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38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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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買賣

    從幻陣裡出來,李初一看到了兩側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書架,書架上稀稀拉拉的擺著許多的書本集冊,正是五羊老怪生前收集的許多秘籍功法。從天眼傳來的信息來看,這些書架上所擺設的書籍雖然不像一樓那般數量眾多,但是從其所散發的光芒比一樓那螢火點點的樣子強了數倍來看,這二樓的藏品定然比那一樓的藏品要珍貴不少。

    一旁的道士看也不看的直走向書架盡頭的樓梯,李初一不捨得看了一眼周圍的書架,舉步跟著道士想樓梯走起,心下打定主意等下離開時定要多拿幾本。

    走上樓梯,李初一跟著道士來到了三樓。

    李初一一路上小心戒備,生怕再次大意翻船,特別是望著空空蕩盪,佈置的好似一個大書房一般的三樓大廳,李初一心裡更是忐忑了。

    方才二樓那草原便幾乎可以亂真了,這三樓竟然如此詭異,這書房看不出任何破綻不說,這大小跟佈置竟然也是如此的渾然天成,毫無不合理之處,真是厲害。

    李初一滿臉的凝重與戒備,瞪著微微發光的眼睛不斷地四處亂瞅,看的道士在一旁直翻白眼,忍不住說道:“好了,別兩眼放光的亂看了,這三樓沒有什麼機關了。這閣樓乃是五羊老怪藏書之用,設置的機關禁制主要以防禦為主,行的是考驗之事。如果前來之人連前兩層的機關禁制都攔不住,那麼便算是通過了考驗,自可尋得與自己實力相匹配的機緣。”

    頓了頓,道士略帶感嘆的說道:“這五羊老怪雖然一生兇名赫赫、修為通天,但到臨死之時,卻也是存了幾分留下點什麼的心思。修的這座巨大的衣冠塚,與其說是為了藏自己的隨身之物,倒不如說是給後來人留下幾分機緣,寄託自己未能完成的幾縷期盼。這五羊墳塚雖然機關重重,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丟掉性命,但只要你實力了得,或汽運滔天,渡得過碰到的劫難,那邊會收貨一份自己的機緣,可能是武器法寶,可能是功法秘籍,甚至可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總之不會空手而歸就是了。由此看來,這五羊老怪倒也是個灑脫之人,不似那些死摳門的老鬼們那般小氣,臨死還要拖著一大把的好東西給自己陪葬。”

    “防禦為主?考驗之事?師父,你徒兒我在二樓差點死了都,這還算防禦為主?”李初一忍不住的撇撇嘴。

    道士瞪了李初一一眼,冷聲道:“你這不沒死嗎?再說你就算死了,也是你自己實力不濟,卻太過貪心,害了你自己的小命!”

    李初一聽的直翻白眼,心說我也知道我實力低微,問題是我是被您老人家一聲不吭的拉來的啊,換做自己一個人,打死李初一他也不敢來這啊!

    但這話只能心裡想想,李初一怕說出來換來的又是頭上的一頓啪啪啪。

    道士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李初一,又說道:“再說了,你在二樓也不是沒有收穫,那陣靈不是給了你四樣東西作為壓驚的補償嗎?”

    李初一聽完更是白眼亂發,差點沒背過氣去。道士不說自己還忘了,陣靈確實是給了自己四樣東西,問題是那些東西被道士袍袖一卷變戲法一般的給變沒了,自己除了“驗貨”的時候過了下手,被道士收走後自己壓根就沒見過。

    道士可不知李初一在想什麼,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就叫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你若不是被那陣靈差點弄死,那陣靈豈能給你這般多的東西作為補償?若不是為師一直守在一旁,憑你的實力怎麼可能降得住那陣靈?如果我不是你師父,你不是我徒弟,為師怎麼可能出手幫你一個外人?肯定是等你死了才會出手,你說對嗎?”說完,道士淡淡的看著李初一。

    李初一剛想說對,但是轉念一想,隱隱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心下琢磨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道士這話裡話外的,怎麼感覺是想把東西都佔下,不給自己了呢?

    李初一小心翼翼的看了道士一眼,垂下眼簾,恭敬地說道:“師父說的是,徒兒受教了。但師父乃慈悲之人,就算方才那般危險情況,換做另一個跟徒兒一般年幼無知天真可愛陽光燦爛人見人愛的小孩兒,師父您一定也會出手相救的。在徒兒心中,您就是這紅塵濁世間正義與善良的化身,不愧為當之無愧的紅塵道人,您就是紅塵仙,救凡間,您是這個!”說完,李初一伸出了雙手大拇指,想著道士練練比劃。

    道士聽的是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頗有老怀大慰之感。末了,待小胖子說完,道士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小胖子肉嘟嘟的小臉蛋,然後伸出手掌,笑瞇瞇的道:“拿來吧!”

    “什麼東西?”李初一一臉的癡呆相。

    “兩萬兩銀票,拿來吧!”道士繼續笑瞇瞇的道。

    “什麼兩萬兩銀票,我不知道啊?!”李初一繼續裝傻。

    道士也不說話,只是一臉微笑的看著他,一副看猴戲的模樣。

    李初一見狀,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臉色一變,看著道士認真而誠懇的說道:“銀票不在我身上,我出發前葬在客棧的行囊裡了!”

    看了一眼笑瞇瞇的道士,又補充道:“您去青樓'超度'的時候我放的,我怕此行放在身上不安全,所以藏在行囊裡了!”說完肯定的點了點頭。

    道士笑瞇瞇的,也不說話,只是瞥了一眼李初一的褲襠,然後看著李初一,笑容更燦爛了。

    李初一頓時一頭的冷汗,提高嗓門說道:“你怎麼不信呢,我真的放在客棧的行囊裡了,不騙你!等我們出去之後,咱們去客棧我給您拿!我是你乖徒弟,你怎麼不信我呢?!”說完一臉委屈的看著道士,好像被道士的不信任所深深的傷害了。

    道士哈哈一笑,袍袖一揮,李初一眼前頓時落下大包小包的一堆物事,可不正是他們的行囊嘛?!這道士出發前竟然去客棧把房退了,還把行囊拿了出來,不知道藏在身上什麼地方!

    李初一瞅了道士半天,實在看不出這麼一大堆東西道士能藏在什麼地方。肯定是道士沒教過自己的絕活!這道士太奸詐了,他這麼會算,肯定出發前就算了好要把這兩萬兩銀票套走了!

    道士看著臉色不停變換的李初一,笑的更開心了。衝著那一堆行囊努努嘴,說道:“找!”

    李初一臉色一陣青一陣綠,不說話,也不去反行囊,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瞪著道士。

    道士見狀,很瀟灑的又是一揮袍袖,只見陣靈所給的那四樣東西頓時便出現在李初一面前,漂浮在半空。

    道士施施然的看著李初一,笑瞇瞇的臉上,眉宇間盡是得意。

    李初一悲憤不已,咬牙恨聲道:“老頭,這些東西是我拿命換來的,雖說你是我師父,但是一樣不給我留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沒我你早死了,不管是剛才還是十三年前。”道士淡淡的說道。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讓我拿錢買啊!再說了,兩萬兩呢,你要去幹啥?這麼多錢你花的完?你不是仙風道骨嗎?你不是俠肝義膽嗎?你不是見義勇為樂於助人嗎?”胖子眼裡泛著淚花。

    道士嘆了口氣,憂鬱的說道:“為師也不想啊!但是喝花酒是很費錢的!別說兩萬兩了,就是二十萬兩那也是只嫌少不嫌多的。為師,也很苦啊!”

    末了,奇怪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又道:“再說,誰跟你說為師我俠肝義膽樂於助人了?為師行事向來隨意而為,除了那條仙風道骨說的很正確,其他那幾條跟為師從來都不沾邊。仙風道骨形容的是為師的飄逸氣質,可跟咱們的買賣沒一毛錢關係。”

    李初一差點背過氣去。惡狠狠地看著道士,眼睛在浮在半空的四樣東西和自己的褲襠間來回變換,突然一咬牙一跺腳,怒吼道:“大不了這些東西我不要了!想要銀子去喝花酒,沒門兒!”

    “養魂珠,色澤淡紫,光色微亮,乃是中上之品,對修士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修煉之時持之在手,有定氣凝神,驅趕心魔之效。若是神魂受損,也可用其加快神魂的修補速度。特別是對於修鬼道的鬼修來說,這養魂之效更是珍貴無比,可助其牢固自己魂體的凝聚度,溫養自己的魂魄。這顆雖然只是中上之品,但也算是難得的寶物了。”

    道士無視李初一,在一旁看著四樣物事,語氣淡然的品鑑起來。

    “這劍雖然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單看這纏繞在劍柄和劍鞘上的獸皮,便可知不是什麼俗物。若是為師沒看錯的話,這獸皮應該是十萬大山里面黑水兇鱷的腹部軟皮所製,這劍的劍體則是百煉的寒鐵鍛造而成,比尋常精鋼堅固百倍。”

    道士握住劍柄,隨意的揮舞了兩下,眉腳一揚接著說道:“這劍裡竟然還加了一絲星塵鐵。星塵鐵乃是極為少見的東西,只需一絲,便可將寒鐵的靈性提高百倍不止,使其對真氣法力的包容性和承載性更強,端的是一柄好劍!”

    撇了早已傻在一旁的李初一,道士補充了一句:“星塵鐵,一絲便值萬金!”

    咕嘟!

    李初一咽了一口唾沫。媽呀,一絲便值萬金!那可是十萬兩雪花銀啊!這還不算那主要的材料寒鐵,而且還是百煉的寒鐵,這把劍得值多少錢啊!李初一覺著可能加上自己的腳趾頭也夠嗆算的過來的。

    不理一旁口水直流的李初一,道士接著看向那塊玉符,拿在手裡把玩了半天,說道:“這玉符雖然不知是何物,也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功效,但是入手溫軟,而且能承受我五成功力而不破,甚至連反應也沒有,那肯定不是什麼一般的物事。”

    旁邊的李初一等了半天,沒想到等來這麼個結果。能承受道士五成功力而不滅,這玉符肯定不是什麼凡物了,不是凡物就行,那肯定是值錢的。想到這裡,李初一希冀的眼神落在了最後的那顆鵝蛋大小的“軟糖”上,不知道這又是什麼。

    道士沒讓李初一失望,淡淡的聲音傳來:“這裡面最有用的,便是這最後的東西了。這可是好東西,很難見到的,對為師這種層次的修士來說可能沒什麼作用,但是對功力低微,特別是剛剛入門的小修士來說,簡直就是聖品!”說到這裡,道士住嘴不語,只是在那不斷的搖頭微笑,回味品鑑。

    道士說了半天,廢話說了一大堆,但到了關鍵的地方就住嘴不說了,李初一頓時抓耳撓腮,心癢難耐。對低級修士來說是聖品,這不就是說這東西明擺著對自己來說最有用嗎?但是道士說了一半就不說了,不說是什麼也不說怎麼用,李初一差點沒哭出來。

    在一旁猴急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舔著臉問道:“師父,這玩意是啥啊?能吃嗎?蒸著吃還是煮著吃?”

    道士撇了李初一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淡淡的說道:“這東西叫內丹,是妖修修煉到一定境界時由龐大的妖力凝結而成,與人類修士的金丹、鬼修的魂珠一樣,都是自己一身修為的精華所在。內丹可以入藥,煉成增加自身功力的丹藥,不但可以增加自身的功力,省去許多修煉的時間,還可在自身產生抗藥性之後,當做補充自身真氣法力的回氣丹使用。這東西十分難得,因為妖族修士臨死之前,為了防止自己的內丹被敵人奪走,都會自爆內丹,求個同歸於盡。眼前這顆這麼大,少說也是個四五百年左右修為的妖修所留,更是難得。”

    李初一在一旁聽的都快傻了,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媽媽呀,能增加自身功力的東西,這得多逆天啊!道士說了這顆內丹少說也得是四五百年的大妖所留,自己要是吞了,哪怕只能有一半的作用,那也是二百年的功力呢!自己今年才十三歲,就身懷二百多年的功力,那自己不成了天才中的天才,想打誰就打誰了?

    想到這裡,李初一心癢難耐,一臉“飢渴”的望著浮在半空中的內丹,就想伸手拿下來直接吞掉。

    “想死你就直接吞了它。”道士冷冷的聲音飄來。

    李初一頓時一盆冷水澆下,這才想起道士說過,這東西要入藥。一臉諂媚的看著道士,張嘴就想問問道士會不會煉丹。

    “我不會煉這種丹藥。”道士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堵了回去。

    李初一頓時心中一涼。

    “但是我認識的朋友會。”道士又說道。

    李初一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了。這大喜大落的,還是像道士那般淡然點比較好。

    “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吧。”道士施施然看著李初一。

    李初一一愣,立馬反應過來道士在說什麼。其實李初一也不是真貪財,只是他窮怕了。從小到大,身邊只要有點閒錢,道士立馬會拿去逛樓子,害的李初一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吃了上頓沒下頓。道士是沒餓著李初一,但是卻經常帶著他給人刷碗劈柴打掃馬棚——沒有錢了道士就帶著他吃白食,能不給人幹活還債嗎?

    所以,李初一從小就像成了偷偷存錢的好習慣。他想盡各種辦法從道士手中摳出錢來,偷偷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就像這次,明知道那四樣東西肯定比兩萬兩銀票值錢,但是在寶物和銀子之間,李初一還是猶豫不決。

    想了半天,李初一偷偷抬眼瞧了道士一眼,小聲問道:“一萬兩行嗎?”

    道士不語,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一萬五千兩?”李初一哭喪著臉。

    道士還是不說話。

    “一萬九總行了嗎?!我是你徒弟啊!我也是有生活的人!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零花錢嗎?”李初一滿臉掙扎的喊道。

    道士微微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可以,你的兩萬兩銀票給我,我給你一千兩的票。這四樣東西,那玉牌有點詭異,我拿走了,其他三樣,等出去之後我給你。”

    好歹保住了一千兩,李初一心里略有安慰。

    背過身解開褲腰帶,伸手插進褲襠,摸索了半天,口袋縫的有點太隱蔽了,不太好拿。左摸摸右掏掏的摸索了半天,終於將兩張疊成一個小方塊的銀票拿了出來,一臉不捨得遞給了道士。

    道士接過來,奇怪的問道:“你疊的這麼小,這麼硬的一塊,走路不硌得慌啊?”

    李初一憋屈了半天,悶聲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道士一臉的感嘆:“真是難為你了!”說完便從懷裡摸出了一張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李初一趕緊接過,背過身去,先是自己的將銀票疊成小塊,然後解開褲腰帶,伸手進去,又是一頓左掏掏右摸摸,將銀票放好,這才鬆了口氣,將腰帶係好。

    看著向前走去的道士,李初一心在滴血。

    這一來一去,兩萬兩又沒了,雖說換來了遠遠超出此價值的幾樣寶物,但是寶物也解決不了溫飽啊!難不成去跟人酒樓老闆說,這是寒鐵劍,這是妖獸內丹,麻煩給我一碗飯?那還不讓人家當成騙子活活打死!

