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第1890節 恍如夢中

    喬恩停下彈奏，台上的芙拉菲爾自然也沒有再唱，她也將疑惑的眼神投向那袖珍的小女孩。

    當看清小女孩的模樣時，芙拉菲爾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另一邊，喬恩見小女孩沒有回話，便將目光看向亞達：「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亞達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聽老師們演奏，完全沒注意身邊的情況。我還以為珊妮一直坐在我旁邊呢，結果沒想到……」

    亞達說到這時，偷偷瞄了一眼似乎還沉浸在歌曲中的小女孩，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一步。

    喬恩又看向珊妮，珊妮的眉頭緊皺，眼神中帶著疑惑：「我也不知道，剛才亞達一直在旁邊嘮叨，我聽著煩就去旁邊了。當時我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人。」

    珊妮一邊說，一邊在思考著。

    劇院裡的光線其實並不算明亮，劇院的大門屬於向內推的兩扇式寬門，因為門很大，推開的話，不僅有聲響，外面的光線也會照進來，他們絕對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既然如今大門緊閉，說明這個小女孩不是從大門進來的。

    那會是哪兒呢？珊妮忍不住四周張望，周圍的門都是關著的，唯一打開的門，只有三樓陽台的門。

    當珊妮看向三樓陽台大門時，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那是……攀壁藤？」此時，陽台上佈滿了大片攀壁藤，如果是在現實中看到這些，珊妮一點也不吃驚，甚至噩夢孤兒院的建築牆壁上就有這種攀壁藤。但現在可是在夢之曠野，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片的攀壁藤？

    珊妮忍不住回頭看向這個背上長著怪異植物的袖珍小女孩，她心中有種直覺，或許攀壁藤與她有關？

    喬恩也注意到了陽台上的植物，他的眼裡閃過瞭然。昨天安格爾才和他說過夢植妖精的事，他怎會忘記。

    雖然確認了袖珍小女孩是夢植妖精，但喬恩還是有些謹慎，畢竟夢植妖精對人類的態度，他現在還不知道。而且，這個夢植妖精為何會出現在劇院裡，她有什麼打算？

    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一直晃蕩著腦袋瓜，嘴裡「吱呀吱呀」叫個不停的袖珍女孩，終於從沉浸中回過神。

    「怎麼沒唱了？」她疑惑的看向台上的芙拉菲爾：「繼續啊！」

    她的話，也被眾人聽在耳裡。只是，沒人聽懂她在說什麼。

    「很好聽！真的很好聽！我好像看到了一片被颶風吹起的大湖，還有……」她嘀嘀咕咕了半天，似乎想要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用以討好芙拉菲爾，讓她能繼續唱下去。

    可說了半天，她才發現，眾人都用納悶的眼神看著自己。其中，站在旁邊的小男孩，還用奶聲奶氣的語調，詢問著她什麼。

    只是，聽不懂。

    「對哦，人類好像聽不懂我的話。」此刻，她終於明白了癥結所在。可縱然知道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

    她此時也沒去思考人類和夢植妖精的區別，更加沒想過要開戰還是和平，她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讓舞台上的女士，能聽懂她的話，繼續演唱下去。

    在一陣搔耳撓腮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見她背後的那如漩渦般的植物，突然開始旋轉起來，就像渦輪翼般，帶著她飛到了半空。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她向著舞台飛去。

    她的目標自然是芙拉菲爾。

    「芙拉菲爾老師！」亞達有些擔憂這個袖珍女孩會傷害到芙拉菲爾，忍不住邁開小短腿想要往舞台上衝。

    不過，剛衝到一半，就被喬恩拎著後頸衣領，拉住了。

    「導師？」亞達疑惑的看向喬恩。

    「放心吧，沒事的。」喬恩示意亞達放下心來，在喬恩安撫的神情中，亞達也的確安靜了。

    喬恩則回過頭，靜靜看向舞台。他說這個夢植妖精不會傷害芙拉菲爾，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就在不久之前，喬恩的耳畔響起了安格爾的聲音。安格爾告訴了他一些事，譬如這個夢植妖精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夢植妖精只是希望芙拉菲爾能繼續唱下去，自然不會傷害到她。

    就算真的要對芙拉菲爾不利，喬恩也有辦法及時阻止……他身上可帶著好幾張魔紋皮卷。

    「我看這個異族，可能只是有什麼話想要和芙拉菲爾說，看下去就知道。」喬恩低聲道。

    舞台上，夢植妖精已經飛到了芙拉菲爾的身邊。

    這時，珊妮走了過來，向喬恩低聲道：「喬恩導師，我怎麼覺得芙拉菲爾老師的表情，好像有點奇怪？」

    亞達聽後也猛地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喬恩也看向芙拉菲爾，芙拉菲爾的表情的確如兩個小傢伙所說的那般，很奇怪。既沒有表現的驚訝，也沒有疑惑，反倒像是如夢初醒時的恍惚。

    芙拉菲爾的確很恍惚……夢中的生物出現在眼前，任誰恐怕都會不淡定。

    昨天她在廣場昏迷的時候，夢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譬如大樹還有人影……而眼前的這個袖珍小女孩，和夢裡的那些人影，就很相似。

    在芙拉菲爾心緒紛亂的時候，這個夢中的生物，來到她面前，低聲說了許多話。

    芙拉菲爾一句都沒有聽懂，但作為一個對聲音與感情非常敏感的人，她能聽出眼前這個怪異的小女孩，聲音中並無惡意，反倒有一種討好與迫切。

    為何要討好自己？她迫切的又是什麼？

    芙拉菲爾正疑惑的時候，她看到小女孩輕輕的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她盤起的發髻。

    在芙拉菲爾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遠處亞達突然捂著嘴，一陣倒吸氣聲。

    芙拉菲爾看著驚訝的亞達，還有怔楞的珊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摸到了一樣之前不曾存在的東西。

    這種冰涼柔軟的質感……好像是花？

    芙拉菲爾輕輕一摘，將髮髻上的東西拿了下來，果然是一朵花。

    一朵散發著濃郁香氣的豔紅玫瑰。

    這是芙拉菲爾來到初心城後，第一次看到真實存在的植物。

    「這是送給我的？」芙拉菲爾指著花，又指著自己。

    小女孩似乎看懂了芙拉菲爾的意思，猛地點點頭。

    在芙拉菲爾還在怔楞的時候，送她花的小女孩，突然哼唱起了歌謠……芙拉菲爾愣了一下，小女孩的聲音條件很好，雖然有幾個音調唱的不准，但她聽得出來，她在唱《祈海》。

    她哼唱了兩句，便停了下來，然後用祈求討好的眼神看向芙拉菲爾。

    到了這時，芙拉菲爾怎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超維術士 第1891節 祈海

    她的意思，想來是希望芙拉菲爾繼續將《祈海》唱完。

    而這朵玫瑰花，就是作為交換的禮物。

    面對小女孩的討好送花，芙拉菲爾心中微微有些失笑。繼續唱下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得到喬恩的點頭。

    畢竟，伴奏是喬恩彈的。

    想到這，芙拉菲爾轉過頭看向喬恩，想詢問一下喬恩的意思。

    未等芙拉菲爾開口，喬恩便輕輕點點頭：「我明白，繼續唱下去吧。正好，珊妮等會要學的也是這個唱段，可以讓她先熟悉一下。」

    芙拉菲爾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下一秒，喬恩彈奏的《祈海》第二唱段音樂旋律響起，短短幾秒鐘，便從和風細雨到了疾風驟雨。

    對於珊妮這種歌唱的初學者來說，想要這麼快融入樂曲的情緒，非常的困難。但對於芙拉菲爾而言，卻非常的簡單。

    只見芙拉菲爾閉上眼，沉吟了兩秒，當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眼神倏地一變，收斂了銳利，磨平了棱角，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再次變為了在海邊苦苦等待丈夫歸來的漁婦。

