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第1430節 肉身蛻變

    天空幽靈船上發生的事情，安格爾並不知曉。

    他如今還處於驚訝當中。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安格爾的思緒當時全副心神的凝聚在靈魂之地，等待著更強烈的風暴來襲。

    雖然暫時來看，他的靈魂不僅沒有感覺不適，甚至還有些舒泰；但是他的心情卻並沒有放鬆，依舊有些忐忑的等待著下一波的風暴。

    更強烈的風暴，如約而至。

    可是，令安格爾感到訝異的是，他的靈魂縱然面對如此強烈的衝擊，可依舊沒有太大的不適感。

    於是安格爾繼續等待下一波。

    每一次的等待，安格爾都不會放鬆警惕，可每一次的如期而來，換來的都是輕鬆以對。

    當安格爾以為靈魂之地深處的未知能量，在憋一個大招的時候，魂地風暴戛然而止。

    在安格爾還處於發懵的狀態中，一股純淨到極點，精粹到巔離的溫和魂力，毫無防備的融入到他的靈魂中。

    魂體接受著前所未有的淨化。

    這種淨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報了不共戴天仇恨的人，在看著仇人屍體時，內心得到的救贖與平靜。

    一切的包袱彷彿都放下了，只剩下平和安寧。

    處於靈魂之地的魂體，體內就像是蘊蕩著明媚燦爛的日光，一臉安詳的閉上眼，嘴角勾起溫暖的笑意。

    沒有任何束縛的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靈魂在和樂，但安格爾的思維中卻是滿滿的疑問。

    這就完了？

    安格爾仔細的探查了一下，然後把魂體當前狀態和書上所述的「淨化質變」的狀態做了一個對比，得出了一個結論：魂地風暴，還真的結束了。

    安格爾甚至還沒感覺到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這個過程並沒有任何讓他覺得難以承受的細節，唯一感覺到可怕的地方，反而是自己對「未知」的忌憚與忐忑。可這種未知，也是安格爾自己腦補出來的，事實上並沒有任何危險發生。

    無事發生自然很好，可疑竇終歸需要一個答案。

    安格爾能想到的解釋，無外乎是書上記載的一些應對魂地風暴的訣竅：「時常鍛鍊靈魂」、「對靈魂進行深度開發」、「特殊靈魂在面對魂地風暴時會有某種加持」、「服用特殊的藥劑」……

    拋開使用外物，書上記載的訣竅基本上是說：靈魂系的學徒，應對魂地風暴會相對輕鬆。

    安格爾自己不是靈魂系，但是他其實也佔了其中好幾條；譬如，他對靈魂的運用是非常多的，基本上每次艱難的戰鬥，他必然會靈魂出竅，這也算是在鍛鍊靈魂。

    而且，當初得到秘魂喃語的時候，他也從伊莎貝爾那裡得到了修行靈魂之力的方法。這幾年，他都持續在修行，所以對靈魂的開發他也沒有落下。

    最後，他的靈魂也很特殊，且不說最難以言明，桑德斯都無法解釋的那道滲出魂力的傷痕外；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他的靈魂中擁有重力脈絡之源。

    種種的情況，或許才是造就他能如此輕鬆應對魂地風暴的原因吧？

    安格爾在推測出答案後，內心中不禁思考著一個問題：簡而言之，其實就是自己的靈魂很強大，面對魂地風暴才能完美應對。那麼，用同樣的情況來考慮突破戰役的另一個戰場——肉身，會不會也適用呢？

    能量、靈魂以及肉身。這三者是巫師突破的硬性條件，也是晉陞時需要面臨的三個關卡。

    對安格爾而言，這三者相比之下，肉身其實最為出眾。

    他的能量屬於正常水平，和其他巔峰學徒相差不大。靈魂的質量雖然不錯，但其實魂力也頂多達到半步巫師的程度。

    最為強大的反倒是以往他沒有看重的肉身，深淵之行，將他的肉身推衍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光是肉身的強度，就已經達到血脈側正式巫師級。

    正是因此，安格爾才能在學徒階段免疫絕大多數的巫師威壓，原因無他，肉身硬抗住了。

    有肉身做底蘊，他開發出來的幻肢，也基本能算作「術法」階層。

    由此，可見一斑。

    這樣來算，以他如今的靈魂強度，都能輕鬆應對魂地風暴。那達到正式巫師級的肉身，面對最後開啟的戰場——肉身蛻變，會不會也很輕鬆呢？

    帶著這個疑問，安格爾進入了肉身的蛻變中。

    事實證明，安格爾的猜想並沒有錯。

    肉身蛻變，是一種血脈的昇華。如果用其他超凡生物的情況來作類比的話，有點類似深淵惡魔的「覺醒」。

    就是迫使血氣上升，達到臨界值，進行的肉身昇華。這種昇華，是對你本身血脈的開發。

    在蛻變過程中，血脈會持續的沸騰蛻變，據他人口述，這個過程非常的痛苦，會讓人生不如死。而且，血脈昇華必須自身要有硬底子，否則昇華的時候，血氣不繼，就會容易失敗。

    當然，這個過程依舊可以使用外物來提升血氣濃度，但這種情況終究還是對蛻變過程有傷。

    安格爾在進入肉身蛻變時，是帶著忐忑心情的。可這種忐忑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在眨眼間，他的肉身蛻變就結束了。

    就像是走了一個過場。

    安格爾只感覺到血脈微微發燙，有種隱隱的刺痛感，緊接著血脈就出現了些微的提升。

    什麼生不如死的痛楚，根本沒有發生。

    肉身提升的幅度也還算可以，以前他的肉身強度堪比血脈側巫師，不過是剛入門的那種。可現在，大概有一級中段的程度。以相對值而言，可能不像他在深淵時，提升的那麼「質變」，畢竟第一次提升是從學徒到達正式巫師；但用絕對值來看，這一次提升的幅度是很高的，屬於「量變」。

    總體而言，肉身蛻變達到了安格爾所能想像的最大階層，屬於非常完美的提升。

    而肉身蛻變結束的時候，靈魂的淨化，也就是靈魂質變也才剛剛結束。從這來看，也能看出肉身蛻變的速度有多快。

    靈魂質變的效果看上去也是驚人的，和學徒時期完全不一樣。

    只不過安格爾現在並沒有機會去試驗，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從這兩個「來去匆匆」的戰場退回，重新關注到了思維空間。

    靈魂之地與肉身的戰場，終究只是支線。

    魔源化漩才是最為關鍵的主線，也是決定安格爾能不能踏入正式巫師境界的標誌。

    按照正常情況來發展，魔源化漩的第二步，因為突破者無法干預魔漩種子的旋轉，所以會轉而去接受「魂地風暴」與「肉身蛻變」兩個戰場。

    一般而言，魂地風暴進入到尾聲的時候，魔源化漩也會到達尾聲。

    所以這個時候對突破者就很關鍵了，要同時處理靈魂與魔源這兩個戰場。

    等到魔漩雛形初現的時候，一般的學徒，也處理完了魂地風暴。

    於是，開始進入了第三步，穩固魔漩。

    這一步，不僅僅要穩固魔漩，同時還會出現能量逸散，需要分心去束縛這些逸散的能量，而且，還需要面對肉身蛻變。

    一心三用。

    而且還伴隨著肉身蛻變帶來的痛苦。

    一不小心就會出錯，至於出錯的代價，就不提了。——從這也可以看出，為何成為正式巫師是萬里挑一，就是因為這個突破之難，簡直是每一個細節都在對突破者挑刺。

    以上。

    只是其他學徒的突破步驟，也是書本上記載最為詳細的情況。

    但安格爾完全屬於特例，無論是魂地風暴亦或者肉身蛻變，他都比其他人更快完成。故而，他現在能夠專心一致的對待魔源化漩。

    魔源化漩，如今正處於第二階段即將完結的時期。

    魔漩種子帶動著能量團旋轉，其本身的形態已經有些模糊，如今來看，漩渦的樣子大致已經出現。

    等到魔漩種子徹底消失，化為帶動能量團旋轉的漩渦時，這一步就完成了。

    安格爾靜靜的注視著，等待著。

    當魔漩種子的虛影從漩渦中心隱去時，安格爾的心情被提到了頂端。

    魔漩雛形能不能出現？以及出現後能不能正常運作？最後是否可以穩定運轉？這三個關係遞進的問題，開始繚繞到安格爾的腦海中。

    魔源化漩在安格爾的鄭重對待下，終於進入了第三步！

    魔漩雛形，顯現！

    安格爾看到了魔漩雛形，和他之前計算的結果無二，但他並沒有鬆懈。因為有魔漩雛形，不代表一切安好。

    魔漩雛形，還只是雛形。想要成為正式的魔漩，需要經過多重考驗，最後用特殊方法將其穩固住，這才算是完結。

    而魔漩雛形的第一重考驗：能否運轉？

    簡單的問題，卻是能回溯到最初安格爾設計魔漩種子時。

    當時計算的結果，與現在顯現的事實，是否相符。

    安格爾仔細的觀察著魔漩雛形，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在看著魔漩運轉了無數次後，用歸納法做了一個總結。

    運轉的結果，和他最初的計算，是一致的。

    也就是說，第一重考驗，算是通過了。

第1431節 最後一步

    第一重考驗成功後，第二重考驗又來了。

    魔漩能不能正常運作？

    這個考驗看似和第一重考驗很類似，其實不然。

    第一重考驗是魔漩雛形能否運轉，意思就是它能不能動彈，而第二重考驗是能否正常運作，其實是在第一重考驗的基礎上，拔高到了「應用」層面。

    而如何確定魔漩雛形能否正常運轉，只要看一個地方就知道：

    精神力模型。

    第一，魔漩雛形是否與上方的精神力模型匹配。

    第二，魔漩雛形中既有的能量，在進入精神力模型的管道中，是否可以形成閉合循環。

    如果這兩點都能達成，就意味著這第二重考驗也成功了。

    安格爾小心翼翼的嘗試去操控魔漩雛形，當他從魔漩中調動出一縷能量時，他的心眼幾乎到了喉嚨口。

    就怕稍有異動，就造成能量的大量逸散。

    當那一縷能量緩緩進入精神力模型時，安格爾稍微放心了些，能進入精神力模型，意味著與精神力模型匹配。

    接下來就看，這道精粹的能量，能不能在精神力模型中形成閉合循環了。

    在等待運轉結束的這個過程中，安格爾依舊高度集中著注意力，全副心神的放在魔漩雛形上。

    按照他所瞭解的情況，絕大多數的學徒走到這一步時，思維空間或多或少都會逸散些能量，可是他到現在，都沒有能量逸散出來。

    這種情況，非常的罕見。要知道，當初魔源破碎時所化的能量團，安格爾還比其他學徒要多了幾倍。他的能量團逸散能量的幾率，也比其他學徒大很多。

    可他並沒有出現能量逸散，這是什麼原因呢？安格爾默忖了半天，也得不出一個答案。只能推說，可能是運氣比較好。

    安格爾再次確認了一下魔漩雛形，能量團依舊穩固的在旋轉，不像有能量洩露的樣子，他只能暫時將疑惑放在一邊，重新將目光聚焦到了精神力模型內。

    在之前魔源碎裂化為能量團的時候，精神力模型就處於半乾涸狀態，內裡管道基本沒有能量流淌。

    如今，這一縷能量的到來，就像是春雨潤進了封凍的大地，讓安格爾有一種新生的錯覺。

    能量在精神力模型中一路暢通無阻，當它進入到最後一段管道時，安格爾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魔漩雛形可以正常運作。其產生的精粹能量，在精神力模型中，成功的行程了閉合循環！

