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第580節 瑪雅之言

    在離開幻魔島後，安格爾便將多多洛放了出來。乘坐著貢多拉，在桑德斯的指揮下，他們一同前往瑪雅的居所。

    多多洛乖乖的坐到貢多拉的後艙，安格爾與桑德斯則相對而坐於前舷。

    安格爾這還是頭一次面對預言系的正式巫師，心中不免忐忑。眼神時不時的瞥向自己的右手，前路未卜，心緒茫茫。

    「預言系巫師，到底是什麼樣的巫師？」在不安的情緒下，安格爾好奇問道。

    「預言系的巫師，大多稱呼自己為背負命運的行者。」桑德斯思忖道：「只要他們願意，你在他們面前基本就是透明的。」

    安格爾皺起眉：「那在預言巫師面前，大家豈不是都沒有秘密……其他巫師允許自己的秘密被人勘探？」

    「自身實力越高，他們想要堪破你的命運迷霧，就越難。而且，你被預言巫師注視時，你是可以清楚感應到的。預言巫師如果不想為自己找麻煩，不會隨意探察其他人的命運。」頓了頓，桑德斯又道：

    「還有一點，預言巫師每一次探察命運，無論是為自己的還是為別人，都有可能會受到命運的反噬。」

    「命運的反噬？」安格爾這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當預言巫師得知了某種既定命運，哪怕不去做改變，在冥冥中其實也出現了一絲變化。很有可能改變的命運就會反噬自己，這是命運長河的定則。」

    桑德斯舉了個例子，譬如一個人預知到了明日他會撿到一大袋魔晶，當你不知道假設前提的時候，未知的命運會將你推到那袋魔晶前。

    可當你知道了這個既定結果，你再想裝作不知道，命運還會將你推到那袋魔晶前嗎？這就未可知了。

    命運常常給你開玩笑，你知道的越清楚，其實就越是模糊。

    好運因為你的改變，變成了厄運。厄運因為你的先知，也不見得能成為好運。

    「再而言之，想在命運長河中，理出一條交織在一起的清晰脈絡，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中間牽扯甚廣。」

    桑德斯舉例道，「你把每個人的命運，當成一條線。從出生開始，你遇到的每個人，經歷的每件事，都會牽扯到其他人的命運。親人、愛人、老師、朋友……他們的命運之線，必然會與你產生交集，或者乾脆糾纏在一起。」

    「若是有預言巫師想要清晰的得知你的所有信息，必然會波及到我。因為，我們倆的命運脈絡必然是有交集的。」

    「也因此，預言巫師判斷不出，去探察的命運究竟能影響到什麼程度，以及會不會波及到自己。最重要的是，他們也不見得有這樣的能力。」桑德斯聳聳肩：「這就等於，預言巫師不敢輕易的撥開迷霧，只是從命運長河得到一些關鍵詞，他自己用魔能公式去推導出可能的答案，或者丟給你去猜。」

    聽到這，安格爾大概明白了預言系巫師的極限。

    當預言巫師強大到某種地步時，的確可以讓你無所遁形。但他們受種種外因掣肘，不敢這麼做，他們只能從命運長河裡挖出一些片段與不知前因後果的細節，自己去推測。

    這也就是，命運行者為何總是神叨的緣故。有時候不是他們不願意告訴你真實，是因為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些模糊的感應罷了。

    安格爾看了眼右手，低聲道：「那通過模棱兩可的線索，推測的結果，其實也不見得是真的吧？」

    「你放心吧，關於你的右手是否會對你有負面影響，瑪雅的判斷基本不會出錯的。畢竟這不是真的要挖你老底，只是邊角的東西。」桑德斯又道：「而且，預言系是個龐大且複雜的系別，我剛才說的只是渺小且膚淺的理解。很多東西，我也不曾真正的瞭解，譬如預言系還有很多定律與概率推算，類似『命運的未知守恆定律』、『指引概率學』、『大背景的主旋律』等等……不瞭解的人，只是在門外臆測門裡的風景。」

    安格爾聽得模模糊糊，不過他畢竟不是預言系，知道結果大致不會出錯，那便足以。

    ……

    瑪雅的居所，遠離人群。在永恆之樹的另一端，也在一座雲土之上。

    離幻魔島大約有幾十里的路程，飛了不一會兒，他們便抵達了最終目的地。

    星空島。

    一開始安格爾還不明白「星空島」的含義，以為和桑德斯所住的「幻魔島」一樣，單純為了迎合自己的名號而取的。但當他真正看到這座漂浮在雲端的島嶼時，才明白何謂「星空」。

    看著遠空那一座島嶼，他的眼底充滿著驚豔之色。

    遠遠眺望，星空島上森林密佈，山巒疊翠，瀑布掛川。這些場景和幻魔島其實差不離多少，但有一點，卻是星空島獨有的……漫山遍野的螢火！

    如今時間趨近於黃昏，天色逐漸變暗，天際線是火燒一般的紅霞。

    星空島，就置於紅霞之下。

    散發著瑩綠色幽光的螢火蟲，沉浮跌宕，密密麻麻的遍佈在星空島上，配合晚霞，如夢如幻，真的宛若星空。

    桑德斯：「星空島的螢火，也是野蠻洞窟著名的景象。不過瑪雅不喜人打擾，不請自來的人，都會被厄運所注視。」

    一邊說著，貢多拉已經慢慢接近到了星空島。

    在星空島的邊緣，安格爾看到有一個穿著白衣的人，正向著他們招手。

    當認出來人的身份時，安格爾的眉頭微微一動。

    安格爾只是眼神稍有疑惑，窩在他胸兜裡的托比，則直接炸毛了。

    安格爾輕撫著托比的毛，見桑德斯看了過來，低聲解釋道：「島上那人，曾經向托比搭訕，說穿了情侶裝……」

    桑德斯瞥了一眼托比，又看了看島上的那人，淡淡道：「是很像情侶裝。」

    托比：「……」

    安格爾：「……」

    島上那人，是霍布森。也就是安格爾當初在天空塔外遇到的一個上趕著要當朋友的古怪男子，喜歡穿著白熊玩偶裝，嘴裡總掛著「命運指引我們相遇」的奇怪說辭。

    當初，白熊第一次向安格爾搭訕的時候，用的是他與托比穿情侶裝為藉口。當時，托比恰好穿的是白獺裝，毛絨絨的白衣裳，加上誇張的萌萌圓耳朵，的確和白熊的打扮有一點情侶裝的意味。

    今天，托比穿的是熊貓裝。

    是安格爾前些天用黑白熊皮製作出來的。

    巫師界有沒有熊貓安格爾不知道，但他自己看了地球的影像記錄，對熊貓這種賣萌為生的動物很有印象。前些天從永夜國回野蠻洞窟的路上，無聊時決定練習一下煉金製衣。

    便做了這個練手之作。

    費了很多材料，最後終於成功了一件。

    附魔是恆溫魔紋，算是他煉金製衣的處女作。

    送給托比後，托比很是喜愛。已經接連一個星期，都穿著這件熊貓裝。

    比起那件白獺裝，這件和白熊更像是情侶裝……安格爾估摸著，托比大概以後再也不想穿這件衣服了，尤其是連桑德斯都如此說了之後。

    靠島，下船。

    白熊霍布森立刻迎了上來，先是恭敬的給桑德斯打招呼，然後才小聲的對安格爾道：「安格爾，命運讓我們在此相遇。」

    「……」就知道他會說這句話。

    然後，白熊霍布森將目光放到托比身上，眼底閃過驚豔：「這種顏色搭配，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怎麼沒有想到！」

    一邊說著，白熊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托比的熊貓裝。

    托比冷漠的回以一個爪擊。

    白熊被一爪踹飛數米外，好在托比沒有用力，白熊只是看上去有點狼狽。

    白熊整理好衣冠，訕訕的走到另一邊，「導師知道有貴客前來，特意派我過來接引，咳咳，請跟我來。」

    白熊再次恭敬的對桑德斯行禮，然後拿著手中的短杖，輕輕一點。森林自動分出一條路，彎彎曲曲，直達密林深處。

    安格爾一邊跟著，一邊思忖：聽白熊的語氣，他的導師原來是瑪雅大人？

    想想也對，他的天賦也是預言系，整個野蠻洞窟又只有這麼一位預言系巫師。

    安格爾看了眼身後的多多洛，也就是說，以後多多洛和白熊就算是同門了？白熊的性格看上去還不錯，多多洛和他相處應該不會受欺負……不過，千萬不要學白熊那種神叨勁。

    沒過多久，他們便穿過了密林，站到了一個巨大的高塔面前。

    「導師在頂層的觀星台，我帶你們上去。」

    初見瑪雅的印象，是一位看上去有點蒼老枯瘦的小老太太。

    噠噠噠

    瑪雅拄著枴杖，站在南域的星斗投影前面，一邊用枴杖點地，一邊圍著星斗轉圈。

    佝僂的身影，看上去極其單薄，又有些遲緩蹣跚。

    過了好一會兒，瑪雅才轉過頭，看向眾人。

    彷彿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眼神，睿智而神秘，輕輕掃視著眾人。最後，停在了桑德斯身上。

    「命運真是眷顧幻魔閣下啊，有波瀾亦有迷霧，多麼精彩的未來。」

    蒼老的聲音，和緩而輕柔，卻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與其觀我未來，不如看看其他人。」桑德斯低聲笑道。

    瑪雅明白桑德斯的意思，她的目光緩緩移到了安格爾身上，眼底輕輕泛起微光。

超維術士 第581節心目之術

    當瑪雅的目光，聚焦在安格爾身上時。

    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算是明白為何桑德斯會說「被預言巫師注視會生出感應」。

    因為他現在就有這種被預言巫師注視時，產生的強烈感應，整個思維空間的魔源都在顫動，似乎要將所有魔力傾斜而出，來阻攔被人窺視的感覺。

    他的全身都泛起雞皮疙瘩，腦海裡一片空白，唯有心底彷彿浮現出一雙淡綠色的眼眸，在靜默的游移。

    這……就是被預言巫師所注視到的感覺？

    難怪預言巫師不會隨意去勘察別人的命運，因為這種感覺太強烈，且太容易惹人反感。

    在安格爾恍然的時候，瑪雅漸漸收回了目光。

    被窺視感，旋即褪去。

    瑪雅思忖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隔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迷霧出人意外的濃厚，看不清任何未來的畫面。不過，我能感覺他的命運支流中與很多強者產生了交集，想來他的未來，也不會太差。」

    瑪雅只是從側面推證，既然安格爾的命運與很多強者所糾纏，那麼他自然也會進入強者的圈子。

    「幻魔閣下，收了一個好徒兒啊。」瑪雅感慨道，她看到的某些畫面，裡面似乎有各種無敵的強者，甚至還可能會有傳奇強者。雖然不知道安格爾的未來，會與這些強者發生什麼聯繫，或許是仇人，或許是朋友，但無論如何，安格爾能被這些強者註視到，想來應該不差。

    畢竟，強者從來不會將目光垂簾在一隻螻蟻身上。

    桑德斯微微一笑：「亦是我的幸運。」

    瑪雅微微挑眉，從桑德斯的回應來看，果如外界傳言，他的確比起前兩個徒弟，更看重安格爾。

    因為桑德斯的態度，安格爾在巫師界的份量，自然會水漲船高。但禍福同源，得了福分，也會伴隨著危險。

    瑪雅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爾，然後轉過頭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放在了多多洛身上。

    她已經從樹靈那兒得知，此人若無意外，會拜在星空島下。既然是自己的學徒，雖然沒有發送飛帖，但總是要分個親疏遠近。

    「你叫多多洛吧，你走近一點，讓我好好看看你。」瑪雅枴杖點地，示意多多洛上前。

    多多洛聞言，猶豫了片刻，上前了兩步。

    瑪雅的眼睛從上到下的將多多洛打量了一遍，對他的印像很不錯，尤其是那雙眸子……清澈而乾淨，宛若化雪而成的高原湖泊。

    「心靈澄淨，倒是個優秀的胚子。」瑪雅點頭讚道。

    同時，她用出了「心目之術」，觀察起多多洛的未來。

    須臾後。

    滴答，滴答

    瑪雅的面容古井無波，但兩道鮮血從她幽綠色的眼睛中流了出來，劃過溝壑般的枯皮，形成兩條淡色血痕，最後滴落到了地面。

    白熊見狀，想要上前，卻被瑪雅抬手阻止了。

    安格爾的心底有些不安，瑪雅看到了什麼，為何會兩眼流血？這樣的狀況，又意味著什麼？

    不僅安格爾滿心疑惑，桑德斯也很好奇。

    他很清楚瑪雅的「心目之術」意味著什麼，這個脫胎於「未來之眼」的術法，被瑪雅加入了自身的理解，在別人心中睜開眼睛，丈量一切動靜。若是瑪雅能補全心目之術的不足，使它煥發新生成為原創術法的話，或許可以開闢一條道路，讓她成就真知。

