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鬼村扎紙人 作者:輕塵一笑(已完成)

 
Babcorn 2017-3-25 09:09:4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4 817950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4
第10章 棺槨擺在正中央

     「乖乖,怎麼從沒聽說過,這裡有個道觀?」

    那道觀已經破敗,斷壁殘垣,經歷了無數風雨的樣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個歲月。

    視線掃過去,在夜色裡,手電筒的燈光裡,透露著莫可名狀的神秘。

    孟凡一步一步靠近過去,一縷烏雲正好散開,殘月的月光,從雲層的縫隙裡照射下來,將道觀籠罩在內,形成了一個明晃晃的罩子,曾經的青磚綠瓦已經在歲月裡變得腐敗,正努力的反射著月光,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這從天而降的月光,倒給這道觀增添了不少神聖之感。

    「嗒嗒。」

    太過靜謐了,孟凡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緩緩的,試探的,舉步邁進了月光裡,穿過了道觀的大門,進入到了院子裡。

    站在道觀的院子裡,舉目四顧,他的心中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帶著異樣。

    張婆子說在這裡他或許能獲得造化,比如學會扎紙人的鬼神之術,就算是沒造化,他也死不了。

    可是……感覺不怎麼對。

    院子正中擺著一個巨大的香爐,早已沒有了煙火,鏽跡斑駁,像是死在了時光裡的樣子,可以聞到一股遙遠的暮氣的味道,看不出當日的鼎盛煙火,在月光裡有些了無生氣。

    孟凡伸手摸了摸那香爐,觸感有些冰冷,搓了搓手,滿是銅鏽,很是不乾淨的樣子。

    腳下的野草搖擺,拂過腳踝,癢癢的感覺,好似女人的頭髮,在風吹起的時候,劃過了臉,忍不住要撓一撓。

    除了野草擺動,一切都靜謐的可怕,連月光都凝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的。

    孟凡繞過香爐,目光向前望過去,道觀的主殿的大門早已風化掉落,就好像一個寡婦,不再守著無所謂的貞潔道德,大開門戶,等著人臨幸似的。

    「呼——」

    孟凡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望著黑漆漆的主殿內部,下了決心似的,將手電筒的燈光一點點的,從地上往上移,往裡邊照,這份小心就好像是洞房花燭夜,一件件的褪下新娘的婚衣,褪了一件,還有一件,小心翼翼的,滿懷期待的,去尋找裡面的動人之處。

    但是,事實自然沒有這麼美好,映入孟凡眼簾的,是一具棺槨!

    大殿正中央擺著一具棺槨!

    這棺槨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也已經顯得有些風化了,木質的棺身片片剝離,掉了一地木屑,給人一種腐朽的,不祥的感覺,孟凡甚至都聞到了死人的味道。

    生人勿進,孟凡腦海裡浮現出了這四個字。

    如果不是外面有索命的鬼物,孟凡一定會掉頭走回去,就算是這裡面真的有天大的造化,能讓他酒池肉林,聲色犬馬,也是不足以冒這個險的。

    回頭的路應是沒有的了,此刻折回去,孟凡大抵會想像到一副場景,那紙馬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灑了一地碎屑,就好像被狂風蹂躪過的衛生紙,風停之後,散落在地上,滿目的不堪……而那鬼影,會站在那裡等著,嘴裡說著……來……來……

    甚或什麼也不說,便直接動手,他便會像死去的柱子一樣,魂飛魄散,雙目染成了血瞳,汩汩冒著黑血,味道是腥臭的,不雅的,令人作嘔的……

    然後張婆子會通知他爹,父老鄉親也會找過來,他爹給他驗了屍,是哭著的……娘也在旁邊哭……

    孫村長應該還會長嘆,村子裡唯一的大學生,就這麼死了……

    「不能回去啊!」

    思慮之下,孟凡的氣質慢慢發生了變化,少了一分青澀,多了幾分滄桑,不可左右的事情太多了,再姹紫嫣紅的景色,經受了風霜,也會變得……不一樣的。

    有很多人說,這就是……成熟。

    語調裡帶著幾分殘忍。

    「進去吧。」

    壯膽似的,勸慰了自己一句,舉步走進了主殿,靠近了那具棺槨。

    「砰砰!」

    從來沒這麼清晰得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凌亂的,慌張的,似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然後長出兩條腿,不管孟凡,自己逃了……

    「打開?」

    孟凡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具棺槨,大殿裡空空蕩蕩的,沒什麼其他值得探索的東西,只是掉落著一些瑣碎的物件,唯有這具棺槨,以惹眼的,不容置疑的模樣,出現在大殿中央,似是告訴孟凡,快打開,秘密都在這裡面!

    「那個……」

    孟凡還是猶豫了,回過頭,望瞭望外面,月光黯淡了下來,許是又被雲層遮住了吧,野草擺動的更猛烈了,風,大了起來,吹進大殿的時候,像一個嬰兒在淒切的哭——

    「嗚……嗚……」

    沒多久,月光徹底隱去,除了手電筒的燈光,再無其他的光線,黑漆漆的一片。

    夜色如有實質性的樣子,粘稠,漆黑,從外面壓過來,將孟凡裹住了,似乎連呼吸都困難了。

    「幹了!」

    孟凡晃了一下手電筒,燈光如一把利劍,穿刺著黑暗,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很有力的樣子,想起一句很熱血的詞,便喘著粗氣喊了出來。

    「刀鋒入骨,不得不戰!」

    「背水一戰,不勝則亡!」

    他撓了撓發麻的頭皮,咬了咬牙,也知道這句話用在這裡大概是不合適的,只不過是符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想活下去!