    對於魔漩雛形的第二重考驗，也算是過了。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重考驗，也可以說是，魔源化漩的重中之重——穩固魔漩。

    只有讓魔漩徹底的穩固，魔源化漩才算真正的結束。

    這一步最為關鍵，因為穩固魔漩的時候，之前留在魔漩中的能量團會開始逸散。並且，因為魔漩要穩固，必然是會進入新的運轉狀態，到時候會有大量的原始魔力被他從外面吸納進思維空間，用魔漩進行精粹。

    到時候思維空間肯定亂做一團。

    一來，能量團逸散，安格爾要分心他顧；二來，他還要調順原始魔力，避免兩種不同性質的能量糾纏。在這過程中，還必須穩固魔漩。

    所以，非常的困難。

    在這一步馬失前蹄的學徒，也不計其數、

    當然，同比之下，他比其他學徒要輕鬆一些，其他學徒此時還要面對肉身蛻變帶來的痛楚，而安格爾卻省了這一步。

    安格爾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進入了這最後一步！

    他的動作十分迅速，直接使用《奇點散射冥想法》的方法，開始穩固魔漩雛形。

    穩固魔漩雛形的速度越快越好，只要速度夠快，能量團的逸散就會越少。

    安格爾一心二用，一邊穩固魔漩，一邊將目光聚集在能量團上。只要有能量逸出，他必須要第一時間控制住，否則一旦這些能量在思維空間中開始散佚，就很有可能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可是，時間一秒秒的過去。

    安格爾等了許久，也沒有能量外溢。這讓他的心中，滿是困惑。

    之前沒有能量逸出，可以說是運氣好。現在呢？這個階段必然會出現能量逸散啊……

    雖然沒有能量逸散可以省心省力，但誰也無法確認，這個情況是不是因為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會不會有深層的影響？

    在安格爾疑惑不已時，一縷能量終於從能量團中逸散出來。

    安格爾不驚反喜，有逸散才正常嘛！

    因為他一直盯著能量團，所以當這縷能量逸散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並沒有讓它瀰散到思維空間深處。

    安格爾開始觀察著這一縷逸散的能量，隨著他的觀察，他發現了一個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這一縷能量上，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吸引力。

    感知著這種吸引力，安格爾腦海裡猛然跳出一段記憶——

    時間，三小時前。地點，魂域。

    弗羅斯特漫不經心的遞給他一個雞尾酒杯，酒杯裡不是酒，而是半透明的液體。

    安格爾無法抗拒這杯液體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渾身上下，甚至思維空間都在叫囂著「飢渴」……於是，安格爾喝了下去。

    當時，並沒有任何的不適。

    後來弗羅斯特在離開的時候，曾經告訴他：「給你喝的水，名為黑蘭迪軟水，配合蔻風有奇效。」

    在說完這句話後，弗羅斯特還意有所指的道：「不久後，你就知道了。」

    所謂「不久後」，指的就是現在。

    他在這縷能量上，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黑蘭迪軟水給他的那種吸引力。

    莫非，能量之所以逸散的很少，是因為黑蘭迪軟水的功效？雖然這是安格爾心中的疑惑，但他內心幾乎已經篤定這個答案。

    那黑蘭迪軟水算不算外物輔助？如果黑蘭迪軟水的效果是避免精神力逸散，那麼它並沒有進入突破時的核心位置，和靈動藥劑的效果一樣，屬於可用的輔助物品。

    安格爾有些恍惚，如果他猜的沒錯，黑蘭迪軟水的效果也太強大了。

    若是對外釋出黑蘭迪軟水的效果，估計無數的學徒會趨之若鶩！

    但是對於弗羅斯特來說，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這就是所處階層不同，看到的視野高度也不一樣。

    安格爾思維在跑馬的時候，第二縷能量也逸散了出來，他依舊順利的掌控住了。

    直到魔漩進入半穩固時，統共才逸散出兩縷能量。

    別說安格爾，任何一個學徒都能輕鬆掌控。

    不過，接下來的一步就不同了，黑蘭迪軟水影響的只是之前的能量團。如今魔漩進入半穩固，自然會從外界吸收原始魔力進行轉化。

    到時候，原始魔力進入才是關鍵。

    只有能捋順原始魔力，並且成功的讓魔漩對原始魔力轉化，魔源化漩才真正的結束！

    ……

    距離安格爾突破，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

    而安格爾度過肉身蛻變與魂地風暴，也已經是半小時前的事了。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安格爾能不能成功踏入正式巫師？」天空幽靈船上，一個有些飄忽的聲音，伴隨著蝙蝠撲扇翅膀時的撲棱聲，傳入眾人耳中。

    金伯莉回頭一看，卻見說話的正是之前特立獨行的青年。

    「永寂黑鴉」陶洛士的學生，也是他的親族——法爾加。

    法爾加一身黑色，黑髮黑眸黑眼圈，黑衣黑褲黑皮鞋。除了外露的蒼白皮膚外，他全身幾乎都是黑色。雖然一身黑，但法爾加並不會太黯淡，因為他的衣褲上有很多造型奇特的黑色綁帶與密集鉚釘，凸顯出他獨特的打扮風格。

    不過最引人注意的不是法爾加的外表，而是他那黑色獵鹿帽上，停滯著兩隻眼睛泛著冷光的蝙蝠。

    「法爾加，這裡不是你說話的地方，你先回去坐下。」寂靜嶺的老巫師，皺著眉呵斥道。

    「對後輩何必這麼嚴厲。」金伯莉笑意盈盈的制止道，視線在法爾加的帽子上停了一下：「你的這兩隻蝙蝠不錯。」

    金伯莉誇讚了一句，然後道：「你看上去很關注安格爾？你和他是朋友？」

    法爾加毫不猶豫的道：「不是。」

    「噢，那是敵人？」

    法爾加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也不是。」

    「那你為何如此關注他？」

    法爾加沉默了。

    金伯莉也不在意法爾加的沉默，很多時候，沉默，並不意味著失禮；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你想知道安格爾會不會突破成功？我無法給你確定的答案，但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安格爾突破成功的幾率，非常大。」

    金伯莉的這個回答，並沒有任何人反駁，包括伊莎貝拉。

    雖然她們看不到安格爾思維空間中的情況，但安格爾的表情一直很淡然，這其實也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

    法爾加聽到這個答案，眼神微微有些黯然，袖子裡的拳頭捏了捏，最後又無聲的鬆開。

    金伯莉注意到了這一幕，她眼裡升起興味。法爾加一個小動作，背後顯然喻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心情變化。

    估計與安格爾晉級息息相關。

    不過，金伯莉還沒來得及去探究這背後的故事，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穹頂之下。

    一直沉靜的安格爾，身周的能量突然開始沸騰了起來。

第1432節 又生變數


    以安格爾為中心，一股異樣的能量突然開始沸騰。

    這股能量也在影響著周圍，甚至讓空氣中無端生出漣漪。並且漣漪還在不停的往外擴散，瞬間就超過了幾十米。

    與此同時，一種異樣感，從所有人的心底升起。

    對於天空幽靈船上的一眾學徒而言，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法爾加攀住船沿，緊緊的盯著下方穹頂之中的安格爾。在他的眼中，其他所有的東西都不存在，只有一個人影映入他的眼簾。

    而此時，這個人影正在發生著一種他無法去忖量的變化。

    原本，法爾加看不出安格爾的情況，只能遠遠的看到人影。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安格爾好像「膨脹」了。

    這種膨脹不是物質界的膨脹，而是一種冥冥中的感覺，就像是某種能量在未知的世界默默的滋生，從一個原點開始變大，最後破殼而出。

    安格爾的身影也隨著這股破殼而出的能量，隨風招長。

    轉瞬間，就化為了幾十米高的擎天巨人。

    看著眼前這一幕，法爾加的眼神有些呆愣。

    直到一陣沁涼的夜風吹來，法爾加才從渾噩中回到現實。

    他再次往穹頂之下看去，哪裡有什麼擎天巨人。

    安格爾依舊平靜的坐在穹頂之下……也不能說平靜，安格爾身周的那種空氣漣漪並沒有消散，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著。只是法爾加感知不到那種空氣漣漪，究竟是種什麼存在。

    不過，法爾加此時並不在意空氣漣漪，他的內心依舊停留在之前產生的「幻覺」中。

    那個擎天巨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感覺到一種壓迫感，呼吸彷彿都停滯了？

    在法爾加迷惘的時候，站在不遠處的金伯莉突然感慨一聲：「安格爾已經進入最後一步了，看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

    進入最後一步？法爾加迷茫的看向金伯莉……她的意思是，安格爾已經要成功了？

    他會成功的突破正式巫師？

    怎麼可能？明明前幾年，他的實力還和自己差不多。

    法爾加自認自己不是一個憊懶的人，他自視甚高，天賦也不差，可為何與安格爾的實力會越差越大？

    法爾加不禁想起之前金伯莉所問的，他到底與安格爾什麼關係？

    其實沒有任何關係。

    曾經他因為內心的嫉妒和不滿，與安格爾有過一些不愉快，但這些在淨化花園結束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

    不過，在法爾加的內心，其實依舊是將安格爾看做是一個對手宿敵，哪怕安格爾或許都已經忘記他的存在了。

    可是，在看了最新一期的《螢都夜語》後，他有些惘然。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安格爾居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僅僅在深淵攪風攪雨，摻和了蒙奇閣下的計畫，甚至還和堪比半步傳奇的深淵巨龍締結了友誼……這一樁樁的事件，讓法爾加感覺自己好像和安格爾的距離越來越遠。

    在迷惘中，法爾加頹喪了好多天，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參與新星賽。

    直到近期，他才重振旗鼓。

    安格爾目前也是學徒，沒有到天差地別的階段，他還有迎頭趕上的可能。

    等到這次天空幽靈船的巡邏任務結束，法爾加就決定去新星賽磨煉自己，盡快追上安格爾的腳步。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時候，居然這麼巧，一個巡邏任務卻讓法爾加在這裡遇到了安格爾，甚至還即將見證安格爾晉入巫師。

