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第一千零二十章道仲圖


    被妙元帝君說了一通，姬飛晨憂心忡忡，直接前往通明殿尋幽冥教主解惑。

    自黃泉之禍開始，教主便鮮少離開通明殿，而是耐心於淨土等候時機。當然，更早之前他也很少出去就是了。

    姬飛晨走入通明殿，看到教主一如既往坐在九重祥雲蓮座之上。他身邊匍匐著一頭正在酣睡的九頭大青獅。而教主低頭打量手邊的棋盤，在他旁邊還有兩杯茶，上面隱隱騰出熱氣。

    「剛才有人跟教主下棋？」姬飛晨閃過這個念頭，教主抬頭看到是他，便讓他坐在自己下手邊。

    「來來，你陪我下棋。」教主拉著姬飛晨繼續這盤未了之局：「你執白子。」

    「白子？」姬飛晨審視棋盤，發現這盤棋和一般圍棋不同，並非十九橫縱而是橫縱各有周天之數。在這三百六十橫縱間，密密麻麻佈滿黑白兩色棋子，一條條大龍交錯糾纏，哪怕他先天大聖級別的算力，一時間也有些頭疼。

    「這一元之數的棋子太麻煩，教主怎麼有心玩這個？」

    但他還是順著教主的性子，思索面前的棋局，執白棋落子。

    接連下了幾步，以姬飛晨穩紮穩打的性格，倒也沒有什麼差錯。

    「尚可，雖然有些生澀，但勉強湊活了。」教主抬起頭，上下打量姬飛晨，察覺姬飛晨身上氣息穩定，並沒有晉陞之後的後遺症：「怎麼樣，證道什麼感覺？」

    「也沒什麼，跟天仙沒什麼太大差異，就是覺得空間有點擠。」

    「情理之中，畢竟已經證道。等你境界再高遠些，便可以離開這個宇宙，前往混沌大宇。那時候便自在了。」

    教主伸出手：「來來，試試你的深淺。動用全力，別顧忌。」

    全力？

    雖說陽華真人佔據太上道祖八十一化的道君業位，又有突破玄聖的資格，但此刻仍然是一尊先天境界的大能吧？

    姬飛晨沉吟一番，不敢動用陰冥大道最核心的至陰邪水，而是揮灑九幽弱水潑向教主。

    真正的九幽弱水已經可以傷害天仙，那地界開闢後孕育的九幽弱水，也不過是天人等級的奇觀。但姬飛晨以陰冥大道融合地界，將九幽弱水進一步昇華。化作一種至邪至陰的毒水，這毒水沾染在身，便會自動攜先天陰冥之力攻擊敵人，直至魂飛魄散。這玩意，便是等閒大聖都不敢小覷。甚至長時間浸泡在先天冥河中，道君都有隕落的風險。

    故而，姬飛晨僅僅用九幽弱水攻擊。但弱水落在教主身邊，立刻被他的護體仙光擋住。裊裊祥雲照耀五色精光，把那一汪毒水悉數鎖住。

    教主眉頭一皺，知道姬飛晨沒有動用全力，立刻道：「別留手，用你最大法力！」

    姬飛晨一聽，只得全力出手，祭起先天陰冥大道。同時，他把教主賜下的長幡握在手中，輕輕一揮，便有至邪之水引動地界之力攻擊教主。

    霎時間，通明殿中陰雲滾滾，電閃雷鳴，無邊毒水聚攏而來，化作一條條毒龍撲向祥雲。可惜的是，這些毒龍在靠近祥雲時，同樣被教主身邊的護體仙光擋下。

    「果然還是差了些味道，倉促證道讓你的實力僅僅侷限在大聖末流？」教主心中有些失望，他看向姬飛晨，發現姬飛晨的表情有些不好，心中思忖：不行，這小子剛證道，可不能打擊他的銳氣。

    於是教主心中一動，喚醒自己身邊的九頭青獅。那獅王察覺教主的意圖，伸爪拍碎一條毒龍。毒龍的血水濺射在獅王身上，在他身上腐蝕出幾個銅錢大小的傷疤。

    吼——

    獅王有些吃痛，對這劇毒之水的威脅似乎有些驚訝：雖然自己故意藏拙，但也不應該這麼容易受傷吧？

    教主見狀，出手幫他療傷，然後對姬飛晨說：「我這獅兒乃混沌異種，實力不遜色先天大聖。能擊傷他，說明你的陰冥弱水倒有幾分玄妙。面對一般大聖應該有勝算。」

    「只是對教主這等存在而言，似乎還差了點。」

    「我這等存在若被你輕易傷害，日後哪裡還敢證道？」教主笑了笑：「對了，你這次來，還有其他事？」

    提及這，姬飛晨馬上說：「是關於百聖盟約的事。」他把妙元帝君的話轉述一遍。

    教主暗暗皺眉，搖頭說：「他說的沒錯，我們來得晚，沒有參與那一場盟約。不過他的令牌你沒要？」

    「不知教主打算，總不好擅自做主。」姬飛晨一副乖巧的模樣看向幽冥教主，又把皮球踢給他。「畢竟妙元陛下跟咱們不是一路人，我擔心其中有詐。」

    「謹慎些倒也沒什麼。不過以他跟我們的關係，倒不會在這件事上坑我們。不過你放心，區區一面令牌罷了，想拿令牌還不簡單？關鍵是，你真打算入場？」

    教主直直盯著姬飛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姬飛晨重重一點頭：「的確有這個想法。畢竟關乎證道玄聖的機緣，能拿過來看看最好。」

    或許能找到什麼解決方案，促使自己擺脫本尊的壽元詛咒呢。

    「你要試，本座也不攔你。」教主又把精力放在棋局上：「好好下棋，自有你的好處。」

    目光再度落入棋盤，姬飛晨盯著繁瑣的棋局有些不自在。這周天棋局和真正的天地棋盤還有些不停，更多是天機運算和星宿圖譜，是姬飛晨很陌生的領域。

    他又陪著教主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耐不下心，忍不住問：「教主，我聽人說，太元道尊以權柄限制我的行動？」

    「冥土那位告訴你的？」教主眉頭一皺：「他可真夠多嘴的。」

    「真有此事？」

    看著姬飛晨嚴肅的表情，教主也不說笑，而是認真點頭：「確有此事。」但教主等人擔心姬飛晨多想，所以沒打算現在告訴他。

    「那也就是說，我以後一直無法離開這方宇宙？」

    當姬飛晨問起自己的疑惑，教主用一副白痴的表情看著他：「道尊不讓你走，難道你就不走了嗎？我們偷偷送你走，旁人誰能攔住？」

    很霸氣的宣言。直接繞過一位駐世道尊的監察，將人偷渡出去！

    可是，連這些膽大妄為的二世祖們，也只能迂迴行動嗎？

    姬飛晨對此並不樂觀：「道尊的權柄真有這麼大？」

    教主幽幽一嘆：「也罷，你也到這個層次，知道一些宇宙格局總沒壞處。關於我們這些人的來歷，你應該有一個猜測了吧？」

    「嗯，差不多。」姬飛晨說道：「混沌渾濛，開天闢地。早在這片混沌孕育之初，曾經誕生一個初始之地，那些古老的玄聖都是從那裡走出來的。後來，大家覺得混沌中太單調，就開始效仿最初的宇宙不斷創造新宇宙。」

    「差不多吧。」教主沒有糾正姬飛晨話中的錯誤：「萬聖之主——也就是真界的最高首領，祂要求每一方宇宙最多有三位駐世道尊。這些道尊看守宇宙，可以在專屬宇宙擁有最高位的權限。哪怕太元道尊目前還沒真正合道，地位仍不同於一般的玄聖。若不給他面子，屆時官司打到真界去，大家都頭疼。也破壞了我們所有人的潛規則。」

    「萬聖之主啊。」姬飛晨想到在上古驚鴻一瞥的身影。那位存在的氣勢的確很強，連天母、龍皇等開天闢地的大能都不敢不敬。

    「別多想，祂距離你太遙遠，別操這份心。繼續說駐世道尊。」教主說：「玄聖大能開天闢地，能任意穿行九霄大宇，可其他人就不行了。理論上，先天大聖都能橫渡混沌，但其中風險無窮，一般人不敢妄動。而玄聖們提攜後輩，便在各處宇宙開闢通道，供眾聖通行。按照規矩，只要得到每一方宇宙的駐世道尊認可，便可借助通道前往他方宇宙。」

    然而在太上失蹤，太霄合道的現在，只要太元道尊阻撓姬飛晨離去，他就別指望從這方宇宙脫身。

    「那從混沌走呢？」姬飛晨看著棋盤，抓住教主的一個破綻，把教主的一條黑龍絞殺。

    「太危險。我們都不好說能保住你。因此，名義上你要被拘禁在這方宇宙，直到證玄聖道果位置。但你地仙大道本就著眼這方宇宙，倒也沒什麼差別。」教主說：「按照我們的打算，等你地仙誓願完成，證了玄聖道果。便是太元道尊也不能限制你自由。」

    「玄聖？太遙遠了。」如今不過是化身證道，姬飛晨對本尊玄冥道身證道，可不報什麼希望。至少千年之內沒有證道的可能。那麼，返還故土需要多久？回去之後還能剩下什麼？

    「放心，我們會找機會送你回去看看。只要時間把握好，相信能瞞住道尊。」教主滿不在乎說：「你就算不相信我和你本尊，好歹相信一下黃庭。那傢伙對時空的造詣可厲害了。吃掉——」

    突然，教主出手又把姬飛晨的一條白龍拿下。

    接下來，二人不斷落子，棋盤上的局勢逐漸膠著……

    不知不覺間，姬飛晨徹底放下外物，一心一意陪教主下棋。而他身邊玉光閃爍，縱橫周天脈絡化作一方天地道境，徐徐演化一卷全新的大道寶圖。

    「差不多了。」教主嘴角泛起笑意，捏著黑子慢悠悠敲擊棋盤，等待姬飛晨悟道。引姬飛晨陪自己下棋有種種用意，其中一個便是借棋盤讓姬飛晨放棄外物，達到空冥之境，從而將這段時間的積累化作感悟，形成全新的大道玄圖。

    「這一卷，應該是道仲圖吧？」

    太和中成，玉素還真。萬象化生，隨心自在。凌雲周天，自然妙有。洞思梵神，萬道玄宗。

    看到道圖之中演化周天道境，修成一尊虛幻不定的道君元神。教主露出滿意的笑容：「在黃泉之國看到二十四卷完整的道圖，這小子也應該快點將道圖補全了。」

    良久後，姬飛晨才睜開眼。感應世界珠中又有一卷道圖自動生成，他恍然大悟，對教主稽首：「多謝教主指點。」

    「沒什麼，這是你機緣到了。我只是幫你靜心罷了。」教主將手中黑子在姬飛晨面前晃了晃，落在棋盤一個空曠角落：「你若真要謝我，就代替我幫一位朋友送送別。」

    「送別？」

    教主笑而不語，讓童子拿來果籃，請姬飛晨送去天域一位大聖處。

    姬飛晨離開後，教主繼續盯著棋盤：「下元道圖的機緣還差兩個嗎？必須加快啊，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卻說姬飛晨奉教主之命前去尋一尊先天大聖。那大聖隱居在天域一隅之地，鮮少和外界聯絡。如今黃泉之禍牽扯眾多仙家精力，更讓這裡冷冷清清，廖無人煙。當姬飛晨到來時，便看到這位大聖盤坐在石墩上，正打量眼前的一副棋盤。

    姬飛晨走過去，眉頭一挑：「這棋不就是教主不久之前拉我下的嗎？」想到在自己來之前教主可能存在的客人，姬飛晨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打量面前的大聖。這大聖白鬚白髯，倒也是一副道骨仙風之貌。

    老者聽到身邊動靜，看到手持果籃的姬飛晨：「你是教主派來送行的？」

    「教主讓我給前輩贈送果籃。」畢竟是老牌大聖，姬飛晨還是保持幾分敬重的。而且以自己目前的狀態，倒也不好在這些人面前逞威風。

    「哼，我放棄這方宇宙的基業，他倒是急著攆我走。」老者嘀咕幾句，見姬飛晨盯著面前的棋盤，便道：「來來，你隨我下幾手。」

    老者說著，拿起白棋就鎖住一條黑龍的咽喉。

    姬飛晨心中一震，這一手可不正是自己方才和教主對弈時所用的一招嗎？

    他抿著唇，抓起黑子，動作利落敏捷，依照教主方才的棋路應對。

    「咦？」老者似乎看出什麼，冷笑幾聲後再度落子。這一手，又跟不久之前姬飛晨和教主對弈的棋路重合。

    「教主拉我下棋，其中莫非另有深意。」姬飛晨默默回憶教主的棋路，依葫蘆畫瓢，和老者不斷在棋盤上廝殺。

    直到姬飛晨最後一手，模仿教主落在空曠角落的那一步閒棋後，老者突然停下手：「罷了，就這樣吧。」他將白子一扔：「回頭老夫自己找他下。這玩意，送你了。」他將腰間一塊圓玉令牌扔在棋盤上。

    「百聖之盟？」

    「不錯。教主讓你來，就是為了這玩意吧？反正老夫要離開，送你了。」說完，老者身上的氣勢悉數爆發，震得姬飛晨連退幾步。

    「你既然來了，便送老夫最後一程，也好跟他交代。」老者閉上眼，在他上空充斥千尺祥雲，幻化另一方宇宙虛影。

    看到那方星河絢爛，光輝明曜的宇宙，姬飛晨露出驚喜之色。因為這位大聖離去的那方宇宙中，正透著一種讓自己熟悉的氣息！

    故鄉！

    這位大聖前往的宇宙恰好就是自己的故土！

    但很快，姬飛晨壓下自己的心思，在旁邊默默觀望。

    大聖突得睜開眼：「你別想了，我去的時間線跟你那個時間線可能不同。你就算跟我一起走，也到不了你家。」

    「嗯，所以我也是隨便看看。」話雖如此，姬飛晨仍默默記下大聖的動作，努力記下自己故土的坐標。

    大聖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太元道尊的限制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恐怕要等他自己證道玄聖，才有打破界限，離開這方宇宙的可能。

    「老夫去也！」驀地，身影自這方道境消失，整個宇宙中憑空抹去一道痕跡。連帶這處道境也隨之消去光輝，漸漸淡化，隱沒在天地深處。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地府戰局（上）

    姬飛晨感應這尊大聖的痕跡，別說道境和印記，甚至他在自己腦中的音容都開始模糊……

    「這位大聖的去意很果決啊。」姬飛晨本以為他會遺留一尊化身駐守，等待下一次回歸。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把所有印記抹去，就連時光長河之上也再找不到屬於他的那一條命河。

    「這是徹底放棄這個宇宙，專心在其他宇宙發展。還是打算開闢自己的宇宙，借開天闢地證道？」

    姬飛晨這尊化身畢竟有大聖境界，憑藉先天之力尚且保持部分記憶，仍在腦海中留下一個淡薄的身影。

    他努力回憶這位大聖的音容，對比和諸聖的差異。最終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這位大聖的實力較弱，至少比沖虛道君這等資深前輩弱，仍未達到突破的界線。

    「這麼看，他並非嘗試證道，而是跑去其他宇宙發展？」仰頭眺望，天外那片星河正漸漸淡去。

    「在我出身的宇宙，不知道會不會有所謂的駐世道尊呢？或許，他正是跑去爭奪駐世道尊的位置去了？」

    驀地，那燦爛明曜的星河宇宙陡然一變。星海光輝化作一重重高天瓊宇演繹繁瑣玄奧的先天秘陣。

    盯著陣法，姬飛晨道心蠢蠢欲動，在剛剛演繹出來的道仲圖之外，又有一卷大道玄圖成型。這一卷道圖凝聚無量星輝，似乎正仿照天空中的那片瓊空進行演化。

    「這一卷大道玄圖是暗合周天陣法和星辰大道嗎？」姬飛晨默默體悟這卷大道玄圖，和前面二十一圖相印證。

    暗中，一片青雲湧來，將姬飛晨保護起來。通明殿中的教主總算放下心：「果然沒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幽冥教主舒了口氣：「接下來，只差兩個機緣了。希望他在自己的死劫之前，快點圓滿二十四圖。唯有這樣才能獲取一線生機！」

