的密林之中,無影無蹤。

    「糟糕,那裡沒有我們的人。」黎學兵失聲道,立即透過無線電道:「C3、C4,立即把那兩個孩子追回來。」

    「嘩啦」一聲,那群孩子旁邊的地上突然站起一個披著偽裝網的軍人,與此同時,北面一顆大樹上飛下來一個軍人。

    兩個人快速衝向南面雨林,尋找追趕小老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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