    亦步亦趨的跟著道士,小胖子眼珠亂轉,百般滋味過心頭。

    胡思亂想了半天,李初一一咬牙。

    怕啥?!大不了再刷一個月的碗!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47
第二十一章書冊

    剛才光顧著跟道士討價還價了,還沒來得及好好打量下這第三層。此時跟在道士身後,李初一好奇的向四周望去。

    這第三層就是一個大書房,四周零零散散的擺了幾個架子,上面陳列著一些字畫古玩,想想五羊老怪的身份,眼光定然不會差,這些個古玩字畫如果拿出去,那肯定是價值不菲,甚至不能以金銀論之。

    四周的牆壁上也掛著需多字畫,想來應該是五羊老怪布了什麼陣或施了什麼法,這些東西雖然歷時已久,但仍然毫無破損陳舊之感,甚至連灰塵都沒有,令李初一看的嘖嘖稱奇。

    走到房間的盡頭,只見一張巨大的書桌擺在前方,上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一張雕刻精美的太師椅放置在桌子後面,跟周圍擺設的古董字畫一樣,桌椅擺設也是片成不然,微微推開的椅子令李初一感覺好像書房的主人剛剛離開一般,幾乎感覺不出這是在墓中,而它們的主人已經消失了幾千年。

    書桌上,幾張寫了字蹟的紙張凌亂的堆在一旁,不知是不是五羊老怪生前隨意所寫的隨筆。一本厚厚的書冊則擺在了書桌的正中央,藏藍色的皮面已經有些磨損,翻捲翹起的頁邊則顯示出這本書冊的主人肯定經常翻閱它。

    引起李初一注意的不是因為它被擺在了書桌的正中間,而是在自己的天眼之下,這本書被厚厚的光暈所包裹,與樓下的那些或明或暗好似皓夜爭輝的典籍不同,這本書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那天空的明月,明亮而內斂,大氣而沉穩,是身周那些點點的繁星無論如何也無法相比的。

    道士好像沒看到一般,舉步邁過書桌,徑直向書桌後方的樓梯走去。

    “等等!”李初一叫住了道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叫住道士,只是心裡強烈的感覺到,如果跟著道士直接上樓,自己好像會錯過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般。

    道士應聲止步,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我想看看這本書。”李初一說道。

    “書?”道士好奇的看了一眼桌子,剛想張口說什麼,卻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一般,臉色頓時一變,有點興奮地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李初一沒有察覺到道士的異樣,指著桌上的那本書說道:“就是這本書啊。我感覺他跟我們在樓下看到的那些不一樣。”

    道士看向李初一所指的地方,在他的眼睛裡,那裡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

    道士頓時興奮起來,有點激動地問道:“你看見了?你能看見?”

    李初一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道士,奇怪的問道:“看見了啊,這麼厚一本怎麼可能看不見呢。”忽然反應了過來,愕然的問道:“你看不見?”

    道士沒有回答他,只是有點興奮盯著李初一的眼睛,嘴裡喃喃的念叨著:“果然能看見,真的能看見,我就說陰陽道眼不可能跟普通的天眼通一般,傳說是真的,果然能看見!”

    李初一撓撓頭,奇怪的問道:“師父,什麼陰陽道眼?”

    道士這才回過神來,沉吟了一下,說道:“初一,你的天眼跟一般的天眼通不一樣,你的眼睛是傳說中的陰陽道眼,據說可以看透陰陽兩界,破除三界六道一切虛妄。按理說以你的修為,天眼通根本是用不出來的,但是你自從修煉開始,沒多久就能用出這項高深的道法,一切皆是因為你的這雙眼睛!”

    頓了頓,道士看著李初一的雙眼,鄭重的說道:“這是你的天賦!獨屬於你的天賦!”

    李初一頓時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有點不可置信的問道: “我是天才?”

    道士點點頭:“天賦奇才!”

    李初一撓撓頭,興奮的道:“我真是大天才?哈哈哈哈,我就說嘛,我不可能不是天才,哈哈哈哈哈!”

    道士見李初一膨脹的樣子,立馬一盆冷水潑下:“你是天才,但是你得有命活下去。”

    狂笑聲戛然而止,李初一愣愣的問道:“什麼意思?”

    “因為你這雙眼睛,是福,也是禍!”道士嚴肅地說道,“說是福,是因為你確實是天賦奇才,眼前這雙眼睛雖然層次還低,達不到傳說的那種境界,但是如果你找到修煉的方法,將它修煉到至高的境界,即使達不到傳說中的直通因陰陽幽冥那般神奇,但是看破虛妄,令天下幻術陣法在你眼前如同虛設,應該還是沒用問題的。”

    “但是!”看著李初一複又興奮起來的樣子,道士接著說道,“你這雙眼睛,萬中無一,比那傳說中天生雙瞳的破妄法眼還稀奇,甚至可以說數万甚至數十萬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你這雙眼睛若是被人知道,那肯定會有奸邪貪婪之徒前來奪走你的眼睛!”

    “奪走?!”李初一大驚,“這玩意兒摳出來還能用?”

    道士點點頭,說道:“雖然不可能像你天生的這樣發揮全部能力,但是只要能激發一半,甚至一小半的能力,那也夠這些人瘋狂了!”

    李初一頓時心涼了,渾身一陣哆嗦。嗎的,天才不好當啊!道士以前講過那麼多天生奇才卻半途夭折的故事,自己以前一直當故事聽,並且一直拿這些天才激勵自己,告誡自己不一定比他們強,但也不能比他們弱,更不能像他們一樣笨得還沒發光就把自己玩死了。

    現在道士告訴自己,自己也是天才的一員,而且還是個香餑餑,誰都想咬一口的那種,道士怎麼形容來著?對,唐僧肉,雖然不明白啥意思,反正自己現在就是個唐僧肉,這種想炫耀但是又怕被別人弄死而不敢炫耀的坐蠟感覺自己也算是體會到了。

    看著李初一一臉的鵪鶉樣兒,道士哈哈一笑,說道:“看你那慫樣!先不說若是有人想害你,過不過得了你師父我這一關,就算沒有為師在,你別對外亂說,老老實實修煉,誰會嫌著沒事兒來害你?你當誰都像你師父這般能掐會算知道你有雙賊眼?”說完忍不住又拍了下李初一的頭。

    李初一揉著腦袋,想了想,苦著臉問道:“可是,就算我不說,那我運功開眼看東西的時候,別人發現不了嗎?”

    道士又是哈哈一笑,說道:“連為師跟你在一起這麼久,都不能確定,你覺得世間能有幾人有你師父我這份眼力,能一眼看出你的底細?”

    看著道士霸氣的樣子,李初一心裡想了想,覺著道士說的對。這麼久了道士都沒看出來,那別人肯定也看不出來。

    看著李初一放下心來的樣子,道士微微一笑道:“等到你將這陰陽道眼修煉到掩飾不住的時候,那時你的修為也肯定足以自保了。到時候,還有誰敢打你的主意?還記得為師平時怎麼教導你的嗎?”

    李初一點點頭:“記得,才不外露,低調做人。”

    道士點點頭道:“沒錯,只要你謹記為師的教誨,天災雖然躲不過,但是人禍肯定能免去不少。”

    李初一趕緊躬身應是。

    道士重新望向李初一方才所指之處,思慮半餉,將手緩慢的向李初一所指的位置伸去。但是直到摸到桌面,也沒碰到什麼物品存在。

    一旁的李初一更是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視野裡,道士的手在將要碰到那本書冊的一瞬間,那方空間好像發生了一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變化,只見書冊沒有動,還是在那裡,而道士的手卻憑空按在了書冊的另一側,就好像水里摸魚一般,眼睛所見與魚的位置所在根本不在一個直線上。

    道士手按桌面,向周圍掃了幾下,仍是沒有摸到什麼。而在李初一眼中,道士的手一直在書冊周圍畫圈,卻怎麼也碰不到它,怪異無比。

    划拉了半天,道士方才收回了手,對李初一說道:“你來。”

    李初一點點頭,直接伸手過去,將那本書冊拿了出來。

    道士見李初一的手在靠近桌面時突然消失了,片刻後重新出現時,一本藍皮舊書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頓時忍不住讚歎了一聲:“好高明的空間陣法,這五羊老怪在陣法一道已近大成了!”

    接過李初一遞過來的書冊,只見藍色泛舊的封皮上寫著四個大字——《五元手札》,頓時微微一驚,小聲驚呼道:“竟然是五羊老怪的修煉心得!好東西啊!”

    李初一看道士這麼興奮,湊前問道:“師父,這書很厲害嗎?值很多錢吧?”

    道士立馬眼珠子一瞪,說道:“你個財迷,就知道錢!這是五羊老怪的畢生的修煉心得與經歷,豈是金銀錢財所能衡量的?!這裡面記錄了五羊老怪平生所有的重要事情,不論是修煉中遇到的困難還是歷練中遇到的奇人奇事,對所有修士來說都是一種參考借鑒,對妖修來說,弄不好還能在裡面找出那麼幾條五羊老怪的奇功秘法,你說厲害不厲害!”

    “厲害!”李初一趕緊點頭。

    “既然此書如此厲害,那就送與師父了,也算是徒兒盡的一點孝道,以報師父您的養育之恩。”李初一知道這書就算給自己自己也看不懂,想用的上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還不如拿來做順水人情,討好一下道士。

    果然,道士那張動不動就冷笑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欣慰之色,隨後便聽道士說道:“你有這份心,為師就知足了,沒白養你。這書是你發現的,便是你的機緣,雖然現在你用不上,但是以後總會用到的,為師豈能貪墨?再說以為師的修為,這東西對我的用處也不見得大到哪去,也就是多一點思路,多幾分不同的見解罷了。這書便先放在為師這裡,待你修煉有成,需要用到的時候,為師自會交換與你。”

    道士這麼一說,李初一頓時不好意思了。本來他只是覺著自己用不上想討好下道士,但沒想到道士竟然對自己如此情真意切。道士為人面冷心熱,很少對自己說什麼好話,但絕對不是不愛自己。此番一弄,道士竟然少有的感情流露,李初一頓時眼眶子都泛紅了。

    張口想要說什麼,便見道士伸手止住,說道:“此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多言。”

    李初一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反正自己跟道士相依為命親如父子,什麼你的我的,都一樣,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躬身應是。

    “來,咱們上樓。既然你能看到這本藏得如此之深的手札,那你肯定也能看到通往五樓的路,甚至能看到被藏得嚴嚴實實的《鬼經》!徒兒,但願你能幫為師找到這本典籍!”道士看著李初一,認真的說道。說完,轉身走上樓去。

    李初一沒明白道士說的什麼意思,但是聽明白了,自己的陰陽道眼可以幫道士找到連他自己都找不到的《鬼經》,頓時暗自發誓,一定要幫師父達成願望。

    見道士已經上樓,李初一趕緊整了整衣衫,抬腳隨後跟上。

    樓梯不是很高,只是螺旋狀的構造走的李初一有點暈。

    終於走完了最後一層,道士的身影早已在前方靜立。

    見李初一上來,道士微微側身,讓開了樓梯口,頓時,四樓的情形展現在了李初一的眼前。

    為什麼會這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48
第二十二章樓梯

    看著空蕩蕩的四樓,李初一頓時呆住了。

    他想過四樓可能會有什麼厲害的封印,可能會有什麼強大的陣法,甚至做好了上來就開戰的準備,但是,他怎麼都沒想過,四樓竟然什麼都沒有!

    除了散發著淡淡幽光的屋頂和牆壁,為這空曠的環境提供了僅有的一點光亮,四樓空無一物。

    “如你所見,四樓什麼都沒有。”道士看了眼李初一,低頭輕輕跺了跺腳,一陣積灰頓時隨著道士的道士的踩踏飛舞而起。

    “除了這厚厚的積灰。”道士補充道。

    李初一看著地上不知道積攢了多久的灰塵,默然無語。一路走來,整個五羊墳塚給李初一的感覺一直都不像一個墳墓,反倒像是一個空空蕩盪無人居住卻定時有人打掃的空城,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片塵不染的感覺。不管是一樓走來遇到的那些花草樹木,還是二樓幻境營造的壯麗草原,給李初一的感覺都是富有生機的,養育他們的泥土也是富含活力的。

    而這四樓,卻令李初一第一次感覺到這是一座墳墓,因為雖然四樓空蕩蕩的一無所有,但就是這空蕩蕩的感覺,還有地上厚厚的積灰,令李初一感到了墳墓里特有的感覺——死氣,幽冷沉寂的死氣。

    “我通過多年的考察,確定《鬼經》有極大地可能被藏在這藏書閣的五樓裡。我之前來過這裡好幾次,試過各種方法,但是毫無頭緒。”道士在一旁說道,“開始,我以為是有幻陣遮掩了通向五樓的道路,後來,我以為是五羊老怪將什麼空間挪移之法佈置在這裡,讓我無法找到道路。但是,在試了好多方法之後,我發現,都不是。”

    看了看空蕩蕩的四樓,道士無奈的說道:“我試驗的結果告訴我,這裡就是四樓,沒有幻境,我也沒被什麼空間秘法轉移,這裡就是四樓,空蕩盪、一無所有的四樓。”

    看了看頭頂並不高的房頂,李初一問道:“那你有沒有試試直接擊穿屋頂到五樓去呢?”

    道士沒有說話,只是一掌打向天空,一道金光從道士的手掌飛出,擊在屋頂上。

    轟~~~

    一陣巨響之後,李初一發展除了四起的灰塵,房頂毫髮無損。

    轟~轟~轟~轟~~~~

    道士又是幾掌劈向四周,但除了漫天飛舞的煙塵,被擊打的地方不論是屋頂還是四周的牆壁都毫無破損,甚至如果不是漫天的飛灰和耳邊半天還嗡嗡不散的轟擊聲,李初一甚至會以為什麼都沒發生過。

    道士的功力有多厲害,李初一十分清楚。但正是知道道士的厲害,李初一才十分驚訝這裡的堅固。

    扇了扇繚繞眼前的飛灰,道士轉頭對李初一說道:“現在,你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後一個方法了。你擁有陰陽道眼,擁有為師我也不具備的天賦,希望你能看出來這裡的情況,將隱藏的秘密找出來。”

    看了眼一臉期盼的道士,李初一沒有說話。

    閉上雙眼,抱元守一,李初一平生第一次認真且全力的將自己一生所修調動起來。感到體內的氣息如狂奔的野馬一般,李初一默念天眼通的口訣,運功於雙目,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次,不再是毫光,而是兩抹似成實質的精光從眼睛裡乍然閃現,李初一的視野頓時變成了黑白二色,視野裡的物體也好像比以前變得更加的清晰。

    瞪著雙眼,李初一緩步向前走去。

    黑白色的視野裡,李初一看到的東西並沒有跟之前有什麼不同。地上厚厚的灰塵變成了灰白色,四周散發幽光的牆壁變成了明亮的白光,而任何與修士有關的那些被各種彩色繚繞的物事卻沒有一樣出現在眼中。就如上樓的時候,李初一的第一印像一樣,沒有陣法,沒有幻境,什麼都沒有。

    “看到什麼了嗎?”道士殷切的問道。

    李初一默默地搖搖頭。

    道士見狀,沉默了半天,搖搖頭嘆了口氣,略帶苦澀的說道:“哎,命不該有,機緣啊!”