    眼下，一個「準」真知的術法，居然出現瞭如此異狀，怎能不讓桑德斯好奇？

    莫非，是被反噬了？可，多多洛身上有什麼異樣，憑什麼反噬瑪雅的窺探？

    桑德斯頭一次將目光正式投向多多洛。

    此時，多多洛面對瑪雅的雙目流血，表現的依舊很冷靜，彷彿面前站著的小老太太，只是一個普通陌生人。

    這種乾淨卻冷漠的眼神，讓他很意外。

    桑德斯繼而回憶起有關多多洛的記憶，發現多多洛面對除了安格爾外的任何人，包括桑德斯，他都表現出這種「疏離冷漠」的正常態度。但就是這份正常，才反而有些不正常。

    他看對方如螻蟻，而螻蟻看你似平常。這就明顯不對勁了，沒有敬畏感，就像是感情有缺失一般。

    見瑪雅一直沉默不語，桑德斯想了想：「看來，他的前路很是多舛？」

    瑪雅搖搖頭，抹去臉上的血痕：「我不知道，看不清楚他的未來，只看到一片血紅色。」

    桑德斯：「血紅色的未來？倒是有趣，但這不至於讓你的心目之術反噬吧。」

    「不是反噬。」瑪雅沉默片刻，輕聲道：「我被『它』警告了。」

    「它？」桑德斯一開始還沒明白瑪雅在說誰，但當看到瑪雅拿起枴杖，輕輕指了一下天空時，他瞳孔一縮，「你是指……世界意志？」

    瑪雅點點頭。

    「這只是窺探的代價……不過，這倒是讓我明悟了一些事。看來我這個新收的弟子，來歷很是了不得呢。」瑪雅不怒反喜，嘴角咧開，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笑過後，瑪雅掏出了一張金色飛帖，隨手一甩。金燦燦的飛帖悠悠轉轉，最後落到了多多洛的手上。

    「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飛帖內有星空島的通行證，可隨時來這裡找我！」

    多多洛拿著飛帖，回憶著安格爾給他講述的巫師界常識，對瑪雅鞠躬作揖：「導師。」

    瑪雅滿意的點頭。

    另一邊，見證這一幕的白熊，表情微微有些失落。他自己的飛帖，不過是普通飛帖。哪怕，在此之前，他是瑪雅唯一的弟子。

    可多多洛的出現，卻讓瑪雅毫不猶豫的拿出金色飛帖，這種明顯的差距，讓他怎能不難過。

    不過難過的情緒只有一瞬，他慢慢將目光放在安格爾身上。

    根據預言，他的一切抱負與希望，或許可以從安格爾身上得以應證。不過，到底怎麼應證，預言沒有告訴他，他也不知道。但他不急，他現在和安格爾是朋友了，只要維持著關係，總有一天會發現的。

    「你對他很滿意？」桑德斯看向瑪雅，眼神中還帶著疑惑。能讓世界意志警告，是代表多多洛的未來，或許對世界意志來說很重要麼？

    「自然，我冥冥中有種直覺，我的心眼能不能成術，或許會應在他的身上。」

    心眼之術關乎瑪雅的真知之路，她如此斷言，足以見得她對多多洛的重視。

    「但願如此，希望你也能早日踏上這條路。」桑德斯看出瑪雅不願意多談，便也歇了詢問的心思，轉而將話題導向他們到來的目的。

    要談正事，自然先要清場。

    瑪雅讓白熊帶著多多洛先離開，觀星台剎那間只剩下他們三人。

    「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來幫他判定一場結論。」桑德斯嘴巴一開一合，通過傳聲，將安格爾的右手大致情況說了出來。

    隨著桑德斯的述說，瑪雅不時露出驚色，或是皺起眉，似乎在思索什麼。

    她看向安格爾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最後她思忖了片刻，點點頭：「我可以試試。魘界人形生物的手移植，真是罕見的移植個案。」

    瑪雅雖然是預言系巫師，但作為一個巫師，對於知識的探求是無止境的，這種稀有的移植個案，讓她也忍不住手癢想要研究。然而桑德斯就在旁邊，她就算再有想法，也只能按捺在心底。

    瑪雅帶著安格爾，來到星空投影的正中央。

    「你就坐著這裡，什麼也不用管。不要抗拒，放鬆心神，我會帶你看到它的結果的……」隨著瑪雅和緩的言語，安格爾緩緩的陷入了半睡眠狀態。

    ……

    這是一片血紅的世界。

    他站在一個木樁下面，遠方是影影綽綽的建築，均被血色浸染。

    乍一看，有些驚悚。

    但安格爾不知為何，對於這些血色他並不反感。反而覺得有些親暱，似乎就是身體內的一部分般。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他知道這裡是哪。

    他的目光轉移到旁邊的木樁上，那熟悉的獅心燈盞，在幽幽的往外散發血紅微芒。

    「獅心之火，永不熄滅。」安格爾輕聲呢喃。

    這是帕特家族的族訓，家裡的每一個獅心燈盞，都不能熄滅，哪怕深夜也依舊普照亮光。這是訓誡，也是傳承，是每個帕特家族的成員，絕對不能忘記的一點。

    「這裡是哪兒？」一道和緩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安格爾不知道這道聲音來自哪兒，但他並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反而下意識的回答那人的問題：「這裡是帕特莊園，是我的家。」

    「你應該很久沒回家了，不妨回去看看？」那道聲音充滿了誘惑之力，在引導著安格爾前行。

    他很久沒回家了嗎？安格爾記不得了。

    但似乎的確是這麼一回事，那就回家看看吧？兄長，喬恩導師，都還好嗎？

    安格爾一步步的往前走，穿過農田，穿過茶園，穿過花房……

    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影，都是在帕特莊園工作的僕人。

    他還看到一匹駿馬奔馳而去，駿馬上坐著一個英俊的鐵鎧騎士。

    那是里昂，是他的兄長。

    他還想去看看喬恩，可走著走著，彷彿腳失控了般，最後他站到了一間房門前。

    「門後是哪兒？」

    安格爾木訥的回答：「是我的臥室。」

    「推開看看？」

    安格爾沒有猶豫，伸出手將門推開。

    他的房間，狹小卻溫馨。和他離開前差不多，沒有出現大的變化。

    唯一的變化，是床簾子被拉了下來，就像有人在床上睡覺般。

    不對！

    的確有人在床上睡覺！

    透過壁燈，他看到床簾後有一團拱起的黑影。

    安格爾皺起眉，難道他不在的時間，有下人不懂規矩，跑來鳩佔鵲巢？

    他帶著一絲怒氣與疑惑，掀起了床簾。

    當床簾被掀開的時候，安格爾突然一愣，他看到了床上坐著一個人。

    對方慢慢的站了起來，比他高了整整兩個頭，充滿了壓迫感。

    安格爾抬起頭，想看清楚對方樣子。可就在這時，整個世界開始倒退，最後所有的一切，包括帕特莊園，全都化為了碎片。

    在碎片破裂前，安格爾只看到一個畫面。

    一頭金燦燦的長發，勾起的唇角，以及……浮動的綠紋。

第582節 問與謀

    安格爾的記憶重新灌入腦海。

    耳裡也慢慢傳來人聲，他茫然的抬起頭。眼前還是模模糊糊，他隱約看到身著黑色紳士服的高大男子走了過來，站定在他面前。

    「你看到了什麼？」熟悉的低啞聲音傳入耳中。

    安格爾下意識的道：「我看到他了，他全身都覆蓋著綠紋，就在我的臥室。」

    安格爾的言辭有些沒頭沒尾，但桑德斯偏偏聽懂了。

    「你是說，那個長發的魘界魔物，在你的臥室裡？」

    安格爾點點頭，他的思緒漸漸回覆正常，眼睛也重現清明。

    桑德斯聽後沉思片刻，沒有立刻追問，而是將目光放到了瑪雅身上：「最後的結論是什麼？他的右手對他有影響嗎？」

    瑪雅轉過身拄著枴杖，慢慢的走到一側的石頭座椅前，坐了下來，眼眉低垂：「影響自然是有的。至於是好的影響，或者壞的影響，我不知道，你要問他自己。那是他自己的經歷，他的感覺最重要。如果他在剛才的經歷中，有一絲的不舒服，那麼就代表有問題，他的身體在向他發出警戒。」

    「反之，那就沒問題。」

    桑德斯看向安格爾，安格爾自然也聽到了瑪雅的話，他回憶著先前的經歷，他不知道那是夢，亦或者是幻，但他實實在在的經歷了一場短途的旅程。

    在這個過程中，雖然一切都是血色的，但他並沒有感到不舒服，反而充滿著親切感。

    「沒有不舒服，反倒覺得親切。」安格爾說到這時，踟躕了一下：「最後，我到達我自己臥室時，我看到那個人。」

    「他的出現很突兀，讓我有一點疑惑，但我依舊沒有感覺到反感。」

    安格爾誠實的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至於那人是他在魘界的投影，他卻沒有說。這是桑德斯特意吩咐過的，在他對投影血脈沒有一個蓋棺定論時，不要過度曝露。

    聽完安格爾的話，瑪雅的綠眸閃過淡淡光輝，她眼中的安格爾似乎變為了一道道數據，最後化為了一道光束，被帶入了心中早已默定的魔能公式中。

    瑪雅最終給出了結論：「應該無妨，或有波瀾，但結果應該不會是太壞。」

    有了瑪雅的這番話，安格爾被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踏實了。

    既然右手對他不會有太大壞處，那他倒是可以放心的使用了。

    與安格爾關注的點不同，瑪雅給出結論後，桑德斯的思緒立刻開始悠轉，他開闢的新課題《投影血脈的歸源研究》，有關投影血脈的安全性問題，終於有了第一個可以下定調的數據。

    在投影血脈對原主安全的前提下，他的很多猜想，也可以得出結論了。

    桑德斯的心緒沉浮，恨不得立刻開始計算一些數據，但如今還在星空島上，只能暫時按捺住悸動。

    他來找瑪雅，除了關於安格爾的事，還有另一件事也至關重要。

    「安格爾，你先去外面等著。我還有點事要和瑪雅談。」桑德斯道。

    安格爾點點頭，朝著門外走去。在離開的時候，他隱隱聽到瑪雅的輕聲抱怨：「剛才我就說了，不要直呼我名。比起我的名字，我更喜歡丈星的稱呼。」

    安格爾合上銅門，內裡傳出的窸窣聲瞬間安靜下來。

    安格爾回過頭，沿著盤桓的樓梯往下。

    才下一層，便看到了白熊與多多洛。

    這一層有點像處理辦公或者教學的地方，空間很大，每隔一段距離都燃著一盞澄黃壁燈，將整個空間照出暖融融的感覺。低矮的木桌有十數張，整齊的擺列著，沒有板凳，但有華美的地毯鋪就。

    白熊盤坐在地毯上，伏案疾筆。多多洛則站在很遠處，身邊一個裝有稀稀拉拉書籍的書架，手中還翻看著一本厚皮書籍。

    安格爾下樓的動靜，引起了兩人的注目。多多洛立刻放下手中之書，面帶笑容迎了過來。白熊也站起身，向他走過來，不過他手上的皮紙也被他拿了起來。

    安格爾隱隱看到，白熊那張皮紙上，似乎畫了一個熊的樣子。

    不過，是黑白色的。

    ……

    頂層觀星台，桑德斯輕聲笑道：「名字只是一個觸發點，你如果真想屏蔽，也不難。」

    瑪雅冷哼一聲：「我不屏蔽，自然有我的道理。誰敢在背後說我壞話，我必須要清清楚楚，否則我的威嚴何在？」

    面對老友桑德斯，瑪雅的「神秘睿智」人設，自然而然的垮掉。

    「不說這個了，你記住少叫我名字就行。」瑪雅表情微微收斂：「說正事吧，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我可以為你探看命運長河，但其中牽涉的大人物過多，很多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你要我做到哪一步，你要先給我個底。」

