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 兵者為王 作者：七品（已完成）

第131章 舞的力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個道理許許多多的人都知道，可通常都是用來安慰人的。當蕭援朝與龍巢相互放棄對方之後，他成為了特甲類部隊的明星人物，幾乎所有的特殊部隊都向他拋出橄欖枝。

    不管是黑色尖兵還是藍色妖姬，又或者天空雄鷹和深海鮫人等等，全部是跟龍巢規格相當的國家最高規格部隊。他們並不比龍巢差，因為雙方的主要職責不一樣。

    龍巢是最突出的強有力戰爭機器，他們代表著國家尖端武力；黑色尖兵審訊部隊代表著權限；天空雄鷹代表著空中力量；蝴蝶風暴代表著尖端信息；深海鮫人代表著最強水中力量……

    每一支部隊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是無法替代的。可以這麼說，龍巢的精英未必適合蝴蝶風暴部隊，蝴蝶風暴部隊的精英也未必適合龍巢部隊。這些部隊彼此之間的職能各不相同，但是都代表著領域內的最高級別。

    當這些部隊向蕭援朝伸出橄欖枝的時候，不管他選擇哪支部隊，都會被當成精英中的精英進行培養。因為他的考核是完美的，在特甲類部隊的歷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

    這種人不管在任何領域，都會成就巔峰！

    同樣的，當蕭援朝塞翁失馬之際，忍受跪他之辱的邢崢嶸同樣也在經歷塞翁失馬。

    戰利品之辱，邢崢嶸忍了，跪在對手的面前，邢崢嶸忍了。他一個人承受住了龍巢本該承受的羞辱，他成為龍巢人佩服的人，他的地位在龍巢節節攀升。因為他能忍，他冷靜，他的承壓能力極強！

    可隨著被認可，被佩服，同樣還有許多看不起的眼神，甚至是鄙夷的眼神。因為他邢崢嶸太能忍了，這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忍受的、承受的！

    一時間邢崢嶸成了最具爭議的人物，而這些爭議幾乎都要把他逼瘋。他錯了嗎？沒錯，根本就沒錯，他把龍巢該承受的恥辱抗在自己的肩膀上，難道有錯？

    邢崢嶸無數次的進行假設，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究竟該怎麼做。可惜不管他進行怎樣的假設，時間都不會倒流。可如果真的倒流回去的話，他的選擇還是更傾向忍辱負重。

    因為他是龍巢人，他是龍巢的精英。不管什麼時候，他代表的都是龍巢。

    但這絕非邢崢嶸的塞翁失馬，他的塞翁失馬是碰到了一個入侵者，強悍無比的入侵者！

    龍巢基地外叢林裡，滿身鮮血的邢崢嶸硬挺挺的站在那裡，儘管雙膝使勁顫抖，但是硬撐著不肯下跪。他的面前是個帶著微笑的中年人，一臉的風輕雲淡。

    「跪下，你可以不死。」中年人沖邢崢嶸發出聲音。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下跪！」邢崢嶸發出悲憤的怒吼。

    他是在龍巢基地後山一個人訓練看到的神秘入侵者，幾乎想都不想的就追追上去。當他追出龍巢基地範圍，遠離之後，入侵者突然向他發出襲擊。

    對方的格鬥技巧讓他眼花繚亂，正當他瞧不起的時候，卻被輕鬆擊敗，並且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對於自己的格鬥能力，邢崢嶸很自信。但是他連入侵者的衣角都沒有碰到，敗的徹徹底底。

    「前些日子，我看到你對手下跪，證明你的骨頭並非這麼硬朗，為什麼現在不跪？」中年人饒有興趣的問道。

    「那是為了龍巢！」邢崢嶸哆嗦著雙腿，盯著中年人發出吼聲。

    「為了龍巢？那是你的信仰？」中年人笑問道。

    「不錯，那就是我的信仰，我是龍巢的一員，我是特甲類部隊的一員。為了龍巢我會跪，為了部隊我會跪，為了祖國，我同樣會跪！呸！」邢崢嶸狠狠吐了一口血水，沖中年人傲然道：「但是我不會跪你，絕不會！」

    跪下一次就會跪第二次，接著就會跪習慣。邢崢嶸不想跪習慣，當他為了龍巢下跪之後，就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下跪，絕對不會！

    「你知道我是誰嗎？」中年人微笑著問道。

    「藏頭露面的宵小之輩罷了！」邢崢嶸瞪著泛血絲的雙眼發出高吼。

    他的雙腿顫抖的更厲害，那不是骨頭斷掉的感覺，而是雙腿遭到擊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邢崢嶸不知道面前人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但他知道這個人絕對恐怖無比。

    「我是大地舞者岳子龍。」中年人微笑著沖邢崢嶸點點頭道：「或許你該聽過我的名字。」

    大地舞者岳子龍！

    邢崢嶸的瞳孔瞬間收縮到極致，他聽過這個名字，更知道這個人是怎樣的存在！這是一個可以屠殺整個村莊貧民的凶兵，是一個硬生生把烈士連1號廢掉的叛徒！

    盯著邢崢嶸的雙眼，岳子龍背著雙手道：「你的骨頭很硬，可惜你碰到一個無法超越的對手，那個對手讓你下跪。你覺得你真能擊敗蕭援朝嗎？其實他完全可以用更過激的手段羞辱你。」

    「我可以！」邢崢嶸的臉上開始呈現出屈辱的扭曲。

    「不，你不可以，並且你心裡也很清楚。」岳子龍依舊背著雙手，凝視邢崢嶸的雙眼道：「如果你肯給我下跪，我會讓你擁有擊敗蕭援朝的實力；如果你不肯向我下跪，我會讓你在今晚死去。生存，當特甲類部隊從始至終貫穿生存兩個字的時候，卻很少人真正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現在讓我告訴你生存的真正含義：生存，活下來的希望。」

    說完之後，岳子龍慢慢的轉過身，凝望黑沉沉的叢林深處。他相信邢崢嶸會跪的，因為這是一個可以把隱忍做到極限的人！他有仇恨，他有希望，他想活著擊敗對手，拿回自己丟掉的尊嚴！

    「噗通」一聲。

    邢崢嶸重重跪向岳子龍，低著頭，咬著嘴唇淚流滿面。這不是屈辱的哭，而是無力的哭。

    「你會變強，變得很強很強。」岳子龍轉過身，蹲下來輕輕拍著邢崢嶸的肩膀道：「知道別人為什麼叫我大地舞者嗎？因為我會舞動，最好的攻擊方法就是最直接了當，沒有任何花哨的攻擊，這一點誰都知道。所以絕大多數人看不起繁瑣的招式，可惜他們都錯了。」

    岳子龍頓了一下，一雙眼睛裡閃爍著精光，對邢崢嶸低聲道：「當你跟我過招的時候，會感到自己的攻擊完全無力，甚至被壓迫的死死的，這是因為……舞的力量！真正的繁瑣絕非花拳繡腿，而是用各種動作達到最佳的卸力與借力，這就是舞。或許要不了多久，你也是一名舞者……」

    岳子龍的臉上綻放出和藹無比的微笑，眼中的精光也消失了，望向遠處的龍巢基地，透出一抹淡到失去任何色彩的眼神……

第132章 屎尿齊飛

     特甲類部隊49號基地A區，迎來了成立之後最臭的一天。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商舖門上都被潑著大便，並且還有油漆寫下的血紅大字：黨要忠，國要愛，必須得交保護費；舍小家，顧大家，別想鬥我黑澀會！

    臭氣熏天，各個店主一邊咒罵著，一邊清洗門前的大便，刮著血紅的油漆。

    「一群狗犢子，敢來收保護費，老子非得斃了你！」

    「媽的，反天了，老子現在就到基地首長那去！」

    「……」

    街道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沸騰，糾察得到消息趕來了，差點被熏暈。

    「給我抓！」糾察隊長怒了，下令抓這群黑澀會成員。

    「隊長，怎麼抓？」一名糾察頭疼無比的說道：「前幾天抓了上百人，放都放不下。先不說放下放不下的問題，光是拐著彎前來要人的就理不清了……」

    A區沒有監獄，更沒有派出所看守所，這裡的秩序依靠糾察來維護。可糾察終究不是警察，他們在維護秩序的過程中更多情況下是調節，而非動用武力。

    因為A區隱藏的老傢伙實在太多了，要是惹毛他們跟你對著干，就算你是糾察也吃不消。要知道，許多A區的人，連基地首長看到了都得客客氣氣，更不用說他們了。

    像前幾天抱著槍衝到街頭的必須得使用武力，可剛把那些人關起來，就有許許多多的老傢伙前來要人，給還是不給？那麼多槍，除了一把槍上裝了實彈，別的槍都是沒有子彈的。開槍的理由則是太興奮了，試驗一下新改進的機針，忘記跑到靶場了。

