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章清河洲

    田子汾，清河洲一個普普通通的散修。二百年前偶然於天地間感悟靈機，參悟先天之妙，修成三光靈水，跨入人仙之列。

    二百年時間在清河洲摸爬打滾，漸漸有了一點自己的名聲。這次也是跟幾位同道在一處仙府探險，因得到上古秘寶被幾個大派追殺。在逃命過程中有所突破，觸摸地仙道果。結果引來天劫，不得已在某處山野廢墟渡劫。

    轟隆

    天空雷霆炸響，道道赤光凝聚劫雲，緩緩落在田子汾頭頂。

    「不是雷劫，是火劫？」田子汾神色一變，心中有點發虛：「以我人仙三品的境界，不知道這三氣赤陽天火劫能不能度過？」

    他修煉的法力是吞吐日月星之精華所凝結的三光靈水。是真正三光神水的偽劣版，但日後有昇華正版的可能性。

    幽藍水光在頭頂升起，星河流淌下有一華蓋升起，上面托著金陽、銀月和數十顆明星，遮蔽田子汾上空的劫雲。

    遠處，那些追兵看到天劫後一一退避，不敢進入劫雲範圍。

    九天雷府管轄下，誰敢在劫雲範圍內隨便對渡劫之人下手？

    不遠處，虛空裂開一道縫隙，姬飛晨從太虛之界轉道，匆匆忙忙趕來清河洲。正巧看到火雲劫的第一道劫數。

    三道火光快如蛟龍，衝向下方廢墟的田子汾。而寶蓋星河渺渺，以三光靈水撲滅三條火龍。

    「還好，來得及時。」姬飛晨舒了口氣，仔細打量田子汾。

    清河洲的修行體系和玄正洲不同。這裡不流行什麼道果誓願，甚至連道果都沒有。道果，那可是天仙的專屬。

    清河洲的修煉模式，乃運轉天地人三才，定三才九品的仙業之路。即成仙之後位列人仙九品，然後煉金丹，修靈神，一品之後引動天劫，跨入地仙九品。然後再行九品地仙道，引動天劫成為天仙。這時候，才借助天劫錘煉真正的天仙道果。

    一般來說，晉陞地仙陽神時候，需要人仙一品的絕頂道行，等同玄正洲的通玄極境，五氣圓滿後才會著手引動劫數。此刻田子汾強行引來天劫，顯然是徹底孤注一擲。

    「人仙三品，勉強算初入通玄境界，煉就一點五氣種子。」姬飛晨以慧眼觀望，在田子汾身上看到朦朧的五彩霞光，正是他吞吐煉成的胸中五氣。但僅僅是初窺門徑，距離證道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這次渡劫，失敗的可能性極大。

    再看遠處觀望的仙人，姬飛晨眉頭一皺：「這個大洲的風氣可不好。」

    清河洲屬東方四洲，修行水平雖然不如青旭洲，但亦是上古延續至今的修行體系。這個大洲百家爭鳴，各道統林立，並沒有出現三宮治世，壓服仙道的情況。反而是仙門各自為政，彼此勾心鬥角，乃叢林模式的修行界。所以得知田子汾尋得一件重寶後，立刻進行追殺。

    「不過，讓這些人追殺的秘寶，應該不是凡物吧？」姬飛晨掐指一算，立刻明白田子汾手中至寶的來歷。那是一口方鼎，名諱「玄水覆海鼎」。傳聞是上古某位大能遺落之物，隱藏著清河洲一道隱秘。因此，田子汾惹來不少仙門的追殺。

    天空中，第二波攻擊落下。

    「雷助火勢，這一波是三元丙火嗎？」看到空中瀰漫的陽火，田子汾拿出一口古銅方鼎。雙耳作蟠龍形，鼎身掛著一個獸頭，裡面彷彿存著一方淨水。

    「咦，竟然是三光神水？」姬飛晨露出驚訝之色。在這口覆海鼎中，有一道真正的三光神水，自上古留存至今。

    丙火落下，直接被覆海鼎中的三光神水吞沒。

    「三光神水至今沒有凋零，至少是天仙遺留的神水，的確惹人垂涎。只不過這口方鼎……」姬飛晨目光古怪：「到底是上古之物啊。」

    上古時代的法寶體系和現今不同，這一點不單單玄正洲，清河洲也不例外。那口方鼎用三百萬斤深海神鐵鑄造而成，上面刻著上古神文，但從法寶品質的角度，僅僅是一件寶器。

    沒錯，連真器都算不上。之所以能留存這麼多年，僅僅是因為裡面三光神水的神效以及材料自身的堅固。

    「陣籙圖都沒有，按照上古法寶的特徵。應該只要覆海翻江，收攝水汽的能力。」姬飛晨看不上這件所謂的上古秘寶，將那制寶之人鄙視一通。

    「這種東西也好意思煉製？擺明是浪費材料！」

    第三道火劫落下，這次火劫幻化精怪，一隻鳳凰俯衝而下。田子汾立刻取出三光神水，以神水撲滅鳳凰之火，再度躲過去。

    「鳳凰之火，說起來我的南明離火還沒搞到手。跟鳳凰一脈交流，的確不容易啊。」姬飛晨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然後馬上收攝心神，思考如何幫田子汾渡劫。

    「地仙劫數涉及九天雷府的行道，我不方便直接出面干涉。」以姬飛晨這尊地仙之祖化身，只需揮揮手便能擋住地仙劫雲。但這樣一來，會引來九天雷府的關注，太霄宮一脈仙家可不是吃素的。屆時劫數加重，姬飛晨不怕，但田子汾就完了。

    而在旁觀望，最好結果也就是田子汾順利渡劫，然後被旁邊觀望的那些仙人趁虛弱期擊殺。

    「虛弱期，這點可不好辦。」姬飛晨盯著田子汾腳下的山野廢墟，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沒錯，自己不方便直接相助田子汾。但是卻可以在這處廢墟重新佈置，構建為福地雛形，指點田子汾轉化為地仙。

    「有一個福地御守，雖然劫數會增加。但卻能借助福地的防禦，擋住外界仙人的追殺。他那口覆海鼎，正好作為鎮壓福地的重器。」

    想到此，姬飛晨悄然走到田子汾身邊。以他的手段，自然不會被人察覺。姬飛晨盯著田子汾腳下的遺址看，不時點頭：「遺址之下元氣充沛，適合開闢福地。」

    田子汾並不是因為追殺而慌不擇路，最終來到這裡。而是事先翻閱古籍，從諸多上古遺蹟中篩選出來的一條靈河遺址。上古時候，這裡是一條翻騰不息的大河，傳聞清河洲最重要的三條主河道之一。也很可能跟玄水覆海鼎中的隱秘有關。

    然而沒等田子汾仔細研究，便被仙門追上來，不得已引發天劫。

    「這裡孕育濃厚的水元，的確適合陽溟大道的修士。」姬飛晨潛入地下，進入一方濃郁的水元世界。茫茫水汽化作濃厚的碧波水珠積累一方大澤。此乃上古水精，如果有人吸收這片水精，足以達到地仙巔峰的層次。

    姬飛晨滿意一笑，出手刻畫「道都圖」。

    天河璀璨，群星如珠。圓光明曜，玄暉玉瑩。日作瓊宮，月起瑤殿，祥光赫然，道氣沖盈。

    姬飛晨當初前往二百年前點化田子汾時，便是用道都圖引他領悟三光神水。

    如今再度施展道都圖，將碧波大澤中的水精轉化為盈動的三光神水，暗暗和外頭的覆海鼎共鳴。

    「這樣一來，引誘他下來借助水元渡劫。還能憑藉火劫之力，打造一方充斥三光神水奇特福地。」

    姬飛晨對自己的舉動很滿意，催動道都圖吸引外頭的覆海鼎。

    覆海鼎中三光神水激盪，彷彿察覺遺址下方的上古水精，不斷震動鼎身，引來田子汾的注意。同時，姬飛晨目光落在覆海鼎內，看到內壁遺留的一行小字。

    他心神一震，下意識看著自己銘刻的道都圖：「難道這僅僅是一個巧合？」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一章神鼎藏讖語，三光辟水界

    覆海鼎內壁，赫然留著一句讖語：「穹天萬星落，清河聖人出」。

    傳說，覆海鼎內的讖語暗示未來清河洲的運數，惹來眾人爭奪。如今姬飛晨以道都圖點化水精，冥冥中察覺一縷天機，神情凝重，馬上掐指推算。

    「難道是我趕上運數，正巧合了此洲的天命？沒這麼巧合吧？」

    姬飛晨推算下，這條靈河分明是清河洲的一條祖脈遺址。

    人間三十三仙洲，除卻中央天洲外，皆有九大祖脈鎮壓仙洲氣運。這條靈河正是祖脈上古流經的古遺址。那上古水精也是祖脈遺留之物。

    「許是因為這處祖脈，所以才迎合覆海鼎的讖語？至於我，應該是適逢其會吧？沒有我，應該也會有其他人？或者水精自動演化神靈，成為所謂的清河聖人？」

    清河聖人，並不是一個名號，而是一種業位。關乎清河洲未來仙道大運的業位。

    僅僅是過來度一位地仙，怎麼會招惹這麼大的因果？

    姬飛晨莫名其妙，悄然從地下水界離開。

    不久，田子汾在第六道火劫落下後，察覺下方的水界。

    「三光神水？果然覆海鼎跟這裡有關？」田子汾此刻正愁法力消耗過大，不假思索，立刻逃入遺址下方的水界，以覆海鼎收攝三光神水，煉化為自己的法力。

    此時道都圖展開，一條天河浩浩蕩蕩，劃破陰陽，沒入田子汾眉心。

    噹噹噹

    一陣急促的鐘響，田子汾腦後浮現圓光道輪，日月星辰高懸於頂，身邊碧波蕩漾，一重重瓊樓玉宇若隱若現。

    「是了。這片水界蘊含上古水精，我以此祭煉三光神水，演化洞天福地，必然可以順利消劫。」田子汾靈光一閃，腦中自動浮現開闢水河福地的方案，立刻著手嘗試……

    姬飛晨從遺址走出，默默退到遠處一座青山眺望。

    不久，遺址斷裂，無邊清水湧出地表，旋即化作一方大澤。大浪滔滔，節節攀升，觸摸天空中的火雲。最終將火雲納入三光神水，混合陰陽之力，轉化為福地本源。

    雷府的地仙劫，本來是仙器自動行劫。但因為三光神水吞沒火雲，看守仙器的天仙詫異一聲，往清河洲望去。

    姬飛晨默運玄功，一幅幅大道玄圖升起，將自己護持在道圖保護下，避開天仙的探究。

    「是火雲打造福地嗎？雖然別出心裁，但也不是一個聰明的方法。」看到旁邊虎視眈眈的那些仙門眾人，天仙沒有繼續追究，默許田子汾渡劫成功。

    劫數一過，河清海晏，天火悉數被田子汾化去，將自身三光靈水統統轉變為真正的三光神水，恍惚便是一個翻版的清泓道人。圓光沖頂，道氣瑩然，宛如天上降臨的謫仙人。

    姬飛晨看得有些微失神：「師妹她們看我，似乎便是這般吧？」

    三光神水清澈明然，暗合日月星辰之光，蘊含造化勃勃生機。清泓道人和人交流，自然而然便帶著一股光輝和生機的氣息，讓人頓生好感。

    只不過在田子汾這裡，當那些仙門中人看到他渡劫，立刻冒出殺機。

    「他剛剛渡劫，正在衰弱期。我們一起上！」眾人拿出自己的寶物，直接衝殺過去。

    田子汾成為地仙，三光神水化作這片大澤的源泉，一座座日宮月殿升起，成就他的「清河玄光福地」。

    「哼，來的正好！」田子汾記恨這些人追殺自己的仇怨，如今自己成為地仙，自然要一一報復回來。

    天空中，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只見田子汾呼風喚雨，以天水為武器，調動八百里水汽誅滅眾仙。