    「先從這個探起吧。」桑德斯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右耳上閃爍淡淡金光的耳釘。

    重力花園嗎？

    瑪雅點點頭：「這個沒問題。」

    她伸出枴杖，憑空劃了個圓弧。不知何處升起的迷霧，將枴杖的杖尾包裹住。

    桑德斯見到她的動作，只覺有些像「攪動雲霧」，但在瑪雅的眼中，她在圓弧中央，卻看到另一種景象。

    或是煙霧蒸騰且奔流不息的長河，或是充滿玄妙力量的黑暗漩渦，又或者是充滿未知信息的光弦。這一系列的景象，在預言系巫師的眼中，分別被稱為：命運長河、時間之輪，以及世界之弦。

    這些出現的景象，並非是實物，只是一個概念，甚至在不同世界有不同的表述方式。但它們無一不代表著未知，以及無端的命運。

    窺探這些景象，不是每一個預言巫師都能做到的。就算是瑪雅，也只能勉力遠眺。

    她的眉頭緊蹙，皺巴巴的皮膚往外滲出渾濁的汗液。

    不一會兒，她已然滿頭大汗。

    倏地。

    瑪雅睜開了眼，深深吐了一口氣，從鼻孔與嘴巴中，三道白氣傾瀉而出。

    「看到了，重力花園無事，蒙奇閣下對你的重力花園想法不大，的確只是為了偷渡一些深淵魔族。」瑪雅言語未盡，顯然有但書。

    果然，瑪雅平息了胸中氣息後，又道：「但你要注意黛妮，她似乎想在深淵對你下手，謀奪重力花園。」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點頭：「自從重力花園煉成後，重力森林沒少打注意。我猜他們也會動手，這個我知道。」

    黛妮夫人，是重力森林唯一的二級巫師。

    「重力森林的巫術花園，也是重力花園，而且等級比你的還差一點，若是能互相融合，對他們提升很大。」瑪雅道：「但他們敢對你下手，想來這其中還有些貓膩，你要謹慎提防。」

    「重力之森這種小型巫師組織，估計是想要趁亂渾水摸魚吧，我倒是期望它們能明目張膽的算計我，它們覬覦我的重力花園，我又何嘗不是呢。」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眯，「不過，沒想到這次摻合進來的巫師組織這麼多，就我所知，已經有接近二十個巫師組織了，大型巫師組織出動了整整三家，就連常年龜縮在無盡海的深海之歌，也登陸摻了一腳。」

    「蒙奇閣下，大概已經做好了東窗事發的準備。」瑪雅眼神微微暗沉：「南域平靜這麼多年，魔神之災對於他們這個等級的人來說，不見得全然是壞處。」

    「但對於學徒以及凡人而言，這就是一次滅頂之災。」桑德斯淡淡道。

    長吁一聲，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俄頃，桑德斯打破了靜謐的空氣：「你還能支撐嗎？我想知道，蒙奇閣下耗費了這麼大的功夫，甚至不惜得罪深淵魔神……他最後真的能踏出傳奇那一步嗎？」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瑪雅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目前的實力能預見的，甚至冠星教堂的預言巫師，也不敢百分百的確定。」

    「但是，我可以提供給你一個消息，是從光耀界那邊傳來的，他們稱『陰影密佈南域，但總有朝陽升起』。千年的沉寂，南域也該爆發了，至於傳奇會不會誕生在蒙奇閣下的身上，那就未可知了。」

    桑德斯瞭然的點頭：「伊莎貝爾也回來了，縱然只是一縷殘魂，但得了機緣，或許也會帶來一些變數。」

    「變數也許會有，但我認為不大。」瑪雅話鋒一轉：「我聽說伊莎貝爾的回歸，和你那個小徒弟還有關，不介意說來聽聽吧？」

    伊莎貝爾的回歸，早已傳的沸沸揚揚。但真實的內幕消息，其實沒幾個人知道，桑德斯是知情者之一，畢竟他的徒弟是參與者。

    桑德斯也沒隱瞞，將伊莎貝爾回歸的緣由全全說了出來。

    「神秘領域？你這徒弟，未來真是不可限量。」瑪雅感慨一聲：「我估計，萊茵那老傢伙肯定在偷著樂吧，畢竟我們野蠻洞窟可是多少年沒有出過一位煉金大師了。」

    「他離煉金大師還遠。」桑德斯謙虛了一下，但下一句話就曝露了得意之色：「但煉金大師絕對不是他的終點。」

    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徒弟啊！

    瑪雅心底暗暗搖頭，人比人，氣死人。

    「最後，蒙奇閣下的計畫，我最好參與到哪種深度？」

超維術士 第583節 冰巫王

    從星空島離開，去時貢多拉上載了三人，回來時卻只剩下兩人。

    多多洛被留在了星空島。

    安格爾原本想將多多洛帶走的，但瑪雅突然出現，言道將多多洛留在星空島，她這段時間會給他做巫師的啟蒙教育。在經過商量後，多多洛最後被留在了這裡。

    既然多多洛要留在星空島，安格爾猶豫了一下，把多多洛的行李取了給他。

    那個刻有永生蛇徽標誌的銀碗也在行李中。

    他有想過研究銀碗，但他實在研究不出什麼東西，索性還給了多多洛。

    但意外的是，多多洛只拿了貼身衣服，將碗留在了安格爾手上。他說這碗對他很重要，他不信任其他人，想先寄存在安格爾手中。

    安格爾偷偷傳聲，詢問這碗為何對他很重要。多多洛吱嗚了半天也說不上來答案，只是說內心感覺如此。

    雖然巫師大多是理性的，但內心的感覺這種玄妙的東西，他們也依舊會遵循。天性靈覺，有時候比起理性分析更有作用。

    譬如安格爾自己，就曾經多次靠著「冥冥中逃脫生死危險。

    既然多多洛感覺這碗對他很重要，想來這碗可能真的承載了他的秘密。他對這碗也很有興趣，便同意了多多洛，暫時保管這個碗。未來，多多洛自己有能力保護銀碗時，再把碗還給他。

    這邊事了，便與依依不捨的多多洛告別了。

    在貢多拉上，安格爾便沉思在這一趟星空島行程所帶給他的收穫，以及多多洛的那個碗究竟藏有什麼秘密。直到快要抵達幻魔島時，安格爾才被桑德斯喚醒。

    「我聽鐵甲婆婆說，你一回來，便躲到了流動之源？」桑德斯看向安格爾。

    「也不是躲，就是……」總遇到想找他煉金，或者拉攏他的人，這讓他有些不勝其煩。

    「不用理那群人，若是他們再有所動作，殺了便是。」三言兩語中，卻透露著冷漠。說罷，桑德斯又道：「也罷，你就提前搬到幻魔島吧，我不日將會離開，到時候幻魔島暫時交予你打理，古德也會配合你。」

    頓了一頓，桑德斯繼續道：「你在術法多樣性上，還很薄弱。我書房的藏書，可以暫時向你開放，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一直待在流動之源也不是什麼事，既然桑德斯如此提議，安格爾想想，點頭答應了。

    「導師，你究竟要去哪兒？」

    上回在機械城的時候，安格爾也問過桑德斯這個問題。不過那時安格爾的關注點，在桑德斯的「故友」身上，並沒有詳細的去過問。

    桑德斯原本並不想告訴安格爾這件事，但想了想，安格爾如今也算是巫師界中堅力量，說出來也無妨。故而簡略的道：「去深淵位面，幫霜月聯盟的蒙奇閣下辦一件小事。」

    至於這件可能會攪亂南域風雲的「小事」究竟為何，桑德斯卻賣了關子。

    「蒙奇閣下？導師指的是冰巫王？」安格爾的眼裡閃過驚疑之色。

    「沒錯，正是他。」

    「無盡霜寒」是蒙奇的稱號，但比起他的稱號，巫師界更熟悉他另一個名頭：冰巫王！

    他對於冰元素的操縱，已經達到南域的巔峰。才會被灌為冰巫之王的名頭，這不僅是個名頭，也是南域巫師界對他的榮譽評價。

    不僅如此，蒙奇閣下還是整個南域最頂尖的巫師，目前是三級真知巔峰，只差一步就可踏入傳奇。

    安格爾完全沒想到，桑德斯會是為他而離開幻魔島。

    「蒙奇閣下不僅請了我，很多巫師組織都受到了他的邀請。」桑德斯淡然道：「這事你也不用多想，好好留在幻魔島充實自己，尤其是你現在已經三級學徒了，卻還沒有真正選定主系，以及巫術位的問題亟待解決。這些事就夠你忙了，不要分心他顧。」

    安格爾點點頭，他的修行速度是躍進式的，有太多的缺漏還沒有補上，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來沉澱。

    關於選擇主系的問題，這個安格爾自有計畫。但巫術位的事情，他還真沒有考慮過。

    所謂巫術位，是一種架構在精神力模型上的特殊位置，可以將一份術法模型永久固化。而固化後的術法模型，可以讓巫師做到瞬發術法的效果。

    雖然說，一般而言開闢巫術位都是正式巫師以後的事。但如果學徒時期便擁有成熟的精神力模型，或者說擁有特殊引導法，也能開闢巫術位。

    他的《奇點散射冥想法》只有一半，無法達成絕對成熟的精神力模型。但他修煉的是特殊引導法，開闢巫術位也不是難事。

    在學徒時期開闢巫術位，可以讓自己多一個瞬發戲法。

    雖然學徒期開闢的巫術位只能固定「戲法」，而非「術法」。但有時候學徒期「戲法」，也會造成出人意料的效果。

    「至於巫術位的戲法選擇，書房裡有很多相關的推薦，你可以去翻看然後再行確定。當然，我是希望你……」桑德斯說到這時，突然頓了一下，猶豫片刻後，搖搖頭：「算了，你自己斟酌。」

    安格爾原本豎著耳朵，想聽聽桑德斯的但書是什麼，可他說到一半，卻打住了。這反倒讓安格爾對他未盡之言生出了好奇，可無論他如何追問，桑德斯似乎都不準備再開口。

    回到幻魔島後，桑德斯告訴古德，安格爾將住在這裡，起居事宜由他照料，便轉身離開。

    自此之後，安格爾便住在了幻魔島。

    經過桑德斯的同意後，安格爾也把庫拉庫卡族暫時移居到了莊園的花房，平時由黑魔影僕提供照料。

    至於納米，安格爾倒沒有限制他的活動範圍，不過幻魔島外面危險重重，這裡的人又全是超凡者，納米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屋裡，只是偶爾會到花房和庫拉庫卡族交流一些匠人心得。

    時間，就在安格爾自我沉澱中，慢慢流逝。

    轉眼又是一週。

    這一週內，安格爾大部分時間是在沉澱積累，偶爾也會和托比對戰。

    在普通的狀態下，安格爾的實力與托比相差無幾，安格爾的實力要稍微高出一線。

    但是，一旦托比變身為獅鷲狀態，光靠那龐大且強悍的肉身，安格爾的勝面就開始偏小。若是托比用出獅鷲的怒火天賦，安格爾更是沒有贏的機會。

    不過，他們對戰的前提是「切磋」，若是換成生死搏殺，那可能結果就會不一樣了。

    而且，在與托比對戰時，安格爾也很少動用右手。

    雖然右手的能力很強，但有時候太難以控制，且開發度不足。安格爾擔心失手，或者打出火氣，所以平時對戰都很少解封右手。

    實戰經驗與自身底蘊，這一週內，在慢慢的增加。

    除此之外，安格爾還抽空回了一趟學徒鎮，整理了別墅遺留的行李，也趁此機會拜訪故友。

    不過讓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最後只見到了戴維以及普羅米，娜烏西卡和賽魯姆都沒有見到。

