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章大齡未婚龍女的麻煩


    「老祖宗，別讓龍君一直站著，你瞧瞧是不是……」左側那位夫人開口，水母恍然大悟：「是哀家考慮不周，來人，賜座。」

    不過她所謂的賜座，僅僅是對姬飛晨搬來一張金龍椅，至於纖雲等人，還沒有在大殿中入座的資格。

    稍後，水母又搬來兩張鑲嵌琉璃寶石的玉椅命純天、瀟凌二夫人入座。這兩位夫人皆是上古龍君遺孀，因為夫君故亡，便被水母招入水母宮修行，也是幫她打理水母宮事務的得力幹將。

    眾人座下後，水母便開始垂問關於玄冥龍君的情況。

    玄聖們都清楚，玄冥龍君是姬飛晨的一尊化身，但瀟凌夫人等並不瞭解。所以，姬飛晨需要為自家身份做一番掩護。

    比如一條在深海潛修多年的天龍？他偶得玄蒼龍王指點，於人間行造化之法，創玄冥龍族。

    純天夫人感慨道：「龍生九子各有所好。我龍族支系龐大，便是我等也難以知曉龍族血脈的種種變化。更別說陛下那個『天下皆龍』的計畫。玄冥龍族潛力無限，未來殿下或許能在萬龍廷議獲取一席之地。」

    萬龍廷議，以龍皇為首的龍族最高權力核心。除卻龍皇外，水母和各位古老龍神皆是其中的元老。還有各大龍族支系的族長，同樣在廷議佔據一席之地。唯有他們，才能決定龍族的未來。

    可以說，神龍一脈選擇和鳳凰一族截然不同的孕育方式。龍族廣佈血脈，追求龍族整體的昌盛。而鳳凰一脈則將人間所有禽鳥視作「雛鳥」，期待真正的太初鳳凰誕生。整個宇宙不過是孕育終極鳳凰的巢。

    「我那鳳凰真身因為執掌太初冰焰的關係，有望在宇宙寂滅之時超脫。但是龍身在龍族中卻沒有相應地位。這次朝見水母，可以爭取一下我的利益。」姬飛晨心思轉動，態度越發謙和起來。

    而瀟凌夫人聽聞「玄冥龍君」和玄蒼龍王的關係後，目光閃了閃，笑對水母道：「殿下還是那副與人為善的好脾氣。當年的水嬛，如今的龍君，都是他扶持幫襯。這也是老祖宗教育的好。換成一般龍神，哪管得了這些？」

    瀟凌夫人小小捧了一下水母，只見老娘娘神色愉悅，滿面笑容。

    純天夫人心中一突，正要說些什麼。但這時，外面有淨光夫人等一批龍女求見。

    「讓她們進來吧。想必是聽聞外界有客前來，想要聽聽外面的新鮮事。」水母招龍女們進來，淨光夫人和純天、瀟凌兩位夫人類似，她穿滄水仙衣，頭戴金簪，乃水母宮七夫人之一。同樣，水母為她賜座，一起聽姬飛晨講述外面的新鮮事。

    「這些年要說外面發生的事。當屬黃泉之禍」

    純天夫人擺擺手：「那件事自有三道尊操心，我們水母宮偏居一方，懶得搭理那些。倒是兩處仙洲合併，本夫人倒是好奇。你那些龍女怎麼跟陽溟神君牽扯上了？」

    「晚輩創造玄冥龍族，前往青冥開闢天河時，偶然碰到陽溟神君。他是天母宮出身，加上天母喜歡這些丫頭，便讓陽溟神君代為照看一段時間。」

    水母似笑非笑看姬飛晨說這個藉口，心中暗道：「這小子說謊都不帶臉紅的。不過這樣也好，將諸化身的身份做出來，日後總有用。」

    「難怪這些龍女沒有來水母宮，而是在天母宮清修。」淨光夫人聽後，點了點頭。見幾位龍女神色忐忑，她好言安慰：「你們放心，老祖宗和天母娘娘交情好，自然不會怪罪什麼。只是天母娘娘地位崇高，我們怕你們衝撞了娘娘。回頭來淨靈苑學一點禮儀，日後再去天母娘娘那侍奉，也不至於丟我們龍族的臉面。」

    對龍女們侍奉天母，諸位夫人並不意外。別說玄冥龍族，就連水母宮也會挑選一部分得意龍女送去天母宮。還有鳳凰一族、三道尊的門下女仙，各大勢力都會派遣得意女修去天母宮隨侍。畢竟天母手握「那扇門戶」，她的立場極為重要。不求站在這一方，只求她保持中立即可。

    姬飛晨這些年之所以能順風順水的修行，跟天母的名頭有很大關係。那些明白姬飛晨底細的玄聖大佬，除卻蕩魔玄聖死咬著不放外，其他人都要顧及一下天母的態度。

    瀟凌夫人又細細問了幾句關於陽溟神君的事。姬飛晨拿出早先準備的藉口糊弄過去，讓三夫人誤以為神君僅僅是天母培養的得意後輩。

    「天母娘娘乃古之神聖，地位最尊。如今又開始培養先天神靈，莫非要有大動作？」純天夫人看向自家老祖宗。

    水母神色悠然：「不管這位老姐姐想做什麼，我們水母宮只管隱居就好。在外頭，自有小龍兒做我們的代言人。」

    玄蒼龍王作為水母的傳人，收攏整個北海作為水母宮的門戶，足可以代表水母宮的態度。幾位夫人對玄蒼龍王的作法也很滿意，暗中命各家後輩支持龍王的舉動。

    「只是」水母話鋒一轉：「小龍兒年紀也大了，如今坐擁北海，卻沒有一個稱心人幫他打理後宮。哀家心裡終究不放心。」提及這，水母又有些不滿，對幾位夫人說：「哀家一直命你們相看留心，眼下你們有沒有什麼好人選？」

    人選？這是要幫龍王大哥挑選龍後？姬飛晨低著頭，不發表任何話語。

    三夫人誠惶誠恐，純天夫人率先說：「我前些日子去天域轉了轉，各家雖然有一些不錯的龍女。但畢竟年齡小，恐怕和殿下不匹配。」

    「哼，小龍兒年紀也不大，如今坐擁北海，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自然需要年輕的龍女幫襯。你們找來那些幾千年的大姑娘，哀家也看不上！」

    純天連連稱是，隨後水母目光落在淨光和瀟凌身上。

    淨光夫人說：「淨靈苑這些年雖然有不少年紀適合的龍女，但她們血統不純，恐怕難以為殿下孕育傑出的龍嗣。」

    提及子嗣，水母頷首說：「我這徒兒出身高貴，他的血脈萬萬不容有失。除卻心性品行外，女兒家的血統也必須是我龍族中一等一的貴女。修行哪怕沒有先天道君的層次，至少也要是巔峰天龍。淨光，你再留意著，你們倆也聽著。寧可慢慢找，也不能拿那些次等的龍女濫竽充數，不然哀家唯你們是問！」

    纖雲心中一突，下意識扯了扯姬飛晨的衣袖。

    姬飛晨暗暗皺眉，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瀟凌夫人餘光瞥見二人的小動作，直接問：「龍君殿下創造一族，可有打算為自己這些孩子們找一位龍母？」

    纖雲臉色變了變，沒有吭聲。姬飛晨面帶微笑，委婉拒絕道：「玄冥之龍暗合先天玄冥之理。雌龍為天河龍，雄龍為冥河龍，兩相分離，我若找一位天河屬性的龍母，恐怕對這些孩子們有影響。」

    他暗中嘆氣：我和纖雲一直以為，水母宮這些人的目標是玄冥龍族那些還沒長大的孩子們。（好吧，就算十八個孩子如今已經千八百歲，在二人眼中也是永遠的孩子。）但其實自己二人才是水母宮的目標？

    一位得到龍君待遇的頂級天龍，親手培養一個龍族支系，有望加入龍界的龍君廷議。一位上古留存的北海王族龍女，得水母娘娘寵愛的新貴。

    這兩人對諸位夫人而言，或許誘惑力要大過那些小龍女。幫纖雲找對象，幫自己找對象，或許這才是這次的主題？不過……怎麼有種前世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拉著相親的感覺？當年跟表弟一起逃避老太太們做媒，可是費了老大一番功夫啊。

    姬飛晨雖然有心混入龍宮，但可沒打算將自己永遠綁在龍族這條船上。作為先天道君，他的立場跟太霄道尊差不多，隨世而移，不斷將化身散入各大勢力，平衡並且引導各大勢力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動。但要讓他徹底綁到某一方，那還是算了吧。他目前唯一表明的立場，便是跟教主、龍王推動的「三界神人計畫」。此外，可不打算過多表明態度。他更傾向於天母的中立陣營，拉攏各方，維持一個曖昧的關係。

    「當然不是天河龍，你身邊不也有一位玄冥龍的族人？」瀟凌夫人笑眯眯道：「你娶了纖雲，相信這些丫頭們也沒意見吧？」

    夫人看向姬飛晨身後的九位龍女。文嫻等眨著眼睛，故作不知，裝作聽不懂瀟凌夫人的話。來之前，天母宮的鳳姨便囑咐了，讓她們小心水母宮，不要接一些無意義的話茬。

    見她們不吭聲，瀟凌夫人再度看向姬飛晨和纖云：「你們倆關係不錯，又是當今僅有的兩位玄冥龍神。不如請老祖宗做主，給你們指婚？」

    姬飛晨乾笑幾聲，連忙拒絕，纖雲也以自己無意和姬飛晨婚嫁為由，拒絕這個建議。

    夫人故作無奈：「那就不好辦了。玄冥龍君前途廣大，這你都看不上，日後可就不好幫你挑選夫婿了。而你這麼好的資質，嫁給那些普通龍王太子，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又捨不得你受委屈。」

    水母宮一個很重要的職責，就是幫助龍族大齡龍子龍女們牽線做媒，將他們配對成親，好為龍族傳承血脈。

    玄冥龍的潛力已經得到龍皇讚許，未來一個先天龍君是跑不了的。至少在龍族百脈中晉陞上等龍族。這樣一個有潛力的龍族支系，這樣一個有潛力的龍族後輩，水母宮可不容許姬飛晨孤家寡人一輩子。

    而纖雲作為上古龍女，已經是龍族有數的大齡龍女，水母宮重點關照對象。加上她又有不錯的資質和出身，正好幫夫人們解決一個問題。

    純天夫人接過話茬：「龍君這等俊傑都看不上，說明纖雲這丫頭眼界高，或許只有玄蒼殿下才能壓過一頭。」

    淨光夫人和纖雲關係好，也希望她找到一個好歸宿，點頭說：「不錯，玄蒼龍王正好要選妃，我看纖雲你不妨去試試。」

    玄蒼龍王坐擁北海，本身也是一位先天級別的龍君，又是水母的得意門人。若能嫁給他，無疑是纖雲的福氣。

    但纖雲臉色發白，連退幾步，低首垂眉道：「夫人說笑了。龍王陛下看不上我的。」

    「沒相處過，怎麼知道看不上？」瀟凌夫人道：「正巧龍君殿下跟玄蒼殿下也認識。不妨回頭幫他們創造機會，讓他們多見見。」

    玄蒼龍王的選妃是一件大事，可以慢慢來。玄冥龍君也不著急，回頭還有機會。但纖雲年紀太大，必須早點嫁出去！

    幾位夫人對視後，故意用話語擠兌，想要逼姬飛晨表態。不論是幫忙送去北海龍宮，還是自己答應跟纖雲成親，都是一個讓諸位夫人滿意的答案。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一章水母宮潛修

    姬飛晨和纖雲硬著頭皮拒絕，可不論他們怎麼說，幾位夫人都有話堵。

    「我和纖雲情同兄妹，根本沒有男女之愛。」

    「兄妹又如何？作為夫妻，在一起久了，感情也轉化為家人。你們這不是先了一步嘛。沒關係，沒關係，又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咱們不計較這個。」

    「若纖雲嫁給龍王大哥，恐怕輩分不好論。」

    「這有什麼？凡間妻子比小叔子年紀小的比比皆是，咱們這些年齡以萬載計算的人，還在乎這個？」

    在這幾個得道萬年的老龍精面前，兩個年輕的龍神未免太嫩了。

    可正巧這時，忽有侍女進來稟報：「娘娘，娘娘，不好了。那位小公主又吵著要回家。」

    此言一出，淨光夫人皺起眉頭，將精力從姬飛晨二人這邊轉移。她站起來，對水母躬身行禮：「娘娘，我去處理一下。」

    水母垂眉看向淨光夫人，神情不見喜怒：「又是那個丫頭？」

    「應該是，不過娘娘放心，我定會好好教導她，」

    「哼！那丫頭不知好歹，虧淨光你還一直護著。若真驚擾了娘娘，衝撞了客人，回頭你擔待得起嗎？」看到機會，瀟凌和純天兩位夫人立刻上眼藥。

    淨光夫人正要解釋，突然殿外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闖進來：「民女蘇珍見過水母娘娘。」

    夫人臉色一變，當即呵斥：「放肆！這種地方也是你能來的，速速跟我回淨光苑。」

    但那藍衣少女死死跪地不肯起來。望著她倔強的神情，旁邊坐著的姬飛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丫頭心眼夠多的。」纖雲面色不悅，暗中對姬飛晨傳音：「她故意跪在你邊上，恐怕是打算讓你說情。」

    「嗯，我明白。」姬飛晨老神在在，在一旁觀望。若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他或許就幫了。但一般的陌生修士在他眼中，是擁有自立能力的人，何須自己出面？福禍功過都要自己來扛，這才對得起自己的選擇。如果不涉及他，他才不會跑去救一個陌生人，他的善心還沒那麼寬。