    教主憑藉自己的靈覺，察覺姬飛晨不久之後的一場大劫。但因為不欲讓姬飛晨焦慮，故而沒有聲張。而是暗中佈局，設法助姬飛晨脫劫。只要姬飛晨能在死劫之前圓滿大道黃庭二十四，便有一線生機。

    「他參悟道圖還有段時間，正好讓他穩固根基。」教主又往地界掃了一眼，臉色有些發冷：「只是這段時間，冥河這邊有些麻煩了。」

    ……

    幽河王證道，整個地府喜氣洋洋，再不把黃泉國當做心腹大患。只要幽河王和妙元帝君聯手，他日兵發黃泉不在話下。

    然而僅僅三個月，他們便驚愕的發現。冥河根本無法阻攔黃泉一脈，他們引以為傲的冥河之主在證道後失去蹤跡，再也沒有任何行動。

    「陛下出事了？」

    「難道證道過程中出現什麼問題？」

    疑惑、恐慌在冥河王庭中蔓延，幸好九龍子早早得到消息，配合幽河王座下的幾個心腹安撫局勢。

    「證道之後，陛下閉關以穩固境界。待閉關結束，便可出來率眾清理冥河，殺入黃泉。爾等暫時鎮守冥河，不可有絲毫懈怠！」

    但冥河失去主宰鎮守，便無法施展冥河最強的防禦體系，難以應對黃泉一脈的偷襲。

    伴隨著黃泉大軍時不時的攻擊，冥河體系千瘡百孔。地府暴露在黃泉的毒牙下，雙方再度開始交鋒。

    冥河屏障被一道道黃泉毒氣腐蝕，無窮無盡的黃泉死靈從地府下方的河道出現，向著地府各地進行攻擊。

    如今地府劃分三十六域，除卻核心三域外，其他界域皆有黃泉死靈的蹤跡。

    諸王齊聚一堂，觀看各地的情報。

    陰山王：「不行，不能等了。他目前陷入沉眠，我們必須將這些死靈壓制在地府！羅剎，你跟我一起去！」

    兩位女王點齊兵馬，親自帶隊前去殺敵。如今地府有山河傳送法，就算各地皆有黃泉死靈，兩位陛下也可以不斷借助冥河水脈傳送軍隊，在各地撲滅死靈。而且陰山王在各處山脈修建要塞關卡，她的大軍擅長陣地戰，正好克制黃泉死靈。

    望著二女身先士卒率大軍打擊闖進來的黃泉邪怪，其他幾位陛下舒了口氣。

    負責地府運行的四面王、轉輪王等稍稍放心：「她們倆發揮的不錯，在我們地府加護下應該可以自保。加上那些天域大聖的駐世化身，就算有國主神和黃泉大聖跑過來，也難以對付她們。」

    彭少宇和陳愈等人點點頭，繼續觀察黃泉之爭。

    冥土大地上的戰事膠著沒有持續一個月，黃泉一脈眼看無法壓制兩位女王的軍勢，立刻改變方針。在從冥河闖入冥土世界後，先不著急攻入冥土，而是推出一輛輛高大的馬車。馬車上面馱負零零散散的鐵方塊，經過一番組合後，形成一重重高聳的寶塔。

    每一座寶塔的塔頂皆有七彩如意寶，那些如意寶環繞青煙，帶著某種詭異的力量在冥土散佈。

    投過冥王殿中央的寶鏡，諸王看到這怪異的景象。彭少宇暗暗皺眉：「諸位可看出來，他們組裝的這些寶塔有什麼玄機？」

    「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派人打碎吧。」四面王發出口諭，跟陰山王和羅剎王聯絡。

    二女王自然也察覺那些寶塔的詭異，只是黃泉死靈們轉攻為守，在冥河邊緣建立山寨營地專心防守，她們一時間也無法攻破。

    「你們說得輕巧，想要打碎那些東西，趕緊派援兵！」羅剎王可能擔心丟臉，但陰山王根本沒有這個想法。她愛惜部下，自然不肯讓部下白白冒險，直接將皮球踢回去，讓冥王殿中的幾位陛下想辦法。

    轉輪王想了想，對其他人說：「去請太霄宮的人吧，讓他們去試試水？」

    「人間太霄宮？還是天域那些大聖？」

    妙元帝君笑眯眯說：「把話傳給羲澤道君，讓他們太霄宮自己想辦法。他們愛去人間找人我們也不攔著。」

    彭少宇點點頭，將消息傳給羲澤道君。

    道君正跟其他一些駐世化身在地界一處山脈修養，接到消息後查看天空。當他察覺那些詭異的青煙散入冥土後，瞳孔一縮，瞬間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很快，太霄宮便有恢復。

    除卻太霄宮的三位道君化身親臨外，人間也下來了一大批修士。

    彭少宇通過在人間的人手感應，詫異道：「他們來的人倒是不少。」在他感知下，人間各洲的太霄宮皆有人手抽調。細細一算，單單地仙便有上千人。

    上千位太霄道統的地仙從各處鬼門關穿行而來，配合三位道君立在雲空。他們按照太霄宮的「九天元靈玄雷陣」排布，聯手施展「太霄秘法」。

    沉悶的烏雲在幽天徐徐凝聚，日月無光，幽天失色，彭少宇和暗日鬼王暗暗皺眉。雖然嫌棄他們的越權舉動，但兩位陛下終究沒有開口驅逐。

    「他們應該是聯手施展一個雷咒。放心，這個咒法消耗大，他們很快就會離開。」妙元帝君察覺二王的心思，出言安慰。

    「陛下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咒法？」

    「不清楚，但左不過是神霄諸雷法，且看著。」妙元帝君也隱約察覺那些青煙的用途。應該是用來腐蝕幽天或者污染冥土的黃泉邪物？

    「這東西目前看不出威脅，但必須早做準備。」故而妙元帝君並沒有阻攔太霄宮作法。

    很快，幽天之上閃耀銀亮色的光輝，雷海之中浮現一重重仙宮瓊樓。

    「九天雷府？他們的排場夠大的，連雷府都召喚出來了。」

    雷府之中以太霄道尊為主神，週遭有諸雷君、神將兩列排開，共計七十二人。

    羲澤道君口中振振有詞，接連唸誦八位雷君之名，在他身邊浮現八道各色雷霆玄光。

    「是九雷辟業伏魔咒啊。」妙元帝君瞭然道：「一口氣祭祀九位雷君，引來九大雷霆之力滅魔辟業。這次有羲澤親自出手，兩位道君輔佐。又有一千多位地仙幫忙請下其他雷君的法力，這股力量足以媲美道君的一擊了。」

    「陛下，請讓地府一方暫時迴避！」羲澤道君忽然一聲大喝，然後將手中的九環雷刀對下一甩。

    陰山王和羅剎王早在雷霆凝聚之時，便帶人返還冥土的各處關卡要塞暫避。唯有黃泉一脈暴露在外，加上那些高大聳立的怪異寶塔，是雷霆最先打擊的目標。

    轟隆轟隆隆

    隨著雷刀落入大地，似乎是一個信號，天空之上九霄雷府的所有雷霆悉數湧入冥土，似乎要把這污穢之地徹底清洗！

    管你這些寶塔有什麼用，我直接將這些寶塔全部轟碎，讓你們的計畫全部付之東流！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地府戰局（下）

    電閃雷鳴，銀光刺目，太霄雷法如同洪水一般在大地上怒吼，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將冥土大地上的所有黃泉邪魔統統掃滅，那些寶塔在雷霆轟擊下連殘渣都沒有留下。

    這時候，才有部下將地府一方收集的情報遞上來。

    轉輪王閱覽消息，對眾人道：「根據下面人的研究來看。那些寶塔叫做『蛇靈轉魂塔』。除卻在冥土佈置黃泉死氣外，另一個作用是聚靈召喚。應該是打算將黃泉國的那位引出，或者再度復活幾位先天大聖吧？」

    暗日王撇撇嘴：「太霄宮已經出手，這情報也沒什麼用了。可惜晚了點，不然我們可以看看，我們是不是也能用那些寶塔反向召喚，將我們的人送去黃泉，直接殺入對方老巢。」

    彭少宇輕輕一笑，對暗日鬼王說：「如果陛下有這想法，就讓下面去繼續研究。反正他們研究到這一步，說不定繼續下去會有什麼收穫。」

    「也好。」

    諸王漫不經心的下達一條條命令。雖然將黃泉視作死敵，但穩紮穩打之下倒也不擔心失敗。實在不行，自己這一方還有妙元帝君、太淵帝君外加幽冥教主這些大殺器沒出動呢。

    ……

    寶塔之難化解後，地府好不容易安穩了幾天。但很快，黃泉一脈又有新的武器搬出來。

    那是一群黃色的花骨朵，同樣通過馬車搬運過來，在冥河河畔擺成一列。

    「這又是什麼東西？」

    羅剎女王派人試探，可還沒等她發動攻擊，那些花苞如同火箭一樣飛上天空，在天空中炸出一個個絢爛的禮花，從裡面飛出各種魔怪。

    鳥羽、蝠翼、骨翅……各種飛天邪怪從天空進行攻擊，把下方的山道關卡一一摧毀。

    「空戰？」羅剎王趕忙派遣飛天夜叉等部眾相助，但面對無窮無盡的天空大軍，她們二人仍處於下風。

    冥王殿，妙元帝君皺眉道：「暗日，接下來交給你了。」

    暗日鬼王操控日月，可借穹空諸星之力進行打擊，也掌管地府三大空軍之一的明華軍。

    「明白。」

    又一位冥王下場，同時姬飛晨的執冥君化身也率領地府另一支空軍相助，聯手壓制空戰。

    彭少宇也有些躍躍欲試，但被轉輪王攔下：「咱們地府只有三支空軍，且讓執冥君和暗日王試試水。你那幽天軍暫且鎮守各大鬼門關，小心那些飛天死靈逃入人間。」

    穿過冥河，在地界天空中廝殺，距離人間只剩下鬼門關和山河神域這兩道防禦。如果有飛天死靈趁機逃入人間，那可就不妙了。

    彭少宇掌管接引亡靈之責，聽到這個消息後神色凜然，馬上派遣幽天大軍在外巡查，鎮守各大鬼門關，暫時沒有黃泉大部隊闖入人間。但零星黃泉邪怪趁著空隙，鑽入鬼門關投入人間，在陽世為禍一方。

    不過人間也已經準備妥當，神羅天洲以三宮為首，輕而易舉掃滅闖入人間的邪怪。玄正洲、青旭洲、白定洲等頂級仙洲也各有底蘊，將闖入人間的邪魔一一滅殺。

    看到這一幕，彭少宇果斷下令：「配合人間，關閉其他鬼門關，引誘在鬼門關附近徘徊的黃泉亡靈去五大洲。」

    這五大洲，指的是中央神羅天洲外加四極之地的主位仙洲。這些仙洲底蘊雄厚，勢力龐大，正好幫地府減緩一部分壓力。

    他剛說完，身邊便有判官問：「主動送邪魔去人間，這樣一來會不會惹來那些天域大聖的反感？」

    那些天域大聖在地界幫忙，然而自己等人將壓力轉給他們的道統？這有點不好吧？

    彭少宇俯覽地府的戰局。如今黃泉大軍進行海陸空三面交戰，顯然背後也有高人指點。他冷冷一笑：「哼！這麼做，恐怕反而合了他們的心思，你們只管去做！」

    若能引誘幾個國主神去人間，恐怕那些天域大聖能高興死！

    天域大聖們想要捕獲諸國主神的道屍，如果他們一直躲在黃泉國，他們怎麼得手？唯有將他們引出來，才有機會啊！

    彭少宇想到冥河屏障在短短幾個月被打破，心中冷笑：「就算姬飛晨目前不在，屏障破損的這麼快，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而且，姬飛晨這時候失蹤，擺明是被這些天域大聖給坑了！」無常王抬頭看了看冥河破開的幾個窟窿，心中苦笑：「這些天域大聖的手段可真是一環接著一環。那傢伙恐怕還不清楚自己被坑了吧？」

    別說姬飛晨，就連幽冥教主都忍不住皺眉。

    他派姬飛晨過去送別先天大聖，一來是助姬飛晨獲取令牌，二來是幫助姬飛晨領悟大道玄圖。哪知那些先天大聖早有意圖，就算自己不出手，他們也會主動送上令牌，確保姬飛晨在某些事上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

    「這些人竟然主動引誘國主神去人間，這真是仗著我能施展復活奇術了。」教主神色不愉，但還是招來童子，將一紅一藍兩個長頸玉瓶給他：「你去冥王殿走一遭，告訴那些冥王。不久之後人間必有大亂，讓他們小心關注，將人間生靈收走，免得被黃泉控制。」

    童子抱起玉瓶，眨眼問：「教主為什麼不等靈江君歸來給他？」

    「他？他還在悟道，這次沉澱根基，需要一段時間。至於那冥河，畢竟是最後的防備手段，不著急現在拿出來。」教主輕輕一嘆：「我也是剛琢磨明白，那群人扶植姬飛晨證道，根本不是打算讓姬飛晨打先鋒，而是把他視作最後留下的保險鎖。」

    若戰局失控，立刻喚醒姬飛晨操控冥河，切斷黃泉對外聯繫，讓天域諸聖清理人間，伺機反殺黃泉。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則將黃泉國主神一個個引誘到人間鎮壓。唯一倒霉的，就是人間需要被蹂躪一次了。

    青獅睜開眼，口吐人言：「說到底，還是老爺經驗淺，不如這些人老奸巨猾。」

    教主露出無奈之色：是啊，自己還是太年輕，把這些人想的太好了。

    「不過老爺以幼齡證道，超過這些老不死，那些魍魎之計根本不需要在意。」

    不錯，幽冥教主、龍王乃至蕩魔玄聖等人都很年輕。他們的年紀比沖虛道君等老牌道君要小很多。在經驗上，可能不如這些人。只不過他們實力超絕，讓這些老牌道君望塵莫及。

    「要是黃庭在，哪會容這些人在我面前折騰？」教主面帶惱色：「便是我早日證道，有玄聖境界的卜算之力，也不會被這些人給矇蔽！」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人間仙洲的覆滅


    引誘黃泉大軍前往人間，是諸位天域大聖的策略。雖然黃泉諸國主明知其中有詐，但在姬飛晨證道的壓力下，也不得不冒險行動。

    或許，促使姬飛晨證道本身，也是為了給黃泉造成壓力，逼迫他們主動將人送入人間。然後通過召喚、神降等方式，將國主神的力量投入人間。

    而天域大聖們等的便是這一刻，出手在人間奪取他們的本源，把道屍從「黃泉」這個烏龜殼中扯出，謀求黃泉本源。

    白定州，靳少蘭一行人剛剛離開還沒多久，便有一些黃泉邪魔偷渡上來。不過在太上宮的牽頭下，倒也沒有造成什麼威脅。只是諸位天域大聖有心釣魚，便暗中動手腳，幫幾個黃泉邪魔遮掩蹤跡，確保國主神降臨。

    等人間修士反應過來時，黃泉降臨的陣圖已然刻畫完畢，引來黃泉國中的一尊國主神降臨。

    第一位國主神降臨，在人間自然引發一場莫大風波。但很快，地府諸王便得到消息，在諸位天域大聖的打擊下，那尊國主神的投影被一尊先天大聖封禁。

    「呵呵」彭少宇接到消息，默默將手下人前幾天送到的密函燒掉。

    這密函上面記錄前段時間從鬼門關逃脫的黃泉邪魔信息。其中有部下暗暗懷疑，之所以那些邪魔能逃入人間，是有人故意打開鬼門關。故而，想要請無常王清查內奸。

    「內奸？屁的內奸！這擺明是那些人釣魚作餌呢！」想到自家地府打生打死，結果天域大聖們在幕後撈好處，彭少宇心中有些憋屈：「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地府戰事多緊張，讓人間修行界跟著承受壓力呢！」