    根據戴維斯所說，娜烏西卡回了野蠻洞窟後，就與珊和希留在找暗地裡找某個人。至於具體她們找誰，戴維不知道，但安格爾很清楚，想來就是……胡克迪克了。

    後來，她們似乎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在一個月前，離開了野蠻洞窟，至今未歸。

    至於賽魯姆……戴維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早在娜烏西卡當初去天空機械城後，賽魯姆就消失了，只是言說要去融入血脈，但他去哪裡融入血脈卻沒有說。

    安格爾是知道戴維手中有一瓶湛藍血脈，雖然很早就和他說過，湛藍血脈的風險極大，但每個人有自己的路，賽魯姆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他也只能尊重並支持，以及為他祈禱。

    與戴維告別後，安格爾又花費了一點時間，去芭蝶酒吧買了一個消息。

    關於胡克迪克的消息。

    但給出的消息基本沒用，因為胡克迪克自從去了天空機械城後，就壓根沒有回來。

    胡克迪克既然沒有回來，那娜烏西卡她們又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呢？或者說，其實她們離開野蠻洞窟並非是為了胡克迪克？

    在沒有更進一步線索的時候，安格爾只能將此事暫時放下。

    回到幻魔島，這一天，安格爾在幻魔森林與托比大戰一場後，氣喘吁吁的返回莊園。

    可就在回到莊園後，安格爾遇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芙蘿拉。

    安格爾此前也好奇為何許久沒見到芙蘿拉，他問過桑德斯，根據桑德斯所說，芙蘿拉這段時間還在忙著帕米吉高原的血融事件。

    雖然血融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但被命名「血融病毒」的這個罪魁禍首，還是一個謎。這種連正式巫師都難以逃脫的血融病毒，完全吸引住了芙蘿拉的視線。

    似乎，她想以此為契機，藉著血融病毒踏出那一步。

    因為瘋狂的研究著血融病毒，芙蘿拉已經久久不在人前出現。沒想到會在今天遇到她。

    她穿著殷紅色的華麗紮帶蓬蓬群，手持同色華傘，赤腳踏空，正從桑德斯的書房陽台飛了出來。

    芙蘿拉也看到了安格爾。

    關於安格爾的傳言，早已傳的紛紛揚揚，芙蘿拉哪怕在研究血融病毒，也從各種渠道聽說了一些。

    但，也僅僅是聽說。聽到傳聞中那誇大其實的信息，芙蘿拉其實並不怎麼相信。

    可當她真正見到安格爾時，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緊接著是濃濃的複雜情緒。

    芙蘿拉接近一年沒有看到安格爾了。她還記得，去年年初見到安格爾時，他還是個剛剛踏入巫師界的一級學徒。

    但如今卻已經達到……三級學徒。

    當初桑德斯在天空機械城與安格爾重逢時，安格爾當時是二級巔峰學徒，桑德斯同樣十分震驚他的修行速度。

    只進階一級，桑德斯都頗為驚訝。

    芙蘿拉這次看到安格爾，可是足足兩級的躍進，而且是短短一年時間發生的事。怎能讓她不吃驚！

    可驚訝過後，卻是濃濃的挫敗感，以及複雜的心緒……

第584節未盡之言

    芙蘿拉微微斂下眼神，將複雜的心緒收了回去。

    相比不久前得知的蘇彌世的消息，安格爾這點成就又算的了什麼。

    「芙蘿拉小姐，午安。」安格爾恭謹道。

    芙蘿拉收束花傘，伴隨著一陣薔薇香氣，悠蕩著降落到他面前。

    「午安。」芙蘿拉嫣然一笑：「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你的變化可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

    安格爾保持著微笑，「不過是運氣罷了。」

    芙蘿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好運也只眷顧有心人。」

    心中有事，芙蘿拉其實並不想與安格爾寒暄，打個招呼就準備離開。偏生她背後的小紅，在這時突然有些顫抖，哪怕隔了一方魘境，芙蘿拉亦感覺到了小紅的異常。

    芙蘿拉疑惑的回過頭，輕聲與小紅交流。

    半晌後，芙蘿拉看向安格爾，準確的說，是看向安格爾的右手。

    安格爾的右手戴著一隻黑色手套。

    看上去有些平淡無奇的黑色手套，但芙蘿拉卻隱隱感覺到一股魘幻氣息，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徽記。

    一把長劍生有雙翼，插在荊棘與薔薇之中。

    這是伊古洛家族的族徽。

    「我記得，這是導師年輕時的手套吧？倒是挺適合你的。」芙蘿拉一邊說著，一邊從小紅手中接過一朵薔薇花，遞向安格爾，「你的右手，讓小紅有些害怕，只能由我代勞了。」

    當安格爾接過薔薇花的剎那，安格爾感覺右手上的綠色紋路微微一動，一股魘界氣息便湧向了薔薇花中。霎時，本就嬌豔欲滴的薔薇花，變得更加絢爛，連花瓣都隱隱透著明亮的紅光。

    安格爾愣了一下，對小紅露出一抹笑容。

    「謝謝，花很漂亮。」

    自從在芭比餐廳初次接過小紅的薔薇花，後來幾乎每一次見面，小紅都會遞過來一朵薔薇。以前安格爾只當這朵薔薇是擺飾，任其枯萎。

    但如今卻發現，在魘界氣息的滋潤下，這朵薔薇花完全可以當成微量的魘石來用，似乎也可以作為魘幻之術的施法材料。

    芙蘿拉也發現了薔薇花的變化，她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雖然桑德斯已經告訴過她，有關安格爾右手的變化，但聽見和看見是兩碼事。能自主釋放出魘界氣息，讓她既好奇，又滿是嫉妒。

    真想將這隻手砍下來……

    芙蘿拉壓下心中的貪婪，強行將覬覦的目光從安格爾右手轉移開。

    「抱歉，我也不知道這個右手的具體情況。」安格爾向小紅低聲道。

    小紅枯槁的眼眶中，幽綠色的魂火化為月牙狀，向安格爾擺手，表示沒關係。

    「不知道該羨慕你的無知，還是羨慕你的運氣。」芙蘿拉無奈一笑，搖搖頭，「花給你了，我有事就先走了。」

    突然，安格爾想起了一件事。

    「芙蘿拉小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芙蘿拉頓住身形，「何事？」

    「關於巫術位的事……」安格爾三言兩語的將一週前桑德斯那未盡之言問了出來：「我這些天翻看了很多關於巫術位的事，依舊不知道導師當時想說的是什麼。」

    安格爾還未說完，芙蘿拉其實就已經推測出桑德斯的意思。

    這事也不是什麼機密之事，格蕾婭從小就跟著桑德斯，所以很清楚他一直有個遺憾。

    巫術位在每一個大級別都可以構建一個。桑德斯目前是二級巫師，加上學徒期開闢的巫術位，他一共有三個巫術位。

    第一個巫術位，是學徒期開闢的，桑德斯固定了：「擬態術。」

    剩餘的兩個巫術位，則是一級巫師和二級巫師時開闢出來的，分別固定了「魘之影」和「夢魘替身」。

    這三個巫術位，後兩個是桑德斯踏入真知之路後的原創術法，也是最適合他之路的術法。

    但第一個巫術位的「擬態術」，卻是很普通的三級戲法，雖然可以配合魘境，釋放出威力效果十分出眾的「魘幻擬態術」，但在應用上，終究不過是三流之術，無法臻至最高。

    所以，他最大的遺憾，便是第一個巫術位沒有固定適合自己的術法。

    什麼術法最適合自己？毋庸置疑，肯定原創之術。就如格蕾婭的「創生術」一樣，被大意誌所首肯，能勾起天地異象的原創之術，從誕生起，自然而然就是最貼合巫師本身的。

    如果他的第一個巫術位，也是被意誌所肯定的原創術法，這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不難推測出，桑德斯當時想給安格爾說的話。是希望安格爾能從第一個巫術位，就從最高的起點開始。

    可最終桑德斯卻沒有說出來，芙蘿拉思忖著：桑德斯是對安格爾沒有信心嗎？

    不對。芙蘿拉直接否定了這個猜測，作為一個巫師，可以缺任何東西，包括物質、知識、甚至情感，但絕不能缺少自信心。

    若是心有畏縮，如何去探索真理？

    桑德斯不可能對安格爾沒有自信，所以他不說的原因會是什麼？

    芙蘿拉轉念一想，結合深淵之謀，似乎有些明白了。

    桑德斯之所以沒有說出來，大概是因為時間不夠了。

    想要原創一個術法，並且得到大意志首肯，產生天地異象。不僅需要機緣，還要強大的底蘊以及無數數據支撐的，若是安格爾要走這條路，絕不是朝夕之間可以成事的。

    而深淵之謀，極有可能為南域蒙上魔神之災的陰影。若是安格爾將時間花在這裡，想要晉級巫師那自然而然就會推後了。

    回想起萬年前的魔神之災，整個南域幾乎顛覆了大半。

    沒有在魔神之災前晉級巫師，安格爾除非運氣極好，否則很難在這樣的滅世災難下存活。

    而唯有進入正式巫師，方有自保的可能性。

    所以，桑德斯才遲疑要不要讓安格爾走這條路，若是因為時間而耽擱，那一旦魔神之災降臨，身死於災難中，那潛力再高也是白費。

    不過，若是真的能在學徒期就奠定了真知基礎，踏上真知之路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想到這，芙蘿拉心裡有個底了。

    「芙蘿拉小姐？」見芙蘿拉眼神有些恍惚，安格爾低聲喚道，「你知道導師想說什麼呢？」

    芙蘿拉：「我知道，不過你確定要知道？導師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安格爾沉默了一下，從那天桑德斯欲言又止，他便開始查找關於巫術位的選定。他能感覺到，桑德斯想說的肯定是最適合他的，可他不懂為何桑德斯不願意說出來？

    或許，這條路很困難，又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

    但就安格爾而言，他不知道有魔神之災的前景，他所求的是一定要走最好的路。就如當初他修煉《奇點散射冥想法》一樣，桑德斯都讓他放棄三十六位空間坐標系定位法，但他還是毅然的踏上了這條路。

    既然要走上巫師之路，自然要選擇最好的。所以安格爾毫不猶豫的點頭：「我想知道。」

    看著安格爾執拗的神情，芙蘿拉有一瞬間的猶豫。

    要不要告訴他？

    雖然理智讓她不要告訴安格爾，但內心中又升起另一個聲音：蘇彌世的消息已然是定局，如今安格爾的潛力又大爆，好似桑德斯的弟子中，就她的發展最為平庸。

    想想安格爾的修煉速度，或許最後還會後來居上，這讓她如何自處？

    血融病毒或許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但想要憑風而起，也不是朝夕之事。

    不如就告訴他，耽擱他一段時間？

    心中的小惡魔，在催促著芙蘿拉告訴他。但到最後，芙蘿拉依舊什麼也沒說，理智依舊戰勝了心中的魔怔。

    巫師，永遠將理智擺在首位。

    「你真想知道，就去找導師吧，我認為他會尊重你的選擇。」芙蘿拉雖然沒有說，但她依舊鋪了一個底，就看安格爾願不願意自己去跳。

    話畢，芙蘿拉轉過身，看向遠方城堡的二樓書房處。

    不知何時，桑德斯站在了陽台上，正眼神晦澀的看著他們。

    芙蘿拉對他揮手道別，同時，嘴裡無聲道：「與其藏著掖著，不如交給安格爾自己選擇？」

    芙蘿拉離開了。

    只剩下安格爾與桑德斯，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相互凝視。

    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桑德斯終是搖搖頭，嘆息一聲：「你真想知道的話，來我的書房吧。」

    ……

    安格爾來到了桑德斯的書房，在桑德斯的口中，安格爾還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真要選擇，將第一個巫術位就固定原創之術的話，那耗時可能會超過你的想像。甚至百年時間，都可能無法完成一個原創之術。」桑德斯頓了頓：「我可以告訴你，或許十年亦或者二十年內，南域將會再次遭遇一場魔神之災，你如果因為要追求第一個巫術位的完美，而耽擱了修行的話。當魔神之災的降臨，你就很有可能因為實力不足，而被時代淘汰。」

