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百零四章 無形的危機
「……要讀懂一個法師的法師塔設計，多半要從其功能解析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夏一行是走運的。
這種法師領地停滯的太久了，久到當太陽爐熄滅後，很多自然存在的防禦機制不僅沒有生效，甚至已經自然死亡。
是的，自然死亡。
在漆黑的路途之中，冒險者們小心翼翼的趕路。
淡淡的藍紫色冷光燈照亮了道路的兩旁，那些枯萎的龐大植物的軀體，讓人心生畏懼。
「長了牙齒的花，有腳的藤蔓，這都是些什麼鬼。」
點亮方向的燈火，這個時候反而把週遭映照的仿若鬼域，幸虧這一行人裡面沒有菜鳥，所有人都只是默默趕路。
週遭不斷出現危險的巨大植物、扭曲植物的『殘骸』，在生態系統停滯了數百年之後，這些危險的生物有的已經成為了歷史。
是的，有的，有一部分成為了歷史，有一部分，大概只是休眠。
別的人看不出來，但作為木靈自然法師的羅夏，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那些龐大生命中的強大生命力，沒有陽光和水源的六百年，依舊不足夠殺死這些可怕的存在。
「何等扭曲的生命，真沒想到木靈這種美好的生命居然會是這麼誕生的……」
羅夏的咕噥，讓背後的伊莎貝拉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經歷了這一切的她，在戰場上見識過瘋狂的七美德的原型，怎麼會不知道木靈這種可愛外表下的生命，到底意味著什麼。
大概，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有木靈幾百年的休養生息，大部分人已經忘記了這些「純潔可愛」的「小東西」，善於園藝和生態醫療的小天使們，誕生於戰場，成長於戰場，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戰爭機器和軍火販子。
在伊莎貝拉看來，一路上見到的一個個扭曲的植物生命，才是木靈的本質——最反自然的自然造物，人工選擇的戰鬥植物進化之路。
一路上，並沒有遭遇什麼戰鬥，但誰都不會因此放鬆警惕。
要獲得這裡的所有權，自然要啟動這裡的生態系統，而只要生態系統啟動了，這些東西會有多少復活過來，會不會還保有理智，就真的連造物主都不清楚了。
但現在，羅夏和他的學徒，卻已經收到了這自然之地給予的第一份餽贈。
「導師，我感覺魔力溢出，好像要進階了……」
莫爾頓的話語，讓羅夏停滯了一刻，然後馬上跟上隊伍，只是丟下了一句。
「憋著。」
憋著？這能憋嗎？
莫爾頓滿腔的喜悅，最終被這句話塞了回去。
但其實憋住的，不僅是莫爾頓本人，羅夏的狀態也非常微妙，準確的說，比莫爾頓更加的微妙。
現在的莫爾頓，表面上看只是一下子變成了兩米高的肌肉壯漢，但衣服下的肉體都是綠色的，染個頭髮都可以裝綠巨人了。
簡單的增加肌肉力量，大概任何一個菜鳥法師都可以做到，就是莫爾頓自己，也可以調配一些力量藥水供自己使用，只要願意砸資源，單純的在氣力超越獸人、職業戰士都是有可能的。
但這並沒有什麼意義，法師本來對氣力沒有什麼需求，就是現在的純戰士也不追求更大的力氣，他們追求的是更好的裝備……羅夏的改造，並沒有這麼低級。
在那看似健壯的肉體之下，蠕動的不是動物的肌肉纖維而是植物纖維，但卻不是低級的魔化植物共生改造。
羅夏的技術更加徹底，莫爾頓他在細胞層面已經和動物越來越遠，不管是生命形態和肉體器官，已經逐漸完成了從動物到半植物半動物的銳變。
這只是生命本質的變化，說不清到底算是進化或是退化，因為常識意義上的進化和退化本來就是生命的異變結果，對自己有益、適應環境的被稱為進化，不適應的被稱為退化。
這樣的變化，對莫爾頓急需的戰力並沒有什麼意義，畢竟植物類生命比動物類生命強的耐性、體力、生命力、對痛感的麻木、再生能力，對施法者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但這只是一個開端，意味著他可以進一步獲得魔化植物性的改造，可以使用各種植物化強化外殼和生化裝備，意味著很多羅夏的想法可以在其上面實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法師界異常不人道卻默認的潛規則——拿學徒當做自己的試驗品。
羅夏和那些惡德法師不同的，大概就是沒有隱瞞這些改造的可能性和危害性，但執著於復仇卻已經沒有了其他道路的莫爾頓，絲毫沒有猶豫。
而這種改造是不是聽起來很耳熟……其實這世界另外一種半植物、半動物的生命，就是木靈了，而她們也是人造物。
而她們的原型，就是誕生在這片土地之上，這裡是她們的起源地。
或許，這就是莫爾頓和羅夏在這片區域感到舒適，甚至有隨時都可能進階的錯覺。
是的，不僅是錯覺，也不僅僅是莫爾頓有這種奇異的健壯感和進化感，羅夏的感覺也要強烈的多。
沒有和其他人述說，但僅僅只是進入這片區域，羅夏就感覺到每個細胞都有莫名的活力滲透出來，魔力變得更加活躍，算是弱項的體力也一直沒有衰竭。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已經興奮的覺得這是一塊修煉寶地，該突破的突破，該體悟的體悟，但作為施法者的羅夏，卻理智的將其作為一個課題解析，答案也未必是好事。
就像之前伊莎貝拉說的，要弄清一個法師領地的原理，首先就是要弄清楚他的法師塔是為了什麼研究服務。
羅夏已經確定了，這裡整塊就是多種自然環境分割的生態園，是為了培育各種魔化植物和變種的花園，那麼，加快活性讓植物們更快的更新換代、生產新品種是必要的。
「……這裡應該有規則級的力量，對植物類的生命賦予高度的活性，而高度的活性除了生長更加旺盛、繁衍能力更加強大之外，變異的機率也大幅提高……」
物種的變異是生命進化的根源，但根據近代的進化論，變異本身是沒有規律可言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變異，對生命本身是有害的，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有益變異，因為讓變異者變得更加強大、更適宜環境，所以被稱為進化。
艾希世界各職業的進階，也被視作個體的選擇性進化。
但對於研究者來說，選擇是沒有必要的，那些有害變異，是無可避免的，也沒有必要避免的……丟掉有害變異就是了，「小白鼠」的想法根本沒有意義。
路途之中，莫爾頓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外形特徵，露出了自己植物化的部分，而羅夏冷漠的眼光，依舊讓其只能老老實實的「憋著」。
事實上，這確實是羅夏對莫爾頓好。
在這種情況下接受環境的變異，就是一個基本不可能贏的賭局，盡可能的收集相關的知識和技能，進行主動選擇的進化（進階），才是羅夏此行的目的之一。
而現在，別說莫爾頓已經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就是羅夏的狀態，也越來越不妙。
「好餓……」
默默的飢餓感，讓人心情煩躁不安，而週遭那些魔化植物的肢體，在羅夏看來，卻越發的美味了。
那是生命進化的一環，是生命渴望更加強大的本能……但羅夏還不想就這麼變成一個大怪物。
他知道，如果在短時間內無法掌握這片領地，調整這裡的特殊規則，恐怕自己這次樂子真的大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