    於是，姬飛晨一行人在邊上觀望，很快便得知事情經過。

    這位叫「蘇珍」的龍女，是某位龍王在人間遺留的後裔。且並非間隔無數年的子孫，而是龍王和凡人交合後遺留的親女。有鑑於此，水母宮便在少女父母故亡後，將她收入宮中，確保她不在成年之時，因龍氣外洩而惹出滔天大禍。不過這丫頭並不瞭解水母宮的苦心，一心想要回返人間。

    蘇珍一臉哀戚：「請娘娘大發慈悲，放小女返還人間。小女子凡心未泯，無意在聖宮修行，還請水母娘娘恩准返還人世。」

    邊說，她邊偷偷瞄向姬飛晨。蘇珍專門挑這個時刻，的確是打定主意有外客在此，水母等人不好發怒。

    水母見蘇珍這時候闖過來，下意識看向姬飛晨一行人的方向。姬飛晨和纖雲二人面無表情，可那幾位龍女見蘇珍之後，漸露出不忍之色。

    「這丫頭這時候跑出來，若是讓玄冥龍族誤以為哀家不慈，恐怕日後這幾個龍女也不肯跟哀家親近了吧？」水母心中惱怒，但面上不露聲色，環視週遭幾人：「你們三個怎麼說？」

    三位夫人也看向姬飛晨，明白蘇珍故意挑選這個時候，是打算借姬飛晨之勢逼迫眾人讓步。

    瀟凌夫人暗道：這次玄冥龍族前來，本意是將九龍女托養在龍宮。可娘娘被蘇珍這一逼，在龍君面前不好表態。所以，這個惡人還是要我來。

    其他兩位夫人也想到：玄冥龍族和天母宮一脈親近，若不能好好處置這件事，恐怕讓他們對我水母宮一脈敬而遠之。

    思量後，純天和淨光兩位夫人也準備開口。

    驀地，大殿響起一陣笑聲：「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這等小事，何必勞煩娘娘。」

    眾人看向姬飛晨，只見他緩緩站起來，對水母拱手：「娘娘，不如把這件事交給晚輩處置吧。」

    「你來處置？」水母驚訝道：「換做你，要如何開解她？」

    「何必開解，直接送去人間便是。」

    純天皺了皺眉：「龍君可能不知，她是龍王之女，雖然摻雜凡人血統。但在成年之時覺醒龍脈，勢必引發人間大變，不可輕率留在人世。」若非如此，她們何必非要留這丫頭在水母宮。以蘇珍在水母宮中的作為，早就攆出門去了。

    「那就將她的龍脈血統抽走，只留人間血統。」姬飛晨踱步走到龍女面前，沉聲問：「本君姑且問你，你真要返還人世？」

    少女輕咬貝齒，隨後重重點頭：「不錯，為此小女子願付出一切代價。」

    「那就好，本君抽走你的龍脈，只保留母系血統，可送你返還人世，享百年人壽。」

    「等等」蘇珍突然反應過來：「這是要把我與生俱來的那些能力全部剝奪嗎？」

    蘇珍出生後，因為父系傳承的血脈能力，哪怕沒有修行時，也會有一些能力傍身。比如她的眼睛能清晰看到一里之外的事，能聽到方圓百丈之內的聲音，還有對寶物的感應能力等等……

    她想要返還人間，也是打定主意，認為自己有這些能力傍身，可以在人間安逸生活。但如果沒有這些能力

    「這不是當然的嗎？」姬飛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你既然選擇人道，那麼這來自龍族父系的力量當然要全部收走。不然，怎麼才算純種人族？」

    「人、龍之間，總要選擇一方。」他伸手在蘇珍額頭一拍，抽走蘇珍體內的龍血。

    「咦？」他眉頭挑了挑：「血統之力很純粹啊。」

    「畢竟是一位龍王之女。」瀟凌夫人不知懷著什麼心思，補充了一句：「不過他已經故亡，所以無法撫養他女兒。」若其父王在，水母宮早就甩包袱，何必苦苦留在宮裡面擾眾人清淨。

    姬飛晨「哦」了一聲，加大法力輸出，強行抽走所有龍脈，在掌心拘起一道血色龍魂。而失去龍魂，蘇珍當場昏迷過去。

    「娘娘，回頭我離開時，可將她送回人間。不知她原本在哪裡修行？」

    「不必，回頭哀家派門下將她送還。她家在青澤洲，距離這邊太遠。」水母吩咐下去，純天派人將蘇珍抬走。

    而姬飛晨把玩手中的龍魂，以蘇珍體內的龍血捏造生命，轉手投入水母宮外面的一處水澤：「回頭稍加培養，又是一個純血龍女。」

    他漫不經心說：「我輩之人，何須血脈傳承？若真擔心後人問題，只需虛空造物，以精血祭煉生命即可。」

    幾位夫人見他態度，嘴角抽搐起來。

    不錯，以她們的大能自然也可這麼做。但這種方式培養的血脈和陰陽交合而成的子嗣到底有所不同。少了胎期孕育子嗣的情感，感情上並不被這些夫人們接受。

    「你啊。淨光她們操心你們的婚事，也是擔心你們孤家寡人，日後孤身一輩子。要知道，晉陞先天大聖後若想再行婚配，便需契合大道，挑選一個適合的契機，而不能率性而為。」

    尤其是道君，道君執掌天地權柄。兩位道君間的結合，極大可能影響宇宙變革，引發新的法則誕生，故而需要慎之又慎。

    水母和顏悅色道：「她們三個皆是先天神真。一般龍族的婚配豈能讓她們上心？也就是你二人身份特殊，才主動幫你們做媒罷了。」她回護自家三人：「罷了，既然你沒這個心思，暫且作罷。」

    「至於你方才所言。人、龍之間，總要選擇一方。若換做你，是選擇哪一方？在水母宮修行，還是返還人世？」

    姬飛晨眨眨眼，聽出水母話中深意，他笑眯眯說：「立場道路才是我輩選擇的第一步。唯有明確自己的立場，才能更快尋找自己未來的道路。不過對我來說，人也好，龍也罷，我有信心在任何一方都過得很好。當然，陣營立場只有一個，所以保持初心最重要。」

    也就是跟黃庭道君他們走？

    水母陷入沉思，她不吭聲，其他人自然也不好開口。

    過了半響，水母驚醒後笑道：「不錯，不錯。立場才是最重要的。你跟小龍兒站在一起，哀家倒也放心你們在北海折騰。」

    「那不知娘娘對中天龍王怎麼看？」

    水母掃了他一眼，似乎暗怪他沉不住氣，直接奔主題。但還是好言好語說：「海龍一脈亦是哀家傳承。哀家不方便出面，但若小龍兒能統一諸海，哀家心中甚是歡喜。」

    所以，在大面上仍要保持公平，哪怕私心偏向大哥，也不能真正站在大哥這一方？

    「好了，這些話回頭慢慢說。你們難得來一次，就在這裡多留留。這些丫頭們平日陪哀家說說話，至於你，也可以在水母宮後面的玄井提升修為。」

    水母不方便出面幫助玄蒼龍王，但卻可以培養玄冥龍族作為龍王的助力。

    潛修？

    龍祖愣了愣，躬身拜服：「多謝娘娘。」

    反正如今外界也沒大事，各方勢力都在養精蓄銳，自己將一尊化身留在水母宮倒也無妨。

    陽溟神君研究黃泉道屍，陰冥真君致力地府開拓，鳳凰真身作為玄冥道身在外的代言人，以天仙之力幫襯龍淵和其他福地化身，大勢已成。區區一尊龍族化身，留在水母宮正好拉攏和水母以及龍王的關係。李靜洵那件事，雖然玄蒼龍王不吭聲，但姬飛晨心中總有些愧疚，想要找機會恢復關係。

    「可惜，你那些龍子沒有帶來。不然也能在這裡修行一段時間。」

    姬飛晨恭謹說：「那些小兒性子莽撞。晚輩擔心衝撞了娘娘，故命他等留在外界，交給一位盟友照看。」

    靈江君和玄冥龍祖的身份，姬飛晨還沒打算在這裡暴露。不過那些遺孀夫人們不瞭解，水母本人又如何不知？

    她微微一笑，也不戳破，而是露出慈祥的面龐：「回頭有空，還是帶來看看。放心吧，哀家還沒那功夫操心他們幾個小子的婚事。牙都沒長齊呢，說這些太早了。」

    沒錯，龍子龍女們目前還不到五百歲，對龍族而言還是青少年時期。幾位夫人就算給他們做媒，也不過是訂婚，未來還有的改。

    「行了，你們且下去吧。淨光帶這些丫頭去淨靈苑。瀟凌，你也去忙吧。玄澤，你隨哀家去玄井。」水母藉口帶姬飛晨去玄井，將諸人遣散。

    她和姬飛晨往後殿走，路上姬飛晨突然問：「娘娘的水母宮常年隱居，這些龍女不常外出吧？」

    「沒錯。」

    「那某些日常用品，也比外界匱乏？」

    「那要看什麼東西。」水母扭頭，似乎明白他想要說什麼：「以哀家大能，虛空造物不在話下。說吧，你想要在這水母宮推銷什麼？」邊說，老祖宗邊伸出手。

    姬飛晨頗有眼力價，連忙上去攙扶。他諂笑說：「也沒什麼。就是打算買一些外面女仙用的駐顏丹、玉露膏或者一些綾羅、首飾。」

    姬飛晨在水母宮看了一會兒，敏銳察覺到這片空白的市場。如果在這裡販賣女性用品，或許很有市場力？

    「你這小子倒是心眼多。」水母想了想：自家龍女常年用珍珠、藻泥美容，若能用一些大陸仙人的法子，或許她們會喜歡？

    「以往水母宮這些東西都是讓那些夫人們來做，命她們從各處龍宮採購。但若你要做，回頭哀家許你一個差事，讓你負責水母宮的對外採買。」

    姬飛晨眼睛一亮，馬上說：「那這件事可以交給玄冥龍族？我回頭讓纖雲準備。娘娘放心，我準備的東西絕對比諸位夫人以往準備的要好。」

    有這個身份在，纖雲在水母宮就不擔心被那些夫人們的明爭暗鬥牽連，反而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保護諸位龍女，確保玄冥龍族一系的利益。

    「你小子倒是想得多。罷了，一切隨你。」有玄蒼龍王的關係，水母有心為龍王培養幫手對付中天龍王，所以大開方便之門，根本不計較這些小事。

    「不過，你小子別惹事。纖雲丫頭自保可以，卻不能折騰哀家手底下那些人。」

    「說起來，娘娘明知道那些人的爭鬥，為什麼還默許縱容？」諸位夫人的爭鬥太明顯了，姬飛晨僅僅在這裡待了一會兒，便能感覺幾人間的明爭暗鬥。

    這一切，水母會不清楚？

    「她們夫君故去，孤零零一個人，總要有點事情做。幸好哀家這一畝三分地還能容下她們，且讓她們鬧吧。」水母對這些龍族遺孀們很寬容，只要不犯大錯，隨口申飭一下即可，不會真正處罰。而幾位夫人也明白水母的底線，就是平日裡爭執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打發時間，從來沒有鬧出人命。

    可姬飛晨一臉茫然，完全不理解這些龍女們的腦回路。按照他的想法，這種有礙勢力和諧的事，就應該掐滅在苗頭，而不是在一旁漠視。

    「到了！」突然，水母停下腳步。二人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山谷。白雪皚皚的冰山寒谷內透出陣陣氤氳霧氣：「行了，我們女人家的事，你就別想了。這裡是玄井，勾連天外混沌的一處秘境。」

    「勾連混沌？」姬飛晨頓時一驚，放下其他事：「不是說，唯一一處混沌碎片就是玄冥秘境？」

    「那是混沌碎片落入太極界而成的殘骸。而這裡，是哀家平日修行時，主動勾連混沌的通道。混沌凶險萬分，你不可進入。但平日在入口這裡打坐練氣，時不時觀摩混沌氣象，對你修行有幫助。還有此物」水母從袖中拿出一支白玉瓶：「這是哀家祭煉的四海至寶，你拿著觀摩，對你修行有助。」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二章黃泉崛起（上）


    如果將混沌視作一片大海。諸聖所開闢的宇宙，僅僅是這片大海之中的一座島嶼。太極界，僅僅是這座島嶼中供人居住的生活區。水母宮坐落在這片生活區，水母娘娘的「玄井」，則是在水母宮開了一扇窗戶，能清晰看見「海上的景觀」。

    混沌空無一物，莽莽昏昏，無光無聲，根本看不到此外的任何東西。曾經，姬飛晨在天冥秘境的太虛之界入口，還能撈取一些寶貝。但在混沌邊緣，他根本得不到任何東西。就算有，那些東西也被玄井中的水母娘娘取走。他所能做的，就是在門口打坐練氣，提純法力的同時體悟混沌氣象。

    「如果將混沌比作滄海，玄冥秘境就是海水凝結的巨大冰山，無意間撞入太極界，形成一片和宇宙法則迥異的特殊地帶。」

    但通過玄冥秘境，姬飛晨僅僅能將自己推入先天大聖道君的層次。關於玄聖境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他望著眼前的混沌，低頭沉思：「水母娘娘這些玄聖能立足混沌而不朽。在混沌之中開天闢地，他們所掌控的大道力量，已經昇華至與混沌同等級的境界。我未來的道路，應該要把玄冥之道進一步昇華。效仿其他道君逆轉過去未來，將大道打入宇宙開闢之前，這才算真正的證道。」

    不過以姬飛晨目前的層次，考慮這個還太遙遠。所以，他在接下來的兩百年時間裡，更多是參悟水母交給他的寶瓶。這寶瓶暗合四海法理，是水母在開天闢地後，演化諸海所形成的大道之寶，同時也啟示姬飛晨明白，如何煉製真正的道君之寶。