    而那些黑色尖兵等特殊部隊，糾察又不敢動。這樣問題就來了：大家都在搞事，為什麼抓我們不抓他們？

    能抓嗎？人家是什麼規格，他們這些糾察才是什麼規格，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在A區做糾察真的很難做，除非有上面下達的死命令才能讓他們爽一把，否則的話，他們最大的工作核心就是調節維護，絕非使用武力壓制。

    「隊長，向首長匯報吧，看首長怎麼說。」一名糾察提出建議。

    「你傻呀？」隊長劈頭蓋臉的訓道：「黑澀會的老大是誰知道嗎？」

    「知道呀，貓軍團的蜜絲貓，都寶寶。」糾察立即回答。

    「都寶寶的爺爺和父親是誰知道不？」隊長問道。

    「……」

    糾察閉上了嘴巴，他當然知道都寶寶的後台。

    「報告給首長？靠，你覺得首長對付都寶寶有好的方法嗎？」糾察隊長抓狂的叫道：「首長現在躲還來不及呢，你讓我匯報給首長？明確的跟你說了吧，這件事就是壓在咱們身上的，別指望首長了，不靠譜！」

    隊長說的一點錯都沒有，當時都寶寶帶著人燒了包子鋪躲進了老爺子的小樓裡。他當即向上反映、匯報，結果被首長狠狠批了一頓：你幹什麼吃的？這種事需要請示我？我是干什麼吃的？我管的了那麼多嗎？

    基地首長的確管不了那麼多，就算他想進去，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都進不去。

    現在發生的事他當然知道，可真的拿罪魁禍首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這群黑澀會賊精賊精，你在的時候他們消停，你一旦不在，立刻出來禍害人。

    「那現在怎麼辦？」糾察問道。

    「怎麼辦？幫著擦拭刮油漆！」隊長沒好氣的說道。

    一群糾察開始幫助商舖擦屎尿，刮油漆。一邊干還得一邊陪著笑臉，心中苦楚無限，就是沒法說出來。

    另一條街道，蕭援朝帶著一群貓軍團成員晃晃悠悠的來到一家商舖前，徵收保護費。

    「一群B崽子，滾，老子沒有保護費給你們！」臉上帶著一條刀疤的老闆發出憤怒的吼聲。

    他的身上來帶著一股臭味，店舖門前還有沒徹底清理乾淨的屎尿。

    「啪！」

    蕭援朝伸手打了個響指。

    一群貓軍團成員立即從背著的小黃布包裡掏出裝滿屎尿的玻璃罐，二話不說的朝店舖砸去。

    「嘩啦！嘩啦！……」

    屎尿橫飛，費了半天勁清理差不多的店舖又被惡臭包裹住了，甚至店舖裡面都迸濺許多黃乎乎的骯髒東西。

    「我草！我靠！我日……」

    「啪！」

    蕭援朝又打了個響指，帶著人朝另一家清理乾淨的店舖晃去。

    「狗日的，老子斃了你們這幫……」

    「啪！啪！啪！……」

    小黃布包裡幾乎同時飛出屎尿炸彈，硬是把店主弄得全身上下都是黃乎乎的粘稠物。

    「糾察來了！」

    「撤！」

    蕭援朝手一揮，帶著一群人拔腿就跑，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媽！！！」

    渾身屎尿的店主暴跳如雷，高聲咒罵。可惜罵的再凶也沒用，只要你不交保護費，我就讓你不得安寧！

    所有的街道都在清洗，瀰漫的臭味到了大半夜都沒有散去。

    「啪！啪！啪！……」

    夜晚寂靜的街道上，響起玻璃瓶碎裂的聲音，一股濃郁的惡臭味再次瀰漫，籠罩住整個A區……

    接連三天，沒有人再去收保護費，因為街道上著實臭不可聞，連出門都沒人願意出。這可把店舖老闆和糾察害苦了，他們每天開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著惡臭清理門上門前的屎尿。

    「哈哈哈，這幫****，哈哈哈……」給蕭援朝繳足保護費的小超市老闆樂開花了，摸著脖子上的紗布，看著店裡陡然爆滿的生意，笑的合不攏嘴。

    幸虧沒有玩硬的，否則自己也得跟那幫****一樣，天天撅著屁股擦屎擦尿。

    「哎呀，蕭哥來了！哎，給什麼糧票，拿著吃就行了，這不是抽我的臉嗎？」

    「廢話，讓你拿著就拿著，我蕭援朝是個有職業道德的黑社會！」

    「哎呀，蕭哥太見外了，太見外了，這是我請蕭哥的，呵呵呵……」

    「請的？那我就拿著了？謝謝啊！」

    「客氣！客氣！」

    「……」

    糾察連，隊長怒不可遏。他們天天清理屎尿，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蛆蟲了。忍不住了，徹底忍不住了！

    「集合！全副武裝！」隊長發出暴怒的命令聲。

    「是，全副武裝，集合！」

    三分鐘不到，所有糾察全副武裝集合，昂首挺胸列隊待命。

    這一次必須把事情解決，不管用什麼手段什麼方法，必須解決！！！

第133章 坐下談判

     A區唯一的咖啡廳裡，瀰漫著淡淡的屎臭味。蕭援朝記得很清楚，這家咖啡店的老闆很囂張，似乎是龍巢退下來的。對於很囂張的人，蕭援朝自然會照顧的體體貼貼。

    所以在扔地雷的時候，他們特別照顧了這家咖啡店，砸破窗戶玻璃扔進來，弄得滿屋都是。

    而此時此刻，蕭援朝跟在都寶寶身後，跟糾察隊長坐在一個桌子上，進行一場黑與白的談判。

    全副武裝的糾察端著槍佔據咖啡廳的每一個角落，虎視眈眈的盯著孤身前來談判的都寶寶與蕭援朝。

    「現在罷手，一切都好說。」糾察隊長沖都寶寶發出警告的聲音。

    都寶寶臉上還蒙著一層紗布，雖然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神。她的眼神裡露出濃濃的驚訝，繼而微笑。

    「罷手什麼？我做什麼了嗎？」都寶寶發出無辜的聲音：「我很尊重你們糾察的，可是你們也不能冤枉好人對不對？最近我一直在醫院裡呆著養傷，什麼都沒做啊。」

    的確如此，都寶寶一直呆在醫院裡養傷，她真的什麼都沒做。自從蕭援朝回來了，她根本都不需要過問保護費的事，因為自己未來的小老公才是鎮等的黑社會，潑屎潑尿潑油漆，潑出了威風，潑出了牛逼！

    「不要跟我裝傻充愣，你們已經嚴重破壞了A區的正常生活秩序。按照基地日常生活管理條例，我們絕對有權利把你們全部抓起來，或者驅逐！」糾察隊長發出嚴厲的聲音，冷冷的盯著都寶寶與蕭援朝。

    基地的管理條例是這樣規定的，可總不能把幾百號人全部驅逐出去吧？他們沒有那麼大的權限，甚至基地首長都沒有那個權限，只有特甲類部隊的後勤部才有權限。

    可問題是驅逐幾百號人得有一個說法，這牽扯的東西可就太多太多了。這種決定不是那麼容易下的，除非後勤部長不想幹了。

    幾百號人，關係盤根交錯，絕非新學員可以比擬的。

    「驅逐？嘿嘿，那你們驅逐我吧。我就是個禍根，把我驅逐了，A區肯定就變成從前的朗朗乾坤了，嘿嘿。」都寶寶嘿嘿一笑，沖蕭援朝勾勾手。

    蕭援朝立刻麻利而又恭敬的掏出一根香菸遞給都寶寶，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大，香菸。」