    正巧這時，通明殿的仙童送來兩個玉瓶，傳達教主的意思。

    妙元帝君動了動眉，聽出教主話中暗指：「那些老夥計都開始動手，你們哪位去人間走一遭？」

    「還是我去吧。」彭少宇嘆息道：「我這邊最方便，正好瞧瞧那些天域大聖的手段！只是不知下一處仙洲是哪裡？那些天域大聖又打算拿哪一處仙洲作局？」

    「他們能放水，難道你不能？」妙元帝君垂眉輕語：「你將鬼門關推開一條縫，引那些邪魔去特定仙洲，主動為那些人製造場地。至於能不能在人間召喚國主神，除卻天域大聖自身外，這也要考慮那些人間修士的修行水平。天域那些夥計們再厲害，人間也不是他們的主場啊。」

    彭少宇一怔，琢磨過味來，旋即一笑：「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黃泉殿，諸位國主神齊聚一堂。

    萬目冥王身邊浮現一隻隻眼珠穿過陰雲幽界，窺探人間的信息。

    很快，他收目光：「老八的化身失聯，果然是被抓走了。」萬目冥王對王殿中的諸位國主神道：「是陷阱，老八已經被他們困住。雖然本源道屍還在這裡，但被抓走化身，若對方出手解析，十年之內便可借顛倒之法將本尊拉出去。」

    「十年嗎？」天墟部國主神神色一暗，低頭不知想著什麼。

    天龍國主神看向下方第八位交椅，如今那尊國主神陷入沉眠，自身被某種玄妙氣息困住，已經失去跟他們的聯繫。

    「大姐，你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將人喚醒？」

    「他太大意，將本我意識投入人間。如今身體雖然還在黃泉，但如果不能將人間的魂魄取，便無法順利歸位。」魔女對此也無可奈何，她告誡眾人說：「前車之鑑在此，你們要小心了。」

    「那我們還要繼續嗎？」天墟國主神憂慮說：「明知道對方這是佈局，我們也要往人間沖？」

    「不沖又如何？跟地府糾纏嗎？難道真把我們的本源流落到地府，促使下一位帝君誕生？」天琊國主神不屑說：「與其這樣，我倒寧可冒險去人間走一趟。說不定能將整個大陸黃泉化，從而為我們爭奪幾分勝機。」

    「不錯。這個險應該冒。」

    諸位國主神議論紛紛，絕大多數人支持冒險一搏。

    最終，黃泉魔女拍板：「冒險可以，但你們也要注意。如果能聯絡當地人或者魔道擊殺那些天域大聖，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按照百聖盟約中的條件，天域大聖的駐世化身只有一個。被擊殺後就算出局，可緩解一部分壓力。那先天玄光大聖便是如此，如今老老實實出局，在天域等待最終結果。但有百聖之盟，就算未來其他人吃肉，他因為自己的貢獻也能喝口湯，不枉下界走一遭。

    「明白！」諸國主神應諾，各自展開行動。

    不久，地府又感覺到黃泉大軍的壓力，讓不少邪魔趁機逃入人間。

    與此同時，彭少宇拿著教主所賜之物親臨人間。

    他並沒有穿行五大仙洲，而是來到西方縞洲尋姬飛晨的化身。

    姬飛晨在縞洲掌控天羅地網，地仙化身實力卓絕，隱然為此地第一人。察覺鬼門關波動，他馬上將彭少宇請入洞府。

    入內後，彭少宇直接問：「你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鬼王身在悟道中，不方便行動。」姬飛晨對彭少宇道：「如今我化身證道，和本體間出現些微隔閡，暫時連本尊的力量都無法探知內中詳情。」

    教主、龍王等擔心姬飛晨化身證道會影響本體修行，刻意出手暫時阻隔兩者的聯繫。雖然能感應到對方的情況，但無法以本尊影響化身的行動。因此，玄冥道身只能共感陰冥真君證道後的感悟，明白化身正在參悟下一卷道成圖，卻無法對化身提供任何幫助。

    彭少宇聽了之後，眉頭緊鎖：「那你接下來的打算是」

    「靜觀其變。」姬飛晨淡然一笑：「如今我等佔據優勢，且等待最終一戰，我要跟諸聖一起殺入黃泉。」

    「哼！可惜沒等你進入黃泉，那些國主神可能就死絕了。」彭少宇將如今地界局勢一說，又把教主的口諭轉述：「如今那些天域大聖在人間鬧騰。各大仙洲可能陷入黃泉之亂。所以教主命我上來先一步收走人間生靈，確保黃泉不會因此而壯大。」

    「有天域大聖在暗中幫忙？」姬飛晨閉上眼，感應天羅地網，探查黃泉邪魔的蹤跡。他這縞洲之上也有不少邪魔肆虐。但因為天羅地網的特殊效果，能夠在第一時間察覺對方蹤跡，從而將黃泉邪魔誅殺鎮壓，倒是沒有太大影響。並沒有天域大聖將算盤打到姬飛晨頭上。

    「還好，這邊管理嚴苛，那些天域大聖沒有人選擇這裡。」姬飛晨放下心，問彭少宇：「你來人間行動，怕是要跟那些天域大聖示威？想好怎麼做了？」

    「我讓黃泉先覆滅幾個大洲，然後將消息傳出去。我就不信了，那些人間修士會那麼無私，為了天域大聖們的證道而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危險之中！」

    「不止他們，就連那些天域大聖內部也有分歧。將抓捕國主神放在人間眾生之上，絕對是少數人。只要拿出幾個例子，他們肯定會收斂些。」姬飛晨想了想：「那就先從幾個無人大洲下手，也方便我們頭佈置？」

    「正要此意。」

    姬飛晨微微一笑：「那我用龍祖身在南邊等你。」

    各大地仙化身必須鎮守仙洲而無法擅自離開，姬飛晨只能依仗四大化身在各大洲間穿行。如今執冥君在地界率軍殺敵，陰冥真君在天域悟道，唯有陽溟神君和龍祖化身可以行動。

    彭少宇飛到人間西南海域時，便看到姬飛晨的龍祖化身已然等候多時。

    「就從楠麟洲開始吧。」這處仙洲位處西南，七百萬里仙洲之上長滿各種神樹仙草。但是，在這個仙洲並沒有凡人，零星一些種族生靈便是昆蟲、飛鳥，連走獸都很少。

    「就這裡吧。」望著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姬飛晨感覺有些可惜。可此地畢竟人煙罕至，很適合用來立威：「看樣子，頭只能讓教主出手重塑了。」

    彭少宇拿出兩個寶瓶，將其中一個遞給姬飛晨：「這是封存靈魂的納靈瓶，你來操控。我先把鬼門關打開。」

    姬飛晨研究教主的兩支寶瓶。

    「老彭手中的寶瓶刻錄各種先天符文，暗合青華道妙，應該是教主自己祭煉。但我手中這支瓶兒似乎並非青華靈紋，而是黃庭道君一系的先天紋路？這上面的圖籙能拆解二十四道圖嗎？」

    一個是造命化生，一個是孕養靈魂，象徵教主和道君截然不同的大道體系。但不得不承認，兩人的大道體系相處融洽，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生命體。

    想到黃庭寶瓶上的奧妙，姬飛晨心中一動，默默將花紋記在心中，透過人參果樹傳遞陰冥真君，共同參演「道成圖」。

    至於彭少宇，他暗中命人開啟這座仙洲對應的鬼門關，放出幾頭黃泉邪魔。待黃泉之氣即將蔓延時，果斷出手祭起手中的寶瓶：「收！」

    姬飛晨有樣學樣，也用寶瓶對準下方山河。

    兩瓶噴出無量仙光，裹住整個仙洲。很快，仙洲中的生命體一分為二，生命印記裹著造化精氣投入彭少宇手中的寶瓶，浩浩蕩蕩的青色洪流飛入瓶內。而星星點點的靈魄則如同飄渺的星輝，向著姬飛晨手中寶瓶飛去。

    「此地智慧種族少，所以收到的靈性光輝倒也不多。」看到彭少宇那邊如同鯨吞一般的異象，再看看自己這邊的細水長流，姬飛晨暗思：「不過這樣也好，省事了。」

    他一邊操控寶瓶，一邊出手鎮壓那幾個黃泉邪魔，順帶研究黃庭寶瓶的奧秘。

    寶瓶之上的先天圖籙渾然一體，全不似自己的「三元八景二十四圖」那樣格局分明。而這也是自己和黃庭道君的差異。

    「道君執掌黃庭大道，為天下靈性源流，本就是混元一體，無缺無漏。至於二十四圖，則是從根本大道延伸的表象，是大道延伸。」

    當年姬飛晨參悟「道都圖」後偶遇黃庭道君，讓道君從他的道都圖上窺見靈機，一口氣推演全部的二十四圖。可以說，在沒有遇見姬飛晨之前，黃庭道君也沒有修煉「大道二十四圖」。那時候的黃庭道君行「貫一」之道，走的是「天地一體，萬物混一」的道路。某種意義上，姬飛晨也算黃庭大道的一位祖師。所以，他有資格繼承黃庭道君之位。

    一個時辰後，此仙洲修行的幾位仙家察覺不對勁，連忙出來查看情況。只見空中二人手持寶瓶收斂靈魄、元精，每當仙光照耀之地，森林便自動消退，留下光禿禿的泥土。

    姬飛晨見人前來，揚聲道：「黃泉邪魔闖入人間為禍一方，我等奉幽冥教主法旨，率先救下此洲生靈，封存靈魄。待他日大劫消弭後，重返人世。」

    「地府？」這方仙洲沒有凡人，僅存的幾位仙人不是隱世天仙，便是如太上宮這等道統傳承的地仙。他們明白此中內幕，曉天數，知順逆，自然不會傻傻上前阻撓二人行事。

    太上宮傳人看二人作法，心中苦笑：「我本以為我這沒人的地界可以安然躲過大劫，沒想到居然是第一個中招的。」

    看到遠方被姬飛晨鎮壓的幾尊黃泉邪魔，他暗忖：「這零星幾個邪魔哪裡能破壞我這方仙洲？擺明是他們搶先下手，拿我這處仙洲立威呢。」

    但彭少宇亮出地府帝君的身份，太上傳人自然不會傻傻撞上去：「罷了，這些大佬交鋒，我何必在中間當炮灰？還是早點去找大師兄吧！」他主動引發身上的仙符，跨入太虛之界返還神羅天洲。

    這仙洲沒有凡人生息，太上傳人自然也不是這裡的土著。他本是神羅天洲人士，被長輩送來修行，駐守監察此地。相當於一人佔據一洲，整個仙洲都是他的後花園。這裡，也是太上傳人們採藥煉法的一個好去處。

    可在姬飛晨二人作法下，原本木氣濃郁的原始森林全部消失，只剩下乾乾淨淨的岩石、泥土。別說太上宮，其他天仙們看了這一幕也紛紛搖頭，主動從這方仙洲離去。甚至那些黃泉邪魔看到這一幕，都不樂意在這裡待著。沒有生靈體內的靈魄，他們的黃泉邪氣去污染誰？這方大陸對他們而言，根本沒有用啊！

    可礙於諸位國主神的命令，在姬飛晨放開他們後，他們仍老老實實溝通黃泉，設法接引國主神降臨。

    法陣大有八百里，在天空中張開，投影黃泉之中的一尊巨神。

    「呦，還是一位老熟人！」姬飛晨驚訝道：「萬目冥王？原來是天目部之主親自降臨？」

    彭少宇將瓶蓋合上，笑問：「那你要不要跟他打打交道？」

    「算了，這些國主神降臨人世攜無量法力。雖然因為天地法則的緣故被壓制境界，但一個個很是難纏，交給那些人吧。」姬飛晨抬頭看了一眼，在萬目冥王降臨後，有幾位天域大聖察覺這一幕，趕忙將駐世化身送過來幫忙，意圖將萬目冥王鎮壓。

    「走，咱們去下一處！」臨走之前，姬飛晨出手將近海的一些生靈清理掉。同樣把靈魄和元精收走，削弱這方海域龍王的勢力。

    畢竟玄蒼龍王有心一統諸海，作為北海之王，他先把這些敵對龍王的勢力清一清，頭正好幫自家人爭霸。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地府的警告

    千峰疊翠，萬川明澄。神羅正在中天神州一方洞天中潛修。

    忽然，他似乎感覺到一絲不協調，睜眼走下碧游床，來到門口眺望南方。

    「怪哉，我怎麼覺得這人間生機少了一些？」神羅正要掐指推算，面前空間倏地裂開一道口子，年輕的仙人跌跌撞撞跑出來：「大師兄！」

    「你怎麼來了？」神羅趕忙上前迎接：「段師弟，你不是在楠麟洲碧雲洞修行嗎？」

    「別提了。」段少鋒苦笑道：「地府來人，說是黃泉邪魔已經出現在楠麟洲，為防止他們為禍一方，已經把楠麟洲給搶先一步『寂滅化』。」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神羅心中一震：「他們直接滅了楠麟洲？」

    楠麟洲雖然沒有人族生活，但因為原始森林茂密，是太上宮的一處採藥煉丹潛修寶地。神羅和不少同門都曾經去那裡採集青木之氣煉藥修行。

    他皺著眉頭，還沒等他說話，面前通往太虛之界的通道再度打開，又有兩位同門前來。

    看這二人，神羅幽幽一嘆：「兩位師弟前來，莫非所在的仙洲也被寂滅化了？」

    「沒錯。」兩位同門對視一眼後，又看到一邊的段少鋒，頓時明白過來。敢情，不是自己一方倒霉啊！

    他二人老老實實說：「地府出手，說我們所在的仙洲有黃泉蹤跡。所以地府搶先一步寂滅仙洲，待黃泉之禍消弭後再度復活。大師兄，地府那邊的局勢已經嚴峻到這一步了嗎？」

    雖說地府對應三十三州的格局已然成型，但很多仙洲上面的地府還沒真正開工。所以這三位太上弟子並不瞭解地府的內幕。

    神羅表情古怪，搖頭說：「地府的太淵帝君剛剛證道，正是銳意進取之時，根本沒有折損多少力量。」

    「那他們吃飽了撐的，開始干涉人間？」

    看著三位師弟，神羅默默不語。作為天域轉劫的大聖，他當然清楚百聖之盟，甚至他也擁有最終戰利品的瓜分資格。提前所有人之前入世搶佔先手，一部分原因便是為了黃泉之禍。當然，黃泉之禍提前這麼早，出乎所有人意料。但對玉華道君而言，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在自己作為「太上宮大師兄」的時間點，自己早一步駐世佈局，比其他天域大聖佔據優勢。因此，他通過暗網密切關注同伴們的行動，知曉天域大聖們的當下的打算。

    「如今，這是地府在抗議呢！」神羅暗思：天域諸位同道拿人間當做誘餌，釣黃泉國主神。不想惡了幽冥教主，派人寂滅人間，逼迫他們快點行動，了卻黃泉大劫。

    你們不是想要以人間為誘餌？

    行啊，你們釣出來一個，我們就覆滅一方仙洲，理由都找好了：當黃泉邪魔進入人間，意味地府沒有餘力保全人間。不得不搶先一步清洗人間，保留元氣防止黃泉邪祟污染人間。召喚出國主神，那說明威脅更大，更應該覆滅全州啊！