    達到先天這個級數，普通的法寶早已失去形體，不存在後天物質，唯有道的形態永恆不朽。

    放眼姬飛晨手中諸寶，真正有資格晉陞道君之寶的，唯有荒古道圖、九霄龍神塔外加他那二十四顆寶珠。

    荒古道圖晉陞的方式便是演化世界，純化道君聖境。當道圖中的那片小世界昇華為太極界這種完美的大世界，便算一件道君之寶。而龍神塔有龍皇道光滋潤，只要姬飛晨按部就班煉製各大神器，自有龍皇之力相助。所以，姬飛晨這些年專注乾坤世界珠的祭煉。如今世界珠還差四顆寶珠沒有刻錄大道玄圖，當這四顆寶珠刻錄大道玄圖後，便可以嘗試蛻變晉陞為道君之寶。捨去世界軀殼，只留先天道性。二十四道圖煉就二十四縷大道真形，可隨姬飛晨心意千變萬化。一件法寶便勝過天下無數法寶。

    轟隆轟隆隆

    突然，天地間響起一陣沉悶的聲音，將姬飛晨從悟道狀態驚醒。他收起寶瓶，連忙起身觀看四周。

    「這是……」在姬飛晨腳下，一片水光閃爍，照映地界變故。

    「黃泉復甦了。」水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姬飛晨旁邊。二人通過腳下的水面，看到地界中徐徐升起的遼闊大陸。

    那片大陸中升起十七具龐大的屍骸，正緩緩從死亡狀態復甦。

    悠悠二百載，黃泉大興的天數真正走到這一步。開始喚醒早已破損的道屍，提升諸位國主神的實力。

    陽溟神宮中，神君面前的道屍有所異動。同樣射出一道道黃泉魔光，想要回歸黃泉大陸。

    「哼！」神君伸手一指，神宮浮現日月星三光，凝練「道都圖道明圖」等大道寶圖裹住道屍，隨後三宮留下的符篆射出玄清仙氣，將澤陽天女的道屍重新鎮壓。

    「當初跟三宮交易，這步棋總算沒有走錯。」見道屍重新穩固下來，陽溟神君才稍稍放心。

    當年得到道屍後，太元宮便有人過來協商，要求取走道屍供三宮研究。可姬飛晨有心通過道屍參悟黃泉，哪裡肯相讓？經過幾十年的扯皮協調後，太元宮以玄冥秘境中的本源作為交易，由陽溟神宮和太元宮的天仙一併研究。至此，玄冥秘境已經被丹元宮掌控八成本源。

    算上玄聖之流，玄冥秘境中還只剩五道烙印和姬飛晨相爭。其中二位不用說，便是自家本尊蕩魔玄聖以及萬魔之祖。至於第三位玄聖一直沒有露面，似乎並不打算對此表態。除卻三位玄聖外，還差一位太霄宮的道君外加一位普通大聖。

    水母宮，水母娘娘察覺身邊玄澤龍君異樣的表情，問道：「怎麼，你手中的道屍有異動？」

    「嗯，已經被鎮壓。」姬飛晨繼續望著黃泉大陸：「這片大陸很大，似乎是那些黃泉之國合併了？」

    魔國疆域大有千萬里，十七道黃泉神光支撐天地，在地界內部形成另一方獨特的黃泉界域。在這片世界中，那些道屍恢復道君大聖之力，共同支撐黃泉魔國的存在。

    「被你擊破兩座大陸，對方自然要改變策略。加上當初你沒有拿到萬目冥王的道屍，因此讓他們多了一份本源。不過還好，少了一具道屍，這座真正的黃泉之國便留下一處破綻。」

    如果十八道屍支撐黃泉魔國，便可化作地界之下的十八煉獄，一口氣削去陳愈的天命，將地獄主權歸入黃泉之國。但少了一個人，無疑讓黃泉之國氣運流失，沒有在一開始便打落一位冥王的格位。

    可即便如此，十七位道君屍骸建立的黃泉魔國，仍然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地府如果想要真正獲勝，必須殺入黃泉界域，和十七位真正的道君交鋒。甚至其中一人有接近玄聖的戰力。

    姬飛晨皺眉問：「只要有澤陽天女的道屍，就能反制黃泉魔國？」

    「僅僅是一個可能性。」水母一招手，拿出當日姬飛晨獻給她的芝草：「這不死藥你拿回去給陽溟神君化身，或許破劫的關鍵就在此處。」

    這芝草是當初從萬目冥王的道屍上所摘，獻給水母娘娘作為見面禮。如今水母重新交給姬飛晨，作為破劫之物。

    接過芝草，看到芝草之上凝聚的幾滴甘露。姬飛晨抬頭看向水母，水母笑而不語，默默注視黃泉界域。

    在黃泉魔國融合之後，黃泉本源增長的趨勢並沒有停歇。黃泉海的魔宮融入黃泉界，又有七道不朽氣息從黃泉魔國中爆發。

    「一口氣復活七位大聖道君，倒也難為她了。」對那黃泉魔女的手段，水母很是讚賞，撫掌嘆道：「幸虧她被我們削去本源。不然她恢復玄聖神通，恐怕能把世界開闢後隕落的眾多道君大聖全部喚醒。那時候，我們可就頭痛了。」

    姬飛晨眼皮子一跳，仔細打量黃泉魔國。除卻作為支柱的十七位國主神外，又有七尊巨像在魔國內升起。那每一尊巨像所散發的先天道韻，都勝過自己的玄冥道身。

    他倒吸口冷氣：「二十四道君級別的存在？」

    「不，是一位黃泉道君外加二十三位先天大聖。而且都是僅僅留存在黃泉魔國中的先天大聖。離開黃泉界域，沒有黃泉之力的加持，他們的實力馬上退轉回天仙巔峰。」

    話雖如此，一口氣復活七位道君大聖，那麼在未來，是不是連玄聖也能復活？

    想到這，姬飛晨不由陷入沉思。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三章黃泉崛起（下）


    黃泉界域，十七根黃泉柱托起一座座神宮魔境。國主神們聯合施法，以空中懸浮的北斗七星，召喚七尊先天靈魄。

    南斗注生，北斗主死。

    黃泉之道本就是死亡之君，在黃泉魔女的安排下，眾人聯手召喚北斗諸星，引動天地生死大道，重聚七位隕落的大聖道君精魄。

    七位大道不同的先天神真先後醒來，緩緩睜開眼，注視這方陰沉沉的魔境冥國。

    「哈哈……哈哈！」一位龍頭鳳身的神聖張狂大笑：「老子終於回來了！」

    咔嚓

    天際閃過一道道閃電，似乎象徵某位無上存在的怒火。但因為黃泉之氣的屏蔽，沒有墜入這方魔國。

    接著，其他幾位神真也默默體悟自己眼下的狀態。哪怕曾經具備道君之力，但復活之後只具備黃泉本源，是黃泉界域的附庸，僅僅擁有先天大聖的精魄和曾經的生平經歷。

    「沒有道君權柄嗎？」一位老者露出失望之色，緩緩看向同伴們：「諸位，我等本源破碎，如今好不容易重獲一線生機，斷然不容錯過。」

    道君大聖這個級數，已經很難死亡。因為他們在九霄大宇中傳道，哪怕在其中一個宇宙「死亡」，也可以在其他宇宙中繼續存活。真正的死亡，是從所有宇宙中抹去痕跡，這才被視作真正的「死」。而他們的復活，卻並非從所有宇宙一併開始，而是在某一個宇宙中復甦一部分本源。唯有他們在這個宇宙回歸大聖道君行列後，才能著手在其他宇宙重新傳道，訂立自己的大道法則。

    「如今正是我們最衰弱的事情。哪怕我們以往再如何看不起黃泉一脈，跟他們的關係再不好，如今也都站在同一條陣線。」

    這些先天大聖們畢竟閱歷豐富，很快就明白自己的處境。他們想要真正復活，唯有幫助黃泉一脈攻入人間，扭轉天地陰陽生死法則後，才算是真正回歸。

    而這樣一來，勢必跟當今諸聖的利益衝突，雙方之間必有一戰。

    「哪怕那些人中有我們的好友，有我們的同門，這時候也顧不得了。」另一位道君陰沉沉說：「更別說涉及我們當年的隕落，我們的仇家也都在那裡！」

    七位大聖商議妥當後，起身前往魔宮尋黃泉魔女。就算他們依託黃泉魔國，成為黃泉大道的附庸。可作為大聖的自尊，也不容許輕易臣服一個後輩。

    兩位大聖走在最後面，彼此對視一眼。

    「如果我沒記錯，你在某個宇宙已經復甦了吧？」

    「你不也是？你們家陛下親自點化，貌似已經恢復大聖業位？」

    二人相視一笑，明白彼此的身份。

    臥底！

    這兩位大聖早些年的確已經隕落，但二人在其他宇宙重獲生機，目前是以化身的形態，借助黃泉之國的「北斗冥靈轉生法」，將意志回歸這方宇宙。

    「不過這五個傢伙，似乎跟妖尊有關？」

    「當年跟妖尊一起惹禍的那些人。黃泉中的魔女的確很聰明，刻意挑選跟當今諸聖有仇的對象。只可惜……」

    只可惜我們二人雖然曾經跟當今幾位玄聖不和，被他們打死。但已經在其他宇宙化解恩仇，如今以臥底的身份過來，只是為了覆滅黃泉之國。

    這便是信息上的差距。黃泉一脈僅僅看到這方宇宙的興衰，而諸天玄聖則在各方宇宙同時佈局。這兩位先天大聖在他方宇宙的復甦，正是為了黃泉之禍做準備。

    而這僅僅是玄聖們的其中一張牌

    ……

    天域，低沉的警鐘響徹整個時空。

    望著黃泉之國中復甦的道君大聖，天域諸聖露出凝重之色。

    龍皇有些失望：「居然是這些人？」

    本宇宙隕落的那些道君大聖，諸天玄聖挑挑揀揀，在其他宇宙嘗試復活了不少人。如果運氣好了，黃泉魔女一口氣復活七人，全部都是玄聖們的臥底。那直接殺入黃泉魔國，就能在一天之內解決戰鬥。

    「果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嗎？」太元道尊苦笑。如今七人中，唯有兩人是玄聖挑選的「臥底」，一個是龍皇的人，一個是太元道尊的人。其他五人都是觸犯禁忌，和當今諸聖不睦的不朽者。

    別看五位大聖人數少。若黃泉一脈贏了，這幾位大聖真正復活不說，他們這些現存的嬴家全部變成輸家，統統進入死亡狀態，被迫放棄這個宇宙的主權。

    太元道尊緩緩起身，紫氣從太元金宮沖頂而出，洪亮的聲音傳遍所有天域神宮：「諸位大聖神真，請準備降世吧！」

    在幾位老對手出現後，天域之上忽然墜落一道道光輝。三宮聖境、龍皇神界、鳳凰聖境……一處處聖境道域中都有神光墜入人間，落入他們早前準備的化身。

    一時間，天地異象頻出。甚至赤龍降世、飛月凌空、七星齊耀、紫氣東來。整個太極界隨之沸騰，迎接天域大聖們的力量。

    「局勢變了啊。」

    姬飛晨心中苦笑。這就是傳說中「天仙多如狗，地仙滿地走」的情況嗎？

    「你倒也別擔心。這些大聖道君的載體都是人間所出，凡胎，僅僅保留一團先天不朽的道心本質。」

    「況且，他們目前剛剛降世。太極界還沒辦法容納他們所有人的力量，會將他們的力量壓制在地仙層次。唯有黃泉之氣衝入人間，攪亂人間法則後，他們才能進一步將法力降臨，恢復天仙級別的力量。」

    「而就算他們擁有天仙巔峰的戰力。真打起來，你四大化身齊出，一個打四個，根本不成問題。」

    說到底，姬飛晨的鳳龍陰陽四大化身，不也是玄冥大道分裂的化身，和道君的駐世化身沒有區別。

    姬飛晨仍是一臉憂愁：「問題在於，這些道君大聖降世後，肯定會回歸他們所在的大陸。那樣一來，我的地仙化身們就麻煩了。」

    兩百多年過去，姬飛晨目前有地仙化身五百數。

    「天機矇蔽後，你那些地仙化身被隱藏起來，很多道君大聖並不瞭解你的底細。甚至某些化身根本沒在人間露面，哀家都不見得知曉，你擔心什麼？」

    倒也是，那些沒有暴露的化身回頭蟄伏起來，進入龍淵暗中佈置，自己還能佔據主場優勢。

    「再者，這些人降世也是為對付黃泉之國，沒工夫在人間折騰胡鬧。你昔日留下情面，沒有搗毀他們的道統，怕什麼？」

    當初黔光洲上，姬飛晨本來可以滅殺所有仙門，繳獲他們的道統。但他刻意留下幾份情面，讓幾位道君的道統傳人在問雪齋中教學，從而將道君道統保留下來。如今就算黔光洲的那幾位道君祖師回歸，也不會找他麻煩。或許還會承認問雪齋的地位，作為黔光洲的唯一修行門派。

    想到這，姬飛晨露出幾分笑容：「這麼看，我那問雪齋說不定還能多幾個靠山打手？這樣也好，有這些人坐鎮，北方戰線佈局還能輕鬆些。」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四章諸聖臨凡


    黔光洲，從某處深山老林忽然飛出一卷天書。那天書吞吐先天紫霞，從天空接引下一口紫霞仙劍。

    仙劍錚錚作響，環繞天書飛舞九圈。旋即，天書搖身一變，化作一位氣質儒雅的書中仙人。

    「哈哈，昔年留下的後手果然還是用上了！」黃袍仙人背負仙劍，手持道書，一瞬間將境界提升到地仙層次。

    這仙人名叫王道子，本是天域一尊散數大聖。如今諸聖下凡入劫，他便利用昔年留在人間的天書作為容器，攜先天道性投入天書化作書中仙。

    他這部天書記錄自己未得道時所學的種種法術符咒，是他人生經歷的見證。而他背後的仙劍則是通過太元宮所煉的碧落至寶，暗含紫霞玄清仙光，可掃蕩黃泉之魔。

    王道子等了一會兒，不見其他大聖降臨黔光洲，心中泛起嘀咕：「怎麼？那些傢伙都是通過神羅天洲回來？」神羅天洲地大物博，是諸聖青睞之地，很多大聖在中天之地塑造化身。

    想了想，王道子乘雲而起，觀望黔光洲。不，如今應該稱呼為小玄洲。皂風、黔光二洲融合後，整個大洲氣象大不一樣。十八條龍脈連接為地網，轉化天地元氣的速度已經媲美玄正洲。