    「啪！」

    蕭援朝掏出打火機為都寶寶點燃香菸，完完全全一副小弟的模樣。

    叼著香菸，都寶寶翹起來二郎腿，然後眯起雙眼。因為煙霧老是朝她的眼睛竄去，不眯眼的話就被熏的睜不開了。

    「啪！」

    都寶寶猛地拍了下桌子，咬著菸頭沖糾察隊長狠聲道：「當我嚇大的？老娘跟你明說了，今天這個談判是我給你面子才來的，不然的話砸到你的糾察連！」

    「你敢！」糾察隊長也發狠了。

    「呸！」都寶寶狠狠將嘴裡的香菸吐向糾察隊長，大聲命令道：「蕭援朝，給我打！」

    「咔咔！……」

    一陣拉動槍擊的聲音響起，旁邊的糾察直接用步槍指著兩個人的腦袋。

    被菸頭燙到臉的糾察隊長更是惱羞成怒，直接拍出手槍。

    形勢一觸即發，咖啡廳的臭味立即被濃濃的硝煙味沖淡了。都寶寶的談判態度相當硬朗，充滿霸氣。

    「蕭援朝，我們絕對不會向惡勢力低頭對不對？」都寶寶看看四周的槍口，低聲問著蕭援朝。

    「錯了，」蕭援朝小聲道：「我們才是惡勢力，他們是白道，咱們是標準的黑道。」

    「有什麼區別嗎？」都寶寶問道。

    「區別就是……」蕭援朝有些頭疼的說道：「老大，談判不是這樣談的，咱們是惡勢力，惡勢力得用威逼迂迴的方式談判。還有一點，你到底會不會抽菸，都能熏到眼睛？」

    「我是老大，老大當然得抽菸了！這是形象問題，這是……要不你代替我談判？」都寶寶瞪著蕭援朝，眼睛裡露出狡黠之意。

    「沒什麼好談的了！」糾察隊長捏著手槍低吼道：「等著被驅逐吧！」

    「呵呵呵，隊長同志嗎，消消氣嘛，呵呵呵……」蕭援朝一臉笑眯眯的沖糾察隊長說道：「畢竟都是為了工作，意氣用事有點不太好。我保證，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大街上再也不會出現地雷的襲擊，如果再出現，不用您驅逐了，我們自個走人。」

    這是服軟的話，並且在服軟的過程中，蕭援朝很是慇勤的為糾察隊長點上一根香菸，倒了一杯咖啡。

    一旁的都寶寶狠狠瞪著蕭援朝，小嘴撅了起來。很明顯，都寶寶不滿意，相當不滿意。按照她的想法，什麼糾察隊長，全部秒殺！

    「這是你的保證？」糾察隊長盯著蕭援朝。

    「不錯，是我的保證！」蕭援朝笑容滿面的沖糾察隊長道：「但是您得拿出什麼態度呢？」

    「態度？我需要拿出什麼態度？」糾察隊長瞪著蕭援朝。

    「呵呵呵，那好，把我們倆驅逐吧。」蕭援朝笑眯眯的說道：「不過我們可不敢保證當我們被驅逐以後，A區還會發生什麼事。到了那個時候，隊長同志可千萬不要找我們，因為我們已經被驅逐了。老大，談完了，咱們回去收拾東西吧，準備被驅逐。」

    蕭援朝懶洋洋的站起來，看都不看一眼咖啡廳裡的糾察們，拉著都寶寶朝外走去。

    當他們遠離咖啡廳之後，都寶寶伸出右手隨意的揮了揮。

    「嘩啦」一聲，街角突然湧出幾百輛自行車，相向交叉著從咖啡廳門前快速騎過。而騎過的瞬間，一個個裝滿黃色液體的塑料袋飛進咖啡廳。

    「噗！噗！噗！……」

    幾百個塑料袋幾乎全部砸進咖啡廳裡，騷臭味瀰漫，無數糾察的身上沾滿了黃色的液體。

    「媽的，都是尿啊！」

    「草，還是陳年老尿，嘔……」

    「……」

    幾百輛自行車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那些糾察則渾身濕淋淋的，散發著濃濃的騷臭味。

    都寶寶清晰的看到糾察隊長的臉上掛著一個塑料袋，一縷液體順著他的嘴角朝下滴落，目光呆滯……

第134章 一封急電

     所有人都散去了，蕭援朝也跟都寶寶消失了。糾察隊長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尿，衝出門仰天發出憤怒到極點的咆哮聲。他從來沒被這樣整過，從來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吉普車以最快的速度行駛過來，一個急剎車停在咖啡廳門口。通訊科的一名科員跳下車，不顧順著台階流淌下來的尿液，急聲叫道：「蕭援朝呢？蕭援朝在哪？急電！」

    「跑了，什麼急電？」糾察隊長問道。

    但是科員根本來不及跟糾察隊長說，立即跳上吉普車火急火燎的尋找蕭援朝。

    能夠讓基地火急火燎的急電，絕對是發生嚴重事故的急電，而此時的蕭援朝根本不知道通訊科在整個A區找他。他跟都寶寶一起，進行第一次的軍火交易。

    一百五十支經過安山等輕武器專家改造的步槍，加上兩份彈道導彈飛行修正數據、突防裝置改造數據，以及部分失能性化學武器，還有直升機導彈發射巢技術改良、坦克煙霧裝置升級技術等等等等。

    槍械賣給常規部隊，彈道導彈等修正數據賣給二炮部隊，化學武器賣給防化部隊，還有直升機、坦克、火炮、間諜裝備等等，分別賣給不同的部隊。

    其利潤究竟有多大，完全可以從蕭援朝快要笑歪的嘴上看出來。他很黑，在獲得壟斷權之後，分別從購買者與出售者身上各自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換句話說，一批武器的出售，幾乎一小半的利潤被他裝衣兜裡。

    「發財了！」都寶寶捧著一大把糧票，興奮的沖蕭援朝道：「蕭援朝，這麼多糧票怎麼花呀，得能買多少雪餅和果凍呀？」

    「這些可不是買雪餅和果凍的，而是……」

    「我知道，我知道！」都寶寶把手裡的糧票高高灑在空中道：「讓貓軍團的研究人員繼續深入研究，然後拿著研究賣更多的糧票，然後再砸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繼續研究，然後再拿著研究賣更多更多的糧票！」

    「你當他們是奶牛？」蕭援朝眨巴眨巴雙眼問著都寶寶。

    「廢話，他們本來就是奶牛！」都寶寶嘿嘿的笑道：「嘿嘿，你當我搞黑澀會拉扯起這麼大的隊伍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母牛能產奶，然後坐在這裡就能收錢收到手軟。」

    都寶寶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少糧票，她也懶得細細去數。但她知道自己費盡心思拉扯起來的母牛終於開始產奶了，而這只是第一次產奶。只要有充足的草料，產奶會越來越多的。

    「小聲點，讓人聽到多不好。」蕭援朝提醒都寶寶。

    「怕什麼？」都寶寶抱著膀子，得意洋洋的說道：「當我把他們每個人的研究經費提高十倍以後，恐怕明知道是要為我產奶，也不肯走。給你說這個你也不懂，這是商場上的供需關係與勞務關係的本質。蕭援朝，小時候團體的維護需要信念與力量，長大以後團體的維護需求更多的是資源。簡單來說，如果我不能為我的團隊謀求更多的資源，那麼這個團隊就無法走的更遠，明白嗎？」

    聽到這番話，蕭援朝凝視著都寶寶看了好一會，輕輕點頭。他得承認，都寶寶的說的很正確。一個成年人組成的團隊如果沒有資源，那麼團隊成員就會失去信心，導致團隊最終的解體。

    如果一個團隊如果可以得到各種各樣的資源，那就是每一名成員的希望。當團隊的領導者對這些資源進行合理分配與應用時，就會成為團隊的希望。

    小的時候可以用暴力拉扯起一支團隊，而長大以後則是用希望帶領一支團隊。

    都寶寶似乎很明白這個道理，甚至說她明白的這個道理連此時的蕭援朝都不明白。

    就像剛才的談判，按照蕭援朝的意思，他要在談判中讓糾察乃至49號基地承認他們的存在性。

    存在便是合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能讓糾察隊長來談判，已經證明他們承認由一群特甲類人組成的黑社會。關鍵就是承認到什麼程度，而承認到什麼程度，就得靠談。

    可都寶寶認為這完全沒有必要，第一次談判先搞砸了再說。第二次才是真正的談判，而第二次的談判話語權將握在他們貓軍團的手裡，不是糾察的手裡。

    事情還得往大的玩，現在收手的話，就是前功盡棄。一是被糾察拿走了主動權，二是商戶將繼續不接受被收保護費的事實。若是出現這種情況，就是說特甲類部隊49號基地的黑社會是不被承認的！