    李初一看著道士,心裡也很不好受。方才得知自己天賦了得,還興奮不已,有種無所不能的感覺。結果還沒過多久,就碰到了這種情況,頓時便如一盆涼水澆在了他的頭上。

    李初一知道,不是自己的天賦不行,而是自己的修為太低了。雖然這是很無奈很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道士少有的有求於自己,自己卻幫不到他,李初一心下還是感覺真對不起道士。

    便這樣,師徒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沉默下來。空蕩蕩的死樓一時間又恢復了死寂,只有偶爾才會傳來師徒兩人細不可聞的呼吸聲。

    過了不知多久,道士腰身一挺,揚聲說道:“罷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不是自己的機緣,強求不得!”

    聽到道士的聲音,李初一也回過神來,躬身對道士說道:“師父,對不起,徒兒無能,沒能幫上師父。”

    “與你無關!”道士哈哈一笑,“此番將你帶來,本就是存著萬一之心,試一試罷了。你能看破固然是好,看不破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你不要有愧疚之心。再說了,連為師我都看不透研究不明白的東西,你個修道不過十載的小屁孩兒若是能破解得了,那為師還混個屁?”

    李初一聞言微微一笑,愧疚的情緒頓時淡了許多。

    “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李初一抬頭問道。

    “還能怎麼辦?走唄!難不成在這吃灰啊?!”

    道士說完,扭頭走向樓梯口,準備離開,李初一見狀趕緊跟上。

    便在道士下樓的一瞬間,李初一彷彿看到了什麼,整個人一愣,定在了那裡。而走在前面的道士感覺到李初一停了下來,便也停步,轉身奇怪的看向李初一。

    李初一直勾勾的盯著樓梯口半天,突然幾步沖道樓梯口旁,抬腳不斷擊起樓梯口四周的地上的灰塵,頓時一陣塵霧瀰漫。

    見李初一舉止奇怪,道士略一思索便知李初一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幾步衝回四樓,攔住踢個不停的李初一,說道:“我來。”

    說完,道士大袖一揮,頓時一陣強風掃過,整個樓梯口周圍的地面變得乾乾淨淨,漫天的灰塵飛舞,將樓梯口都隱隱遮住了。

    “師父你看,你看!”李初一突然興奮地拉住道士,指著樓梯口不停地大喊。

    道士聞聲看去,但除了漫天的灰塵,什麼也沒看出來,半天才問道:“看什麼?”

    “看灰啊!”李初一一臉的興奮,“你看這灰塵,雖然漫天飛舞,漸漸落下,但是都落在了四樓的地面上,而這通往四樓的樓梯卻仍然是片塵不染,難道不奇怪嗎?”

    道士聞言頓時一愣,扭頭重新看去。

    李初一不理道士,兩眼放光的死盯著那樓梯口,繼續說道:“這四樓除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堅固無比,便是空蕩蕩的毫無一物,連一點奇怪的地方都沒有。要說唯一奇怪的,便是這滿地的灰塵。我們之前一路走來,所過之處不敢說片塵不染,但至少都是乾乾淨淨,但唯獨這裡卻有這麼厚的積灰,難道不奇怪嗎?特別是這灰塵竟然只落於此,那麼大一個樓梯口竟然絲毫不落,在那上面的灰塵落下時都消失不見了,難道不奇怪嗎?”

    見道士一臉的若有所思,李初一接著說道:“方才師父走向樓下時,激起了一片飛灰。我發現這灰飛到那處時便消失不見了,開始我以為是祛塵咒或與之類似的祛塵法門,但是這些法門統統都是將灰塵隔離開或者驅散走,而並不是讓它們消失。但是這裡的灰塵卻是消失了,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李初一看著道士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這裡有問題!”

    道士這時早已明白過來了。看著李初一被漫天飛灰弄的髒兮兮的小胖臉,欣慰的笑了笑,誇讚道:“不錯!這次幹的真不錯!連為師都沒有註意到,你這次做的很漂亮!”

    說完不顧李初一反對,伸手捏了捏李初一的小胖臉,然後給他擦了擦一臉的一臉的灰塵,結果橫一道豎一道的反而更髒了,道士見狀更是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笑完,道士轉頭復又望向那樓梯口,一臉的若有所思。一旁的李初一見道士思考,也不敢出聲打擾,瞪著他那雙精光閃爍的陰陽道眼,也是直勾勾的盯著那樓梯口看個不停。

    忽然,道士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附身抓起一把積灰,看著那把灰塵慢慢的從指間滑落,道士臉色一凜,喃喃道:“果然!”

    李初一奇怪的問道:“師父,什麼果然?這灰有問題?”

    道士聞言點點頭,說道:“這不是普通的灰塵,這是被祭煉過的屍灰!”

    李初一一愣,瞬間便是一陣噁心。嗎的,剛才煙霧瀰漫的,自己好像吃進去了不少,現在還一臉一身的到處倒是,現在聽聞這竟然是屍灰,李初一瞬間便是胃裡反酸,差點沒吐出來。

    道士不理旁邊乾嘔的李初一,雙目微閉,兩手虛握展在身體兩廁,默然半餉,突然一聲低喝:“聚沙成塔!”

    隨著道士的喝聲,只見彷彿一陣強風掃過,整個四樓的屍灰頓時都被捲上了天空,盤旋著向道士頭頂方向聚來。

    李初一見狀趕緊摀住口鼻,屏住呼吸,生怕再吞幾口這噁心之物下去。

    待得漫天的屍灰在道士頭頂聚成一個大球時,道士雙手合十,瞬間連變幾個法決,伸手向樓梯口方向一指。

    “疾!”

    便見那屍灰球應聲而變,化作一道沙河,飛向樓梯口,在那裡飛舞盤旋,逐漸形成了一道跟方才上來時一樣的螺旋狀樓梯。

    待得最後一縷屍灰落在了那堆積而成的樓梯上,道士法決一收,喃喃道:“成了!”

    看著這座屍灰所化的樓梯,李初一雖然還是噁心不已,然是也難掩興奮之情。

    “我們趕緊上去吧!”李初一興奮的道。

    道士微微一笑,說道:“你上去試試。”

    李初一雖然心中奇怪,但是仍是抬腳走了上去。

    便在李初一抬腳踩在第一蹬樓梯上時,那屍灰堆積而成的階梯頓時一散,重新化作了飛灰,李初一一腳踩空差點摔了一跤。等到李初一退開之後,那漫天的飛灰又重新聚成了階梯出現在那裡,好像從未變過。

    “這是為什麼?”李初一不解的問道。

    道士微微一笑,說道:“因為,這樓梯不是給人走的。”

    “不是給人走的?”

    “沒錯!”道士點點頭,“準確的說,這樓梯不是給活物走的。這樓梯,是給鬼魂走的。”

    李初一頓時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五羊老怪不是妖修而是鬼修?”

    道士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是,也不是。”

    看著李初一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道士微微一笑,解釋道:“五羊老怪確實是妖修不假,但是他有五個元神。我原以為他的五個元神是按五行而修,從他所遺留的種種跡象來看也證明應該如此,但今日看來並不是如此。這五羊老怪的五個元神力,至少有一個,修的是死魂!”

    “死魂?”李初一撓撓頭,“跟鬼修是一個意思嗎?”

    “差不多,但還是有所不同。”道士解釋道,“鬼修是肉身已死,而自己卻陰魂不散,最後凝聚魂體,修的是自己的鬼身。而死魂,確實活人修鬼道,將自己的生魂祭煉成死魂,以圖同時掌握生死二氣,得以成道。肉身未滅,而魂魄已死,這些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但也不能算鬼,我們一般稱他們為活死人。”

    李初一聽的目瞪口呆,半天才說道:“我去,活死人?聽著好像就很厲害!這樣也能修行?!這些人豈不是殺不死了?”

    道士呵呵一笑,說道:“是很厲害,修煉到高深之處,幾乎可以說是不死之身。但是,這麼逆天的修煉方法,那摳門的老天爺豈能饒你?別說尋常的三災九劫十八難比尋常修士,甚至比鬼修還厲害百倍,便是那平常之時,若是被這天道所發現,隨時都會給你降下個把兒雷劫嚐嚐。說簡單點,就是隨時會被雷劈。”

    李初一嘴都合不上了。雷劫有多厲害,他雖然沒經歷過,但是也聽過不少。除了道士這種老妖怪,其他哪個修士不是談雷色變,一提雷劫就跟三輩子都死了爹娘了似的?這活死人竟然不單要渡普通修士都要渡的劫,若是這上天看你不順眼,隨時還能給你來上那麼幾道嚐嚐。這滋味,李初一實在想不出這得要多喪心病狂的人才會修這種道。

    癡呆了半天,李初一問道:“師父,這種道真的有人修嗎?有成功的嗎?”

    道士沉吟半天,說道:“確實有人修,但是有沒有人成功,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傳說修此道之人若是不死,最後修成正果得以飛升,那厲害程度比之尋常修士那是要高出幾倍甚至上百倍,便是在那傳說中的仙界那也是無人敢惹的角色。不過這都是傳說之言,為師也不知道真假。”

    “那這五羊老怪修了死魂,豈不是也是活死人了?不對,是活死妖了?”李初一又問道。

    道士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這五羊老怪雖然修了死魂,但是算不得修的生死之道,嚴格來說,他是取了巧。他身懷五魂,修成了五個元神,我估計他只將其中一個祭煉成了死魂,其他四個元神則是正常修煉的五行之道,平時這四個正常的元神對那個死魂加以掩飾,藉此蒙混天道,因此五羊老怪雖然法力高深、兇名赫赫,但是從未聽說他是個多雷劫之人。估計是走到那最後一步,準備羽化成仙,才掩飾不住了,被天道所發現,因此才橫死在那最後一步上了。”

    說道這裡,道士嘆了口氣,頗為感慨的說道:“但即使如此,這五羊老怪也算是一個大毅力之人了。身懷五魂,不走尋常的五行之道,卻想貫通陰陽,將一個元神祭煉成死魂,並且矇騙了天道這麼久,端的是厲害無比。可惜最後身死,若是不死,讓他成功了,那他未來的成就,還真是不敢想想啊。”

    道士說完,咋舌不已,眼神飄忽,甚是神往。

    李初一也是在一旁聽的心思神往,熱血沸騰的。但雖然感覺五羊老怪很厲害,但是李初一還是覺著他很傻x。

    嗎的,五個元神,這麼好的天賦條件,正正經經的走正路就來的比別人厲害,結果他丫的非要修什麼死魂,走那生死之道,這不找死嗎?

    換成自己,那是萬萬不可能自尋死路的。開玩笑,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兒,想舒舒服服過日子。自己修行也是因為道士從小要他這麼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修道對不對,為什麼修道,能修到哪一步。反正經驗告訴他,聽道士的話沒錯。

    若是自己能有五羊老怪這種機緣,幾乎明擺著能修成正果羽化成仙,自己才不會為了什麼更高更快更強而去自尋死路呢。

    想想,道士以往的教誨說的一點都沒錯。

    才不外露,低調做人。

    活著才是硬道理!

    李初一感覺自己找到了道士所說的道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49
第二十三章元神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李初一撓撓頭,“人不能走,我讓紫鳶出來試試?”

    道士點點頭,說道:“可以,讓她出來試試。”

    李初一從懷裡掏出伏魔鏡,閉幕默念半餉,便見一道紫霧飄過,漸漸凝成一道美麗的倩影,正是紫鳶。

    李初一也不廢話,趕緊將情況跟紫鳶說了一番,說完,紫鳶看著兩人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去試試。”

    一陣清冷的微風拂過,紫鳶飄向那座屍灰堆積而成的樓梯,看了看,便抬腳邁了上去。當她的玉足踏上第一層的時候,樓梯並沒有像方才李處一踏上時那般飄散,而是穩穩的托住了紫鳶的腳步。

    李初一頓時興奮起來,但還未高興出聲,只見一道幽綠色的暗芒從紫鳶踏足之處迸現,紫鳶“啊”的一聲痛呼,被這道光芒擊飛了出去。

    看著紫鳶爬起身來一臉的痛苦,那隻被暗芒擊中的腳化作一團紫霧遲遲無法凝聚,李初一便知道她被傷到了,而且很可能傷的不輕,以至於連那受傷的位置都無法凝形了。

    “怎麼會這樣?”李初一看著紫鳶,呆呆的問道。

    道士低沉的說道:“應該是這屍塵的問題。剛才我說過這屍塵被祭煉過,看來這祭煉的結果不光是讓這些屍塵可以變成通往五樓的階梯,而且還被添加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禁制。”

    “沒錯!”紫鳶走了過來,接口說道,“那道綠色的暗芒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直接傷害到了我的魂體。若我不是已經完整的凝形,估計剛才踏上那第一層時我就不止受這麼一點傷了。”

    轉頭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初一,紫鳶補充道:“若是像五個小鬼那般連凝形都未完成,估計這第一層就能將他們徹底打散,甚至還能損傷到靈智。”

    李初一抓耳撓腮了半天,想幫紫鳶療傷但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想幫道士想主意但是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好辦法,憋了半天,有點喪氣的問道:“師父,我們怎麼辦?實在不行,咱們先走吧,等紫鳶修為高了,咱們再來過?”

    道士從方才起便一直在思索著什麼,聽李初一這麼一說,才回過神了。他搖了搖頭,說道:“別急,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若是不行,我們再按你說的,等紫鳶修為高了我們再來。”

    “什麼辦法?”李初一望著道士,他就知道道士的後手肯定不少。

    道士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一旁蹙眉想把一團紫霧的腳重新凝形的紫鳶,沉吟了片刻,低聲說道:“可以試試元神出竅,用元神去登這五層。”

    “元神出竅?!”李初一瞪大了眼睛。

    道士點點頭,說道:“不錯!紫鳶方才已經證明了我之前的猜測,這樓梯不是給活物走的,而是給鬼修這類靈體走的。她之所以被打了下來,一個是因為我們沒有破解禁制的方法,因此強行突破會引發禁制的反擊。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紫鳶修為太低,而且不會使用自己的法力。這其實跟第一個原因是一併的,想上樓,要不你就有破解禁制的方法,要不你就要功力夠高,一路以力破法打上去。”

    轉頭看了看認真傾聽的一人一鬼,道士接著說道: “雖然紫鳶修為不夠硬拼不過,但是為師的修為是肯定可以的。而且修士的元神是由自己的魂魄修煉而來,嚴格來說也算是鬼魂的一種,只是沾染了生氣而已。那麼我們不妨試試,看看以元神登樓,能不能蒙混過關,闖上去!”