    音樂進入唱段，淒美的聲線，瞬間將所有人拉入了另一個時空。

    夢植妖精一開始還怕芙拉菲爾沒懂她的意思，現在感受到芙拉菲爾那氣場全開的演繹，那縮緊的生命之核，再次砰砰砰的跳動起來。

    《祈海》第二唱段，又被命名為「得聞噩耗」。講述的是經過颶風暴雨的一夜後，海上歸來的同鄉人，告訴擔憂了一整天的漁婦，他的丈夫失蹤了。他們發現了翻覆在海上的獨木舟，是屬於其丈夫的。

    在得聞愛人的噩耗之後，漁婦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所以，第二唱段是《祈海》五個唱段裡，最為悲傷的。而且這種悲傷的情緒，還有不同的層次。一開始的疾風驟雨，是忐忑擔憂；後來得聞噩耗，是晴天霹靂；再後來無奈的接受現實，則是低迷無望。

    鋼琴伴奏，雖然能起到烘托氣氛的作用，但這畢竟是一出歌劇，最大的情緒表現力，還是需要芙拉菲爾來完成。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唱段，想要唱出多重悲傷的情緒，還要讓聽者感同身受，是非常考驗演員的功力。

    就喬恩所知，整個初心城能完整演繹這個唱段的，只有芙拉菲爾。

    這一次也一樣，芙拉菲爾依舊完美的將「得聞噩耗」演繹了出來，所有人全都沉浸在了她的唱詞中。就連亞達和珊妮，原本是想要將注意力放在小女孩上，防備她搞小動作，結果也被芙拉菲爾的演繹給吸引住了，被營造出來的音樂氣氛緊緊抓牢，一點多餘的注意力也無法分出去。

    直到第二唱段慢慢結束，所有人才稍微緩過勁來。亞達這時候也才有心思，將注意力放到外來者身上。

    或許是因為此時處在第二唱段與第三唱段的間隙，那個袖珍的小女孩也稍微緩了神，不過她的雙眼通紅，有淚光瑩瑩，顯然依舊沉浸在歌曲的氛圍中。

    亞達看著這一幕，也終於有點明白，喬恩導師曾經講過的話：好的音樂，是心與心的交流，是唯一不會有隔閡的語言。

    事實也的確如此，哪怕這個異族小女孩沒有聽懂芙拉菲爾的唱詞，但她感知到了這首歌曲傳達的意蘊，這才能不靠歌詞，便感染到她的情緒。

    在《祈海》的第三唱段即將響起的時候，亞達注意到，那個小女孩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只見她伸出手，一道綠色的光環繞在她的手上，不一會兒，她的手心突然出現了一棵樹。

    準確的說，是一棵樹的投影。

    亞達正疑惑這個大樹投影是什麼東西時，卻見那小女孩嘴巴動了動，似乎在對著樹說話。

    當亞達晃過神再看時，她已經收起了投影，再次痴痴的看著芙拉菲爾。

    與此同時，第三唱段「海妖之歌」的伴奏，正式響起！

    海妖之歌一開始，伴奏就出現了高潮，像是來到了被颶風侵略的海面。僅僅幾個澎湃的音符，便將所有人再次拉進了音樂的時空。

    亞達此時也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在小女孩身上，因為小女孩和他一樣，都沉溺在了祈海的世界。

    第三唱段是以漁婦的丈夫角度來寫，講述的是在那個颶風驟雨的晚上，漁夫發生的事。從不畏不屈，到搏擊大海，最終囿於現實，被波浪掀翻沉於海底，最終被海妖抓走，成為階下囚……

    這一段是《祈海》的高潮，既展現了男人的力量與堅韌，同時也有海妖的幽魅與可怖。再配合跌落深海的寂靜，可以說，整個唱段的情緒是不斷的在起伏。這個唱段也很考驗歌手的能力，如果歌手實力不強，很容易讓觀眾在情緒快速起伏中，脫離音樂的時空，導致演奏不完美。

    芙拉菲爾自然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她就算演唱到寂靜深海時，都能牢牢的抓住聽眾的心。

    整個唱段就像是史詩的畫卷，哪怕亞達聽了很多次，依舊會為這一唱段而折服。

    等到第三唱段結束的時候，亞達再次將目光放到了異族女孩的身上，這一看，卻是把他嚇了一跳。

    一個、兩個、三個……十二個？！

    之前還只有一個異族女孩，但此時，在那異族女孩的身邊，聚集了整整十二個造型各異的異族！

    有男有女，大的有一米多高的，小的還有巴掌大小。所有異族都長得很漂亮，就像傳說中的精靈一般。

    不過，亞達關注的不是他們的外形，而是……

    這些異族怎麼來了這麼多？

    亞達忍不住想要看看其他人怎麼說，不過芙拉菲爾沉浸在歌曲中，喬恩也在彈奏裡，只有珊妮與他對視了一眼，並且同樣露出疑惑。

    這些異族到底是怎麼回事？

    亞達還在狐疑的時候，第四唱段也開始了。

    第四唱段「悲愴相逢」，講述的是漁婦獨自出海，經歷重重磨難，終於與丈夫相見的故事。

    雖然情節單一，但同樣也是《祈海》的高潮唱段之一。

    等到芙拉菲爾唱完之後，亞達看向那群異族，他們的表情和最初的袖珍女孩一樣，全都像痴痴的放在了芙拉菲爾身上。

    那種著迷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在看女神一般。

    而第五唱段，也是最後的唱段，芙拉菲爾恰好唱的就是「女神賜福」。海洋女神被他們的愛情感動，讓瀕死的漁家夫婦，重新變得健康起來，並向他們授予賜福。

    最終，《祈海》以完美的結局落幕。

超維術士 第1892節 開花

    音樂能感染觀眾的前提，是演繹者本身也要進入角色中。所以，哪怕《祈海》已經結束，芙拉菲爾也和其他人一樣，並沒有立刻脫離角色，還沉浸在餘韻的氛圍內。

    直到，周圍傳來大片「吱呀吱呀」的聲響，才將芙拉菲爾的思緒從那美好的音樂時空裡拽回現實。

    她睜開眼，正準備詢問是誰在發出噪音時，但還沒等她開口，就被眼前一群異族給嚇了一跳。

    一共十二個異族，雖然外形不一，但他們的眼神都帶著同樣的沉浸與嚮往，胸腔微微震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這種「吱呀吱呀」似乎是在表達著歡喜。就像是某種貓科動物，當它們開心的時候，就會發出「咕嚕咕嚕」的震動。

    「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芙拉菲爾有些驚疑的向喬恩低聲問道。

    「你唱歌的時候。」喬恩頓了一下，見芙拉菲爾眼裡帶著一絲驚嚇，安撫道：「你不用擔心，看他們痴迷的樣子，說不定已經成了你的歌迷。」

    芙拉菲爾張張嘴，想說什麼的時候，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陣藍光閃爍。

    藍光是瞬間爆開的，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芙拉菲爾感覺眼睛被晃的厲害，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等待光源穩定。

    在她閉眼的時候，她能聽到周圍湧現出大量的聲響。

    似乎很多人在說話，但都不是通用語。想來，是那些異族在對話。

    芙拉菲爾不知道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能聽出這些異族的語言情緒裡，充滿著訝異以及驚喜。就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幸事一般。

    當感覺周圍光源逐漸恢復時，芙拉菲爾這才睜開了眼。

    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景象，便是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藍衣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也很袖珍，比最初的那位還要小，甚至不到巴掌大。