    「這雨倒是不小。」姬飛晨伸手感應天雨，懷中《地仙寶籙》一熱，上面又多了一個名諱，並且有一個全新的福地化身成型。

    清泓玄光道人，擅長三光神水，和昔年的清泓道人幾乎一模一樣。

    「成了！」姬飛晨露出喜色，但背後傳來一陣嘆息聲：「清河聖人，好一位殺伐果決的清河聖人。先生，你這一弄，日後青河洲可就多事了。」

    姬飛晨心中一突，扭頭看去。背後有一位教書先生舉著油紙傘，站在泥濘的山路前衝自己微笑。

    「你……」姬飛晨定眼一瞧，恍然道：「我本以為，風水屏障開啟後，道君大聖們已經離開人間。沒想到閣下竟仍逗留人世，難道不怕被人暗算？」

    大聖、道君、玄聖、道尊，歸根究底也不過是天仙道果。無非是境界更加高遠，權能更大一些罷了。就算是道君親臨人間，所能展現的實力也有限，只能維繫在天仙層次。更別說，很多道君在人間的化身僅僅是凡人。

    眼前姬飛晨所見的教書先生，便是某位大聖在人間的化身。似乎身上有一點修行的氣息，但並非仙魔體系，不具備殺傷力。僅僅是讓教書先生本人強身健體，得以長生罷了。

    「我跟大家無冤無仇，誰會好端端來對我出手？」教書先生聳聳肩，趟著泥水走到姬飛晨面前。

    大雨中的污水打濕他的衣角，彷彿一點仙家護身之力都沒。

    姬飛晨暗忖：「這麼普通？看上去，他應該保留人仙層次的力量才對。」

    一個人仙層次的化身，無疑是將化身投入人間降生後，又在化身成仙時融合回來。姬飛晨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命運，露出厭惡之色。

    教書先生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先生，凝練化身是上古留下的規矩，其中另有深意。你的遭遇，我也知道。但不要以己度人，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哦？這麼說，大聖的化身還是主動融合的？」

    「自然。我本是我，大我小我皆是本我。我當年在人間投下化身，自化身參悟人境道果後，自然而然歸入本體，無分彼此。我便是我，是凡人，是天人，是遍知者，是普度者。當然，也是人間一個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姬飛晨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他：「大聖來人間，就是來教書的？」

    教書先生笑著解釋：「先生別看我這尊化身有點法力。但在人間的確只是一個開學堂的夫子，給山裡頭的娃娃們講講課。」他往不遠處的另一座山坳指去：「你瞧。」

    姬飛晨順著手指方向看去，的確看到一處茅草搭建的學堂。在大雨中房屋破漏，雨水噼裡啪啦落下。不少孩童躲在角落瑟瑟發抖，艱難辨認牆板上的字跡。

    「大聖是想要在人間培養幾個道統傳人？」姬飛晨仔細打量那些孩子的氣運，發現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孩子，不覺奇怪道：「這些人看不出有什麼玄機，莫非是大聖遮掩了？」

    教書先生一愣，哈哈大笑道：「先生，你傳地仙大道，度仙人證陸地道果。難道我就不能幫普通人講學嗎？別想了，那些孩子就是山裡面的普通山娃。我不忍心看他們終日在山中渾渾噩噩活著。便教他們讀書寫字，讓他們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

    這位大聖化身，僅僅是來山中「支教」的。別說大聖道君，就是地仙人仙，甚至普普通通的凡人，都能做到他現在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做與不做的區別。

    「清河洲風氣不好，仙人漠視人道。甚至連一個人間王朝都沒有。都是零零散散遍佈山野的村落鄉鎮。所以我這化身便代替他們，教導凡人啟蒙。」

    「我所做的，僅僅是培養人道，守望這一代人族罷了。」大聖神色悵然，彷彿想到了什麼往事。

    是啊，僅看不遠處那些仙門之人和田子汾的交手，便可知此地仙道的風氣。

    姬飛晨看到遠處那茅屋，又暗暗回溯這位大聖的時光長河。的確如他所言，他在人間的化身只不過是教書育人，啟蒙凡人。並非眼前的這一個，而是在人間散落的三千個化身全部如此。

    這些化身份布各大洲，有的開在城市開學堂，有的在山區建茅屋。但所有化身都不以仙道力量自居，而是以凡人的身份混跡人世。

    姬飛晨欽佩道：「大聖不愧一個『聖』字，這等風範實屬我輩楷模。」

    「別奉承我，我這教書化身可一點忙也幫不了你。更不敢摻和你那因果。」不爭不執，這位大聖在人間的化身，的確有種安逸隱世的高人之風。

    「自然不敢操勞大聖。」姬飛晨對這種有著大義聖德的人頗為敬重。

    一位高居天域之上的永生存在，肯將化身投入人間，如同凡人一樣辛辛苦苦操勞奔波，僅僅這份德行便值得自己禮遇。哪能讓人家摻和自己與本尊的因果，直接害了他？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二章符合身份的元神法相

    「夫子在玄正洲也有化身，想必曾經見過我。但以往不曾露面，這次為何突然相見？」

    「先生可知道，此洲乃東方四洲，原名青河洲？」

    「聽說過。青旭、青瑜、青澤、青河，乃東方四大仙洲。」

    「先生看此洲風氣如何？」

    「爾虞我詐，眾生紛擾，不過紅塵氣象罷了。」姬飛晨想了想，又道：「我玄正洲三宮治世，凡人敬天禮地，仙人養氣修真，雖有些許魔障，但總歸無傷大局。可這裡嘛……貪淫樂禍，殺戮不休，非仙道修行寶地。」

    「不錯。此地可不是修行的好去處。不過青河洲有一個上古流傳的讖語，故而又有『清河洲』之稱。指這方仙洲中，會有一位清河聖人出世，帶領此仙洲走向繁榮。數千年來，圍繞此事發生一場場紛爭。」教書先生望著遠處瀰漫開來的血水，不住搖頭：「本以為清河聖人當是一尊德行超然的聖者。沒想到，居然是執掌殺伐之道。」

    清河聖人？那不就是「玄水覆海鼎」中所指的讖語？果然，自己是恰逢其會？

    姬飛晨琢磨後，笑著道：「夫子。此洲風氣不好，正需要有人以雷霆手段撥亂反正。我看，我這有緣人做的不錯。他做了惡人，回頭三宮出來收拾殘局，定下法理，有何不可？」

    畢竟田子汾上了《地仙寶籙》，姬飛晨還是打算回護的。

    「可以自然是可以。只是跟我心目中的清河聖人不同罷了。」教書先生搖頭道：「上古時，有異人留下神鼎，預言此洲有清河聖人出，當清洗污濁人士，還乾坤以清寧。如今看來，還是要殺戮一場，才能了卻數千年的因果。」

    「說來，那鼎是誰留下的？」

    夫子微微一笑，看向姬飛晨：「那留下寶鼎的人，先生應該知道。他跟先生還有一些淵源。」

    跟我有淵源？

    叮

    遠處田子汾腦後道輪破開，有一尊金冠玉帶的聖人法相冉冉升起，頭頂日月星辰普照，引得漫天星斗紛紛現世，正合讖語所指。而腳下碧波翻滾，寶殿仙宮自動凝成實體，化作聖人道宮。

    「元神法相嗎？」夫子皺了皺眉，繼續說：「雖然不合心意，但此子畢竟是得了那人傳承，煉就三光神水，執掌一方福地。日後或許便是他，改此洲風氣，還一個朗朗人間。望先生好好教導，別壞了那人的傳承。」

    說完，這位教書先生緩緩消失在煙雨中。

    至於姬飛晨，則盯著那尊聖人法相，似乎看到什麼新奇的玩具。

    元神法相算是清河洲修行的一個特點。在修煉地仙元神後，將元神凝成一種特殊的法相。比如長河、寶樹、神山、聖人等等形態。田子汾的元神法相便是清河聖人，應此洲天命，日後以殺伐行道，重立仙道門庭。

    但姬飛晨從他的法相中得到靈感，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目前我的肉身本體玄冥道胎被鎮壓在黃庭宮。逃離在外的元神宛如無根浮萍，經常會受到外道魔念的干擾。可如果用元神法相的方式，在時光長河中形成法相之體，是不是會比現在的處境好一些？」

    畢竟法相之體可視作另一種軀殼，能抵擋一部分的魔念雜氣。

    在田子汾整理福地時，姬飛晨閉上眼，意識回歸時光長河。

    在他所觀想的長河上，那片覆蓋五百年光陰的明輝逐漸升起。絲絲縷縷的元神力量從幾個化身湧動，凝聚於一點，融合玄冥大道化作道種。

    青色道種紮根長河，一縷縷奇妙的青光從長河上方灑下。當光輝消失，長河之上出現一顆巨大的神木。

    那神木垂下翠綠絲絛，造化之氣飄逸在天地間，演繹獨屬於地仙之祖的玄妙。

    這便是我的元神法相嗎？

    姬飛晨看到法相，有些許失神。

    寶樹老根盤虯，滿結珠翠。縷縷祥雲瑞靄環繞樹枝，帶來撲面芳香。而在那青郁茂密的冠葉間，升起數個蓮座。每一個蓮座花萼托起一尊赤子嬰兒。那些元神道果宛如嬰兒，雙手合十，盤膝坐在蓮花上。

    忽有一陣風吹過，赤子元嬰們吟唱大道妙諦，引人陷入無邊玄理之內。

    「這些……這些赤子嬰兒全都是我的地仙化身？」

    一尊赤子嬰兒身邊有龍虎鳳龜四神守護，乃四聖景明福地的化身。

    一尊赤子嬰兒纏繞黑龍，對應黑瀛洲之上的幽煌福地。

    一尊赤子嬰兒頭頂三光日月星，正是這清河玄光福地的化身。

    此外，還有象徵大赤紫宸福地的赤子元嬰正在孕育中。

    姬飛晨感應神木玄妙。這顆神木便是姬飛晨此刻的元神法相，上面每一個赤子嬰兒，便對應一個福地道果。若日後十二萬地仙接引成功，寶樹之上便會懸掛十二萬道果元嬰。直接將他推入玄聖的層次。