    「蕭援朝，晚上不要攻擊商戶了。」都寶寶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袋可以吸的果凍，一邊吸一邊眯起雙眼道：「咱們現在的對手不是商戶了，而是糾察和基地。戰略目標轉移的很成功，今天晚上是最關鍵的一晚上。聽著，晚上要做的只有一點：把廁所掏空，灑在A區所有的街道上！」

    「是不是工程有點太大了？」蕭援朝苦笑。

    A區的面積真的不小，幾乎跟一個縣城差不多大。用屎尿把所有的街道都撒上，工程的確很大。

    「大？不是你告訴我外面的黑社會都是潑糞潑油漆的嗎？」都寶寶瞪圓了雙眼沖蕭援朝道：「你給我教的方法，現在你又說工程量太大？」

    「可問題是所有的旱廁所都已經被掏空了。」蕭援朝無奈的攤開雙手道：「就算今天用的尿，大部分都是現做的……」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都寶寶露出蠻橫的眼神，雙手叉腰大聲道：「蕭援朝，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哪怕你把基地的下水道給我砸開，也得完成這件關係到貓軍團生存根據地的重任。反正我不會挖廁所的，反正我不會去的，太臭了，太臭了……」

    這是一場惡勢力與正義的角逐，這是一場為了爭奪存在的而戰。

    雖然不是非常激烈，但是卻充滿了了濃濃的——惡臭！

    蕭援朝苦笑著帶人尋找還沒開發到的旱廁所去了，可他剛離開不久，一輛吉普車火速駛來。

    「蕭援朝呢？急電！」科員手裡拿著一份電報，發出急促的聲音。

    「剛走，給我吧，我轉交蕭援朝。」都寶寶吸了一口果凍，沖科員伸出手。

    「不行，必須親手交給蕭援朝！」科員搖頭。

    「你這人死腦筋啊？我是蕭援朝的媳婦，給我就行了。」都寶寶不耐煩的說道。

    「你是……」科員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我都寶寶會亂認老公嗎？我說是就是，趕緊給我，否則放出我的黑澀會滅了你！」都寶寶走上前，一把搶過科員捏在手裡的電報。

    得意洋洋的都寶寶直接撕開電報，當她的眼睛看上去的瞬間，一把摀住嘴巴，沒讓自己叫出來……

第135章 母危，速歸！

     帶著貓軍團的蕭援朝終於找到了一處未被開發的旱廁所，幾十人一起開工，短短的時間裡把旱廁所清理的乾乾淨淨。所有清理出來的東西放在塑料桶裡，用寬膠帶密封之後提上。

    用寬膠帶密封是為了更好的封鎖住散發出來的氣味，拿回去之後還要放在火堆旁進行加熱，讓其在較高的溫度下進行發酵，從而讓味道變得更加濃郁。

    這是貓軍團的幾名物理學、化學研究人員提出來的，他們在做出大量公式之後得到了這個結論。

    「雨點從萬米高空落下，會不會砸死人？」蕭援朝扔給幾名專家一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擁有最聰慧大腦的研究人員立即開始緊張的計算：力學、風阻等等等等。

    討論聲響起，幾名研究人員滿臉嚴肅。他們利用石頭和樹枝在地上寫出密密麻麻的公式，以計算出雨點從萬米高空落下之後究竟會不會砸死人。

    「那個……」蕭援朝淡淡的說道：「你們聽說過下雨會把人砸死嗎？」

    此言一出，幾個研究人員愣住了，停下了手中複雜的計算。

    「哈哈哈哈……」

    「這幾個****，哈哈哈……」

    「……」

    「行了，別笑了。」蕭援朝揮揮手道：「把我們的核武器運回去加熱，務必發酵好。就像是南方黑芝麻糊，越濃味道越是深沉。等到晚上，就會發揮出核武器的威力。」

    「好嘞！」

    「代團長，這些似乎還不夠啊，差的還多。」

    「這還不簡單？肥水不流外人田，都別把自己的浪費了，哈哈。」

    「……」

    就在這個時候，巨大的嗡鳴聲傳來。一架武裝直升機從基地東側的機場飛來，目標直取蕭援朝他們的位置。

    看到飛來的武裝直升機，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媽的，來真格的啊？連武裝直升機都動用了？

    「代團長，怎麼辦？飛機來抓人了！」一名貓軍團成員沖蕭援朝叫道：「準備朝飛機上撒大便吧！」

    話音落地，所有人都撕開塑料桶上密封的膠帶，忍著惡臭，做好直升機一旦降落，立即用這種揮發性極強的核武器擊潰對方的準備。

    這些天他們已經玩的不亦樂乎了，徹底愛上這種由蕭援朝從外界帶來的犀利武器。

    直升機在數十米之外降落，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等著蕭援朝一聲令下，然後衝到前面用核武器為直升機美容。

    他們可不怕武裝直升機，誰敢用上面的機槍掃射？誰都不敢！別說用塑料桶裡的核武器了，就算全部拿著砍刀，基地也不會隨便殺死A區的任何一個人！

    「蕭援朝！登機，快！」都寶寶從直升機上跳下來，一邊朝蕭援朝這裡跑，一邊用力揮手大聲叫道。

    看到是都寶寶，所有人都樂了。

    還是團長牛逼！弄了一架武裝直升機，完全可以實施空中佈雷了。到時候把核武器全部用小塑料袋裝起來，山一趟飛過去，一條街道佈滿了，省時省力而且均勻。

    可蕭援朝卻敏感的發現都寶寶的聲音不對勁，等到跑近的時候，又清晰的看到對方的眼睛裡透著一抹焦急之色。

    正常情況下，都寶寶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神情，只有真正發生事情的時候才會這樣。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蕭援朝盯著都寶寶的雙眼問道。

    他有種感覺，這件事絕對不是小事，不僅不是小事，而且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如果不是大事，都寶寶不會乘坐武裝直升機來的。

    49號基地擁有機場，甚至還有可提供戰鬥機起飛降落的標準軍用機場。但是對於使用直升機的管控非常嚴格，需要走好幾道程序才可以。

    都寶寶卻在短時間之內弄到一架武裝直升機，足以證明她通過自己的背景，或者說直接向她的首長父親或爺爺進行的特殊申請。

    都寶寶會胡鬧，卻絕對不會因為黑澀會胡鬧到弄一架武裝直升機去灑雷。這是大事，絕對是大事。

    「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先跟我上飛機！」都寶寶一把抓住蕭援朝，拉著朝飛機上跑去。

    蕭援朝跟著都寶寶跳上直升機，眼睛裡滿是疑惑。

    「快，最近的機場！」都寶寶沖飛行員發出急促的聲音。

    飛行員打了個OK的手勢，立即讓直升機升空，朝著東面快速飛去。

    「發生了什麼事？」蕭援朝盯著滿臉裹著紗布，只露出雙眼和嘴巴的都寶寶。

    「答應我，保持冷靜。」都寶寶一把摟住蕭援朝的胳膊，凝視對方道：「不管出現什麼情況，我始終會在你身邊陪著你，懂嗎？」

    這番話讓蕭援朝瞬間升起無數猜測，本來平靜的臉頰也在瞬息間變得嚴肅無比。

    「都寶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蕭援朝沉聲問道。

    「電報。」都寶寶掏出電報沖蕭援朝道：「你的母親因為車禍懸一線。」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都寶寶使勁抓住蕭援朝的胳膊，唯恐對方因為過於激動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

    「唰」的一下，蕭援朝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火速抽出電報，清晰的看到上面的一行字：母遭車禍，命危，速歸！速歸！！速歸！！！

    三個速歸，三個不斷加重份量的感嘆號，足以把事情的嚴重性表達的清清楚楚。這不是普通的車禍，而是命懸一線，慢一點甚至連人都見不到的重大災事。

    這種事對於特甲類部隊來說是頭等大事，任何一名特甲類軍人的家庭出現這種變故，所有的一切都要靠邊站。當偉大的父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樣一支部隊來的時候，當十幾年都不能彼此相見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時候，再沒有什麼事比這種事更重要！更十萬火急！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蕭援朝捏著電報的手顫抖著，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愛自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的母親！

    當他的父親整天都要打死他的時候，唯一能讓蕭援朝找到安全感的就是他的母親。當他得知母親命懸一線的時候，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唯一能做出的反應就是顫抖和哭泣。