    先前《祈海》結束的時候，芙拉菲爾也看到了她，只是那時候，這個藍衣小女孩的背上，長著淡綠色的細軟籐條。

    但現在，那纏繞在她背後的籐條……開花了。

    是的，就是開花。一朵堪比小女孩體型的藍色花朵，就這麼掛在她的背上。

    這朵花此時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也證明了之前發光的應該就是它。

    在花朵的周圍，氤氳著一些水汽，這讓幽藍色的花瓣上，無時無刻不具備著晶瑩的露珠。

    此刻，幾乎所有的異族，都圍在小女孩的身周，表現出驚訝與歡喜。

    之所以會是歡喜，並不單單是語言中的情緒，還有行為：譬如此刻，這群小傢伙們，手拉著手，將藍衣小女孩圍在中心，蹦蹦跳跳的轉著圈。同時，嘴裡還哼唱著歌。

    而他們哼的歌，正是《祈海》的最後一個唱段，充滿喜悅的完美結局。

    「這是怎麼回事，居然還開花了？這是異族在表達什麼情緒嗎？」說話的是站在鋼琴旁邊的亞達，他提出的疑惑，也是在場其他人的心聲。

    「我感覺沒那麼簡單。」珊妮道：「如果開花只是為了表達情緒，他們不至於這麼開心。」

    亞達：「你的意思是……」

    珊妮：「或許，開花在他們的族類中，賦予了什麼特殊的涵義。」

    在眾人思索珊妮的話時，喬恩突然道：「珊妮說的沒錯。開花，在他們的文明裡，代表了成長。就像是人類的成人儀式一般，有著重大的意義。」

    喬恩的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芙拉菲爾也好奇的看過來：「喬恩先生，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喬恩並沒有回答，只是但笑不言。不過，另一邊的珊妮和亞達卻互相覷了一眼，大概有些明白，喬恩的這些知識從何而來。

    珊妮：「看他們的表情，開花的確對他們有重要的意義。可是，為何他們會在這個時候開花？」珊妮說到這時，眼神看向芙拉菲爾：「是因為聽了《祈海》嗎？」

    「說不定音樂可以促進他們成熟。」亞達歪著腦袋，推測道。

    珊妮：「那也要看是誰的音樂，如果是你去唱歌的話，說不定他們不僅不會開花，甚至還會倒退成一顆種子。」

    亞達愣愣的看著珊妮，臉色從紅潤慢慢變白，鼻子微皺，露出委屈的神色：「……我唱歌其實也很好聽。」

    珊妮雖然喜歡對亞達毒舌，但她言語中其實也贊同了亞達的說法。

    或許，真的是音樂促進了他們的成熟。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群興奮的異族在繞著藍衣小女孩轉了幾圈後，便又飛撲到芙拉菲爾身邊。

    他們嘰嘰咕咕的說著各種話，雖然沒人聽得懂，但看他們的親近與熱忱，不難猜出是在感激芙拉菲爾。

    其中那位藍衣小女孩，甚至還打破了夢植妖精一族謹守的底線，來到芙拉菲爾的面前，優雅的行了個禮，並親吻了她的額頭。

    親額禮，在任何的場景下，都是一種善意的表達。

    藍衣小女孩是在用自己最崇高的敬意，對芙拉菲爾表示感謝。

    現場一時間溫情脈脈。

    而在蒼穹塔頂端，安格爾操控天象更迭，將海洋劇院裡發生的事，用蜃幻之術展現了出來。

    夢露城主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異的幻術，不過沒等她震驚，便被幻術中呈現的景象給吸引了。

    「沒想到芙拉菲爾的音樂，能對夢植妖精有這麼大的影響。」弗洛德感慨之後，看向安格爾：「大人，這會不會與芙拉菲爾的……」

    契合度有關？

    因為夢露城主在場，弗洛德並沒有將話語說完，但安格爾也明白他的意思。

    「很難講。」安格爾回道。

    雖然他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但他內心其實是認同弗洛德猜測的。也許，還真的有一點關係。畢竟契合度這種東西，說是隨機，但肯定也有一些他們目前層次所不瞭解的內在邏輯聯繫。

    芙拉菲爾在沒有獲得權能的情況下，就能如此影響夢植妖精，恰好她又極有可能與「樹文明」權能的契合度高，這兩者之間沒有聯繫，安格爾自己都有些不信。

    但一切終歸只是推測，沒有實證。所以，這個疑問依舊只能是疑問，而不是答案。

超維術士 第1893節 母樹網絡

    弗洛德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追問，而是就藍衣小女孩的「開花」，向夢露城主科普了一下夢植妖精的一些常識。

    其他人，包括海洋劇院裡的人與夢植妖精，他們關注點都放在開花上。或是震驚為何花開，或是驚疑芙拉菲爾的音樂與花開有什麼聯繫？

    但安格爾卻對花開的興趣缺缺，反倒思索著另一件讓他出乎意料的事。

    這件讓他也感到意外的事，也是發生在夢植妖精身上。

    便是最初那個夢植妖精在掌心呼喚出來的「投影」。

    其他人因為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暫時將投影給忽略掉了，但安格爾卻一直放在心上。因為當時她投影在手心上的大樹，正是文明母樹！

    要知道，母樹雖然造就了夢植妖精一族，但並不代表夢植妖精能掌控母樹。

    夢植妖精所擁有的能力，自他們誕生之後，也與母樹無關。

    可那個投影，卻偏偏是母樹的形象，這讓安格爾非常的好奇。難道他忽略了什麼地方，母樹其實在後天還賦予夢植妖精能力？

    安格爾以為自己已經對母樹瞭解的差不多了，現在突然出現這一個不在他瞭解範圍之內的，自然讓他感到非常的意外。

    所以，在其他人都注意「開花」的時候，安格爾將自己的思緒，沉浸到了「樹文明」之中，想要尋找到答案。

    思維的運算速度，超乎想像。

    在弗洛德眼裡，安格爾只是發了一下楞，但在思維空間中，安格爾已經接收了大量與文明母樹有關的信息。

    在閱讀完這些信息後，安格爾的眼睛越來越亮。

    他之前以為自己足夠瞭解母樹了，現在才發現，他瞭解的東西其實比他所認知的東西，少的多得多。

    就像他也不知道夢植妖精會建立什麼樣的城市，而夢植妖精的建築，其實就是母樹傳承的信息之一。

    還有，語言的能力、文化的風格、存在的意義……等等，無論從現實還是哲學，夢植妖精的方方面面都受到了母樹的影響。

    其中，也包括安格爾之前所不知道的樹投影。

    所謂的「樹投影」，在母樹的詮釋中，是有一個明確說法的。這個說法若是用通用語來翻譯，就類似「沃特格拉斯」、「阿斯迦德」等等的基於文化背景的專有名詞。

    不過，在安格爾看來，其實沒有那麼複雜，用一個詞語就能解釋的通：母樹網絡。

    母樹是一切的核心。

    因為母樹而誕生的夢植妖精，則是連接在核心上的一個個基點。

    而這些基點之於母樹的表現形式，就是「樹投影」，這是所有夢植妖精都擁有的一種被動天賦，也是所謂的母樹網絡。

    母樹可以通過這個網絡，將信息傳達給夢植妖精。這一點，其實之前安格爾已經試驗過，便是他通過母樹向夢植妖精傳達「平衡與等待」，只是安格爾當時想的是如何阻止夢植妖精與人類發生衝突，根本沒去研究傳輸信息的紐帶。

    夢植妖精作為基點，哪怕他們不在母樹周圍，只要在母樹輻射的範圍內，都能第一時間接收到母樹的「神諭」。

    當然，母樹除非是安格爾去操控，平時基本不可能傳達信息給夢植妖精。但不傳達也無妨，這個信息交流的平台，卻是實實在在的構建起來了。母樹不傳達消息，他們自己可以藉著這個平台互通有無啊。

    於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夢植妖精通過自身為基點，藉著母樹網絡，將附近能接收到信息的夢植妖精都叫來了。

    這也是為何海洋劇院突然湧現這麼多夢植妖精的原因。

    這個母樹網絡，看似只是一種特殊的信息即時交互方式，就算是說給其他人聽，大概他們也會覺得，這就是一種類似「信號塔」的交流。

    但安格爾受到過喬恩的教導，他深切的知道，這種簡便快捷的即時信息傳達，極有可能會孕生出多元的、爆炸的交互方式！

    就像是地球文明的信息時代。

    不過，安格爾目前只是看到了潛力，但能不能真的造就新的交互時代，這就需要更深入的研究才知道了。

    「大人，大人？」在安格爾陷入沉思的時候，弗洛德的呼喚，將他已經跑馬到沒邊的意識，重新拉了回來。

    安格爾疑惑的看向弗洛德。

    「大人，好像所有的夢植妖精都去了海洋劇院，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麼嗎？」弗洛德頓了頓：「要不要把狩孽組的狩魔人，派到海洋劇院的門口守著？」