    說到這裡,道士得意的一聲輕笑,小聲說道:“即使元神闖不過,為師還有一個法子,說不定可以蒙混過關。總之,已經走到這步了,能試的法子一定都要試試!”

    李初一有心想問問道士最後的那個法子是啥,但是見道士簡單一提便閉口不言,也就絕了詢問的心思。以他對道士的了解,若是道士想說就一定會告訴他,但若是道士不想說,那他問了也白問。

    示意李初一跟紫鳶退開一點,道士在變得片塵不染的地面上盤膝坐下,默默調息半天,面皮微微一抖,便見一道人影從道士的頭頂飄出,緩緩的落在了道士的身旁。

    看著眼前這不論長相還是衣著均與道士一模一樣,只是身形略顯透明的人影,李初一知道這就是道士的元神了。

    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見人元神出竅,以往只是聽道士提過,知道強大的修士將自己的元神修煉到一定程度,便可離體而出,傷敵於千里之外。離體的元神可以在肉身周圍一定範圍內活動,離體的時間和範圍的大小要看修士的修為程度。

    同時,李初一也知道,元神出竅的修士,肉身是最脆弱的,也是最需要隱藏保護的。元神出竅之後,修士的肉身便處於假死的狀態,除了呼吸,不會有任何知覺反應。若是此時被敵人發現並加以破壞,那漂浮在外的元神會沒有肉身可回,運氣好的還能奪舍重生,或者修成鬼修;運氣不好的則會時辰一到,元神潰散,重入輪迴。而最悲慘的則莫過於被某些修煉邪惡功法的修士所捕獲,將元神拿來祭煉自己的法寶,那麼便是連輪迴的權利都沒有了,只能永生永世在法寶中受盡煎熬。

    此時道士二話不說的就地元神出竅,一是條件所限,沒有可供隱藏之處,另一個則是出於對李初一,特別是對紫鳶的信任,讓他可以放心而為。

    李初一興奮地看著這“二道士”,看著他略帶透明的身體,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戳戳看有沒有實質的感覺。就在手指要戳上的一瞬間,兩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看著道士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李初一訕訕的笑了笑,縮手低頭默立一旁。

    將李初一瞪了回去,道士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這麼個徒弟也甚是無語。抬頭看向他們,道士說道:“你倆護好我的肉身,我去探上一探。”說完,轉身化作一道白光,飛掠向那屍灰樓梯。

    在道士飛到樓梯上的一瞬間,綠芒大作,比之紫鳶方才登樓之時強了數倍,只見這道綠芒射向道士,還未近身,便被道士身周的一層金色的光罩給擋了下來。

    道士不是紫鳶,區區禁制的反擊豈能奈何得了他?只見道士對這綠芒看也不看,一路飛掠而上,轉眼間便走了一半。而隨著道士越走越高,階梯上射出的綠芒也是越來越強,越來越密。數不清的綠芒轟擊在護住道士的光罩上,饒是那光罩堅固無比,也是被這無窮無盡的攻擊給壓縮的越來越小。待得道士走完整個樓梯的五分之四時,那層光罩已然是稀薄無比,幾乎是緊緊地貼在道士的身上。

    李初一固然看的是冷汗直冒,紫鳶也是暗暗地攥緊了雙手。看到道士的護身光罩只剩薄薄的一層,李初一忍不住的大喊道:“師父,不行就先撤下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咱們從頭再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對,是六十年!”

    半天空的道士聞言頓時雙眉一蹙,忍不住罵道:“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些什麼?給老子閉嘴老實呆在那別動!”

    轉眼看了看越來越多的綠芒,道士眉頭一豎,冷聲道:“哼!若是五羊老怪在世,貧道還要小心他幾分,但他已然是個死鬼,留下的這區區陣法禁制也敢攔貧道的大道?!”

    “給我開!”手中掐了個印決,道士一聲怒吼。

    隨著道士的吼聲,只見一陣陣黑灰交雜的滾滾濃煙從道士身上各處瀰漫而出,那濃煙所散發出來的幾乎凝固的死氣令別說李初一,便是一旁的紫鳶都感覺甚至噁心煩悶,難過異常。

    這比邪功還邪門的濃煙讓李初一呆愣當場,還沒等他想明白一向還算正派的道士怎麼會這麼邪門的功法,便見那元神所化的道士身影在天空中一身顫抖。

    咯啦啦~~

    一陣好似寒冰破裂的聲音響過,道士元神所化的身體上頓時裂開了一道裂痕,裂痕里黑幽幽的什麼都看不到。

    咯啦~~咯啦啦~~~

    破裂的聲音並沒有停止。隨著聲音越來越多,道士身上的黑色裂痕也越來越多,身體抖動的也越來越厲害。

    隨著最後的“咔嚓”一聲巨響,道士的身體停止了抖動,但除了還連著些許的左大腿,他的整個左半邊身子連帶著小半邊左臉都消失不見了,右邊身子上也是充滿了黑色的裂紋。而左邊身子消失的斷口處,並沒有血肉顯現,而是如那些裂紋一般,只有黑幽幽的空洞,令人不寒而栗。

    “師,師父?”李初一呆呆的叫了一聲。

    道士沒有回應。他看了看自己缺失的身體,眉頭微微一手,僅剩的右手衝身周盤旋飛舞的黑煙一招手,便見那散發著化不開的死氣的黑煙頓時一陣翻騰,將道士層層包裹起來。

    道士最後的一絲身形消失在那黑煙之中時,樓梯上那無窮無盡的綠芒頓時停止,轉眼間便消散一空,好似從來沒出現過一般。而道士則裹著滿身的黑煙,滾滾的向樓梯盡頭飛去。在樓梯與房頂的交界處,只見幽光一閃,道士便夾著黑煙失去了踪影。

    李初一慢慢轉動已經僵住的脖子,看向紫鳶,紫鳶也轉頭看向了他。

    默然半餉,李初一有些沙啞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紫鳶看著滿臉茫然地李初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默然半天,紫鳶張口說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師父身上所散出的那陣黑煙,應是濃郁到極致的死氣,甚至比我之前藏身的那面鏡子裡面的死氣還要濃郁。那股死氣便是連我,也不敢輕易接觸,我感覺它能將我同化掉。”

    李初一默然。他當然感覺到了那股死氣的強大。但是他想不明白,這麼一個喜歡喝酒,喜歡逛青樓,喜歡美食,喜歡一切人間煙火的道士,怎麼可能會修煉這麼邪門的功法?難道道士也是邪派修士?

    想來想去,李初一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道士提過的一種特殊的修士——活死人!生人煉死魂,妄圖破解生死,以此成道。難道,道士練的也是這逆天的功法?

    李初一越想越覺著可能。首先,道士對任何修士都一視同仁,心中毫無正邪之分,只分看得慣和看不慣;其次,道士法力高深,連天劫都不怕,甚至一嗓子給吼沒了,肯定是因為修生死之道讓天雷劈的多了,給劈出經驗來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道士最喜歡晚上,道士也最喜歡逛青樓,因為晚上陰氣盛,青樓更是陰氣極重之地,甚至還有些怨氣在裡面,這不正是殭屍所喜歡的嗎?雖然殭屍跟活死人不同,但是應該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道士修煉到的最後,會不戶像殭屍那般需要吸血,再把自己給吸乾了。

    李初一越琢磨越覺著自己猜的沒錯,胡思亂想間,臉色忽明忽暗、忽喜忽悲。一旁的紫鳶皺眉看著他,以為他是受的刺激過大,要失心瘋。

    啪!

    清脆的響聲響起,李初一捂著臉,憤怒的望著紫鳶怒道:“你幹什麼?”

    “我在救你。”紫鳶淡淡的說道。

    “救我?你救個毛線啊!你打我一耳光告訴我這是救我?你當我傻?我也想救你個十次八次的行不行?”李初一眼淚都快氣出來了,太欺負人了!

    “你剛才臉色不對,像是失心瘋,我打你一耳光是為了驚醒你,以免你真瘋了。”紫鳶還是那副淡淡的語氣。

    對面的李初一已經翻白眼了。嗎的,自己難得認真思考一次,竟然被讓當做失心瘋,還給了自己一耳光,這上哪說理去?這妞不會是騙人吧?

    扭頭仔細看了看紫鳶的表情,發現她是認真的,李初一悲哀的嘆了口氣,知道這場子是沒法找回來了。

    哎,這耳光算是白挨了!

    紫鳶看了看捂著臉一臉怨婦相的李初一,想了想,眉頭一蹙,問道:“方才你不是失心瘋?”

    李初一兩眼含淚的看著她。這妞是真傻還是假傻?!

    見李初一不說話,只是眼含熱淚的看著自己,紫鳶也知道是真誤會了,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

    想道歉,但是自己從來沒給人道過謙。想了半天,紫鳶把小臉往前一伸,伸到了李初一身前。

    “幾個意思啊?”李初一讓她弄的有點蒙。

    “讓你打回來。”紫鳶淡淡的說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初一。

    李初一頓時淚奔。這妞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這是玩死自己的節奏嗎?!打錯了不道歉就罷了,反正她也是好意,大家就當沒發生過過去就完事兒了。這下好,還伸過臉來讓自己打回來,我去,別說長得這麼漂亮的女鬼,就算是長的醜的女鬼,自己也下不了這手啊!

    嗯?不對,長的醜的女鬼,自己不一定下不了手。李初一心裡暗暗嘀咕。

    等了半天,紫鳶見李初一傻愣愣的看著自己,也不動手,眉頭一皺問道:“你打不打?這個姿勢很累的。”

    鬼還嫌鍋腰累?這是哪家老師教的真理啊?

    李初一兩眼含淚,顫聲道:“大姐,我錯了,你就別玩我了。你打我也是為了我好,就算打錯了,我哪能打回來啊!”

    抹了抹眼淚,李初一接著說道:“剛才我不是失心瘋,我是在猜我師父為什麼跟個大煙囪似的渾身的黑煙!”

    紫鳶收回了身形,問道:“為什麼?”

    李初一趕緊將自己的猜測向她說了一遍,說完遍目光熠熠的看著她。

    紫鳶聽完,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默默地琢磨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的大部分觀點,我覺得都正確。但是,有一個問題無法解釋。”

    “什麼問題?”李初一一愣。

    “黑煙出現後,你師父的元神為什麼是殘缺的?”

    紫鳶看著李初一問道:“我雖然對修行也不甚精通,但是我明白一個道理,不論是我們鬼魂,還是修士的元神,都應該完整無缺才對。如果有了殘缺,那就不完整了,就說明是受傷了。你師父一開始元神是完整的,後面出現死氣之後便滿身的傷痕,甚至身體都只剩下一半了,我感覺那黑氣並不是你師父所修煉的,反倒像是害得他元神殘破之物。”

    李初一聞言,頓時沉默。仔細想想,紫鳶說的也很有道理。按自己對道士的了解,以道士這麼愛臭美講究外表的浪蕩之人,應該不會修煉這種讓自己元神破損至醜陋恐怖的邪功的。但是如果這死氣不是道士修煉的,那麼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將在自己心中天神一般的道士傷成這樣呢?

    百思不得其解,李初一越想越是煩悶。想到最後,大吼一聲“不想了”。既然想不明白,那等道士回來問他就好了,何必自尋煩惱。若是道士不說,也沒關係,反正自己知道他是從小救了自己,將自己一點點養大,還教自己修煉的道士就好了,其他的都無所謂。

    想通之後,李初一在道士身旁閉目打坐起來,靜等道士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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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廣場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天空中出現了異象。

    幽光一閃,方才道士召出的那團黑煙從屋頂湧出,滾滾的濃煙夾雜著道士那殘缺不全的身影,繚繞在他的身旁飛舞不停。

    道士在黑煙中睜開眼睛,皺眉看了看四周,雙手合十捏了一個印訣。

    “收!”

    一聲低喝過後,黑煙應聲而動,向外微微一散,化作幾股向道士卷來,似是要順著道士那黑洞洞的傷口,重新回到道士的體內。便在黑煙飛近道士身邊,將要沒入道士傷口的時候,只見其中兩股卻方向微微一變,竟是繞開了道士的傷口,一前一後的向道士身上完好的部分附去,而另外幾股也是錯開道士的身體,向四周飛去,好像要逃離一般。

    道士似是早知如此,毫不驚慌,手里法決連變,雙手化作了一團幻影,好像突然有無數雙手在那瞬間乍現。只是一瞬間,幾乎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道士就連變了無數個印法,按李初一心中默數加對道士平時的施法的了解,估計至少幾百道以上。

    待得最後一個法決掐定,道士臉色平淡的冷哼一聲。

    “封!”

    道士的聲音響起,初始並不大的聲音卻在空中逐漸化作滾滾音浪,繚繞不散,無數各色各樣的密文符印從裡面迸現而出,聚在一起後化成一個個形態各異的金色符號,之後便飛到那黑煙的外沿和道士肉身的完好之處,約束著黑煙的肆意而為。

    黑煙橫衝直撞,想要擺脫開那些金色符號的攔截。那些符號豈能讓它們如願?憑著比黑煙更加靈活地動作將黑煙死死地困在了道士的周圍,而那兩股想要附著在道士身上的最粗壯的兩股黑煙更是被無數的符號擠了開來,距道士身體應是被擠出了約摸兩指寬的空隙。

    隨著金色符號越來越多,黑煙被束縛的連掙扎的動作都漸漸消失了。

    突然,那幾股掙扎的越來越微弱的黑煙微微一頓,以極快的速度重新卷回,在道士身前不遠處化作了一團。隨著黑煙的聚集,黑煙的外表漸漸地有了變化,出現了水的質感,就好像一大團墨汁漂浮在半空中翻滾湧動一般。

    隨著最後最後一絲黑煙的沒入,那團濃墨停止了湧動,逐漸在天空中化成了一張人臉。人臉僅有淡淡的眼窩浮現,其他眼耳口鼻等器官一無所有。

    看著這張幾乎一片空白的臉,李初一心裡“咯噔”一下,想起了道士曾經無意中提起的一種東西,好像叫做無面,具體什麼來歷道士沒細說,但李初一從道士的言語間能感覺到這東西應該不是什麼善茬,絕對不好對付,甚至好像就不是人世間該出現的東西。

    那張黑磨化成的臉靜靜的懸浮在道士的對面,與道士遙遙相對,彷彿在對峙一般。而道士也是一臉的嚴肅,面無表情的看著它,兩眼死死地盯住它的眼窩處,好像能在眼窩裡看到它的眼睛一般。

    就這樣,四樓一時間竟是安靜了下來。

    他們雖然安靜了下來,但是外面卻熱鬧無比。五羊墳塚開啟,隨著第一批修士的進入,後來的修士也是越來越多。這些修士有的是有事耽擱來晚了,但更多的則是修行歷練到附近,突見異象而被吸引而來的。想入五羊墳塚必須經過五陽城這個秘密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誰沒幾個朋友不是?只要有一個鬆口,那一傳十十傳百則是必然的事情了。再說這秘密也就是對這滾滾江湖中的新手來說的,有點歷練見識的修士不敢說人人皆知,但也十之八九了。