    明擺著，這是地府對天域大聖們出工不出力，暗中動手腳表達不滿。

    神羅正要給同伴們解釋，忽然臉色一變，又有一位同門到來。神羅一臉震驚：「師弟，連你那處丹陽洲都被寂滅了？」

    前頭那三位師弟所在的仙洲幾乎沒有仙家道統，沒有凡人蹤跡。就算寂滅掉，對人間諸聖道統的損傷也並不大。可這第四個仙洲位處東南，丹陽洲上面有不少天域大聖的道統，是一個修仙界穩步發展，有數百位地仙的中等仙洲。

    ……

    丹陽洲，因靠近日出之谷而得名。姬飛晨和彭少宇聯袂而來，祭起寶瓶分解靈肉。和其他三處不同，這裡因為修行文明體系完善，一開始便遭到反抗。數十位地仙匆匆忙忙趕來，意圖阻撓二人的行動。

    「哼！這方大洲倒是有些高手。」

    姬飛晨嘲諷一笑：「只可惜，這人不用到正經地方，若他們主動滅殺黃泉邪魔，你我也不會有藉口滅他們了。」

    在下方生靈逐漸轉化為造化精氣時，有一些黃泉之氣暴露出來。隨著地界邪魔騷擾人間，丹陽洲也深受其害。但因為諸位天域大聖悄悄打掩護，丹陽洲並沒有在意這些黃泉邪魔，導致他們已然布成法陣，正要把天墟國主神拉入人間。

    「你繼續作法，我來應付他們。」看看下方即將降臨的國主神，再看看自己面前氣勢沖沖的本土地仙，姬飛晨搖搖頭，將龍祖化身搖身一變，化作萬丈黑龍。

    這黑龍渾身鬼氣森然，分明是冥河龍的進一步演化形態。

    「天龍級別的冥河龍？真應該把地府那些小傢伙找過來瞧瞧。」彭少宇看到冥河龍形態，第一時間想到地府的九位節道使。

    「好一頭孽龍！」看到魔龍現身，諸位地仙臉色大變，紛紛拿出自家法寶仙器準備屠龍。但黑龍鼓起嘴巴，張口噴出粗壯的水柱掃過天空，將所有地仙打入下方的造化精氣，瞬間被抽走元神，肉身散化為一團團千年造化元精，飛入天空中的寶瓶。

    「本洲修仙者辦事不利，導致國主神降臨人世。我等奉教主之命率先清場，待黃泉之禍終了後再行復活，爾等無需抵抗。此刻多餘抵抗，復活之後恐有妨礙。」

    但這就想要讓地仙們束手就擒？

    很多地仙瞧出不對勁，當機立斷逃離這方仙洲，趕赴其他地方保命。無形之間，也把丹陽洲的情況散佈出去，幫地府做宣傳。

    神羅聽師弟說了之後，表情冷峻：「接下來呢？那國主神降臨之後，他們怎麼做的？」

    「接下來有天域諸位前輩降臨，倒是沒讓那國主神惹事」

    當天墟國主神降臨時，彭少宇已經把全洲生靈悉數收走，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的靈魄給黃泉國。

    國主神露出不甘之色，在天地間升起萬丈魔相：「你們地府的手夠長的！我們還沒動作，你們倒搶先一步下手。就不怕天上那些人找你們算賬嗎？」

    解方程和彭少宇相視一笑，無常王義正言辭說：「我等奉教主之命保全人間薪火。只要不被爾等黃泉邪氣轉化為死靈，一切皆可由教主重新復活。」

    「但這麼做，還是有些過了吧。兩位，難道你們以為，我們這些人會讓區區黃泉死靈在人間翻天嗎？」幾位道君的駐世化身現身，他們看到整個大地了無生氣的模樣後，露出不虞之色：「區區一個國主神，何至於此！」

    「有一就有二。天墟國主神降臨，說明黃泉已經知道通往這方仙洲的坐標。為防止日後再有其他國主神降臨為禍，還是清洗人間為妙。」黑龍重新化作人形，彬彬有禮說：「當然，如果事情真到最後一步。我們地府可尋龍族相助，以大洪水清洗人間，沉沒三十三洲，以保全人間底蘊，待日後復活。」

    說完之後，姬飛晨二人化作黑光離去。

    威脅，裸的威脅！

    神羅聽了同門描述，眉頭再也舒展不開。他下意識往天上看了一眼，暗道：「地府這次是真怒了啊。」

    「大師兄，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四位太上傳人的駐守仙洲寂滅，如今身份尷尬，不知所措。

    「你們先留在我這暫住，回頭咱們再商量。如今我去找幾位道友問問情況。」

    接連四個仙洲被「寂滅化」，通過逃亡他域的仙人之口傳遍其他仙洲。別說人間各大勢力，就連天域大聖們也坐不住了。

    若是一個仙洲釣出一尊國主神，就會被地府覆滅一方仙洲的話，那最終接連覆滅十七個仙洲。諸位大聖要折損多少道統？恐怕就連幾位道尊玄聖都看不過去吧？

    「不行，不能繼續下去了！」諸位大聖聚在一起合計，討論諸聖接下來的行動。

    神羅道人元神出竅後，飛往天域尋找昔日同道，正巧看到眾人齊聚一堂，便站在一邊旁聽。

    龍微道君看了看玉華道君元神，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緩緩開口：「諸位，地府表明立場，我們是不是該收斂些了？」他和姬飛晨是盟友，本就不欲得罪地府，如今又是教主親自頒布法旨，退意已生。

    「退？咱們這麼多人，就為了區區地府而退讓？」一位大聖不悅道：「地府要寂滅，且隨他們。反正最終都會復活，怕什麼！」

    靈肉分解，元神魂魄和生命印記被幽冥教主分別保存，待大劫之後重獲新生。這是大家早就商量好的，姬飛晨敢出手滅無為派，地府暗中鼓動人間紛爭，施加壓力逼迫人間精英成長，無非是依仗這一條。

    只要在黃泉之禍中出力，大劫過去後皆可復活！

    寧溟仙子道：「問題就在於，教主的復活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無損復活？代價復活？還是輪迴轉生？這次是教主下旨命令地府行動，無疑是對我們表達不滿。地府本來可以阻擋黃泉之國的大軍，是我們暗中偷偷戳破冥河屏障，引誘少量邪魔入人間召喚諸國主神。插手地府內務，又讓地府無法抵抗黃泉大軍，教主心中能不怒嗎？屆時，他只需在復活之上略略動手腳，受損可是我們的道統。」

    諸聖神情凜然，默默思索起來。

    復活之法，涉及天地生死法理。雖然先天大聖這一步都會，但大規模的操作生死，影響宇宙運行，必須相關權能的道君才有資格動手。而論復活之術，顯然幽冥教主最有發言權。若真惹怒他，導致未來眾生復活出現差池，他們難辭其咎。

    「最好的復活，無疑是時光顛倒，恢復黃泉之禍爆發前的時刻。但因為部分仙洲被『那位』定錨，我們無法扭轉時空，必須由幽冥教主等人來。」

    自黃庭道君在玄正洲定錨開始，姬飛晨、龍王、幽冥教主等相關人士便開始在其他大洲立中央靈根。只要被他們定住龍脈，就很難再被外人扭轉時光。最終，只有幽冥教主有辦法扭轉時空，把黃泉之禍造成的傷害全部抹平。

    想到教主的特殊之處，一位道君忍不住抱怨：「真是一個麻煩。我看這位救苦教主可比那位存在麻煩多了。不如直接請道尊出手，先剝奪他地界本源算了。」

    「胡說！」道君剛一開口，身邊諸聖紛紛散開，表明立場不與他為伍。

    讓幽冥教主失去地界？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天凰娘娘吃吃笑道：「好啊，好啊。太元道尊去奪地界，全了三界主尊的名分。讓救苦教主去開闢真如道統，我們這些大聖還能下凡混一個元老噹噹。人間道統百花齊放，這才是正道。」

    真如道？

    玉華道君搖了搖頭，嘴角泛起笑意看向剛才說話的同伴：「奪教主地界權柄都敢說？太元師叔為什麼寧可自己受委屈，放棄地界給救苦教主，心中沒點數嗎？」

    一個足以和仙道抗衡，爭奪氣運的全新道統。和一個中立且明面上公平公正的地界之主，哪個威脅更大？

    「胡鬧！」沖虛道君呵斥同伴，看了看天空。沒感應到諸位玄聖的怒火，心中鬆了口氣，稍後才說：「教主地位尊崇，是必然證道的無上存在，豈容你隨便質疑？如今他既然發話，我等便老實些，不可再在人間胡鬧了。」

    「但不在人間動手，我們怎麼剝離黃泉國主神的道屍？」

    「那就請太淵帝君早些出關，我們直接殺入黃泉。當然，人間這邊也可準備。就算我們不暗中放水，黃泉一脈說不定也能闖過來。而且目前闖入人間的這些人差不多也夠了。」

    見火候差不多，玉華道君走上前：「諸位，可否暫聽我一言？」

    諸聖這時才看到這尊轉世中的道君。

    玉華道君有望爭奪太上業位，不少人心中暗暗戒備。

    龍微道君笑眯眯問：「你元神出竅歸天，想必有什麼計策？」

    「計策談不上。只是打算跟地府談談。我們割讓一部分仙洲給他們，換取我們在部分仙洲上的主導權。比如五大洲這等頂級仙洲因為勢力龐大，斷然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國主神而覆滅。我們可以在這些地方佈局，換取他們的支持。至於代價……」玉華道君露出笑容：「就拿教主一直想要的那件事，你們意下如何？」

    「那件事？」羲澤道君神色古怪，看向太元宮的同伴：「這是不是要問問太元道尊？」

    默許幽冥教主在全部三十三洲種樹，推動「三界一體」的計畫更進一步。

    如果用這件事來交換，或許教主能睜一眼閉一眼，在部分仙洲上放手。再說，姬飛晨於不少仙洲都有道統勢力，他捨得折損自己的人不成？

    真要是「代價復活」，復活之後所有修行者等級下降一個台階。天仙變地仙，地仙變人仙，別說天域大聖們難受，姬飛晨等地府君王在人間的道統就不難受了？那幽冥教主本人，在人間也有清微教道統啊！

    天凰娘娘這等散聖彼此對視，明白各自的心思：若以這件事幫幽冥教主一把，非但可以交好這一方勢力。還能讓「三界混一」的計畫趕上「虛空諸界」的佈局，更方便他們這些散聖獲利。

    「雙方進度差不多，太元道尊為了加快進度，必然會拿出利益賣好我等，更能讓我們從中賺取好處！」

    諸位散聖盤算妥當，在一旁出言鼓動，想要促使三宮達成這一條約。

    龍微道君看了一眼玉華道君，暗忖道：這廝好端端提什麼「三界一體」，難不成道君教主他們給他許下什麼好處？打算支持他證道？不對，我明明已經交好姬飛晨，莫非姬飛晨又說不上話了？

    龍微道君心中打鼓，但面上不露聲色，跟著在一旁和稀泥。

    如意上人等面對諸聖倒戈，臉色難看不已。忽然他身上靈光一閃，接到太元道尊傳訊，頓時太元眾人鎮定下來：「祖師說了，教主復活眾生勞苦功高，這一條可以答應。不過需要他們自己來，我等不可出手相助。時限在這次黃泉之禍期間，能不能完成全部三十三州的中央靈根定錨，全看他們自己。」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姬飛晨出關

    清河洲，田子汾正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跟一群骷髏人廝殺。

    「不好了！祖師小心，他們開始調動地脈下面的黃泉邪毒！」突然前方戰場傳來一聲怒吼，田子汾心中猛跳，趕忙放棄自己面對的兩個敵人，轉而飛向不遠處的毒泉。

    一片翠光連山而起，將毒泉湧出的暗黃毒氣悉數封印。

    田子汾額頭冒汗，趕忙拿出人參果樹插在毒泉旁邊，借助青翠仙光淨化邪毒，同時跟果樹對話「師尊，您看我們到底能不能贏？」

    「贏是肯定能贏，問題在於付出多少。」人參果樹是姬飛晨投入這方仙洲的化身。經過這幾百年的接觸，他收田子汾為弟子，光大地仙道統。

    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骷髏，田子汾忐忑問「師尊，我聽說，有幾個大洲已經被地府寂滅化？如果我們不能擋住這些黃泉邪魔，會不會……」

    四個仙洲接連寂滅，消息傳遍各大仙洲，自然也讓田子汾這位清河聖人有所耳聞。想到清河洲目前的困境，他憂心不已

    「放心，不會的。」

    天底下除卻聖人都有私心，更別說姬飛晨了。他和彭少宇以寂滅仙洲作威脅，但那些被寂滅的仙洲都不是他的勢力範疇。但這清河洲可是自家地界，這幾百年間田子汾以「清河聖人」之名，不知培養了多少地仙門人，幾乎佔據清河洲的半壁河山。《地仙寶籙》上，清河一篇的名諱接近百人，他哪捨得讓這個大洲被寂滅掉？

    「放心吧，我全力助你，定然可以擋住。而且這些骷髏不過是上古消亡的一個族群。那族群從誕生到覆滅，人口數量總共才只有幾億。被覆活後的骷髏因為折損率，只剩下了八千萬。」姬飛晨述說自己從地府得知的情報「八千萬而已，很好對付。」

    「是八千萬蛻凡境的修士。」田子汾有些頭痛，雖然這些骷髏實力不強，可架不住人多啊。在人海戰術下，若非自己一方有洞天福地支撐，恐怕早就敗了。就說現在，整個凡間已經徹底毀滅，所有凡人統統被仙家收入洞天福地，絕大部分平原地帶已然化作魔窟。

    這種惡劣戰況，放眼各大仙洲可以說是最嚴重的，被寂滅化也在情理之中。

    「放心，沒事的。」姬飛晨對清河洲的異變也很驚訝。最開始，僅僅是一頭白骨魔神從鬼門關逃入清河洲。別說姬飛晨和那些天域大聖，就連清河洲自身都沒怎麼在意。按照大家的打算，派遣數十位地仙一起圍攻即可。

    但是在白骨魔神降臨清河洲後，瞬間解體化作八千萬骷髏兵在人間散開。若非有一位大聖的駐世化身留守人間教書，恰好發現這一情況出手阻攔，恐怕整個清河洲在一日之間就會化作死域。

    想到那位大義犧牲的聖人化身，姬飛晨有些唏噓。那位存在並沒有參與百聖之盟，而是以凡人化身的形象教化人間。姬飛晨昔年跟他有過一面之緣，對他的人品十分敬重。當他發現情況不對後，果斷自爆化身，以化身攜帶的一縷先天靈韻封印骷髏軍一日。讓田子汾等人快速把凡人們轉移入洞天福地。隨後，在經過一段慌亂後，仙人們開始清剿骷髏大軍。

    驀地，那些骷髏兵行動一頓，紛紛向著某個方向頂禮膜拜。

    「國主神降臨了？」

    田子汾一驚「怎麼這麼快？」

    姬飛晨沒有回話，默默盯著遠處升起的光輝。朦朧雲氣在空中凝聚，化作一頭天黿的形象。

    「是他啊。」姬飛晨心中一鬆「他以防禦著稱，看樣子能撐住。」這尊國主神名諱「天黿國主」，據說本體是一頭巨大無比的神龜，號稱能馱負仙洲，支撐天柱。不過因為天黿國主不擅長攻擊，自己或許能想辦法拖住？

    察覺田子汾的悲觀情緒，姬飛晨笑著安慰「陽溟神宮已經派人過來幫忙，我們跟他們聯手合擊，必然可以打斷這尊降臨的國主神，別著急。」

    「陽溟神宮？莫非神君會親臨？」田子汾心中犯嘀咕「師尊怎麼又找陽溟宮？果然，他跟陽溟神君有關係？莫非，他就是神君在人間的化身？」

    想到陽溟宮在清河洲擴張時，自家師尊暗中讓自己幫忙，田子汾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但讓陽溟神君前來，也是姬飛晨的無奈之舉。他各大地仙化身散佈在諸仙洲，不可能擅自離開，真正能動手的只有四大化身。如今執冥君在地府和黃泉大軍交戰。陰冥宗在天域閉關參悟道圖。龍祖在彭少宇那邊忙著寂滅仙洲，陽溟神君是僅能動用的天仙力量了。