    「老子上過大學,是村子裡唯一的大學生。」

    「老子一表人才,拒絕了不少女孩的追求……呃……這個是怕花錢……也有些看不上人家……」

    「老子體育課學的是武術,散打搏擊,還會太極拳,怕個鳥!」

    兀自打著氣,手緩慢的,帶著顫抖的,伸向了棺槨,扣到了棺蓋的縫隙裡,一用力,卻沒有打開,是釘死了的。

    顯得詭異的是,從棺槨上方看去,沒有一顆釘子,光禿禿的……

    「沒有棺釘呢……」

    「卻分明釘死了的,那屍體是怎麼進去的?」

    「難不成……」

    孟凡心中的不安強烈起來,猛地縮回了手,推斷下去,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屍體自己鑽進棺材,從裡面把棺材釘死了。

    再想一下,更合理的解釋則是,人活著的時候,已經躺進了棺材裡,然後封了棺,靜靜的等死。

    「如果真是這樣……好狠的人呢!」

    孟凡的眉頭皺了起來,四下里環顧,想找一些工具,用暴力撬開算了,卻是試了幾樣東西,翹得棺蓋咔咔作響,依舊是打不開的。

    努力了一會兒,無甚進展,只好停了下來,頹然坐在地上,背靠著棺槨,有些絕望的盯著香爐後面的大門,他幾乎都聽到鬼影的呼嘯聲了,許是等不到天亮了吧,還不知道棺槨裡到底有什麼,張婆子也說了,就算沒造化,在這裡也死不了……

    那鬼東西快要來了。

    應該是又被坑了。

    「咔咔!」

    「咔咔!」

    就這個時候,棺槨裡卻響起了細微的聲音,聲音透過棺槨,傳到了孟凡的背,響在了心頭上,伴隨著的,是一絲絲的震動,很分明的樣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4
第11章 煉屍爐

     「這是……什麼東西在裡面?」

    孟凡猛地跳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棺槨,身子往後退,前有狼,後有虎,這次可是深切的體會到了。

    人生最無奈的是,進退不得。

    「是誰……」

    「是誰擾了老夫的清夢……」

    咔咔聲不斷,剛才打不開的棺蓋,卻是慢慢挪移開了,一隻枯朽的手,伸了出來……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顯得極是可怖,四週一片漆黑,所見的不過就是這只嚇人的手。

    是一具乾屍。

    「來……來……」

    道觀大門口,響起了那鬼影的聲音,很是熟悉,在山風裡飄忽不定,充滿了陰森。

    孟凡怔怔的,退到了大殿的門口,扶住了門框,傳來的溫度是冰冷的,身子是僵硬的,望向外面的大門處,看到了鬼影飄在半空,阻了他的後路,有些欲哭無淚了。

    怎麼就倒霉到了這個份上?

    說好的造化呢?

    「滾!」

    棺槨裡傳來一聲厲喝,透露著厭惡的聲調,繼而一隻長滿白色毛髮的,枯瘦的頭,從棺槨裡探了出來,眼皮翻了翻,眼眶裡滿是白眼球,嘴唇也收縮了,露著森森黃色牙齒,觸目驚心的樣子,他忽略了孟凡,向著道觀大門口的鬼影望去。

    「噝噝!」

    那鬼影止步於大門外,漂浮在空中,遙望著大殿門口的孟凡,望著那緩緩開啟的棺槨,猶如一條被惹怒的蛇,看著行將到手的獵物,卻是無法下口,又如貪婪的狗一般,打著轉,吃不到,也不想走。

    「寥寥幾重怨念的鬼魂……也不把老夫放在眼裡了麼?」

    棺槨中的乾屍徹底推翻了棺蓋,咣噹一聲掉落在地,骨骼咔咔作響的站立了起來,穿著寬大的道袍,裡面空蕩蕩的,身體應是萎縮乾癟了,如果撕下乾枯的外皮,就真真的是一具駭人的骷髏。

    「噝噝!」

    見那乾屍站了起來,鬼影急了起來,飄了片刻,緩緩向後退去,隱在了黑暗裡。

    走還是沒走?