    在法爾加內心苦澀的時候，伊莎貝拉卻是平靜的對金伯莉道：「說不定他現在體內一團糟，正強撐著。最後一步能不能跨出來，還未可知。」

    「剛才你也感知到了，精神力都已經化形了，從一顆種苗變為參天大樹。」金伯莉：「都到了這一步想要失誤，幾率卻是很低。」

    精神力化形？法爾加捕捉到了這個詞彙。

    他聯想到平日自己看的一些資料，突然明悟了。其實之前他看到的種種幻象，不過是受到了精神力化形的影響。

    所謂精神力化形，其實是精神海擴張後的既定結果。

    魂地風暴，可以讓靈魂質變；肉身蛻變，直接讓血脈昇華；而精神海擴張，結果就是精神力化形，也就是精神力的蛻變。

    正如金伯莉所描述的那般，精神力從一顆種子，化為了參天大樹。這期間，其實就是精神力蛻變的過程。

    他之所以看到安格爾從正常體型變為擎天巨人，其實也是在見證這個蛻變過程。

    一旦蛻變結束，安格爾的精神海也會為之一變。

    具體變化，法爾加不是巫師，知道的並不詳細。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一旦精神海蛻變成功，安格爾便會擁有所有正式巫師所通用的力量——威壓。

    在法爾加心中思忖的時候，伊莎貝拉對金伯莉道：「誰知道呢，世事難料。在這一步失誤的幾率的確很低，但歷史上也比比皆是，說不定安格爾就是其中之一呢？」

    金伯莉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另一邊：「那伊莎貝爾大人怎麼看？」

    站在甲板最前端的伊莎貝爾一直注視著安格爾，聽到金伯莉的聲音，也沒有回頭：「我不會去臆測結果，反正魔源化漩已經快結束了，謎底很快就會揭曉。」

    雖然伊莎貝爾沒有正面回答金伯莉的回答，但她的判斷是比較樂觀的。因為安格爾從頭至尾都沒有表現出慌張的情緒，精神海擴張結束時，他也很自然的釋放，這種泰然處之，基本已經算是某種定調了。

    「也是，按照時間來看，快結束了。」金伯莉這時也道。

    所有人，包括船上的一眾學徒，都悄悄的往下方看去，想要見證這可以載入歷史的一幕。

    法爾加也捏緊拳頭，屏息的等待著結果。

    當安格爾身周蔓延的空氣漣漪突然消散的時候，法爾加的眼前彷彿再次出現了那個擎天巨人，他渾身上下閃耀著金光！

    之前，法爾加面對這個擎天巨人時，就已經感到了一種壓迫感，此刻這種壓迫感更甚之前！

    包括法爾加在內的所有學徒，表情全都一滯，甚至有幾個學徒摀住自己的胸口，唇角隱隱有血跡流出。

    寂靜嶺的老巫師見到這一幕，趕緊開啟天空幽靈船上的防護壁障，保護一眾學徒不受傷害。

    法爾加在被威壓震懾的七葷八素時，耳邊傳來伊莎貝爾最後的定調：「威壓已現，大局基本定了。」

    「不僅如此，這個威壓的品質極高。」金伯莉也點點頭，似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安格爾居然真的做到了。」

    隨著金伯莉的話音落下，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飄來一團團雲霧。

    這些雲霧雖然還沒有散開，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是異象的前兆。而產生異象的原因，如今只有一個——

    便是穹頂下面的那個金發的身影。

    如今連異象都已經出現，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安格爾，突破成功！

    從一介學徒，正式踏入了巫師的領域！只要自己不作死，不僅歲達千年，而且還離真理之門更近了一步！

    在場的巫師，基本都看過《螢都夜語》，對於安格爾的崛起全看在眼裡。

    短短幾年時間，安格爾從一個凡人走到了這一步，稱之為「奇蹟」也可以！

    所有人的心中，都感到驚訝與震撼。

    哪怕被稱為千年前最強的天才——伊莎貝爾，也不禁露出了感慨之色，同時內心也鬆了一口氣。

    伊莎貝爾是希望安格爾突破成功的，畢竟黑城堡才準備和幻魔島締結友誼，如果安格爾突破失敗，這場締結儀式的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安格爾成功突破了，這對黑城堡而言，也是好事。

    「突破，還真的突破了。」伊莎貝拉也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低語。

    「現在，你應該沒話說了吧？」金伯莉揶揄道。

    伊莎貝拉從恍神中恢復，收起驚訝的表情，冷哼一聲，硬撐著說道：「誰知道他有沒有使用外物，說不定他的潛力已經耗盡，就算突破，估計未來潛力也難說。」

    「你覺得桑德斯准許安格爾使用這種外物？」金伯莉冷笑一聲。

    伊莎貝拉沒有回話，不過明顯氣弱了一些。

    然而，就在這時，伊莎貝爾突然說道：「不對，好像出了變故！」

    伊莎貝爾的話，就像是一塊落石，驚起眾人心中的漣漪。之前還互相調侃的眾巫師，全部將目光，重新放到了穹頂之下。

    只見之前一直表現的很淡然的安格爾，突然抱住自己的頭顱，整個人像是進入了無意識的防備姿態，完全的蜷縮了起來。

    他身周的能量也不像之前那般穩定平和，出現了明顯紊亂的情況。

    就連，之前天際已經顯現的風雲異象，此時也慢慢變得稀薄，開始出現消退的跡象。

    如今出現的這種種狀況，似乎都和突破成功格格不入？

    「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驚訝的道。

    難道，伊莎貝拉說對了？

    安格爾在最後一步馬失前蹄？晉級……失敗了？

超維術士 第1433節 純淨能量

    看著穹頂之下，蜷縮起來的身影，伊莎貝拉的心情突然變得很複雜。

    安格爾真的失敗了嗎？

    從感情上來說，她心中其實有些幸災樂禍。但如果回到現實層面來看，伊莎貝拉的理智並沒有喪失，她很清楚，安格爾如果突破失敗，這對於黑城堡肯定是一個不小損失，原本雙方締結友誼已經敲定，或許也會橫生變故。

    她雖然不在意這次與幻魔島的友誼聯盟，但是，她最崇拜、敬愛以及戀慕的導師，對此卻是很重視。

    正因此，伊莎貝拉的心情其實非常複雜。既希望安格爾失敗，但又不想看到導師失望。

    想到這時，伊莎貝拉忍不住看嚮導師。

    如今安格爾晉級失敗了，伊莎貝爾會怎麼想呢？

    可令她驚訝的是，伊莎貝爾的表情很古怪，眉峰緊蹙，臉上充滿了不解與疑惑。

    伊莎貝拉忍不住問道：「安格爾，他是失敗了嗎？」

    伊莎貝爾遲疑了一下，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而是緩緩道：「不知道，但是我看著他的時候，有一種感覺。」

    「彷彿在凝視著一個深淵。」

    凝視深淵？幽靈船上的眾人，都沒明白伊莎貝爾的意思。

    伊莎貝爾也沒解釋，只是輕聲道：「我難以預料，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或許是失敗，又或者是……」更為強烈的爆發。

    伊莎貝爾沒有將未盡之言說出來。

    其他人卻被伊莎貝爾的話語搞糊塗了：如今情況不是很明顯嗎？下一秒除了失敗，難道還會有其他情況發生？

    在眾人心中感到狐疑的時候，措不及防的，一股恐怖到極點的壓迫感，突然出現。

    這股突如其來的壓迫感，甚至讓伊莎貝拉都感覺到濃濃的不適。

    不過，威壓的來源並非是從腳下傳來，而是來自於頭頂的……深邃虛空。

    ……

    與此同時，裡層世界，黑城堡地下負二層魂域中的一間靜室裡。

    戴著齒輪面具的弗羅斯特，正在閉目修養著，「亡靈的輪迴之匣」帶給他的傷勢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無事發生，他之所以留在黑城堡，也是希望找個平靜的地方養傷。

    黑城堡就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因為地處裡層世界，這裡的原始魔力濃郁到普通的巫師無法去吸收，這不正好便宜了弗羅斯特。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黑城堡還有一個讓他深感興趣的安格爾。

    空氣靜謐，悠然的能量在細密的流淌。

    毫無徵兆的，面具後的弗羅斯特陡然睜開眼。

    他疑惑的看向頭頂，彷彿能透過厚厚的土層，看到更加高遠深邃的虛空。

    「怎麼回事，短短時間內，它居然又出現了？」弗羅斯特低聲自語。

    想了想，弗羅斯特站了起來，一個跨步，憑空消失不見。

    中層世界，穹頂之下，安格爾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對勁，桑德斯思忖了片刻，朝著安格爾走了過去。

    可他剛走兩步，身前便出現了一個黑袍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黑袍人側過頭，露出古銅色的齒輪面具，正是弗羅斯特。

    「安格爾如今正處於關鍵時刻，你最好不要靠近，否則出現什麼問題，你能負責嗎？」弗羅斯特的聲音傳入桑德斯的耳中。

    桑德斯適時的停下腳步。

    「安格爾現在是什麼情況？」對於弗羅斯特為什麼出現在這，桑德斯並沒有去過問，而是問起了他最關注的事情。

    桑德斯自己經歷過無數次的突破，可安格爾的狀況，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明明之前看上去已經突破成功了，桑德斯甚至都已經放下了懸著的心，可誰知道下一秒就出現了變故。

    魔源化漩已經成功，精神海擴張也結束了。在桑德斯看來，突破到這裡就已經該結束了，在花點時間穩定魔漩，滋養一下精神力模型，一切就大功告成。

    可偏偏安格爾卻在這個時候出現紕漏。

    桑德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最後一個環節到底哪裡會出問題？

    而弗羅斯特出現這裡，還說了一些蘊含深意的話，似乎知道安格爾現在的情況。桑德斯這才向他求證。

    弗羅斯特抬頭看了眼黑暗的虛空，用近乎耳語的聲量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

    時間回到不久前。

    安格爾來到了穩固魔漩的最後一步，讓魔漩雛形初次接觸外界的原始魔力。

    看看魔漩能否使原始魔力變為精粹純淨的能量？

    安格爾小心翼翼的吸納著外界的原始魔力，在濃度適宜的中層世界，安格爾吸收的原始魔力恰到好處。隨著原始魔力進入到魔漩雛形中，安格爾的心情也開始懸吊吊的。

    很快，魔漩雛形在轉動的過程中，有一些過於活躍，還有充滿雜糅能量的原始魔力被安格爾中途截斷。

    這屬於正常狀況。

    這些被截斷的原始魔力，並不是不能用。只是因為魔漩雛形能吸納的原始魔力閾值是固定的，以目前安格爾的情況來看，暫時不適用的。

    只有未來安格爾不斷的加強魔漩，才能將這些原始魔力納為己用。

    而這些雜糅的原始魔力，就是這最後一步的處理關鍵，能不能迅速的捕捉到，並且將它們從思維空間剔除，是成敗關鍵。

    如果這些原始魔力影響到了魔漩成型，那就有很大的幾率，導致魔源化漩失敗。

    安格爾嚴陣以待的捕捉起原始魔力。

    到了這時，安格爾終於見識到《奇點散射冥想法》的強大之處，由這個引導法所開闢的思維空間，對於能量的敏感程度，遠遠高於其他引導法。

    可以讓安格爾很快就感知到原始魔力的所在地。

    這也大大的提升了他晉級的成功率！

    而且，安格爾可以藉著萬象軸的坐標定位，非常準確快速的鎖定住混亂的原始魔力。因為魔漩還處於半穩定狀態，安格爾也不敢將這些原始魔力釋放出去，而是通過一心多用的能力，拘束在思維空間，等待最後的結果。