    陽溟神君操控天河，清河聖人田子汾精通三光神水，若真聯合在一起，很容易被人懷疑他的師承關係。可這個時候，姬飛晨也顧不得了。

    而且，就算秘密洩露又如何？

    事實上，姬飛晨有什麼隱秘事需要「殺人滅口」來隱瞞？

    穿越？不好意思，這種跨宇宙穿越對先天大聖而言習以為常，根本不在意。

    入魔門？如今已經脫離魔門，甚至跟魔祖決裂，誰還在意那個？更別說姬飛晨鼓搗五百神魔圖，振興元道。不少上古大聖對他帶著些微好感，更不會惡言相向。

    仔細想想姬飛晨這一生，雖然陰謀詭計用了不少，但從結果看，倒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虧心事。就算陽溟、陰冥、龍祖、鳳凰四大化身全部暴露，除卻展現他超絕的實力外，旁人能說什麼？這些化身跟誰結仇了不成？

    哦，倒有一個人。他自己的本尊蕩魔玄聖。不過玄聖知曉他所有根底，倒也不在乎什麼了。

    自打和李靜洵一起暴露身份隱秘後，姬飛晨行事更加明目張膽。李靜洵知道了，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她沒有動作，沒有設計逼迫自己暴露。但姬飛晨已經不打算隱瞞，反正自己沒有虧心事，堂堂正正不好嗎？

    深吸一口氣，姬飛晨將消息傳出去，很快天空中垂落淨水天光，浩浩蕩蕩的天河托起巍峨宏偉的陽溟天宮浮現在天邊。濛濛水汽在天空聚集，伴隨一聲驚雷，三光神水凝聚的甘霖散落人間，洗去一切邪祟。

    當雨滴落在骷髏身上，發出呲呲的聲響，讓那些骷髏化作枯骨，落入大地消失不見。

    「陽溟宮來援了！」頓時，田子汾一方的仙人們氣勢大振，配合天河淨水攻擊骷髏兵。

    「原來你出手了，倒也不需要我來清理了。」寧溟仙子和龍微道君乘雲趕來，看到陽溟神君已經開始淨世，女仙笑道「幸好你在，對付這天黿又多三成勝算。」

    「是你們？」看到兩個經常打交道的合作者，姬飛晨笑道「怎麼，你們那邊的會議談妥了？」

    寧溟仙子故意繃著臉「地府表明立場了，我們哪敢繼續下去？自然是教主說什麼，我們聽什麼。」

    「好了，閒話別多說。先對付這老龜。我看他還沒真正進入人間，還能擊退。」龍微道君手一翻，亮出一支金桿「這釣龍桿可以克他。」

    「哦你不等他的神魂全部進入人間？要知道，清河洲『黃泉化』很嚴重，他應該會放心將全部家底壓上來的。」

    「不能冒這個險。」看到清河洲如今的慘況，龍微道君心中暗暗後悔。自己等人釣國主神入人間，而那些人將計就計，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等手段。

    試想宇宙開闢到如今，前頭四代人族包括其他覆滅的上古種族共有多少人口？

    那數量可以說是如今人間生靈總和的百倍千倍！如果黃泉魔女真不顧一切將所有死去的生靈全部投影出來，足以把整個地界擠爆！

    「排除那些不願意對人間復仇的死者，排除被接引走或者靈魂被轉化利用的死靈，再排除復活死亡的廢品。魔女手頭掌控的死者總量仍然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龍微道君面色不佳，揮袖飛出陰陽雙龍掃蕩下方的骷髏。

    寧溟仙子點頭說「將一部分死靈融合，形成一尊尊天人級別的邪魔送到人間。然後在人間解體，散化為成千上萬的死靈進行人海戰術。若我們還傻傻放任那些邪魔在人間進行復活儀式，最終恐怕會把整個人間送葬！所以，現在不是我們放水的時候了！」

    聽到寧溟仙子的話，姬飛晨心中一動「師姐，你說魔女掌控所有死者的烙印。道君級別的死者應該也算？」

    「也算，只可惜她不好召喚。不然，我們面對的人就不是那麼幾個『黃泉大聖』。」

    「那黃庭道君呢？在諸宇宙死亡的祂，會不會借助黃泉魔女復活？」

    仙子低頭想了想，搖頭說「不清楚。不過以那位的手段，若真復活的話，最要擔心的人是黃泉魔女自己。被道君反客為主，奪了黃泉本源，那就是笑話了。行了我們兩個清理骷髏，你讓龍微出手擊穿天黿防禦，我們將這國主神逼回去！」

    ……

    同樣的一幕幕在各大仙洲發生。

    小玄洲、黑瀛洲、青旭洲，所有仙洲都出現天域大聖的蹤跡，開始清理黃泉邪魔。

    黑瀛洲上有姬飛晨的家業，他著重派遣不少地府之人前去幫忙，加上三位天域大聖相助，總算撐了過去。青旭洲作為東方最大的仙洲，有一個皇朝高效率指揮，也不用擔心。至於小玄洲

    小玄洲唯一值得誇耀的，便是昔日姬飛晨遺留的天羅地網體系。擁有和縞洲類似的體系，甚至仙人們可以依仗虛無縹緲的冥河寄託道果。但是短短幾百年時間，很難打造一個完整的仙道文明。目前整個小玄洲的地仙屈指可數。在這種情況下，面對黃泉邪魔難免力有不逮。黔光地域尚有問雪齋坐鎮，至於皂風地域，若非龍淵和太上宮兩大勢力在此地聯手，恐怕小玄洲便是下一個寂滅的目標。當然，姬飛晨肯定不許便是了。

    在皂風地域，李靜洵為首的太上宮和蒲石麟為首的龍淵難得聯手，共同應對黃泉邪魔，一時間倒也不分軒輊，沒讓黃泉邪魔引來國主神降臨。

    ……

    地府冥王殿，妙元帝君收集人間各處的情報，對剛剛趕回來的彭少宇說「這次幹得不錯，相信這些老夥計能認真些了。」

    只要這些天域大聖認真起來，相信黃泉國翻不了天！

    「那就好。」彭少宇將兩個寶瓶放在諸王面前「話說陛下，您說教主的復活到底是哪種復活？真能把各大洲的全部生靈精準復活？」

    「教主他老人家當然有這份能耐。只不過在復活的時候會不會加料，那就不清楚了。」妙元帝君拿起黃庭寶瓶看了看，帶著幾分敬畏，又把寶瓶放回去。他心中隱約有一個猜測，或許幽冥教主真有打算將人間所有生靈全部弄死，從而暗中在靈魂打上烙印，並且推動「三界一體」的發展？

    各大仙洲寂滅化，等重獲生機的時候隨手種上幾棵樹，對他們而言似乎並不難吧？

    「其實區區黃泉國，教主一個人就能清理乾淨。」對幽冥教主的實力，羅剎王敬畏不已。那可比自己前世挑釁的妙元帝君厲害多了。自己在教主面前，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

    「教主會出手的。但是他出手的話，便相當於一錘定音，再也沒有我們的事了。」

    妙元帝君幽幽一嘆「你們也不想我們什麼都撈不到，一切全被教主納入私庫吧？」

    黃泉之禍？

    如果幽冥教主親臨黃泉國，以一人之力斬殺十七位國主神，雖然艱險但並非辦不到。只不過人家出手後，各種利益就輪不到外人來分。

    天域大聖們將幽冥教主視作保險鎖，可不會輕易讓幽冥教主出手。

    「太淵快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們直接去黃泉。還有你們幾個，趕緊努力證道吧。地府這邊的攻勢，的確可以收斂收斂。」

    將地府壓力轉移到人間嗎？

    諸王若有所思。

    當然，這麼做也要有分寸。皂風洲、清河洲那等小地方就算了，不如直接開啟神羅天洲的鬼門關，將黃泉鬼眾送過去讓人間修士折騰。

    「他們要釣魚，就給他們留出空間。暗日、無常、陰山，你們三個抓緊時間，唯有你們證道，我們地府才真正穩妥。」

    三王點頭應諾，準備閉關潛修。

    等這三人閉關修煉，地府少了三位陛下親臨督戰，便會轉攻為守，安心構建地府防禦。同時主動開放五大洲的鬼門關，引黃泉之國前往人間。在外面，神羅天洲等各大修行勢力準備多時。只待這些人殺入人間，立刻迎頭痛擊。

    突然，諸王身側的一尊王座大放異彩，重新點亮光輝。

    彭少宇猛地抬頭，露出驚喜之色。妙元帝君先是一笑，隨後又想到什麼疑難，對暗日鬼王說「你抓緊，太淵歸來了。」

    暗日鬼王一咬牙「我馬上嘗試證道煉法，少宇，你也幫我，我們試試能不能一起證道！」

    彭少宇回過神，應了一聲。他的目光落在姬飛晨的帝座上。太淵帝君在出關後，並沒有直接從天域返還地界，而是前往人間北方。

    「他去人間幹什麼？」彭少宇有些不理解，以帝君法力降臨人間，不怕人間力量的反噬？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周天星作雨，逍遙極樂鄉

    九州之上忽然多出一片天宇。飄渺悠然，清靈高遠的仙境自中天之上緩緩吸收星光，向著四方蔓延。

    「太晨靈霄，八景嵯峨。煥彩飛霞，諸星暉明。妙真一如，威光玄德。無量自在，逍遙仙鄉。」這是姬飛晨剛剛領悟的「道成圖」，效仿自己的故鄉煉星創界，演化一方神仙天界。

    姬飛晨手持旗旛站在雲空，感受青冥之間罡風獵獵，體驗天空之中別樣的蒼涼。

    「果然，現在想要開闢天界，還是力有不逮啊。」身畔不斷有雷霆炸響，但都被陰冥真君的護體神光擋住。他睜開眼，發現頭頂的仙境在擴張一定程度後便停止下來，無法繼續擴展至整個人間界上空。

    終究，還是差了些！

    俯覽人世，下方蒼茫大海之上浮沉著一座座大陸。或遠或近，或大或小，那一座座仙洲之上演繹截然不同的文明，在浩蕩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留下屬於自己的足跡。只是現如今，不少地方湧起幽冥黃泉之氣，讓那清靈渺然的仙洲多出幾分濁氣。

    「不過距天界開闢還早，道尊數千年都等下來了，我也不指望這幅大道玄圖就能辦到。」姬飛晨再度閉上眼，調動道成圖的另一重妙用。

    道成圖是姬飛晨仿照故土而來，以諸星演練九重雲霄，天然操控星光之力。如果說「道明圖道卿圖道衡圖」等涉及陰陽之理，那麼「道成圖」配合「道都圖」可以擬化周天星宿。

    說來也巧，在太極界之外的無量真空中的星辰排列，和前世地球所見的周天星宿有幾分相似之處。同樣有北斗七星，二十八星宿，彷彿同處一源。

    所以，當姬飛晨調動「道成圖」抽取諸星之力時，無量真空中散落的無數顆星辰陡然大放光明。

    銀亮色的輝光從一顆顆星辰錶面宣洩，化作浩蕩流淌的星河奔騰至太極界，灌入姬飛晨掌心銘刻道成圖的世界珠，催發更強的威能。

    穹空之上的逍遙仙境越發充實，一顆顆星辰投影出現在仙境之上，排星斗，列諸宿，按照玄妙無極的先天秘陣運行。

    北海龍宮，龍王驀地睜開雙眼，投過自己掌控的玄武諸星，打量姬飛晨的「道成仙界」。

    「這小子的黃庭二十四圖，總算步入大後期了。」

    黃庭第二十二圖，道成仙界，煉諸星，開天界。那麼剩下兩幅大道玄圖又有何等玄機？

    盯著道成圖看了一會兒，龍王忽然笑了：「這小子夠大氣的，剛證道的人就是有銳氣。」

    「星崩！」

    當道成仙界積蓄的星光力量達到一定程度後，姬飛晨將世界珠一拋，隨後用九靈幽河神幡狠狠一劈，將整個逍遙仙境劈碎。

    霎時間，天地間所有光輝被星輝掩蓋。無窮無盡的星光巨潮從仙境撲向人間，化作一道道流星散入三十三洲。

    地界，妙元帝君眼睛一亮，一拍暗日鬼王背心：「快，快準備證道！」

    人間被星光籠罩，整個世界再無黑暗可言。此刻，正是暗日鬼王接引光輝，煉就先天暗日、冥月的時刻！

    同時，彭少宇的幽天也有所觸動。純光之下必有寂幽。雖然姬飛晨將整個人間化作星海，但是在地界，恰好可以完成至暗至陰的演變。

    「他……這是要摧毀整個人間嗎？」望著人間青冥之上灑下的星海，哪怕遠在地界之中的幾位陛下都感覺到那股霸道絕然的毀滅力。

    「不是毀滅人間，而是一口氣清掃掉所有死靈。」妙元帝君看暗日、無常雙王嘗試證道，重新坐回去，沉聲道：「你們學著點，看他的手法對你們日後證道有幫助。」

    星輝似慢實快，眨眼功夫便墜入清河洲。

    陽溟神宮的三光天河蕩漾一重重漣漪，隨後那些星輝化作一支支金色箭矢擊穿大地上的骷髏兵。

    嗖嗖嗖

    箭雨無窮無盡，從田子汾等人身邊穿過。但那些箭矢沒有損傷任何一位人間仙家，全部刺穿黃泉之氣環繞的死靈，將那些地境之下的骷髏摧毀。

    「這箭雨只對地仙以下有效，你速速帶人清理那些地仙之上的魔頭。」姬飛晨通過人參果樹傳音田子汾，他猛地反應過來，繼續帶領地仙門人殺敵。

    而姍姍來遲的天黿國主在降臨之後，馬上被龍微道君纏住。接著便看到天空中箭雨落下，將自己身邊的九成骷髏兵清理乾淨。

    看到這一幕，天黿急了：「好一個太淵，你堂堂一位地界帝君竟然在人間動用全力？」

    是啊，人間的實力上限是天仙，甚至天仙們動用全力都需要小心翼翼。如今陰冥真君以先天大聖的手段，動用自己的全部法力完成這一招「星崩」，怎麼沒有引發人間界的反彈？

    懷著疑惑，天黿祭起龜殼準備擋下清河洲的箭雨。

    「哼！哪裡輪得到你？」龍微道君又把手中釣龍桿一甩，上面的金鉤化作一個猙獰的龍首咬住天黿，牢牢將他拖住。

    「寧溟，放麒麟！」

    寧溟仙子展開手中一卷寶圖，圖捲上繪畫的麒麟圖像一躍而出，撲向天黿國主把他捲入圖卷，一併封印起來。

    龜殼剛剛升起，便被兩位大能掀翻，重新讓星光鋪滿大洲，洗去清河洲的黃泉邪祟。外加田子汾等人努力擊殺地境邪魔，很快便把整個大洲的黃泉邪魔平定。

    而在其他大洲，類似的事情頻頻發生。

    那蔓延大地的黃泉邪魔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天空中噴湧而來的星光摧毀。哪怕躲在大地深處千丈之下，也無法逃過星光的抹殺。

    浩蕩星輝無窮無盡，看得人間隱藏的元星玄聖連連叫好。

    周萬興站在四聖景明福地之畔，元星玄聖附著在他體內，不斷對他指點講解：「你看他的手段，引周天星辰之力作矢。若他認真起來，一個人便足以滅世，毀滅人世間的一切生靈！這便是先天星辰道的奧義。你日後煉寶證道後，煉就三百六十五件周天星辰法器，也能做到這一步。」