    孟凡哭喪著臉,滿是悔恨,恨自己沒再堅持一下,如果在城市裡找到工作,怕是一時半會兒就不回孟家莊了,也不至於遭遇了這麼離奇恐怖的事情。

    現在只好寄希望於,這乾屍,沒壞心。

    畢竟嚇走了那纏人的鬼影吶。

    「桀桀……」

    那乾屍拖著緩慢的步調,發出古怪的笑聲,踏出了棺槨,山風吹得道袍飄搖著,滿頭凌亂的白髮冉冉飄動,不看正面,還以為是個仙風道骨的仙人呢。

    可是,只是一具乾屍而已,還會說話。

    「是你……吵醒了老夫?」

    那乾屍還是沒放過孟凡,微微偏著頭,用發白的眼球凝望著孟凡,應是長久不活動,有些僵了,這細微的動作,將氛圍渲染的很是……可怖。

    「高人在上,俺叫孟凡,是孟家莊張婆子的弟子,十……十五的中元節快到了,前來給高人……掃……守墓,嗯,守墓。」

    孟凡裝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耷拉著頭,宛若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又如一個犯了錯的小孩,誠惶誠恐的,目睹了乾屍的樣子,不敢提造化的事情,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手電筒的光照在大殿的地板上,一陣風吹來,掀起地上的塵沙,水流一般,忽地散去了,剎那間,地面乾淨了不少。

    「那婆娘……還沒死呢?」

    乾屍喃喃的說著,語速很慢,剛剛醒來,聲音隱約有些恍惚。

    「身體康健。」

    沒有抬頭看,孟凡也知道乾屍跟自己的距離近在咫尺,已隱隱聞到了乾屍的口氣味道,有些腥臭,像是一頭死豬,腐爛在了深井裡,孜孜冒著臭氣。

    這哪裡是仙師,比剛才那鬼影還可怕,一副吃人的樣子。

    張婆子欺人太甚。

    「還沒死……」

    「那這麼久了,幹什麼吃的,才找來你這麼一個弱雞,如此不中看!」

    不滿的聲音尖利的響起,乾枯的手,緩緩的搭在了孟凡的肩上。

    「老夫……不需要守墓。」

    「老夫……要的是你。」

    那隻手漸漸用力,抓得孟凡生疼,身體哆嗦起來,怕是再用力,肩骨就要碎了。

    「一具新的、年輕的身體……「

    「重生的感覺……許久沒體會了……」

    那乾屍往上一提,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孟凡被拎到了空中,雙腿耷拉著,任人宰割的樣子,心裡一片絕望,才出狼窩,又如虎穴,這張婆子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啊,看樣子是把自己送給這乾屍,當禮物了。

    「高人,張婆婆說您是仙人,是她的仙師,如果俺表現好,您會教俺扎紙人,家裡窮,需要學門手藝。」

    孟凡忍耐著,繼續佯裝下去,虔誠的開口,眼眶也濕潤了,不是因為演技好,而是因為肩頭傳來的疼痛。

    「桀桀!」

    古怪的笑聲響起,毛骨悚然般的,極為難聽,一股涼意籠罩在了四周。

    「你……信?」

    「俺……俺當然信。」孟凡的身體抖了一下,抬起來頭,露出期盼的目光,這目光看起來那麼柔弱,尋常人看到,怕是也心軟了吧,一些要求,也是可以答應的,況且他又輕聲說著,「你是仙人嘛,仙人都是……極好的。」

    「呵。」

    乾屍的語氣夾雜著諷刺的味道,在夜裡聽來有些冰冷刺骨。

    「仙人?」

    「嗯,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

    「白……痴。」

    那乾屍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白色的眼球竟然驟然變得漆黑,言語嘲諷。

    「哪有什麼仙……有的只是……九幽陰冥。」

    言罷,走到了那鏽跡斑斑的香爐前,盯了片刻,目光裡充滿了回憶。

    「煉屍爐……也該開啟了!」

    「老夫……以後就是你!」

    乾屍一手提著孟凡,一手結了一個手印,嘴裡唸唸有詞——

    「天地同生,掃穢除愆,煉化九道,還形太真……」

    「道由心學,香焚玉爐,使我長生,天地同根……」

    「開!」

    咒音方落,手指一指,香爐之下的地面咔咔裂開,一道地火驟然冒出,燒在了那長久歲月未燃的香爐之下,嗶嗶剝剝的聲音響起,一股熱浪侵襲而來。

    孟凡心神劇震,怔怔的瞅著那香爐,臉色一片慘白,冷風吹過,沒有任何感覺。

    原來不是什麼香爐,竟然叫什麼煉屍爐!

    他要被幹屍取代了?

    以後就不是自己了?

    好荒謬的感覺!

    張婆子,是幫凶,還是也被騙了?

    被幹屍拎在半空,他心中的怒火卻比乾屍祭出的地火還要猛烈!

    只想活下去啊!

    莫要逼人太甚吶!

    一隻手本能的摸向了腰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4
第12章 乾屍是個好人吶

     那是一把鐮刀。

    來時的路上用過的,一直在腰間別著,此刻終於要派上用場了,他的面容變得猙獰起來,就算是……殺不死這乾屍,也要搏一把,被人生生火烤了,怎麼能忍得下去。

    可干屍並不給孟凡這個機會。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乾屍伸手在孟凡後腦勺一拍,將其打昏了過去,一揚手,將正欲拚命的孟凡丟進了煉屍爐。

    「這小子身子太弱!」

    乾屍瞅了一眼煉屍爐,確定孟凡在裡面很老實之後,退後兩步,嘴裡發出難聽莫名的聲音,揮舞手臂,對著煉屍爐指指點點,繞著煉屍爐轉起圈來,估計濕婆子們跳大神的本事,和這個是異曲同工的。