    安格爾沒有立刻回答弗洛德的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海洋劇院。

    芙拉菲爾此時被所有的夢植妖精圍著，他們用各種哀求，還有送禮的方式，期望芙拉菲爾能再次登台演繹。

    他們也希望像藍衣小女孩那般，早日成長。而芙拉菲爾，就彷彿成了他們的「成長導師」。

    正因此，他們全都用盡各種方法去討好芙拉菲爾。

    芙拉菲爾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意思是明白的。但要不要答應他們，這卻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她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喬恩。

    喬恩其實無所謂，繼續演奏也無妨，不過就在他要點頭的時候，耳畔響起了安格爾的聲音……

    ……

    「不用。」安格爾回頭看向弗洛德：「可以讓狩孽組先在城裡巡邏，沒必要去海洋劇院。劇院那邊，我會看著的。」

    弗洛德點點頭，便將目光看向了夢露城主。

    「我現在就去吩咐。」夢露會意，便準備轉身離開。

    不過，就在這時，安格爾叫住了她：「等等。」

    「霧氣馬上就過了，等到霧散的時候，夢露城主可以安排規劃部的人，去海洋劇院外等著。」

    規劃部？夢露表情疑惑，不知道安格爾的用意為何。

    安格爾沒有做解釋，而是通過「天象更迭」權能，操縱起了蜃幻。將海洋劇院發生的事，投映在了他們眼前

    如今的海洋劇院內，夢植妖精似乎也明白了，想讓芙拉菲爾繼續演繹，要旁邊的彈琴人點頭，於是他們也將祈求的目光，放到喬恩身上。

    喬恩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後。

    在眾人的注視下，喬恩伸出手指對著虛空一點，一道幻象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個幻象自然是安格爾操縱的，只是借了喬恩的手。

    幻象裡是初心城的樣子，不過因為綠霧的肆虐，初心城裡到處是茂密的植物，讓城市變得像是被自然侵蝕的廢墟城市。這時，幻象中出現了一隊人類，還有幾個夢植妖精，他們齊心協力的將初心城瘋漲的植物進行規劃與點綴，讓這座廢墟城市重新煥發了榮光。

    幻象進行的同時，喬恩也道：「可以答應他們再次演繹歌曲，甚至可以跳脫《祈海》，演奏其他歌曲也行。但異族需要答應一個條件，便是為初心城規劃綠地。」

    雖然喬恩的話，夢植妖精也聽不懂，但幻象的意思，他們是看明白了。

    他們互相看了看，向喬恩點點頭。

    他們這次的目標，本身就是讓荒蕪的大地長出新綠，如今只是按照人類的想法，去規劃綠地的位置罷了，這並不違背他們的目標。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喬恩看向芙拉菲爾：「既然他們已經答應了，那就繼續演繹吧。就當是為改變後的初心城而賀。」

超維術士 第1894節 生機與活力

    綠霧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因為消散的速度非常快，所以絕大多數的居民都以為，這只是一次稍微有些特殊，但應該還算正常範圍的天象。直到，有人發現了海洋劇院外長滿攀壁藤的牆。

    那一整面的牆上，全是一條條垂下來的茂盛綠藤，有的籐條上甚至還開著淡紫色的小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紫藤花瀑布。

    最重要的，這些綠藤都是真的！

    在很早之前，初心城就在搞「綠化」，不過那時的綠化，其實就是用石雕來雕刻植物，染成綠色擺在街道上當佈景。但現在，短短的一場大霧後，初心城居然出現了真實的植物？！

    所有人為眼前的攀壁藤驚楞的時候，又有人發現，在初心城的各地，都出現了一些植物。甚至，就在初心城廣場的正中心，還多出了一棵長著果實的樹！

    這下子，整個初心城彷彿都炸開鍋了。

    植物倏地出現，實在是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有人在疑惑，有人在害怕，但更多的人是在歡慶。

    初心城雖然隨著人越來越多，而變得越發的繁華，但終歸少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在天氣開始有變化，四季也分明後，初心城的生機勉強彌補上了。可活力，依舊是有些匱乏，直到今天，大量綠色植物的出現，將所有人明面上都不會提及，但內心很在意的缺失一角，也給補上了。

    在眾人的歡呼與興奮中，初心城彷彿在這一刻，獲得了新生。

    不過，開心歸開心，但這突然降臨的植物，帶來的疑惑，還是需要一個釋疑的管道。

    於是，在經歷了喧鬧之後，初心城的居民都將目光放到了這座城市的管理中心——蒼穹塔。

    他們試圖從蒼穹塔內的人員口中，得到問題的答案。

    只是，目前所有為城主府工作的人，全都三緘其口。對於這突然出現的植物，閉口不談，唯一說的，便是這些植物對初心城沒有害處。

    可居民們想要知道的不是有益或者有害，而是植物出現的真相。一時間，疑惑的浪潮聲，開始在城內瀰漫。

    當質疑達到頂峰時，終於，夢露城主發聲了。

    夢露對外發出的公告也很簡單，直言等到下午城市規劃部的人出現，他們便知道真相了。

    雖然眾人依舊有些疑惑，但總歸有一個回覆，所以瀰漫在城市上空的猜疑，算是暫時平息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想要知道城市規劃部的人，會給出什麼答案？

    ……

    此時，初心城環形圖書館三樓的一間書房內。

    穿著學者長袍的喬恩，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遠處蒼穹塔的方向。那裡聚集滿了人，雖然聽不到那邊在說什麼，但看他們群情激奮的樣子，猜都能猜出一些端倪。

    「有人在暗中操控輿論，慫恿這些人發聲。」清朗的男聲，從喬恩背後響起。

    說話的是安格爾，他本來是坐在沙發上的，見喬恩望向窗外，也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前。

    安格爾看著遠處喧鬧的人群，哪怕他不用上帝視角去觀察，都能看出一二。

    喬恩點點頭：「夢露城主以女性身份，擔起大梁，蓋過了其他所有候選人的風頭，自然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這些眼高於頂的異見者，其理念符合了某些人的優越感，所以偏偏還能得到大量的擁躉。」

    「所以，稍微想想就知道，操控輿論的人，不外乎是艾洛尼亞、格尼拉以及都華德，當初的幾位城主候選人之一。」喬恩：「都華德的性格，愛憎分明，雖然也是異見者之一，但他應該不會搞小動作。所以，只能是艾洛尼亞以及格尼拉二選一。」

    喬恩頓了頓：「我個人覺得，可能這兩人都參與了。」

    喬恩輕描淡寫的便將初心城的政治生態描繪了出來，雖然還沒有到現實的那般殘酷，但已經有了勾心鬥角的苗頭。

    對此，安格爾倒是不在意，他並不打算參與這場政治亂戰。而且，安格爾也不認為，夢露城主會受到這些事情的干擾。

    「等到下午，規劃隊帶著夢植妖精對城市進行綠化改造時，這些人自然會散。」安格爾道。

    喬恩：「話雖如此，但因為話語權的分散，導致初心城的居民獲得的信息媒介太散亂，而且信息獲取緩慢，這也是目前亟需得到改善的地方。」

    「說起來，之前夢露城主提過，想要辦一個官方報社。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了。」

    安格爾笑了笑。

    夢露城主果然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作為一個曾經將幾個國家的貴族王室都玩弄在鼓掌中的女人，她對權術太瞭解了。

    控制傳播媒介，也就控制了輿論風向。而報社，在沒有更好的媒介替代前，絕對是最好用的風向標。

    「那就辦吧，正好也可以科普一下孽魔，以及夢植妖精的常識。」安格爾回道。

    喬恩點點頭：「晚點我會和夢露城主商量，她應該已經有腹案了，只是現在就看是要辦半週報還是全週報了。」

    喬恩說到這的時候，突然長嘆了一聲：「報刊雖然不錯，但信息終究有些延遲，要是信息能即時獲取就好了……」頓了頓，喬恩將通用語換成了漢語，頗為感懷道：「真懷念地球的信息時代，可惜啊，或許再也不能見到了。」