    「故而，我不建議你在第一個巫術位上，就耗費如此多的心神。」

    桑德斯說完後，安格爾沉默了。

    原來其中還真有內幕。

    不過，他第一個反應的不是巫術位的構建，而是「魔神之災」下，家人該怎麼辦？

    對於安格爾的思路拐彎，桑德斯只是淡淡回應：「你如果能在魔神之災前臻入正式巫師，想要保護你的親族，也不是一件難事。」

    「所以，你打算如何選擇？」

    安格爾思索了片刻，鄭重道：「我覺得，我現在不是做選擇的時機……」

    「選擇困難？」

    「並不是，我覺得我現在要考慮的是，就算我不走原創之術的路子，為什麼你們如此篤定我能在魔神之災前臻入正式巫師，我現在才修煉不到兩年啊！」

    桑德斯：「……」好像，安格爾說的也沒錯。

第585節蘇彌世的消息

    正式巫師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事的。

    對於九成九的巫師學徒而言，跨入正式巫師已經是天塹，更遑論在正式巫師前，就把真知之路的底子鋪好。

    但是，無論是桑德斯，亦或者芙蘿拉，好像都已經默認他一定可以跨過天塹，並且在跨越天塹的同時，還可以挑戰更大的深淵。不過，挑戰這個深淵可能需要花費一點時間。

    他們的著重點，在於安格爾要不要花費這點時間去挑戰深淵。

    然而，安格爾自己可沒有他們那般樂觀。

    別說去挑戰深淵，光是跨越大壁障的這道天塹，他都沒有絕對的把握。

    他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修行到三級學徒，是因為引導法的特殊性，忽略了晉級時的壁障。可再特殊的引導法，在面對大境界的跨越時，依舊作用甚微。靠的還是自我的積累，底蘊的深厚程度，以及個人悟性。

    安格爾個人覺得，他如果能在三十歲之前，可以憑藉正常修煉能踏入巫師境界就已經滿足了。

    所以，當桑德斯問出他打算如何選擇時，他是真的沒有辦法回答。至少，在選擇要不要挑戰深淵前，他要有絕對把握成為正式巫師啊！

    桑德斯思慮了片刻，點頭道：「也對，你說的沒錯。如果連巫師都無法成為，更別想其他的了。」

    「巫術位的事，你可以等到學徒巔峰的時候再考慮，確定自己一定能跨越大壁障再談選擇吧。」

    安格爾頷首，這也是他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不過，如果真的要現在做出選擇的話，安格爾大概率會選擇先以成為正式巫師為目標。畢竟，如果連正式巫師都成不了，那麼在魔神之災下，估計也只有化為灰灰的下場了。

    「你還有事？」桑德斯見安格爾還沒打算離開，便問道。

    安格爾遲疑了下：「導師，芙蘿拉小姐今日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他原本是想直接離開的，但安格爾發現一件古怪的事。

    自他今天來到書房後，發現桑德斯整個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好像情緒比起前些天要外放一些。

    而且，這種情緒並非是負面的，而是比較正面的情緒。

    莫非有什麼好事發生不成？

    安格爾回憶了一下，今天早上在餐桌時見到桑德斯時，他的情緒還很正常，和以往差不多。但如今才過了幾個鐘頭，芙蘿拉來了一趟，桑德斯的心情就出現大變了。

    所以，安格爾猜測或許此事與芙蘿拉有關？

    難得能看到桑德斯的情緒變化，哪怕不愛打聽人八卦的安格爾，也忍不住開腔詢問。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詢問，而是繞了個彎。

    但就算他繞再大的彎，桑德斯卻依舊心知明了。

    「你其實是想問我今天為何會開心？」桑德斯挑了挑眉。

    安格爾赧然的摸了摸頭。

    「其實我不說，估計過些天也會知道。」桑德斯嘴角微微勾起：「蘇彌世，臻入真知了。」

    蘇彌世，臻入真知了？！

    安格爾怔愣了一下。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蘇彌世是誰？可很快，他就回憶起來了。

    雖然他並不熟悉「蘇彌世」，甚至也沒有見過他。但這個名字他聽到的頻率，卻並不少。尤其是每當有人提及桑德斯的學生時，總是會提到蘇彌世。

    桑德斯迄今為止，一共收了三個徒弟。

    芙蘿拉是孤兒，從小被桑德斯收養，自然而然成了桑德斯的徒弟；安格爾則是前年拜入桑德斯門下。

    除開他們倆人外，桑德斯還有一個徒弟。也是他最早收的徒弟，拜入桑德斯門下已經一百多年。

    其人就是蘇彌世。

    一個對安格爾而言，只活在傳聞與耳語中的人。

    他知道蘇彌世也是幻術系，不過他精修的是通過真假界限、虛實結合，對萬物把握與洞察一切的真幻系。

    他知道蘇彌世的外號是「虛面者」。

    他亦知道蘇彌世在五十年前，離開了野蠻洞窟，去尋找自己的路。

    沒想到五十年未歸，蘇彌世竟然真的踏上了真知之路。

    五十年！對於絕大多數巫師而言，不過是眨眼一瞬，蹉跎著就過了。但蘇彌世卻在五十年內，找到了真知之路，足以見得他的天賦資質絕對頂尖。

    難怪桑德斯會止不住開心的情緒，高冷的形像也因此柔和了許多。

    一門兩真知！估計，如今南域有這成就的，屈指可數。

    蘇彌世進入真知之路後，也讓桑德斯一系的影響力在野蠻洞窟會有更大的話語權。雖然，桑德斯對權利並無興趣，但話語權增加了，至少在分配任務時，會有更大的自主性。

    安格爾也挺開心的，哪怕他還沒有見過蘇彌世，但畢竟是同門。

    「是芙蘿拉小姐告訴導師的嗎？」安格爾好奇問道。

    桑德斯點點頭：「芙蘿拉曾經在霜月聯盟的徵荒前線二十年，與絲奈法是好友。絲奈法不久前向她傳訊，蘇彌世在修恩世界的巫師營地，引起數百里的異兆，創造新術，踏入了真知之路。」

    安格爾聽得心生嚮往，對於蘇彌世創造的術法也很好奇。可惜，如今蘇彌世還在修恩世界，不能親眼見識一下。

    在他們談論蘇彌世的時候，桑德斯的突然眉頭一皺，拿出了水晶球通訊器。

    只見數道消息，落入了通訊器中。

    基本都是恭賀的消息，顯然蘇彌世的消息已經有人知曉。

    這時，古德管家也突然敲起了書房的大門，稱有巫師前來拜訪。

    這些過來的巫師，估摸大半都是為了蘇彌世的消息而來。桑德斯本身並不喜歡交際，但這時卻難得道：「好，打開幻魔島禁制，放他們進來吧！」

    除了拜訪的消息，桑德斯還收到了萊茵姆特的傳訊，在恭喜的同時，也邀請桑德斯到他那兒一敘。

    本來清閒的幻魔島，剎那間便熱鬧起來。

    安格爾在這時也告退了，馬上就有大批巫師的前來，巫師之間的聚會，他這個小蝦米是摻合不進去的。

    在安格爾離開前，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導師，格蕾婭大人甚麼時候來野蠻洞窟？」

    「如無意外，就這兩天她便會抵達。」

    ……

    與此同時，在帕米吉高原的另一邊：永夜之國，格蕾婭正從一道傳送陣裡走出來。

    這裡是永夜國東南方的不眠城。

    不眠城和晦夜之鋒，分別是永夜國的兩個準大型巫師組織。雖然地處永夜國，但永夜國的實質政權，對這兩個巫師組織基本是零瞭解。

    就像是天空機械城，雖然常年飄在意榮國的上空，但在意榮國的凡人絕大多數連聽都沒有聽過機械城的名號，只是偶爾在無雲或者少雲的天氣中，瞥見了天空那一抹繁華。故而，流傳出許多神奇的傳聞。

    不眠城也一樣。

    這是一座在永夜國百姓心中的傳說之城。相傳，不眠城又叫不夜城，永遠是白天，不會出現黑夜。

    實質上也差不多，不過這個「不夜」卻是靠著巨大的魔能陣實現的。

    當格蕾婭從不眠城的傳送陣出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宛若穹頂的永晝光華。

    永晝光華，就是刻畫在不眠城下的魔能陣，不過當魔能陣成型時，會形成一道穹頂。不僅提供「永晝」的效果，也起到一定的聚魔的作用。

    「在這道穹頂之下，原始魔力的聚攏度提高了五倍，這個魔能陣若是安格爾能繪製，等芭比餐廳重開時，倒是可以請他繪製一個。」格蕾婭暗道。

    離開傳送陣後，格蕾婭便腳下一點，朝著不眠城外飛去。肉身丟失，以目前的實力她想要開闢位面夾道，有些不太現實，只能慢慢朝著野蠻洞窟飛去。

    好在，不眠城已經很靠近帕米吉高原，倒是不用飛太久。

    還沒飛出不眠城，格蕾婭突然耳朵一動，眼神往下看去。只見下方的街道上，好幾個人圍在一起，在討論著從霜月位面傳來的最新動態。

    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她隱隱聽到了「桑德斯」的名字。

    懸停在半空中，格蕾婭仔細聽著底下的窸窣聲。

    半晌後，格蕾婭的面色微微一變，然後輕輕嘆了一聲：「沒想到連蘇彌世也踏上這條路了……」

    她還隱隱記得百年前，桑德斯帶著蘇彌世來她的芭比餐廳購買扭曲巴原蟲。

    當時，那個冷面小鬼才二級學徒。

    可轉眼間，蘇彌世居然也踏入了真知之路。而她自己，卻一直原地踏步，若是找不回肉身，估計用不了多久，連安格爾都會超過她吧？

    格蕾婭有些感懷，同時也有慨嘆。

    桑德斯收徒弟，眼光的確是準。三個徒弟，一個臻入真知，一個正式巫師，還有一個雖然還是學徒，但已經觸摸到了神秘領域，天賦更是強悍到嚇人。

    假以時日，不用桑德斯本人，光是他的徒弟估計就能攪渾整個南域的池水了。

    格蕾婭搖搖頭，朝著城外繼續飛去。

    可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琴音突然傳入她的耳中

第586節魔物再現

    這道琴音無憑而至，帶著一抹悠然之感。而且琴音十分的清亮，似乎彈琴者就在附近彈奏。

    格蕾婭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那個琴師，不過她也沒在意，她對樂器並不熟悉，也不熱愛音樂，只以為是哪個游吟詩人在附庸風雅。

    格蕾婭轉身繼續往城外飛去。

    可格蕾婭沒飛多久，突然，悅耳的琴音畫風一改，從悠然的琴音，邊為了幽森的靡靡之音。並且，音調越來越怪，從平和舒緩到詭異驚厥，過度居然很是順暢。

    彷彿這首琴音本身就是先揚後抑，從陽春白雪變為下里巴人。

    到了最後，那奇怪的調子時高時低，就像是詭魅劇院的亡靈，在深夜裡用美聲高歌時的伴奏。

    幽冷而又恐怖，光是聽著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並且一直繚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格蕾婭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誰在彈琴？大白天的就搞得鬼氣森森的。」、「我怎麼覺得背脊有點發寒。」、「如果這時有女聲合唱，估計會更恐怖。」街上的行人也紛紛的皺眉，露出厭惡與疑色。

    就在眾人對著琴音開始批判時，一道抑揚頓挫的古怪聲音，傳進所有人的耳裡。

    「呱，讚美女王，讚美莎娃，讚美月光……呱呱，可惡，這裡沒有月光！不受月光的注目，真是骯髒又愚蠢的想法。」

    「沒關係，這裡很快就會變得乾淨起來。 」

    伴隨著這句話，所有人感覺眼前倏地一黑。

    格蕾婭猛地抬起頭，只見不眠城正上方的永晝光華魔能陣中央，居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宛若颱風眼一般，在緩慢的旋轉著。

    無盡的黑暗，從漩渦中鑽了出來。這些黑暗，就像擁有智慧的生命一般，直接沿著永晝光華的穹頂，開始順著蔓延起來。

    幾乎是眨眼間，黑暗就徹底包裹住了永晝光華！

    不眠城分為內城和外城，就像是天空機械城一般，內城對應天空機械城的反面，是正式的巫師組織；外城對應天空機械城的正面，類似巫師集市，有各種商舖駐紮的地方。

    永晝光華覆蓋的地方是外城。

    數百里的外城，在呼吸之間就淪為了黑暗之域。晝夜顛倒，只在瞬間。

    在外城被黑暗籠罩後沒多久，不眠城的內城立刻飛出了幾道光影，他們懸停在外城的黑暗穹頂之上，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光影背後，代表的皆是正式巫師。而且，他們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以算是不眠城階級梯隊的最頂層人物。