    這些後來的修士功力高低參差不齊,有高的甚至比那馮青山蔣笙還要略高一線,而最差的也就比李初一多修煉個十幾二十年,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了入墓的方法,身邊沒有道士這般高手保護,竟然也不怕死的騎著馬衝了過來湊熱鬧。

    來的人多了,五羊墳塚也漸漸熱鬧起來,雖然像道士來的這種內層深處還未有幾人踏足,但中層和外層卻已是人數不少了,特別是外層,現在便好似集市一般人聲鼎沸熱鬧無比。往往某人一聲高喝“出寶了”,便見一大波人烏泱泱的便向聲音來處奔湧而去,然後便是一頓亂打亂鬥,最後散去。至於到底出沒出寶、出了什麼寶、被誰拿去了,那是沒幾個人關心的。這些留在外圍之人自知沒那個實力往裡去,去了也是死,也不貪心,群鬥之後撿死人財就夠自己小發一筆的了,還費那個勁幹嘛?再說真要拿到寶了也不見得是好事,甚至會死的更快,誰愛拿誰拿去。

    抱著這種心思,這些外圍的修士勤奮無比,好戰異常,但凡聽說哪裡出現寶物了,也不管真假,大家都是一窩蜂的奔將過去,胡亂打鬥一番,然後命不好的讓命好的發財。甚至在外圍入口處,竟然有修士漸漸聚集,兜售自己用不到的或新“撿來的”的物品,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墓開的第三日,這五羊墳塚的大門口又是光芒一閃,來了一隊人。這隊人約摸七八個,為首的是一個身著淡紫百褶裙的典雅女子,身形勻稱,面目精緻素雅,黝黑的秀發仔細的盤在頭上,成凌虛髻式樣,兩縷秀發自然垂下,貼在白皙的俏臉兩側,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只是“仙女”臉色冷淡,甚至有些冰冷,好似對誰都不假辭色一般。

    她的身後站了七個人,四男三女,都是年輕男女。見女子落地站定,皆是恭立在後,默不作聲,只有其中一個約摸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不似其他幾人一般,東瞅細看,臉上滿是好奇,看到些稀奇古怪之物更是驚呼連連。

    女子聞聲,微冷的俏臉上顯出了幾分無奈,微微搖頭,轉頭向那小丫頭低聲道:“小雨,不要頑皮,這裡龍蛇混雜,老實些跟著我。”

    小雨聞言,立馬轉頭,恭敬地說道:“知道了,雪晴師叔。”

    見小丫頭這麼乖,名叫雪晴的紫裙女子微微頜首,剛要轉頭衝其他幾個年輕人說什麼,便聽小雨又大呼小叫起來:“晴姨晴姨,你快看,那邊那個人有三隻眼睛哎!哇哦,那邊那隻老虎好大哦!”

    其他幾個年輕人看著雪晴師叔的臉色忽青忽白,最後只留淡淡的無奈,頓時一個個臉色古怪,想笑卻不敢笑。看到雪晴師叔冷眼掃了過來,立馬一個個的腦袋微垂,眼睛看著地面,不敢露絲毫異色。

    雪晴無奈的搖搖頭,這小丫頭名叫陸時雨,是自己門派當代掌門的親閨女,自幼狡黠頑劣,平時就又惹人生氣又招人愛的,在師門里便弄的自己師兄弟幾個滿是無奈,哭笑不得。這次年輕弟子出門歷練,這小丫頭不知怎麼得了消息,非要跟著一起出來,掌門起先不同意,結果被這小丫頭纏住苦惱了幾天幾夜,掌門頭髮都被揪掉了一大把。最後被纏的沒轍,這才臨時換了帶隊的人員,改成掌門的師妹,也就是自己來帶隊歷練。這小丫頭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掌門師兄發火之時,平時也就自己這當師叔的能治住她。但是看看旁邊幾個脖子都給憋紅了的弟子,雪晴無奈的感覺到自己這師叔的也漸漸快治不住這頑劣的丫頭了。

    伸手在小雨腦袋上輕彈了一下,無視小丫頭揉著額頭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雪晴向幾人淡聲說道:“此番出來,是為了增加你們幾個的閱歷見識。需知修行一道,只是死修無異於閉門造車。修行除了勤奮之外,還講究機緣和感悟,特別是修行的瓶頸,也往往是靠自己的機緣與感悟而貫通的。這次由我帶隊,可保你們無恙,但將來你們自己歷練在外之時,就要靠你們自己了。這次恰逢其會,五羊墳塚大開,便是你們增加閱歷見識的一個好機會。這裡龍蛇混雜,到了深處便是師叔我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你等要謹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看見寶物出世,不要像那些傻子一般的愣頭往上沖,需先辯真偽,之後衡量下自己的實力再作打算。”

    說到這裡,雪晴看了一眼垂手默立的幾人,鄭重的說道:“記住,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用了!”

    “是,師叔,弟子謹記!”幾人連忙躬身應是。

    雪晴微微點頭,皺眉看了看這熱鬧非凡的廣場,微微搖頭,轉首尋了一條道路,便想招呼身後的弟子跟上前往。

    便在此時,“轟”的一聲悶響傳來,地面好似都隨著這聲悶響震了一震,頓時,方才還人聲鼎沸的集市瞬間便安靜了下來,眾人紛紛轉首,看著巨響傳來之處。

    還未待眾人反應過來,又是“轟”的一聲悶響傳來。這次響聲可不似第一次那般由墓穴深處傳來,而是從眾人頭頂的天空之上。抬頭望去,方才還群星皓月的天空不知何時已是烏云密布,厚厚的雲層翻滾間,道道紫藍色的光芒滾過,壓得地上的眾人都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雷,雷,雷劫,雷劫!!!!”

    一聲淒厲的喊聲響起,呆望天空的眾人頓時都反應了過來。這可不正是那人人談之色變的雷劫嗎?普通的雷雨可不會讓自己這些修行之人有如此沉悶欲死之感。

    “他嗎的,這什麼情況?!哪個猴崽子在這渡劫?!”

    “就是,哪個殺千刀的在這渡劫呢?這是要害死我們嗎?”

    “別說沒用的了,咱們趕緊跑吧!”

    “跑啊!快跑啊!再不跑都要變成灰了!”

    “跑個屁,這是五羊墳塚,五羊老怪的衣冠塚,誰能渡劫?你當五羊老怪的陣法是假的?在這裡面別說天劫感應不到渡劫之人,便是感應到了,墓裡的禁制也先一步劈死丫的了!”

    “那你說這是啥?你別跟我說是打雷下雨收衣服了!”

    “收你妹的衣服,這排場明顯是有異寶出世,傳說異寶出世之時,必有天雷劈之,歷雷劫而不滅,方可現於世間。這明顯是墓裡面出寶了!”

    “真的假的?你別騙我?!”

    “愛信不信,不管你們去不去,老子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死也要看上一眼,這可是機緣呢!”

    隨著各種的叫喊,廣場上頓時亂作一團,有怕被天雷劈死的紛紛向外面湧去,而更多的則是相信了這是異寶出世的徵兆,紛紛隨著人流向墓的深處湧去。

    雪晴沒有動,帶著幾個弟子站在原地。看著滾滾的人流從自己身邊流過,雪晴視若無睹,只是皺眉看著天空,在思索著什麼。

    雪晴不說話,幾個弟子自然也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垂手恭立在旁。只有叫小雨的小丫頭是個閒不住的主兒,左顧右盼的抓耳撓腮,向著身側的幾個師兄師姐擠眉弄眼了半天,示意他們張口問問怎麼個情況,但那幾個師兄師姐哪有她後台硬,都是腦袋微低假裝看不到,氣得小雨嘟起嘴來,一臉的不滿。

    良久,實在按不住寂寞的小雨沒轍,只能自己轉頭問道:“晴姨,我們現在怎麼辦?咱們是進去呢還是進去呢還是進去呢?”

    雪晴讓小雨一叫,回過神來。轉頭先是在小雨腦袋上一敲,然後說道:“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師叔。”

    頓了頓,雪晴沉吟著說道:“此番異象,確實是雷劫沒錯,但是應該不是有人在渡劫,這五羊墳塚陣法禁止如此厲害,已然接近自成一界的境界了,一般的天劫應該感應不到應劫之人的氣息。但是這雷劫也不像是異寶出世的徵兆,異寶出世,雷雲應當有七彩之色夾雜其中,不應是這般顏色才對。”

    說到這裡,雪晴瞪了小雨一眼,說道:“不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你們現在能夠承受的。還進去進去的,進去小命都沒了。”

    小雨吐了吐舌頭,尷尬的低頭不語。

    “我們先出去,就這麼定了!”雪晴定下主意。

    幾個弟子哪裡敢有意見,紛紛點頭,剛準備動身出去,便看見方才向外湧出之人不知為何,紛紛退了回來,門外更是隱隱傳來了些喊殺之聲,好似有人在動手。

    雪晴臉色一變,還未說話,便聽一聲冷喝傳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裡是我大衍王朝的土地,本將領王命而來,爾等未得我准許,誰敢隨意來去?”

    話音剛落,便見一片修士口吐鮮血倒飛而回,有幾個摔在地上後竟是沒了聲息,顯然是不活了。

    而在門口處,數千衣著兵器統一的銀甲軍士魚貫而入,將廣場上的修士趕在一處,停步列陣,與眾人遙遙相對。待銀甲士兵站定,一個身著雕獅金甲、頭戴全複式金盔的將軍從陣中走出,站在了前面,覆蓋在臉上的面罩也成一獅頭形狀,整個人不怒自威。

    “大衍軍隊,獅將!”雪晴俏臉冰寒,銀牙緊咬,雙手緊握漸漸泛白,道道恨意自雙眸中略過。

    金甲獅將看著廣場上的眾人,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奉吾王之命,本將率人前來捉拿要犯!爾等趕緊繳械投降,讓本將核實身份,待本將確認爾等無罪之後,自會放你們離去。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憑什麼?!”一個修士頓時不滿,“你說投降就投降,我們同是修行之人,豈能受此侮辱?”

    “就是!要我說,你們分明是貪圖我們此行所獲的寶物,才有此行徑的!你們憑什麼讓我們繳械投降?!你就不怕犯了眾怒嗎?!”另一個修士也不慢的喊道。

    有兩人帶頭,廣場上的眾修士頓時群情激奮,呼喝連連,人群逐漸向銀甲軍士的方陣靠攏,好像要衝過去一般。

    獅將見狀,也不多言,身形微微一動,便見最先喊叫的兩人不知怎麼的就到了他的手上,被他緊緊地扼住了脖子。而銀甲軍士們也是拔出兵器指向眾人,一聲齊喝,頓時一道無形的威壓掃來,掃的眾人腳步一停,便連連向後退去。最靠前的一些人甚至被這股威壓激的緊捂胸口,吐血不止。

    見人重新安靜下來,獅將的聲音復又響起:“你們問我憑什麼?本將告訴你們,本將憑的就是比你們強!若不是吾王從不願多做殺孽,本將早就將爾等散野之人殺之一空!”

    說完,獅將低頭看著被他抓在手裡臉色已經憋得青紫的修士,問道:“你們明白了嗎?”

    那兩個修士哪裡還敢多言,趕緊拼命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獅將見狀點點頭道:“明白了就好,做個明白鬼,你們也不怨了!”

    說完,不待兩人反抗,雙手一用力,兩個修士頓時化作一團血霧散於空中。待血霧散盡,只餘獅將一人片塵不染的站在原地,冷漠的目光透過面甲,冷冷的掃射著眾人。

    見獅將出手狠辣,眾人雖然臉上憤憤不已,但無一人再敢出聲亂動,生怕下一個變成血霧的就是自己。

    一時間,除了天空中不時傳來的悶雷聲,廣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忽然一道聲音在廣場上響起,打破了廣場上的寂靜。

    “哈哈,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排場!獅子狗,我怎麼就這麼看不慣你這裝模作樣的嘴臉的呢?”

    隨著聲音的響起,一道身影自人群後疾飛而出,撲向了獅將。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51
第二十五章天罡御雷陣

    人影速度極快,話音還沒落下,便以撲到了獅將面前,雙手帶起一陣暗紅色的光芒打向獅將。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獅將毫不驚慌,身形沒有絲毫的震動,只是在襲來的雙掌打向自己的瞬間,同樣雙手成掌帶起一陣金芒迎了上去。

    轟!

    一聲巨響過後,獅將接連向後退了三步,而來襲的人影也被擊退,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頭後方才落地。這時,眾人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目,只見他三十幾歲,面目還算俊朗,只是隱隱泛著血光的雙眼和不時流露於嘴角的冷笑總讓人不自覺的感到寒意,一頭張揚的紅色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肩上,好像浴血一般的顏色。

    見到此人,被逼在一處的散修頓時一陣驚亂,紛紛向後微退一步,議論之聲大作。

    “竟然是血屠!”一個修士說道。

    “沒想到他也來了,看來邪道這次來人不少!”另一個年齡稍大的修士說道。

    旁邊一個很年輕的修士疑惑的問道:“他是誰?怎麼大家都好像很怕他?”

    年齡稍大的修士解釋道:“年輕人,出來歷練至少要把眼睛放亮,才不會丟了性命。這紅發男子叫血屠,是邪道百聖閣的三個殺神之一,修為高深不說,還極為嗜殺。你沒聽過一句話叫'人畜不留'嗎,說的便是這血屠了。”

    “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他應該是跟咱們站在一邊的吧?不是來幫咱們的嗎?”年輕修士還是疑惑不已。

    年齡稍大的修士聞言一臉的苦笑,說道:“幫咱們?不殺咱們就不錯了!不是跟你說了,他外號'人畜不留'嗎,他殺人只看心情,就算同是邪道中人,如果他看不順眼,那也是照殺不誤的。對面這大衍的軍隊他不一定打得過,但是如果他想走,估計他們也留不住!等下如果開打,切記寧可投降大衍軍隊也不要離此人太近,投降大衍軍隊還有可能保住性命,但是被血屠盯上,那可就十死無生了!”

    年輕修士深以為然,悄悄向後挪了幾步。

    對身後的議論聲毫不在意,血屠只是冷笑著看著獅將,嘲諷的說道:“獅將,這麼多年不見,你也沒什麼進步嘛!不好好躲在你的狗窩當好你的看門狗,閒著沒事兒領這麼一幫蠢貨來這堵門,你是知道我好久沒見血,在給我送菜的嗎?”

    面對血屠的嘲諷,獅將也不動怒,冷冷的回應道:“血屠,你我只在伯仲之間,有什麼好得意的?本將此番前來,帶了這三千的銀甲軍,只要本將將你拖住,你覺得憑你的功力,能同時應付我跟三千大衍的銀甲軍士嗎?”