    上部北方原黔光洲地界，如今有一個人口兩億的龐大王朝。在這個王朝中，眾多修士以仙法製作器具，克服黔光洲原本的惡劣環境。

    「這是真敢做啊。」王道子感觸頗深。在他修行的時候，黔光洲的人口僅僅有接近百萬人，如今人口數量達到曾經的數百倍。所誕生的修仙種子更數不勝數。雖然這些修仙種子中凝練金丹、修成元嬰的人很少，但在龐大基數下，也已經讓問雪齋擁有聖地級別的底蘊。

    「若再過幾千年，恐怕小玄洲能超過玄正洲，成為北方修行界之首。只是以仙道而牧養人道。稍有不慎便會結下滔天因果。」

    先天神真觀望過去未來，哪怕如今天機混沌，王道子也能察覺這木寒王朝背後所潛伏的危機。

    眼下王朝正常發展還看不出來。等王朝衰敗，各地掀起起義大潮時，仙家器物頻頻登場，諸大勢力相互廝殺。那所引發的破壞力，絕對比區區幾個冷兵器王朝互鬥要厲害的多。曾經玄正洲便有過一次類似的遭遇，還是三宮出面扭轉時空，才把破損的山河修復。

    「若再引發一場大破滅，那因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但問雪齋的確趕上一個好時候。借黃泉之禍覆滅木寒王朝，問雪齋在廢墟之上重建新朝。屆時不沾因果，便可順利將聖地體系延續下去。」忽然，北方一位素衣仙人乘仙鶴而來，他也有地仙道行，腦後道果光輪中演繹先天大道，同樣是一尊先天大聖的駐世化身。這仙人來到王道子身邊，稽首：「道友，你下來的好快！」

    「原來是簡心道友。」王道子點了點頭，跟來人打過招呼。

    二人站在一處，打量下方木寒王朝。王道子接過話茬：「不錯，的確是一個好時候。在剷除黃泉之禍這件事上，只要木寒王朝和問雪齋出力，未來得氣運加護，或許真能將這個體系延續下去。」

    又等了一會兒，太上聖境的玹德道君和清水仙子也趕來匯合。這四人便是曾在黔光洲傳道的上聖。如今道統續傳在問雪齋，還有他們的幾位地仙傳人當講師。

    清水仙子週遭瀰漫水靈之氣，和寧溟仙子彷彿。但她的水靈之氣乃碧落天水，正克黃泉一脈。

    女仙清秀典雅，宛如渺渺靈雲難以捉摸：「看樣子，黔光洲這邊就咱們幾位，皂風洲那裡沒有大聖下來，不如直接去拜訪問雪齋主？」

    問雪齋主乃陽溟神君的駐世化身！這一點，道君大聖們憑藉蛛絲馬跡可以推測出來。但他們並不清楚陽溟神君和姬飛晨的關係。

    簡心真人笑說：「不急不急，我下界時曾看到天門道那人也將自身元嬰投入人間。」

    清水仙子詫異問：「那傢伙竟然也下來了？他還沒真正晉陞先天，摻和進來不是找死？」這位大聖說完，眾人看向遠處玄正洲方向。在那裡，一道仙光吞吐元氣，正從地仙境界向天仙突破。

    王道子似笑非笑道：「他倒也舍得，將自己的先天道性帶下來，萬一有個好歹，恐怕境界退回新晉天仙，再無寸進之時。」

    這些年，沉寂多年的太霄道尊終於拿出自己為仙道打造的九九陽天路。

    這陽天以先天純陽之道化生重雷霄之天。第一重陽天可供新晉天仙修行。在這一重天宇中吐納純陽雷霆，淬煉提純自己的法力。當達到一個閾值後，就會自動飛入第二陽天，借第二陽天中的雷霆提高元神品質。往上層層遞進，至第重陽天時，元神品質已經趨向於一團先天不朽的純陽道炁，接近先天大聖的程度。

    很多天仙終其一生都沒有辦法尋找到自己的先天大道。可太霄道尊用這種苦熬歷練的方式，為所有仙家指出一條通往先天真聖的道路。雖然路途坎坷，但的的確確是一條光明大道。

    幾百年過去，有五位資深天仙順利進入第天，並且得到太霄道尊遺留在此天之中的仙丹神藥，凝練先天道性。然而再接近先天大聖，卻終究不是真正的先天真聖。他們此刻的修為，類似於姬飛晨的幾尊化身，擁有先天本源，卻沒有先天之軀和境界，僅僅在紫極萬聖圖三階五等的一階巔峰。其中一人，便是曾經於人間黔光洲傳下天門道的資深天仙。他立元嬰之道，本打算在人間傳播元嬰法門，成為一道之祖。雖然天門道覆滅，但元嬰法門由問雪齋繼承下來，繼續傳承。他仍享氣運，順利闖過陽天，觸摸先天真意。

    「他終究和我等不同。我等只需從本體截留一縷先天道性，在人間尋容器載體即可。但他境界不到，只能將自己的先天純陽元嬰送入人間重塑。雖然短時間內便讓他恢復天仙法力，但帶下來自己的一半道性，萬一有個差池……」

    太危險了。一個不慎就會牽扯本體，身死道消。

    「但不論如何，他以天仙姿態下界，必須小心應付。」玹德道君神色凝重：「如今我等諸聖重新降臨，正在虛弱和磨合期。萬一碰到潛藏在人間的大能，被奪走本源道性，恐怕就會徹底出局。」

    所以，他們必須在人間聯絡自己的道統，或者找人照拂自己度過虛弱期。

    類似的情況也在玄正洲等地發生。玄正洲之上，道君傳承比比皆是，只需躲到自家道統，且不論安全性，還能作威作福享受一群徒子徒孫孝順。

    可黔光洲

    簡心真人問：「咱們是等等天門道，還是直接去問雪齋？」

    「天門道本來想要推行元嬰之道，成為大陸霸主。哪知最後被問雪齋摘了桃子，豈肯幹休？更別說如今那傢伙跑去玄正洲，欲要救出自己的門徒。我看，他這邊勝算不大。還是去問雪齋吧。畢竟陽溟神君有天母娘娘在背後撐腰。」清水仙子的大道和陽溟神君彷彿，更親近這位傳說中的人間神君。

    王道子好奇問：「你們倆大道相似，你就不怕他奪你根基？」

    清水仙子滿不在乎說：「放心吧，雖然大道彷彿。但咱們這麼多人在，他哪裡敢直接奪我道性？不怕我們日後尋仇嗎？再說，天母娘娘的人，還是可信任的。」

    就算人間有人要奪取這些駐世化身的本源道性。也必須偷偷摸摸在地界這等混淆天機的地方行動。如今諸聖抵臨人世，那麼多人看著，那容外人輕易得手？

    「而且，人家照顧咱們的道統傳人，總要過去表示一番。」

第九百九十五章問雪齋客卿

    千聖峰，問雪齋主正在跟幾位元嬰境的學生講解如何淬煉靈神，演練純陽。一時間，宮內金花飛舞，彩霞翻滾，純陽之氣瀰漫眾弟子間。

    問雪齋的學業分為三步。第一步練氣，有三十載。若能成功，便算真正踏足修行之門。接下來花費八十年結丹，成就人仙道業。這一百多年後，才是問雪齋蛻凡成仙，斬斷凡俗後所培養的真正學生。

    三百年內，問雪齋諸位講師會精心培養這些金丹修士，幫他們締結元嬰。唯有煉就元嬰大道，才算下山出師。或遊歷黔光地界風光，或在人間濟世度人。感悟大道自然後，將元嬰昇華為元神。那時，他們可在問雪齋掛名一個「講師」的位置。

    這二百年間，曾經的太上傳人轉世木寒王朝，拜入問雪齋。如今正在這些元嬰修士之內，專心聽講齋主講解元嬰大道的修行法門。

    突然，姬飛晨停下講道，看向門外：「玉生，你去把諸位講師找來，我問雪齋有貴客前來。」

    問雪齋的導師全都是地仙高手，如今有十八人。這十八人也是整個黔光地域的頂尖存在，是問雪齋這幾百年來培養的精英。

    「貴客？」玉生道人愣了愣：「難道是地府冥王前來嗎？」

    「不，是曾經於黔光洲修行的幾位前輩回來了。」齋主面色沉著，毫不擔心那幾位駐世化身的威脅。

    諸人一聽，臉色微變：「難道是南部仙門那些人回來找事？」他們坐不住了，趕緊傳訊諸位講師。

    一炷香後，黃黎、蘇逍遙等人匆匆趕到登仙殿。

    見問雪齋主薛離和諸位元嬰修士站在一起，照英道人問：「齋主，真是那些南部仙人回來找麻煩？」

    「不，不是他們。」他目光落在旁邊四人身上，溫和一笑：「你們師門的長輩回來了。」

    「長輩？」這幾位地仙早些年參與玄正洲大戰，結果被玄正洲仙人擊敗，只留元神鎮壓在地府。後來是姬飛晨以問雪齋主的身份將他們救回，重演道統。在南部仙門大遷移時，這幾位地仙選擇留在問雪齋。

    聽聞師門長輩歸來，四人一臉茫然。他們當年作為地仙，已經是門中輩分最高的人。他們的長輩……莫非……莫非是那些飛昇的前輩？

    他們露出驚喜之色，忽見南方有水光映空，四位上仙乘祥雲而至。雖然四人只保留地仙道行，但他們身上所散發的氣度讓照英道人這些地仙生不起反抗之心。

    先天大聖，哪怕僅僅攜帶一縷本源道性，便足以引發天人交感。或灼熱，或柔和，或清淡，或玄秘……四位上仙氣質截然不同。觀看他們的形象，便讓眾人腦中浮現四種截然不同的大道力量，並且相互衝突，使人難受不已。

    問雪齋主微微一笑，向前跨出一步：「四位道友，在下薛離，這廂有禮了。」雲淡風輕間，四位上仙的氣勢消散於無形。

    照英道人、黃黎等心頭壓力頓時散去。

    「齋主果然是天域下來的謫仙人，和我等這些人間修士截然不同。」見齋主舉手投足間抹去四位上仙的壓力，陳婆婆暗中歎服不已。

    清水仙子等看到問雪齋主出手化解自己四人的道韻壓力，神色一凜，明白問雪齋主至少也有一階巔峰的道行，連忙稽首回禮：「齋主乃神君化身，無需多禮。」

    點出陽溟神君和問雪齋主的關係，無疑暗示他們明白當年兩洲融合時，是陽溟神君一手推動。

    齋主抬頭看向四人，憑藉那四道截然不同的道性，他便明白四人的身份。

    「玹德道君曾經是此洲太上宮的開闢者，玉生論來還是他晚輩。這次來，莫非是為了太上傳人？」

    齋主沉吟起來，思索四人來意。

    而清水四聖掃視眾地仙和元嬰修士，露出讚許的表情。

    「齋主的問雪齋果然別有風格。」看到問雪齋中的數十位元嬰修士，王道子道：「我當年於黔光洲修行時，可沒這麼多人才。」

    「如今黔光洲多少人，我們那時候才多少人？」清水仙子看向邊上傳承自己道統的一位女修，衝她一笑：「回頭你來尋我，我傳你《清水元天碧落仙法》的最後三篇。」

    一聽這話，那仙人露出驚喜之色：果然，我這一脈傳承的仙法有缺，少了最後三篇通達天仙道果的法門。

    簡心真人也暗中傳信自家道統門人，等回頭指點他繼續修行。

    齋主思量後回神，聽幾人誇獎問雪齋修士，他謙虛說：「還是比不上黔光洲全盛時期。當年黔光洲能拉出上百位地仙，如今問雪齋連五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我們問雪齋掌控的福地才只有寥寥八個。」

    「八個不少了。等這些元嬰修士未來下山，去各地開闢福地洞天，參演元神大道，可借內景福天道晉陞地仙道果。」

    問雪齋主微微皺眉：「那洞天福地法門不過是修行外道。如今黔光地界百廢待興，且需要開闢地仙福地供養靈脈。本齋主才讓諸位地仙同道去建立幾處福地，留下外道修行法門。若非如此，那種只可駐留一地的地仙道果，我才不會傳下。」

    姬飛晨故意露出對「地仙道統」的反感，那清水仙子反而開解起來：「洞天福地法既然能夠流傳開來，必有其獨到之處。神君固然高居九重清霄之上，卻不瞭解人間仙道往事。曾經有位高人發下宏願，欲度十二萬地仙證道。齋主在學堂留下這門功法，差遣門人開闢福地證道，未來還能跟他交好。」

    果然，這四人都不瞭解我這化身的身份啊。

    姬飛晨眼珠子一轉，故作驚訝說：「內景福天道？我倒是聽地府說過，似乎這法門從玄正洲傳出。我問雪齋留下的法門也是地府鬼王送來的。還有木寒的幽冥天子法外加器仙、內丹法，不少都是地府流傳出來。沒想到，內景福天道背後竟然還有高人？莫非是某位大聖道君？」