    整個人間，除卻那幾個被寂滅的仙洲，甚至連海洋都迎來一場星輝的洗禮。而當那些骷死靈毀滅後，他們的靈魂並非被黃泉一脈收走，而是自主飛入天空中的虛幻仙境，落入姬飛晨掌控之中。

    「無量自在，逍遙仙鄉。」這是道成圖的第三重妙用，在姬飛晨掌心開闢一方清淨自在的極樂世界，將所有靈魂牽引於此，其功能和幽冥教主的淨土世界類似。

    看到這一幕，教主莞爾一笑：「這不是搶我生意嗎？」

    嚴格說起來，黃庭大道涉及先天靈性，才是最佳容納靈魂的場所。在姬飛晨開闢的這方極樂世界中，那解脫自在的玄妙意境引得眾生靈魂自動投入，比幽冥教主的淨土世界立意更高一籌。

    「若他日我真跑去開真如法門，說不定還能給他封一個正果，作那極樂世界的教主。」

    隨後，教主搖搖頭，繼續關注暗日鬼王和無常王的證道進程。

    地界之上日月寂滅，唯有無上幽天在地界上方蠢蠢欲動，演練極暗之境，和人間的光輝形成鮮明的對比。

    人間和地界本就是陰陽兩面，如今光暗又形成一重對比，助彭少宇再一次蛻變自我，返先天幽天至道。

    異象久久而不息，所有人抬頭仰望空中的偉岸身影。

    雲靄間，男子的面容被濃霧遮掩，只能看到男子手持神幡站在天邊。

    「是他嗎？」李靜洵站在皂風洲一座山頭，眺望天邊的男子。「果然，他已經證道了嗎？」

    想到自己二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女仙心中有些不舒服。

    突然，李靜洵又笑了：「那又如何，他有他的玄冥，我有我的玄牝。無非是他領先一步，這又不是終局。」

    自己有前世傳承的記憶，有一世底蘊加身，證道先天對自己來說並不難。畢竟自己可是掌握太上聖物的。

    數不盡的黃泉邪魔在姬飛晨的「道成星崩」之下毀滅，連帶五位國主神的投影被諸位道君捕捉。人間壓力消散一空，重新恢復生機勃勃的氣象。

    「消耗還是有點大啊。」姬飛晨舒了口氣，默默體悟這一擊的心得。

    一瞬間，姬飛晨的全部法力被「星崩」抽空。但下一刻又通過陰冥大道，源源不斷從地界湧來法力，將他的消耗補全，甚至重返法力充盈的狀態。

    「這就是道君大聖的權能，法力無窮無盡，根本不擔心消耗。」用整個地界的陰冥法則撐腰，姬飛晨再也不用擔心法力的損耗。唯一可慮的，便是在新舊之間，當自己法力消耗一空，但還沒有從大道汲取新法力的空檔。如果被人抓住這個空檔，便可以很輕鬆將自己鎮壓。

    但能窺見這一時機的人，必然是先天真聖這個層次。姬飛晨何其不智，和一位真聖動用真聖硬抗？

    人間青冥之間，一道道雷霆暗藏天地之威密集在姬飛晨身邊。他眉頭一挑，明白天地反噬即將開始。姬飛晨果斷跨出一步，從人間衝回地界。

    「諸位，可以動手了吧！」說完，姬飛晨直接殺到黃泉國門口，舉起九幽長幡便是一擊。

    轟隆

    黃泉國的門戶入口被姬飛晨的神力當場轟碎，那銘刻「黃泉」二字的匾額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妙元帝君緊隨其後，也來到黃泉大陸邊緣。見姬飛晨率先出手，臉色微變，連忙喊道：「諸位，想要爭奪玄聖機緣，你們還不動手？」

    須臾間，一道道光輝劃破幽寂的地界，出現在二人身邊。龍微、寧溟、羲澤、玉寶、淨光……一群大聖道君趕到集合。

    而黃泉國內部也升起一道道光柱，諸位國主神的怒氣化作幽幽黑火在整個屏障上點燃。

    「太淵帝君！今日黃泉之戰，必拿你血祭我黃泉子民！」

    姬飛晨不顧面皮，以大欺小，一口氣轟殺多少黃泉亡靈？如今又跑到黃泉門口挑釁，已經被諸位國主神深深記上一筆。

    「哼！面子重要還是人命重要？能滅了你們黃泉國，一切都好說。」姬飛晨扛著黑幡，打量面前的黃泉屏障，隨後扭頭問：「諸位，你們誰來打破結界？」

    這屏障很麻煩，上面流轉二十四道先天靈光，暗合黃庭二十四圖渾然如一，絕非等閒手段可以摧毀。而且大道流轉之下的神秘氣息引得諸位道君大聖沉浸其中，幾乎無法自拔。

    「你學了黃庭大道，演繹先天二十四圖，如果你都沒有辦法，你難道指望我們？」諸位道君目不轉睛打量黃泉國之外的這重屏障。

    為什麼黃庭二十四圖的完全形態出現在黃泉國？

    這其中隱秘別說他們，就連姬飛晨或者幽冥教主等人都鬧不清。但觀看上面那一卷道成圖，再對比剛剛姬飛晨演練的道成圖，差距之大不可計量。

    姬飛晨初成大道，煉就的「道成圖」能引發天象，開逍遙仙界，以星崩抹去人間地境之下的全部黃泉邪魔。而這裡的道成圖則更加完善而內斂，道君們只能感覺到一股幽邃而高遠的大道意境，卻無法調動任何一點的力量。

    羲澤道君用熱切的目光死死盯著黃庭道圖的紋理。哪怕是一位道君，對黃庭大道所闡述的無上真意同樣有興趣。他張嘴問姬飛晨：「這可是黃庭道圖，你難道沒辦法破解？」通過姬飛晨的手法，或許他們能更進一步解析黃庭道君的本質？

    姬飛晨翻了個白眼：「我的大道圖才煉成第二十二圖。而這裡的先天大道圖已經臻至妙境，絕非蠻力可以破壞。」

    「二十四圖對應黃泉國中的二十四尊先天大聖。」沖虛道君閉上眼，免得自己也被無上黃庭道的奧秘誘惑。「想要破開黃庭圖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解除裡面幾尊先天大聖的法力，或者從內部破壞對方的平衡。」

    姬飛晨心中一跳，想到一個辦法。如果讓對方多一位先天大聖，是不是可以打破這方面的平衡，把澤陽天女招來？

    「不行，那是最後的奇兵，不能現在用。」

    「那不如我們來吧。」龍微道君站出來：「諸位，咱們封印國主神的投影，這時候不妨拿出來用一用。至於黃庭道圖，還是要太淵帝君出面。不求你打破防禦，至少撬開一道縫隙送我們進去。」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生死顛倒

    龍微道君展開圖卷，露出封印麒麟和天黿的寶圖。

    接著，羲澤道君攤開手，一塊被五色結繩捆著的金鳳滕花玉牌落了出來。金鳳踩著花蘿展翅起舞，口中叼著一枚「福」字，在裡面封印著一團黑影。

    沖虛道君拿出一枚龜鈕玉印，投過光澤依稀看到裡面封印的魔怪。

    諸位先天大聖有樣學樣，將自己封印的國主神化身一一亮出。

    「十個？居然這麼多嗎？」妙元帝君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這不是踩著自家地府才得到的東西？頓時，他冷笑起來，雙手抱胸在一邊觀望。

    「說來，暗日他們證道不知怎麼樣了。」目光往地府方向眺望。如今純暗之夜漸漸退去，一輪白陽和一輪紫月出現在天邊，正徐徐吸收人間逸散的星光，煉就先天日月大道。

    「看樣子，有成功的可能？不過只是暗日，無常似乎還差了一些？」

    妙元帝君看向姬飛晨，姬飛晨眉頭緊鎖，似乎很擔憂彭少宇的情況。

    「放心，他有分寸，而且教主還在。」

    「嗯。」姬飛晨應了一聲，扭頭打量眼下的情況。諸位大聖面色平靜，拿出國主神投影后，默默感應和本尊的聯繫，然後順著這一抹淡淡的聯繫，同時出手攻擊本尊。

    絢爛的光輝在黃泉入口炸開，運行完美的黃庭道圖彷彿受到某種力量的牽絆，內部傳遞的十幾道法力戛然而止。

    「就是現在！」姬飛晨揮手一灑，將二十四顆黃庭寶珠扔出去，除卻最後兩枚寶珠外，其他二十二枚寶珠分別依附在一卷大道寶圖，將黃庭屏障定住。

    同源的大道寶圖合在一起，反而促使姬飛晨的大道玄圖印證大道，修整大道玄圖中的細節。

    突得，姬飛晨感覺一絲不對勁：奇怪，裡面被停下的法力似乎有些多……並非十道法力，而是十三張大道寶圖失去力量？

    姬飛晨目光閃過疑惑，但手下動作不停，指尖輕輕劃過面前空間，在道圖之間打開裂縫，身子一扭便鑽入其中：「諸位，走了！」

    他一馬當先，諸聖緊隨其後進入黃泉。至於他們手中的國主神投影則開始慢慢淡化，隨著攻擊停下後返還本體。

    「可惜，白白浪費這段時間的努力。不過你們記著，回頭要給我們記錄點數，回頭分戰利品的時候我們要多拿。」羲澤道君手一揚，將碎裂的玉牌殘渣甩掉：「當然，還有太淵帝君那一份。」

    其他道君沒吭聲，而是打量眼前的景象。如意上人詫異說：「不對勁，這似乎並非我們瞭解的黃泉。」

    姬飛晨曾經也去過幾處黃泉國，知道黃泉諸部和外界格格不入的景觀。但是在這個黃泉大陸，他本能感覺到一種危機感。

    瓦藍色的晴空飄蕩著朵朵白雲，明媚的陽光照耀在青翠的原野，伴隨著微風拂過，蕩漾起綠色的漣漪。

    「這裡是黃泉？」龍微道君皺眉說：「不是說，黃泉種種皆與人世不同，是幻化而來的蛇蠍嗎？怎麼我看著，是真正的景觀？」

    與其說是黃泉，倒不如說是人間的自然風貌。

    天凰娘娘仔細用鳳眸觀察，最後搖搖頭：「不行，看不到。以我的天凰之眼都無法察覺這裡面的問題。」

    「你也不行？」

    天凰娘娘作為鳳凰一族留在這方宇宙的代言人，實力在諸聖中也算強者。而鳳凰一脈的法眼更是天下一絕。有些玄聖在「窺真鑑靈」方面，可能都不如天凰娘娘。好吧，這個玄聖就是蕩魔玄聖。

    「嗯。」天凰娘娘不露聲色，將姬飛晨拉到自己身邊，暗裡有回護之意。姬飛晨雖然證道，但陰冥真君的化身經驗之弱，實力之差，排在諸大聖末流。就跟蕩魔玄聖排在玄聖之末是一個道理。哪怕明知道姬飛晨是陰冥真君親臨，而並非自己等人的駐世化身，但天凰娘娘仍不放心。

    宇宙玄奇，秘法層出不窮。據天凰娘娘自己瞭解，便有十八種通過化身擊殺本尊的邪門手段。

    「小心，必要時自己主動銷毀化身，以保全玄冥本相。」

    「我明白，娘娘大可放心。」姬飛晨站在她身邊，靜靜等待其他大聖們的動作。

    面對黃泉國奇怪的景象，一位女神忽然俯身捏起泥巴來。

    隨著她靈巧的雙手，泥巴逐漸變成一隻小獸的形象。輕輕吹口仙氣，那泥像化作活物開始在大地上奔跑。

    摶土造物，是仙道之中最高深的神通之一，有些玄聖可能都不如這尊女神。嗯，還是蕩魔玄聖。

    「土壤並不單純具備死之力，能被我施展『摶土造物』之法，說明跟人間的土壤差不多了。」

    另一位道君主動戴上一對黑框眼鏡，通過這副解析萬物本質的眼鏡，他緩緩開口：「土壤中除卻死之力，還有一股勃勃生機。兩者構成完美的陰陽循環，比例七比三。諸君，這裡已經不是黃泉大陸，而是一個新世界。」

    「新世界？」眾聖中傳來陣陣驚呼，似乎有些明白了，不少人陷入沉思。

    姬飛晨看看左右，發現只有少數人跟自己一樣還有些茫然，便偷偷問天凰娘娘。

    天凰娘娘耐心解釋說：「黃泉之民攻伐人間的根本目的是返生復活，也就是『由死到生』的過程。我們認為他們衝擊人間，殺入人間的目的是為佔據人間，將人間化作死域，從而成為宇宙的主宰，重新定義生死法則。但是，我們忽略了一件事。」

    「他們殺死人間生靈的目的並非奪取人間，而是為了將人間定義為死，將黃泉扭轉為生嗎？」龍微道君手一劃，面前浮現一副太極圖。那陰陽魚徐徐轉動，最終陽魚部分逐步壯大，漸漸壓制陰魚。

    「這裡的生氣很濃郁，等死氣完全消散後，那些國主神就可以真正復活了。諸位，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原來如此！

    姬飛晨恍然大悟：太極界分為兩部分，一個是諸聖開闢的陽世人間，另一個則是作為投影的陰間。在天界沒有開闢之前，陰陽兩界相輔相成。「陽為之生，陰為之死」這是所有人的共同認知。所以，大家誤以為黃泉之國是打算佔據人間，達到返生的目的。

    可實際上，他們並不需要搶奪人間，只需要把人間扭轉為「死」，並且在黃泉之中重新建立一個「生者國度」，將陰陽顛倒過來就夠了。他們所要做的，是把人間生靈都殺乾淨。

    雖然手法一樣，但理念和思路截然不同。

    「這麼看，我們地府強制仙洲寂滅化，反而成全了他們？」妙元帝君陰沉下臉，若非姬飛晨這次號召眾人一起撞入黃泉國，恐怕隨著他們不斷寂滅仙洲，反而幫黃泉完成「人間死亡」的計畫。

    「這裡的生氣增長很快，應該是地府寂滅四個仙洲後，所引發的對立效果吧。」如意上人有意無意瞥向兩位帝君，隱隱帶著指責，讓二人難堪不已。

    「諸位！」帝妃娘娘不欲地府被人責難，便把話題轉移：「當初我們認為，黃泉一脈殺入人間，是為了奪取天地主角的氣運，從而達到還陽的目的。但現在發覺這裡面另有內幕，可是哪怕黃泉自帶矇蔽天機的能力，阻擋諸位玄聖的窺探。但他們是怎麼打造這方新世界的？由一到九容易，可由零到一並不是那麼輕鬆的。」

    帝妃點出諸位玄聖都沒有察覺這個計畫，無疑幫兩位帝君擋住諸聖的不懷好意。三道尊都不清楚，你們找兩位地界帝君的麻煩？

    而且帝妃娘娘的確沒說錯。如今隨著仙洲寂滅化而開始讓這方新世界聚攏生氣。但是最初的第一縷生氣，從至邪至死的黃泉中，如何昇華第一縷生機的？

    生死相剋，那些國主神又是如何完成這一步的轉化？

    「很奇怪，難道他們背後還有人？」諸位道君本能想到這件事幕後，或許是某些吃飽撐得沒事幹的玄聖偷偷幫忙。

    但帝妃搖頭否決：「想要加入我們並不難，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加入我們這個大集體。黃庭一脈因為先天對立的關係，從一開始就不被考慮，不會有人暗中幫忙。」

    一位道君陰惻惻說：「那可未必。前不久的妖尊、魔祖，娘娘沒忘吧？」

    「但想要打造這個新世界，除非玄聖親自出手，或者擁有某個玄聖等級的特殊神通。」

    術業有專攻，那些拔尖的巔峰道君大聖在某種特長上超過新晉玄聖，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但等蕩魔玄聖再活幾個宇宙年，經歷幾個宇宙寂滅，相信各方面就可以全部趕上來。