    “他一個人對付不了,那麼再加上我們呢?”

    一個陰柔的聲音冷冷的飄來,一陣微風掃過,道道破空之聲響起,數十個身披黑袍的修士出現在廣場上。說話的是領頭的一個黑袍人,他身材傾長,黑袍上大大的兜帽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龐,只隱隱露出了蒼白而消瘦的下巴和細薄泛紫的嘴唇。

    “你說,就憑你,還有你身後的這三千廢柴,能擋得住我們嗎?”陰柔的聲音再次響起,為首的黑袍男子看著獅將,即使被兜帽遮住,獅將仍然能感覺到他那彷彿利刃一般刺骨的森冷目光。

    獅將微微吐了口氣,冷聲說道:“鬼噬,你果然也來了!看來國師說的沒錯,你們百聖閣這次來了不少人,而且不光是你們百聖閣,你們整個邪道此番來人恐怕都不少。本將此番前來,若是將你們一網打盡,那你們邪道之人定會元氣大傷,而我大衍王朝則可再保千年的安定!”

    血屠冷冷一笑道:“一網打盡?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憑你加上這三千廢柴?你說的不錯,這次我們邪道各方確實是來了不少人,但是就憑你這點人手,根本不用別的同道動手,我們百聖閣就可將你們全滅於此!”

    獅將微微搖頭,輕嘆一聲,冷冷的說道:“血屠,枉你修行許久,卻空有一身蠻力,腦子卻冥頑不靈,愚不可及!國師智慧若海,神通驚天,已然算到你們邪道此番會大舉出動,難道你認為吾王在聽到國師的推算之後,會只派本將和這三千銀甲軍士前來嗎?”

    血屠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便聽獅將接著說道:“你看看這天,看看這天上的雷雲,你認為這是哪個蠢貨在此渡劫嗎?還是說,你跟你身後那些滿腦子只剩尋寶求緣的修士一樣,認為這是五羊老怪留下的什麼異寶要出世了,而引起的天兆?”

    血屠一驚,連帶著身後的修士都是一陣騷動。如果這渡劫的雷劫,也不是異寶出世的徵兆,那會是什麼?

    這時,鬼噬微微抬頭,冷聲問道:“天罡御雷陣?”

    獅將有些吃驚,微微點頭說道:“鬼噬不愧是鬼噬,竟然連我大衍王朝的秘藏陣法都認得出。不錯,正是天罡御雷陣!”

    頓時,廣場上的人群中頓時傳來幾聲驚呼,有不了解的修士從他們口中得知什麼是天罡御雷陣之後,也是大驚失色,驚駭連連。最後整個廣場都是嘩然一片。

    這天罡御雷陣,乃是大衍王朝的鎮國之寶之一,需至少千年修為以上的大法力的修士數個攜若干修士共同佈置,通過秘法化人間五行之氣為至陽至剛之氣,再通過陣法引動九天罡氣與之相合,化為雷罡,御雷罡而傷敵。雖然這雷罡不是天然引動而成,威力比不上真正的雷劫,但是也相差不遠了,因此對絕大部分修士來說,這就是碰之必死陣法。

    大衍王朝開國萬載以來極少動用此陣,一是因為此陣佈置條件太為苛刻,即使佈置成功,也很可能會因領頭的修士修為不夠駕馭不住雷罡而遭到反噬,二是因為此陣據說有一些大衍王朝秘而不宣不為人知的隱患存在,所以極少被動用。但只要啟用此陣,那必定是所過之處萬里焦土。

    大衍王朝一向軍紀嚴厲,對王朝內部的修士掌控極為嚴格,別說洩密,就是見過一些不該見的東西而私下談論,若是被朝廷發現,那也至少是滅九族的可怕後果。因此,雖然此陣名氣很大,但是知道的人並不多,能認出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親眼見過並活下來的,除了大衍王朝的布陣之人,那更是屈指可數的。

    所以見鬼噬一眼認出了這天罡御雷陣,獅將也是小吃一驚,但也僅此而已。知道了又怎樣?最後還不都是死人?

    突然,修士群中走出一個年輕男子,向獅將微微一拱手,朗聲說道:“獅將大人,在下葛藍,大衍陵西葛家人士。在下出身大衍,自幼便深知我皇英明,皇恩浩蕩福澤四方,而王命更是不可違之!故此,在下願意配合大人搜查,已證在下清白,還望大人查證之後能遵守承諾,放在下離去,不知大人能否成全?”

    聽到葛藍的話,周圍的修士都是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頓時好幾個修士都從人群中走出,紛紛自報家門,表示願意配合。

    “一群白痴!”雪晴低聲罵道。方才獅將帶兵一出現,雪晴就知道此番要出大變故,立刻帶著幾個弟子躲在人群的後邊。此時見到這幾個跳出來修士,頓時露出嘲諷的冷笑。

    旁邊的陸時雨有些不解,低聲問道:“晴姨,為什麼你說他們是白痴啊?”

    雪晴又是冷笑一聲,只是微微搖頭,並不回答。

    小雨剛要追問,便聽那邊鬼噬已經揚聲說道:“你們這些人,真的以為只要你們配合,他們就會放你們離開嗎?”

    “你們,真的相信嗎?”回頭看著一眾還在猶豫思索的修士,鬼噬又問了一遍。

    方才帶頭的葛蘭聞言,立刻對鬼噬怒目而視,大聲說道:“自古正邪不兩立,你等邪魔外道休得在這里胡言亂語!我大衍乃泱泱天國,歷經萬載而不朽,威懾四方。我大衍王軍更是堂堂之師,豈能行欺騙之事?要我說,你這魔頭趕緊帶著你的人繳械投降,歸降我大衍王朝才好,勝過爾等負隅頑抗,全部殞命於此萬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屠大笑起來,“你這馬屁拍的很不錯,聽的本座很是開心。但可惜啊,你這馬屁也只有本座幾個能聽到,你那'福澤四方'的大衍皇帝可聽不到,真是太可惜了啊!”

    葛藍聞言一怒,剛要張口,便見血屠身形微微一動,一道紅色的流光劃過,自己的左臉被輕輕拍了拍,頓時被驚得連退好幾步,最後差點坐在了地上。捂著自己被輕拍的左臉,葛天滿臉蒼白,一頭冷汗,血屠冰涼的手掌和那淡淡的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繚繞在他的心間。

    看著一臉蒼白的葛藍,血屠又是一陣大笑,邊笑便說道:“放心,你口才不錯,說的本座很是開心,本座不會殺你的。再說,即使本座不殺你,也會有別人殺你的,既然有人代勞,那本座可不願再廢那個勁了。”

    葛藍滿臉怒容,剛想張口反駁,但是想到那冰冷的觸感和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又把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活著是最重要的,葛藍可不想為了一時的口舌之爭而丟了性命,更何況與之爭執的是兇名赫赫喜怒無常的血屠呢。

    這時,鬼噬開口說話了:“你叫葛藍是吧,你以為血屠在騙你嗎?你真的以為你能活著離開嗎?”

    葛藍並不答話,而是轉頭看向獅將。獅將見狀,微微點頭說道:“本將向爾等保證,只要爾等配合,本將待確認無誤後,定會放你們離開此處。”

    得到獅將的保證,葛藍心下大定,趕緊跟身邊跳出來急著證明自己清白的修士快步走到獅將身邊,然後轉頭看著鬼噬和血屠,挑釁的目光透露著對兩人的質疑的嘲諷。

    而那些還在猶豫不定的修士聽到獅將的回答,頓時也是又陸陸續續的走出來好多人,跟葛藍一樣自報家門,然後走到獅將身邊,排隊等待審核。

    這些修士從身邊走過,鬼噬和血屠都沒有阻攔,他們身後的黑袍人士也毫無所動。待得葛藍他們走到獅將身邊,挑釁的看著自己,鬼噬才輕輕嘆息一聲,略帶無奈的說道:“自作孽不可活。也罷,這種事情都看不明白,就算繼續修煉下去也是蠢才一個,白白浪費修行資源。”

    漸漸地,走出人群的修士越來越少,剩下的這些沒有動彈的修士裡面有的是邪道修士,出不出去都是要拼死一博的;有的則是一些心機老城之輩,他們從不輕易相信別人,對獅將的保證心存疑;而更多的,則是因為自己修士的尊嚴,以及對自身維護這份尊嚴的實力的信心。

    良久,再也沒有人走出人群,而原本千餘多的修士如今只剩下六七百。獅將見狀,踏前一步,揚聲問道:“還有出來的嗎?”

    “再問一遍,還有出來的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51
第二十六章妖修

    獅將冰冷的聲音在廣場上迴盪著,同時也在餘下的修士心中一遍遍的敲擊著。

    餘下的修士中,許多人面色露出掙扎之色。他們不知道下一秒是否會被獅將和他的大軍攻擊,但修士的尊嚴或邪道修士的身份讓他們面對獅將的威脅,仍然保持沉默留在原地。

    獅將見等了半天,見再也無人走出,便點了點頭,冷漠的說道:“好,本將給過你們機會,既然爾等如此冥頑不靈,那麼也別怪本將無情,眾將士聽令!”

    “屬下在!”銀甲軍士整齊的應道。

    “本將今日奉王命而來,捉拿禍害人間、草芥人命的邪魔外道,但此間賊子冥頑不靈,不聽本將勸告,本將無法,只得將其全部剿滅,以保百姓太平!諸將士,且隨本將一起,誅殺奸邪,降魔衛道!殺無赦!”獅將揚聲說完,伸手向前猛揮。

    “諾!”銀甲軍士頓時齊聲應命,兵器一展,便要向前衝去。

    “且慢!”一聲大喊突然傳來,緊接著無數破空之聲大作,向此間飛來。

    獅將聞聲一抬手,身後剛要動作的銀甲軍士便立刻一停,重新擺成方才的陣勢待命,只是兵器沒有收回。令行禁止間,冷冷的肅殺之氣令人生畏。

    獅將將目光投向聲音來處,冷聲問道:“來者何人?”

    隨著獅將的問話,無數身影來到修士一方人群處落下。放眼看去,來人大約有幾百人,都是之前入墓較深的幾方人士,他們落下後紛紛各成一團,人妖鬼各種修士各處一方,涇渭分明,其中人族修士更是分成了兩派,為首的赫然便是早先李初一所見的馮青山和蔣笙二人。

    待眾人站定,馮青山踏前一步,拱手說道:“在下莽山劍派馮青山,見過獅將。方才本人與眾同道入墓尋寶,見天有異象便立刻退出,但因入墓過深,所以此時方才走出。本人方才將到之時,聽聞獅將說要'殺無赦',不知獅將因何故而有此行徑?”

    獅將聞言,便將緣由又說了一遍,說完,冷聲問道:“現在,告訴本將你們的選擇!”

    獅將話音剛落,廣場上頓時亂成一片,後來的邪道中人頓時個個橫眉冷豎,怒罵連連,連帶著之前被迫留下抵抗的修士中里面的邪修,因為援軍的到來,也是有了底氣,跟著一起大聲喝罵,義憤填膺。

    這時,一旁的妖修中,一個虎頭人身的魁梧妖修出言問道:“你等人族修士內部紛爭,我妖族不參與,難道還要牽連我等妖族修士嗎?”

    獅將冷冷一笑,看都不看虎頭妖修,傲然道:“妖修?只不過是會點法術的禽獸而已,在本將眼中與畜生無異,哪還有什麼資格與本將談條件!你等妖修平日里便禍害四方,乃禍亂之源,本將見之便統統滅殺,何況今日?”

    妖族修士一聽,頓時嘩然,個個大罵出聲,憤怒不已。妖修乃各種獸類靠經年累月吸食日月精華蛻變而成,其中有成者便可如虎頭人這般退去獸形化為人身,而個別修煉大成至極致者,更是可以完全化人,只要不顯露本體,平日里與常人無異。

    妖修不似人族修士這般天生便開了靈智,除了極少數種群,餘者皆有懵懂而來,經年累月的修煉後,方才憑自身一線機緣開啟靈智,成為妖修,而沒有開啟靈智者,哪怕修為通天,也只能稱為妖獸。因此,每個妖修都是驕傲的,他們是自己族群修煉之道上的勝利者,幸運兒,加上妖修普遍長於人族修士的壽元,每個妖修都認為自己是高於人族修士乃至所有他族修士的族群。

    但不論真高貴還是假高貴,妖修皆由毫無靈智的野獸猛禽蛻變而出這點是改變不了的,因此平日里他們最恨別人罵自己是禽獸畜生,這不但侮辱了他們,更勾起了他們靈智未開時的一些並不美好的回憶。

    平日里如果誰敢罵妖修一句禽獸牲口,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現在聽獅將這麼一說,表情還這麼的不屑,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樣子,妖修們頓時大怒,個個大罵出聲,有好幾個連自身的法寶都祭了出來,憤怒的瞪著獅將,就等帶頭的虎頭人一聲令下,隨時準備出手。

    虎頭人也是怒容滿面,兩隻虎目已經變得赤紅。他惡狠狠地看著獅將,冷聲說道:“看樣子,今日是要不死不休了!人族修士,本座不管你在人族是何身份,今日你要為你的言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獅將撇了他一眼,冷笑道:“代價?就憑你?開了靈智你以為你就是人了?還敢本將談條件?”說著,獅將一把拉起身後的披風,翻出內襯衝著虎頭人說道:“看見了嗎?這皮生前的主人是只獅妖,跟你一樣對本將出言不遜,所以本將將它變成了披風。這小獅子生前好像還是你們什麼部落的皇子,笑話!你們這些禽獸東西竟然還學人族弄出什麼王庭皇子,最後還不是給本將當披風?你以為你能比他強嗎?”

    虎頭人本來還要說什麼,但眼見獅將披風內襯的那張獅皮,感受到上面獨屬於妖修皇族的氣息,頓時雙目赤紅,泛著濃濃的血光,大吼道:“殺!不死不休!”

    “殺! ”他身後的妖修們本就早已按耐不住,此時見狀,頓時一聲大吼,紅著雙眼向獅將殺去。

    獅將見狀,冷冷一笑,衝身後的一個副將一揮手道:“殺光他們。”說完便不再理會領命而去的副將。

    獅將轉頭看向馮青山,冷聲說道:“現在,繼續我們方才的談話。告訴我你們的選擇,是配合本將,還是要負隅頑抗!你,要想清楚!”

    馮青山看著獅將,一臉的複雜。作為修士,自己的尊嚴不可輕辱,但如今性命攸關,自己可以為了尊嚴一戰,但是其他人可不會全部都這麼想。

    暗嘆了口氣,馮青山轉頭衝身後的眾人說道:“大家自己決定吧。”說完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與馮青山同來的幾個修士見狀,明白馮青山選擇了尊嚴,略一思忖,也是暗嘆一聲,默默後退,與馮青山站在了一起。而其他修士則滿臉的掙扎,過了半餉,與之前的葛蘭一樣,有第一個投降的修士帶頭,陸陸續續的走出了大量修士。

    在尊嚴與生命之間,他們選擇了生命。

    雪晴幾人一直站在人群角落,不惹人注目。此時見眾多修士陸陸續續走出,雪晴毫無反應,但她身後的幾個年輕人卻有幾個面現慌張之色。

    其中一個眼睛細長的年輕男子一咬牙,低聲問道:“雪晴師叔,我們怎麼辦?”