    喬恩看向天空，眼神中充滿了懷緬。

    異鄉終究是異鄉。家，卻是在另一個時空。

    在喬恩感傷的時候，安格爾並沒有出聲，他知道喬恩非常的懷念地球，安格爾也打算傾盡全力，完成喬恩的夢想。只是，現在一切都還沒有著落，沒必要向喬恩提起。

    喬恩並沒有感慨多久，很快便收斂了情緒，回頭看向安格爾：「我盡在沉浸自我，差點忘了問，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安格爾點點頭：「的確有件事想要說。」

    「剛才我聽喬恩導師提到了信息時代，這件事其實就與信息的即時傳播有關。」安格爾停頓了一下，輕聲道出了來意：「我想和喬恩導師聊的是，母樹網絡。」

第1895節 體驗

    喬恩作為一個地球來客，他對於信息時代的網絡情況，自然比安格爾要熟悉的多。

    安格爾想要最大化利用母樹網絡，最好的幫手，自然就是喬恩。

    安格爾將母樹網絡的大致概況告訴喬恩後，喬恩果然露出了驚奇的表情，非常關切的詢問起了母樹網絡的具體細節。

    隨著安格爾的敘述，喬恩不時的低呼，嘴裡偶爾蹦出一些漢語的專有名詞，並且一直在思索著。

    安格爾講完後，喬恩也沒有立刻回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過了約莫五六分鐘，才緩緩回神。

    「這方宇宙，這一個個奇異的世界，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安格爾以為喬恩回神後，會與他討論母樹網絡的事情，卻是沒想到他反倒先感慨起來了。

    「實在太多驚喜，也太多讓人想研究的東西了。」喬恩：「我手上還有你給我的幾瓶研究用藥劑，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用科學的方式去解析他，結果這邊事情還沒做完，又出現母樹網絡了。」

    聽到喬恩的感嘆，安格爾遲疑了一下道：「母樹網絡可能有用，但還沒有到必須要用的地步。喬恩導師如果最近沒空的話，可以先放放，或者我讓弗洛德負責主研……」

    話音還沒說完，喬恩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只是感慨這世界太多新奇的東西，讓人目不暇接。可沒打算真的將這些研究推開，母樹網絡很好，你不是想要讓夢之曠野變得更有價值嗎，這個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媒介。放心，交給我來研究！」

    喬恩生怕安格爾拒絕，又道：「我手上雖然還有些研究項目在進行，但我會合理安排時間的。大不了，我削減一下在海洋劇院授課的堂數，可以多出不少時間去鑽研母樹網絡。」

    「只是亞達那邊，可能要失望了。不過，母樹網絡更加重要，希望幾個孩子能擔待一下。」

    安格爾：「……」我倒是覺得，亞達要是知道減少鋼琴課，他不僅不會失望，或許會蹦上天。

    「那就麻煩了。」安格爾道，

    「不麻煩，我其實也想在這裡重現信息時代的榮光，哪怕未來某一天我不在了，也能在這裡留下一些地球文明的痕跡。」喬恩感慨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便話鋒一轉：「不過，母樹網絡目前只有夢植妖精的樹投影能用出來，我想要研究的話，不太容易啊……要留下一個夢植妖精在身邊嗎？那個背上長綠藤的夢植妖精，似乎想要留在芙拉菲爾身邊，晚點我去芙拉菲爾那邊慫恿一下？」

    在喬恩嘀咕的時候，安格爾卻是搖搖頭：「想要研究開發母樹網絡，不用特意去找夢植妖精。」

    安格爾一邊說著，一邊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來一截還長有嫩芽的樹枝。

    喬恩：「這是……」

    「文明母樹的一截樹枝。」安格爾解釋道：「母樹網絡最重要的，是母樹本身。」

    「夢植妖精之所以能使用樹投影，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母樹造就的，自身就能成為母樹網絡的媒介。雖然人類無法擁有夢植妖精的天賦，但可以借由母樹本體來作為延伸的媒介，譬如這根樹枝。」

    安格爾手中的樹枝，因為出自母樹，所以可以讓擁有者感受到母樹的特性，其中自然包括了母樹網絡。

    其實，只需要一點點樹皮，就可以進入母樹網絡。不過，安格爾去攀枝的時候，懶得去計較，隨意折了這麼一段。

    光是這一小截的樹枝，如果合理的分割，可以讓至少千人進入母樹網絡。

    安格爾解釋了樹枝的用途後，又告訴了喬恩，如何進入母樹網絡。

    喬恩按照安格爾的講述，親自體驗了一下。

    想要進入母樹網絡，需要讓樹枝貼近自己的意識核心也就是眉心處。

    當然，身體其他地方也可以，但眉心處與母樹網絡的意識共振是最強烈的，換句話說，便是延遲最小，進入速度最快。

    當喬恩將眉心碰觸到樹幹時，一開始並沒有任何的效果。直到在安格爾的言語引導之下，喬恩的心靈逐漸安寧下來，思維也變得靜謐，與此同時，意識的波動和母樹傳來的波動，慢慢的相互糅合。

    當達到某一個共振點的時候，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出現在喬恩的感知內，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條條交錯縱橫的光之路。

    喬恩往前輕輕一邁，他的意識便進入了光之路內。

    瞬間，時空的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世界彷彿化為了一盒沙盤。

    這種沙盤並不是真實世界的沙盤，也沒有地貌起伏，而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去描述的知感。

    僅僅見到的人，能有所知感。而未曾經歷過的人，很難去想像。

    就像是喬恩曾經還是孩童時，第一次去體驗全息世界。雖然聽很多人描述全息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但這種描述只是蒼白的，必須要親自經歷過，才能知感。

    沙盤也一樣，在喬恩看來，這說是沙盤也可以，說是網頁頁面也可以，甚至說是全息地圖也可以。

    它只能意會，無法言傳。

    不過，它的效果，卻可以實實在在的描述出來。

    比如，即時通訊的效果

    喬恩將自己的意識，慢慢沉入沙盤之中。按照安格爾之前告訴他的方法，用意識去感知著周圍的基點。

    剎那之間，喬恩感覺自己身處沙盤中央，周圍有無數黯淡的點，當然，也有很多發光的點。

    這些發光的點，代表此時正在母樹網絡中「衝浪」的個體。黯淡的點，自然是「離線」的個體。

    如今，在母樹網絡之中，除開安格爾與喬恩外，其他的基點都是夢植妖精。

    也就是說，這些發光的點，代表的都是夢植妖精。

    喬恩感知了一下周圍發光的點，發現在他的不遠處，有兩個點正靠在一起。

    喬恩想了想，將意識探了過去。

    「這個雄性人類身上的味道不好聞，還是先前唱歌的雌性人類好，不僅唱歌好，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母親一樣……啊，我覺得我愛上她了。」

    「我也覺得她身上的氣息，就像是母親一樣。真是奇特呀，沒想到人類中會有這樣的存在。」

    「這個人類雖然很討厭，但他的審美很不錯啊。這個地方安置一個小花園，簡直太恰當了……」

    「的確，花朵排布居然也非常的有藝術感！人類其實也有可取之處嘛，只是母樹藉著霧氣送出的種子，花朵品類太少，我們中間又沒有花類同族，沒辦法完美滿足要求，但我覺得就這樣也很好看。」

超維術士 第1896節 優缺點

    喬恩有些發愣，他只是想要實驗一下，結果就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

    對話的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夢植妖精之間的聊天，他居然能聽懂！

    這種對話，非常非常的微妙。並非是用聲音符號來獲取信息，而是直接意識上的交流。

    喬恩年少的時候，曾經看過一部全息電影，講述的是外星高級生命降臨地球，其中有一個情節，地球人發現可以和外星人進行無障礙交流，而交流的方式，就是精神的溝通。

    這在地球上，只能作為電影腦洞的可期交互形式，如今，真實的出現在了喬恩面前。

    兩個夢植妖精的意識波動在持續往外散發，而喬恩只是感受到他們的意識波動，便明白了他們想表達的內容。

    這種信息的獲取速度，比起文字、圖像等符號意義，來的更加的直接，而且快捷。

    在地球的時候，任何的交流基本繞不開眼睛去看、神經遞質去傳播、大腦去分析，這是遞進分層的模式。而意識的交流，則直接變成點對點的模式，繞開了所有非必要的環節，直接進入最後信息獲取的階段。