    突得，一陣天花散落，彩霞翻騰，樹冠之上又有一蓮座托起赤子元嬰。姬飛晨看向赤子元嬰，那元嬰身後有一副群星捧月的道圖，象徵星月瑯嬛福地蘊含的大道真諦。

    「星瓏宮主終於將福地祭煉為自身道果了嗎？」翻開地仙寶籙，其上再度出現新的名字星瓏。

    「果然是對應福地道果的。」姬飛晨心念一動，那尊星月元嬰搖身一變，化作瑯嬛道人直接前往黑瀛洲恭喜星瓏宮主道行精進。

    每一尊元嬰的心神都跟姬飛晨連在一起。通過神樹，他能隨便操控元嬰化身們的行動。

    在黑瀛洲行走的瑯嬛道人，在陰冥宗之內的幽煌魔龍身，在地府中的四聖景明化身……

    「只是這元神法相看上去怎麼有點眼熟。」姬飛晨神色古怪，想到前世的某顆神樹。

    「咦？這不是人參果樹嘛？」玄蒼龍王不知何時來到姬飛晨身邊。盯著那顆高懸時光長河之上的大樹，他拍手叫好：「草還丹啊！你小子怎麼把這玩意當做元神法相？」

    龍王觀想的時光概念也是時光長河，加上他一直暗中關照姬飛晨，馬上察覺姬飛晨這邊的變故。可過來一瞧，看到寶樹和上頭懸掛的赤子元嬰，龍王好笑不已：「你煉製這種法相，難不成準備讓人吃了成仙？或者長生不老？」曾經是他帶姬飛晨穿越，他當然清楚人參果樹是什麼。

    是啊，人參果樹。

    姬飛晨神色複雜，盯著自己的袖袍看。自己這地仙之祖的化身還會一手「袖裡乾坤」，加上這顆象徵元神法相的寶樹，似乎……似乎真成了所謂「地仙之祖？」

    他神色閃過幾分尷尬，隨後輕咳說：「讓人吃了成仙，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我自行開闢一個福地，凝成道果化身。然後將福地轉贈出去，交給其他人寄託道果。」

    就如同木笙那種情況，以現成的福地作為道果，修成地仙。這樣一來，可以增加地仙的數量。

    龍王低頭一琢磨，直接出手從太虛之界捏來十幾個虛空泡沫，以大法力煉成寶珠拋向「人參果樹」。這些虛空泡沫得龍王造化，形成一個個和水有關的福地，落入法相神樹立刻形成一尊尊盤膝而坐的嬰兒。只不過這些嬰兒並非姬飛晨的純白光輝，而是一種幽藍水光。

    「你可以嘗試看看，回頭將我煉製的這些福地送人。看誕生的福地仙人算不算你的寶籙名額中。」

    「這簡單。」姬飛晨伸手一指，清河玄光道人從樹冠蓮台走下，將那些元嬰一一摘下，主動進入清河洲，來到田子汾的福地旁邊。他抱著那些元嬰搖身一變，變作一顆三丈高的古木，引誘田子汾來尋這樁靈根機緣。

    此樹仙氣充盈，寶光明曜，青枝翠葉，瑞靄盤繞。濃密樹冠間掛著十二顆幽藍色如嬰兒般的果實。

    「我將化身變作人參果樹，讓田子汾培養羽翼，且看這些地仙算不算我的人就是。」

    姬飛晨二人站在時光長河上，也不用真正等結果。只需法眼眺望未來，從未來截取片段，便可知曉這種計畫的可能性。

    龍王伸手一抓，從無數支流未來中隨便找來一個。

    這個未來中，田子汾作為清河聖人教化青河洲。以河道水界為主導，借人參果樹培養七十二門徒，每一位門徒皆是地仙，成為堪比玄正洲聖地的大勢力。而這些人的名諱，統統都在地仙寶籙中。

    「果然，用現成福地合道的方式可行。」龍王說：「我再幫你凝練幾個福地，你回頭找人吸收，祭煉道果。這樣一來，應該可以湊一些人數。」

    「合道地仙的人選很苛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至少要有媲美地仙的靈神才能一步融合道果。大哥先給我三十個水界福地，回頭我先試試看。」姬飛晨盯著這個未來，看到自己化身變幻的人參果樹紮根祖脈，成為鎮壓此洲的無上靈根。不由想起黃庭道君的計畫，這也算意外所得吧？三十三仙洲的靈根，自己又算是完成一個？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三章神龍出世

    清河洲有「聖人」出世，又有姬飛晨預留的一尊化身靈根，足以確保地仙道統的傳播。於是，地仙之祖隨後把目光轉入別處。

    黑瀛洲，瑯嬛道人正以「幽煌府主」的身份混跡地仙之列，和天罡教聯手推動地仙福地的開闢。

    陰冥宗內，魔龍身還在打理坎冥殿，等候總壇來人。

    「不過總壇那邊想要來人，應該需要幾年時間吧。」

    思索之後，地仙之祖回到龍山，耐心孵化龍蛋。

    原本姬飛晨只是向龍王討要三十個水界，但龍王一口氣採集虛空元氣凝練四十八個水界。其中十八個被姬飛晨拿來孵化龍蛋。

    這十八龍蛋本來作為玄冥龍族的初代龍神，便具備地仙乃至天仙的潛力。如今姬飛晨將龍蛋擱置在水界中，以濃厚的神水再度溫養培育。

    三個月後，這些龍蛋提前出世。

    轟隆

    伴隨著一聲驚雷，天心龍山下起大雨，核心山腹的水府徐徐現身，一重重神光飛入雲霄，龍吟之聲震動乾坤。

    「這可不行。」姬飛晨擔心神光衝天的異象，引來外人的窺探。馬上用碧潮珠遮掩天機，屏蔽天心龍山中的情景。

    水府中，姬飛晨、靳少蘭、纖雲密切注視著十八枚龍蛋的孵化情況。

    靳少蘭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他精通造化之道，被姬飛晨找來當做「保姆」，並且負責幫小龍們接生。

    三人面前懸浮著十八枚幽藍色的水滴。水滴連接太虛之界，以先天水精滋潤水滴中的龍蛋們。

    咔嚓

    第一枚龍蛋上浮現裂痕，靳少蘭趕緊將龍蛋孵化的情況錄下來。

    這可是玄冥龍族孵化的第一手資料！對日後龍族血裔的培養大有幫助，而且對靳少蘭修煉造物之道也有裨益。

    「萬寶，你去幫幫他。」姬飛晨找來萬寶童子，萬寶童子也跟龍道有關，感受到水府中濃厚的龍氣，精神不由一振。他看到龍蛋孵化，笑道：「這個簡單，直接把情況錄下來就成！」他拿出自己的金龍煥天鏡，吹了口仙氣，寶鏡在半空滾動，每滾動一圈，便複製一面全新的寶鏡。最後，十八面寶鏡對準十八龍蛋，記錄龍蛋每一刻的變化。

    沒多久，第二顆龍蛋跟著裂開，接著第三顆、第四顆……當十四顆龍蛋表面浮現裂縫後，最初的第一顆龍蛋終於脫落第一片蛋殼，露出裡面淡黑色的小龍。

    「是男孩。」靳少蘭忍不住看出來。

    纖雲盯著龍蛋，馬上糾正：「錯了，是冥河龍。」

    第一條雄龍正掙紮著從龍蛋內往外鑽，姬飛晨暗暗思忖：「玄冥龍族中，第一條新生龍尾冥河龍。但也符合我的修行經歷。最初，我也是從陰冥宗得以踏足修行之路，然後才觸摸三光神水。」

    似乎是因果牽扯一般，第二條小龍也逐漸破殼，這是一條雌龍，剛一出來，水滴內星光閃耀，刺目的明輝渲染整個水府。

    「是天河龍。這倆小傢伙，應該是一對。也就是日後的大哥大姐。」纖雲舒了口氣，看起來這些龍蛋的成長很好，應該都能順利出生。

    靳少蘭在旁檢查兩條小龍的生理情況，馬上拿出自己早前準備的營養劑。這是姬飛晨跟他參考各大龍宮培養龍子龍女們的方式，專門給小龍們準備的第一餐。其原材料，是當年姬飛晨和魔祖在北海深處採摘的上古靈藥。

    打開一瓶靈藥，頓時香氣四溢，水府中的瓊花靈藥悉數舒展。

    「好香，好像還有我們上古龍族專用的幾味靈藥？」纖雲不得不對姬飛晨的家底高看一眼。這類靈藥對龍族補益大，但在上古之後絕跡，當今龍宮都找不到。

    姬飛晨笑道：「回頭讓少蘭將龍心草、龍漢樹重新培育，讓這兩種上古神藥復原，還能販賣給龍宮小賺一筆。」

    靳少蘭抬頭回了一句：「這兩種靈藥都跟龍族有關。按照我目前的研究，想要重新培養繁衍，需要龍族幫忙。回頭煩請纖雲姑娘相助。」

    龍心草可以為新生幼龍健體強身。龍漢樹則可以避免龍族特有的一些病症，順利讓幼龍度過幼年期。

    纖雲馬上道：「如果能將這兩種上古絕跡的靈藥重新培植出來，我定會全力相助。」

    說話間，又有幾條小龍鑽出來。但這些小龍從龍蛋出來，仍停留於水界中，不斷在水滴內游動。

    姬飛晨說：「這個水界是我一位兄長送給你們的禮物。相當於地仙福地，你們日後有水界護身，一般地仙無法打破你們的防禦。」

    小龍們眨眨眼，對姬飛晨點點頭，默默吐出自己的龍珠開始祭煉水界。後來出來的幼龍，也效仿哥哥姐姐們，吐納龍珠祭煉自己的護身水界。

    趁此時，姬飛晨翻閱地仙寶籙，寶籙如今再度發生變化。

    原本上面記錄的名諱是一頁頁排。從木笙開始，一位地仙佔據一頁，描繪他們的福地和大道。但現在，地仙寶籙分上下二部分。上部為「山河卷」，以人間三十三州，列三十三卷地仙名錄。目前有「玄正篇黑瀛篇清河篇」，各自書寫本大洲之上的地仙名諱以及和姬飛晨有緣的仙家。其中清河篇，便有清河聖人以及未來的七十二仙真福地。只不過，福地象徵大道可以預演出來，但相關的人名有待磋商。

    而下半部中，有「玄冥龍族」篇。上面羅列十八神龍的印記，目前雖然虛幻不定，但未來皆是龍侯之尊，更有望天龍道果。

    「說來，你還沒給他們起名字呢。」纖雲這一提醒，姬飛晨拿出十八面玉牌：「早備下了。玄冥龍族的這一代，以文武為姓氏。冥河龍依長幼為武潘、武沚、武瀏、武瀾、武沃、武氿、武澭、武汧、武淝。天河龍為文姮、文姹、文妁、文嫻、文婷、文娰、文妍、文姍、文姈。」