    到了這裡，一切都已經不是安格爾作主了。

    成敗就看魔漩能不能順利的穩固住，如果穩固成功，那麼他今日的目標就達到了。

    依照安格爾自己的計算，穩固成功的幾率非常大，但也不排除有他沒有注意到的意外。所以，他自己其實也很緊張。

    數分鐘之後，當旋轉的魔漩內，開始吞吐出淡淡白光時，安格爾愣了一下。

    這個白光是什麼，他太清楚了！

    正是由原始魔力所化的純淨能量！

    當確定能量的性質後，安格爾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同時，一股混合著興奮與喜悅的激動情緒，從心底升起。

    精粹能量的出現，對於魔源化漩的意義，可謂太重大了。

    這意味著安格爾所計算的魔漩種子沒有出錯，意味著他突破時經歷的坎坷沒有白費，意味著魔漩雛形成功的從半穩定狀態，進入了徹底的穩固狀態；意味著魔漩雛形終於可以去掉「雛形」這個贅詞！

    也意味著，安格爾的突破之旅，終於到達了尾聲。

    即將劃下成功的句點。

    這怎能讓安格爾不高興？他踏上巫師之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麼！

    突破到正式巫師，才是真正的蛻變。

    學徒雖然說也是超凡者，但其實更傾向於「天賦者」。只有進入巫師的領域，才屬於真正的超凡生命！

    而且，很多事情只有成為巫師，才可以去做，而不是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

    譬如尋覓真理之路，回饋內心的真實。又譬如，循著那渺茫的天外之眼，帶喬恩回到他的故鄉。

    安格爾的心中，在一剎那間，就閃過了無數的美好願景，等待著他去實現。

    不過，安格爾依舊很克制，並沒有徹底的釋放心猿與意馬。

    因為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刻。

    突破依舊還在進行中，成功的喜悅要等到一切結束時再說。現在他還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最後一個環節，只要過了這個環節，他才算真正的成功。

    其實這最後一個環節，說是環節，更像是一種儀式。

    使用魔漩的精粹能量，與精神力模型對接，讓這種新生的能量，滋潤精神力模型。

    安格爾小心翼翼的調動起那被他轉化成功的能量。

    這股能量的純粹與強大，完全超出安格爾的想像。僅僅流瀉出來的這一縷能量，光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已經堪比學徒時期小半個魔源的量級！

    這是質的改變！

    這是真正的巫師級能量！

    安格爾非常期待，當這一縷能量進入精神力模型後，會讓精神力模型產生怎樣的改變？

    當這前所未有的精粹能量進入精神力模型時，安格爾能感覺到，精神力模型有一瞬間的變化。這種變化雖然現在看上去並不明顯，但它卻像是一顆種子，被埋進了大地中，只要持續的對精神力模型進行滋養，那麼種子終有破土而出的一刻。

    純淨的能量，在精神力模型中緩緩流淌。

    安格爾的思緒，也隨著能量緩緩前行，等到這道能量遍及精神力模型每一個角落時，就意味著塵埃落定。

    然而，在這最後的一刻。

    這股行進中的能量，卻帶給了安格爾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

    當能量在滋潤著精神力模型的時候，巫術位上的那扇門之模型，正逐漸發生著改變……

第1434節 變化的門

    安格爾注意到門之模型的變化時，已經是精粹能量即將循環結束的時候。

    因為，門之模型的變化，是內部產生的微妙改變，兩千七百多條紋路交錯，本來就很難發現。更何況，安格爾並沒有打算在這個時間點去使用門之模型，故而注意力並沒有放到巫術位上。

    直到，那門之模型主動的釋放出一陣奇異波動，安格爾才下意識的將注意力放了過去。

    這一看，他便愣住了。

    門之模型的兩千七百多條紋路中，有一半是他自己構建的，還有一半則是由特殊能量所構成，特殊能量與安格爾目前所知的能量，性質完全不一樣，而且來源也很特殊。

    它來自那個與「天外之眼」息息相關的奇異世界。

    安格爾之前在使用門之模型的時候，它的作用是有限制的短途空間位移。但是安格爾很清楚，門之模型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並沒有顯現。

    就是特殊能量下，門之模型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當初，安格爾在鯨鬚海將門之模型構建出來的時候，是存在一部分特殊能量的。

    特殊能量存於門之模型的深處，並且隨著魔力在門之模型中流轉，慢慢的擴散著。安格爾無法明白這種擴散是增加總量，還是總量不變的一種稀釋，亦或者還有其他可能。

    但可以預見的是，最終這種特殊能量或許會擴散到整個門之模型中。

    安格爾當初便有所猜測，當特殊能量擴散到整個門之模型時，或許就可以見識到，在特殊能量下，門之模型會出現什麼效果。

    安格爾一直很期待這一天，不過特殊能量擴散的速度實在太慢。根據安格爾之前的猜測，可能還會等待一段時間。

    可是，就在剛才安格爾將精粹能量導入精神力模型中，進行初次循環時。門之模型裡那特殊能量，突然加速擴散。

    原本安格爾認為，可能還會需要幾個月才能擴散結束的特殊能量，在轉瞬之間，就已經擴散至門之模型超過八成的地方。而且，擴散還沒有結束，安格爾能清楚的看到，特殊能量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向未覆蓋的地方延伸著，用不了多久，或許整個門之模型都會被特殊能量所覆蓋……

    之所以安格爾會注意到門之模型的變化，是因為他感知到了奇異波動。當門之模型中特殊能量擴散到九成時，奇異波動的更加劇烈，這種劇烈感甚至讓安格爾出現不適。

    特殊能量完全擴散到門之模型各個部位的那一刻，不適感再一次的拔高了一種程度。

    肉身蛻變，都只是讓安格爾感覺到微微刺痛。可此時的不適，卻讓安格爾感覺到一種撕裂感。

    這種撕裂感來得十分猛烈，安格爾甚至都分不清，是肉身亦或者精神產生的撕裂感？

    他唯一的表現，是皺著眉，下意識的蜷縮了起來，並且收縮起外在的能量。

    似乎想要通過這個動作，讓撕裂感緩和。

    而撕裂感的出現，也讓門之模型開始進入了一種奇妙的變化中，安格爾無法去形容這種變化，但他知道，這種變化結束的時候，或許就是特殊能量揭開面紗的那一刻。

    與此同時，外界。

    所有人還在擔心安格爾的情況，他們甚至不知道，安格爾如今到底是晉級成功，還是晉級失敗？

    如果晉級成功了，為何異象消失？

    如果晉級失敗了，為何安格爾的外在表現僅只是蜷縮著，且並沒有出現能量崩潰的情況？

    在眾人都疑惑不解的時候，只有弗羅斯特或許看明白了什麼。

    弗羅斯特靜靜的注視著安格爾，好一會兒後，弗羅斯特抬起頭，看向天空……他的目光沒有放在穹頂、也沒有放在穹頂外的幽靈船上，而是透過這一切的表象，看到了更加深層的黑暗虛空中。

    在那裡，似乎發生著一種不可名狀的變化。

    「真的是它，它真的再次出現了。」弗羅斯特喃喃道。

    它是誰？站在弗羅斯特身後的桑德斯，聽到了他的低語，心中升起疑惑。

    不過，還沒等桑德斯詢問，從天際再次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當這股壓迫感出現的時候，一縷不知從何而來的風，緩緩刮過眾人的皮膚。

    隨著風的造訪，空氣微微變得凝滯。

    幽靈船上，金伯莉抬起頭看向遠方的天際，疑惑的道：「異象好像回來了？」

    眾人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黯淡的天際盡頭，那起起伏伏的群山之外，有低雲開始聚攏，在黯淡的夜色下，形成一團團的黑雲，並且快速的朝著眾人所處的位置，聚集而來。

    「的確是異象。」寂靜嶺的老巫師也驚呼出聲：「不過，為什麼這個異象看上去比之前的要……」老巫師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最後只是潦草的道：「大了一些？」

    用「大」來形容，或許太片面，但所有人都理解了老巫師的意思。

    因為他們所看到的天際，並不是一個方向。而是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每一個方向，都在聚集著大量低雲，這些低雲的來源他們也看不到，只是知道這些低雲正如潮湧般向著他們所在位置蔓延而來！

    光是如此，就已經可以看出這個異象比之前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何況，他們用肉眼看到的，只是「天際」，而「天際」也只是一個對距離表示明顯模糊的概念詞。

    會不會這些異象，是從更加遙遠的地方而來？

    「這個異象還未真正成型，就已經如此的恢弘。甚至，之前還有煌煌天威降臨。」金伯莉的眉頭緊緊蹙起：「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疑惑，在滾滾黑雲，蔓延到她們頭頂時，終於有瞭解答。

    此刻，整個中層世界，所有人肉眼能看到的極限範圍，全都被黑雲籠罩了。只有他們的頭頂，黑雲並沒有匯聚在一起，而是如漩渦般，慢慢的轉動起來。

    在黑雲漩渦的正中心，伴隨著熟悉的波動，一股恐怖到極點的氣息，從天而降。

    哪怕有幽靈船的壁障保護，這股恐怖氣息依舊將學徒們被壓趴在地面，所有的學徒都瑟瑟發抖，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而站著的巫師，眼中全是一片震撼。

    「怎麼可能！」一陣尖叫，從伊莎貝拉的口中傳出：「為什麼世界意志會降臨？為什麼？！」

    世界意志。

    那恐怖的氣息，熟悉的波動，無不在說明著一件事，這真的是世界意志。

    金伯莉感知著空氣中的波動，心中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就是這份明白，讓她感覺到震撼與不可思議。

    金伯莉看向背景音滿是驚訝抓狂聲的伊莎貝拉：「為什麼？你自己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金伯莉說完後，目光放到穹頂之下的安格爾，眼裡既閃過驚訝，同時還帶著隱隱的嫉妒。

    而伊莎貝拉聽到金伯莉的話，卻是呆愣住了，嘴裡依舊還在嘀咕著：「為什麼……」

    法爾加此時正靠在幽靈船的桅杆下，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用疑惑的語氣，向老巫師問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世界意志會降臨？」

    老巫師遲疑了一下，輕聲道：「我不知道，我的感覺是對還是錯。這，似乎是……」

    「創法異象。」

    創法異象？法爾加呆愣了半天，眼神中滿是震撼，他怎會不知道創法異象意味著什麼

    這是真知之路的入場券。

    如果，這真的是創法異象，難道意味著……安格爾不僅僅是要突破巫師，還準備一舉踏入真知境界？

    法爾加輕微顫抖，眼裡全是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吧，怎麼可能？」

    同樣的意思，卻因為刻意加深以及遞進的語氣，表明了法爾加內心其實已經在逐漸偏信。

    老巫師自己其實也有些懷疑，但是，伊莎貝拉的表現，卻是讓他明白了什麼。

    伊莎貝拉搞出的沐血儀式，甚至曾經到寂靜嶺倒貼博古拉的一系列行為，皆是因為伊莎貝拉一直無法踏入真知之路，而搞出來的。

    伊莎貝拉對於晉入真知，有著深深的挫敗感，同時也擁有強烈的執念。

    正因此，當她看到創法異象的時候，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船上諸人，還驚訝於老巫師的回答時，伊莎貝爾正靜靜的感知著周圍凝滯的空氣。