    這種情形，喬恩還是第一次經歷，他整個人愣在當場。腦海裡各種思考在交織，複雜的信息流在他思維中形成了一道道洪流。

    也幸虧，喬恩只是在自己腦海裡思考，如果他將意識傳遞出去，那這繁複的信息流估計會嚇到正在暗地裡聊天的夢植妖精們。

    不過，喬恩就算沒有將意識傳遞出去，代表他的光點，也暴露了他的存在。

    本來正在聊天的兩個夢植妖精突然頓住了，其中一個道：「好像多了一個光點，你是誰呀？」

    「很陌生的氣息啊，我好像第一次感應到這種氣息。」

    兩個夢植妖精停下了正在討論的話題，而是好奇的研究起了代表喬恩的光點。

    喬恩本來還沉浸在意識交流的震驚中，此時聽到他們談論起自己，他才驚覺，自己剛才的行為，說是在實驗研究，實質上就是……偷聽。從小以道德為核心，受到羞恥感教育的喬恩，瞬間感覺有些坐立難安。

    他偷聽也就罷了，還被人抓了現形。喬恩只覺得尷尬。

    在一陣沉默後，喬恩本來已經做好被責罵的準備，但讓他意外的是，這兩個夢植妖精在研究了一會兒喬恩代表的光點後，自然而然的又轉回了其他的話題。

    彷彿，喬恩的存在，並沒有影響到他們一般。

    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他們在聊了一會兒話題後，發現喬恩還在旁邊卻不說話，其中一個光點擴散出一道意識。

    「你要加入我們的聊天嗎？」這是一道充滿善意的詢問，不過喬恩卻沒有回覆。

    他不知道該怎麼與這些異族交流，見對方沒有責怪的意思，所以直接選擇跑路。

    喬恩只是念頭一生，光點便迅速的跨越時空的距離，重新進入到沙盤中。

    看著沙盤裡璀璨如星辰的無數光點，喬恩只感覺自己就像是水滴，落入長河之中，周圍無數和他相似的光點，遮掩了他心中的那一抹尷尬。直到這時，喬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此時卻是不想再與其他光點交流，而且安格爾還在外面等著，也不是時候。

    想到這，喬恩最後看了一眼沙盤，然後緩緩的退出了母樹網絡。

    而在喬恩離開沙盤後，初心城的規劃部附近，兩個夢植妖精互相覷了一眼：「剛才的光點，是小捲毛嗎？」

    「有點不像，小捲毛的意識像是一柄玻璃刀，看上去很鋒銳其實很脆弱。剛才那道光點裡的意識，並沒有那麼銳利。」

    「不是小捲毛的話，又是誰呢？」

    「無所謂了，反正都是同族。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還是先將人類城市的綠地建好，然後就可以去找那個唱歌的人類了！」

    ……

    喬恩放下了觸碰額頭的樹枝，代表他從母樹網絡中離開。

    不過安格爾並沒有第一時間打擾他，而是等待喬恩回過神後，才詢問起了喬恩對母樹網絡的看法。

    「很獨特，也很有趣。」喬恩頓了頓：「雖然我體驗的時間不長，但以我的角度來看，母樹網絡非常不錯。」

    喬恩的回答，其實還略偏保守。光是拋卻了語言的障礙，用意識去交流，這就已經能初窺其非凡之處。

    「不過，我雖然覺得母樹網絡很有潛力，但能不能像地球文明那般，成為信息井噴的媒介，這還很難說。當然，潛力還是很大的。」

    緊接著，喬恩就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發表了一些觀點。

    其中著重點就在意識交流上。

    或許是第一次有這種奇妙體驗，喬恩言談中的溢美之詞，簡直層出不窮。其中還用漢語，說了好多個安格爾以前並沒有聽過的成語和俗語，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不明覺厲。

    不過，喬恩也沒有一味的吹捧，在講完優點之後，喬恩話鋒一轉，開始說起了這一次體驗的缺點。

    「缺點的話，先從進入母樹網絡的方式說起。我覺得，進入母樹網絡的步驟有些太過繁複，這種情形，讓我想起了撥號上網的時代。若是能簡化，自然最好。」

    「母樹網絡的界面，有些像沙盤。這不是不好，但就像是機械造物，如果有一個更加美好的包裝，我相信會比較賞心悅目。」

    「進入沙盤後，可以看到所有發亮和黯淡的光點，而且光點的距離，也代表了現實的距離。這代表著，很難隱瞞自身的位置。」

    「除此之外，只要心念一動，靠近他人的光點，就能聽到其他光點的對話，這沒有隱私。」

    喬恩畢竟經歷過信息爆炸的全息網絡時代，母樹網絡雖然有奇特且超前的某些技術，但從完善的角度來看，其實非常的粗糙。喬恩說起缺點來，自然是一個接一個。

    喬恩的理念，非常的完善且超前。他說的優點，其實沒什麼意思，但他說起缺點，卻給安格爾帶來很大的啟發。

    喬恩在說了一系列的缺點之後，總結了一句：「……母樹網絡本身的基礎很好，卻沒有一個健全的網絡環境與交流社區，這是目前我能看到的最大缺憾。」

超維術士 第1897節 遠見

    安格爾將喬恩提到的缺點，一一記錄了下來，雖然其中涉及到「用戶體驗」的缺點，安格爾覺得有些多此一舉，但既然喬恩鄭重提了出來，想來也是有參考意義的。

    總體而言，拋開登錄設備方面不談，缺點就分為「用戶體驗」以及「功能稀少」兩個部分。

    用戶體驗暫且不說，功能稀少這一點，安格爾是能夠理解的。他自己體驗過全息平板上的各種功能，所以他知道喬恩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目前的母樹網絡，只有一個簡單的信息交互功能，對比地球的信息網絡，的確簡陋的不能看。

    至於如何改善這個缺點，卻是需要時間去持續的進行研發，而且，一個人的人力終歸有時盡，所以還需要更多人參與進母樹網絡的開發中。

    就像地球的網絡，從局域到無界，從有線到無線，從單純的存儲到後來各種軟件的出現，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這都是在消耗人力與時間中，慢慢推陳出新的。

    在喬恩說出這些缺點後，安格爾心中便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構想。

    未來可以讓喬恩來主導母樹網絡的開發，至於具體的實施手段，要等之後找到適合的人才，方能進行。

    安格爾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喬恩，喬恩沉思後道：「的確，母樹網絡我一人肯定無法做到完善。這不是力量之極，而是需要集思廣益的智慧之極，需要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而且，想要最大化的開發母樹網絡，最好需要的是眼界與格局不受拘泥的人。」

    安格爾點點頭：「這點我同意，過段時間，我會從現實中拉一些超凡者進來。到時候，喬恩導師可以去挑選其中有用的人才。」

    超凡者的眼界，肯定比初心城目前的居民格局來到大，而且母樹網絡本質上和地球的網絡不一樣，開發母樹網絡肯定少不了超凡之力，所以參與這個項目的人，最好也是超凡者。

    「這樣自然最好，不過……」喬恩頓了頓：「想要完善母樹網絡，需要的人才可不少。超凡者在外面應該不多吧，你能找到足夠的人嗎？」

    「這個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安格爾很篤定的道。

    喬恩沒有詢問安格爾有什麼辦法，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換上滿盈好奇的目光看向安格爾：「對了，你剛才說，讓超凡者進入夢之曠野。話裡的意思是，超凡之力可以在夢之曠野使用了？」