    雪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旁邊的小雨卻是眼睛一瞪,生氣的說道:“你說怎麼辦?怕死你就去啊!你不怕被人搜神魂,那就去唄!瞧你那點出息!”

    幾個面現掙扎之色的弟子讓小雨這麼一說,頓時個個臉色通紅。細眼男子更是尷尬不已,半天才漲紅著臉說道:“我不是怕死!獅將大人他們此行是為除魔而來,如果我們因為不配合而被他所殺,我覺得不值!同為正道,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必要與邪魔外道們死在一起!”

    小雨翻了個白眼,撇嘴說道:“怕死就怕死,找這麼多理由也是怕死!”

    細眼男子滿臉怒容,剛要繼續開口反駁,一直沉默的雪晴開口說道:“路在你們腳下,怎麼選擇由你們自己決定。投降獅將讓其搜魂,是為了活命,這沒有錯。為了修士的尊嚴而戰,也沒有錯。怎麼選擇,你們自己決定,我不干涉。”

    說到這裡,雪晴頓了一下,緩緩的說道:“這,也是歷練的一部分。”說完便不再言語,只是冷冷的看著前方的獅將。

    身後的幾個弟子聞言,也是默不作聲,暗暗地思量。而一邊的小雨見狀,則是一臉的不屑,小聲嘀咕了一句“懦夫”,便不再看他們,而是跟著雪晴站在一起看向前方。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52
第二十七章突變

    雪晴身後,幾個年輕弟子滿臉的掙扎。

    這次外出歷練,以前也曾有過好幾次,據其他同門歷練歸來所述,雖然也遇到過各種的危險,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凶險,幾乎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幾個年輕人雖然修行日久,但以往都是在師門里安全的修煉,平時師門裡師兄弟吵個架決個鬥就算是大事兒了,哪曾像現在這樣,需要他們面臨生死抉擇。

    幾人自幼修行,自然知道修士的尊嚴高於一切,甚至於自己的生命。如果平時有人問他們,面臨尊嚴的踐踏和活命的機會,你會怎麼選,幾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的尊嚴。但是當現在真的碰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幾個年輕人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像以往自己表現的那麼堅定。

    包括第一個開口的細眼男子在內,幾人都明白不管是找一千個還是一萬個理由,在修士的尊嚴和生命的選擇面前,哪怕這個理由再充分、再合理,都不過是粉飾罷了。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們不想死。

    是的,他們不想死。

    在死亡的面前,他們所有的傲氣跟以往自以為的自尊都被壓制在了谷底。

    他們慌亂了,而且沒有人告訴他們應該如何去選。他們問了身邊唯一能幫他們選擇的人,但是雪晴的回答讓他們知道,她不會幫他們選,她讓他們自己選。

    雪晴雖然目視前往,但仍然能感覺出幾人的困惑與掙扎。她暗嘆了口氣,心下很是無奈。

    這次出來歷練,幾人表現都不錯。之前雖然也遇到過許多危險,但是在她的保護下都是有驚無險。在經歷了這些危險後,她能感覺到幾個年輕人的成長,這也是讓他們外出修行的目的。

    此次五羊墳塚墓開,雪晴幾人正好在附近,所以便想過來看看,一是讓幾個年輕人增加見聞閱歷,二是抱著萬一之心前來淘寶,看看有無“漏網之魚”,讓他們撿個便宜。

    因為主要是歷練為主,所以雪晴也沒什麼爭寶之心,也囑咐了幾個年輕人多看少做,盡量不要與人發生爭執。為了降低風險,雪晴甚至沒有在墓開的當天前來,而是等了三天才帶隊前來,並且計劃最多只待兩天便走,絕不等到墓門重關時再走。

    按她所想,避開了墓開和墓閉這兩個最容易發生爭鬥的時間,而且幾人也不強求什麼,低調行事不與他人爭鬥,那麼即使有什麼突發的變故,想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以她的修為應該都能解決。

    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幾人剛剛進來,便碰上了眼前的這一幕。如果只是獅將在,那麼雪晴還有信心能帶著幾個弟子衝出去。但是當得知外面竟然佈置上了天罡御雷陣,哪怕它不全,是個精簡版的,雪晴便知道這是自己無法解決的了。面對這大衍的鎮國之寶,別說帶人了,就是只有她自己,她都沒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看著前方的獅將,雪晴銀牙暗咬。這獅將她認識,不光這獅將,大衍獅熊虎豹四個將軍她都認識,甚至還有一段淵源,或者說是孽緣。之前見到獅將的第一時間,雪晴便有股深深的恨意,她想衝出去殺了他,即使殺不了他也要撕下他一塊肉。

    但是她忍住了。先不說她打不打得過獅將,單是獅將身後那幾千號軍士便不是吃素的,她要真衝出去,可能連獅將的衣角都碰不到。而且,她身後還有師門的弟子,這次出來,她的主要職責便是保護他們。哪怕這次連她都護不住幾人,但在她死之前,她會盡力到最後一刻。她絕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害了這些年輕人。

    所以,從一開始,雪晴便帶著幾個弟子默默地躲在了人群後方不起眼的角落,帶著濃濃的恨意冷冷的注視著獅將。

    如果在平時,按照獅將的靈覺,雪晴這帶著濃濃恨意的目光肯定早已被他所察覺,但是現在面對著千餘號修士,恨意、恐懼、冷漠、嘲弄等各種各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加上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魔道幾人身上,因此並未發覺雪晴的存在。

    雪晴知道這點,所以並不怕獅將發現他。

    出於對大衍四大將軍的了解,雪晴知道這次的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獅將突然出現,將眾修士不論正邪種族的堵在了這裡,絕對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為了捉拿要犯,也絕不是為了什麼除魔衛道的狗屁理由,更不是像眾人以為的那樣是來殺人奪寶的。

    此次獅將究竟因何而來雪晴猜不到,但雪晴知道,獅將看似給眾人留下的那條投降不殺的活路,未必真的就是生路。

    至少雪晴自己不相信。

    獅將既然都來了,那其他三個將軍,他們如今身在何方呢?

    而且,外面如今被布上了天罡御雷陣,這等大衍的鎮國之寶,哪怕是簡化版的,至少也需要有一個大衍皇帝信任之人來主持。而能被大衍皇帝信任之人,能簡單嗎?

    獅將開路,天罡御雷陣圍困,加上還不知道的其他大衍高手,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大衍皇帝就是為了來殺人奪寶的?就是為了正義來除魔衛道的?這陣仗,別說百聖閣只來了這些人,就是百聖閣的人來一半,恐怕也就將將能打成個平手,求個全身而退。

    其實,自打知道外面被布上了天罡御雷陣,雪晴便知道眾人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根本沒有選擇可言。獅將看似給人留了一條生路,但是根據雪晴對其了解,無非是讓人換個死法罷了。

    在場眾人如果齊心一搏,還可能會有一線生機,但如今被獅將言語左右,分化之下,眾人的生機也是越來越渺茫了。

    這些話,雪晴是不會對身後的弟子說的。正如她之前所說,這就是歷練,是對道心的考驗。自己和他們的師父可以教他們修行,讓他們少走彎路,但是無法保護他們一生。將來這些年輕人自己面對生死之境時,今日的選擇就是他們寶貴的經驗,會左右他們的選擇,乃至左右他們的生命。

    再說,如今的情況,自己已然無法保全這些年輕人,那麼就算他們選擇為了求過而放棄了自己的尊嚴,那麼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因為,萬一她猜錯了,獅將真的給眾人留下了一線生機,那麼至少,這些選擇投降的年輕人可以活下來。

    這時,之前首先開口的細眼男弟子麵色一頓,一咬牙,開口說道:“雪晴師叔,我決定了。”

    雪晴聞言並未回頭,也未有任何動作,仍是冷冷的注視著前方,而其他幾人望向了此人,等待他的決定。

    細眼男弟子見狀,略一沉默,咬牙開口說道:“師叔,我決定留下來,拼死一搏!”

    見其他幾人都驚訝的望向自己,小雨更是嘴巴大張一臉的吃驚,男子開口說道:“我輩修士,修的是一個自在,修的是一個長生。如果人不自在,那麼即使長生,也不過行屍走肉而已。為了求活,而放任自己的尊嚴被人踐踏,那不光是自己,就連我們的師門也等於被人狠狠的踐踏了,我常鬆做不到,這會毀了我的道心!”

    說完,常鬆彷彿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看著滿臉驚訝的小雨,常鬆正色說道:“小雨師妹,師兄我真的不是怕死,只是身為正道中人被當做邪魔外道殺死,我覺得不值。不過為了自己的尊嚴而戰,哪怕戰死,我認為也是值得的!再說有雪晴師叔在,雪晴師叔修為深厚,我相信你一定能帶著我們逃出生天的!”

    小雨聞言,頓時笑開了花,似是重新認識常鬆一般,個子矮小的她墊著腳不斷地拍著常鬆的肩膀,拍的常鬆一臉的苦笑與無奈。

    其他幾個弟子聽到常鬆這番話,皆是沉默了下來。良久,幾人互相遞了個眼色,踏前一步齊聲說道:“我等與常鬆師兄(弟)一般,願為師門榮譽與自己的尊嚴,不惜一戰!”

    雪晴聞言,仍是沉默不語。良久,她嘆息了一聲,說道:“你等都如此決定嗎?需知,此次連我,都沒有把握能帶你們活著出去的。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不論你們怎麼選,我都尊重你們的選擇。”

    常鬆幾人聞言,毫不猶豫齊聲說道:“不惜一戰,不論生死!”

    雪晴聞言,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有小雨一臉喜色的拍著常鬆,衝幾人豎起大拇指。

    突然,一個踉蹌的身影從門口衝了進來,滿臉是血的淒喊道:“騙子!他們騙人!都死了!出去的都死了!他們騙人!”

    廣場上的眾人一愣,見呼喊之人正是之前投降獅將而被放出去的一個修士,頓時面色大變,而投降之後還未走出的修士更是滿臉的慘白,還未等他們動作,身邊監視他們的銀甲軍士便一言不發的揮刀砍來,頓時慘呼聲連連響起,血光陣陣。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53
第二十八章閉嘴

    馮青山臉色難看,憤怒的吼道:“獅將,枉你為大衍將軍,聲名遠播,竟然也行此言而無信的下作之事,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獅將冷冷一笑,說道:“我怎麼言而無信了?我沒有放他們出去嗎?是我殺了他們嗎?本將說過不會殺他們,但那是本將,至於有沒有其他人要殺他們,本將可從未保證過。”

    “你!”

    馮青山一臉的憤怒,怒吼道:“獅將,你大衍行此之事,難道是想挑起天下的大戰嗎?你大衍就不怕犯天下之眾怒嗎?”

    “哈哈哈哈!”

    獅將聞言大笑,並未回話,而是身形一動,眨眼間,已然將那衝入門中淒喊之人抓在手中,大手死死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獅將冷冷的看著手中不斷掙扎之人,淡淡的說道:“你的命真大,老老實實死在外面不就得了,幹嘛還要回來,讓本將做這言而無信之人呢?”

    說完,不顧那人眼中的惶恐與哀求,手一用力,便見那人雙眼一凸,整個天由頭至腳爆了開來,化作一團濃濃的血霧飄散在了獅將的面前。

    獅將揮了揮手,趕開了眼前的血霧,看著目呲欲裂的馮青山冷聲說道:“馮青山,好歹你也修道多年,算是個人物,怎麼還這麼看不透?你認為,你的師門,你們的師門,會因為你們幾個雜魚而與我大衍王朝開戰嗎?你認為就算開戰,他們敵得過我們大衍王朝的軍隊嗎?”

    看了眼馮青山,獅將冷笑道:“這天下,是我大衍王朝的天下!這天下之主,是我大衍王朝英名蓋世的皇帝陛下!而你們的師門,在我皇眼中,不過是一群占山為王自以為是的土大王罷了!我皇平時是懶得理你們這些雜魚,因為你們蹦躂不起來。但是,如果你們不知足,妄圖與我們大衍王朝為敵,那麼我大衍王朝也不介意讓你們知道一下,什麼叫做分寸,誰才是主人!”

    “哈哈,好大的口氣!”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蔣笙聞言大笑,揶揄道:“馮青山,你的師門,你的依仗,在人家眼中狗皮不是,一文不值呢!你確定大衍皇朝跟你們正道是一路人?我怎麼感覺他們大衍比我們邪道還邪道呢?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旁邊的血屠鬼噬邪道之人也是冷笑不止,滿臉的嘲諷。

    馮青山不理蔣笙等人,看著獅將,臉色鐵青的說道:“獅將,這話,是你一人之言,還是大衍皇帝的意思?”

    “呵呵,你回去問問你家師祖師尊,就知道是誰的意思了,前提是,你還有命在的話!”說完,不再理會馮青山,衝著身後一揮手。

    “動手!”

    早已等待多時的銀甲軍士頓時如出籠的猛虎,齊喝一聲,朝著正邪兩派人士殺去。

    “哈哈,馮青山,沒想到你我竟然有聯手作戰的一天,真是世事弄人啊!”蔣笙笑道。

    馮青山臉色鐵青,看了看殺來的銀甲軍士,衝蔣笙冷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今日之事只為求存,只在今日,只為此事!”

    “虛偽,有命活著再說吧,動手!”

    蔣笙折扇一攏,向前一指,頓時邪道中人紛紛影動,向銀甲軍士迎去。

    馮青山也不多言,執劍在手,大喊一聲,也是帶著正道中人向前方衝去。

    雙方間的距離眨眼即逝,瞬間便衝撞在了一起,喊殺聲一片,血光四濺。

    廣場上廝殺的熱鬧,五羊墳塚深處的藏經樓卻寂靜一片,只有四樓偶爾響起的談話聲才顯示著這裡還有人在。

    四樓,李初一坐在地上,呆呆的雙眼一會看看道士,一會看看沒有面孔的黑臉,無奈的嘆息連連。

    “唉~~~~!紫鳶,你說師父他什麼時候能醒啊~~!”

    旁邊的紫鳶閉目打坐,聞言連動不動,毫無反應。

    李初一不以為意,似是根本沒想過要聽到回答,自顧自的繼續唉聲嘆氣。

    “唉唉唉~~~~!紫鳶,你說這臭道士什麼時候能醒啊~~!”

    紫鳶眉角一跳,微微睜開雙眼,冷冷的看著李初一。

    “閉嘴。”

    “哦~!”李初一點點頭,不再出聲,而是像方才那般呆呆的看著道士和黑無面。

    沒過多久,李初一撓撓頭,從懷裡掏出一張被啃成烏龜形狀的大餅,瞅了半天,自言自語道:“好不容易啃成了這麼完美的傑作,但是沒辦法,我餓了,還是只能將你吃掉了。小烏龜啊小烏龜,今天吃你哪裡呢?”