    「好痛……」

    也不知是干屍用力沒到位,還是沒打對地方,沒多久,孟凡竟然悠悠轉醒。

    「擦!」

    發覺自己被丟盡了煉屍爐裡,孟凡有些懵逼了,一股生死危機瀰散在心頭,咚咚的心跳聲,引發了無盡的恐懼。

    「要被烤紅薯了!」

    孟凡焦躁起來,一摸腰間,鐮刀還在,心中稍定,開始琢磨起對策來,但是再怎麼計畫,都覺得不是干屍的對手。

    「是要等一個時機的。」

    之所以要等,也可以等,是因為孟凡剛剛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地火縱然熾熱,可神奇的是,煉屍爐的溫度在此刻還是很低的,僅僅溫熱而已,承受最多的,無非是從爐頂蔓延過來的熱氣,若是能加個蓋子阻隔一下,這爐子裡面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溫暖舒適,只不過是無法持久而已,終歸還是要變得滾燙的。

    孟凡一改剛才軟弱的樣子,像一隻獵豹似的,半蹲在香爐裡,手裡緊緊握著鐮刀,等待著那最佳的時機,時機一到,便會猛地躥出去,和那乾屍拚命!

    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而那乾屍睡了那麼久,變成了近似骷髏的樣子,分明早已經死去,卻想要拿活人來祭煉,妄圖得到……長生。

    「使我長生,天地同根……」

    不是長生是什麼。

    有其師必有其徒,想來那張婆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故弄玄虛,幫著他驅趕那鬼影,一步一步的設下陷阱,把他引到了這裡,竟是送給了一具乾屍。

    還說什麼來這裡可以獲得造化,就算沒造化,也死不了之類的。

    原來是大有深意呢!

    自己卻一路艱辛的,就這麼自己送上門來了。

    真傻!

    孟凡聚精會神,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那乾屍正在繞著香爐不停走動,似是在做什麼準備。

    而那地火似乎真的不太可怕,這都過了一會兒了,香爐還是溫溫熱,一點高溫的跡象都沒有,孟凡感覺全身舒服,連帶精神都安寧了下來,可心中的焦慮還是有的。

    「剛這乾屍說需要一具身體,難道是想通過某種方法,佔據我的身體?」

    「藉以維持長生的目的?」

    這麼一想,一股涼氣從心底湧起,這乾屍不知活了多少了歲月,莫非是每次死後,都要找一具年輕的身體,鳩佔鵲巢,然後繼續貪婪的活下去麼?

    唔……難不成是……奪舍?

    這個詞孟凡不陌生,上大學時閱書無數,涉獵廣泛,在道家理論裡,肉體不過是精神的軀殼、住宅的活證,只要靈魂不死,或死後神識不斷,那麼就有機會奪得新的身體,重新活轉過來。

    常見的是某人死後復活,人格、記憶完全轉換為另一個亡故的人,八成是被奪了舍。差不多就是民間常說的借屍還魂的意思。

    「如果真是這樣,他不至於燒了我的身體,可為什麼把我放在煉屍爐裡?」

    「這香爐裡的溫度如此宜人,難不成不是煉死,而是想把我的身體……」

    「弄得更好一些?」

    更好的身體,奪舍後,用起來當然是更舒服一些的!

    想到這一點,孟凡握著鐮刀的手鬆動了一些,倒也不急於找機會出去搏一場了,打算靜觀其變,反正在煉屍爐裡面呆著……也挺舒服的。

    而且,如果真的身體變得更好了,那麼逃生的砝碼就更大了。

    今晚一路奔逃,很是艱辛,弄得滿身疲憊,力氣怕是也不夠用了的。

    而且和那鬼影也鬥過,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小不忍則亂大謀。

    「如此孱弱的身體,那婆娘倒也好意思送過來。」

    「還要老夫費工夫祭煉潤養!」

    「如果不是老夫無法再等,一定要換一具的!」

    難聽的聲音響起,乾屍繞著香爐走動著,速度慢慢加快,口中唸唸有詞,應是在操縱煉屍爐,亦或是維繫地火的溫度,這就不得而知了。他的手中也不知何時多了些圓狀物,很像是道士們煉出的丹藥,珠圓玉潤,流光溢彩的,一粒一粒開始往煉屍爐裡扔。

    說來也神奇,那丹藥剛被丟入到煉屍爐裡,就兀自爆開,形成一片七彩煙霧,將孟凡包裹進去,繼而源源不斷的鑽進他的毛孔,滲透了進去。

    舒服的感覺湧遍全身,身上的疲倦開始慢慢消散,孟凡變得精神起來,雙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跟吃了不少日子大補之物似的。

    那乾屍本來剛醒,身體僵硬,此刻圍繞煉屍爐卻是走動得更快了,已經成了猛跑,他身上乾枯的皮膚更是枯萎了不少,連聲音都消沉下去了,看來操縱這種煉屍爐,對幹屍的消耗是不容小覷的。

    最舒服的倒是孟凡了,一開始是像獵豹一樣半蹲在煉屍爐裡,伺機而動,警惕非常,而此刻卻是躺在香爐裡,抱著鐮刀,緊張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絲絲愜意,巴不得這種情況多持續一些時間呢。

    外面山風冷冽,山谷裡的濕氣也瀰散起來。

    而呆在這煉屍爐裡,簡直是一種享受啊!