    「這是怎麼回事，有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袍繡金邊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國字臉，長得很是正氣，淡褐色的鬍渣佈滿了下巴。

    此人正是不眠城的三大支柱之一，「輝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大人，剛才我突然監控到了巨大的空間能量反應，出來一看，就發現外城已然淪為黑暗之域。」說話的是一位蒙面紫袍人，是監管整個外城安全的負責人，他也是頭一個發現外城出問題的巫師。

    「該不會是有人對我們不眠城發起攻擊吧？」

    「可有誰會對我們發起攻擊，而且還沒有一點前兆。」

    「晦夜之鋒的那群人嗎？他們不是喜歡跟我們作對麼，我們有一座永晝城，他們就搞一個永夜山，這濃鬱的黑暗，說不定就是出自他們之手。」

    「可晦夜之鋒就算對我們下手，也不會從外城下手。」

    眾人紛紜猜測，道格拉斯皺著眉，耳邊太多雜音，他喝斥一聲：「夠了，現在爭來爭去幹什麼？外城有各大巫師組織的駐地，不能出現閃失，否則是對我們不眠城極大的傷害。現在最該解決的是，這黑暗到底從何而來，它有什麼意義，以及內裡的人是否安全！」

    道格拉斯說完後，眾人都停止了爭吵，將目光看向他。

    「讓我來看看，黑暗中藏有什麼秘密吧。」道格拉斯心念一動，巨大的宛若太陽的光源，在他頭頂閃耀。

    心隨意動，耀眼的光源慢慢的落入了被黑暗穹頂遮掩的外城。

    這只是單純的光亮術聚合體，沒有什麼負面效果，頂多會讓凡人的雙眼造成一定量度的傷害，對於超凡者並無作用。

    所以他敢直接對外城釋放，不懼有人中招，只是為了驅散黑暗。

    可當光源落入黑暗穹頂中時，卻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那黑暗完全不透光，漆黑且深幽，並且還會吸納所有的光線。當光源慢慢融入黑暗，就像是純淨的水落入污穢中，很快就被同化，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這黑暗不對勁！」

    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這一點，道格拉斯的心緒也開始緊繃。不眠城的外城，事關著各大巫師組織的駐地，絕對不能出問題。

    在眾人紛議時，有巫師直接踏入了黑暗裡。

    可過了好一會兒，卻只有進沒有出。甚至有巫師通過魔寵或者魔偶的方式，讓它們進入黑暗中，通過視角的共享，來觀察黑暗中的情況。

    然而依舊沒有用，無論是煉金魔寵、魔偶或者魔侍，只要進入黑暗裡，雙方的信息鏈都會被徹底屏蔽，完全感受不到內裡的情況。

    只能隱約感覺到，存活與否。

    「我要進去看看情況，你們立刻組織其他人做好撤離準備。」在這樣的情況下，道格拉斯當即決斷，進入黑暗中看看情況。

    「道格拉斯大人，這是否有些不妥。黑暗中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大人貿貿然的闖進去，很有可能出問題的。」

    「無須擔心，我自有決斷。危不危險，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道格拉斯說罷，身上出現發光的鎧甲，宛若流星一般，帶著一道輝芒，直接扎入了黑暗的穹頂之中。

    在道格拉斯進入外城後沒多久，內城裡再次竄出許多身影。

    就連許多閉關的巫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驚了出來。在所有出關的巫師中，有一人最引人注目，那是一個皮膚皺巴巴的老頭，幽黑色的長袍裹身，白鬍子幾乎拖到了胸口處。

    「奎特大人，剛才道格拉斯大人……」紫袍人見到來者，立刻想要稟報如今情況。

    奎特卻是擺擺手，制止了他的話：「我已經知道，你不用多說。」

    奎特說罷，目光投向了遠處的黑暗穹頂。他的表情很古怪，眼睛中帶著驚色，又似乎有一點喜悅。

    「這是……魘界的氣息？」奎特的表情既有懼怕，又有貪婪：「莫非，這裡出現了魘界的通道？」

    奎特曾經可是進入過魘界的，對於魘界的氣息很敏感，不久前也在天空機械城的拍賣會上，想拍得那件《夢界旅志》。雖然最終《夢界旅志》被桑德斯拍下，但他對於魘界的覬覦，從來沒有遮掩過。

    如果這裡出現了魘界通道，那可是極大的機緣！

    可是，機緣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一回想上次在魘界的經歷，奎特就渾身開始發顫。

    奎特的白鬍子在風中搖擺，眼神閃爍不定，既有猶豫，又有掙扎。

    到底要不要進去？

    在奎特糾結的時候，他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道道空間裂縫。

    「這是位面夾道！」、「有人出來了！是道格拉斯大人！」

    在眾人驚疑的眼光中，渾身狼狽的道格拉斯從位面夾道中走了出來。同時，還有數個身攜傷痕的巫師，跟在他身後。

    「道格拉斯大人，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見道格拉斯出現，眾人立刻圍了上來。這時，他們也分辨出了道格拉斯身後的那群巫師的身份，基本都是在不眠城駐紮的其他巫師組織成員。

    他們的表情有些古怪，甚至還有人出來後，眼神不時閃爍，想要重回黑暗之中。

    道格拉斯的神情也很奇怪，同時他也露出了思索之色：「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外城被徹底封鎖了，只有集齊諸位巫師之力，才勉力打開了位面夾道。」

    「不過，我感覺到了裡面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眾人紛紛詢問，道格拉斯沉默了好半晌，才吐出了一個詞：「神秘。」

    ……

    回到格蕾婭的視角，在黑暗蔓延的時候，她心中就升起了警覺。想要離開永晝光華的穹頂範圍，可她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

    當黑暗完全籠罩著外城時，格蕾婭再想要離開這裡，卻發現無論怎麼往外走，最後都還是會走回城內。就像是，黑暗中自成了一方世界般。

    格蕾婭沒有辦法，只能往回走，想看看傳送陣能不能使用。

    一邊暗暗嘀咕著倒霉，一邊在想，大不了重回機械城，然後傳送到晦夜之鋒，再從晦夜之鋒轉道野蠻洞窟。

    在返回的途中，格蕾婭發現耳邊的琴聲越來越刺耳，並且，一股股邪惡的慾望，從內心深處升起。

    「惡欲之術？」格蕾婭眉頭一皺，想要壓制心中的慾念。

    可一時居然還無法完全壓下去，最後還是憑藉真知巫師的靈魂，才將心中的慾念壓制了下去，但想要完全摒棄掉，卻是不可能的。

    「這種程度的惡欲，非真知級根本抵禦不住。莫非是不祥惡戲的信徒？」

    不祥惡戲，是一尊深淵大魔神，又名惡欲魔神，喜歡玩弄慾望與人心。

    突如其來的黑暗，沒有讓格蕾婭產生太大的情緒浮動。但琴音勾起來的惡欲，卻突然讓格蕾婭的心中有些不安。

    帶著這份不安，格蕾婭無視了被惡欲侵襲的其他人，快速的來到了傳送陣附近。

    當她抵達這裡時，卻沒有看到傳送陣，只看到一片廢墟。

    以及，屹立在廢墟之上，一隻雙腳站立的火紅色狐狸。

第587節神秘氣息

    這隻狐狸就這麼直端端的站在廢墟之上，那毛絨絨的尾巴，宛若燒紅的火，跳躍且耀眼。

    狐狸的皮毛很漂亮，但最為奇特的還是在於它的穿著與行為。

    它穿了一件幽暗著散發深邃紫光的裙子，以及它手中還拿著一把和它身高近乎差不多的豎琴。

    咦，豎琴？

    格蕾婭的眼神突然一定，這把豎琴在火紅色狐狸的手中，不停的撥彈著。那一直繚繞在耳畔的詭魅之聲，正是從豎琴之中傳來！

    突然，格蕾婭的瞳孔一縮。

    她從豎琴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當初安格爾在黑城堡地下煉金時，無意間接觸到了神秘領域，那濃烈的神秘之靈氣息，她可是親身感知過的。

    而如今，豎琴散發出來的氣息，和那神秘之力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這絕對是一把神秘之物！

    格蕾婭原本還有些不安，當看到豎琴時，眼底瞬間湧出了貪婪之色，心中帶著一絲慶幸：「還好我選擇了回來，要不然可能就會錯過這神秘豎琴！」

    在她眼中，這把神秘豎琴已然屬於自己！一隻野狐狸罷了，何懼之有？

    格蕾婭貪婪的眼神，全都入了狐狸的眼。只見它緩緩抬起頭，用那充滿魅色的眼睛看向格蕾婭。

    「夜色多麼美好，何必那麼暴躁？」

    火紅狐狸隨手一撥彈，數道白絲憑空浮現，就像是離弦之箭一般，直指格蕾婭。

    戰事眼看著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在離此處數十里外的一棟會館，突然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棟會館的門口有著「巨樹」一樣的徽標，只要是巫師界的人，幾乎沒人認不出這個徽標的含義。

    巨樹代表了永恆之樹，這是野蠻洞窟在各大駐地的徽標。

    數道身影出現在野蠻洞窟的駐館外，其中領頭之人，正是渾身散發著光輝的道格拉斯。

    他渾然不顧的衝進這片黑暗區域，第一時間便到達各大巫師組織的駐地，將駐地巫師叫上，準備一同離開。

    他已經叫上了十數位，野蠻洞窟的駐地巫師，是最後一位。

    野蠻洞窟派來的駐地巫師是個元素側的一級巫師，名為費羅。當道格拉斯到來時，他身周亮著一層淡淡的水膜，正勉力抵禦著琴音中的惡欲入侵。

    道格拉斯一到，光輝的領域便侵入到費羅身周。

    本來艱難抵禦惡欲的費羅，在光輝領域中，霎時輕鬆了許多。

    「費羅，趕緊過來，我們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強行開闢位面夾道，離開這裡！」道格拉斯呼喚道。

    費羅聞言，立刻上前來：「道格拉斯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別管它是怎麼回事！」見費羅一臉疑惑，道格拉斯也懶得再說，怒罵一句：「我忒麼也不知道，先離開再說！」

    「對啊，費羅你就別問了。整個外城都被黑暗封鎖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若非有道格拉斯前來，我們估摸著，都要被那惡欲給侵蝕掉。」說話的是費羅的友人，來自中型巫師組織夜語之森。

    「這道惡欲太強大了，以我們之力根本抵禦不住。」

    「肯定是不祥惡戲的信徒，這群信仰魔神的雜碎，怎樣瘋狂怎樣來，這一次居然敢直接攻擊不眠城，太放肆了！」

    在他們猜測外城發生什麼事的時候，道格拉斯的額頭開始滲出渾濁的汗液。

    「快！別說了，先集合力量開闢通道。」

    他雖然達到二級巫師，但也不知道這些惡欲來自何方，居然連淨化之光的力場，也被一點點的侵蝕，如果再墨跡的話，或許很快淨化之光力場就會破滅。

    一旦無法維持淨化之光力場，那麼，所有的巫師立刻會暴露在惡欲之中。

    道格拉斯將自己的處境說了出來，原本眾人還無法齊心，聽到可能會暴露在琴音之中，想起在惡欲之內的種種醜態，趕緊點頭。

    「我維持淨化之光力場，你們開闢通道！」語畢，眾人紛紛集合起力量，準備強行挖開一條通道。

    在所有人齊心協力的要撬開牢固的空間時，一位頭戴斗笠的曼妙女子出現在了淨化之光的力場外。

    她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惡意，但或許有某種防護之法，身上偶爾會閃過清明的氣息。

    「費羅大人，我……我撐不住了，可以帶我，一起離開嗎？」微微帶喘的柔媚女聲，從她口中傳出。

    費羅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她，又猶豫的看了看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抬頭望去，卻見這個女子身上渾身散發著魅惑氣息，配合著惡欲琴音，哪怕沒有看到她的臉，居然也平添幾分魅力。