    十八枚玉牌拿出，玄冥龍族這一篇章立刻出現十八個名諱。雖然沒有一個人開闢福地成功，但有水界在手，並且有龍皇賜福，地仙道果隨手可證。

    又等了一日時間，十八游龍紛紛將水界收起，當做龍珠之外的第二本命。

    「你們這些水界，回頭不管是開闢福地還是祭煉法寶，都可以用。」姬飛晨手一招，小龍悉數飛到他身邊，將玉牌給他們戴好。

    只是地仙之祖的力量和玄冥龍祖到底有些差異，那些幼龍待了一會兒，便紛紛跑去纖雲處。

    纖雲作為後天造化的玄冥龍女，又因為教導幼龍們多時，這些幼龍對她的態度很親暱。

    姬飛晨微微皺眉，纖雲笑道：「誰讓你不準備一道玄冥龍祖的化身？我看，你在龍山這邊將水府重新祭煉，留一個專屬的玄冥龍祖化身。省得日後這些小龍都不親你。」

    「誰說的？好歹全都是我的造物啊。」姬飛晨看向那些幼龍，其中一條天河龍慢悠悠飛到姬飛晨邊上，龍尾對他臉頰擦了擦。

    「父……父神……」一陣微弱的精神波動傳過來，姬飛晨頓時一喜，將文姈抱在懷裡：「還是老幺好啊！」

    文姈是九龍女之末，十八條幼龍中最後一條出來的。

    姬飛晨馬上拿出營養劑給她喂食：「多吃點，回頭幫父神揍你那些哥哥姐姐們。」

    其他幼龍一聽，紛紛放開纖雲再度飛過來，纏著姬飛晨要吃的。

    看這些「有奶就親」的幼龍，纖雲啞然失笑，默默看著姬飛晨對他們喂食

    過了一會兒，姬飛晨從那些幼龍群裡抬起頭問纖云：「龍族對龍蛋有沒有什麼規矩？」

    「什麼規矩？如同凡間某些人家收集臍帶作為紀念？」

    「對。龍族有類似的規矩嗎？」

    「沒有。」

    纖雲剛回答，萬寶童子眼睛一亮：「老爺，不妨將這些龍蛋給我吧。回頭我煉製一些法哎呦！」突然一條小龍伸出尾巴對他狠狠一抽，其他小龍也紛紛上前，或咬或抓，宣告龍蛋的主權。

    萬寶童子雖然實力勝過這些小龍，手中有眾多克制龍族的法寶。但生怕傷到這些幼龍，最後化作一道金光溜走。

    「看來他們挺喜歡的。」纖云：「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在玄冥龍族中推行這個習慣，幫他們將龍蛋收起來作紀念」纖雲手一翻，拿出十八個金花紅紋蟠龍漆盒：「來，搭把手，幫忙將他們的蛋殼收起來。」

    纖雲拉著靳少蘭在水潭邊挑揀，將十八龍神的蛋殼全部收起，放入漆盒密封好。

    這時，一陣陰風吹過。靈江君自幽冥而來，纖雲手一頓：「你把這尊化身找過來做什麼？將九龍子帶走？」

    「沒錯。我要以玄冥龍祖的力量進行賜福，給他們施加一些保護，多一些特殊能力。」而這種賜福，必須在一些極為特殊的場地。

    「為此，我打算開闢兩個龍域。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冥河之龍只需要在地界開闢龍域即可。所以，靈江君前來帶走九龍子。

    一聽自己等人要分開，幼龍們立刻表示抗議。纖雲也露出不忍之色：「何必呢，剛剛出生。好歹你讓他們十八人多親近親近。」

    「是啊。」靳少蘭說：「目前剛出生，還不瞭解情況，還是咱們都在一起看著為上。萬一有點什麼事，方便救治。我看，不妨三個月後再分開。」

    姬飛晨沉思後，靈江君立刻消失：「也罷，暫時就留三個月吧。不過我要先把龍女們帶走，不然的話，那天河之上的龍域可不好開闢。」

    天河之龍修煉三光神水，需要在天域青冥之間打造天河棲息。這一點，就不是姬飛晨和纖雲能隨便做到的了。

    「那你的打算」纖雲神色一動，看向天穹：「你要去拜見娘娘？」

第八百三十四章萬神道後

    天母，萬神之母，宇宙開闢之神，亦是天下眾多女神女仙的庇護者。

    姬飛晨看著九龍女，心中便有打算給她們找一個靠山。於是，地仙之祖施展「袖裡乾坤」，將九龍女裝入袖袍，前往天母宮拜見神母。

    至雲霄天宮，一位紅衣女仙站在門口道：「娘娘已經知道你的來意，快快進來。」

    仙女上下打量姬飛晨，露出好奇之色，似乎在探究龍女所在。

    姬飛晨忙道：「在袖子裡，她們太貪玩，萬一在雲海中逃跑就不好了。等去娘娘座下，再放出來。」

    「也是。不過娘娘身份尊貴，你千萬要急著，別讓這些小龍頂撞了娘娘。」女仙隨後失去興致，但仍是好心告誡。

    雖然天母僅僅是駐留玄正洲之上的一尊化身，但神威赫然，亦不是區區幾個龍女能抗衡的。

    「這是自然。」

    二人入宮，至天母座下。

    看到九重玉階之上的天母娘娘，姬飛晨一抖衣袖，裊裊祥雲托著九條銀白色幼龍落入殿上。那些幼龍因為三光神水之妙，周身散發微弱的靈光，和她們兄弟冥河龍截然不同。

    「一個放光，一個吞光，你這玄冥龍族，的確有些看頭。」

    天河龍吞吐日月星光，自身便是一個微型星辰，可以對外放光。冥河龍居住九幽，喜好陰暗，能吞光輝。

    天母娘娘作為諸光之母，自然偏愛這些發光的龍女，也因此姬飛晨只帶龍女前來覲見。

    祂面帶笑意，輕輕一招手，將九龍召喚到身邊。

    「姐姐，你看。這個女人身上也會放光哎！」文姈對身邊的姐姐們說：「她的光比咱們的都強！」

    「那就奪過來！」文姹說：「咱們吸收她的光輝，轉移為我們自己的龍光。」

    於是眾龍女飛在天母身邊，努力吸收天母散發的神光。

    然而螢火之光如何與皓日爭輝？

    天母默默看著這些丫頭們的行動，眼眉間露出笑意。

    她高居九霄之上，天宮清冷，那些女仙敬畏她的威儀，哪敢這麼沒大沒小？

    上次碰到幼年期的神獸，似乎還是上古時候？

    天母陷入沉思，姬飛晨則一臉尷尬。他輕咳一聲，正了正神情：「這次前來，一是帶著這些丫頭拜見娘娘。二來感謝娘娘前些年對我的照拂。」

    若非天母立六尊神位，幫姬飛晨凝練道胎，也無法輕易塑造十八神龍。說來，這些龍女跟天母還有些淵源。

    「你這小子倒是會攀扯。」天母似笑非笑，自然明白姬飛晨這是在幫玄冥龍族找靠山。

    天母庇護龍女，而龍子們姬飛晨打算去找龍皇。到時候有兩位開闢神做靠山，誰敢招惹玄冥一脈？

    二人說話就愛你，文妍忽忽悠悠往上飛了幾尺。

    「這女人上面的光輝最強，而且她身上的寶石很多，也都會放光。不如摘下幾個，回頭獻給父神？」銀色幼龍眼珠子滾動，最後相中天母頭頂金冠上鑲嵌的寶珠。那顆寶珠明光璀璨，宛如三千皓日輝光，龍女不由動了貪念，直接趴上去摘寶珠。

    可那顆寶珠宛如生在金冠上，根本拿不下來。文妍一怒，直接吐出三光神水。

    姬飛晨心中一驚，正要出面阻攔。只見天母隨手一撥，三光神水悉數散去。然後她將文妍抓住，纏繞在手腕上：「你這小龍可真調皮。哀家的寶珠是前些年一位道君采三千星辰打造的天珠。別說摘下，你便是看一會兒，都會被三千星辰光輝捲入星海幻世，等閒難以脫困。」

    天母家底雄厚，哪怕這尊化身佩戴的各種首飾玉石，都是道君大聖打造的神物，價值三千大世界。

    娘娘逗弄身邊九位嘰嘰喳喳的小龍女，對姬飛晨說：「這些龍女分屬龍族，你送去水母宮比哀家這邊要好。」

    「但晚輩不認識水母娘娘，甚至連水母宮在何處都不清楚。」

    「你看！」天母往外一指，姬飛晨以法眼望去，北海邊界之上浮現一重重白玉天宮，那裡水光瀰漫，有一種不遜色雲海天宮的奇妙力量庇護。

    「那就是水母宮，你那好兄長曾經避禍潛修的地方。她是龍族敬奉的母神，你把這些丫頭帶去她那裡，還有你大哥的照應，說不定待遇更佳。」

    「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小仙修行至今，多仰仗娘娘扶持，自然要帶著龍女前來娘娘這裡。」

    天母面帶微笑，心中對姬飛晨的識趣很滿意。

    三大母神雖然關係不錯，但總有一個親疏遠近。姬飛晨是自己花心思扶持，未來定位中立道君的人才，自然不願意被龍族輕易拉攏過去。

    想到這，天母招手讓宮人取來九片金鎖：「既然來哀家這，也不能讓這些丫頭們白來。這九塊金鎖寓意吉祥，有哀家的賜福，可保護這些丫頭們無災無劫順利長大。」

    「還有。龍女日後要在天河沐浴洗禮。這天河龍域想必你也打造不出來。哀家索性幫你開闢一座龍池，供這些龍女日後潛修。」

    「多謝娘娘。」

    九龍女懵懵懂懂，不明白為什麼自家父神對這個女人道謝。但天母給她們九片金鎖，她們還是對天母點頭致謝，展現纖雲教授的龍女利益。

    「倒真有點淑女風範，你身邊那龍女沒白教她們。日後你也讓那龍女過來哀家這裡吧，有空來陪陪哀家。」

    這是纖雲的大機緣，姬飛晨連忙代她領命。

    「好了，不說別人。你呢？接下來，你要去哪裡？你這地仙之祖，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姬飛晨苦笑道：「如今龍蛋孵化成功。這些龍女託付娘娘，龍子送入地府。我便可心無罣礙，前往其他大洲傳道。同時，尋找解救玄冥道胎的良策。不然，只憑藉元神法相，終歸不保險。」

    天母微微一笑：「那些太上聖境的道君幫你撰寫仙符，如今只差一道南明離火。此神火為朱雀之火，你必須轉化鳳凰之體，前往南方仙洲才有機會尋得此物。」

    「南方仙洲」姬飛晨一愣：「極南之地？」

    和極北四洲對立的那幾處仙洲？

    「正是。」

    「另外，你成就玄冥之龍，造化龍族，凝聚玄冥神雷和玄冥真水，已經將一道推演至巔峰。但想要從玄冥之龍證道很難，接下來不妨重修一次。」

    天母屈指一彈，神光沒入姬飛晨眉心，強行從他的元神法相人參果樹中分離一道精神化作新的赤子元嬰。

    「哀家讓鳳仙去黔光洲安排，你可在那裡參悟玄冥大道。」

    如果說龍自水中來，以雷為權柄。那麼鳳凰便與風光同在，乃火之相。天母本來打算讓姬飛晨演化鳳凰法體，領悟玄冥神光。但姬飛晨得九霄玄金龍神塔，先一步參悟玄冥神光，已經不需要天母指點。索性天母稍稍改變計畫，讓姬飛晨參悟風火之道。以玄冥演繹神火、天風。