    四仙相互看看，露出古怪之色。

    「應該不算吧？」簡心真人遲疑說：「那人似乎是天仙……嗯……或者目前是地仙了？但這個宏願很大，圓滿之後足以讓那位閣下晉陞玄聖。」

    這時，旁邊黃黎上前：「諸位上仙遠道而來，齋主怎能讓他們一直在外面站著？先回玄真殿吧？」

    「也好，你們回去佈置，我們隨後就來。」

    黃黎等人先去玄真殿佈置，問雪齋主和四人慢慢前行，路上交流彼此的消息。

    因為眾人皆是地仙道行，諸位元嬰修士不好留在殿內，便自行散去。唯有玉生道人和幾位地仙講師留在玄真殿侍奉。

    玹德道君瞥了一眼玉生真人，直接問齋主：「薛齋主，你功行通天，未來返還本來面目後，齋主之位傳給何人？」

    「昔年當著地府諸神的面已經立約，未來傳於太上傳人。只是在太上傳人飛昇之後，需要傳給我《素心天經》的傳人。」

    玹德道君開此地太上宮，自然不肯太上道統的影響力消失。他這次找上問雪齋，也是想要問問未來此地的道統格局。既然問雪齋主肯保留太上宮超然的地位。那麼太上宮不介意還一個情面。

    「可以。太上傳人飛昇之後，於下一代傳人崛起的五百年內，由薛齋主的傳人主持問雪齋。」

    換言之，《三洞真經》和《素心天經》兩支道統輪流執掌問雪齋。在一方傳人沒有成長起來時，可以由另一方出面幫襯。也算是另類的師徒傳承。

    達成這個協議，道君詢問關於地府的事：「黃泉之禍爆發，相信齋主已然知曉。那麼接下來，黔光洲要怎麼行動？」

    「一切隨地府步調，我們只管給他們煉製法器。」齋主反問：「四位降世人間，有何打算？若要前往地府相助，我可以聯絡執冥君作中間人。」

    「我等孤身下界，道統寄託問雪齋，自然和齋主同進退。如果齋主願意，我們可以留下作客卿。」

    來的路上，四人便已經商量妥當。借問雪齋庇護，度過虛弱期，等待太極界屏障加固，從而恢復天仙法力。

    姬飛晨的一尊化身留在水母宮，自然清楚這些人的計畫。如今諸聖只能保留地仙法力，但等到太元道尊加固太極界，為天界開闢做準備時，世界壁壘加固，便可以發揮天仙級別的力量。那時，諸聖才會主動提升實力，確保天仙級別的戰鬥不會破壞山河。

    聽聞四人願意留在問雪齋，他神色微動：「這是不是太委屈諸位？」

    「齋主，我們來人間不是享福來了。」清水仙子咯咯直笑：「況且問雪齋留有我等道統，便是為這份香火情，我們也理應留下相助。」

    姬飛晨謝過四人，又問：「諸聖下凡，不知共有幾人？」

    「九十二人。」

    「這麼少？」天域大聖怎麼可能只有這些人？按照一洲四人算，怎麼也要一百多人吧？

    「很多人不願意下界，而是選擇借此時機抽身離去。畢竟」想了想，玹德道君沒有說出緣由。可姬飛晨在水母宮多年，猜也猜得出來。無非是龍皇開闢宇宙，招先天大聖過去幫忙。那裡有三個駐世道尊的寶座虛位以待，不少先天大聖都跑過去爭奪機緣，哪裡還在乎這裡的黃泉之禍？

    「那麼，黔光洲只有四人嗎？」

    「還有一個天仙偷偷下來了。」清水仙子爽快道：「當年的天門道祖師。說來，齋主開闢問雪齋，搶了他的教化功德。或許他還會跑過來找你麻煩。」

    「哦？」問雪齋主往殿外掃了一眼，法眼穿透萬里之遙，看向西方三島十洲：「或許，他來不了了。」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六章麻煩上門


    三島十洲府，逍遙神仙家。

    經過二百多年的建設，龍域上的仙家島嶼一掃而空，全部納入黑海煉入三島十洲體系。

    太極仙島、新大陸、龍域諸島，按照黃庭道君的陣圖演繹先天陣法，形成一處獨特的人間仙境。這片仙境效仿上古蠻荒，瀰漫著外界難以企及的濃厚元氣。

    而且，三島十洲地處小玄洲與玄正洲之間，黑海已經成為兩海之間的緩衝地帶。古仙人們不單單在玄正洲收徒，也會前往小玄洲的皂風、黔光兩地挑選門徒。二百年來，問雪齋高速發展，三島十洲的仙人們也有了一個大躍進。

    常萬勝、雲婆婆以及旱魃女仙等人順利達到地仙巔峰，有飛昇之望。這種地仙第三境的存在，在三島十洲上有兩位數。接下來地仙二重以及新晉地仙加起來，有接近二百人。而新收入門下的人仙門徒，細細一算，至少三萬人。

    如今的三島十洲號稱萬仙來朝，實力堪比玄正洲三宮。

    天門道祖師降臨而來，也被三島十洲中升騰的一道道仙光霞氣所震懾。

    「好一處仙家聖境，竟然不比天域聖境遜色。」甚至自己在天域的居所，可能還比不上這裡。

    仙島群氣勢逼人，鎮海寧波。因為大地之根的作用，使得黑海浪濤無法讓三島十洲挪移寸步。而仙島之上諸峰也因為大地之根的妙用，聳入雲霄展現種種玄奇。更別說連通玄正洲和小玄洲兩地氣脈，使三島十洲氣運更進一步。還有上古留存的各類靈根藥草，仙獸神鳥，又添三分勃勃生機。

    「好一座渾然天成的法陣！玄正洲古仙人的底蘊，著實讓人側目。」

    祖師神色凝重，推算自家徒兒被關押的地點。

    本來那封印之地在東海龍域。可常萬勝等人挪移島嶼，順帶把封印拉入這裡。所以天門祖師想要救人，必須硬闖三島十洲。可在這座先天陣法的遮掩下，他根本算不出自己徒兒的下落。

    「看樣子，需要真正進去看看？」祖師捏了「隱身訣」，正要走入三島之外的迷霧，忽然天空中浮現兩尊神將。那二人披堅執銳，渾身金光閃耀，他們將神兵指向祖師所藏匿方位，咤喝道：「何方孽障，膽敢擅闖三島十洲。速速退去，不然鎮入臨東石下，百年不得歸去！」

    這兩位神將凝聚陽神，赫然是兩尊地仙神君！

    讓地仙級別的神將看守大門？天門祖師臉色微變，哪怕他的天域道場，也不過如此了吧？

    祖師法眼燭照，看向兩位神將的本源。這二神將是雲霄閣玉芝仙姑在收攏太極仙島時，從島上取陰陽奇石所化。那奇石在太極仙島承載日月精華三千載，已然誕生靈智。仙姑點化後，便有這「玄陽朧陰」二神將鎮守仙島門戶。

    「臨東石？」聽到這名字，祖師心血來潮，頓時明悟天機：「是了，那地方是三島仙家封印邪魔和外敵的地方，我那徒兒應該也被關在這裡！」他當機立斷，袖袍射出兩道捆仙繩纏向二神將。而他本人則向臨東石飛去。

    「大膽！」神將見這尊無名仙人衝向臨東石，勃然大怒，揮動手中寶劍劈向捆仙繩，準備追上去擒拿狂仙。但那捆仙繩搖身一變，變作兩條天龍纏住二將，為天門祖師製造時機。

    仙島中，暗中觀望的玉芝仙姑搖了搖頭，「好一個心高氣傲的傢伙。你便是故意被抓，被送去臨東石後再帶著門人設法脫逃，那也好啊！」旋即，仙姑對面前的龍微道君說：「祖師，不是晚輩不給這尊天域上仙面子，實在關乎我三島名譽，不能罷休。」

    龍微降世後第一件事便是跑去太元宮踹了一腳，隨後返還雲中界和雲霄閣後人相見。關於天門祖師的行徑，他早有所料，囑咐玉芝仙姑趁機放走天門門主，也算未來多一個天仙級別的戰力。

    奈何天門祖師不上道，非要硬闖三島十洲。

    道君低首垂眉，把玩玄正洲人間的那些仙家民用器物：「三島十洲有某位道君傳下陣圖，豈能讓一般天仙隨便破去？你只管去阻攔，回頭自有我撐腰。」龍微道君給天門祖師一個面子，但既然對方不要，他也不會傻傻屈待了自家門人。更別說後面牽扯黃庭道君，道君欽點的仙家逍遙之所，豈容外人擅闖？

    道君對玉芝仙姑說：「你趕緊將他攆走，稍後我們還有一場大行動。」

    仙姑起身，托混元金斗飛到三島十洲上空。她將金斗輕輕一斜，裡面落下一汪清泓融入迷霧。頓時，迷霧湧現殺機，浮現千軍萬馬擋在天門祖師面前。

    祖師皺了皺眉，看向玉芝仙姑所在：「你是這仙島的修士？」

    玉芝仙姑微微欠身：「我東海修士和天門的昔年恩怨糾葛，想必前輩心知肚明。天門之主作為禍首，還不到破封之時。請前輩暫時離去，待時機成熟再來接人。」

    「哼！昔年他就算有錯，被鎮壓三百年，怎麼也還清了。」

    仙姑搖頭說：「不夠，引發兩洲大戰，業力滔天，至少要鎮壓千年。」

    「那若是我強行救人呢？」

    玉芝仙姑沒說話，可身邊多了幾個人。

    「怎麼回事？」雲婆婆、陳娘娘全部趕來，看向對面站著的麻衣道人：「那是誰？」

    「是天門道的祖師爺。」仙姑解釋之後，諸仙神情轉冷：「又是天門道？怎麼，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老匹夫還打算找回場子嗎？」

    常萬勝等人有飛仙之望，如今並不懼怕區區一尊天仙。昔年能鎮壓天門門主，如今有三島十洲的依仗，再鎮壓一位天仙又如何？

    祖師見這些人的表情，明白這一場不能善了，暗思：「如今諸聖降臨，玄正洲之上的上聖化身不下十餘位。難免有人過問這件事，必須速戰速決。」他二話不說，驅使一片金色火焰燒向諸仙。那火焰攜無邊熱浪，別說四下的海水和雲霧，就連空間本身都被火焰燒成鎏金色。

    「這是紫璇金焰！」陳娘娘身子一扭，展現旱神法相。千丈巨神伸手握住天火，施展自家旱魃本命神火，生生將天域的紫璇金焰壓縮成一枚神火丹。

    隨後，她噴出本命魔火射向天門祖師。「天門的仙人，我三島十洲不是你區區一個天仙就能擅闖的！速速退去，不然將你鎮壓在你徒兒旁邊！」

    天門祖師揮揮手，一片水雲擋住魔火。他眉頭一挑，立刻察覺魔火中蘊含的霸道力量。那股力量擊碎水雲，再度衝向他面門。

    「咄！」祖師手腕上的玉鐲化作陰陽乾坤的門戶入口，將魔火投入乾坤世界煉去。「將本命魔火昇華為天火，而且內斂旱神本源，你未來的天仙道路是轉化為旱神嗎？在旱魃一脈中煉魔成仙，實屬難」

    還沒說完，旁邊雲婆婆施展虛空造物的手法，在雲霧捏出上百條神龍圍攻祖師。這雲霧精怪的捏造方式，還是當年玉芝仙姑將縞洲經歷告知後，雲婆婆得啟發而領悟。以點靈之術驅使雲霧，只要雲霧不斷，怪獸便源源不絕。

    「我輩天仙才能虛空造物。這女仙果然有天仙道行了嗎？」祖師神色複雜，管中窺豹，站在旁邊的其他人恐怕也都是這種半步天仙吧？

    「雖然拿出我天仙神通足以擊殺他們。但在道君注視下出手……」祖師隱約感覺到，貌似有一位道君便在旁窺探。若自己真下狠手，恐怕人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還是自己吃虧。

    「我攜一半道性本源下界，可不能隨便有所閃失。」想到這，祖師心生退意。對眾人道：「罷了，既然我此次救不到人，想必是天數不到。那就日後再來！也請諸位知道，我那徒兒畢竟是得道的天仙。你等日後得道功果也是天仙。爾等折辱他，便如同折辱自身，還請好自為之！」

    隨後，天門祖師從三島十洲退去，飛到黔光海域。他往大陸方向看了看，最終沒有踏足陸地：「既然救不到人，我若前往黔光洲找問雪齋清算，恐怕又被人嘲笑。還是返還神羅天洲，先尋道統後輩再說。」天門衰敗後，還有零星傳承隨太元道宮前往中州。如今黃泉之禍爆發，祖師擔憂自己那些道統門人，只得先趕去那邊坐鎮。

    黔光洲上，姬飛晨和四聖舒了口氣。

    清水仙子：「算他知趣，少了我們一番言語。」

    天門祖師知難而退，問雪齋還能清淨几十年。

    「看樣子，齋主這邊不用我們地府幫忙了？」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執冥君帶著幾位鬼神走入玄真殿。

    問雪齋主連忙起身迎接，並且將執冥君介紹給四聖：「執冥君本相是我黔光之地得道的鳳凰神鳥，如今為地界上君。」

    四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若是靈江君、陰山王那些人，身居地界法則業位，他們還要禮遇一下。可執冥君並沒有承地界業位，僅僅是一隻普通天鳳，地府的客卿，並不值得他們同輩論交。但畢竟是地府的臉面，玹德道君還是起身表示了一下。

    果然，他們不瞭解我個個化身的底細啊！

    丹元宮中，玄冥道身透過兩尊化身的不同視野，將四位上聖的表情收入眼底。

    「不瞭解這一點，那麼便用你們去地府打頭陣！」

    於是，問雪齋主開口問：「神君前來人間，莫非是地府局勢不利？」

    執冥君幽幽一嘆：「黃泉大陸塑造完畢，接下來他們需要找一個立威的地方。而曾經跟他們結仇的北方地府，無疑是最佳人選。如今北地冥世周圍的黃泉邪怪又多了不少，恐怕會有國主神親臨督戰。因此，我來問雪齋告知，請齋主派人前往地府幫忙。」