    「玄聖們不考慮的話，應該是擅長開天闢地、扭轉生死亦或者淨化邪祟的某些道君大聖？」沖虛道君的目光在諸聖間徘徊，似乎在考慮，那個人是不是就在這裡？

    「道兄，我相信並不是我們內部的人。」另一位真人站出來，沉聲道：「此刻面對大敵，不宜擾亂軍心。而且，他們已經來了，我們直接問就好！」

    轟隆

    伴隨著地動山搖，遠方升起二十四道天柱。每一根天柱之上都刻畫一卷玄妙的大道紋路。

    姬飛晨暗暗磨牙：「二十四黃庭天柱，這才是『道君』遺留在黃泉的寶物？該不會這打造新世界的人是道君吧？」

    不少道君也暗暗懷疑到黃庭道君身上，可看到姬飛晨後，又有些打消疑惑。若真是黃庭道君手筆，怎麼會不事先告知姬飛晨？而且，幽冥教主還指望這件事證道，黃庭道君不可能去坑教主吧？

    十七位國主神和七位黃泉大聖緩緩走過來，他們背後跟著數不清的黃泉邪魔。那些人身上環繞詭異的黑氣，一個個面色蒼白如死人。

    不，他們本來就是死者，只不過是黃泉魔女調動權限從宇宙中復活的存在。

    望著這些人，諸聖微微嘆氣，顯然已經認出不少熟人。

    「歡迎諸位來到我們的新世界。」

    「哼，一個還沒建成的雛形，注定無法誕生。諸位，還是早點安息吧。」羲澤道君氣沖沖說：「女王隱藏夠深的，居然還有手段建立這方世界。不過今天決戰，相信你這世界留不下了！」

    「那倒未必。你們就不好奇，朕是如何建立這方世界的？」黃泉魔女娥眉一挑，用挑釁的笑容掃視諸聖：「或許，就是你們之中的某人……」

    「挑撥之言就算了。今朝爾等全部要死，諸位直接動手吧！」沖虛道君沒讓黃泉魔女繼續說，直接打斷對方亮出自己的仙劍施展「太沖九淵」。

    九重巨大無比的深淵自大地深處升起，將遠處排列整齊的軍隊悉數吞沒。

    在道君面前，人數不過是一個笑話！

    魔女目光一凝：「雖然是駐世化身，但攜帶的法力足以達到先天大聖的層次？七十多位先天大聖？有些麻煩啊。諸位，動手吧！」她手一翻，拿出兩件寶光爍爍的神器。而其他國主神和黃泉大聖有樣學樣，分別拿出自己的先天寶物。

    霎時間，璀璨的寶光照亮天空，對方二十四人氣勢大漲，竟然壓過自己這邊的七十多位大聖道君。

    姬飛晨果斷扭頭問：「咱們這個層次的先天寶物很多嗎？」

    看到那些先天寶物後，天凰娘娘臉皮抽搐：「你看看我們這些人手中有幾件這種先天寶物？」

    是啊，在場駐世化身中不少都是拿著天仙至寶。

    「哼那些宇宙自然孕育的先天之寶雖然好，但其實我們反而不怎麼看重。因為那些東西涉及宇宙運行的法則，無法帶出這個宇宙。而且關乎鎮壓宇宙大道，用那些東西打鬥，萬一有個差池，容易影響宇宙運行。唯二的好處，便是可以提升修行速度，順帶鎮壓氣運。」

    「這話聽得有意思。」如意上人突然插嘴：「道兄是看不起宇宙孕育的先天之寶？」

    伯陽道君狡辯說：「我們最喜歡的寶物，是自己在宇宙挑選寶物祭煉，從天仙至寶這等後天純陽之寶慢慢溫養，和自身大道交融後煉製的一件大道之寶。這等寶貝同樣有調動自身權能鎮壓天地的能力，但和天地自身的聯繫不大。所以說，法寶並非越好越厲害。你瞧我們打鬥，很少用先天之寶動手。」

    大聖們動手很講究分寸，一般不會用真身打架。而且……就算自己在這個宇宙輸了，掉過頭來便去其他宇宙找場子唄。

    九霄大宇眾多宇宙，先天大聖留有許許多多的形象。他們只需要確保自己的利益，不被天仙打落面皮，成為同等級存在的笑話即可。

    伯陽滔滔不絕對姬飛晨說：「雖然各大宇宙的底層都宣稱『大道之爭，不死不休』，可在我們眼中全是狗屁！有什麼事，不能先商議著來？一開始就動手？千萬年來的氣度哪去了？打架的目的是為了爭取利益。而殺人，仍然是最終不得已之策。」

    至少先天大聖們維持著表面上的和睦。哪怕太元道尊和黃庭道君的矛盾再大，也沒當眾動用殺招。

    他們的爭鬥，更類似黨派之間的理念之爭。就算在一方宇宙失敗，也可以掉過頭來去其他宇宙繼續推行自己的理念。

    類似姬飛晨的地仙之祖宏願。哪怕最終在這方宇宙失敗，只要玄冥道君之位確立，未來可以跑去其他宇宙繼續實踐自己的理念。

    不死不滅的永恆生涯，足以讓他們放下戾氣，以更加平和的心態面對一切。

    「所以說，我們之間打架一般都不用先天之寶，天仙至寶都很少用。遠程施法就可以了，法寶嘛，那玩意喝喝水，煉煉丹也就算了。」

    聽他這麼說，有些人不樂意了。淨玄大聖呵呵一笑：「那你覺得，我和如意這等法寶化形的大聖又如何？」

    他們這些法寶多是玄聖手中的法寶，得點化而化形。他們最大的夢想之一，可就是化作先天之寶，成為宇宙駐世的道君。而且被貶的一無是處，馬上坐不住了。

    旁邊淨光真人不耐煩說：「行了，伯陽，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他們這些人中，不少大聖都是法寶化形。雖然大家的確對先天法寶有些忌諱，但也不能擺在明面上。而且先天法寶的威力大，的確不容小覷。

    看到閃瞎眼的三十六件法寶，妙元帝君嘆氣說：「這三十六件寶物全是天地自發孕育的先天寶物。陰陽玉微天光盤、九龍盤皇神龍璽、大道五行天元令……我記得這些玩意不是早年就被打碎了嗎？」

    「啊我明白了！」羲澤道君驚叫出聲：「他們是利用三十六件先天寶物的投影，直接把上古時候的人間『復活』！」

    定義生死的概念，居然連世界都可以「復活」嗎？

    這一刻，諸聖似乎才明白，為什麼黃泉魔女可以視作宇宙開闢以來的最大劫數。

    「那麼這些早已毀滅的法寶，也是她用『復活』的概念，從宇宙黃泉核心翻出來的？」

    諸位上古道君重新審視這方世界，點頭道：「的確，仔細看的話，這方世界的確很符合妖尊滅世之前的景象。這樣的話，倒也說得通了。」

    「傳聞上古妖尊滅世，諸位玄聖曾毀滅三十六件先天寶物作為宇宙基石彌補大道動盪。想必就是這些吧？通過復活投影這些法寶，又把上古末年的宇宙『復活』出來。最終將宇宙在地界重塑，把這裡變成新的陽界。這魔女的心機夠深沉的！」

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傾國傾城


    上古時代，宇宙遭逢破滅，諸法則暴動。有不少大聖道君提出放棄宇宙，重煉地火風水另開新天。

    如果法則鏈損毀，那麼這方宇宙對諸位玄聖還有何吸引力？還不如重開天地，再演一方宇宙來得好。

    但最終，龍皇、天母等人取天地間三十六件先天之寶作基，重新固定宇宙，修補天地乾坤。也因此造成後來諸位道君大聖手頭幾乎沒有先天之寶的尷尬局面。

    現如今，那些破損的靈寶被黃泉魔女以「死」之形態重新召喚，哪怕僅僅支撐一天時間，對諸聖都是一個難解的壓力。

    龍微道君盯著天龍國主神手中的「陰陽玉微天光盤」，這件法寶是一個臉盆大小的龍鳳雲光盤，神龍綵鳳相互盤旋，流轉先天陰陽道炁。盤體表面銘刻三千先天陰陽大道符文，專克這方宇宙的陰陽法則。

    一個是司陰陽大道的道君，一個是作為陰陽法則基石的先天神物。這若真打起來，恐怕會動搖這方宇宙的陰陽法則根基。

    龍微道君面色不悅，拉著寧溟仙子轉頭去找天墟國主神麻煩：「這死龍就交給你們了！」

    他避讓後，沖虛道君立刻上前迎擊天龍國主神。他的太沖九淵可不懼陰陽天光盤，反而被旁邊的盤皇神龍璽克制。那玉璽暗合九宮大道，可破太沖九淵的封鎖。而龍微道君則以陰陽大道針對天墟國主神手中的大道五行令。這令牌象徵天地五行的相生相剋，正好用陰陽大道壓制。

    兩位道君挑好對手後，其他道君大聖有樣學樣。以本宇宙的道君為首，其他大聖從旁輔佐，對上一位國主神。

    姬飛晨配合天凰娘娘和妙元帝君對戰天目部的萬目冥王。這可是姬飛晨的老熟人，但這一次姬飛晨面對萬目冥王，真正感受到一尊黃泉道君應有的氣勢。

    神人孔武有力，粗壯的手臂探入空間，將週遭時空攪得混沌一片。隨後一道道暗紅色死光射向姬飛晨三人。霸道的魔光接連不斷，讓人自顧不暇。

    「小心，他在黃泉國的本體道屍施展瞳術，足以讓天仙當場斃命！」妙元帝君伸手一指，頭頂翻騰神龍，托起華麗的瓔珞寶蓋垂下萬道祥雲瑞光抵消死光。

    而天凰娘娘微微一笑，涅槃大道特有的生死涅槃聖火在她四周散開，如同開屏的神鳥尾翎，華麗的鳳凰神火迎風展動，把靠近的死光統統化去。

    「死光雖好，但除卻黃泉魔女本人的瞳術外，冥王也不過如此。」姬飛晨蕩動神幡，幽幽冥河跨界顯化，將他捂得嚴嚴實實。死光沒入黑水，立時消散於無形。

    三聖聯手擋下萬目冥王，小心翼翼觀察冥王手中的先天寶物。這冥王倒是得黃泉魔女信任，手持兩件先天之寶，司雷霆和太陰。

    看到自身的死光無法擊傷三聖，萬目冥王咧嘴一笑，將雷霆之寶吞入體內，。須臾間，他手遍佈手臂的魔曈紛紛變作純紫色。電光環繞手臂，形成一條條飛舞的流星錘砸向三聖。

    妙元帝君眯著眼，盤算一番後，主動用頭頂華蓋試探。神龍托起華蓋抵向流星錘，瞬間便被雷霆轟碎，一道道雷光劈向帝君。

    「小心！」姬飛晨趕忙調動冥河，千軍萬馬護在帝君身邊，將這磅礴的雷光悉數抵消。

    「這雷霆配合他的瞳術，已經可以對我們造成傷害了。」妙元帝君幽幽一嘆，拿出自己的玉璽。

    姬飛晨皺眉問：「帝君，何不用生死薄？」只消帝君在生死薄上提筆寫下萬目冥王的名諱，便可輕易奪他性命啊。

    「暫時不需要拚命。」妙元帝君看向不遠處執掌因果之寶的另一位國主神。若他隨便動用生死薄，難保對方不會施法扭轉因果，利用生死薄的特殊能力殺死己方同伴。

    「這些寶物可真麻煩啊！」帝君搖搖頭，用玉璽中蘊含的先天生死大道輕輕一扣，虛空飛來一條條金龍盤在三聖身邊。

    「放心吧，就算沒有生死薄，對付一個死人也並不難。」天凰娘娘對妙元帝君的手段很有把握，畢竟帝君可是真身親臨。以他縱橫上古的手段，豈能拿不住一尊新晉的黃泉國主神？唯一可慮的，就是時間問題。

    其他道君和大聖那邊的戰況也於此類似，同樣處於上風，只是想要輕易拿下二十四尊大聖境的敵人，並不容易。

    ……

    黃泉大陸之外，白雲裊裊升騰，上面有三位大能悠閒觀戰。

    其中一人著蒼服，騎九頭青獅。一人穿皂衣，坐竹熊之背。一人披紫霞仙袍，乘玉麒麟。

    三人眺望黃泉國內部的情況，左側那蒼衣少年詫異道：「想不到，這黃泉國竟然有這等心機，居然要借我之手推動計畫？」

    中央那皂衣男子點頭說：「的確很奇怪，看起來是有人給她們出謀劃策？道尊，你覺得呢？」

    面對身邊這二人，太元道尊閉目凝思半響，才開口道：「我方才詢問諸位玄聖，並非他們的手筆。」

    「魔祖？」

    「他出不來。」

    「妖尊？」

    「你覺得可能嗎？」

    「那些不從者？」

    「他們自身難保，輪不到他們插手我這。」太元道尊不想過多討論這個問題，直接道：「根據我的追蹤，貌似這件事跟你們有關。」

    「呵呵，反正不是黃庭干的。」教主馬上開口否認。

    「……」太元道尊盯著幽冥教主看了看，輕笑道：「我又沒說祂，你何必心虛？」

    「那道尊以為是何人？我們這邊真正降臨這方宇宙的，除卻我們三個外，也只剩下黃庭吧？總不可能是我那化身？」說著，蕩魔玄聖看向和萬目冥王纏鬥的姬飛晨。

    他們提防冥王的紫瞳神雷，那冥王何嘗不擔心姬飛晨的九幽弱水？經過姬飛晨的不斷昇華，那弱水之毒沾染黃泉道屍上，也足以重創一尊國主神。

    「還有一個人。」這時，蕩魔玄聖聽到道尊的話：「一個女人，但也算是你們那一邊的。」

    女人？

    教主和玄聖一怔，二人相視對望，皆露出疑惑之色。他們這些人降臨這方宇宙，誰用了女性化身……

    「啊——」驀然間，幽冥教主想到一個白衣女子，露出古怪的表情。難不成是她？

    教主連忙輕咳幾聲，岔開話題：「這個暫且不說，關於如何鎮壓黃泉，道尊有沒有什麼計策？這些大聖闖進去，在人家主場上終歸麻煩。而且他們所在的新世界似乎另有玄機，等上古世界法則重塑後，他們恐怕要被困在黃泉。」

    「辦法是現成的，只看能不能想到。」太元道尊嘆息說：「玄正洲不愧是諸聖垂青之地，竟然早早留下這麼多佈置。就是不知道，背後涉及幾個人了。」

    道尊剛說完，一縷白氣從地府方向衝向黃泉大陸。在黃泉門口兜轉後，突然消失不見。但教主和玄聖法眼如炬，瞬間明悟天機：「原來如此，是道祖、魔祖和黃庭嗎？」

    ……

    「逆月。」萬目冥王和三聖交鋒，漸漸受不了涅槃聖火的糾纏。他跳出戰圈後，亮出另一件司掌太陰的先天之物。

    這是一柄彎月銀弓，伴隨冥王手臂拉滿弓弦，一縷縷黃泉道炁糾纏過來，自發化作寒月箭矢對準三聖。

    瞬間，三聖察覺元神被寒氣籠罩，紛紛以神火、黑水、祥雲抵擋寒意。

    「當心戮神箭。」妙元帝君經歷上古大劫，知道這彎月弓的妙用。

    萬目冥王露出譏諷的笑容，正要說話放箭，突然他背後傳來一陣勁風，猛然將弓弦鬆開，以月光箭矢擊向背後：「誰在那裡！」

    銀鈴聲響起，隨後陰陽罡風撲向月光箭矢，婷婷少女悄然落在姬飛晨身邊。

    「你——」姬飛晨看到身邊這個身材高挑的豐腴女子，臉色劇變，差點就把手中的神幡給扔了：「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裡？」而且是這個姿態？