    隨後，天母輕輕一推，那道赤子元嬰被天母送入黔光洲。

    同時，一大團信息在姬飛晨腦中炸開。那是天母指點姬飛晨化作「鳳凰真身」的路徑。

    「娘娘想要我化作鳳凰？」姬飛晨有點蒙，解析信息後才漸漸明白：「玄冥神火或者玄冥罡風？娘娘是要我重新推演玄冥大道，走廣化之路嗎？」

    由一而生萬物，是很多天仙的選擇。凝練自身大道契合天地後，不斷昇華蛻變。姬飛晨的玄冥神雷和玄冥真水都是玄冥大道的延伸。只需不斷精研，可利用玄冥神龍之體化作真正的玄冥道君，奪回道胎。

    可這一條路所需時間太過漫長。天母索性給他另一個選擇。效仿其他道君玄聖不斷轉世，每一道身將玄冥之道的一個旁支推演至極限，並且在人間留下一脈道統。隨著不斷傳法，不斷轉世，終究會有一日，厚積薄發，成就玄冥道君。

    「水火風雷光，這幾種自然現象算是大道最淺顯的象徵。你從玄冥之道演化這五類，才能明悟玄冥真諦，哀家才好幫你牽線，說服某些大聖放棄玄冥秘境。」

    「嗯？」姬飛晨馬上抬起頭，目光炯炯有神。

    玄冥秘境中寄託道印的大能太多了。除卻自己本尊外，還有很多難以招惹的存在。如果能用天母的情面換取他們主動退讓，再好不過。

    「哀家讓你推演這五類，便是某位大聖的要求。那位大聖說『只要姬飛晨能參悟自然五相，展現自己對玄冥之道的高深理解，我可以退出對玄冥秘境的爭奪』。」天母笑吟吟道：「你只要完成這一件事，玄冥秘境中可以擴展一部分地界。甚至哀家可以幫你重新凝練一枚道胎。當然，還能告訴你，下一位大聖的要求。」

    當初在天心龍山冊封六神，僅僅是對姬飛晨功勞的賞賜。如今才是天母對姬飛晨真正的資助。直接把他推上玄冥道君的位置，幫他掃平一些障礙。

    「娘娘這些年奔走，不知勸了幾位大能？」

    「三位。這三位只要一退出，便會引起其他道君大聖的重新考量，或許會有更多人主動退出玄冥秘境。」

    「所以，鳳凰之體必須要做？」

    「必須。黔光洲中參悟鳳凰真形，鳳仙在那邊可已經等待許久了。黔光、皂風二洲助你參悟鳳凰真身，且哀家留下一株鎮壓山河的靈脈。足以讓你完成那傢伙的一部分計畫。這難道還不夠嗎？」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五章三千煩惱一朝散，靈根寶樹參真如

    極北四洲在人間界的最北部。受限於環境因素，極北地帶氣候嚴寒，且風暴頻發，鮮有生靈在四洲北極活動。

    玄正洲作為四大洲之首，很大因素上是因為他們一半以上的陸地靠近南方，演變成環境適宜，四季分明的氣候。使得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諸聖在人間傳道顯聖。

    但類似的情況在其他三洲就不同了。黔光洲，黔者，黑也。黔光洲又名烏光洲，大陸北方絕大部分地帶都處於黑暗中，稱呼為無光界域。天母將姬飛晨的赤子元嬰打入黔光洲，便落在這極北之地。

    鳳仙在無光界域等候多時。看到赤子元嬰墜落，立刻念動法咒將姬飛晨的意識牽引入身邊的鳳巢。

    「別急，我奉娘娘之命幫你塑造鳳凰真身，你先等等。」

    造化鳳凰真身並不難，鳳仙作為天人，只要以虛空造物的手段凝練鳳卵即可。可那樣一來，所造化的鳳凰便是鳳仙一系，算是她的「兒子」。所以，天母遣派鳳仙在無光界域的大雪山上搭建鳳巢，用鳳凰一族的另一種孕育方式。

    鳳巢是鳳凰神禽的居所，同時也是孕育它們的「胎盤」。據說，最初一批鳳凰就是太初鳳凰在先天鳳巢中孕育。那鳳巢便是渾然天成的大道聖域，不遜色玄聖們的道宮。

    姬飛晨的赤子元嬰進入鳳巢，鳳仙馬上將鳳巢閉合。

    幽藍色的三丈圓盤在山頂聚攏一大團雲氣，凝作一隻雲氣聚合的鳳凰，不斷在大雪山上抽取寒氣，迎空起舞。

    冰藍色寒氣透著深入骨髓的冷意，鳳仙不由打了個冷顫，連忙後退幾步：「我等鳳凰一脈以風火為主，寒冰一系的鳳凰雖然有，但少之又少。可今日卻多了一個參悟風雪之道，窺見玄冥的大鳳凰。未來，或許這一脈另有成就。」

    至少，以後的冰鳳凰可以轉化為玄冥一脈，成為玄冥道君的另一眷族。

    鳳仙望著遠處無光的天穹，默默在旁靜候鳳巢中的姬飛晨。

    鳳巢中，姬飛晨的意識沉入黑暗，感受四周瀰漫的一種詭異大道。涅槃，轉生，輪迴、變化、復活……這種種意念洗刷他的赤子元嬰，想要將他內斂的那一點玄冥大道轉變為鳳凰真身。

    甚至，那股力量投過赤子元嬰，順著人參果樹想要侵染每一個化身元神。

    「哼！我的元神法相可不是僅僅拿出來玩梗的！」

    人參果樹驀然一震，萬道絲絛垂下玄冥之氣，將黔光洲這個赤子元嬰反饋的鳳凰之力屏蔽在人參果樹外。

    主意識在人參果樹中覺醒，彷彿這棵樹便是他的身體。樹上那一條條枝椏，一尊尊元嬰，統統都是他操控外界的端口。元神高速運轉，同時操控數個化身，如同曾經仙魔雙身的感覺一樣。

    很輕易的，赤子元嬰的反噬就被姬飛晨鎮壓。

    可旋即，魔龍身處的雜念魔怨重新爆發，數千年的怨恨和詛咒衝入人參果樹。這一次，魔淵悉數湧動，黑漆漆的濃霧吞噬人參果樹，想要把這尊元神法相徹底魔化。

    連帶著其他化身也出現異變。

    瑯嬛道人自星月瑯嬛福地獲取的星月之力化作渺渺星光流入本體，將本體的玄冥大道引導向月玲星瓏二姐妹的道路。

    還有四聖景明道人，他的道條理分明，乃玄門正宗，以陰陽四象為根基。但這根基和玄冥大道截然不同，同樣反饋玄門大道改造姬飛晨的道基。

    姬飛晨瞬間懵逼：「等等，我只不過是製造化身而已。而且每一個化身都是依託道果誓願而來，這也會反噬？這些人的意識全是我自己啊！」

    然而千人千面，更別說姬飛晨未來想要擬化的十二萬化身。每一個福地化身蘊含的大道都截然不同。其中很多福地相生相剋，那些化身間也會出現克制。早晚有一天會讓他自身的玄冥大道走向偏折，從而迷失自我大道。

    幸虧清河洲的清河福地化身暗合三光神水，乃玄冥大道的衍生。一道清泓水光在人參果樹上方灑落。滴滴甘霖滋潤果樹，讓姬飛晨的元神得以維繫清明，思考自己真正的道路。

    修行十二萬化身，這一步沒錯。這是道果誓願的反饋，是地仙之祖的特權。

    玄冥大道也沒錯，這是自己修行以來的根本，三光神水和九幽弱水交融的神秘力量，是自己的法力屬性。

    然而在地仙之祖的十二萬化身體系中，需要一種真正兼容的法力屬性包容各大化身的衝突。最適合的力量，無疑是雲霄閣的先天混元一氣亦或者均衡陰陽道炁。再不然鴻蒙元氣或者混沌元氣也可以。

    「玄冥乃道之顯化，如果我將玄冥大道推演至道君乃至玄聖的層次，很容易就可以壓下這種衝突。甚至將玄冥之道配合十二萬化身昇華至更高層次。但是現在，我對玄冥之道的理解還處於皮毛階段。」

    因此，天母才會讓他再度修煉鳳凰真身，領悟玄冥之道。當他將玄冥之道推入另一個層次後，這些弊端便不再是弊端。

    可現在不行！

    各大化身的大道屬性從赤子元嬰蔓延，開始將人參果樹劃出一片片屬於自己的道域地帶。

    「等待最後，我這顆人參果樹是要托起十二萬個福地雛形嗎？」姬飛晨苦笑不已：「現在玄冥大道的威力不夠，沒有道胎加持，很難壓下化身反噬啊。」

    突然，姬飛晨靈光一閃，想起曾經學過的一篇心法。

    「當初我在人間偶遇菩提前輩，他傳我一篇類似斬三屍法門的斬念靜心之法。如今不正合乎我的處境？」

    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這篇法門是將心中雜念斬出體外形成化身。然後化身證道，效仿大道金丹調和坎離龍虎來反補自身，成就無上大道。這個理念和地仙之祖的十二萬化身類似。都是最終融合化身證道的路徑。

    「既然如此，便索性趁此機會，將所有問題一併解決。」姬飛晨再度運轉大道玄圖，十七道圖依次升起：道都圖、道衡圖……道騫圖、道展圖。十七幅大道玄圖銘刻在人參果樹上，以純粹的先天靈光將人參果樹上的所有雜質洗去。

    「三千煩惱，八百濁念，今朝以人參果樹一併斬去，只留下最基本的先天本我！」姬飛晨心一橫，人參果樹冒出絲絲縷縷的紅光，然後在神樹內部的天威中悉數斬盡。

    一瞬間，姬飛晨靈台清明，自我的意識空前清晰，能細微察覺每一個化身的任何一點變化。

    本我明徹，所有赤子元嬰的意識和思維全部在中樞處整合。

    人是複雜的生物，性格各異，甚至因為某一件事的衝擊，都會讓自己的行為處事受到影響。

    姬飛晨同樣也難以擺脫這種後天情緒的干擾。但是在這一刻，他將所有雜念全部斬出，悉數湧入魔龍身體內。魔怨雜氣和姬飛晨自身的思緒混雜在一起，險些將這尊化身徹底魔化，脫離姬飛晨的掌控。

    一聲龍吟響起，魔龍身從龍椅滾下，在坎冥殿變為真龍不斷破壞坎冥殿的一切。

    殺戮、毀滅、復仇、怨恨……數千年的惡念匯聚一一體，已經有成魔的趨勢。

    「若有心猿出，我自以神山鎮壓。若有意馬出，我自以韁繩約束。」人參果樹上，一道道翠綠絲絛探入魔龍身，將魔魂鎖在泥丸宮，重新將惡念全部壓制。

    斬雜念於體外，只留先天原初本我，姬飛晨重新操控各大化身，如臂使指般將各大化身的屬性全部兼容起來。

    瑯嬛道人，因為星月福地偏向陰屬，性格較為優柔寡斷。此刻因為姬飛晨斬念，將這道雜念壓制起來，不再幹擾瑯嬛道人的行動。

    同樣，景明道人更偏向玄門中正平和的性格，也因為斬卻雜念，意志和姬飛晨本人交融，不再會受玄門力量的影響。

    而鳳巢中的涅槃之力，自然也無法影響姬飛晨，反而讓玄冥之力扭曲鳳凰真形，重新構造這尊鳳凰真身。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六章鳳凰真形