    喬恩自從得知巫師界的存在後，就對超凡之力非常的好奇。可惜，夢之曠野之前一直沒有超凡之力，後來出現孽魔，安格爾也不可能讓喬恩去冒險融合，所以喬恩一聽出安格爾語中深意後，便忍不住詢問道。

    安格爾既然提到讓超凡者進入夢之曠野，自然沒有隱瞞的意思，點頭道：「如無意外，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讓夢之曠野擁有自己能量體系。」

    等到桑德斯將夢之曠野的能量體系固定在魔力的基準上後，在夢之曠野裡使用術法，也將成為現實。安格爾最期待的「無限煉金」，說不定也能一併實現。

    喬恩的眼睛一亮，正想詢問到時候他能不能也學習巫師之法，不過他還沒說，安格爾已然猜到了他的想法，率先道：「雖然夢之曠野目前還沒有能量體系，但我基本能斷定，到時候構建的魔力體系，肯定也和清明夢中的力量相似，看似正常，實則有些虛無。」

    「夢之曠野的力量體系，可以用來做研究以及做實驗，但想要以之來修行，恐怕是不行的。」

    喬恩聽完安格爾的話，眼裡有些黯然。

    畢竟從無魔世界穿越大了高魔世界，卻不能親身體驗到超凡之力，對喬恩這種酷愛研究的學者而言，實在是有些遺憾。

    「也不用失望，等到我掌握的夢之曠野權能越來越多，說不定能讓喬恩導師擁有力量。」

    喬恩嘆了一口氣：「你不是說了麼，夢之曠野的力量終究是虛幻的，就算擁有力量，也沒有什麼用。」

    安格爾：「說不定有一天，夢之曠野的力量也能影響現實呢？」

    喬恩楞了一下：「夢之曠野中的力量，能影響現實？」

    安格爾點點頭：「在此方宇宙，一切皆有可能。」

    安格爾的話聽上去是安慰，但他心中也的確是這麼想的。夢之曠野的存在，其實就已經在間接影響現實了，實質的東西雖然帶不出去，但經驗卻能帶出去，就比如里昂在初心城，從薩貝爾騎士那裡學到了戰技，也在對戰之中飆升戰鬥經驗，這些都是能帶出現實的，哪怕是間接的，但這何嘗不是在影響現實？

    而且，夢界雖然虛幻，但夢界的一些存在也能影響現實，甚至夢界生物還能在人類睡夢中殺人，這可是直接跨越了真實與虛幻，在物質界彰顯力量。

    夢界如此虛幻，都能做到影響物質界。更遑論，夢之曠野還不是純粹的夢界，等到權能掌控越來越多的時候，說不定真的有機會，讓夢之曠野與物質界撞出火花。

    雖然，這些設想離安格爾現在還很遠，但只要他還在前進，就總有機會去實現。

    「我聽聞，傳奇之上有奇蹟階。在這個階層，每一位巫師都創造過奇蹟。」雖然安格爾對奇蹟巫師的瞭解幾乎為零，但在他的想法中，『創造奇蹟』這個短語，本身就代表了將一切荒誕不羈的構想，化為現實的偉力。

    只要思想的舞台沒有邊界，就有實現奇蹟的那一天。

    「弗洛德之前和我提過，現在南域連傳奇都沒有，你現在就已經放眼奇蹟了？」喬恩輕輕拍了一下安格爾的腦袋：「好高騖遠。」

    看似在責怪，但喬恩說了「好高騖遠」之後，卻能看到他的眼眉以及唇角，或勾起或彎出一個弧度，不是在嘲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縮在春秋小樓裡談夢想的人，是奢望。但行在征途中看遠方的人，那叫目標。

    在喬恩看來，安格爾便是後者。

    雖然他在潑冷水，但他內心是在為可期的未來，以及安格爾描述的宏大遠見，而感到驕傲。

超維術士 第1898節 人才

    和喬恩告別之後，安格爾用上帝之眼觀察了一下初心城內的情況。

    比起之前，城內的氣氛要平和許多，大部分人都在圍觀著被綠霧帶入城內的種子，有的已經成熟，有的則只是冒出了芽。幾乎每一株的植物附近，都有人在圍觀指點。

    不過，圍觀群眾最多的地方，卻不是這些植物附近，而是在蒼穹塔周圍。

    很多別有用意，以及真心想要得到釋疑的人，全都在蒼穹塔附近圍著，等待夢露城主給出他們一個回答。

    當下午三點的時鐘敲響時，一直緊閉的蒼穹塔大門終於打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門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華服的夢露城主，她的身後則跟著十來個規劃部的成員。

    在他們走出來後，喧鬧再起，所有的民眾都迫不及待的向夢露詢問著各種問題。

    雖然嘈雜的聲響，讓夢露根本無法聽清他們的問話，但她依舊平靜的聽了兩三分鐘。然後她抬起手，比了個「輕聲」的動作。

    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後，夢露淡淡道：「本來很多事情並不想和你們說，這也是對你們的一種保護。不過，既然你們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告訴你們也無妨。」

    夢露在說到「迫切」時，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睛望向那幾個曾經和她爭奪城主之位的人。她很清楚，輿論的熱潮就是被這幾人搞出來的，她特意看向他們，也算是一種警告。

    「想要知道真相，就繼續睜大眼看下去吧。」夢露沒有作解釋，而是退開身，站到了一邊。而她背後的那群規劃部成員，也分道兩邊，留出了一條空道。

    當民眾疑惑的看過去時，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就在之前規劃部成員的背後，出現了幾個體型各異，但絕對和「人類」扯不上太大關係的異族。

    這些異族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疑惑的看向周圍。

    其中一個背上長有籐條的異族，還疑惑的伸出籐條碰觸了一下旁邊的人類，似乎在詢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眼前的這一幕，讓所有的民眾全都噤聲了。

    異族？異族！

    在所有人都為夢植妖精的現身而震驚時，安格爾則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幾位還處於茫然中的夢植妖精，身影便慢慢消失，離開了夢之曠野。

    安格爾對於後續會出現什麼情況，並不在意。

    民心如何把握，輿論如何操控，以夢露的手段，肯定是有後招的。至於夢植妖精那邊，安格爾更加不在意，那幾個小傢伙都不是好戰派，而且有芙拉菲爾用音樂吊著他們的胃口，他們也不會搞出什麼亂子。

    所以，沒必要再看下去。與其看一出早已被劇透的戲，還不如趁此時間做點其他事。

    回到現實中後，安格爾並沒有立刻去沉澱自我，而是靜靜的坐在書桌前，指尖下意識的敲擊著桌面，腦海中思索著另一件事。

    關於人才的事情。

    想要開發研究母樹網絡，單單喬恩一人肯定不行。安格爾讓喬恩放心，他會將人才搞定，當初放話的時候他說的很滿，但靜下來去尋思時，卻是感覺有些困難。

    倒不是說找不到人，他真想要人，去任務大廳發個任務，自然有大量的學徒報名。

    安格爾最在意的是，這些人符不符合喬恩的要求？還有，他們能不能值得信任。

    雖然，母樹網絡的研發不一定全都要信任之人，但一些核心的內容，就算是開放，安格爾還是傾向於開放給信任之人。

    可這樣的人，其實在安格爾的身邊並不算多。

    一些能被安格爾信任，且有用的人，諸如里昂、弗洛德、多多洛等……他們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研發母樹網絡，安格爾也不願意去打擾他們。

    至於說娜烏西卡等安格爾的朋友，此時並不在野蠻洞窟，也不用去考慮。

    可刨除了他們，其他人的話……安格爾還真沒幾個能用的人才。

    「或許，真的該聽信一下樹靈大人的話，下次有天賦者來的時候，收幾個當學徒？」安格爾思忖著，就算不收天賦者，培養幾個能用的實驗助手也好啊。

    「等到觀星日之後，看看具體情況再說吧。」安格爾沒有立刻做決定，就算真的要培養幾個值得信任的人才，也要等多多洛那邊傳回消息再看。

    想到這，安格爾決定暫時拋開這個煩惱，重新將心思放在沉澱上。

    ……

    鐘錶上的指針不停的轉動，時光在靜靜的流淌。當擺鐘再一次響起整點撞擊聲時，安格爾從沉澱中回過神。

    安格爾看了一眼時間，清晨六點。

    「差不多了。」安格爾低語一句，站起身，收好放在桌面的手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黑暗中。