    認真思考了半天,李初一望向旁邊的紫鳶,問道:“紫鳶姐姐,給個建議吧,你說我今天吃哪裡好呢?”

    紫鳶眼都不睜,冷聲說道:“閉嘴!”

    “哦~~!”李初一點點頭,認真的說道:“那就吃個頭吧!”

    說完看也不看旁邊睜眼怒視自己的紫鳶,李初一溫柔的看著烏龜形狀的大餅,輕聲說道:“我創造了你,我也要毀滅你!小烏龜,你不要怨我,要記住,是紫鳶姐姐讓我從你的頭開始吃的!”

    說完,一口咬了下去。

    “小胖子,你找死!”紫鳶怒聲道。

    李初一眨眨眼,無辜的看著紫鳶,彷彿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為什麼這么生氣。

    紫鳶眉腳跳了跳,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重新閉目打坐,不再理會一旁又開始唉聲嘆氣的李初一。

    紫鳶也很無奈。

    她跟李初一在這已經三天了,自從道士從五樓出來後,就一直在那裡與那個無面之物“對視”,動也不動,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雖然無面沒有臉孔,但紫鳶能夠感覺到他們在對視。

    而李初一一開始很緊張,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緊張漸漸的變成了淡定,又漸漸地變成了好奇,最後,變成瞭如今的無聊,而且是無聊到極致。

    這三天,李初一讓紫鳶充分的體會到重複的力量是多麼的可怕。

    三天裡,李初一不斷地重複問著同一個問題——他師父什麼時候能醒。

    開始的時候,紫鳶還會安慰他。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李初一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問著這同一個問題,一盞茶的功夫能問上十幾二十遍,紫鳶感覺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

    她第一次感覺原來做鬼是這麼的痛苦——因為沒有肉身,就沒有辦法把自己打暈過去。

    紫鳶一直以為這是她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但是,當第二天小胖子將他最後一隻私藏的雞腿吃完的時候,更卡怕的事情發生了。

    無肉不歡的小胖子,將僅剩的大餅啃成了一個個動物,什麼雞鴨魚鵝兔子羊牛,包括剛剛被他啃掉了頭的小烏龜,紫鳶都不知道他的牙口是怎麼長的,怎麼什麼東西都能啃出來,啃得還挺像。

    他將這些小動物想像成已經做好的美食,以此來解自己的“肉思之苦”。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問題是李初一每次吃之前,都會問紫鳶一句。

    “紫鳶姐姐,你說我先吃哪?”

    “紫鳶姐姐,你看這一家三口的小雞,我是先吃雞爸呢,還是先吃雞媽呢?要不先吃小雞?”

    “唉,雞爸呀雞爸,是紫鳶姐姐讓我先吃你的,你不要怪我,我創造了你,我也要毀滅你,記住,不要怨我~!”

    紫鳶很想一巴掌拍死李初一。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得到了歷練,從一開始的生氣,怒吼,到後來的毫不理會,一直到現在的淡然處之,淡淡的回一句“閉嘴”,紫鳶感覺自己昇華了。她感覺自己現在頗有種“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態勢。

    紫鳶深刻的感覺到,“物以類聚”這個詞的真實含義。

    道士道行高深,但是據李初一所說好色無比,整天以青樓為家,逢樓必進,到處“超度”,各方面在紫鳶看來都稱得上“變態”兩個字。

    而李初一,原先還未感覺,但這三天紫鳶充分的體會到,這小胖子也是個“變態”,其變態程度可能並不屬於他師父。

    紫鳶很無奈,也很迷茫。現在看來,她不知道自己答應道士跟在李初一身邊,到底是對是錯,她感覺自己的未來很渺茫。

    這時,李初一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紫鳶姐姐,臭道士師父什麼時候能醒啊~?”

    “閉嘴。”

    “紫鳶姐姐,你看這兩個鳳凰我啃得像不像?”

    “閉嘴。”

    “紫鳶姐姐,你說我是先吃鳳姐呢還是先啃鳳妹呢?”

    “閉嘴。”

    “紫鳶姐姐,狗道士什麼時候能醒啊~?”

    “閉嘴。”

    “紫鳶姐姐,你說,嗯?!”

    李初一猛的一愣,看向道士,紫鳶也是睜開雙眼,看向了道士。

    方才那聲閉嘴不是紫鳶所說,而是道士的聲音。

    順著兩人的目光瞧去,只見道士身形微微一動,眨了眨眼,扭頭看向一旁癡呆狀的李初一,冷聲說道:“你給老子閉嘴!敢罵為師,等下老子收拾你。”

    李初一傻愣愣的看著道士,喃喃說道:“紫鳶姐姐,我是不是做夢了?臭道士醒了?”

    “閉嘴!”

    紫鳶和道士齊聲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 21:57
第二十九章李初一的功法

    李初一呆了半餉,突然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爬到道士身邊。

    “嗚嗚嗚~~師父,你真的醒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你知道我多害怕嗎?你知道我多擔心沒有你我怎麼辦嗎?你知道我多害怕你醒不過來而我被困死在這裡嗎?死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你知道我多少天沒吃肉了嗎?師父你再醒不過來我就算不被困死也會被上頓接下頓的清水大餅給清淡死的,連死都死得不得安寧啊師父!!!嗚嗚嗚嗚~~~師父我好想你啊~~!!”

    李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淚,連珠炮似的話語,開頭還讓道士有點感動,覺得李初一真情流露,自己沒白養他,但是越往後聽越不是個滋味,聽到最後就剩翻白眼了。

    感情這小子想自己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天天清水大餅的給淡出鳥來了,想讓自己趕緊醒過來帶他出去開葷打牙祭?

    看著李初一涕淚滿面的圓臉,道士很想一巴掌拍過去抽死他。沉了沉氣,無視李初一那一臉的慫相,道士轉頭看向紫鳶。

    “我們在這幾天了?”

    紫鳶剛要開口,一旁的李初一趕緊搶先,表功似的說道:“報告師父,三天了。你不知道,這三天徒兒我是寸步未離,丁肉未沾,一直默默地守望者您,就盼著您老早日脫險,快點醒來,我。。。。。。”

    “閉嘴!坐好!”

    道士一聲冷喝,李初一趕緊閉嘴,正襟危坐,但是肅容中那揮之不去的諂媚之色讓道士越看越想抽他。

    不理李初一,道士看向紫苑。

    “沒錯,我們在這三天了。”紫鳶點了點頭,確認道。

    “這三天它有沒有反應?”道士指了指他面前的黑無面。

    紫鳶搖搖頭:“沒有,你們倆就像一對石像一般,就這麼靜靜的坐了三天,直到方才你第一個醒來為止,其間誰都沒有動靜。”

    道士聞言,似是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還好,沒跑出來。看來,還是老子厲害,還是老子技高一籌。”

    道士得意洋洋的想著,越想越覺得美,突然瘋瘋癲癲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是老子厲害!就憑你還想反制住老子,奪舍老子肉身?!我呸!你還不是讓老子封了神魂?你丫等著,老子要將你抽神扒魂入藥煉丹!不光是你,你和你們那一界,等老子我功成那天,必定打入你們那界,把你們那界男的全部殺光,女的全部超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鳶愣愣的看著突然發瘋的道士,似是對道士一臉張狂的樣子有所不適,而李初一則似是早就習慣了道士的瘋相,對此毫無反應,仍是正襟危坐,一臉肅容的坐在那裡。

    心下默默地將李初一跟道士對比了一下,紫鳶再次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這師徒倆都是變態,腦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看著道士瘋笑了半天也沒有半點要停止的意思,紫鳶在深深體會到道士驚人耐力的同時,也對李初一一個問題能不停地連問三天的“絕技”表示了然。

    不愧是什麼師父教什麼徒弟,老祖宗說的沒錯!

    就在紫鳶暗暗猜測道士能笑多久,李初一能坐多久的時候,道士對面的黑無面突然顫動了一下,沒有面孔的黑臉微微抬起,似是在望向道士。

    道士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著對面的黑臉,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你,你竟然還能醒過來?”

    黑無面並未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微微顫動的黑臉,卻讓李初一和紫鳶都莫名的感覺到,他好像在回答道士,而且是帶著嘲諷的回答。

    果然,道士突然大怒,看著黑面吼道:“憑你也敢嘲諷老夫?你個沒臉沒皮的黑貨,你等著,老子今天要封不死你,老子就不姓李,改跟你姓黑!”

    頭也不回,道士衝李初一說道:

    “初一,帶著紫鳶退後,提氣運功,第三篇第五章,全力運轉,護住你跟紫鳶!切記不要將你的八卦盤祭出!”

    道士話音未落,便見一片濃濃的黑霧擴散開來,雖然不知道這黑霧有何厲害之處,但是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李初一趕忙將紫鳶抱住,撒腿向後一直跑到牆角,邊跑邊如道士所言默運玄功,待得黑霧追上二人,並將二人籠罩時,一層淡淡的光膜隱隱出現,罩在了二人身周。被李初一抱住的紫鳶本來還略有掙扎,但是見狀如此,便也老老實實的呆在了李初一懷中。

    二人躲在牆角,默默地看向黑霧中心。在那裡,道士呼喝連連,偶爾有毫光閃過。

    李初一修煉的功法是道士所教,據道士說叫《道典》,共十篇,每篇三到九章不等。與常規功法不同,道士所教的經文不需循序漸進的修習,只要你看得懂,能修行,那麼即使你十個大篇同時修煉,也未嘗不可。

    李初一從小修行,十篇經文可說是倒背如流。但是光會背沒有用,關鍵是要懂,懂了才能修習。所以,李初一如今也就能修習其中的四篇,其他幾篇雖然會背,但對李初一來說,就如天書一般,無從下手。

    而這四篇中,除了些“開天眼”、“耳目聰”、“慧神魂”之類的稀奇古怪的法門外,李初一一直很嚮往的飛天遁地翻雲覆雨的法門一個都沒有。

    道士口中的第三篇,是李初一目前進展最多的一篇。第三篇共七個章節,李初一如今正好修到了第五章,而他從來沒告訴過道士。

    李初一不知道道士怎麼知道自己的修行進度的,更不知道為何要運轉此章功法。實際上,李初一雖然從小修煉,但是那是道士要求的,說對他身體有好處。而練功久了,李初一覺得自己的身體確實比常人好了不少,至少百病不生,寒暑不懼,按道士所說,自己算是修士一列了。

    久而久之,李初一也將修煉當成了習慣。特別是有一次李初一將自己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成果告訴道士,希望得到道士的誇讚,卻被道士無情的嘲諷了一頓,末了還給了一個“琢磨這麼久才這麼點收貨,豬都比你聰明”的評語,李初一徹底跟這十篇不倫不類的《道典》較上勁兒了,沒事兒就琢磨這十篇東西。

    自幼修行,李初一身體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一股內氣,並且隨著他修行的章數越多,這股氣也越來越大。

    李初一能感覺到,是這股氣,才讓他百病不生、寒暑不侵,並且跟道士騙吃騙喝被抓挨打時能護住自己,讓自己皮肉之苦減輕一些。而跟著道士降妖除魔時,鬼祟之物好像也很怕自己修煉的這股氣。

    除此之外,李初一從未發現自己的修煉還有什麼其他作用。至於道典中記載的諸如“開天眼”、“耳目聰”、“慧神魂”之類的稀奇古怪的法門,除了憑他天生的陰陽道眼“學”會了開天眼外,其他無一能夠催動。

    第三篇第五章,李初一看懂了,也初步修習成功了,但它有什麼用,李初一如修習其他篇章一般,並不清楚。直到此刻,李初一終於知道自己修煉的功法除了健體和捉鬼兩個作用外,第三個作用——抵禦黑霧。

    對此,雖然現在情況很危險,但是李初一還是很開心的。

    自己好歹也是個修士,修行也修了這麼多年了,人家修煉都飛天遁地,自己修煉卻只能強身健體外加降妖除魔掙點銀兩,這差別也太大了。如今好不容易發現了第三個功用,李初一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功法應該還是很有潛力的,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廢柴。

    “哼哼,敢威脅本道爺,道爺我如果不是被人陰了,受了重傷,老子一反手就能滅你個百八十次的,現在給老子乖乖聽話,讓老子封印了你。呔!看老子精心改良的魔功——天魔魅影!”

    隨著道士張揚的聲音傳來,洶湧的黑霧驀然一頓,隨機便以極快的速度斂回。隨著黑霧退去,道士的身形漸漸露出。

    只見道士化作一道道魅影,從各個角度擊向黑無面,因為速度太快,之前留下的身影在李初一眼中根本來不及消散,便出現在了另一個位置,讓李初一產生了道士分身無數,同時擊打黑無面的錯覺。而黑無面則將捲回的黑霧凝為兩隻巨大的手掌,將身體牢牢遮住,不斷地抵擋著道士的攻擊。隨著兩人的碰撞,“砰砰”的巨響連成一片,震得李初一雙耳嗡鳴,頭昏腦漲,幾欲作嘔。

    就在李初一忍不住要吐出來的時候,只見道士身形驀然一頓,手掐道決,圓睜雙眼大喝道:“呔!天地無極,乾坤禦法!魑魅魍魎,皆為吾葬!給老子封!”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好似被無數鬼魂繚繞的巨大陰陽魚以道士的指決為中心,出現在道士面前,似緩實急的壓向黑無面。

    黑無面見狀,頓時周身黑霧翻滾,兩隻黑霧巨手更是融合成了一隻如有實質般的手掌,迎著陰陽魚而去。

    當二者相遇時,那如有實質般的黑色巨手只是讓陰陽魚略微一頓,便被其一壓而下,化作團團黑霧,隨著陰陽魚捲向黑無面。

    當陰陽魚攜著無數的黑霧壓在黑無面身上時,黑無面那沒有臉孔的光滑黑臉頓時如破浪般一陣翻湧,好似在發出淒厲的吶喊,隨即便如那黑色巨手一般,整個身體隨著陰陽魚的推進化作了一團黑霧四散開來。

    黑無面被打散成黑霧後,不斷地洶湧滾動,四處衝撞,但那陰陽魚並未消失,而是滯留在原地,牢牢地籠罩住黑霧,絲毫沒有讓其外露。

    道士見狀冷冷一笑,說道:“老子拼命地功法,就你這不人不鬼的東西還想跑?我呸!老老實實的讓老子收了你。”

    說完,道士道決一變,頓時黑霧如同麵團一般,被什麼東西分割開來,化為其出現時那樣一縷縷的黑煙,順著道士的指決方向,向著道士身體漆黑的殘缺處奔湧而回。沒過多久,黑霧便消散一空,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臭道士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變態。”耳朵仍嗡嗡直響的李初一心裡暗想。

    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黑霧殘留後,道士扭頭看向李初一。

    “臭小子,我的肉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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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