    他倒是有些喜歡這神奇的爐子了。

    但是事與願違,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那乾屍卻是停了下來,雙手扶著膝蓋,許是累壞了,一副跑不動的樣子。

    一頭彰顯仙風道骨的白毛也耷拉了下來,轉眼又被冷風吹得亂糟糟的,糊得滿臉都是,和剛從棺材裡爬出的霸氣模樣相比,此刻著實有些狼狽了。

    儘管如此,乾屍盯著那煉屍爐,雙眼卻是放出光芒來,蘊含了希望和喜悅,畢竟費了這麼大的氣力,也該是收穫的時候了。

    「應該差不多了。」

    一步一挪的,乾屍靠近了煉屍爐,探頭往煉屍爐裡一瞅,骷髏般的老臉卻驟然變了,只見孟凡躺在香爐裡,眼皮耷拉著,嘴角還溢出了白沫,隱約還可以聽見痛苦的哀吟聲,奄奄一息,生機薄弱,看樣子快不行了。

    只是臉色紅潤,像羞紅了臉的大姑娘似的。

    孟凡也真的是有些羞了,這一幕當然是偽裝的,連鐮刀也早已藏到身後了。內心裡覺得有些對不住這乾屍了,這乾屍忙前忙後,一心改造的他的身體,對他簡直太好了,這次他的收穫之大是無法想像的。

    他平日裡不怎麼喜愛運動,身子骨很是羸弱,感染風寒是經常性的,一年到頭會有好幾次,每次康復的時間也久了些。

    這倒不是他生性懶惰,而不去鍛鍊,是他知道父母賺錢不易,鞋跑壞了還需要買新的,就索性不鍛鍊了,錢也沒花到別處,都用到讀書上了,就算是妞也是不敢泡,說是摳門也不為過。

    歸根結底……還是捨不得。

    可是,因禍得福般的,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況竟然變得意外的好,很是難以想像啊,也不知道乾屍丟進去的丹藥有什麼妙用,讓他變得精神充沛,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就算是逃跑,也要比之前快上不少呢。

    如果有幸逃脫,這次的機緣,會讓他一輩子受益的。

    「如果不害我的話……」孟凡感慨著,「這乾屍真是個好人吶!」

    乾屍就這麼疑惑的瞅著孟凡,夜已經很深了,山中的冷風刺骨,吹得道袍獵獵作響,白毛凌亂。

    而孟凡呢,就這麼在煉屍爐裡裝死,溫度暖暖的,舒服極了,像是裹進了棉花被子裡。

    對比之下,那乾屍倒是有些淒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4
第13章 反殺

     「呃……」

    乾屍的目光有些疑惑,搖了搖頭,將腦袋收了回去,雙手扶在煉屍爐上,有些無力,擺出一處絞盡腦汁思考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子?」

    「難不成這小子身體太弱了,一時間沒抗住藥力?」

    「不對啊,應該是越來越有精神才對?那些丹藥出了問題……過期了?」

    估計孟凡看到乾屍一臉懵逼的樣子,會笑的。

    「再試試。」

    瞅著那漸漸黯淡下來的地火,乾屍面目扭曲,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將乾枯的手指放到嘴裡,狠狠一咬,硬生生的擠出一滴鮮血來,丟向了地火,地火燃燒陡然加劇,而乾屍,再次激烈的奔跑著,繞著煉屍爐轉動起來,邊跑邊抓著大把的丹藥丟進了煉屍爐,一陣陣的心疼。

    「嗶嗶剝剝……」

    這次效果比之剛才,好了太多,孟凡感覺煉屍爐的溫度迅速上升起來,一股股熱浪湧起,彷彿躺在了蒸籠裡,從額頭上流下熱汗來,滴滴答答的。

    「這乾屍……不能誇啊!」

    孟凡撇著嘴,再次將鐮刀抓在了手中,擺出伺機而動的樣子,知道這次熬過去,不會那麼容易了。

    煉屍爐的丹藥「嘭嘭」的不停的爆開,七彩煙霧濃郁極了,近乎實質化了,大量的湧入孟凡的身體,身體像吹氣球一樣,慢慢膨脹起來,可隨後又被身體吸收,再次癟下去……再次膨脹起來,如此反覆,不休不止。

    乾屍也卯足了緊,撒丫子跑著,臉上的皮開始片片脫落,頭上也冒出了白氣,在冷風中一吹,消散了。

    「啊……」

    難以忍受的痛苦,讓孟凡渾身抽搐起來,嘴裡發出哀嚎,手中的鐮刀也快拿不住了,身體變得滾燙,皮膚赤紅,發高燒似的,一時間腦袋有些迷糊。

    更可怕的是,一些黑色的、粘稠的液體,散發著古怪難聞的味道,從身體裡大量的滲了出來,骨骼,筋絡,血管、皮膚……甚至血液裡蘊滿了疼痛,真的是無法再忍受了!