    「你管我？」白衣女子攏了攏鬢角，沒好氣道：「知道你要說什麼，但你如果敢開口，我弄不死你！」

    女子美豔絕倫，談吐舉止間自帶風雅。靜靜站在那裡，給人一種不遜色天凰娘娘的清麗之感。

    天凰娘娘和妙元帝君看到這個女子後，露出恍然之色。

    天凰娘娘問：「怎麼，這是你母親的身體？」

    「嗯。黃泉不許生者踏足，以我的法力尚不足以硬闖黃泉。最佳的辦法，是借助死者的身份。」女子頓了頓，露出無奈的表情繼續說：「母親早已故去，死亡印記留在黃泉。我用無相靈通之術，把自己的意識投影在死域，並且將三寶送來，好克制黃泉諸魔。」

    她手一翻，亮出自己從玄正洲帶來的三件寶物。第一件是陰陽龍鬚扇，此物暗合先天，攜陰陽大道靈韻，在立三島十洲府後已然成為超越天仙之寶的特殊寶物。

    「此物能配合龍微道君壓制陰陽天光盤，從而破去一件先天之寶的根基，間接破去新世界。」

    接著，女子托起一盞仙燈。燈蕊垂下五色雲霞，暗合先天五行大道。

    「這件東西能壓制五行令，可搶先鎮壓一尊國主神，同樣能破壞新世界。而且能配合太上道統的仙人們聯合作法。」

    第三件寶物是一套血紅色的寶珠。這套寶珠亮出，萬目冥王臉色大變，放棄妙元帝君直接衝向女子。

    「把東西還回來！」

    「別著急，本來就是給你的。」女子輕輕一哼，盡顯嬌媚之態。她把天目珠甩出，衝向萬目冥王的其中一隻手臂。可冥王反而一哆嗦，慌忙從天目珠身邊躲開。

    「這些傢伙主動把我當年的眼珠送來，絕對不安好心！」

    天目珠，昔年魔祖為魔門祭煉的鎮運之寶。如今送來黃泉，擺明是克制萬目冥王啊！

    妙元帝君看向女子手中三寶，電光火石間明白一切佈局。「原來，道君、道祖和魔祖已經安排妥當了嗎？」

    三件法寶，僅一件便可作為破局之物。但女子一口氣送來三件，足以影響整個戰局。

    「天目珠交給我們，你去把五氣羅天燈和陰陽龍鬚扇給龍微道君送去。」姬飛晨伸手在女子手心劃了一道法印：「我這玄冥印能保你安危，快去！」

    「沒你的玄冥印，難道我的無相道就不能潛行了嗎？」女子一跺腳，化作白煙飛向龍微道君所在。

    正如她所言，她的無相之道變化莫測。以靈神之態遊走黃泉間，幾乎被黃泉法則視作自己人，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黃泉魔女察覺不對，蛇發刺向白煙。但黃泉國之上的黃庭道圖垂下天光，自動抵消黃泉魔女的攻擊。

    「怎麼，嫉妒我比你美嗎？」白煙重新變化女相，麗人用高傲的態度俯視黃泉魔女：「把你的蛇發收一收，好好梳妝一下，說不定還能給我做個隨侍的丫鬟。」

    「伶牙俐齒，看朕不把你的牙齒統統打碎！」黃泉魔女雖然外相恐怖，蛇發白膚，但面容卻也是一等一的絕色。被女子一番嘲笑後，果斷撇下如意上人等殺向女子。

    女子將手中二寶扔向不遠處的龍微道君，轉而化作白煙重新逃向姬飛晨所在：「姬飛晨，快幫忙斷後！」

    「你這張嘴的確該撕了！」姬飛晨見黃泉魔女氣勢洶洶而來，慌忙捲起冥河擋住魔女，讓女子逃到自己身邊。而這時，又有黃庭道圖從天空落下，輔助抵擋魔女的攻擊。

    「道君的謀劃恐怖如斯，當初在黃泉國遺留黃庭二十四圖，莫非便是為保護她嗎？」妙元帝君感慨後，幫姬飛晨攔住黃泉魔女。很快，便有其他道君過來將魔女纏住，慢慢轉移戰場，讓姬飛晨等人重新面對萬目冥王。

    姬飛晨抓住女子遺留的天目珠，仔細一感應，露出驚訝之色，扭頭對女子說：「倒是難為你了。從東海求來陰陽龍鬚扇，又去找李靜洵借來五氣羅天燈，最後跑去魔門拿天目珠。這上頭還有韋清琛遺留的魔門密咒，你居然能請動他佈置？」

    「切，也不看看我是誰！」

    你是誰？姬飛晨望著身邊人顯化的女性形態，忍俊不禁道：「沒想到你破罐破摔，連女相都用了。不過挺適合的。」

    「那是她母親的模樣，不過相信她用女兒身長大之後，應該也是這個模樣吧。」天凰娘娘調笑說：「也幸好沒用女相，不然一個傾國傾城的妖姬，怕是要把天下惹出一場大亂子。」

    被天凰一誇，女子洋洋得意道：「母親的遺傳好，沒辦法。男相是天下第一帥，女相是天下第一美，外人羨慕不來。」

    「那不如你直接定在女相算了。」

    聽姬飛晨擠兌，女子臉色一正，果斷轉移話題：「我用母親的形象，沒辦法附加多少法力，打鬥這種事還是交給你們了。」

    妙元帝君沉思問：「你既然能用你母親的形象，那麼能不能把你們一族所有死者的力量匯聚起來？相信以你的實力，應該可以辦到？」

    說話間，帝君擋住萬目冥王的幾次攻擊。如果讓這傢伙提升實力，在黃庭道圖的輔助下，說不得又是一個助力。

    「所有死者……」白衣麗人眼睛一亮，想到一個增強實力的法子：「的確，我族的確有聚魂煉法的秘術。不過——你們幫我準備一下，我試試！」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種族傳承，薪火不絕

    狐族天賦異稟，和一般妖族不同。當狐精死亡後，它們的精魄會融合本命妖火形成一道特殊的狐火。這狐火承載生命印記，蘊含本能的靈性，是鬼火的一種。若常年在外飄蕩，或許還能從狐火中孕育新的狐狸精。這種延續方式，跟鳳凰一族的浴火涅槃倒有幾分相似。

    眼下涂山施展族中秘術，九尾天狐立在姬飛晨身邊不斷對天呼嘯，聚攏黃泉國中飄蕩的狐火。

    黃泉是死者歸宿，除卻近幾千年的狐火被地府截留，那上古狐族死亡後遺落的狐火大多留存至此。隨著涂山呼喚，從宇宙開闢以來的第一頭天狐，到後來魔狐、妖狐、神狐、仙狐……各種狐狸精的狐火全部匯聚而來。

    「這些前輩竟然都沒有參與黃泉之戰嗎？」涂山心中大為震動。寧可借狐火的形態在黃泉徘徊，也不肯前往人間斷送自家狐族後輩的未來嗎？

    幽紫色的狐火圍繞涂山形成一環環光帶。明明爍爍的狐火不斷旋轉，投過幽幽火焰，涂山彷彿看到一位位前輩的身影。

    「天狐的後輩嗎？果然，五大狐道中唯我天狐獨尊！」一位天狐前輩的笑聲在涂山腦海響起，隨後一道狐火沒入他體內。

    「三代族長離歌。不知我狐族當下情況如何？」另一道狐火鑽入涂山體內，並且跟他交流起來。

    「咦，你身上居然有妖皇之氣，莫非我狐族當下成為萬妖皇族了？哈哈，不枉費我當年以重傷之力返還族中，將萬妖金榜的消息留下！」

    一道道狐火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涂山，甚至有不少涂山的直系血親。最終，純白色的九尾天狐迎風而長，體型越變越大。在白狐額頭，也出現一枚由無相大道凝成的先天道印。

    感覺涂山身上的氣勢不斷提升，姬飛晨又驚又喜：「他要證道？」

    「怎麼可能。證道先天的關鍵是在宇宙本源寫下自己的先天大道。他哪有這個功夫？外頭那倆地府君王都沒成功呢！他如今不過是結合狐族一脈所有祖靈的力量，臨時具備渾厚無盡的法力，單純論道行的話，連你都不如，勉強有你的半個戰力。」天凰娘娘對涂山的舉動並不樂觀。但結合所有狐族祖靈的力量，足以讓涂山形成一個可用的戰力，而不再需要自己等人保護。

    姬飛晨摸了摸鼻樑：「連你都不如」，什麼時候我成為衡量大聖境的標準了？以後大聖道君們對比戰力，難道要用一個太淵帝君或者兩個太淵帝君來衡量嗎？那沖虛道君這等老牌存在，應該可力拚六個太淵帝君吧？

    「原來如此。」涂山吸收所有狐火後搖身一變，這次變作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

    「這是他們狐族的三代族長，曾經創立幻術體系的存在。」天凰認出這個男子的身份，恍然道：「這小子要動用幻術？」

    中年男子雙手結印，身後九尾來回搖動，在天地間幻化一片片潔白的光羽。每一片羽毛都凝聚狐族的一道幻術，足以讓天仙沉眠。可對絕大多數道君大聖而言，這手段沒什麼大用，但是對萬目冥王

    冥王百臂萬目看到光羽，每一隻眼睛都陷入一方獨特的空間，行動進入短暫的停滯。妙元帝君窺準機會，拿出生死薄化作一方冥土世界困住冥王。

    「太淵，用天目珠。」

    姬飛晨聞聲而動，抓起天目珠打向萬目冥王。冥王其中一條手臂上，突然裂開幾道疤痕，原本十顆魔眼化作膿水流出。而十枚天目珠落入疤痕，重新構成魔眼，並且在手臂刻畫魔紋，從這隻手臂不斷向其他部位蔓延。

    「啊」在這種鑽心劇痛下，萬目冥王回過神，想要將手臂上的天目珠重新剝離。

    「幻界法‧離天咒。」涂山搖身一變，又變作另一位天狐的姿態，這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以自創的一種幻界密咒而得名，也算是老牌天仙之一。

    伴隨著咒法張開，無相大道化作一片虛幻縹緲的仙界籠罩萬目冥王。接著，涂山又變作一位貴婦人，施展另一重幻術，借由萬目冥王的眼睛，催眠他的意識，慢慢削弱他的掙扎。

    「難怪『祂』讓我帶著三寶過來，說我可以破局。原來是借助幻術來對付萬目冥王？」

    昨夜涂山做夢，夢見黃庭道君指點自己收集三寶來黃泉國幫忙。沒想到，自己這一來正好克制萬目冥王。

    趁著冥王重新陷入幻境，三聖站定方位伸手結印，操控天目珠壓制萬目冥王。那鑲嵌在冥王手臂上的十枚血紅寶珠不斷延伸魔紋，逐漸把萬目冥王全身包裹在魔祖的血紋中。

    姬飛晨忽然說：「可惜，又要給魔祖送去一份祭品。」他能感覺到，在天目珠壓制萬目冥王的同時，一股股精氣順著莫名聯繫離開黃泉國。

    妙元帝君滿不在乎說：「但我們能取得勝利，這比什麼都強！」

    ……

    萬目冥王被困，整個世界地動山搖，象徵冥王的那一根天柱支離破碎，但因為冥王還沒真正隕落，所以還能勉強支撐。

    不過這也說明天域諸聖佔據上風，眾人士氣振奮，繼續和國主神們交戰。可在交戰之時，有位道君卻悄然離開戰圈，去尋那些上古種族的死靈。

    「既然上古狐族的殘靈屬意後輩，不願隨黃泉大軍攻伐人間。那麼我的本族呢？」這位道君名叫「玉素龍元上寶道君」，是上古初年證道的老牌道君。他那個時代尚是龍皇駐世，天母掌道的時刻。他所在的種族並非人族，而是上古時代自水族龍形衍生的分支。在上古浩劫中，這個種族走向滅絕，唯有他一人證道先天，跳出人間亂局。

    本來，他沒打算和自家本族見面。可看到狐族那些前輩自願將狐火注入涂山體內，不由也動了心思，去尋自己的禹族同伴。

    在新世界尋覓一陣，最終他在幾千里之外找到上古禹族。那禹族形似人族，但頭生龍角，背生龍尾，倒像是後世的龍人。

    這些禹族之人雖然被黃泉魔女復活，但並沒有投入戰鬥，而是拘禁在群山之間關押。當做一般黃泉子民生息，他們甚至根本不清楚外界的戰事。只把自己當做死者，在這黃泉之國生息。

    看到玉素道君前來，禹族之人先是一愣，隨後高呼起來：「玉素師父，您怎麼來了！」

    「老爹，快來看，老祖來看我們了！」

    呼喚聲一片接著一片，很快便把全族之人動員過來，一起圍在玉素道君身邊。

    看著禹族這十數萬人口，玉素道君心頭一熱。沒錯，他這種族雖然修行天賦高，但是人數實在是少，而且難以繁衍。經過數千年的繁衍，才只有這十幾萬的人口。而他作為龍皇造物的第一批禹族前輩，在人間甚至無法留下自己的血裔。他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的同族視作家人，視作自己的子侄血親。

    「你們……你們這些年過得如何？」

    本來玉素道君已經做好跟昔年同族兵戎相見的打算，可沒想到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上戰場。心生疑惑，外加塗山的刺激，他終於忍不住過來打探。

    「我們死後陷入沉眠，但前些年黃泉國的女王以大法力將所有上古種族喚醒，我們也就跟著醒來了。」昔年玉素道君的徒弟憨憨一笑：「前些年，女王陛下派人來找我們，說是邀請我們一起攻入人間，重新還陽返生。但玉虹、玉笙兩位老祖婉言拒絕，禁止我們參與大戰。」

    玉素道君看向自己昔年的兩個同伴。

    那一男一女靜靜站在人群前，笑著看他。

    玉笙老祖走過來，對玉素道君胸口狠狠一錘：「如今你終於成為道君了。幹得不錯，至少咱們禹族沒有丟龍皇陛下的人。在外頭，還有一支傳承。」

    見到昔年摯友，玉素道君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昔年禹族消亡，並非外敵攻擊，而是壽元終了。沒有新生兒誕生的衰老種族，只能默默走向滅亡。而自己只能默默看著同伴們一個個老死，最終歸入黃土。

    他抿著唇，愣愣看著玉笙老祖。一如往昔之貌，音容猶在。

    玉虹、玉笙、玉素是昔年龍皇在人間造化的三個生靈，他們生來具備神通，是上古禹族的祖神。可自己三人卡在天仙巔峰遲遲無法突破。最終還是兩位同伴將本源注入最具備修行天賦的自己體內，才總算讓自己在大限之前順利突破。而他們則跟隨族人消失在時光長河中。

    這也是上古種族最常見的情況。

    時光永遠是生靈最大的敵人。無形無相，卻又無處不在，最終讓人慢慢臣服在時光的偉力燃作灰燼。

    玉虹走過來拍拍自家老友的肩膀，一臉慈和說：「我們是死者，死者不應該干涉人間。而且禹族是壽元終了，並非被其他種族迫害，因此我們也沒有復仇之心。」

    平平淡淡，靜靜作為死者留在黃泉，直至黃泉毀滅的那一日……

    看到兩位故友的平和心態，玉素道君大為開懷：「其他種族忍不住對人間的嚮往和憤恨，舉族殺入人間，沒想到咱們禹族竟然這麼看得開。很好，很好。」

    「不過，眼下黃泉遭逢大劫，恐怕難以保全。你們且隨我離開！」玉素道君張開衣袍，將自己的族人全部收走：「待日後地界重定，咱們禹族說不定還有一番大機緣！」

    恪守死者本分，沒有對人間發動攻擊。在幽冥教主和龍皇陛下處必然可以加分，屆時就算不能復活，也能重新轉生。當然，若能無損復活，是最好的。為此，他寧可付出代價，同意幽冥教主的「三界一體」！

    同樣的例子還在其他地方發生。不少上古道君偷偷跑去找自己的上古本族。有願意離去者，直接帶回自己的天域聖境。哪怕日後重新轉世，也總好過在黃泉國待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