    鳳巢外，寒氣越發濃厚，鳳仙搓著雙手，不住呼著哈氣：「希望他明白娘娘苦心，別讓我們這一場白忙活。」

    鳳巢化生，最難的一步並非注入玄冥大道，而是如何保全涅槃之力。

    「如果他不能兼容兩種力量，那根本不能叫做鳳凰。」

    鳳巢內，自姬飛晨全力操控各大化身後，玄冥之力構造雛鳥的形態一片順遂。有條不紊將涅槃之力擠壓碾碎，化作玄冥鳳凰的資糧。

    一切都很順利，鳳身、羽翼、胎羽、鳥喙，一點點在玄冥之力的推動下成型。但就在姬飛晨準備將最後一道涅槃之力吞下時，突然琢磨有點不對勁。

    「按照我現在的進程，最終徹底吞噬涅槃之力，成為玄冥之力凝造的鳳凰。但這種鳳凰真的還是鳳凰嗎？」

    鳳凰的本質是復活蛻變，涅槃輪迴，這是太初鳳凰銘刻在宇宙中的烙印。如果自己抹去這個烙印，僅僅留存自己的玄冥大道，那就相當於只擁有鳳凰表象，僅僅是玄冥力量的變化。這種變化除卻鳳凰外，自己用熊貓、狐狸、神龍、麒麟等，什麼樣子不行？

    「如果單純是為參悟風火，娘娘不需要專門告知我塑造鳳凰真身。難道這裡面還有門道？」

    姬飛晨默默動用道君級別的視野，觀望自己的未來。

    在姬飛晨碾碎最後一縷涅槃之力的未來中，全部彰顯姬飛晨這一次化生失敗。反而是某些保留涅槃之力的未來，卻出現了成功的可能。

    「兼容？必須將我的玄冥體系依附在鳳凰體系之下？」

    鳳凰的真諦在於風與火，是明光，是復活。如果缺失這一環，那根本無法稱呼為鳳凰。

    然而兩種力量的交融，並非那麼簡單。玄冥之道和鳳凰之道隔了十萬八千里。一個是大道自然的體現，一個是復活涅槃概念的象徵。想要羽化鳳凰，必須想明白鳳凰的真諦。

    此刻，姬飛晨總算明白道君之路的艱難。

    本來天母說，只要修成玄冥大道中的風火即可幫自己勸說一位大聖。而他本以為，這個要求只是那位大聖好說話。可如今一看，這最初的一步就好不做。

    「難怪娘娘刻意讓鳳仙大姐幫我護法，不然的話，我自己還不知道要原地踏步多少歲月啊！」

    化作鳳凰，最關鍵的一步是處理玄冥大道和鳳凰涅槃輪迴之力的兼容。而這，則是天母給姬飛晨最初的考題。

    黑暗的鳳巢中，姬飛晨冥思苦想：「轉化神龍之體都沒這麼麻煩。玄冥之道本就暗合天地節氣的運轉，掌控雲雨。所以能很容易的演化神龍，執掌玄冥神雷和玄冥神水。但鳳凰之體就不行了。」

    姬飛晨默默解析鳳凰的本質，發現鳳凰和神龍的迥異不同。

    在這個宇宙間，太初神獸們都是迎合宇宙大道而顯化道身。太初神獸的形態，就是宇宙大道的本質。龍是生命，是變化，是宇宙變幻莫測的風雨天氣。而太初鳳凰對應宇宙由舊到新，生死輪迴的理念涅槃。

    但是跟前世佛門的無餘涅槃不同。

    無餘涅槃注重清淨自在，是非生非死之境的大自在。

    而鳳凰一脈的涅槃，更注重死後復活，浴火重生這一理念。

    太初鳳凰從上一個破滅的宇宙廢墟中，以火種重新孕育。璀璨的花火點燃全新的宇宙文明。這種舊與新的交替，毀滅和新生的輪迴，正是鳳凰的理念。

    「換言之，一個宇宙才有一隻太初鳳凰？」

    「鳳凰一脈的最終修行，需要在一個宇宙破滅後，化作火種在新宇宙演繹全新的鳳凰種族。如今之所以鳳凰一族沒有玄聖，是因為太初鳳凰已經離開這個宇宙。那麼，接下來是應該由新的太初鳳凰點燃下一個宇宙的傳承火種嗎？」

    比起龍皇開闢龍界，龍族血脈廣佈海域，鳳凰一族明顯低調很多，只有天凰娘娘一位散數大聖。可如今看來，這並非是鳳凰一族弱，而是早已經內定天凰娘娘的未來。在這個宇宙破滅後，天凰就會在新宇宙中創造鳳凰一脈證道，然後自行離開這個宇宙。

    「比起龍族擴散血脈，傳承龍道。鳳凰一族的傳承更加安穩，每一個宇宙的誕生和破滅，便意味著一隻玄聖級別的鳳凰出世。」

    然而混沌中的宇宙才有幾個？

    九霄大宇中，好幾個宇宙根本沒有經歷滅世。而經歷滅世的宇宙也未必會讓鳳凰找到證道的機會。所以，跨入玄聖層次的鳳凰真的不多，天凰娘娘僅僅是鳳凰一族推出的候選人。

    「等等，這麼看的話。太初鳳凰的鳳巢就是整個宇宙？」

    以乾坤宇宙供養一位鳳凰，才能締造一位真正的玄聖。

    「天凰娘娘說過，她將所有鳳屬的修行者看作雛鳥，只注重那一點先天靈光。但是她沒有說後面的話。『哪怕當今宇宙中存在的真正鳳凰，其實也只是太初鳳凰的雛形！』」

    一個宇宙中，擁有龐大的鳳凰族系。但在最終的宇宙破滅時，只有一隻鳳凰會得到成為太初鳳凰的機會，在下一個宇宙開闢時嘗試證道。成功，便作為玄聖離開鳳巢，將證道的機會讓給後人，從自己造化的鳳凰神族中培養新的太初鳳凰。而如果自己證道失敗，也可以涅槃重生，在新的宇宙中等待下一次的宇宙破滅。

    所以，鳳凰一脈的涅槃之力必須保留。

    「也難怪，鳳凰一脈擅長風火之力。他們最終的涅槃之火，並不是一種真正的力量火焰，而是從宇宙破滅之間不斷傳承的概念。」

    相比姬飛晨的玄冥龍祖形態，明顯具備涅槃之力的鳳凰真形更加麻煩。

    時間一點點逝去，姬飛晨默默嘗試兩種力量的兼容，尋找玄冥鳳凰的大道真身。然而一次次失敗中，姬飛晨不得不承認，以自己的力量無法解決兼容的問題。

    不單單是姬飛晨，天地間那麼多大聖，都無法輕易解決鳳凰屬性的問題。

    索性姬飛晨並非一個人，他還有親友團。

    「看來，只能找人幫忙了！」

    姬飛晨借用人參果樹，進行「場外求助」。找來彭少宇、涂山和靳少蘭等人一起幫忙參悟。

    ……

    如何將一種先天大道和鳳凰真形結合？

    彭少宇的表情和姬飛晨最初類似，直接傻眼：這可能嗎？鳳凰真形就是涅槃之理，是風火具現，怎麼跟其他大道兼容？尤其是你的玄冥大道，更是不對口吧？你不是一直走化龍道路嗎？

    思量後，彭少宇去人間找畢榮幫忙。畢榮是玄正洲鳳修一脈的傳人，或許會有點用？

    而靳少蘭，在聽聞姬飛晨的要求後想了想，直接跑去實驗室。用姬飛晨早前給自己的鳳凰之血和玄冥之氣結合，想要通過「造物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只不過等他造出具備鳳凰真形和玄冥力量的生物，至少需要一百年時間。

    ……

    「如何用一種先天大道和鳳凰真形結合？」妖宮，涂山聽到這個問題後微微一笑，他從帝塌走下，身上的無相大道立刻變化成涅槃之道，自身變作真正的鳳凰。

    他馬上對姬飛晨傳音：「先天大道的兼容很難嗎？只要把我的無相大道改變一下就成了。」

    「拜託，我要的是玄冥大道跟鳳凰真形共存。而不是你將無相法轉變為鳳凰真形。至少，要我能用的方式。」

    姬飛晨索性施展道連圖，將三人連接到一起，把四人的精神投影到太虛之界的一處隱秘空間。

    「把你們都拉過來，大家一起聊聊，看能不能激發你們的靈感。」

    看到靳少蘭後，涂山點頭示意。可當瞧見彭少宇後，他撇撇嘴：「切，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一起討論？」

    彭少宇：「呵呵，這麼說你已經想到了？」

    「當然，我已經告訴他了。」涂山小時候被母親放養在山中，曾經被少年時候的彭少宇捉住。二人因此結怨，論來還是和姬飛晨相識之前。

    姬飛晨皺起眉頭：「用無相法門擬化，我可做不到。」

    「笨死了！」涂山不斷搖頭：「跟你們在一起，容易降低我的智商。我都說了，我的無相之道能完美契合涅槃大道。這就是我的共存方式，變化任何一種大道而隨心所欲。那麼，你只要用自己的特性進行共存就好了。」

    「自己的特性？」

    「哎，果然。跟蠢貨在一起久了，你的智力越來越低。」涂山狀似無意看向彭少宇。

    彭少宇眉頭一挑，但還是忍住了。他笑眯眯問：「那麼天下最聰明的狐狸，是不是已經想到他修煉鳳凰真形的辦法了？」

    「當然。這傢伙成天鼓搗人開闢福地，只要從這方面入手就好。」

    「開闢福地？那跟鳳凰真形有關嗎？」姬飛晨默默苦思，彭少宇不明所以。反倒是靳少蘭「啊」了一聲，拍著腦門說：「世界法門？」

    「果然啊，你跟這傢伙待一起的時間短，還是能保持智商的。」涂山點著腳尖，上前拍靳少蘭的肩膀，語重心長說：「日後少跟這死鬼打交道。」

    彭少宇臉一黑，終於氣不過。出手去揍涂山。但涂山古靈精怪，搖身一變，化作白狐鑽入靳少蘭懷中、

    「智商不如我，就準備直接動手滅口嗎？果然是天妒英才啊！」隨後再度一變，涂山化作鳳凰從這片精神空間溜走。

    最後撂下一句話給姬飛晨：「既然太初鳳凰以宇宙為鳳巢，那麼你為什麼不能以鳳巢為寰宇，在鳳巢之內開闢地仙福地，變化各種生命，然後模擬宇宙破滅？」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七章鳳巢辟界，太初煉形

    涂山稍稍一點撥，姬飛晨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是啊，我幹嘛一定要用那最後一道涅槃之力兼容，直接模擬太初鳳凰不好嗎？」