    除了弗羅斯特外，伊莎貝爾是在場所有人中，經歷創法異象最多的人。

    她對創法異象的瞭解，非常的深刻。

    她可以肯定，老巫師的話並沒有說錯，這的確是創法異象……但是，伊莎貝爾內心中還是有些揮之不去的疑惑。

    創法異象的確沒錯，但是她總感覺，這個創法異像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還有一點讓伊莎貝爾感到狐疑的。

    她抬起頭，眼神看向天空中的黑雲漩渦。

    世界意志，也讓她感到古怪。

    並不是對世界意志的懷疑，而是在世界意志的背後，她隱隱感覺到了更加深沉的氣息……那種氣息與世界意志一脈相承，但又有些不同。

超維術士 第1435節 消失的異象


    內在的撕裂感，讓安格爾對外界的時間觀感，變得模糊。

    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在無邊際的幽深海洋中，不停的沉落，沉落……在周圍密不透氣的『海洋』裡，安格爾見到了各種光怪陸離的場景。並且，隨著自己墮入海淵，在深海的壓力下，身體開始撕裂。

    安格爾感覺身體被撕裂成了無數小塊，而他的意識，也被撕裂的粉碎，每一個肉身碎片上都附著了一個意識碎片。

    思維就像是炸裂氣球，任何一件事情他此時都無法進行正常邏輯判斷。

    直到，安格爾墮入了海底。

    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法再往下沉，一切似乎都靜止了，他強迫自己在混沌的黑暗中，睜開了眼——

    黑暗瞬間掃盡。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扇高大的門，這扇門的樣子安格爾一點也不陌生，正是他一條紋路、一條紋路構建出來的門之模型。

    而此時，這個門正在閃爍著熠熠光芒。

    安格爾下意識的想要靠近門，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一片模糊，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門前。

    隨著安格爾靠近大門，他身體中的不適感開始減緩。肉身與意識被撕裂的感覺，也彷彿被黏合住了。連思維能力，都逐漸恢復。

    安格爾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毫不猶豫的跨進了大門。

    隨著他走進大門，身體中所有的不適感全部消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的身前，出現了一條「路」。

    而安格爾背後的那扇門，轟然碎裂，化為無數的流光，融入到黑暗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

    安格爾在現實中睜開了眼，他緩緩的舒展著身體，從蜷縮的狀態，慢慢的恢復。

    然後，他站了起來。

    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回過頭看去，卻見桑德斯正在注視著自己，眼神裡帶著疑惑，似乎有話要和他說。

    而桑德斯的正前方，戴著齒輪面具的弗羅斯特，也在看著他。雖然看不到弗羅斯特的表情，但是安格爾能感到一雙充滿興味的眼神，從那面具背後傳來。

    安格爾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天空。

    他最先看到的是穹頂，然後是那漂泊在空中的幽靈船，幽靈船的甲板上，似乎還有熟悉的身影……不過，這些都不是安格爾所注視的對象。

    他最終，看向了漫天翻滾的黑雲漩渦中心。

    那裡存在著一個空洞，周圍的黑雲全都繞著這個空洞在旋轉，像極了他剛剛建立起的魔漩。

    安格爾靜靜的看著這個空洞，而這個空洞，就像是一雙鑲嵌在漩渦中心的眼睛，與安格爾互為對視著。

    這是一副古怪的場景，所有人心中都在疑惑著。

    唯有安格爾，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迷茫，到慢慢的沉吟，到了最後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彷彿明白了什麼。

    所有人只看到安格爾的表情變化，卻是不知道，安格爾思維空間中也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安格爾低下了頭，陷入了思索。

    與此同時，所有人突然感覺眼前一亮，之前沉凝的空氣也恢復了正常，包括世界意志那恐怖的氣息也隨之一空。

    他們疑惑的抬起頭，卻見剛才蔓延整個天際的黑雲，全都消散不見。

    黑漆漆的夜空中，此刻沒有任何的雲彩，只有一輪孤月，冷冷的映照了眾人一片銀輝。

    天空幽靈船上，法爾加疑惑的看向老巫師：「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創法異像嗎？為何突然又消失了？」

    法爾加在書上看到過創法異象的記載。

    基本上，創法異象的持續時間，至少以「日」來算，當初格蕾婭在雲絡海上創造創生術，出現的創法異像甚至延綿了百日：所有吹拂到雲絡海的風，都會沾染上肉糜的香味；所有流動到雲絡海的水，都會飄散出美酒的芬芳。

    安格爾的這個異象太怪了，聚合，消散；再聚合，再消散。

    這真的是創法異像嗎？

    法爾加的問題，讓老巫師也無法回答，他忍不住將目光看向黑城堡的幾位強大女巫，寄望從她們身上得到答案。

    不過，伊莎貝拉還陷入自我情緒中。金伯莉則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最後，老巫師看向甲板最前方，那位白髮冰眸的女子——伊莎貝爾。

    她在千年前，就引動過數次創法異象，她或許知道什麼。

    面對老巫師疑惑的目光，伊莎貝爾輕聲道：「這個創法異象充滿了古怪，世界意志的出現，也有些不對勁。但是，想要作出判斷，其實不難。」

    「引動這次異象的人是誰？你們去看看他，不就知道答案了。」

    眾人將目光放到安格爾身上。

    法爾加注視著安格爾時，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或許他們的眼神太過強烈，讓安格爾也從沉思中抬起了頭。

    當法爾加的目光與安格爾對視時，他的心臟一個咯噔。一股恐怖的意念，鑽入法爾加的腦海，在他的眼中，安格爾再次化為了一個巨人，正冷漠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

    「醒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入法爾加的耳中。

    他抬頭一看，不知何時，伊莎貝爾站在了他的身前。

    「安格爾才突破不久，還沒有收束精神意念的意識，他的實力與你相距太大，此時與他對視，只會自己遭殃。」伊莎貝爾輕聲道。

    法爾加恍惚的點點頭，伊莎貝爾話中的意思，他其實沒有完全理解，但是伊莎貝爾開口的第一句，卻是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底。

    ——安格爾才突破不久。

    伊莎貝爾的話，已經證實了一點：安格爾真的突破了。

    無數學徒拼的頭破血流，前仆後繼倒下的這條路上，安格爾靠著單槍匹馬的闖過了……法爾加自覺自己是個天才，可這一刻，他突然對自己的天賦生出了懷疑。

    法爾加的迷茫，是因為安格爾的突破。

    但是，老巫師此時其實也很迷茫。

    老巫師聽從伊莎貝爾的話，去觀察安格爾。他也看出來了，安格爾身周繚繞著正式巫師才會有氣勢，說明安格爾的確突破成功。

    老巫師之所以會感覺迷茫，是因為他想要去感知安格爾實力的時候，卻什麼也感知不到。

    他有些疑惑，再次去感應，這次他甚至還使用了術法。

    可依舊是一片空白。

    而恰好，安格爾這時抬起頭，與天空幽靈船上的眾人對視了一眼。老巫師雖然沒有像法爾加那般陷入幻象，但他卻深切的覺得，那一刻自己彷彿正在面對著巍峨山嶽！

    安格爾初晉級，實力就已經如此之強了？

    「難道，剛才那個真的是創法異象，他已經踏上了真知之路？！」老巫師疑惑道。

    伊莎貝爾搖搖頭：「他還沒有晉入真知境界，但是，路已經在他的腳下……」

    她的意思很明確了，安格爾雖然還沒有成為真知，但晉入真知的這條路，對他而言不再有迷茫，時間一到，必然成為真知。

    也就是說，創法異象肯定也是真的，要不然安格爾無法看到這條路。

    但伊莎貝爾也有些疑惑，既然創法異像是真的，為何它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穹頂之下，桑德斯也正在詢問弗羅斯特這個問題。

    桑德斯非常驚訝，為何安格爾晉級時，會有創法異象出現？據他所知，安格爾最近好像沒有任何的創法行為。但既然已經出現了，他此時也不去過問具體是什麼創法，他更想知道，為何這個創法異象消散的這麼快？

    弗羅斯特沉吟片刻，目光依舊看向天空。

    「你真的以為創法異象消失了嗎？」

第1436節 故事的延續


    桑德斯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弗羅斯特的意思。

    弗羅斯特也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看了一眼還沉湎在自我思緒中的安格爾，然後伸出了手，對著天空。

    在桑德斯疑惑的眼神中，弗羅斯特的指尖憑空一點。

    幾顆發光的微粒，從指尖溢出。

    桑德斯的眼中閃過驚訝，這小小的發光微粒看上去並不起眼，甚至感知不到任何的能量氣息。可是，桑德斯卻清楚的看到，這些發光微粒中那穩固繁複的能量結構……完美、迷人，充滿著奧秘的韻味。

    這是與桑德斯截然不同的能量性質，雖然還能看出巫師的體系，但是已經超出桑德斯的理解範疇內。

    這是層次的差異。

    這就是弗羅斯特的實力，桑德斯甚至已經無法望其項背。

    他心中除了震撼，便是深深的感慨。

    除此之外，桑德斯也有些好奇的是，弗羅斯特釋放出來的這幾顆發光微粒，究竟是什麼意圖？

    弗羅斯特似乎看出了桑德斯眼中的疑惑，他優雅且有禮的聲線從面具背後傳來：「你不是在疑惑創法異像麼？很快，你就會看到了。」

    話畢，發光微粒開始緩緩上浮，彷彿有一道上升氣流，在帶著它們朝著高空迅速的進發。

    在弗羅斯特的示意下，桑德斯的目光也緊緊的跟著發光微粒。

    穹頂之外的天空幽靈船上，眾人還在紛紛討論著安格爾的實力，以及創法異象的變故，唯有伊莎貝爾注意到了那幾顆發光微粒。

    一開始，只是因為她注意到發光微粒是由弗羅斯特釋放出來的，所以分了一些注意力；可隨著發光微粒的上浮，伊莎貝爾心臟一個咯噔，天空幽靈船就在發光微粒行進路線的正上方，弗羅斯特是準備對付她們？

    在伊莎貝爾高度警惕下，卻發現那幾顆發光微粒平靜的穿過穹頂，碰到幽靈船之前，光點自動繞開，然後繼續的上浮。

    見光點並沒有對幽靈船造成傷害，伊莎貝爾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也升起了好奇的心思，想要知道這幾顆發光微粒到底是什麼作用……

    很快，這個發光微粒便來到了高空。

    當抵達高空的時候，光點突然閃爍了幾道明光，便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無論是伊莎貝爾亦或者桑德斯，臉上全都顯露出了訝異之色。

    下一秒，他們就像是約好了似的，同時洞開了一條虛空裂縫，伊莎貝爾與桑德斯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在與中層世界所對應的虛空之中。