    「問雪齋是人間唯一的修仙門派。自然責無旁貸，但我們不是送去不少金丹修士？」

    「不夠。這次至少要請十位地仙相助。」看齋主疑惑的表情，執冥君解釋說：「太元宮新煉製了一批法器。但那些東西需要仙元催動，我們地府用不了，需要問雪齋派人催動。」

    「這樣啊……」問雪齋主眉頭緊鎖，猶豫起來。畢竟問雪齋中地仙不多，萬一在地府有所折損，那可麻煩了。

    旁邊清水仙子安慰道：「齋主無需多慮。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劍指北地，無非是打算為萬目冥王尋仇，展現黃泉之國的實力。只要撐過最初幾波攻擊，讓他們明白北地不好對抗。便會調轉矛頭，前去對付其他人。有我們在，這幾波攻勢還不容易擋下？你們說呢？」

    她看向三位同伴，簡心真人等紛紛點頭。

    玹德道君分析說：「這第一次攻擊不過是地府和黃泉兩大勢力的試探性角力。雙方全力應對，問雪齋的人去地府不過打下手，倒不擔心他們的安危。不過齋主真有顧慮，我們走一趟，順帶去地界看看情況。」

    他們降臨人世，本就是為對付黃泉之禍。若能近距離估量黃泉一脈的實力，對他們未來佈局也有好處。

    問雪齋主眉頭略微舒展：「場面話在下也不說了。我們問雪齋的確沒餘力派地仙去助陣。若四位肯相助，我等感激不盡。」

    執冥君接口：「那本君也謝過四位相助。四位是現在隨我離開，還是稍後自行前往？」

    「別著急，神君難得來一趟人間，難道不打算去其他地方找幫手？」王道子笑道：「北地地府戰事吃緊，豈能我們黔光一地？除卻皂風貧瘠之地沒有大聖降臨外，那玄正、黑瀛兩洲多有上聖降臨。何不去那邊拉人？」

    「黑瀛洲幾位上聖已經通過冥河教、天罡教跟我們聯絡妥當，到時候會前往地界幫忙。」

    天罡教的天罡大聖降世，這可是一尊頂級大聖，實力直逼諸位玄聖。他降世後二話不說，將天罡教所在地域內的其他上聖化身「請去喝茶」。完全一副「順者昌，逆者亡」的模樣。在他的壓力下，黑瀛洲幾位上聖只能乖乖跟地府合作。

    至於玄正洲

    執冥君神色淡淡：「那邊有無常王負責拉人，我管不到那裡。」

    簡心真人：「道友，你就別麻煩神君了。玄正洲那邊水太深，而且那些老朋友哪裡顧得上去地府幫忙？恐怕他們的首要目的，是解決龍山吧？」

    龍山？

    姬飛晨心中一驚，問雪齋主不露聲色問：「龍山？我記得聽地府諸王說過，那是玄正洲的祖脈？那裡有什麼變故，竟然需要諸聖一起動手？」

    王道子滿不在乎說：「也沒什麼，就是一群人駐世後閒著沒事幹。他們想要試探某個早已『死亡』的人，目前到底是怎麼情況。」

    說到這，姬飛晨哪裡還不明白他們打算試探清泓道人的情況？

    丹元宮，玄冥道身慌忙起身。通過玄正洲的化身們，倉促收集相關信息。

    黔光洲僅僅四聖降臨，而且他們見黔光洲局勢，乾脆利落加入問雪齋，由問雪齋和地府溝通。但是玄正洲上面降臨的大聖道君太多了，細細一算，至少有十數位。而且這些人因為道統問題，恩怨糾纏。龍微道君降臨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太元宮踹門。若非三位道君及時趕回，恐怕太元童子等人都逃不過被龍微道君一頓狠揍的下場。而且古法一脈降臨的道君並非龍微一人。四大道君之一的沖虛真人，和姬飛晨交好的寧溟仙子，丹道傳承的伯陽道君……一系列古仙人回歸，更攪動人間的局勢。

    但雙方目前保持克制，穩固境界後，不約而同前往天心龍山論道。

    「不妙啊！」姬飛晨面布愁雲，望著那些大聖的舉動，心中越發沉重。

    論道？論道在哪裡不行？為什麼要去龍山？龍山，那可是昔年清泓道人隕落之所。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無疑只有一個。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七章身份暴露？


    龍山，又是一陣風雨飄搖，山麓瀰漫肅殺之意。

    寧溟仙子打著油紙傘，碎步踩在龍山的青石小徑，一臉悠然之態觀賞這神州第一神峰的景象。雨中的龍山煙雨朦朧，別有一番滋味。

    「第一靈山嗎？」比玉華山更勝一籌，無怪乎諸聖前來此地論道，商議玄正洲的未來大勢。

    寧溟仙子哼著歌，慢悠悠走到曾經李靜洵等人停留的涼亭。

    此時，涼亭內已經到了眾多大聖化身。三宮所屬，散修大聖，一位位存在匯聚龍山。細細一算，竟然有十三人。

    「我還擔心諸位托生失敗，看樣子大家都另有準備啊。」

    伯陽道君抬頭衝她一笑：「大家在玄正洲或流傳道統，或藏有仙府。只需一部分道性投入人世，便自動凝成道身。」

    「我擔心的，是黃泉一方暗中偷襲。不過看樣子，是我多心了。」寧溟仙子笑吟吟走入涼亭，合上油紙傘。

    涼亭佔地不大，可內裡別有乾坤，十多人坐在裡面竟絲毫不顯擁擠。

    素衣白裳的仙女坐在伯陽道君旁邊：「諸位前來，也是想要試探『那人』現在的情況？」

    「難道你不好奇嗎？」一位手持如意的道人冷冷開口：「他佔據天下第一峰，不打探清楚，我心中總歸不安穩。」

    寧溟看向說話的道人。這道人出自太元宮，本是道尊手中一支玉如意化形，歷經千劫證先天大道。前些日子，也是他和兩位同伴聯手，將上門算賬的龍微道君逼走。

    「雖然好奇，但我從來沒打算爭奪這處龍山的歸屬權。我們仙道有玉華山論道，何必窺視他的道場？」寧溟不以為然，打量眾聖所坐之地。

    是按照清靈仙道和古法一脈分的？

    瞧見兩方涇渭分明，寧溟仙子閃過一個念頭。

    「他的？這天心祖脈是當年泛大陸破碎時，幾位上聖聯手擒下，打入玄正大陸的，怎麼會是他的？」另一位大聖反感道：「不過是他盜取祖脈龍珠，強行重塑了一座山河。回頭等他醒來，將他的龍山搬走，別壓著祖脈就成。」

    以往沒有天心龍山，玉華山便是諸仙論道、議事的場所。此地是太上宮一代傳人的修行道場，曾經太霄道尊也曾在這裡修道。而太元一脈的清靈仙道，也是從這裡通過清濁之辨而崛起。可以說，玉華山和三宮結緣，是仙道興盛起源之地。

    奈何天心龍山的出現佔據天下第一靈山的名頭。很多大聖心懷不滿，這次前來龍山，也是打算窺探姬飛晨虛實，從而廢去或者挪走龍山。

    「龍山之下有煉魔之地，豈能隨便移開？你還嫌人間不夠亂？」元光大聖對同道的話嗤之以鼻：「反正咱們在人間待不了多少年。忍一忍也就是了。」

    「道兄真是好脾氣，莫非是因為人家幫你們古法一脈傳承道統，所以打算庇護他？」清靈仙道一方，忽然有一位大聖拋出尖銳的問題。

    一瞬間，場上氣氛冷下。提及清靈仙道，古法一脈降臨的四位大聖挑動眉頭，紛紛看向對面。

    「這雨挺煩人的，還是停了吧！」一位穿絳霄法衣的仙人忽然出手，雷光破空而起，劃破陰霾穹空，擊碎天空中的雲雨。

    這下子，打破場上僵硬的氣氛，諸聖面色一環。伯陽道君皺起眉頭，對太霄宮的道君說：「師弟，你這又是何必？龍山畢竟是他殘靈所在，何必這般作為？」

    「僅僅是仙道的一部分殘靈。」羲澤道君認認真真說：「這傢伙前些年創天人九轉身，害得太元宮落了匾，擺明跟我三宮不利。總要找機會問明白他的立場。」

    姬飛晨作為蕩魔玄聖的分靈，目前在人世間已知的兩個身份，便是清泓道人和魔龍元景。仙魔雙身互鬥，背後操控玄正洲局勢。但到底對仙道而言，姬飛晨是敵是友？

    太元道尊將他的天仙業位封掉，無疑和三宮反目。但作為地仙之祖，又是仙道散仙祖師，和不少大聖保持良好的關係。

    這時，天空中又響起幾聲悶雷。原本漸漸停歇的雨水重新潑下，還有二十四顆寶珠大放異彩，凝聚天地水汽灑向龍山諸峰。

    「哦？」羲澤道君笑了：「你們說，這是山中自然氣象，還是某人暗中操控？」

    若是有人操控，便是姬飛晨親自動手了嗎？

    寧溟心中一緊，暗暗擔心姬飛晨的處境：你便是讓羲澤滅了風雨又如何？何必直接對上他？難道你連暫避鋒芒都不懂了？

    黃庭丹元宮，姬飛晨神色冷漠，投過二十四顆仿製的碧潮珠關注龍山的情況。那風雨隨自己心意而動，如今被太霄宮的大聖破去，擺明是對自己示威。

    「既然你要玩，我陪你。在人間這一畝三分地，我還不怕你！」他暗中出手加固風雨，一道道雷光劃破長空。二十四顆寶珠催動節氣法則，凝成玄冥神雷蠢蠢欲動。

    「來得好！」羲澤道君本體乃天穹雷澤中的雷神得道，看到玄冥神雷後哈哈大笑：「我太霄一脈擅御雷法。就讓我看看你這門無上玄冥之雷有何玄機！」他手一劃，虛空裂開一道口子，裡面飛出千萬道銀色電蛇撲向二十四寶珠。

    然而，寶珠甩下一片玄冥雷球，將所有電蛇全部覆滅。

    「哼！」旁邊另一位大聖出手。這大聖袖袍罩向碧潮珠，黑漆漆的袖袍中隱約可見另一方仙境世界。

    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這道術乃玄門仙道的正統仙法，在駐世化身手中施展，袖中世界直接對接天域聖境，想要把二十四顆寶珠鎮壓。

    「道都、道衡、道連……」姬飛晨一口氣吟唱二十道圖加持碧潮珠。那寶珠射出白光，宛如在天地間生根般屹然不動。任憑大聖揮動衣袖，都難以收走這二十四顆閃耀的神珠。

    兩位大聖接連吃虧，諸聖露出驚奇之色。

    丹元宮中，姬飛晨露出得意的笑容：雖然二十四顆寶珠僅僅是他後來重煉的仿製品，但有玄冥道身暗中操控，無異於和一位半步道君交手。至少此刻的駐世化身們還沒這個資格！

    「看起來，他果然有意志附著此地？」

    「行了吧。他也是個聰明人，若真關注這裡，怎麼會不瞭解我們這麼多人的實力？」寧溟仙子回護說：「天心龍山有天命在，你們對龍山出手，便是逆這地方的天命。你們瞧遠方那顆八寶樹，你覺得種樹的那人能饒了你們？與其說是清泓那小子找你們麻煩，還不如說是那位給你們使絆子。」

    提及黃庭道君，羲澤二聖默默收手，重新坐下來。

    「羲澤，他背後是黃庭道君，為了不為我玄門豎立大敵，你們行事小心點，別惹怒他投入魔道。」

    「怎麼？為了不把他真正逼入魔道。這雙身一體的事，我們還需要幫他瞞著？」

    當然，有黃庭道君下的咒法掩護，他們回到門派中就算想要給弟子們說明。也會被一股無形力量扭曲，從而無法洩密。

    大聖道君固然在同一階級，但道行亦有高低之別。至少黃庭道君，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夠人家玩的。

    「那你就說出去，看看逼急了他，在人間掀起波瀾，斬殺我們的化身，就如你的意了？」

    伴隨眾聖爭執，漸漸分出幾個陣營。

    寧溟仙子和姬飛晨關係較好，自然不願意讓姬飛晨此刻出事。而太元宮三聖想到「天人九轉身」，怎麼肯放過姬飛晨？

    「說起來，寧溟師姐前些年跟那小玄洲之上的陽溟神君關係不錯。而陽溟……嘿嘿……貌似是雨師之路？」一位大聖直至核心，點出陽溟神君和姬飛晨可能的關係。

    「前些年師姐的門人幫陽溟神君，莫非那陽溟神君便是清泓道人假死脫身後的另一重身份？」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八章姬娘娘

    寧溟仙子臉色微變，正要反駁。

    忽有仙樂響起，東方彩雲飛舞，鸞鳳開道，有一位神女乘金輦而來。

    神女穿著五彩霞光寶衣，嬌笑道：「看樣子，本宮沒有來晚。諸位在玄正洲論道，豈能少了本宮？」

    「帝妃怎麼來了？」寧溟、羲澤等人對視一眼，露出驚愕的表情。這位帝妃娘娘怎麼會進入這方宇宙？她的勢力範圍不是在另一個宇宙？

    諸聖起身對帝妃行禮。那帝妃將眾人表情掃入眼簾，似笑非笑說：「涉及黃泉之禍，你們還不打算讓本宮來？」

    是啊，黃泉地府一脈跟她們夫妻息息相關，過問關注實屬正常。

    「那這麼說……他也來了嗎？」伯陽道君含糊說了一個名字，帝妃搖搖頭：「這方宇宙天數早定，三道尊中沒他位置。他怎麼會降臨到這，平白落了面皮？」

    這帝妃又是誰？暗中觀望的姬飛晨驚訝起來：聽他們說話，莫非這是某位玄聖的妻子？

    姬飛晨立刻通過水母宮中的龍祖身詢問水母。

    水母在看到這尊帝妃娘娘後也皺眉想了想，隨後才點頭，一副為難的表情：「差不多，的確是玄聖之妻。想不到，某位不插手這方宇宙運行的玄聖都開始關注這件事。不知老姐姐那邊是不是提前知情？」