    於是，他開始按照涂山的提示操作。先以玄冥之力將鳳巢中最後一縷涅槃力量吞噬，然後以玄冥力量開闢空間福地，分裂三千飛鳥各自修行。

    這三千禽鳥以玄冥之力構造，僅僅具備外形，內裡皆是同源如一的玄冥道炁。

    接下來，就是效仿太初鳳凰破壞福地。

    太初鳳凰的本質是新舊宇宙交替的火種。那麼，姬飛晨只要不斷在鳳巢中進行福地的新生和毀滅。哪怕這三千飛鳥並不具備涅槃之力，但仍可以效仿世界中的鳳凰一脈，當剩下最後一隻飛鳥時，自然而然在新福地復活，然後嘗試證道。如果證道失敗，就繼續分裂三千飛鳥，再度滅世復活……

    反覆七次，最終一隻普普通通的鴻鵠在福地破滅時留存，然後在新福地開闢時領悟鳳凰真諦。在新舊空間破滅間，自行從玄冥之力中轉化一點涅槃神火。這種涅槃力量由玄冥之力構成，並非玄冥大道依附鳳凰之下，而是以玄冥大道構成涅槃輪迴體系！

    「涂山果然聰慧，而且他這種激發靈感，讓人恍然大悟的感受，似乎跟黃庭道君的先天靈光道很像。」

    隨後，姬飛晨吞下這一點涅槃火焰，將自身變作鴻鵠，向著鳳凰羽化。

    ……

    外界，鳳仙無聊望著遠處的風雪。她在這裡等了三個月，極北之地的風雪逐漸南下，壓縮凡人的居住地，連修士都不願意在這片黑暗中久居。

    刺骨寒風推動冷氣凍結萬物，尤其是鳳巢所在地，寒氣中更混雜些許先天玄冥力量，讓鳳仙忍不住祭起鳳凰神火，懸起赤金色的涅槃火焰為自己驅寒。

    驀地，鳳鳥啼鳴聲從鳳巢內響起，空中的雲氣變幻莫測，化作展翅高飛的天藍色鳳鳥向四周散開。

    風起雲湧，天地間飄起鵝毛大雪，聚合成一隻隻飛鳥的形態，宛如「百鳥朝鳳」一般。

    「成功了？」鳳仙驀然回首，只見鳳巢中飛出藍晶霜凌，一陣狂風席捲天地，讓那南下的風雪瞬間停滯。

    隨後，藍色的涅槃神火亮起，一隻鳳凰在冰冷的白霧中飛天而起，展翅高鳴。

    「真成了？」鳳仙一愣，看向姬飛晨的神火。

    玄冥之火，帶來一種凍結萬物的冷漠感。這道玄冥火種就是姬飛晨的鳳凰神火，也可以稱呼為「太初涅槃神焰」。而姬飛晨的鳳凰之體，更有一點來自宇宙毀滅和新生的奇異力量，和太初鳳凰同源，彰顯尊貴與華麗。

    與太初鳳凰同源的氣息，讓鳳仙倍感親切，暗暗奇怪道：「他這涅槃之火並不似我等的火焰帶來溫暖，反而是一種冰冷嚴寒，乃至凍結萬物的火種。但本質類似，都是從死亡中復活，浴火重生。」

    鳳仙連忙變化鳳凰真身，飛入天空仔細觀察姬飛晨的鳳體。

    其首尾長有九尺，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通體天藍色，羽翼邊緣純白，宛如浪花。歷經鳳巢福地七次生滅，換取一點鳳凰妙諦，羽化玄冥鳳鳥。出生之後便具備人仙力量，能掀動風雪，催動冰焰。其玄冥神火凍結萬物，滅殺一切生機。但也可以從死亡中催發一縷生機，達到和玄冥生死神雷類似的奇效。

    「這就是玄冥真火，沒想到剛羽化鳳凰，就煉成這種神火。接下來，你只差一道神風了。」

    鳳仙在玄冥鳳鳥旁邊跟著飛行。一開始，姬飛晨飛行速度有些慢，似乎控制不住羽翼，但過了一陣子漸漸適應這種和龍翼不同的鳳翅，依託神風在無光界域翱翔。

    一個時辰後，二人重新回到破碎的鳳巢變幻人形。

    鳳仙道：「你修成神火，只差一道神風。接下來可去皂風洲領悟神風。但你現在不過人仙境界，還是先穩固境界，恢復地仙水準再說。人間界終究不是我久留之地，便先離開了。」

    姬飛晨謝過鳳仙這些日子的守護，目送鳳仙返還天母宮。

    「唔……她是去這片大洲的天母宮了？娘娘果然家大業大，想我現在才只在三個大洲經營啊。」

    當然，算在黔光洲便是第四個了。

    只不過姬飛晨目前修為太弱，人仙境界的小鳳凰不敢隨便外出，只能在無光界域這片無人地潛修。

    但想到和某位大聖的約定，姬飛晨心中焦急，自然不肯在這裡浪費時間。

    「當初天龍真身是依仗龍皇和水母之力，但鳳凰真身卻難以找來太初鳳凰幫忙。如果選擇外力的話……」看著無光界域，姬飛晨心中升起主意。

    ……

    一個意識操控多具化身，姬飛晨想法一動，馬上操控地府中的靈江君行動。

    姬飛晨羽化三個月，鳳凰出世時也正好讓靈江君將九龍子帶入地府的冥河源頭。

    冥河源頭處，佇立著一重黑玉神宮。

    靈江君抱著九龍子，來到神宮後面的黑水旁。再往前，便是深層冥域，他對九龍子說：「你們在這裡先修行一段時間，回頭我為你們賜福。」

    為防止九龍子貪玩闖入深層冥域，姬飛晨開闢一方龍域將九龍子約束起來，避免他們亂跑。

    隨後，他回到神宮，將這座幽河王殿從冥河源頭升起，落在冥河主道的一處三岔口。

    「凡本王所屬鬼侯，速速前來朝見！」

    為了讓自己的鳳凰真身快速成長，姬飛晨說不得要推動地府吞併黔光洲的計畫。為此，自己座下的人手必不可少。

    這段時間，幽河王的公務都是彭少宇幫忙打理。姬飛晨坐在王座上，默默翻閱資料。

    幽河王管理冥土中的水道，什麼處理河道作亂的惡鬼和怪獸，以及維護水道運轉，保護地府安全都是他的要務。

    「這麼看，至少要培養三隻水軍才行。」

    一支巡查環界冥河，守護地府邊陲。一支管理內地河道，設各處關卡檢查。一支作為鬼王親兵，守護王殿。不然一個連僕人都沒有的冥王，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八章淒慘的地府水軍

    過了一會兒，稀稀落落有人趕來幽河王殿。

    第一個前來之人相貌醜陋，頭戴骨冠，背後負著一支寒鐵叉。

    「小人夜叉首領摩八重，拜見陛下。」

    姬飛晨微微頷首，讓他站在一旁。

    當日幽河王登基時，幾位鬼王各自有所表示。

    四面王將地府所有水軍劃入姬飛晨名下。陰山神女挑了幾個散數鬼侯給冥河之主朝貢。羅剎王將夜叉族以及魚頭邪鬼族交給姬飛晨。

    夜叉首領第一個前來，姬飛晨心中有些高興。隨後又看到一個魚頭人身的怪物和幾位鬼侯到來。

    那魚頭怪物作為魚頭邪鬼一族的首領，同樣面相可憎，很不符合姬飛晨的審美。但畢竟是冥河中少有的水族，姬飛晨只能認了。

    至於那些鬼侯，一個個捧著陰冥靈物前來朝貢。

    五位鬼侯跪在地上：「陛下登基後，我等一直不能前來拜見。這些東西，請陛下笑納。」

    姬飛晨屈指一彈，將東西全部收走。

    這些人背後是陰山王，神女賣好姬飛晨，早前便刻意告誡，命眾人誠心對待幽河王。但這些年過去，幽河王連召見都沒有。這些鬼侯準備的朝貢連地方都沒得送，心中不由忐忑起來。

    如今見姬飛晨收了朝貢，才總算放下心。

    還有一位鬼侯看王宮冷清，：「陛下貴為君王，身邊豈能無人伺候？小侯願擇三千美鬼，前來侍奉陛下。」

    其他人一聽，連忙跟著表態。就連夜叉首領和邪鬼王也跟著叫喊，願意將族中美女獻上。

    「行了，本王喜好清靜，那些侍女就罷了。回頭挑選幾個鬼僕打掃王庭即可。」姬飛晨神色不耐，眾人自然不敢再發話，默默站在一旁。

    姬飛晨將眾人冷落這些年，不是沒有效果的。

    一開始，鬼侯們還打算坑一坑這個頂頭上司。但多年不見人露面，從一開始的謀算，到後來的忐忑不安。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位陛下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存在。

    地府官方說法中，幽河王是冥河孕育的自然神。這等存在根本不在意地府興衰，也不在意什麼臉面問題。陰陽大戰之前的陰山神女，鮮少插手外界事物，大半時間都宅在陰山裡頭。這種人當上司，可不管規矩，隨手殺人再常見不過。而且無慾無求的話，自己等人被其他鬼侯欺負了，都沒人幫自己說話。

    所以，鬼侯們迫切希望跟幽河王打好關係。至少要讓他承認自己等人的從屬，免得被其他鬼侯欺壓。

    而夜叉和邪鬼兩族如今正處於滅族邊緣，也正巴望著姬飛晨施救，自然要用盡一切辦法表示忠心。

    約莫一個時辰後，地府水軍的八位統領匆忙趕到。看到這八人進來，姬飛晨立刻皺眉。

    太慘了，地府水軍荒廢多年，如今連幾個人仙都找不到。這八位統領中，居然有三人才只有蛻凡後期。

    這等修為統率水軍？

    再看他們身上的盔甲，一個個破損不堪，甚至有人只穿著半副盔甲。

    水軍軍備破損到這種地步？

    姬飛晨面色一沉，眾人心中慌亂，紛紛跪在地上請安：「臣等拜見陛下，恭祝陛下冥壽萬載，永享陰福。」到底是正經的地府之臣，禮儀比鬼侯和那倆冥族首領要規範多了。

    冥壽？陰福？老子還沒死呢？

    但這畢竟是地府的禮儀，姬飛晨不好說什麼。只聽他冷冷道：「當下水軍之中，只有三萬一千二百人？其中人境只有五人？」

    八位統領相互看看，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獨角鬼說：「啟稟陛下，現……現在水軍只有兩萬九千八百人。前段時間，冥河中出現一隻大妖，打殺了不少兄弟。」

    姬飛晨臉一黑，現在連三萬人都沒有了？

    「陛下息怒。」一位鬼侯連忙道：「自陰陽大戰後，地府水軍編制崩潰，一直以來無人打理。幾位將軍的軍備還是幾千年前遺留的，自然不可能保留太多。面對冥河催生的水妖，戰力便相形見絀。」