    不是他不夠堅強，而是因為這是他心中最為柔軟的脆弱……

第136章 小來了

     一路心急如焚，一路馬不停蹄。轉機，轉車，蕭援朝和都寶寶連吃飯的時間都省下了，一口氣從國家的西北深處趕到中東部，到達蕭援朝家所在城市已是深夜。

    到達以後，兩個人也沒有任何吃飯的心思，直接奔向人民醫院。

    蕭援朝父親和母親同時出的車禍，出現車禍以後，第一個得到消息的是孫洪烈。

    曾經的整編師師長孫洪烈五年前轉業，轉到地方上進入市公安局擔任領導工作。當蕭紅軍夫婦出現車禍以後，職業的敏感性讓他立即著手進行深入調查。

    調查的結果排除了任何可能進行的報復或者暗殺因素，其根本原因是酒駕。蕭紅軍最喜歡的就是喝酒，事故發生前，他喝了不少酒。通過一條彎道時，側著撞向公交車。

    撞上之後，蕭紅軍開的桑塔納側翻，滑進綠化帶。蕭紅軍沒有多大的事，但是趙秀英卻被擠在副駕駛座上。等到把趙秀英從副駕駛座拉出來的時候，呼吸已經停止，僅有微弱的心跳。

    這場事故的根本原因是蕭紅軍喝酒造成的，跟其它無關。事故發生後，孫洪烈一邊幫著料理車禍後的事，一邊根據蕭紅軍提供的緊急事態聯繫方式，第一時間向蕭援朝所在的部隊發出加急電報。

    這是不能隱瞞的，哪怕坐在那裡失魂落魄的蕭紅軍都表示不能隱瞞。出了這種事，兒子應該擁有知情權，或者……或者還能來得及見最後一面……

    事情是上午發生的，蕭援朝和都寶寶當晚就從幾千公里外的地方趕回來。

    趙秀英還躺在手術例裡，外面的走廊裡，失魂落魄的蕭紅軍坐在長條椅上，兩隻眼睛茫然的盯著手術室門上刺紅的燈。與燈光相對應，他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呈現出浮腫。

    孫洪烈站在一旁不停的踱著步子，手裡夾著一根香菸，鎖著眉頭用力抽著。而走廊的地面上則滿是菸頭，幾乎成堆。

    他把蕭紅軍當成自己的哥們，蕭紅軍也把他孫洪烈當成自己的哥們。同樣的，當孫洪烈把蕭紅軍當成自己的哥們以後，就把趙秀英當成最為親近的嫂子。

    不是誰想把趙秀英當成嫂子就能當成嫂子的，你得有那個資格！這是一個平反的女人，又是一個絕對不平凡的女人。她生了五個兒子，四個成為了烈士，還有一個進入國家最高規格的特甲類部隊服役。

    某種程度上來說，孫洪烈都有種高攀不起的感覺。這不是社會地位的問題，而是軍人之間的攀比問題。

    軍人的攀比是榮譽，而榮譽這個東西很難衡量，如果非要給出一個衡量方法的話，大概就是以犧牲和流血的多少作為衡量標準。

    孫洪烈真的很想抽蕭紅軍一頓。可他看到蕭紅軍失魂落魄的模樣，加上因為悔恨哭腫的雙眼之後，又只能陪著自己的哥們等待著。

    說真的，在孫洪烈的心裡，嫂子的地位比蕭紅軍的地位要高。不僅高，而且高的多。

    「啪！」

    孫洪烈狠狠扔掉手中的菸頭，重新拿出一根點燃，停下急躁的步子，轉過身面向蕭紅軍。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少喝酒！少喝酒！想喝酒可以，到我家喝，我家有的是好酒，可你為什麼就不聽呢？」孫洪烈伸出夾著香菸的兩根手指，指著蕭紅軍發出氣急敗壞的聲音：「現在好了啊，酒駕出車禍了，把嫂子弄得生死不知。媽的，怎麼躺在裡面的不是你？非得是嫂子？」

    這是孫洪烈憋了很久的話，從他下午開始來到這裡以後，就在不停的抽菸。或許是抽的實在不想抽了，又或許是煙霧燒的他不得不沖蕭紅軍發洩出來。

    蕭紅軍頂著通紅的雙眼不說話，但是淚花卻在眼眶裡打轉。他伸出雙手用力揪著自己的頭髮，深深的低下了頭。他愧疚，他後悔，如果能讓他跟妻子互換的話，他寧願躺在手術台上的是自己。

    「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想這樣……」蕭紅軍發出悲切到極點的聲音，右手在懷裡摸索著，拿出一個酒壺。

    拿出酒壺後，蕭紅軍狠狠灌了一大口，用力吐出一口氣。

    看到這一幕，孫洪烈直接爆發了，他一把揪住蕭紅軍的衣領，狠狠將其撞在牆上怒吼道：「你還給我喝？竟然還給我喝！狗日的蕭紅軍，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是因為喝酒，你才把嫂子害成那樣，到現在還喝？！抬頭看看這是哪，這是手術室，你的老婆躺在裡面生死未卜呢，而且你老婆的生死未卜都是因為你喝酒害的，而你這個狗日的竟然還在給我喝！」

    蕭紅軍在笑，一邊哭一邊笑。但是他並沒有做任何反抗，反而死死捏著自己的酒壺，不讓孫洪烈觸碰到。

    「你沒救了！」孫洪烈猛地把蕭紅軍推在地上，衝他狠狠吐了口唾沫道：「你根本不是蕭紅軍，蕭紅軍根本不該是你這個樣子。」

    被推倒在地上的蕭紅軍慢慢的靠牆坐著，伸手揪了揪自己花白的頭髮，充滿淚水的眼睛裡突然泛出一抹奇異的光芒。

    「兒子。」蕭紅軍盯著走廊的盡頭，張嘴發出聲音。

    孫洪烈轉頭看去，看到兩個年輕的身影快步朝這裡跑來。儘管蕭援朝的相貌改變了很多很多，但他依舊能一眼認出這個曾經懦弱無比的孩子。

    只是改變太大了，孫洪烈記得蕭援朝應該是隨時都眨巴著大眼睛，一副可愛的模樣。但現在的蕭援朝早就失去可愛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剛毅沉穩的真正職業軍人模樣。

    還有他身邊那個臉上纏著紗布的女孩，雖然看不清容貌，卻依舊可以從跑步的姿勢看出同樣是一名職業軍人。

    蕭援朝回來了，終於趕回來了。

    「兒子，小五回來了。」坐在地上的蕭紅軍突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說什麼？」孫洪烈皺起眉頭看向蕭紅軍。

    「小五回來了。」蕭紅軍扶著牆站起來，再次朝嘴裡灌了一大口白酒，盯著朝這裡跑來的蕭援朝。

    這是他的小五嗎？嗯，是，小五比他的幾個哥哥都要高，都更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第137章 給我解釋

     匆匆忙忙趕回到的蕭援朝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親，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的瞬間，心裡下意識的升出一抹恐懼感。這是從小就養成的，儘管現在的父親看起來不像從前那麼高大了，也不像從前那麼凶狠了，甚至還比自己低上小半頭。

    可恐懼就是恐懼，從小就被留下的心理陰影不會因為歲數的增長而變輕。打一個最為難聽的比方：你養了一條非常凶殘的斗犬，當斗犬小的時候，你就一直用鞭子抽，一直抽到大。那麼以後不管這只斗犬多麼凶惡，絕對不敢衝你咆哮一聲。

    因為它害怕，見到你的時候就會想到自己是怎麼被鞭子抽打的，所以不管它再凶，在你跟前也只收一條乖巧的寵物。

    同樣的道理，也許蕭援朝現在已經成為一隻驍勇善戰的斗犬，可蕭紅軍卻是從小鞭打他的那個人。哪怕蕭援朝飛的再高，走的再遠，始終有一條繩子牢牢鎖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人就是蕭紅軍，一句我打死你的話，讓蕭援朝畏懼到無以復加。

    「爸！」蕭援朝跑過來，筆挺的站在那裡，忍著一股濃重的酒味叫著蕭紅軍。

    隨後，蕭援朝又轉過頭看向孫洪烈，輕輕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孫洪烈很熟悉蕭援朝，但蕭援朝並不很熟悉孫洪烈。不是他不夠禮貌，而是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因為在次見到自己的父親而畏懼。