    隨後，她又喃喃道：「那人是打算回歸？不至於吧？他不是被新宇宙那邊的事情牽絆，暫時脫不開身？太元也太廢了，不過是攔住幾位玄聖，這活都幹不好？」

    玄聖佈局九霄大宇，目光並非侷限在一個宇宙。如今這方宇宙面臨黃泉劫禍，太霄和太元兩位道尊在應對劫數的同時，更要在他方宇宙佈局，將其他虎視眈眈的玄聖穩住，不讓他們過來搗亂。

    聽到水母的嘀咕，姬飛晨心中苦笑：「幾位玄聖？娘娘您可真敢說啊。太元道尊畢竟是一個人，牽制那麼多人，還需要佈局太極界，他也很辛苦好不好。」

    想到太元道尊的處境，姬飛晨忍不住升起些許同情。但很快，這點同情心就被龍山太元宮的三位道君給磨滅。

    「帝妃來的正好。我們正討論關於陽溟神君和龍山清泓道人的關聯。您從外宇歸來，或許比我們看得清楚？」

    帝妃打量龍山，目光投過二十四顆寶珠正好觸碰丹元宮中的姬飛晨目光。

    姬飛晨心中凜然：「這帝妃娘娘的實力似乎在這些大聖道君之上？」

    帝妃露出了然之色，對眾人含笑搖頭：「本宮剛回來，哪裡曉得這些事。倒是那雲霄閣，不是說清泓道人拜師雲霄閣，你們不妨問問他？」說著，她芊芊玉指指向南方。只見龍微道君帶著玉芝仙姑乘雲而來。

    看到玉芝仙姑，寧溟仙子皺起眉頭：「道兄，你怎麼把門人帶來了？」

    多了一個外人，他們說話便多了一些顧忌。有黃庭道君下咒，他們也無法說明姬飛晨的情況。

    道君不以為然：「那小子當年在雲霄閣待著，他仙魔雙身的事，我雲霄閣後輩一清二楚。」

    眾人看向玉芝仙姑。的確，龍微道君說話時，並沒有觸發黃庭道君遺留的密咒，玉芝仙姑能清晰聽到他們所有人的話。

    玉芝仙姑對眾聖欠身行禮：「我聽聞祖師說，諸位前輩要來龍山尋師弟蹤跡。刻意求祖師帶我一起來。」

    「他人躲在玄冥秘境，只不過目前出不來而已。」寧溟仙子擺擺手，不屑說：「人家已經開始參演玄冥大道，謀取最終的道君業位。我說你們也想清楚，這時候得罪一位未來的道君，到底值不值當。」

    「那也要他過了蕩魔玄聖這一關。」太元宮的道君嗤笑說：「玄聖在，我倒要看看，逆反先天的時候他怎麼扛過蕩魔玄聖的無上道境反噬！」

    不管姬飛晨承認與否，他作為玄聖的分靈轉世地球，一開始的真靈的的確確來自道君。是後來經過一系列巧合，才憑藉黃庭大道凝練自己的真靈，避開玄聖的影響。可到逆反先天的最後一步，回溯本源跟腳的時候，能繞開蕩魔玄聖？

    「折騰上天，最終也不過是玄聖多一尊玄冥道君的化身而已。」有些大聖不以為然。他們不關注姬飛晨，也沒心思操心這種事，在他們眼中，最終結局早已經定論。蕩魔玄聖不可能拿不回自己的分靈。

    若玄聖失手，那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可你們不得不承認，人家目前在元門之中傳授天人九轉身，神通之大，可不遜色你我化身。真逼急了，到時候來一個同歸於盡，我們這些人全部要出局，再難爭奪黃泉中的機緣。」

    聽眾人談話，玉芝仙姑暗暗皺眉。黃泉機緣？那是什麼？莫非就是這些前輩降臨人間的緣由？

    旁邊龍微道君見她表情，笑著對她解釋關於諸聖降臨的隱秘。

    仙姑執掌混元金斗，參悟混元大道，未來有道君之望。至少龍微道君對她報以莫大期望，並不忌諱告知內中詳情。

    雲霄閣只有一位道君的弊端，以這三千年的沒落足以作為教訓。若能多幾位道君大聖，豈會落得這般下場？

    更別說龍微道君志在太上業位，當然要為雲霄閣找另一位道君撐腰。

    至於讓一位地仙接觸這種天域秘辛到底好不好。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前例？昔年地仙境界的玉華山人便經常神遊天域，和天仙大聖們飲酒作樂。如今多一個玉芝仙姑，倒也沒什麼。

    聽聞諸聖降臨的隱秘後，玉芝仙姑稍稍釋懷。她思忖一番後，上前一步：「諸位，我那師弟自執掌雲霄閣，不，從更早時期開始，似乎並沒有做什麼對仙道不利的事。反而從魔道之中解救不少心向正道之人。此舉正合乎我『太上救苦眾生』之本意。」

    「所以我太上一脈才跟他關係不錯，根本不計較魔門那些黑歷史。救苦天尊才對他青睞有加。」寧溟仙子笑嘻嘻說：「若非某位出手阻攔，或許我太上一脈又要多一位道君呢！」

    是啊，若非太元道尊當年剝奪人家的業位……

    不少中立大聖用異樣的眼神掃向太元宮三道君。那三道君面皮一紅，哼哼道：「師尊又不是沒給他機會？是他不知好歹，拒絕師尊招攬。他心向黃庭，和我仙道並非一心。」

    「哦？本宮倒要聽聽，黃庭怎麼薄待你們了。莫非祂是哪家的魔頭轉世？還是禍害這方宇宙天道？」帝妃鳳目一瞪，自有上位者的氣度懾服眾人「祂在各大宇宙所行善道不比你們這些潛修打坐的煉氣士要強？人家光風霽月，輪得到你們這些骯髒貨背地裡非議？加入黃庭一系怎麼了？人家也是堂堂正道，莫非便因為跟你們三宮不和，便要喊打喊殺？本宮不參玄道，不拜三尊，莫非你們也要對本宮出手？來來來，本宮就站在這，你們先把本宮殺了再說！」

    三道君面色一苦，暗暗腹議：我就知道，這位帝妃娘娘過來就沒好事。這姓姬的，就沒好人！

    「娘娘何必動怒？」遠方遙遙傳來笑聲，一隻身軀龐大的竹熊，正馱著翩翩少年郎乘雲而至。少年手持竹笛，面帶笑意來眾聖處跟帝妃打招呼：「不過一些下面人不懂事的話，娘娘何必當真？大家都是九霄大宇的上聖，同出一脈。太元道尊一心為宇宙謀算，和黃庭道君不過理念之爭？豈會反對道君佈局，行絕殺之道？」

    見蕩魔玄聖到來，三道君鬆了口氣。而姬飛晨卻緊張起來，這龍山論道，終於把他惹出來了嗎？

道辟九霄 第九百九十九章情深義重，造化天門破如意

    帝妃和蕩魔玄聖不熟。她家那位嫉妒心強，除卻平日女性大能交流外，很少讓帝妃外出。一直以來她都是常伴帝宮，隨夫君修行。這次是因為太元道尊使絆子，讓其夫君無法降臨，所以帝妃才出面走一趟，平息黃泉之禍，對幽冥教主賣好。順帶，阻攔某個想要在黃泉之禍上動手腳的人。

    玄聖和帝妃打招呼時神情拘謹，顧忌帝妃背後的人，不敢表現的太過稔熟。

    二人坐在眾聖中間，蕩魔玄聖說：「諸位在龍山論道，無非是為玄正洲未來大勢。我們時間不多，還是趕緊進入正題吧。」

    玄聖不願意在其他事情上扯皮，可太元宮的如意上人不願放過：「玄聖，您神通廣大，可有辦法破去碧潮寶珠，觀察那人的情況？」

    「可以啊。」少年滿面笑容，但馬上話鋒一轉：「但余為什麼要出手？這二十四顆寶珠合乎水道氣運。破去之後，勢必引發天地格局大變，神州風雨飄搖。這因果，余不會輕易沾染。」

    「可」

    「可是什麼？因為余跟他有仇？」玄聖不以為然：「余若出手，便是雷霆一擊取他性命，而不是在這種旁枝末節找麻煩。」

    玄聖和姬飛晨的關係再差，也輪不到外人質疑挑撥！

    頓時，他拉下臉：「此事勿要再提，還是說玄正洲。余在此洲早有佈置，欲煉魔成道，傳劍仙法。爾等想要光大門庭，傳播道統可以，但不可親自對凡間道統後輩出手。」

    玄聖掃向龍微道君：「你前段時間對太元宮後輩，便有些過了。」

    龍微道君心中不以為然，但面上還是給玄聖面子，口稱知錯。

    掃視一圈，玄聖打量眾人的表情。

    「哈」躺在玄聖旁邊，依靠樑柱的竹熊突然打起哈欠，伸手拍了拍肚皮，嘴巴動了幾下。

    玄聖收回目光，拿出竹筍給自家坐騎。竹熊抓起竹筍，若無旁人般開始啃咬，碎末撒了整個胸口，頗有些憨態之相。

    帝妃忍俊不禁，拿出一個蘋果在旁邊逗弄竹熊。

    「咳咳……」玄聖用嚴肅的語氣說：「諸位，立誓吧。我等駐世化身不得隨意對人間修士出手，除非他等率先出手挑釁。」然而，有多少人會主動挑釁？哪怕姬飛晨，都不敢隨隨便便找這些人麻煩。

    蕩魔玄聖伸出手，一道玄色光輝在眾人之間升起。帝妃微微一笑，身上也冒出虹光糾纏在玄光上。接著，一位位駐世化身將自己的道性本源凝成誓約，共同打入天冥之界。

    轟隆

    天冥之界的虛影徐徐展開，一道道先天光輝刺激黃庭道君遺留的力量，天地棋盤突兀顯出，破去太元道尊遮掩世界的天機。

    飄渺莫測的時光力量環繞諸聖之間，目光順著現在投入未來。

    「總算重新看到未來了！」

    光陰如水，在諸聖眼前演繹種種未來變化，推算他們這一行的福禍。

    龍微道君面色一沉，看到自己被三位黃泉國主神圍攻隕落的未來，但隨後也看到自己獲取黃泉道屍，成就太上道尊的景象。

    其他大聖道君也是如此，或隕落或證道，在未來中看到種種凶吉。

    他們默默記下最有利的未來，就連暗中窺探的姬飛晨，也找到幾個對自己有利的未來走向。只要把控關鍵點佈局，便能將真正的時光引導向自己期待的未來。當然，這些未來片段有所缺失，貌似被人剪輯過，缺少了許許多多的關鍵情節。

    「未來有缺，而且我這本尊好端端讓我窺見未來，這也是打得什麼主意？」姬飛晨心中犯嘀咕，蕩魔玄聖往他的方向掃了一眼，但沒有動作。

    說到底，黃泉之禍關係幽冥教主能否證道。哪怕自己和姬飛晨的矛盾再嚴重，先讓幽冥教主順利證道，這才是關乎自己這一夥人的關鍵。

    有教主幫襯，自己便多了一個幫手，二人進退有據，再不擔心其他玄聖道尊的謀算。退可保全龍王等人的安危，近可謀取自己這些人的利益。甚至自己去其他宇宙謀劃駐世道尊的位置，也更方便了。

    「他是教主證道的關鍵之一，暫且留著他！」在黃泉之禍沒有結果之前，蕩魔玄聖會克制自己，儘量不對姬飛晨出手。因此姬飛晨觀望未來，尋找黃泉之禍的破綻，在玄聖默許範圍內。只不過他刻意遮掩了一部分未來，並不希望姬飛晨在這部分未來上早做準備。

    很快，時光長河被冥冥中湧現的黃泉之氣吞沒，宛如一灘渾濁的泥漿，再也看不到未來。

    「黃泉劫禍已起，在這股力量的干涉下，我們所預見的未來統統發生偏折。諸位小心，別被那所謂的『未來片段』所誤導。」玄聖說完，出手激發天地棋盤。那棋盤上的縱橫光線化作山川河流之景。

    「接下來，分道場吧。」蕩魔玄聖率先圈出自己目前修行的地方：「這是余修行之所。」隨著他打下烙印，一股玄之又玄的動靜法理從這片竹林湧動，漸漸影響玄正洲的法則體系。讓整個天地氣象更加順遂的運行。

    帝妃冷眼旁觀，並沒有出手圈劃自己的道場。她打算直接入地府暫居，而不是在人間爭鬥道統。

    於是，第二個出手的人是龍微道君。他出手點在南方雲霄仙府上：「此地當歸我雲霄閣所有。」玄白陰陽之氣湧動，貫通天地乾坤之理，提升南方煉氣士福地的潛力。同時聚攏南方煉氣士的氣運，尊雲霄閣為煉氣士之首。

    沖虛真人微微一笑，見龍微道君出手後，也將東方洞天拿去：「這裡就歸入我們沖虛道吧。回頭我出手將太沖九淵洞天搬過來，為古法一脈鎮守氣運。」

    見四大道君中的沖虛道君終於表態，龍微道君和伯陽道君露出喜色。

    古法一脈由他們幾個復興，總歸趕不上四大道君來得妥當。

    「有這位師叔出面，我們古法一脈在五百年後的論道之戰，便多了幾成勝算。」

    沖虛道君可不是一個人，道祖門下四大弟子同氣連枝，完全可以代表其他三位道君的立場。畢竟這四位道君並不單單在這方宇宙傳道。在某個宇宙中，南華真人隨道祖立「道家學說」，號稱道家一祖。