    桑德斯與伊莎貝爾的身影，同時從裂縫中走了出來。

    本來該是混沌黑暗的虛空，此刻，突然多了一些發光微粒，仔細去看會發現這些發光微粒正是之前在高空消失的光點。

    當光點出現在虛空中時，陡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哪怕是黑暗的虛空，也被照亮了一方空域。

    當光亮映照虛空的時候，無論是桑德斯，亦或者伊莎貝爾，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之前他們以為消散的創法異象，其實根本沒有消散，而是出現在了虛空中，在這裡形成了一片驚人的場景——

    門！

    無數的門！

    斜的，豎的，長的，矮的，寬的，高的，精緻的，簡陋的……各種不同的門，就這麼出現在虛空中，它們密密麻麻的分佈著，就像是一方——

    門之墓地！

    「這就是那消失的異像嗎？」伊莎貝爾表情有些恍惚，低聲呢喃著。

    另一邊，桑德斯也在輕聲低語：「原來，它真的沒有消失。」

    這時，在兩人的身後，弗羅斯特憑空顯現，他踏著虛空就像是如履平地，步態優雅的走了過來。

    弗羅斯特停在桑德斯的身側，看著眼前這片門的世界，眼神滿是欣賞之意。

    「真是令人讚嘆的異象。」弗羅斯特轉頭看向桑德斯：「這就是你要的答案。」

    頓了頓，弗羅斯特繼續道：「說起來，這次的異象，非常奇異。它出現的很突兀，你不覺得麼？」

    桑德斯明白弗羅斯特想要表達的意思。

    就像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它不可能一上來就到高潮部分，還需要一個過渡，也就是所謂的鋪墊。再說，就算真的直接給你高潮情節，若是你不瞭解梗概與前情，你也沒有代入感。

    弗羅斯特想要說的，就是這次的異象，並不完整。

    伊莎貝爾此時也有些恍然大悟，為何之前她看出這是創法異象，依舊覺得很不對勁。其實原因就是如此。

    這次的異象，它毫無來由的出現，就像是沒有前情提示的第二部。

    充滿了突兀感。

    「這種情況，我還是頭一次遇到。不過，類似的例子據我所知，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源世界，就曾有過。」

    緊接著，弗羅斯特舉了源世界的一個例子。

    在遠古時期，一個非常天才的巫師，創造了一個術法，名為「暗光術」，引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創法異象；在數年之後，他又創造了一個術法，名為「黑曜術」，再次引發創法異象，而這場異象也是半途而現的。

    後來，據他所說，這個黑曜術就是源於暗光術。

    當然，兩種術法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要不然，也不會引動創法異象。

    簡而言之，就是對同一類術法模型的多重開發。

    或者說，對自己所創造的術法模型進行深挖。

    最初所創造的術法模型，已經引起了一場創法異象。可隨著巫師對這個術法模型進行深挖與開發，會得到截然不同的新效果，於是就會出現第二場創法異象。

    因為同屬於一個術法體系，所以這個創法異象就像是一本小說的上下冊，有一種銜接感。

    只有經歷過第一場異象，才會在看到第二場異象的時候，不會感覺突兀。

    弗羅斯特說完後，看著桑德斯：「若是按照這樣來看，在此之前，安格爾應該有過一次類似的創法吧？」

    桑德斯沒有立刻回答，另一側的伊莎貝爾卻是一臉訝異。

    如果安格爾之前真的有創法過……那豈不是在他還是學徒的時候，就進行了創法？

    若這是真的，那安格爾的潛力，也太恐怖了。

    桑德斯沒有回應，弗羅斯特也沒有追問，而是轉過身，看向那彷彿無盡的門。

    「創法異象，其實和所創之法是息息相關的。這麼多的門，似乎意味著，安格爾的創法應該是與門有關。」

    弗羅斯特剛剛說完，伊莎貝爾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就在不久前，安格爾在地下屍林遭遇到古曼王女，也就是曼德海拉。因為屍林裡的幾個巨大亡靈面臨爆炸，安格爾從屍林傳送了出來，通知伊莎貝爾等人去屍林協助桑德斯。

    伊莎貝爾記得很清楚，當時安格爾傳送時，使用的能力，就是一扇古怪的門。

    因為那時情況很危急，伊莎貝爾也沒有第一時間去探詢，如今將兩件事情聯想起來，或許安格爾之前還真的創法過，而創法的效果，應該就是那扇門。

    伊莎貝爾表情的異樣，並沒有瞞過桑德斯與弗羅斯特。

    桑德斯嘆了一口氣，既然伊莎貝爾已經注意到了，再去隱瞞也沒必要。

    他想了想，點頭道：「是的，安格爾不久前曾經經歷了一次創法異象，當時所創之法，也的確與門有關。」

    伊莎貝爾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當她從桑德斯口中得到證實的這一刻，還是感覺到很驚訝。

    安格爾還真的在學徒階段就有過創法行為。

    這簡直難以置信！

    弗羅斯特與伊莎貝爾關注點不同，他最關注的是安格爾第一次創法的「時間節點」。

    不久前？這個詞，對於壽命悠長的超凡者而言，是一個寬度很大的時間節點，就譬如弗羅斯特自己，哪怕是百年前，他都可以用『不久』來表示。

    但如果以安格爾的情況來看，或許真的是字面意思的『不久』。

    如果這樣來算的話，弗羅斯特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他去尋找「亡靈的輪迴之匣」前，他曾感應到南域有一次創法異象。

    那次創法的異象並不大，一般來說不會引起它的注意，而當時他之所以會在意這場創法異象，卻是因為當時出現了一個不同尋求的情況。

    主意志降臨了。

超維術士 第1437節 門之異象

    創法異象引來主意志降臨，其實在源世界也有過。不過，這一次的主意志降臨，與弗羅斯特所瞭解的不一樣。

    主意志雖然降臨了，但它並沒有現身，而是隱匿在層層虛空之後。彷彿是在……暗中觀察？

    這個行為放在生靈眼中，可能很正常，但這可是「主意志」，在一部分巫師眼中，甚至被稱為「真理」，或者說「終極」的存在！

    主意志是一個信息意識的聚合體，是一種偉大的運行意志，本身並不具思維能力，所以它出現『暗中觀察』的行為，極其罕見。

    這才是弗羅斯特關注那次創法異象的原因。

    不過，當時弗羅斯特因為急著去尋輪迴之匣，雖然很好奇，但並沒有去探究那次異象。

    如今聽到桑德斯的話，卻是讓他不由自主的將這兩次異象聯繫起來。

    因為，這一次異象——

    主意志再次降臨了。

    而且，它的行為和上次非常相似，依舊是世界意志在前方，它則隱匿著。

    和上次的情況，非常的相似。

    弗羅斯特沉吟了片刻，難得開啟了塵封的記憶匣子，回憶著南域的地圖佈局，想要確定當時那次創法異像在南域的位置。

    半晌後，他看向桑德斯：「你說安格爾不久前，也引動過創法異象，莫非是在繁大陸外海……讓我想想，應該是鯨鬚海？」

    桑德斯有些驚訝的點點頭：「是的。」

    果然是他。

    弗羅斯特眼神微微一變，原本他在知道安格爾曾經接觸過神秘領域時，心中就隱隱生出了某個念頭，此刻，那個念頭越發的強烈。這樣一個有潛力，有創造力，而且還被主意志所關注的巫師，或許真的值得他去等待。

    「弗羅斯特閣下，你也知道上次的創法異象？」桑德斯疑惑的看過來。

    暗藏在心中的想法，弗羅斯特沒有表露在外，而是繼續深藏起來。他看向桑德斯，輕輕點點頭：「是的，當時恰好在南域附近的虛空，感知到了那次創法異象。」

    「那次創法異象，難道有什麼異常？」

    弗羅斯特笑了笑，滿含深意的回道：「沒有異常，不過在我看來，那次的異象頗很有趣。」

    到底哪裡有趣，弗羅斯特卻是沒有回答，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面前的門之世界。

    「這裡的門，其實很有意思，你們不覺得嗎？」

    伊莎貝爾看向那一扇扇造型各不相同的門，她的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在她看來，這些門充滿了古怪。

    既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

    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

    桑德斯也將注意力定格在門上，作為一個幻術系巫師，桑德斯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裡的門，應該都是幻象。

    但是，這些幻像已經達到可以影響物質界的地步，和「真幻」的概念非常相似。

    當幻術達到這一步的時候，你說它是真實的，其實也沒差。

    就像是這些年花雀雀所待的那個井下，安格爾為花雀雀構造了一個幻象房間，在外人看來，這個房間的本質其實就是一個幻術。可在花雀雀當事人的心中，這是真實存在的，她可以在裡面休憩、閱讀、聽音樂盒，還可以記錄日記。

    它既是幻象，但它也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扇扇門，是異象，也是幻象。不過，真實和虛幻是相對存在的，當幻像已經可以影響到真實世界，那它就是真實的。」弗羅斯特自然也看穿了這些門的真實，他一邊說，一邊步履優雅的走向門的世界。

    不久後，弗羅斯特站到了一扇破舊的木門前，在桑德斯與伊莎貝爾疑惑的目光中，隨著一聲嘎吱作響，陳舊的木門緩緩的被推開，露出了黑幽幽的門後空間。

    哪怕有明光照耀，也無法看清門後是什麼。只能看到黑幽幽的一片，像是一個待人而噬的巨口。

    換做其他巫師，在面對這樣一扇門，或許會思考方方面面，權衡之後才會做出選擇：進或不進。

    但弗羅斯特沒有任何猶豫，在門被洞開後，直接走了進去。

    他的身影，並沒有從門的另一端走出來，而是消失不見。

    就在桑德斯和伊莎貝爾疑惑的時候，從不遠處的另一端，傳來弗羅斯特的聲音：「看來，這些門有一定的空間性質啊。」

    循著聲源看去，卻見不遠處的另一扇木門被推開，弗羅斯特的身影正從裡面走出來。

    弗羅斯特眼神中閃過興味，他又推開了一扇大門，不久後，他從遠處另一扇門的背後走了出來。

    連續穿梭了幾次，弗羅斯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有幻術性質，又有一部分空間性質，挺有趣的創法異象。」

    弗羅斯特的話，讓伊莎貝爾心中在驚疑的時候，也在沉思著。

    正如弗羅斯特之前所說的，創法異像其實和所創之法息息相關，如今這些異象同時具備了幻術與空間性質，意味著安格爾的創法，應該也具備這兩種特性？

    那會是怎樣一個原創術法呢？

    伊莎貝爾想到了桑德斯的創法——夢魘替身。

    這個術法在外人看來，其實也是具備空間和幻術的特性。但是，既然能引動創法異象，應該和夢魘替身是有明顯區隔的。

    伊莎貝爾帶著疑惑，也飛到了其中一扇門前，學著弗羅斯特那般，推開了門。

    桑德斯沒有動彈，他沒有去推敲這一扇扇門與安格爾的創法有什麼聯繫，安格爾究竟創的是什麼術法，他可以直接詢問。

    桑德斯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這些門之異象，存在於此的意義是什麼？

    他仔細的觀察起來。

    很快，桑德斯發現了一個規律，這些門其實是兩兩相對的。就譬如，弗羅斯特從那破舊的木門進去，他所出來的那扇門，必然也是破舊木門。

    也就是說，門是成對存在的。不可能木門進，鐵門出。

    但是，在這成雙成對的門中，有一扇門卻引起了桑德斯的注意。

    他來到了這扇門前。

    這是一扇很簡單的門，沒有華麗的紋飾，也沒有繁冗的雕刻。但它矗立在此，就讓桑德斯感覺到奇怪。

    「你也發現了嗎？」弗羅斯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桑德斯回頭看去，卻見弗羅斯特與伊莎貝爾都走了過來，目光同時盯向這扇門。