    「我媽怎麼樣了？」蕭援朝努力壓制住心底的畏懼，詢問蕭紅軍。

    「手術中，坐。」蕭紅軍深深望了兒子一眼，揮手讓兒子坐下。

    蕭援朝沒有動，他死死盯著手術室的紅燈，發聲問道：「怎麼回事？」

    「走，先吃飯。」蕭紅軍看向臉上纏著紗布的都寶寶說道。

    「她是都寶寶。」蕭援朝說道。

    聽到都寶寶三個字，蕭紅軍的點點頭。都寶寶三個字對他來說不是外人，因為他已經搞清楚當年那個把孫女許給他們家的老人是誰了。同樣的，他也見過都寶寶的父親了，更清楚都寶寶的父親是誰。

    都家的鐵血軍人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他們說吧都寶寶許配給蕭援朝，那就一定不會食言。老爺子是這樣做的，都振華也完全認可，沒有疑意。在雙方沒有疑意的情況下，蕭援朝跟都寶寶的事就是鐵定的事實，不會進行更改。

    所以都寶寶對蕭家來說不是外人，是自己人。

    「怎麼回事？」蕭援朝看著自己的父親，用不算很大的聲音問道。

    「手術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我們先出去吃飯，一邊吃飯一邊說。」蕭紅軍的面部肌肉抽搐著，慢慢的低下頭。

    當他低下頭的時候，蕭援朝敏銳的嗅到一抹特殊無比的氣息。他從來都知道父親的個性，那是向來都不肯低頭的。可現在父親卻低頭了，那是一種愧疚，或者說是難以面對。

    一旁的孫洪烈早就轉過身抽菸去了，他不知道蕭紅軍該怎麼跟自己的兒子解釋，也不想看他怎麼跟兒子解釋。

    「飯可以不吃，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蕭援朝朝前跨出一步，盯著自己的父親。

    「先吃飯！」蕭紅軍猛地抬起頭，盯著蕭援朝厲聲道：「哪來這麼多廢話？再廢話我打死你！」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瞬間，蕭援朝怔了一下，慢慢的把邁出一步的腳收回去。他盯著蕭紅軍的雙眼也開始變得閃躲，整個人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一度從死神鐮刀下爬出來的蕭援朝沒有什麼怕的，可他就是怕自己的父親，怕父親打死他。即便現在知道父親根本不會打死他，可當那曾經熟悉而又恐懼的一句話出來的時候，也忍不住的產生恐懼。

    「我只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蕭援朝咬著嘴唇，努力迫使自己重新盯著蕭紅軍的雙眼，沉聲問道：「爸，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面對兒子的逼問，蕭紅軍的眼光有些發愣。他仔仔細細的盯著兒子看了老半天，才發現兒子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一聲吆喝就能嚇得渾身哆嗦的孩子了。現在的兒子多出了許多沉穩，並且還有沉穩中帶著的偏執和凶煞氣息。

    這種氣息太熟悉了，因為這是代表職業軍人的氣息。蕭紅軍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擁有過了，但是他肯定自己曾經擁有。

    他得給兒子一個交代，現在就得給！

    「酒喝多了……」蕭紅軍的一張臉苦澀到極點，他的身體朝後退了一小步，身體略有些搖晃的低聲道：「開車出了車禍，翻車了，你媽被擠住了……」

    說完之後，蕭紅軍的身體搖晃的更厲害。他似乎受不了身體的搖晃，重重蹲在地上，雙手揪著頭發出悔恨到恨不得死去的低泣聲。

    蕭援朝怔住了，呆呆的站在那裡。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卻始終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喝多了酒，喝多了酒，喝多了酒……

    蕭援朝的眼神變了，從呆滯變成痛恨，從痛恨變成悲傷，最後從悲傷變成了憤怒！

    他的眼神變換被都寶寶清晰的捕捉到，都寶寶拽著他的胳膊，死死的拽著，眼睛裡露出一抹驚恐。

    因為蕭援朝眼睛裡的憤怒已經因為燃燒變成了一抹凶光，瞳孔深處，兩點赤紅以飛快的速度呈現出來。也許是一秒，也許一秒鐘都不到，兩點赤紅從中心位置想外擴散，把整雙眼睛都染成代表殺戮與血腥的赤色！

    與此同時，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在變紅。彷彿他在烈火地獄裡接受無邊無際的燒灼，整個人都在沸騰。這是鮮血在燃燒，瘋狂洶湧的燃燒。

    燃燒的鮮血改變他皮膚固有的色彩，變成紅色之後，再燒灼成耀眼的赤色！

    此時此刻，蕭援朝像是一頭渾身冒著火苗的熔岩巨獸——不，是赤色凶兵！

    「叔叔，快跑！」都寶寶狠狠拉扯住蕭援朝的胳膊，沖蕭紅軍發出驚恐的叫聲。

    誰都沒有都寶寶感受的深刻，她從蕭援朝的異變中清晰的嗅到了代表死亡的無限凶暴！

第138章 他是仇人

     蕭援朝的童年完全是在恐懼中度過的，父親的強勢，父親的酗酒，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拉過去狠狠揍一頓。許許多多的夜晚，小小的蕭援朝只能驚恐的依偎在母親的壞裡，在哭泣中睡著。然後在噩夢中醒來，最後又在母親溫暖的懷裡再次睡著。

    他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種夜晚了，可以說貫穿他童年的只有兩點：恐懼和溫暖。

    對父親的恐懼，在母親那裡的享受的溫暖。

    對於母親，蕭援朝擁有比其他孩子更深的感情；對於父親，蕭援朝擁有比其他孩子更深的恨意。

    所有的孩子都是畏懼父親和恨父親的，只是畏懼遠遠大過恨意，所以呈現出來的只有畏懼。

    在一家麻辣燙店裡，一個父親帶著四五歲的女兒吃麻辣燙。當父親轉身去買茶葉蛋的時候，小女孩一勺接著一勺的朝父親的碗裡放辣椒，嘴裡嘀咕著：辣死你，辣死你！

    這幅場面引得所有人都開懷大笑，因為小女孩可愛的模樣，弄得女孩的父親是哭笑不得。可惜所有人在生活的愉悅中都忽視了一個問題：孩子對父親的恨。

    這是一種完全沒有成型的恨，是不理智的恨，可它終究是恨。

    誰也沒有蕭援朝對父親畏懼的更深，誰也沒有蕭援朝對父親的恨意更大。無數個夜晚，無數次的恐懼，讓他深信父親的一句話：老子打死你！

    這是一道心靈的枷鎖，把蕭援朝鎖的嚴嚴實實。可現在，這道枷鎖終於出現了裂縫，一道裂開以後就能將整個枷鎖徹底打破的裂縫！

    為了母親，為了那份自己可能再也享受不到的溫暖與安全的港灣。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哪怕現在想起來，蕭援朝都還會有種濃濃的依賴感。

    「呼哧！呼哧！……」

    蕭援朝開始劇烈的喘息，噴出來的氣息彷彿是火焰，灼的身邊的空氣似乎都在燃燒。

    死死抓著他胳膊的都寶寶，明顯感受到一根根肌肉條開始膨脹。隔著一層衣服，都能清晰感受到蕭援朝皮膚傳來的滾燙。她要抓不住蕭援朝了，馬上就抓不住了！

    「蕭-紅-軍！」蕭援朝從牙齒縫裡擠出聲音，一字一頓。

    聲音冰冷的無情，跟周圍暴躁滾燙的空氣呈現出鮮明的對比。此時此刻，蕭紅軍在腎上腺素井噴的蕭援朝面前已經不是一個父親，而是一個仇人！

    這個仇人害死他的母親，這個仇人害死了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母親！！！

    「快跑！」都寶寶再次發出聲音。

    而發出聲音的同時，蕭援朝狠狠震開身旁的都寶寶，右腳狠狠跺向地面。

    「嘭！」

    「咔！」

    堅硬的地板裝在蕭援朝的一踏之力下，竟然被踏出了一個坑窪，碎開了。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紋遍及整塊地板磚，甚至還有向旁邊地板磚延續的勢頭。

    一旁的孫洪烈臉上露出震驚無比的表情，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力量，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蕭援朝跟從前的蕭援朝天差萬別。他敢保證，此時此刻蕭援朝的一擊，連他從前最優秀的黑色貝雷帽精英都無法接住，不死即殘！