    不過再有魅力，也不過是普通的學徒。

    「她是『死靈救贖』尼斯的學徒，天賦極好……」

    費羅話音還沒說完，道格拉斯便打斷道：「別說了，你進入淨化之光力場已經是極限，不能再帶其他人了，否則力場會直接崩潰！」

    費羅一聽，立刻閉了嘴。尼斯的學徒，天賦再好又如何，他可不想為了一個學徒，搭上自己的命。

    斗笠女子一聽似乎沒戲，眼底便開始翻騰起惡念。

    又聽說淨化之光力場一旦多一人，就會破裂掉。原本還委婉的態度，在心中惡念的加持下，居然直接膨脹了，想要強行進入淨化之光力場。

    「放我進去，否則你們就都別想離開這裡！」

    所有人正在開啟位面夾道，一時間還真沒有人能阻攔斗笠女子。

    眼看著她就要衝進淨化之光力場，這時，一道瘋狂的聲音從遠方響起：「化水術！你給我死！」

    青色小捲髮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了淨化之光力場外，身上水汽蒸騰，對著斗笠女子發起猛攻。

    斗笠女子不得不轉而應付後來之人，連續幾個跳躍，跳到了另一邊的房頂。

    「瀝之息流，你這個瘋女人！」她一邊說，一邊轉頭看著四周。既然希留出現在這，另外兩個女人肯定也會出現。

    果然，他在黑暗中隱隱看到了一個龐大的身影，似乎正是那個叫珊的魔僕。

    「他們在打開位面夾道，我們現在暫時休戰，只要進入位面夾道，離開了這裡想要怎麼打都可以！」斗笠女子吼道。

    但希留如今已然陷入了瘋魔狀態，根本不理會她的言語。

    她咬了咬牙，暗恨一聲：「可惡！」

    就在這時，讓整座外城的人陷入惡欲醜態的琴音，突然停止了。

    隨著琴音停止，惡欲戛然而止。原本還瘋魔狀態的希留，也安靜了下來。

    另一邊，道格拉斯也稍微放鬆了一些，不用再維持淨化之光的力場壓力後，眼神中閃爍著冷光，看向斗笠女子。

    「敢威脅我們，哪怕你導師尼斯在此，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道格拉斯伸出手，一道光團開始匯聚。

    費羅在旁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眼看著，斗笠女子就要隕落在這光團之中。突然，一道古怪的氣息，從頭頂傳來。

    道格拉斯瞬間一愣，包括其他巫師，也都被這道氣息吸引住了，紛紛抬起頭。

    只見，原本是永晝光華核心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漩渦。這道漩渦，就是外城陷入黑暗的原因，如今漩渦再次變化。

    一道道讓所有巫師全都無法淡定的氣息傳了出來。

    「這是……」道格拉斯眼底閃過貪慾，「神秘的氣息！絕對沒錯，這是神秘之力！」

    難道說，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之域，其實不是攻擊，而是在誕生一件神秘道具？！

    不僅道格拉斯如此想，其他人也大多生出這個念頭。

    在場的巫師，幾乎所有人都看過漫遊巫師斐文達的《奇異世界》，其中就有記載某個位面誕生神秘道具的經過。

    那件神秘道具是斐文達在一個海洋位面，觀察著一種奇怪的銀魚時，突然誕生的。

    其誕生的莫名其妙，毫無遵循的規律。

    正是這種毫無定律，反而和他們現在的經歷，似乎有一些相似？

    神秘的氣息越來越濃，讓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覬覦與貪念。若是他們能得到神秘道具的話，戰力絕對可以飆升不止一籌，若是運氣好，神秘之物契合自己，那未來很有可能一片坦途！

    在所有人都陷入遐想的時候，一道古怪的聲音突然響徹全城：

    「呱呱，讚美女王，讚美莎娃，讚美……呱？怎麼會是你來了……」

    隨著這道古怪的聲音出現，那靡靡的琴音再現。

    惡欲再起！

    道格拉斯立刻升起了淨化之光力場，「不管這裡面發生什麼，我們先出去再說！」

    沒過多久，位面夾道終於被打開，所有巫師開始湧進通道中，但幾乎大部分人在進入通道前，都回過眸帶著貪婪之色，看向被黑暗掩蓋的外城。

    通道關閉，絕了其他人的後路。

    在他們離開後，幽暗的野蠻洞窟駐館，此時只剩下斗笠女子與希留兩人。

    斗笠女子雖然逃過了道格拉斯的製裁，但希留這時在琴音中再次出現瘋魔狀況。

    不僅如此，沉悶腳步聲正從街道另一邊傳來。藉著駐館門口的火盆微光，隱隱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

    在這道高大身影的肩膀上，猩紅著眼的女童珊，也用憤恨的眼神看著她。

    嗖嗖嗖。

    猛烈的風聲，從後方襲來。

    斗笠女子靈覺敏感，立刻閃身躲過。

    當風聲消失，一個穿著軟鎧，一隻手泛著金屬光澤的女子，出現在了她的正前方。

    斗笠女子帶著恨意，咬牙切齒的叫出來人的名字：「娜烏西卡……」

第588節新意

    安格爾回到了流動之源。

    雖然他已經搬到了幻魔島，但格蕾婭近兩日就會抵達野蠻洞窟，為了在她趕到前，將幻境煉製出來，他需要一個更加全面性的煉金實驗室。

    幻魔島上的煉金設施，比起流動之源的煉金實驗室要差了不止一籌。

    故而，安格爾方才離開幻魔島，來到了流動之源。

    在流動之源的這兩天內，安格爾大部分時間並不是在煉金……

    而是在看電影。

    將幻境融入到煉金中，對於其他煉金術士而言，或許需要很多步驟，最後效果也不見得如人意。但對於本身就是幻術系的安格爾而言，這倒不是什麼難事。

    安格爾的難點在於：構建什麼幻境？

    當初，安格爾在離開黑城堡的時候，根據格蕾婭的要求，煉製了一個擁有「真實觸感幻境」的羽毛耳墜。

    這個羽毛耳墜是格蕾婭想在思念托比時，能有個寄託念想的產物。

    所以，安格爾在構建幻境時，主要是為了凸顯托比，所以他將托比作為幻境中的線索，把他們從魔鬼海域抵達暮港小鎮的那段經歷，變了個視角，加了些誇張的表現手法，然後融入些許魘界性質，最後構建出了那方幻境。

    但這一次，構建的幻境沒有一個主題，這就讓他開始為難了。

    在離開天空機械城之前，安格爾曾經去找過格蕾婭，詢問她有什麼要求。得到的答覆，是兩個很空洞的概念：融入魘界的氛圍，以及最好有點新意。

    融入魘界的氛圍，是安格爾煉製幻境的獨家手法，估計整個南域煉金界就他獨秀一枝。這一點，對他而言不難做到。

    但第二點，格蕾婭所要的新意？安格爾卻有些摸不準了。

    本身就已經不知道構建什麼幻境，現在還要求新意。安格爾撓頭苦思半天，依舊是滿腦袋問號。

    安格爾甚至覺得，還不如鏡姬大人給出的要求：低俗與質感。

    不想就罷了，一想到鏡姬大人那邊還要煉製一方幻境，安格爾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鏡姬大人沒有催他，那麼還是先解決格蕾婭的幻境再說。

    安格爾在不知構建什麼幻境時，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全息平板。雖然全息平板記錄的是地球的文明，但那也是一個璀璨的文明，娛樂文化比起巫師界要豐富很多。

    就算沒有超凡文化，但地球人對於超凡的夢，從來未曾消退。所以，哪怕現實沒有超凡之事，但電影、小說中卻不在少數，而且，能被喬恩收錄在全息平板中的，自然是地球文明的頂尖之作。

    在缺乏新意的時候，安格爾便決定打開全息平板，看看地球人是如何遙想超凡文明的，以打開思路。

    電影看了一部又一部，安格爾從一開始看的時候還帶著評判與思索角度，到後來則完全融入了影片中的世界。

    每一部影片，都構建了一個世界。

    就算是同一個世界，也暗藏了不同的世界觀。

    這就是地球文明的好處了，他們生活在沒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對於超凡的幻想會更加腦洞大開，百花齊放。

    而且，根據身處之地的不一樣，文明的進程不同，還發展出了東西方不一樣的超凡觀。

    這讓本身就身處超凡文明的人，反而覺得耳目一新。

    不過，看了約莫二十部影片後，安格爾發現他所看到的影片，絕大多數的超凡還是脫離不了宗教神話的影子。如果按照影片中來構建幻境的話，估計會被格蕾婭嗤之以鼻。

    畢竟，每一個巫師都是智者，他們對萬事萬物都看得很清楚，不似凡人那般矇昧。宗教最初的誕生，可能源於對未知的敬畏。譬如，原始人敬畏天地、自然、雷電，在不明其理的情況下，就會生成一種敬畏。

    而這種敬畏，被有心人一利用，就成了最初萌芽的宗教。

    但隨著宗教的發展，絕大多數的宗教都成了上位者的一種治民手段。至於是安民、亦或者亂民，則全看操縱者的心意。

    格蕾婭很清楚這些道理，所以安格爾不可能去構建有宗教影子的幻境。

    雖然不能照著影片中的世界照搬，但地球人的腦洞也給了安格爾很多啟發。關上影片後，他思索了很久

    他其實很想構建一個擁有完整世界觀的世界，但這太勞心費力，又不能真正的創世，構建出來似乎也沒有什麼用。

    後來他想了想，乾脆構建一個類似魘界「女巫鎮」、「奈落城」這種，在魘界主體世界觀下的微縮影子。

    在大框架想好後，接下來就是幻境的內容，這個安格爾倒是無虞，他看地球的影片其實就可以藉鑑很多東西。

    至於最後，要不要設計幻境的主線，安格爾思忖片刻，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設計主線，可能會讓人產生一種牽著別人鼻子走的錯覺。

    上回給格蕾婭設計主線，是因為格蕾婭喜歡托比；如果這一次設計主線，保不準就會被格蕾婭反感。

    所以，還是設計一個自由開放的幻境比較好。

    將大致的概念設計好後，安格爾便打算煉製。至於，這個借鑑了地球影片內容的幻境有沒有新意，安格爾其實也有點踟躕。

    他總覺得格蕾婭說的新意，是那種觸摸到內心的新意，而不是博眼球的新意。

    如格蕾婭當時在繁花莊園說的，他的幻境可以讓人感悟一些東西。這種感悟，或許就是所謂的「新意」。但以他目前的境界，能讓格蕾婭感悟什麼東西？

    所以，他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先按照自己的想法煉製了。

    ……

    在煉製之前，安格爾還要確定承載幻境的材料，以及最後的外觀。

    這些倒不是什麼難事，格蕾婭的審美觀很獨特，從她鍾愛大濃妝、烈焰紅唇就可以看出。

    估摸，只要把首飾煉製出「浮誇的貴婦款」，就行了。

    在安格爾的審美裡，可能有些俗豔。但每個人的審美不同，既然要給格蕾婭煉製，最好還是貼合她的畫風比較好。

    畢竟，一個烈焰紅唇的紫袍貴婦，突然別了一個小清新森女風的首飾，還是有點不搭調的。

    安格爾拿出紙筆，開始設計外觀。

    就在安格爾沉浸在設計的過程中時，突然他聽到門外傳來托比的叫喚。

    從那短促的叫喚頻率，安格爾聽出托比似乎找他有事。

    他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紙筆，打開了門。

    門一開，托比便竄了進來，圍著安格爾飛了數圈，表達對安格爾的想念與親暱。

    「找我有什麼事？」安格爾重新回到了桌前，拿出筆隨手勾勒了一條曲線。

    托比伸出翅膀比劃了幾下，嘴裡「嘰咕」不停，然後將一張紙條，從含雪之羽裡掏了出來，扔到安格爾面前。

    看著那張紙條，安格爾低聲疑道：「你說，這是導師的傳訊？」

    因為煉金的關係，安格爾已經在地下實驗室好些天，托比則一直在外面玩耍。而且，也不知道怎地，它似乎搭上了鐵甲婆婆這條線，經常跑到鐵甲堡去玩。甚至，鐵甲婆婆還給了托比流動之源的通關憑證。