    桑德斯：「這是這裡一千多扇門中，唯一的一扇單獨存在的門。」

    所有的門，都是兩相對應。可這扇門，卻只有它一扇。

    「那這扇門背後，會通向哪裡？」伊莎貝爾好奇問道，其他門都能找到對應出口，這個單獨存在的門，會通向哪裡呢？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弗羅斯特建議道。

    伊莎貝爾走上前試著推了推，可無論她用什麼辦法，這扇門卻是緊緊閉著。

    這是一扇鎖死的門。

    弗羅斯特見到這一幕，眼底卻是閃過一絲暗光，似乎想到了什麼。面具下，他的嘴唇微微勾起：「果然如此，這是它留下來的……」

    「這是它留下來的？它指的是誰？」伊莎貝爾疑惑的看著弗羅斯特。

    弗羅斯特沒有解釋，而是輕聲道：「安格爾已經從沉湎中甦醒，該回去了。或許他會給你想要的答案，當然，前提是他願意說。」

    弗羅斯特說罷，身影慢慢變淡。

    在弗羅斯特的身影消失前，伊莎貝爾問道：「這些創法異象，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這裡雖然是虛空，但其對應到中層世界的位置，恰好是生魂花園附近。伊莎貝爾還是有些擔憂，若是這個創法異象長久存在，會不會影響到生魂花園。

    「消失的肯定會消失，但存在的也一定會存在。」

    弗羅斯特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身影徹底的消失不見。

    ……

    中層世界，穹頂之下。

    安格爾從沉思中甦醒，他的思維還有些混沌，就在不久前，他還的所有注意力還在門之模型的變化中。

    他自己也沒想到，當特殊能量佈滿門之模型時，還會出現第二次創法異象。

    並且這一次的創法異象，再次帶著安格爾，看到了那條「路」。

    無數信息匯聚在一起，構建出的一條恢弘、澎湃的長路！

    這條長路，只是一種意象，它並不是真正存在，也沒有所謂「路」的形狀。但在安格爾眼中，這其實就是一條由無數知識與無盡信息所構建的「路」！

    第一次看到這條路的時候，它很快就消失了。

    這一次，路也沒有存在太長時間，但是，安格爾卻冥冥中產生了一種感應，這條路並沒有真正消失，而是被一層迷霧所掩蓋。

    只要撥開這層迷霧，或許就會再次看到它。

    而如何撥開迷霧，安格爾不知道，但他有種感覺，這對他並不會太難。

    路的事情，並沒有在安格爾心中產生多少餘韻。

    因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便是巫術位上的門之模型。

    安格爾一直很好奇，當特殊能量佈滿門之模型時，會出現什麼情況。

    如今，答案已經出現了。

    安格爾隱隱能感知到，門之模型的效果。但是，這裡面依舊還有很多奧秘未解，只有他真正去試驗一次，才會知道。

    然而，當安格爾帶著好奇心想要去嘗試時，他發現這個門之模型，還有一些限制。

    安格爾站在原地沉思這麼久，其實就是在探索著這個門之模型的限制。

第1438節 限制

    很快，安格爾就從既有信息中，推導出了門之模型的限制。

    一旦安格爾使用了這個新的門之模型，蘊含其中的特殊能量會再次歸零。

    也就是說，當安格爾施放了新的門之模型，想要再次使用它，還需要等待門之模型裡的特殊能量再次擴散後才可以使用。

    安格爾不知道特殊能量歸零後擴散至滿，所需時間是多久。

    但因為這個限制，無疑告訴了安格爾，這個新的門之模型，最好不要隨隨便便的施放。

    而且，這個使用時的限制，還只是安格爾目前能推導出來的。

    除此之外，安格爾能感覺到，門之模型應該還有一些限制條件，不過這些限制條件的內容，目前安格爾卻是無法推導出來。只有等到安格爾真正去用它的時候，才會逐漸顯現。

    正因此，安格爾原本是打算當下就試驗一下門之模型的新效果，現在卻是決定暫時擱淺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下次特殊能量擴散至滿需要多久。所以，現在草草的來試驗，並不是一個妥當的選擇。

    回到術法本身而言。

    雖然這個門之模型的新效果有很多限制，但安格爾其實內心並沒有覺得遺憾。任何術法，或者擴大到任何一件事，其受到的限制越大，說明它本身很強或者很重要，才會需要受到多方限制去制衡。

    就譬如，一些很強力的術法，基本都需要輔助的施法材料才能施放。而這些施法材料，其實也算是一種限制。

    思及此，安格爾更是對試驗門之模型的態度，也變得更加鄭重。

    而且，安格爾能感到，周圍還有很多人。

    在這種被人矚目的情況下，去試驗新術法，並不合時宜。

    ……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安格爾的思緒從沉浸中逐漸甦醒。

    他回頭一看，卻見戴著銅製齒輪面具的弗羅斯特，緩步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弗羅斯特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格爾許久，才道：「你的突破，本來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突破時能一舉窺探到真知之路，這就讓我很意外了。」

    安格爾腦海裡閃過之前看到的那條由滿滿信息與知識鋪就而成的道路，當時他內心就模模糊糊的覺得，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真知之路。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弗羅斯特繼續道：「雖然我不喜歡時光小偷的作為，但是他的眼光，我也不得不讚嘆。你的潛力，比我想像的還要高很多。」

    雖然安格爾現在還沒有真正的走上這條路，但從弗羅斯特的視角看來，在可期的未來中，安格爾必然能輕鬆的踏上去。

    弗羅斯特的話，在確認了安格爾心中所想時，同時也告訴了安格爾一件事。

    他的突破，是在弗羅斯特的意料中。也就是說，蔻風和黑蘭迪軟水，估計就是弗羅斯特特意拿出來的。

    安格爾此時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

    從結果論來說，弗羅斯特的做法是好的，至少安格爾現在成功晉級了。但如果從整個過程來看的話，蔻風和黑蘭迪軟水並非是他晉級的關鍵，不用蔻風安格爾依舊能進入魔源化漩的過程；黑蘭迪軟水雖然避免了能量團逸散，但安格爾本身有萬象軸輔助，想要捕捉逸散的能量，想來也不會太難。

    可是，換個角度來看，弗羅斯特的層級是在傳奇之上，在他看來，突破正式巫師或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見到安格爾處於壁壘中，於是就順手推了一把。

    並且，蔻風和黑蘭迪軟水，雖然不是晉級關鍵，但也的確對安格爾有幫助。譬如，安格爾現在能感知到，自己的魔漩比起普通巫師突破後的魔漩，要大上一倍，至少節省了他數年的修行時間。這其實也是突破前，蔻風擴大了魔源的後續效果。

    從這個角度看，弗羅斯特對他也是有幫助的。

    安格爾想了想，還是鄭重的向弗羅斯特道了聲謝。雖然他自己內心中，還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是面對弗羅斯特這種層級的人物，還是別想那麼多為好。

    對於安格爾的道謝，弗羅斯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看了眼背後顯現的空間裂縫，對安格爾道：「你現在剛剛突破，也需要時間適應，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我們之前的談話還沒有結束，等你穩定下來，希望還能繼續。」

    弗羅斯特並沒有詢問虛空中的門之異象，也沒有過問安格爾的創法，而是有禮的對安格爾點點頭：「最後，祝賀你成為巫師。願真理，成為你的征途。」

    說罷，弗羅斯特的身影逐漸化為虛無，消散不見。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空間裂縫中，桑德斯和伊莎貝爾走了出來。

    安格爾向著桑德斯走了過來。

    桑德斯仔細的打量著安格爾，半晌後，對安格爾笑著點點頭：「看來，你沒有給自己留下遺憾。」

    安格爾：「也沒有讓導師失望。」

    桑德斯笑了笑，安格爾的確沒有讓他失望，但這種話他並不會說出口，將自己的希望加諸於另一個人身上，反而會徒增對方的壓力。

    桑德斯笑過之後，目光緩緩往下，放到安格爾的身後。

    安格爾疑惑的回頭看去，一開始他還沒明白桑德斯看的是什麼，可當他看到地上那一連串深刻的腳印時，才恍然大悟。

    他的突破，不僅僅是實力階層的突破。同時，也是肉身、靈魂與能級的突破。

    實力的陡然變化，也會帶來一些困擾。

    就譬如現在。

    「看來，你還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這些變化。」桑德斯道。

    安格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他對肉身的掌控已經很不錯，只不過剛才因為心中還在思考著門之模型的事，有些鬆懈了，這才導致這一連串的深刻腳印。

    不過，桑德斯所謂的適應，也不是單指肉身。

    安格爾如今對自身的威壓和能量，也沒有很好的收束，這也是為何，天空幽靈船上那些學徒，都不敢與安格爾對視的原因。

    在桑德斯與安格爾對話時，另一邊，伊莎貝爾也在默默的注視著安格爾。

    在她從虛空中回來後，見到安格爾的第一時間，就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像是一波波洶湧而來的洪流，向她撲面湧來。

    這種氣勢，是混雜了血氣、威壓以及外放的能量。

    就像是無法遮掩的熱源，在持續的散發著他的光和熱。

    雖然伊莎貝爾很清楚，這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光芒，更多的是因為安格爾還沒有收束自身氣勢的概念，但也可以從這外放的氣勢判斷出，安格爾如今的實力非常強。

    比起其他剛晉級的巫師而言，已經不是同一個檔次。

    單說能量的厚度，比起天空幽靈船的那位老巫師，還要更強。

    而且伊莎貝爾可以確定，如果安格爾現在和伊莎貝拉對上，估計結果就不像當初在寂靜嶺時的那般高下分明了。

    想到這，伊莎貝爾眼神中的情緒，也變得有些複雜。

    安格爾如今突破成正式巫師，眼看著真知也可期。幻魔島的實力進一步的增加，而黑城堡率先與幻魔島締結友誼，其中的價值也越發的重。

    然而，安格爾與伊莎貝拉之間的情緒，卻是橫亙在這之間的一條溝壑。

    伊莎貝爾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來要和伊莎貝拉談談了，希望能盡快解決吧。

    在伊莎貝爾感慨的時候，另一邊桑德斯也和安格爾說完了關於能量收束的話題。聽桑德斯的語氣，似乎準備就此打住。

    本來伊莎貝爾還寄希望桑德斯能與安格爾說說門之異象的事，但桑德斯並沒有聊這件事。

    說到門之異象，必然會提到安格爾的創法。

    伊莎貝爾雖然好奇這個關於「門、幻術與空間」的創法究竟是什麼，但畢竟這是安格爾的隱私，其實伊莎貝爾也無意去打探。

    但門之異象留在虛空外，對黑城堡目前的狀況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伊莎貝爾也詢問了弗羅斯特，可後者的回答非常的模糊，她也只能希望安格爾能給予答案。