    可是,隨著這黑色液體的流出,孟凡的骨骼咔咔作響,青筋暴起,心臟咚咚的有力跳動著,清晰的,分明的,感受到力量在猛增,身體在變強!

    這種強壯不是一般的強壯,而是……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的那種強壯!

    「脫胎換骨麼?」

    「厲害啊!」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孟凡徹底的確認了一件事,就是干屍的想法百分百就是要強化他的身體,而後再通過某種方法,佔據他的身體!

    「再忍忍。」

    孟凡的咬著牙,嘴角卻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他繼續硬撐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色粘稠的液體,越來越少。

    脫胎換骨的感覺,讓孟凡喜不自勝,雖然也摻雜著痛苦。

    「噗通!」

    正當孟凡竊喜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那乾屍突然腳下一個踉蹌,轟然一聲栽倒在地,應該是力竭了,沒辦法再跑了,連剛才熊熊燃燒的地火都漸漸萎縮了下來。

    「這具身體不堪重負了。」

    乾屍喃喃的自語,扶著地,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比剛才狼狽多了,不過,眼神還直勾勾的看著煉屍爐,看著絲絲熱氣從煉屍爐裡冒了出來,再次充滿了希望。

    「那小子剛才嚎叫了,應該無虞了!」

    乾屍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耗費了很多力氣的樣子,在冷風裡顯得有些落寞。

    「該滅魂了。」

    「滅了魂,身體就是老夫的了,事就成了。」

    說著手中又多出一枚丹藥來,散發著綠幽幽的光芒,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呃……」

    乾屍揚起手,正打算將滅魂的丹藥拋進去的時候,卻突然的,無比驚詫的看到,一個腦袋正慢慢的從丹爐裡探了出來……

    一開始是頭頂。

    繼而是眼睛。

    最後整張臉都露出來了,臉上還掛著粘稠的黑色液體,直勾勾的瞪著幹屍。

    不是孟凡是誰。

    「你……累了?」

    這是孟凡探出頭說的第一句話,有些失望的味道在裡面,他本以為乾屍還會堅持一會兒呢。

    「唔……」

    這一幕對幹屍來說,似乎有些突兀,竟然向後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孟凡,繼而樹皮般枯萎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成了,成了!」

    那乾屍了無生機的臉上竟然迸發出了神彩,看著孟凡,彷彿在看一件藝術品,還是他親手鍊製出來的。

    「完美,太完美了!」

    「佔據了這身體,老夫的計畫就能展開了!」

    歡喜的說著,趁著地火尚未熄滅,就要將滅魂丹丟進去……

    「開你個……毛!」

    孟凡一揚手,明晃晃的鐮刀揚了起來,一屈膝,從煉屍爐裡躥了出來,足足跳起了兩三米高,手一揮,揮出一道寒芒!

    寒芒在乾屍的脖頸處,一閃而過。

    「咕咚!」

    乾屍的腦袋從身體上滾落,磕磕碰碰的滾到了孟凡的腳底下,眼睛還在眨啊眨啊的,透露著難以置信,疑惑、憤怒,還有……憋屈!

    嗯……就是憋屈。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大抵就是這種憋屈。

    看起來無比憨厚老實的人,怎麼會這麼奸詐,最後一刻,竟然……

    老實人,原來也是靠不住的。

    若不是他力氣用盡……

    若不是他沒找護法……就算是那婆娘在也好……

    也不至於被一個傻小子偷襲得手!

    「你不實誠。」

    這大概是干屍很想對孟凡說的話,可是沒有機會了。

    恐怕生變,畢竟是超出認知的東西,孟凡再次揚起手中的鐮刀,手起刀落,彷彿砍一個西瓜般的,砍在了乾屍的頭上,紅的白的,一股腦流了出來,想不到那麼幹癟的身體,腦漿竟然還那麼的……新鮮。

    第一次做這種事,他胃裡一陣噁心,差點嘔吐出來,幸好晚上沒怎麼吃東西。

    緩了一緩,感覺才開始好起來。

    「好人吶!」

    感受著身上不可同日而語的力量,孟凡再次感慨起來,覺得當年趙雲橫刀立馬,在百萬曹軍中七進七出,似乎也沒那麼神奇了,因為他現在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一揚手就干死了一具可怕的乾屍呢。

    「咔嚓!」

    正在孟凡走神的時候,冷風陡然吹來,吹得他一個哆嗦,兩隻乾枯的手,突然從後面伸了過來,鉗住了他的脖子,狠狠一捏,咔嚓聲起……很清脆……

    分明是骨折的聲音。

    「……」

    孟凡身體一顫,目光轉動,努力扭了扭脖子,往後瞥了一眼,才發現,那乾屍的身體竟然還兀自站立,正伸著雙臂,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

    孟凡伸手輕輕一推,那乾屍的身體轟然倒地,再也不動了。

    而他的脖子,毫髮無損,骨折的是殭屍的手指而已,身體的強悍,可見一斑。

    「還有麻煩呢。」

    孟凡掂了掂手中的鐮刀,凝著眸,望向了道觀大門外的黑暗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5
第14章 靈異再起