    那眼中燃燒的赤色凶光啊，根本就是要殺人的表現。可他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啊，他要殺的是自己的父親！

    被蕭援朝震開的都寶寶幾乎都陷入了絕望，她絕對不允許蕭援朝擊殺他的父親！那種氣息，那種眼神，那種讓人心驚膽顫的力量……她必須採取行動，必須阻止這個瘋掉的凶兵！

    而蕭紅軍的表現卻完全是另一種模樣，他沒有恐懼，而是呈現出好幾種交替的表情。

    驚訝，絕絕對對的驚訝。蕭紅軍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竟然會變得如此強橫，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兒子可以如此霸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種幾乎不可能的語氣叫著自己的名字。

    欣慰，發自內心的欣慰。當蕭紅軍感受到兒子體內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以及那種似曾經歷過的職業軍人味道時，他很欣慰。他欣慰兒子終於長大了，欣慰兒子終於強大了，欣慰兒子終於擁有強橫的資本了。

    愧疚，不知道該怎麼向兒子表達出來的愧疚。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兒子對他母親的感情和依賴。兒子怕自己，畏懼自己，把所有的安全感和溫暖感都寄託在他的母親身上，並且得到和擁有。而這次因為他的疏忽，導致兒子可能永遠的失去母親……

    不知不覺中，蕭紅軍盯著兒子憤怒猙獰的面龐變得痴了。他在笑，在哭，硬是把自己花白的頭髮揪下來一大撮放聲的哭。

    「吼！」

    蕭援朝發出暴吼聲，像是一輛狂暴的戰車一般朝著面前的蕭紅軍衝去。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知道眼前的人謀殺了他的母親！

    「阻止他！」孫洪烈發出大吼聲，伸手向蕭援朝的肩膀抓去。

    可在他的手剛剛觸碰到的瞬間，清晰的看到蕭援朝的肩膀以小角度轉了一下。隨後，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量透過他的手掌傳來，蔓延整個手臂，硬是把他朝後震的退後了好幾米。

    都寶寶沒有任何由於，閃電般伸出雙手摟住蕭援朝的脖子，雙腿迅速無比的離開地面勾住蕭援朝的雙腿，像是一條扭曲的蛇一般完成纏繞。

    「喝！」

    蕭援朝再次爆發出一聲大喝，雙腿雙臂猛地向外伸展。與此同時，左腳再次狠狠跺了一下地面。

    「咔！」

    又一塊地板磚碎裂，強悍無比的大地力量受到了召喚，順著蕭援朝的雙腿傳遞到他身體的每一處。

    難以匹敵的力量傳來，狠狠震著都寶寶的身體，讓她眼中的恐懼直接飆升到了極致。

    都寶寶的最犀利的攻擊就是纏，這是以柔克剛的格鬥技巧。當她施展出纏的技巧時候，甚至可以把十倍於自己力量的敵人纏倒在地，然後像絞肉機一般硬生生的把對方的四肢絞碎，把全身上下的骨骼絞的七零八落。

    可這會她絲毫感覺不到平時對陣敵手的順暢感，甚至連完全貼身都無法做到。她被蕭援朝的身體傳來的力量震的在顫抖，她有種感覺：蕭援朝的毛孔都擁有龐大無比的力量！

    無法貼身就無法纏繞，無法纏繞就意味著攻擊失利！

    「嘭！」

    都寶寶的身體詭異的向後倒飛而去，眼睜睜看著蕭援朝衝向自己的父親，一身赤芒的發動攻擊！

第139章 我不會認你

     「不！……」

    都寶寶發出淒厲的聲音，她知道蕭援朝已經無法控制了，他在這種狀況下真的會弒父！

    可叫聲根本沒有用，衝到蕭紅軍面前的蕭援朝根本沒有減緩任何速度。他用最野蠻、最殘暴的方式把自己變成一架戰車，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擊自己的父親。

    「嘭！」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蕭紅軍的身體直接被撞的飛起來，並且是在空中旋轉一圈的飛起來。當飛到頂點的天花板，與天花板產生二次撞擊後，重重砸落在地板上。

    衝撞出去的蕭援朝彷彿閃電般重新折返回來，一把揪住地上蕭紅軍的衣領，單臂提起頂在牆壁上。

    都寶寶朝這裡狂衝而來，當她快要接近蕭援朝的時候，卻被蕭援朝伸出左手制止住。

    「這是我跟蕭紅軍的事，你不要插手！」蕭援朝頭不帶轉的沖都寶寶道：「我的家庭你不清楚，我的童年你不清楚，如果你肯尊重我，那就往後退！」

    「可他是你的父親！」都寶寶叫道。

    「他是蕭紅軍！」蕭援朝冷冷的盯著被自己單手提起來的蕭紅軍，睚眥迸裂的發出怒吼聲：「從前你怎麼打我，怎麼罵我，我都沒有生出任何反抗的意識。甚至我去了特甲類部隊，別人問我最害怕什麼的時候，我都會如實告訴他們我蕭援朝最害怕的就是被我的父親打死。當別人聽到這句話恥笑的那一刻，我想到的只有恐懼，因為我深信你真的會打死我。」

    都寶寶看看暴怒的蕭援朝，又看看被兒子提起來、老淚縱橫的蕭紅軍，默默的朝後退了兩步，選擇尊重蕭援朝。她看的出來，蕭援朝不會擊殺自己的父親，不管他再瘋，也不會對自己的父親下手。

    但是蕭援朝已經不再承認自己的父親，他手裡提著的是蕭紅軍，不是蕭援朝的父親。

    盯著半邊臉頰被摔的擦傷的父親，蕭援朝繼續發出咆哮：「我沒有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我認為你要打死我是正常的。我是你的兒子，你是我的父親，父親打死兒子難道不是正常的？我害怕，我恐懼，我只能找到媽媽，縮在媽媽的懷裡哭，看著你每天喝醉酒耍著酒瘋。如果哪天你能不喝酒，我都會覺得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因為你只有在不喝酒的時候才是正常的，而你正常的時間數都數的過來。當我長大以後，當別人都認可你的時候，我不認可，一點都不認可。真的，一點都不認可，因為你就是一個懦夫，一個只敢用酒精麻痺自己的懦夫！我為媽媽不公，我為媽媽不平，她憑什麼要一直忍耐你，憑什麼為你生下一個又一個兒子，再被你送進部隊弄死？而且連最後一個也不放過。知道嗎，我好幾次都差點死了，我的媽媽好幾次都差點失去他唯一並且最後一個兒子了！」

    暴怒的蕭援朝再說一個事實，他的母親的的確確好幾次都差點失去唯一的兒子。

    小的時候，蕭援朝只覺得父親恐怖，可在他長大以後，才知道父親根本就是懦弱的，只能用酒精麻痺自己的懦夫！沒錯，他是失去了四個兒子，可自己的母親呢？不也同樣失去四個兒子？

    蕭紅軍對待祖國上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但是在家裡，他蕭紅軍就是一個罪人，不折不扣的罪人！他可以對不起自己的兒子們，因為他是老子，可他對不起趙秀英，哪怕讓他跪在趙秀英面前磕頭認錯，也不足以彌補這份愧對。

    被蕭援朝提起頂在牆上的蕭紅軍滿臉淚痕，他的哭不是因為遭到兒子的暴力與指責，而是因為他的愧疚。

    蕭紅軍難以想像手術室裡的妻子真的死去，自己的生活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你還有臉哭？」蕭援朝眯起雙眼，衝著自己的父親爆吼道：「如果你的哭就能彌補你傷害我媽的過錯，那麼你的哭還算有用，可你彌補得了嗎？我媽最幸福的是擁有了四個烈士的兒子，最可悲的是嫁給了你這麼一個懦夫！當你沉醉在思念兒子的痛苦中時，我媽卻要忍著痛苦撐起整個家。她不僅要撐起這個家，還得照顧好你，還得忍受你隨時隨地的發瘋。蕭紅軍，你自私的有點太過分了，我想對你做出一件事……呸！」

    一口吐沫從蕭援朝的口中吐出，黏在蕭紅軍臉頰左側的牆壁上。

    「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我也不會認你這樣的父親。」蕭援朝用一雙冷漠無比的眼神盯著蕭紅軍繼續道：「從今以後，你是蕭紅軍，我是蕭援朝，你也不配叫我的名字，因為我的名字是爺爺給我取的，還有一點——」