    既然桑德斯沒有打算說，伊莎貝爾沉吟了片刻，趁著兩人對話的結束空隙，索性主動詢問起來。

    門之異象？安格爾知道外界有創法異象，但是，之前他完全沉浸在思維空間中，並不瞭解具體的異象。

    不過，說到這個異像在虛空中，安格爾卻是想起了一件事。

    創法異象，其實在遠古時期，又被當時的巫師稱之為「真理的餽贈」。

    所謂的異象，其實是世界意志給予嘉獎的外在表象。

    當初，安格爾在鯨鬚海的時候，得到過一次真理的餽贈，那時安格爾進入了一個神異的光景，在光景之中，無論是術法、煉金、甚至包括對夢之曠野的權能應用，各種想法都被引導了出來。

    安格爾真實的體悟到什麼叫做「靈感如泉湧」。

    也因為那次的真理餽贈，安格爾才迅速的完善了幻肢的能力。

    而這一次「真理的餽贈」並沒有出現那片奇異光景，而是給了安格爾另一樣東西。

    如無意外，應該就是伊莎貝爾口中提到的門之異象裡，那唯一的變數。

超維術士 第1439節 伊凡巫師

    想到這時，安格爾大致明白弗羅斯特給伊莎貝爾所說之話的意思了。

    「門之異象會消失，但那扇門應該不會消失。」安格爾回道。

    「那扇門？你指的是那唯一沒有成對的門？」伊莎貝爾狐疑的看向安格爾：「為什麼？」

    「其他門只是異象，異象肯定有散去的那一天。而那扇門的話，如無意外，應該不是異象。」安格爾回道。

    「不是異象的話，會是什麼？」

    安格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道：「關於那扇門，我自己也有些疑惑的地方。等我想通後，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伊莎貝爾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最後點點頭：「那好吧。」

    伊莎貝爾離開了，離開前她對安格爾道：「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議，不過現在說也不是時候。等下次吧，到時候我會來找你。」

    安格爾點頭應允。在他和弗羅斯特聊天前，伊莎貝爾就說過有事和他商議，不過誰也沒想到，安格爾和弗羅斯特談話還沒結束，中途就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等到伊莎貝爾走了之後，安格爾注意到，穹頂之外的天空幽靈船上，金伯莉與伊莎貝拉也跟著離開。

    金伯莉離開的時候，用唇形對著安格爾道了一句「恭喜」。

    伊莎貝拉則面無表情，低著頭直接掠過。

    而隨著這幾個女巫離開，天空幽靈船也緩緩駛向了遠方。在幽靈船離開的時候，一道光點從船上飛落，最後化為了一張信紙，落在了安格爾手中。

    安格爾打開一看，卻是一張祝賀函，意思不外乎是祝福他晉級的話語。並且希望安格爾有時間，能到寂靜嶺一敘探討。

    底下署名是：伊凡。

    「伊凡巫師，是寂靜嶺的一位老巫師，剛才天空幽靈船的船長，就是他。」桑德斯頓了頓：「這是一個學院派的巫師，人緣還不錯。既然你已經晉入正式巫師這個圈子，也需要有一定的人脈，他算是一個不錯的人物，你可以自己選擇去或者不去。」

    「我會鄭重考慮的。」安格爾收起信紙的時候，往天空幽靈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來他只是下意識的行為，卻是看到幽靈船的船尾木欄上，一身漆黑的法爾加，正遠遠的看向自己。

    安格爾愣了一下，對法爾加點點頭致意。

    法爾加卻是雙腳一崴，差點從船沿上摔下去。

    法爾加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匆匆的消失不見。

    「先回去吧，你晉級後，應該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這些需要處理的事情，不僅僅涉及安格爾本身，還有晉級這件事帶來的後續波瀾。

    安格爾點點頭：「好，不過再回去之前，我想去看一眼虛空中的那扇門。」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點點頭。他能感覺出，安格爾似乎知道那扇打不開也不成對的門的一些真相。

    說來，桑德斯自己也很好奇，那扇門的存在，究竟是有什麼意義？

    桑德斯正準備撕開一條通往虛空的裂縫，然而就在這時，頭頂映照出一片虛無的白光。

    隨著白光的出現，一道轟鳴聲從遠處傳來。

    安格爾抬頭看去，卻見遙遠夜空中那輪孤月，不知什麼時候，被一隻巨大的眼睛所遮蔽。

    之前那一道白光，卻是這只巨大眼睛的猩紅瞳仁射出來的，而目標正是那正在天空中行駛的幽靈船。

    「瑟塞比拉斯？」安格爾看著這只巨大眼睛，眼底閃過驚訝。

    他在屍林裡見過瑟塞比拉斯的亡靈，沒想到此時還見到了瑟塞比拉斯的本尊？

    他知道瑟塞比拉斯是中層世界的生物，不過他有點好奇的是，為何它會去攻擊天空幽靈船？

    在安格爾疑惑的時候，天空幽靈船上，卻是一片狼藉。

    天空幽靈船是聚合了防禦、攻擊以及機動性為一體的強大艦體。瑟塞比拉斯雖然實力非常強橫，但瑟塞比拉斯沒有出動本體，單靠一顆眼睛是無法撼動天空幽靈船的。

    但是，這回運氣不好的是，瑟塞比拉斯發起攻擊的時候，恰好是天空幽靈船不設防的時候。

    因為安格爾創法的緣故，不久前世界意志降臨，船上的學徒被世界意志壓迫的無法動彈。為了避免學徒受到重創，傷及根基，伊凡巫師打開了幽靈船上的防禦罩。

    等到安格爾創法結束，伊凡巫師為了節省能量，於是將防禦罩撤銷了。

    防禦罩在剛剛關閉後，會處於一個短暫的續接狀態，想要重開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正是天空幽靈船不設防的階段，伊凡巫師並不覺得他們會在這個期間受到攻擊，然而現實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瑟塞比拉斯不知從哪裡出現，並且，還對幽靈船發起了攻擊。

    隨著一道轟隆聲響，幽靈船的甲板上被炸出了一個窟窿。

    慘叫聲，哀呼聲立刻傳來。伊凡巫師回頭一看，卻見甲板上佈滿了猩紅血液，之前還留在甲板上的學徒，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波及。

    一眼看去，還看不出死傷的情況。

    但看那一滴的血腥，狀況不容樂觀。

    「偏偏是這個時候！」伊凡巫師表情有些陰沉，如今防禦罩還處於準備階段，想要再次開啟，起碼要一分鐘。

    一分鐘看上去很短，但對於瑟塞比拉斯這個級別的魔物而言，短短一瞬，就可以對天空幽靈船造成近乎毀滅性的破壞。

    目前唯一的辦法，只有將幽靈船的速度開啟到最大，儘可能的拖延時間，讓防禦罩重新進入激活狀態，才有可能脫險。

    想到這，伊凡巫師立刻叫道：「法爾加，你去掌船，將速度開到最大，朝著彌野方向飛！」

    法爾加正對如今的驚變不知所措，聽到伊凡的叫喊，忙不迭的衝向了主控室。

    與此同時，瑟塞比拉斯那猩紅的眼瞳中，一道泛著白光的射線，再次被釋放出來，目標直指天空幽靈船。

    這時，法爾加的聲音從主控室那邊傳了過來：「不好，無法進行提速，好像之前瑟塞比拉斯的攻擊，影響到了一部分機械運轉！」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概就是如今的狀況。

    伊凡暗罵一聲，飛到半空中，迅速的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一個巨大的光罩，瞬間包裹住整個幽靈船。

    轟

    白光射線與光罩相觸，巨大聲響後，射線消弭，但光罩上卻出現了絲絲裂縫。

    這只是一件中階的防禦煉金道具，如果單單覆蓋到一個人身上時，倒是能抵擋很多下攻擊。可是，如今伊凡要防護整個幽靈船，最多再受到一次攻擊，光罩可能就會破滅。

    伊凡才剛這麼想，第二道射線就碰到了光罩。

    光罩不僅應聲而碎，巨大的反震力，還讓幽靈船猛地一顫。好幾個學徒，被震了出去。

    本來就受傷的學徒，更是雪上加霜。

    就連在主控室的法爾加，也被撞了個七葷八素，吐出一口鮮血。

    法爾加渾渾噩噩的站起來，他從主控室往外看，瑟塞比拉斯那巨大的眼瞳中，再次聚合出白色的光芒！

    伊凡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可能要準備棄船了。」

    聽到這，法爾加心中一陣驚懼，難道天空幽靈船會在今日隕落？

    在學徒們絕望害怕的時候，瑟塞比拉斯眼瞳中的白光，突然慢慢的消散。

    並且，瑟塞比拉斯突然像是變了個性格般，猩紅眼瞳裡的戾氣，逐漸消失。同時，它緩緩的轉過身，向著遙遠的黑夜深處，浮游而去。

    轉瞬間，那巨大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這虎頭蛇尾的一幕，讓法爾加愣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為何瑟塞比拉斯就這麼離開了？

    所有的學徒，此時心中都生出了這個疑惑。

    在他們不解的時候，伊凡突然對著一個方向道：「感謝帕特……巫師的幫忙。」

    帕特巫師？法爾加遲疑了一下，循著伊凡的目光看去，卻見之前瑟塞比拉斯所在的地方，多了一個挺拔的人影。

    那個人影的身邊，繚繞著一圈圈宛若蒸汽的幻象。

    法爾加的眼睛中閃爍出複雜的情緒，這個所謂的「帕特巫師」，正是

    安格爾。

    法爾加也想起來了，據傳，瑟塞比拉斯對於幻術的抗性比起其他屬性的抗性要低的多。安格爾是幻術系，或許正是他用幻術迷惑了瑟塞比拉斯，剛才塞瑟比拉斯才會離開？

    在法爾加思忖的時候，伊凡巫師與安格爾，已經在半空中交談上了。

    他們說了些什麼，法爾加不知道。

    但是看著安格爾與伊凡巫師對談如流，伊凡巫師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喜悅，這讓法爾加心中那塊對安格爾「不服」的自留地，慢慢的黯淡了下來。

    之前，對於安格爾晉級，法爾加還處於恍惚狀態。

    直到這時，他終於有了一個清醒的認知。

    哪怕瑟塞比拉斯對幻術抗性不高，但能夠迷惑到它，也不是學徒能做到的。安格爾不僅信手拈來，而且看樣子還十分的輕鬆，足以說明一件事：他的實力真的已經不同往日。

    現實，總是這麼殘忍。

    當實力出現巨大的階級差時，再大的不服，也會被現實的無奈所擊潰。

    法爾加原本心中的那點驕傲，在這一刻，真正的被他揉碎。

    這對他而言，是好是壞暫未可知。

    但至少如今，法爾加的內心是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