    從書房離開，安格爾一步步的來到一層，穿過漆黑的走廊，從沉寂的遺蹟裡，走了出來。

    外面的天空依舊被夜幕籠罩，啟明星還未至，整個世界彷彿都陷入了黑暗中。

    遺蹟周圍也是黯淡的，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聽到呼呼的冷風聲。唯一發亮的，除了天上稀疏的星辰，便是遺蹟門口的大樹。

    在幻術遮掩下的大樹，散發著瑩瑩綠光，這是樹靈的分身。

    安格爾看了一眼散發微光的大樹，並不打算聯繫樹靈，所以直接略過了它，走向了黑暗之中。

    他在黑暗之中飛快的移動著，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進入野蠻洞窟的地洞天塹附近。

    安格爾想也沒想，直接跳了進去。

    身形在黑暗中不停的墜落，當安格爾看到黑暗的崖壁中，出現了一排亮光時，他沒有遲疑，直接飛向了亮光處。

    當安格爾落地的時候，周圍已經從黢黑的天塹，變成了乾淨寬敞的港口。

    這裡是風車鎮的空港。

    空港雖然還亮著光，但和上一次看到的情況一樣，周圍並沒有人。

    看來，活線雖然得到的控制，但他的後續影響依舊還沒有讓風車鎮的人，走出陰影。

    安格爾看了下路，沒有再飛行，而是順著下坡的小道，朝著風車鎮的方向走去。

    安格爾這一次來風車鎮，自然是為了尋找桑德斯。

    找桑德斯並不是為了夢之曠野的事，而是因為……波波塔。

    按照花雀雀的推斷，波波塔如無意外，就在這幾個時辰內會身隕。這件事，說大不大，因為他們早有料到，波波塔會死亡；說小也不小，畢竟波波塔的死亡，涉及到了魔神。

    稍微處理不慎，說不定就會被魔神所注視。

    所以，安格爾才會來找桑德斯，就是為了做到規避所有可能會被魔神發現的痕跡。

超維術士 第1899節 偏差值


    安格爾剛剛踏進風車鎮，一種熟悉的波動便出現在他身旁。

    「安格爾？」桑德斯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安格爾的身旁。

    桑德斯一如既往的穿著紳士服，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苟，不過並沒有戴帽子，髮絲一根根的梳理在腦後，有一種禁慾感。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好像真人似的……但也只是「好像」，安格爾作為幻術系巫師，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出現在他身邊的桑德斯，只是一道幻象。

    他的真身，應該還在傀儡病院。

    「導師。」雖然只是一道幻象，但安格爾依舊恭敬的招呼道。

    桑德斯：「你特意從遺蹟過來，是有什麼事？莫非夢之曠野，出現了什麼變化？」

    「夢之曠野沒有什麼變化，我來找導師是為了波波塔之事。」

    「波波塔？」桑德斯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快死了？」

    安格爾點點頭：「如無意外，就是今天。」

    桑德斯：「我明白了。」

    話音落下，桑德斯的身影緩緩變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見。不過，幻像剛一隱沒，一陣窸窣聲就從近處出現。一身正裝的桑德斯，從不遠處顯出了身形。

    不過，這一次的桑德斯，卻不再是幻術，而是真身親至。

    桑德斯對安格爾點點頭，然後只見他用左手摘掉了右手的手套，然後向著虛空伸出了右手。

    只見手指微動，一些奇異的發光粉塵，便從修長白皙的指尖滑落。

    與此同時，一股帶有規則感的能量氣息，從桑德斯的掌心湧出。能量湧出的時候，恰好與發光粉塵相結合。剎那間，一種奇妙的律動感，從能量與粉塵接觸地傳出。

    就像是發生了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原本毫無波瀾的空間，突然掀起了一陣陣漣漪。空氣的波動，也讓周圍的風元素開始暴走。

    在一陣陣颶風的吹拂下，他們眼前的空間，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響，空間像是幕布一般，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裂縫很快蔓延到足以人過的大小，裂縫的後面是漆黑一片，就像是待人而噬的怪獸巨嘴，充滿了不確定。

    「位面夾道。」安格爾輕聲叫出了眼前裂縫的名字。

    「為了以防萬一，波波塔死亡的時候，最好不要在野蠻洞窟附近。」桑德斯頓了頓：「這條位面夾道通往的方向，是罪世界。」

    罪世界，說是世界，但並不是獨立的世界。

    或許在很多年前，罪世界是單獨存在的一個世界，但現在的話，經過位面融合，他只是南域巫師界的一個附屬位面。

    罪世界屬於人類宜居的一個位面，和童話世界在大體上，並沒有什麼兩樣。但罪世界有一個很特殊的地方，這裡是極端教派的大本營。

    桑德斯選擇罪世界作為波波塔的墓地，也是因此。

    極端教派受到世界意識的青睞，他們所在的罪世界，自然也是世界意識最為活躍的地方。

    如果魔神要探察波波塔的生前信息，氣息自然會從深淵抵達巫師界。而魔神的氣息，一旦在罪世界附近出現，有很大概率會被世界意識所察覺。

    世界意識哪怕不會攻擊魔神，但也會削弱魔神的能力，這屬於泛位面的共性法則。就像人類去往深淵，也一樣會被深淵的世界意識所桎梏一個道理。

    所以，讓罪世界成為波波塔的安息之地，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他們的情報不會被魔神探察到。

    安格爾看到這條通往罪世界的通道時，也明白了桑德斯的用意。

    他現在是有些慶幸，幸虧他來找桑德斯了，他原本的想法，是隨便找個地方送波波塔最後一程。如今想來，果然還是太草率。

    「走吧。」桑德斯沒有多說什麼，率先踏進了空間裂縫中，安格爾也立刻跟上。

    位面夾道依舊處於虛空中，不過卻是在無盡虛空裡，開闢了一層能抵達目的地的定向通道。當然，這個定向的前提，是你要有目的地的空間道標，如果沒有道標的話，大概率會永遠流放在位面夾道，不見天日。

    位面夾道上不著天，下不達地，他們只能漂浮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中，朝著既定目標飛速的前進。

    趕路的過程中，安格爾並沒有說話，因為他注意到，桑德斯雖然在帶路，但他似乎在想著什麼。為了不打擾桑德斯的思緒，安格爾便也保持了沉默。

    這種沉默維繫了大概半小時。

    桑德斯突然呼出一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的道：「好了。」

    「到達罪世界了？」安格爾問道。

    桑德斯搖搖頭：「罪世界還有一段距離，我剛才是在對權能承擔的公式進行最後的驗算。」

    權能承擔公式！安格爾想到了什麼：「導師的意思是，你已經算出來，能不能承擔能量體系的構建權能了？」

    桑德斯點點頭：「算是吧。」

    安格爾眼睛一亮：「那結果是什麼？」

    桑德斯沉吟道：「結果依舊很難說，因為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不過，我已經將能設想到的未知變量都代入公式裡了，最後偏差值是在2左右。」

    「而這2的偏差，其中只有0.5左右，是未知變量造成的。1.5的偏差，是我已經考慮到的變量，但以我現在的實力，還是無法承擔。」

    換言之，桑德斯目前認為他能成功承擔權能的概率是80%左右。

    失敗的20%概率中，有15%是桑德斯已經考慮到了，但就算如此，也無法避免的。

    只有5%概率，是未知變量造成的結果誤差。

    「也就是說，有八成的幾率能成功。」安格爾：「這是一個非常高的成功率了，我認為應該沒問題。」

    桑德斯：「這已經是我能達到的極值了，如果有更多的數據做參考，也頂多是將那5%的未知變量拿到手。」

    安格爾：「畢竟，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數據可做參考。所以考慮到付出的代價，我覺得現在已經值得一試了。」

    桑德斯點點頭：「等波波塔的事情結束後，就去承擔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