    蕭援朝慢慢把哭泣的蕭紅軍放下來，凝視對方的雙眼，輕聲道：「如果你再敢喝酒，我就打死你……」

    蕭紅軍的身體順著牆壁萎靡下來，彷彿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拆卸掉一般，失去任何能夠支撐的力量。

    「嗷嗚嗚嗚……嗷嗚嗚嗚……」

    蕭紅軍大聲嚎哭，他死命的揪著自己花白的頭髮，揪下來一撮又一撮。

    他後悔，他悲傷，他痛恨自己的所有、痛恨自己的一切。他是懦夫，他是罪人，他就是那個自私到無以復加，走到最後要被妻子拋棄、兒子拋棄的可憐之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蕭紅軍不想祈求原諒，他只想妻子能活過來，能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只要妻子能好，他願意跪在妻子面前磕頭，哪怕把腦漿磕出來……

    蕭紅軍還想讓唯一的兒子狠狠打自己一頓，甚至他都做好挨兒子的打了。可兒子僅僅像是頑童忍無可忍的撒潑一樣，發瘋般的撞了自己一下，僅僅只是撞了自己一下……這不是打，是撒潑，兒子對老子忍無可忍的時候，用自己可以採取的唯一動作進行的撒潑舉動……

    沒錯，就是撒潑。

    蕭援朝可以有無數種方法把自己的父親打到嘔血，但是他不能，也不敢，因為那是自己的父親。

    他所能採取的方式就是在心裡嚎哭著，像孩子一樣撞向父親，而他唯一可以發洩出來的，也只是不認這個父親而已。因為他不敢，他若敢，母親第一個不會放過他；他若敢，餘生將永遠背負無法洗刷的罪孽……

    「啪！」

    手術室的紅燈突然熄滅了。

    蕭援朝愣了一下，立即撲向手術室的大門；蕭紅軍也停止了嚎哭，用力擦著淚水，滿懷希望的盯著這扇一邊是死亡，一邊是生命的希望之門。

    生還是死？

    都寶寶雙手合十，嘴唇不斷嗡動，瞪圓了雙眼等待著、等待著……

第140章 手術成功

     「嘩嘩……」

    急救室裡響起輪胎滾地的聲音，手術終於做完了，不管是生是死，趙秀英都躺在病床上被推出來。

    蕭援朝死死捂著自己的胸口，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朝下滴落。眼睛裡又是恐懼又是希望，唯恐看到一張刺眼的白布，把整個病床蒙的嚴嚴實實。

    「呼哧……呼哧……」蕭援朝在劇烈喘息，喘息聲中，他開始有種眩暈的感覺。

    那是心臟負荷過大，不斷的壓縮，把鮮血快速輸送到他大腦的感覺。蕭援朝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哪怕從前自己面臨生死，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都寶寶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伸出右手緊緊抓住蕭援朝滿是汗水的右手，跟他並排站在一起。

    「啪！」

    病床輪胎滾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已經近在耳畔，即將打開面前的這扇門。

    在打開門的瞬間，蕭援朝狠狠捏了一下都寶寶的手，用來緩解緊張到無以復加的心情。

    「啪！」

    急救室的門從裡推開，一個醫生率先走出來。

    「讓一讓，讓一讓。」醫生發出疲憊的聲音，讓站在門口的蕭援朝與都寶寶讓開一條道路。

    蕭援朝立即拉著都寶寶讓開一條道路，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沒有看到病床上蒙著耀眼的白布，看到的是一個吊瓶，以及掛著氧氣的母親。

    足夠了，這就已經足夠了……

    瞬間，蕭援朝感到身體被掏空了，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傳來。如果不是都寶寶用身體幫他撐著的話，他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

    蕭援朝流淚了，用力吸著鼻子，凝視剛進行完手術，戴著氧氣的母親。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自己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經歷了從地獄到人間的折磨。

    母親被搶救過來了，被搶救過來了……哭，是蕭援朝的喜極而泣。他不管其它的任何，只要母親還活著就行！

    「大夫，我妻子的情況怎麼樣？」蕭紅軍衝上來。

    「呼！」

    蕭援朝猛地轉頭，死死盯著蕭紅軍。他的眼神充滿了厭惡的冷漠，讓接觸到的蕭紅軍狠狠一顫，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不敢再上前，因為他懼怕兒子的目光。那種冷漠厭惡的目光就像刀子狠狠戳在他的心口一般，疼的鑽心。可他只能承受，因為他愧疚。

    父子關係有的時候是可以倒置的，未必就是一成不變。

    趙秀英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蠟黃蠟黃，緊緊閉著雙眼。她的兩個鬢角早已生出白髮，透著一抹歲月難以遮掩的蒼老。

    「醫生，我媽的情況怎樣？」蕭援朝把目光從母親的臉上收回來，問向主治醫生。

    「呵呵，」醫生把口罩摘下來，疲憊的笑道：「很成功，非常成功！患者的生命力相當頑強，這是我做過類似手術最成功的一次！放心吧，沒有任何問題！在孫局面前，我可不會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呵呵呵……」

    說完這句話，醫生沖孫洪烈笑道：「孫局，幸不辱命啊，呵呵呵……」

    「黃主任，辛苦了，辛苦了！謝謝！謝謝！」孫洪烈露出無比感謝的神情，連聲道謝。

    任何醫院，任何醫生在做完手術之後，都不會向患者家屬說出肯定的話。因為說出肯定的話就需要負責，但是這個主治醫師卻肯定的說很成功，沒有任何問題。這足以表明孫洪烈究竟出了多大力，對他這個嫂子的關心程度達到什麼地步。

    「呵呵，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現在病人需要休息。你們也可以喘口氣了，預計一天後會甦醒。」醫生笑著道：「我也得喘口氣去，呵呵呵……」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得到了保證，知道手術已經成功，趙秀英已經無礙。

    趙秀英被推向特護病房，蕭援朝緊緊跟著。眼睛紅紅的蕭紅軍也跟著，但是他卻跟自己的兒子保持五米左右的距離。

    「我和蕭援朝欠你一個人情。」都寶寶沖主治醫生說道。

    「呵呵，什麼人情不人情的？」醫生揮揮手笑道：「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們醫生的職業罷了，就跟軍人打仗一樣，都是天職。別說有孫局這層關係了，就憑病人四個兒子都是烈士，我就得豁出一切把命給搶回來，呵呵呵……」

    醫生擺擺手，笑容充滿作為他職業的驕傲。他很清楚自己從死神手底下挽救回來的生命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於這種人，他會盡力，會盡全力。

    因為尊敬，因為欽佩。

    「黃主任，你賺大了！」孫洪烈笑著拍拍醫生的肩膀。

    「對，沒錯，賺大了，怎麼著你得好好請我吃一頓是不？」

    「哈哈哈……沒問題，我那還有76年的茅台，哈哈哈哈……」

    「……」

    已是深夜，孫洪烈叮囑了蕭援朝一番之後回去了。他現在的工作比從前在部隊還要繁忙，自然不能一直守著。

    蕭援朝與都寶寶守在趙秀英病床前，蕭紅軍則坐在病房外的走廊裡。

    病房沒有他進去的資格，或者說當他與兒子面對的時候，根本就是無地自容的。雖然妻子的生命搶救過來了，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卻無法被兒子原諒。

    走廊裡，蕭紅軍捏著酒壺，衝著面前的空蕩蕩的走廊低聲道：「老三，小五現在真長大了，剛才你看到了嗎？一把就能把我提起來，你們哥幾個誰都做不到。老三，怎麼今天只看到你了，你大哥二哥呢？小四呢？……」

    蕭紅軍絮絮叨叨，一雙眼睛彷彿看的不是空氣，而是活生生的人。

    「老三，爸的酒是真不能再喝了，要是再喝啊，小五就得打死我了，呵呵呵……」蕭紅軍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手裡的酒壺，對著空氣繼續道：「你們幾個啊，就小五最像我！得，小五說不準喝，爸爸就不喝，嘿嘿。可惜你們都死了，要是你們都沒死，爸爸才不喝酒呢！咦，小四什麼時候來的？快去看看你小弟，長大啦！還帶個媳婦回來啦……」

    蕭紅軍不停的絮絮叨叨，恍若神經病一般。而事實上他的神經早就出現了問題，當他連續死掉四個兒子之後，鐵血硬漢的蕭紅軍就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