    一般的武器可不能留存數千年。這幾位統領身上的盔甲都破損成這樣，可想而知那些普通水軍的武器是什麼模樣。

    八位統領對這位鬼侯投去感激的目光。是啊，多年來水軍一直是地府最底層，是所有人欺壓的對象，處境怎麼可能好？

    姬飛晨默默閉上眼，手中捏著一串槐木珠串不斷轉動。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如今本王開幽河王殿，立三司轄制地府水道。其一，冥河司，立九道元節使，管理地府內地的水道關卡。每人領軍一萬，巡查河道。」

    一萬？九個元節使？這不就是九萬人嗎？

    一位水軍統領想要說話，被姬飛晨給瞪了回去。

    然後姬飛晨繼續說：「第二，立幽河司。打理王庭一應內務和治下鬼民。」

    兩大水族以及各路鬼侯，名義上皆屬於此司。

    「其三，血河司。負責冥河征伐，平日駐紮環世之河。」

    想法很美好，但是現實很骨感。縱觀姬飛晨手底下這些老弱病殘，連其中一司都填不滿。

    「你叫什麼名字。」姬飛晨指著剛才幫幾位統領說話的鬼侯。

    「小人忘川侯李懷。」

    「成，就你了。你暫時執掌幽河司。負責聯絡各路鬼侯和兩大水族。順帶，去各大鬼城徵兵，本王要招募水軍攻伐外域。至於你們」姬飛晨用嫌棄的目光看著八個統領：「先劃入血河司，回頭跟本王一起去黔光洲征戰。」

    「黔光洲？」忘川侯先是被大餡餅砸中，但隨後想到黔光洲的信息，驚喜說：「諸位陛下打算對黔光洲進發了？」

    「不是諸位陛下，是本王。」姬飛晨冷冷道：「諸王行動，冥河為先。不用冥河定錨黔光洲，其他鬼王根本過不去。只是沒想到……」

    只是沒想到地府水軍這麼廢！

    「對了，忘川。回頭你去鬼都，將那些溺死水中的水鬼全部找來。那些水鬼好歹擁有一點御水之力，暫時扔到冥河司。」

    冥河司的九大元節使是姬飛晨為九龍子所留。九龍子的名字，實質上便是九條河流的名字。姬飛晨打算讓九龍各自煉化一條冥河，從而在地府發展。

    暫時給眾人佈置任務，便命眾人退去。

    坐在王座上想了想，姬飛晨立刻前往陰山神女處拜訪。然後又去暗日鬼王宮和無常司，將熟識的三位鬼王串聯起來，一同召開鬼王廷議。

道辟九霄 第八百三十九章無名的人情

    鬼都，諸位幽冥大君齊聚一堂。

    寂寥的大殿升起七把龍椅。

    姬飛晨率先趕來，隨後四面王等人一一現身。

    帶著面具的羅剎女王姍姍來遲，看到幽河王座之上的姬飛晨後，不由打趣說：「呦！沒想到瞌睡蟲居然出來了？怎麼，你終於睡醒了？」

    姬飛晨用水光遮掩苦笑，緩緩搖頭說：「登基後，本王並非在睡覺，而是在鞏固冥河，探索冥河之外的世界。」

    冥河之外？

    除卻彭少宇外，其他五人面色一肅。

    他們昔日開闢地府，當然清楚冥土之外是什麼。

    地界和人間對應，人間有三十三州，地界當有三十三處冥土。而包裹三十三仙洲的海洋，在地界則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流過冥土的冥河源頭，便是從黑暗中湧出。

    當年，十位幽冥大君曾經探索過冥土之外的世界，也曾經見過中央冥土中的帝君。

    玉羅剎不確定說：「你去中央冥土了？」

    「不，是一片全新的冥土。本來不知道那片冥土的來歷，可知道前些日子跟陰山神女見面後，才恍然大悟。那應該是黔光洲的冥土。」

    黔光洲？

    眾人眼前一亮。

    黔光洲的仙道勢力大舉入侵，至今那些人的元神魂魄還被地府關押著呢。地府眾人有心擴張勢力，進軍黔光洲。奈何太上宮從中作梗，讓地府不能如願。可如果在地界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找到對方的方位，那一切就不同了。從地府進發，定錨對方的冥土，直接開闢地府謀取黔光洲的輪迴。

    連轉輪王都忍不住睜開眼，看向姬飛晨：「靈江君，您真找到了？」

    「不錯，不然你們當我這些年真在睡覺嗎？」

    沒睡覺，但也絕對沒幹活。什麼找冥土，你當我傻嗎？

    彭少宇暗中翻白眼，但對姬飛晨的厚顏無恥，他早就深有領教，默默在旁聆聽。

    「靈江君的意思？咱們從冥土跨過去？」

    「本來是這個打算，只可惜我冥河一系勢力太弱，連打頭陣都做不到。」姬飛晨語氣無奈：「昨日招來地府水軍一瞧，水軍上下三萬人總共才有三四件寶器。至於普通的鬼兵，居然都是用木槍？這些人異世冥土，不是找死嗎？」

    幾位大君聽到靈江君的抱怨，心如明鏡，一個個明白的很。

    眼下靈江君在地府七王中勢力最弱，所以他急需一個切入點，插手地府事宜，培養自己的勢力。前往黔光洲打下江山，姬飛晨可以收攏第一桶金，培養冥河水府的班底。眼下，不過是趁機討要東西，好裝備他的三萬水軍。

    「我同意。」陰山神女馬上接口：「冥河在地府冥土最外層。我們佔據黔光洲冥土，需要從冥河進發。用冥河對接，跨入對方的對應冥土，是最佳方案。既然靈江君願意打頭陣，何樂不為？」

    「不錯。」無常王和暗日王隨後點頭。

    一個和姬飛晨有山河一體的計畫，一個跟姬飛晨穿一條褲子，一個則是欠下姬飛晨莫大人情。三人同意，其他三位鬼王思索後，也默默點頭。

    已經有三人同意，那麼他們犯不著跟靈江君這位新貴對著干。

    四面王最後拍板：「既然冥河之主有意前往黔光洲，我們定會全力支持。正巧前些年，咱們從叛亂鬼軍處收繳了不少裝備。回頭靈江君可以派人挑選，重新修整水軍。此外，還有太上宮那邊，無常王，那邊情況如何？」

    「我會穩住太上宮，不讓他們對我們造成麻煩。」彭少宇信心滿滿，在會後直接前往人間去找無名。

    旁人不清楚無名的身份，但彭少宇心中早已經有譜。畢竟他跟無名曾經交手過，有過深層次的接觸。只不過這種事，沒有告訴姬飛晨罷了。

    鬼門關外，正好對接人間的一座龜山。

    彭少宇沒等多久，便見一位白衣男子飄然而至。

    「無常王，關於前次商談，莫非地府又有什麼條件了？」

    「還是那個條件，我們釋放黔光洲的修士元神，換取我們入駐黔光洲。至於對人間修士的補償，可以在地府多劃出一些吉地，或者送一些地府特有的材料。」

    「第一，黔光洲修士元神與我沒有損害。但關乎我那師弟的黔光洲，他寧可你們將那些元神統統煉化，也不肯讓你們染指黔光洲還沒出世的地府。第二，玄門仙道修煉純陽大道，地府材料或許有幫助，但幫助太少，不足以讓仙道修士讓步。」

    這都是兩方人早前扯皮的話，無非是相互試探對方的底細罷了。

    彭少宇看了無名一陣，狀似無意說：「記得人間流傳一句話，說是能道破太上傳人的真身，可以讓他辦一件事？」

    無名：「鬼王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在考慮太上傳人的一個人情重要，還是直接爆出你的身份所換來的利益更大。」

    無名皺起眉頭，心中暗忖：這廝怎麼發現的？等等，莫不是他翻閱生死薄了？我不是早前讓四面王遮掩了？他怎麼查到的？

    「陛下，虛張聲勢這種事」

    突然，無名看到彭少宇手中的一個手勢。

    「現在信了嗎？我不蒙你，你的身份不難猜。更別說咱們曾經交過手。有疑心後，本王只要去地府查一查就行了。」

    「……」

    「不說本王，人間仙人也有很多猜過你的身份，但都被你的障眼法迷惑過去。當年清泓道人就猜過你，可惜到最後他也沒料到太上傳人居然真是你。」

    無名暗道：這鬼王是真知道了？不行，這件事必須藏著，至少要藏過這五百年，五百年後暴露也沒什麼可怕的。

    「對了，追查你身份的時候還發現一點有意思的事情。需要我直接道破，或者傳入人間嗎？」

    「鬼王是在威脅我嗎？聽人說，鬼王在人間還有一個好友活著。或許無法對付鬼王，但你那好友……」

    「呵呵……」

    彭少宇和無名針尖對麥芒，兩人冷笑不止，誰也不肯示弱。

    最終，還是彭少宇先退了一步：「我們已經找到另一條前往黔光洲的道路。」

    地界？

    無名心中一震，看樣子地府已經找到黔光洲冥土的坐標，打算從地界定錨，將兩片冥土合併，從而執掌兩地的生死輪迴？

    不妙，我能干涉人間的路徑，卻無法從地界干涉。但這樣一來，他們仍然找我談判，是為了師弟嗎？

    「你們打算讓我勸說師弟？」

    「地府維繫中立立場，就算過去了，我們也會確保太上宮的利益。貴方何不跟我們聯手？再說，將那些人的元神送還，對令師弟而言應該也足以交代吧？」

    「但我這邊呢？玄門仙道怎麼辦？人間修行界對地府的不滿，不知諸位準備如何應對？」

    「不滿？什麼不滿？你們人間的門派還真想去黔光洲大肆傳道？先把玄正洲的情況解決再說吧。當年血海瀰漫人間，看似一切都被清理淨化。但戾氣在人間淤積，未來幾百年間必有魔獸出世，你們先清理這些東西再說。」

    地府畢竟管理人間生靈的輪轉，情報比各大門派要多。彭少宇留下幾張紙：「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這上面記錄某些山村被魔獸騷擾的情況。

    「戾氣和山中野獸結合，已經開始活動。未來幾百年，我不認為玄門有資格外出。當然，作為地府的補償，我們會在得知情報的時候及時通知玄門剷除魔獸。這個合作，你看如何？」

    未來幾百年間，玄正洲魔獸頻出。地府通過鬼神監察，及時對玄門通風報信，換取對黔光洲修士魂魄的處置權。並且以這個處置權，對太上宮換人情，讓他們不在黔光洲阻攔自己等人建立地府。

    盤算利弊後，無名終於點頭：「地府維護天地輪迴，還請秉公執法，別讓我和師弟從中尷尬。」

    「那是自然。」

    「還有，關於我的任何事情，皆不可洩露出去。並且，鬼王需要幫我隱瞞五百年。」

    五百年？

    彭少宇微微皺眉，他本來打算挑一個適當機會告訴姬飛晨。但現在嘛……

    「五百年就五百年。但你需要再進行一些讓步。」

    「關於你那好友。」

    「不，是無常司。無常司的人手擴招，玄門不能再阻止了。不然的話，未來魔獸入侵，我們可忙不過來。」

    「可。」

    經過一番扯皮，二人總算對地府跨洲的行動達成默契。

    三日後，彭少宇轉交黔光洲魂魄，開始跟姬飛晨一起裝備水軍，定錨黔光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