    想到南華、通玄、沖虛、洞靈四道君聯手，太元宮的三位道君有些頭疼：「這四位資深道君可謂玄門頂樑柱。若再把左聖那些前輩拉出來，師尊都要考慮他們的態度啊。」

    不過「天人九轉身」傳播，上古元道已經開始復甦，外加黃泉之禍近在眼前。或許五百年後的仙道之爭，太元道尊不會再出面打壓煉氣士。畢竟隨著黃泉大劫消弭，道尊已經不需要再扶持清靈仙道。若爭不過煉氣士，從而讓上古道統復興，那也是天意如此，道尊不會過多干涉。

    反正都是仙道大興，無非是換一個表皮，裡子仍然是三道尊的道統，只不過太元道脈要多花一些時間來適應。

    接著，是羲澤道君在青冥穹空之上的雷澤虛點，漫不經心說：「我便在這裡修行吧。」雷澤執掌玄正洲的雷霆之道，暗中能影響雨師一脈的權柄。無疑，這是他轄制姬飛晨的手段。

    「也罷，反正未來這段時間，我不打算動用清泓道人的身份，且由著你。等你回歸天域，我再動手奪走雷澤！」姬飛晨默默想著，在心中給太霄宮記上一筆。

    寧溟道統傳承的素水宗目前並不在煉氣士五大洞天之列。她猶豫一番，並沒有直接支持北方寧心閣，而是把素水宗千里之地圈住。

    蔚藍色的水光瀰漫千里河山，讓此地的水汽越發濃郁。煙雨朦朧中，仙氣淨化水質，點化一條條靈河神川。

    幾位大聖哪怕沒有真正降臨，僅僅是一縷道性本源影響，便干涉了整個玄正洲的法則運行。陰陽之道和動靜法理結合，讓日後幾百年內的修士清晰感知兩種大道，更便於修行。而玉水玄溟淨化水體，讓玄正洲在未來百年內，不用擔心水質變壞，不擔心黃泉之毒的侵蝕。

    接下來，一位位大聖道君圈走自己的道場，以自己的法則大道影響天地。

    當十餘道光輝亮起後，蕩魔玄聖看向太元宮：「你們呢？」

    三位道君相視一笑：「我們想要引出三十六陽天。」

    三十六陽天，昔年三十六脈清靈仙道的上門洞天演化而來。也是針對黃泉之禍的大殺器。

    伯陽道君和龍微道君臉色微變，沖虛道君露出深思之色，寧溟仙子頻頻看向三位道君同伴，示意他們開口反對。不過三位道君各有所悟，沒有出口反駁，將一切交給蕩魔玄聖。

    畢竟人間唯一一位駐世玄聖，他的話最有發言權。

    「可以。」蕩魔玄聖思量後，同意三道君的計畫：「你們這段時間在三十六陽天潛修，一來專心恢復法力，二來可以借助三十六陽天打擊黃泉。」

    曾經陽溟神君等人聯手擊穿黃泉之國。如果由三十六陽天來運作，成效只會更大，對鎮壓黃泉有利。

    「不過有一點，你們不可太過干預人間。元道魔門那裡輪不到你們插手，仙道煉氣士一脈，爾等也不能以道君身份壓制。」

    蕩魔玄聖要保持目前的人間格局。避免這些道君大聖過度插手，影響自己早些年排布的天機。

    當然，更重要是擔心他們破去黃庭道君的大好優勢。萬一將「錨」拔走，黃庭道君就無法再輕易干涉這方宇宙。

    見眾人談妥，帝妃手往棋盤上一拍，五色霞光散入天冥之界：「落子無悔，諸位謹記：若違反誓約，他日被道君詛咒拖入天冥之界鎮壓，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最後，她看向蕩魔玄聖。

    少年聳聳肩：「你放心，即便是余，如果違反這個誓約，也會被拉入天冥之界深處。只是等閒道君被鎮壓全部力量，而余僅僅折了這方宇宙的投影。」

    也就是如魔祖那般處境，只能在宇宙之外觀望，而無法再在這方宇宙真正活動。

    談妥後，蕩魔玄聖意欲離去。

    「玄聖大人，我等不可隨意對人間修士動手。但姬飛晨應該不在此列吧？」

    蕩魔玄聖正要跨上竹熊，不由停下動作，扭頭看向說話的人。此人是太元宮的如意上人，他手捧金如意笑道：「如果我們強行試探姬飛晨，玄聖大人會出手阻攔嗎？當然，無關乎立場，並非師尊的意思，而是我個人很好奇他的處境。對他的內景福天道和五百神魔圖很感興趣，想要找他出來論論道。」

    玄聖摸著竹熊如鋼針一樣的毛髮，那竹熊扭頭舔了舔他的手背，似乎再催促他離開。

    他反手安撫竹熊，冷淡回覆：「隨便，你們隨便動手。只要不影響法則體系，不影響黃泉大劫，我管你們怎麼做！」他輕蔑一笑，索性站在竹熊旁邊冷眼旁觀。

    自己的化身，輪得到旁人動手？也罷，既然他們吃苦頭吃，自己就看著。反正是他們主動撇開太元宮立場，自己也不用顧忌太元的面子救人。

    「那就領教了！」如意上人手中的金如意輕輕一揮，太元宮標誌性的金輝掃向龍山之上的二十四顆寶珠。

    「又是太元金光？」姬飛晨心念一動，寶珠立刻滴溜溜滾動，按照玄奧的軌跡抵擋金光。

    不過金光在寶珠四周穿梭，每當觸碰一枚寶珠後，寶珠上的光輝便自動消散，向下方跌落。

    「咦？」姬飛晨神色一驚，趕緊催動大道玄圖定住碧潮珠。

    「那金光不是單純的太元金光嗎？」

    「是攝寶靈光？」玉芝仙姑突然開口：「仙君這種仙光，似乎是依仗手中法寶的品質來克制師弟的碧潮珠嗎？」

    「不錯。」如意上人晃了晃手中金如意：「這是一件天仙至寶，克制區區幾件真器還不簡單？我倒要看看，收走碧潮珠後，他會不會露面？就算清泓道人的本源藏在龍山無法行動，那魔龍身總會出來吧？」

    值得慶幸的是，道君們並不瞭解玄冥龍祖等身份的聯繫。

    當初姬飛晨謀取天仙業位時，曾經暴露龍身形象。如果有心人從這條線索追究，很容易聯想到玄冥龍祖跟姬飛晨的關係。但黃庭道君和玄蒼龍王出手幫忙，給玄冥龍祖另一個身份，同時顛倒陰陽天機，抹去當初地仙之祖發下宏願的場景，從而避開姬飛晨另一個身份的暴露。還有鳳凰化身，也在有心人的矇蔽下，除卻太上道宮的幾位道君有所瞭解外，其他人都不清楚執冥君的身份。

    對天域諸聖來說，姬飛晨的情況就是散落在幽暗虛空中的星光碎片。點點光輝爍爍明明，但卻又有一重迷霧遮蓋大半，無法將這些碎片串聯為一個整體。

    對如意上人來說，只清楚姬飛晨的仙魔雙身。他所要做的，是探尋陽溟神君的身份。若真是姬飛晨的化身，那麼在其他大洲上的佈局，太元宮必須有所改變。

    「好傢伙，等我家童兒煉成萬寶大道後，第一個拿你本體開刀！」姬飛晨心中暗罵，再度準備動用玄冥道炁。

    這時，另一股熟悉的力量橫空出世，擋住如意上人的試探。

    天空中浮起七彩精光，升起巍峨宏偉的仙門擋住如意攝寶金光。

    「諸位前輩皆是天域上聖，何必在一位隕落仙人的墳頭作這驚擾之舉？」婷婷女仙立在雲端朗聲阻攔。

    女仙左手捧道德玉書，右手倒持玄德寶劍，身上先天靈韻流轉，竟不遜色在場諸多化身。

    「她怎麼來了？」龍微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玉芝仙姑。

    仙姑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過見李靜洵趕來，她感慨起來：「這丫頭對師弟是真不錯。諸聖親臨龍山，外人眼中便是尋此地龍脈，欲搶奪道場。其他仙家皆不敢前來窺探，唯獨她這玄門棄徒敢孤身涉險。這份情誼，師弟真不好還啊！」

    姬飛晨看到李靜洵前來，同樣露出複雜的表情：「這丫頭……」

    正如二人所想，李靜洵看到諸聖化身齊赴龍山。擔心他們對龍山有害，阻礙「清泓道人」復活，所以刻意前來阻止，維護天心龍山。

    剛一過來，便看到如意上人想要打落碧潮珠，趕緊出手阻攔。

    「哼，區區一小輩，仗著道祖幾分垂青便敢阻撓我出手？」李靜洵攔下自己，如意上人明顯感覺到周圍那些道君大聖們的異樣眼神，他心中惱火不已。

    哪怕李靜洵再有道祖垂青，也不過是區區一地仙。好吧，雖然他們也都是地仙境界，但境界擺在那裡，被李靜洵擋下攻擊，未免太廢物了吧？

    「玄聖，這是她主動阻攔我動手，可不怪我以大欺小吧！」如意上人擼起袖子，直接跳上雲端，站在李靜洵對面。

    「丫頭，我知道你修有道祖傳承的玄德劍道。不過這趟渾水，你還是不要來為妙。」

    關於姬飛晨的身份，礙於黃庭道君的咒法，如意上人不好明說，心中也為李靜洵不值。你要救的人，人家可能根本沒死，你冒險過來救人，值得嗎？

    想到這，上人心中又有幾分不忍：「罷了，正好師尊有意助她證道。不如我趁機將她擒下，送去太元宮督促她修煉，總比跟姬飛晨那廝牽扯在一起要好。」

    念頭一動，如意上人週遭雲霧蕩漾開來，波紋如同龍鱗在天空密集，形成一道道紫氣天羅裹住玄牝門戶。

    「起！」他催動法力，想要將玄牝之門連同李靜洵收走。但李靜洵神色從容，雙手翻飛，不斷結印催動玄牝之門。

    門戶緩緩開啟，裡面捲起漠漠風沙。此風上垂天象，引得日月失色，反把如意上人拉入門戶。

    玄牝之中，造化源頭。茫茫祥雲瀰漫在整個空間，暗合五行造化之理，另開洞天聖境。

    如意上人看到這片世界，仍不慌不忙，細細打量：「不錯，這丫頭的根基夠紮實的。難怪能在這等境界修成先天大道。只可惜我等攜先天道性不死不朽，人間仙道的力量根本不能磨滅我們的本質。」

    上人手中的金如意催發縷縷仙氣，保護他的仙體。這如意是他目前寄託道性的本體，哪怕玄牝之門神通再強，也無法打碎天仙至寶。

    外面，沖虛道君掐指一算，馬上對另外兩位道君說：「你們速速上去救人，不然這傢伙要倒霉了。」

    「倒霉？道兄，你們太上道統出身的這位女仙的確資質超絕，媲美昔年的玉華道君。但想要對付我們的駐世化身，是不是還差點？」

    兩位道君不以為然，也打定主意將李靜洵收走，等她順利成就天仙道果後再放出來。至於地點，貌似中天神羅天洲的太元宮比較穩妥？

    這時，天空裊裊白霧裹在李靜洵四周。她輕輕一轉身，化作五彩霞光投入白霧，在穹空雲端形成千丈法相。

    玄牝道母端莊神聖，身邊祥光靈雲不斷，雙手托起金色門戶，俯視門戶中的如意上人。

    道母頭戴五色蓮花冠，露出盈盈笑容：「前輩乃天域大聖，晚輩應付起來難以留手，還請前輩見諒。」

    清脆的聲音在如意上人耳畔迴蕩，上人望著門戶中的聖境，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等等」羲澤、龍微這些人醒悟過來，趕緊上前準備救人。但玄牝道母輕輕一吹氣，香風流光凝成屏障阻隔眾人。

    又有一陣怪風從龍山深處催發迷霧，宛如天龍隨身的祥雲神霧矇蔽眾人視野。

    「這是師兄的天祐嗎？」李靜洵神色微動，心中感慨萬千。但她手上動作不停，道母法相合攏雙手，只聽天地間傳來一聲嘹喨的鐘聲。

    旋即風散霧止，玄牝門戶再度出現眾人面前。四象盤踞，五氣環繞，神聖巍峨的玄牝門戶內跌落下一柄金如意，而如意上人本人早已消失不見。

    那如意如同破鐵朽木摔入龍山，在場道君大聖們愣在當場，無人上前接應。

    「先天道性不朽不滅，但碰到同等級的存在，那就難辦了。」蕩魔玄聖喃喃自語，轉而問帝妃：「娘娘怎麼說？」

    「玄牝之門在這方宇宙不見蹤跡，可在他方宇宙卻是赫赫有名的造化神器。」帝妃露出嬌媚的笑容，輕聲對蕩魔玄聖道：「諸宇宙中皆存在玄牝之門的傳說。在玄牝之門事蹟最明顯的那方宇宙，幾乎可稱為寰宇第一神器。不過在那裡，似乎不見玄聖閣下的蹤跡？」

    「余的力量還沒真正探入那方宇宙。」說到這，蕩魔玄聖苦笑起來。

    玄聖，看上去大家都是同一個境界。但實質比較起來，水分大了去。一個只能影響一個宇宙和一個能影響九霄大宇的玄聖，誰更勝一籌，還需要明說嗎？

    「你感覺到了嗎？這丫頭的玄牝之道似乎並非感應這方宇宙，而是針對整個九霄大宇……」

    「她的玄牝之道，真的很厲害。」帝妃認真說：「而且不單單是道祖的力量，我還感覺到太霄道尊的功法痕跡。道祖不擅長神魔法相，而這卻是太霄道尊的專長。她應該得到過太霄傳承。」

    蕩魔玄聖心中一動：「傳聞玉華山曾經是太霄修道之所。李靜洵應該是在那裡觀摩太霄上法的？」

    兼修太上、太霄兩家玄功，如今的李靜洵竟然能媲美一位大聖的駐世化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