     「也不能白來啊!」

    「這乾屍可把我嚇得不輕呢!」

    孟凡本來想去會會外面那個鬼影,畢竟現在的他跟以往不同了,試著跑了兩步,那速度,嘖嘖,簡直是動若脫兔,快如雄鷹,令人咋舌,再面對那鬼影,就算是鬥不過,逃跑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突然間福至心靈,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照了一下周圍,這道觀雖然破敗不堪,倒是古意盎然,說不定能有什麼好東西,打算搜刮一下再說。

    可是找來找去,就差掘地三尺了,奈何沒有工具,失望之下,再次回到香爐旁,瞅了瞅地上的乾屍,不甘的踹了兩腳,生著悶氣。

    「你長得真像是一件文物啊,都活那麼久了,怎麼這麼窮!」

    「怎麼著也得留幾塊金條給我啊!」

    「嗯?這是什麼?」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一件東西反射著點點光芒,讓孟凡眼前一亮,他俯身撿了起來,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個用紅繩繫著的玉墜,玉身上還寫著三個蠅頭小字,乾坤墜。

    「應該是砍了乾屍的頭,從脖子上掉下來的。」

    孟凡用手撫摸著玉墜,雖然山中的溫度陰冷,可這玉墜抹上去卻溫潤暖手,彷彿摸到了女孩子柔嫩的玉手,觸感是極為特別的,更是色澤通透,內裡有光彩流轉,竟如流水一般,玄妙非常,一看就不是凡品。

    「這倒是個好東西,估計值不少錢。」

    孟凡蘸了些唾液,擦拭了一番,那玉墜的模樣變得更為好看,喜悅之下,將玉墜戴到了脖子上,抖了抖身子,一副得意模樣:「這可是我這輩子戴的第一件飾品呢,本就英武不凡,有了這乾坤墜,更是錦上添花。不過財不外露,還是低調一些好,免得女孩子追求過來,要走可就麻煩了。」

    說著便將乾坤墜塞進了衣服裡,貼著胸口戴著。

    「看看還有什麼好東西,那白毛乾屍不是有那麼多的丹藥嘛!那可是好東西啊!」

    孟凡可是見識過那丹藥的好處,在乾屍身上又開始搜刮了起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弄得他一頭霧水。

    「不對呀,剛才可是丟起來沒完啊,怎麼一個都找不到了,藏在哪了?」

    再次尋找一番,甚至把乾屍的道袍都給扒了,露出骷髏般乾癟的屍體,真的是清潔溜溜,真的沒什麼東西了。

    最後,又把乾屍搬開,才在乾屍的身體下找到一粒丹藥,赫然是最後要滅掉孟凡的那粒滅魂丹。

    「才一粒。」

    孟凡眉頭緊皺,瞅了瞅那滅魂丹,散發著綠幽幽的光芒,蘊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還是收了起來:「這個是不能吃的,白忙活了。」

    繼而視線掃動,最終聚焦到了那鼎煉屍爐上。

    「這東西也不錯。」

    用手敲了兩下,叮咚作響,有了剛才的經歷,他覺得這香爐應該是個好東西,頓時生了搬走的心,以後若學會了操縱地火之法,又得了那些神奇的丹藥,說不定還能把身體提高一個層次。

    「喝!」

    脫胎換骨之後,孟凡一掃以前的孱弱模樣,對自己的力量自信起來,將手電筒別在腰間,環抱住煉屍爐,手臂一用力,竟然硬生生將爐子給搬了起來!

    「哈哈哈哈……」

    孟凡豪氣頓生,忍不住狂笑起來,搬著爐子走了幾步,地面發出咚咚的震動,彷彿是一個巨人在行走一般,繼而抬頭望了一下天色,薄霧愁雲都消散而去,露出繁星點點的天空,一輪彎月如玉,灑下清冷的月光,山風也停息了。

    「該回去了,沒有請假,爹娘該擔心了。」

    「這爐子……還是改天再來搬吧,現在搬著,太耗費時間了。」

    孟凡不捨的將煉屍爐放了下來,轉身望了一眼遠處,舉步走去,走了幾步,又不捨起來,他今晚九死一生,獲得奇遇,這煉屍爐也功不可沒,忍不住又回過頭,向那煉屍爐望去。

    可這一望之下,臉色卻驟然大變!

    放置煉屍爐的地方空無一物!

    那碩大的爐子竟然憑空消失了!

    「嘶!」

    孟凡倒吸一口涼氣,脫胎換骨之後,第一次害怕起來,剛殺那乾屍的時候,都沒這麼怕的。

    以為是幻覺,他使勁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看到那離奇消失的煉屍爐!

    不由得心慌意亂起來……

    若是一個饅頭消失了也就罷了,說不定是被松鼠什麼的偷走了,可那是一人高的大爐子吶,怎麼說沒了就沒了,還是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

    「去哪了?」

    「去哪了?」

    孟凡頭皮發麻,拿著手電筒四處照著,可哪裡還有煉屍爐的影子!