    雖然不是安格爾手中的那種異度實驗室的記錄卡片，但藉著這個憑證，托比可以自由的出入流動之源。

    加之安格爾也把幻魔島的通關金幣給了托比，托比能替桑德斯傳訊給他，安格爾其實並沒有太驚訝。

    「導師叫我幹什麼？難道是格蕾婭大人來野蠻洞窟了？」安格爾看向托比。

    托比連忙搖搖頭。對於格蕾婭的到來，它的眼神中既有憧憬，又有一絲畏懼。因為繁花莊園被格蕾婭調教的經歷，對它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格蕾婭沒來，那導師傳訊是為了什麼？

    安格爾帶著疑惑，打開了紙條。

    隨著紙條打開，其上的文字符號像是蝌蚪一樣動了起來，然後漂浮在半空中，構成了一道幻象。

    桑德斯的形像出現在他眼前。

    從幻像中的背景來看，桑德斯似乎在他的書房中。

    「安格爾，那隻名叫福克斯的彈琴狐狸現身了。」

    ……

    看完了桑德斯的傳像。

    安格爾連忙收起紙條，招呼同樣有些急促的托比，匆匆的離開了流動之源。

    離開流動之源後，安格爾直接放出貢多拉，帶著托比迅速的趕到了幻魔島。

    在前去見桑德斯的過程中，安格爾還在回想著他的傳話。

    根據桑德斯所說，狐狸持琴者福克斯與青蛙詠歎者弗洛格，自上回在夜魔城逃離後，經歷了一年的潛伏，這一次終於重現真身。

    而且，它們出現的地方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去過的永夜國不眠城！

    它們剛一出現，就搞出了大動作。將數百里的不眠城外城，化為了一片漆黑之域，除了一部分巫師集合全力開闢出位面夾道逃了出來外，其餘城中所有人，都陷入其中。

    比起上回讓夜魔城淪為一方鬼蜮，這一次它們的動作更甚。

    夜魔城主要是凡人為主，暮色深井也不過是普通的巫師集市，沒有高戰力的巫師坐鎮。但這一次，不眠城可是實打實的巫師組織！

    並且，不眠城還不是那種小型組織，是「準」大型巫師組織，高端戰力者比比皆是！

    它們的這一次搞事，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

    其實，這些對安格爾而言都不重要，狐狸持琴者和青蛙詠歎者它們想做什麼隨他們便。

    就像波克拉底一樣，那裡有七彩蜻蜓的巢穴，可能是個不穩定的炸彈，但只要事不關己，安格爾完全可以高高掛起。

    但偏偏桑德斯傳訊提到：格蕾婭居然也淪陷在了不眠城！

超維術士 第589節 陷落的不眠城

    一邊是荒蕪的高原，碎石滿地，一眼望去看不見太多青翠。m。另一邊則是青黃漸變的草原，慢慢延綿，隱約可見遠處的山巒。

    這裡是永夜國與帕米吉高原的緩衝地帶，這一天，在無雲的半空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幽深的縫隙。

    縫隙中不停的湧出肉眼難以見到的狂暴能量。一隻飛鳥，從縫隙外百米飛過，也因為一時不查而被撕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等到狂暴能量稍微趨於平緩時，兩個男子從裂縫中走了出來。

    「這裡已經是極限了，再往前，空間的狂暴能量會提高數個能級。」桑德斯看著逐漸平穩的狂暴能量，皺眉道，「這種情況，要麼是有位面在與巫師界融合，要麼就是位面通道被打開了。不過，位面融合的特徵很明顯，陣仗會很大，不可能只封鎖這麼一小段距離。」

    安格爾：「導師的意思是，有位面通道被打開？」

    桑德斯面色嚴肅的點頭：「應該沒錯，而且是那兩隻生物搞出來的，很有可能打開的位面通道是……」

    「連接魘界的通道！」

    一條連接到魘界的通道，可能會掀起怎樣的波瀾，他們倆都很清楚。不過，究竟是不是如他們猜想，還需要去確認。

    「位面夾道只能到這了，走吧，接下來只能飛過去了。從這裡到不眠城也不遠，幾百里路罷了。」桑德斯說完後，眼神看向安格爾的手鐲。

    意思再明顯不過：貢多拉該放出來了。

    安格爾不懂桑德斯為何一定要坐貢多拉過去，明明他自己的飛行速度很快……但既然桑德斯已經用眼神表示了述求，安格爾自然不可能拒絕。

    可就在他準備拿出貢多拉時，待在他肩膀上的托比突然飛到半空中，化為了一頭尾巴燃著火焰的獅鷲。

    巨大的鷹頭轉過來，對著托比與桑德斯急促的呼喚。

    「導師，托比說它帶我們過去。」安格爾向桑德斯解釋道。

    桑德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但安格爾明顯能感覺他眼神中一閃而逝的嫌棄。

    安格爾滿腦袋疑惑，明明托比的爆發速度比貢多拉要快太多，為什麼桑德斯可以接受貢多拉，卻對托比瞧不上呢？

    難不成桑德斯其實喜歡貢多拉的風格？

    要不，他有空給桑德斯也煉製一艘貢多拉？或者說，桑德斯的本意其實就是如此。

    安格爾在心中默默的思索著，托比卻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張開雙翅，灰色的重力脈絡繚繞，只聽到巨大的音爆聲，眨眼間它便出現在了數百米外。

    托比的急迫心情，在於格蕾婭被困不眠城。雖然它心中隱隱有些畏怯格蕾婭，但一聽到格蕾婭陷入危急的消息，它卻是他們之中最著急的一個。

    安格爾盤坐在托比的後背，摸了摸它漸變色的鬃毛，安慰道：「放心吧，格蕾婭大人不會有事的，她身上神奇的東西可不少，就算陷落不眠城，也可以靠著類似斷片蜉蝣的東西逃脫的。」

    安格爾話是這麼說，但他心理清楚，這也不過是一句安慰罷了。斷片蜉蝣雖然可以開闢一條一次性的雙邊通道，但斷片蜉蝣有個使用前提：穩定位面。

    如今不眠城周圍的位面夾縫中充滿著狂暴能量，何談穩定之說。

    不過，謊言自有存在的道理，在安格爾的安撫下，托比的心緒明顯平靜了許多。對天長鳴一聲，緊繃的肌肉也逐漸開始舒緩。

    安撫好托比後，安格爾回頭看向桑德斯。

    他從流動之源的異度實驗室離開後，便去幻魔島尋找桑德斯。桑德斯見到他後，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不眠城的情勢後，便打開位面夾道前往不眠城。

    安格爾立刻跟了上來。

    且不說格蕾婭對他其實還不錯，光是憑著托比的關係，他也要過來看看。不過，他這次卻不會像上回在暮色大拍時那般衝動，該怎麼做，有桑德斯耳提面命，倒是不用擔心。

    而且，他也和托比溝通過了，就算心中再急，也要聽他的指令行事，絕不能沒頭沒腦就衝進黑暗之域裡。

    「導師，上回在夜魔城我跌入位面通道後，福克斯和弗洛格是怎麼逃出暮色拍賣場的？」安格爾好奇問道。

    對於當初他掉入位面通道的後續，安格爾只知道當初的確是暮光將他推進位面夾道的，後來暮光離開了暮色深井，下落未知。

    這都是桑德斯在天空機械城的時候告訴他的，其他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不過，他清楚記得當初他在極樂館解決一個巢穴，桑德斯和戴德威亞則去了暮色拍賣場解決另一個巢穴，而狐狸持琴者福克斯和青蛙詠歎者弗洛格，就在暮色拍賣場。

    也不知道它們怎麼跑掉的？而且，離開後為何一直沒被人發現，直到如今搞出一場大事？

    「你被暮光推入位面通道後，立刻斷了聯繫。我便趕到極樂館，想看你這邊發生什麼事了。等我再次回到暮色拍賣場時，它們就已經離開了，而且不僅那兩個魔物離開，當初破碎的那張小丑卡牌，也消失不見了。」

    桑德斯三言兩語就將當初的情況交代了出來，但很多具體細節，他卻沒有說出來。

    譬如，當初他為了得到狐狸持琴者福克斯手中的那把神秘之物豎琴，冒著極大風險，將魂體變異的「他」給喚醒了。

    又譬如，當得知安格爾那邊出事，他又立刻撇下了與福克斯的爭鬥，衝到了極樂館。

    「它們從夜魔城消失後，蟄伏了一年，來到了不眠城……這是為什麼呢？」安格爾喃喃自問。

    「魘界的魔物，來到巫師界也會被壓制一定的實力。而且，它們十分依靠魘界氣息，就像你魘境中的那群茶杯樂隊和積木士兵一樣，缺乏了魘界氣息，實力會大大下降。所以，蟄伏起來倒是正確的選擇。」桑德斯淡淡道：「至於，它們為何會選擇在這時出現在不眠城，這個就要看它們是主動來的，還是被動來的。」

    主動？被動？安格爾稍微一想，大致能猜出桑德斯的意思。

    「它們主動來不眠城的話，代表它們是製造這次不眠城事件的元兇。」安格爾頓了頓：「如果是被動來到不眠城，代表不眠城事件其實元兇另有其人？」

    桑德斯點點頭，對於安格爾一點就通表示了讚賞：「大致如此，不過我更傾向於它們是被動來到不眠城的，那麼原因就比較好推測了。」

    安格爾也想到了：「如果是被動來此的話，意味著它們能感知到魘界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與巫師界交匯，提前到來等到通道開啟，就可以吸收更多的魘界氣息，回覆自身的實力。」

    「沒錯，不過有一點比較奇怪。如果真的是被動選擇了不眠城，為何會出現大面積的黑暗之域呢？以往每次出現天然的魘界通道時，可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況。」桑德斯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許真相其實並不是他們所推測的「被動」，而是它們「主動」選擇了不眠城？

    在他們疑惑的時候，托比已經飛了數百里。

    這不過短短五、六分鐘，安格爾抬起頭時，已經可以隱隱看到不眠城的輪廓。

    那巨大的黑暗罩子，也映入了眼簾。

    「就是那裡了，曾經的永晝光華，如今變成了黑暗的桎梏。」安格爾感慨道。

    就在這時，前方數十里外的高空中，突然躍出一群巫師學徒，星空圖案的巫師袍在風中烈烈飄揚，遠遠看去像是密密麻麻的藍色鳥眾。

    安格爾注意到，周圍的天空也密佈著超凡者的身影，穿著不一，似乎來頭也不一樣。

    但惟獨這群身著星空圖案巫師袍的學徒，阻攔在了他們前行的路線上。

    「前方是危險禁地，令行禁止，請回吧！」遠聲術，隨風而來。

    一聽這話，安格爾立刻皺起眉：「令行禁止？哪裡來的命令，你們別告訴我，你們是不眠城的人？」

    前些天，他從機械城回到野蠻洞窟時，就要通過傳送陣來到不眠城。所以他很清楚，不眠城的學徒，幾乎都是白袍繡金邊的打扮。這近百人都是星空圖案的巫師袍，很明顯是有組織的人，但絕對不是不眠城的人。

    「我們受奉哈里斯大人的命令，前面不安全，已經陷了數十萬人了，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哈里斯？你是指晦夜之鋒的那隻小蟲子？」一道低啞的聲音，從安格爾背後傳來。

    說話的人，自然是桑德斯。

    桑德斯的話，充滿著輕蔑與嘲諷之意。但這時卻沒有人敢回話了，連叫嚷的人也沒有。

    對面的人也不傻，他們跑來攔人，自然是倚仗背後的哈里斯。因為哈里斯不想讓太多人進入不眠城，那樣刮分「神秘之物」的人就會增多。

    其實不止哈里斯，擁有類似想法的巫師不在少數。附近天空中那麼多巫師學徒，其實大多都是起這樣的功用。

    而桑德斯敢直接說哈里斯是「小蟲子」，可見實力絕對不比哈里斯差，甚至可能還會比哈里斯還強。

    所以，他們慫了。

    不識抬舉的人，在巫師中終究是少數。

    當托比悠然的從他們身邊飛過時，他們也不敢在多言一句。

    尤其是，當他們看清楚坐在這只奇怪飛行魔寵身上的人後，他們的表情均露出難看與後怕之色。

    那可是南域殺神！他們剛才差點攔下了南域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