    「鬧鬼了,鬧鬼了!」

    他搔著頭皮,在原地打著轉,冷汗細密的佈滿了額頭,毛骨茸然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很不舒服。

    「誰搬走了爐子?」

    「莫不是那乾屍陰魂不散,纏上我了?」

    孟凡感覺渾身異樣,緩緩向道觀的大門退去,他寧可出去和那鬼影打一場,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著實有些恐怖驚悚了。

    退到大門處時,那爐子消失的事情,猶如一片陰雲,壓在了他的心頭:「爐子,爐子,你莫要嚇我,快快出現吧!」

    可那爐子消失的地方還是空空的,只有一片被擠壓過的痕跡,證明那爐子真實的存在過。

    「要盡快離開這裡!」

    孟凡轉過身,不再看那個古怪的地方,打算盡快離去,可這一轉身,他的臉色又變了!

    就在他的正前方,道觀大門外的空地上——

    那煉屍爐再次出現了!

    出現得平白無故,毫無防備!

    「這……」

    今晚遇到的事情太過離奇了,孟凡都覺得有些麻木了,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步一步向著那煉屍爐走去,更是用手電筒死死照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這爐子會再次消失似的。

    走到近前,孟凡緩緩伸出手指,輕輕碰觸了一下那煉屍爐,溫熱的感覺傳到了手指上,餘溫顯然還沒散,爐子還是那個爐子,可位置,已經不是當初的位置了。

    「蹊蹺啊!」

    孟凡深呼吸一口,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臟咚咚作響,心情顯然是不平靜的,除此之外,也摸到了那塊乾坤玉墜。

    「咦……」

    驚訝的叫了一聲,他猛地將乾坤墜從衣服裡拽了出來,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莫非是你搞的鬼?」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5
第15章 大道,始於混沌之初

     「是你搞的鬼麼?」

    孟凡拎著紅繩,目光注視著玉墜,神情有些戒備,仔細觀察了半晌,那玉墜還是以前的模樣,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掛在紅繩上,幽幽的搖擺著。

    「一定是有問題的。」

    孟凡腦海裡過電影似的,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那乾屍從棺材裡爬出來兩手空空,道袍也檢查過了的,連個口袋都沒有,是不可能放那麼多丹藥的,而且,那乾屍身上別無他物,只有這麼一個玉墜,按照常理也想不通,活了那麼久的乾屍,底蘊一定是有的吧,怎麼會這麼……窮?

    而且,殺死乾屍之後,他還到處翻找過東西,一切都很正常的樣子,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然後煉屍爐離奇的消失,又重現,都是發生在佩戴這個玉墜之後的事了。

    「這玉墜有蹊蹺。」

    自從回到孟家莊,短短兩三天,孟凡遇到的怪事接踵而至,如果這玉墜真有什麼靈異之處,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凝眉沉思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山風早就停息了,隱隱聽到貓頭鷹的叫聲,咕咕,在這片夜色裡顯得有些孤寂。

    「乾坤墜……」

    「乾代表天,坤代表地,乾坤不就是天地麼。」

    「天高地厚,容納了世間一切,難不成這吊墜是……一片天地?」

    思慮之下,孟凡又重新佩戴好了吊墜,眉目裡透著一絲明悟,神話傳說裡就有一種法寶叫做乾坤袋,容納萬物,妙用無窮,這玉墜的名字竟然叫乾坤墜,莫非……

    「試試便知。」

    拿定主意,孟凡開始目不轉睛的望著那煉屍爐,意念使然,腦海裡想著想像著一副場景,讓那乾坤墜將煉屍爐收走……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那碩大的煉屍爐,竟然在孟凡的眼皮底下,一下子就消失了。

    「果然是這樣!」

    饒是孟凡經歷接二連三的怪異事件,心性已被磨煉的堅韌,此刻還是歡呼雀躍起來,這個發現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絕對是一件超出認知,超自然的事情!

    「出來!」

    意念再次驅動,那煉屍爐應聲而出,憑空出現在了孟凡眼前!

    「事情還沒有完,既然能收能放,那這乾坤墜裡面,肯定還有其他東西!」

    孟凡眉目間帶著狂喜,故技重施,這次直接用意念進入了乾坤墜裡面。

    「轟!」

    腦海剎那間快要炸裂,孟凡覺得自己的意識轟然進入了一個神秘的空間內……

    空間裡一片混沌,光亮很足,只是看不遠,意識也走不遠,有三樣東西漂浮在半空,另有一些干屍用剩下的丹藥,只是數量不太多了,兀自漂浮著,映入了孟凡的腦海之中!

    這些東西東,其中有一件是一把木劍,長約三尺,看其紋理,聞其味道,乃桃木所制,是一把桃木劍。

    古人云,桃木者,五木之精也,故可壓服邪氣,桃木之精生在鬼門,制御百鬼,有鎮宅闢邪,斬鬼納福!

    也有傳說雲,夸父追日,乾渴而死,死後化為桃樹。這可能也是桃木能制鬼闢邪的一個原因。

    因此,桃木劍常常被道人當做法器。那乾屍身穿道袍,身前應是一個道士,有這桃木劍也是理所應當的。

    另一件東西則是一個銅製的鈴鐺,高約二十公分,其上印有三字:三清鈴。

    銅鈴向來有避邪化煞的作用,道家有「振動法鈴,神鬼咸欽」之說,大致就是令神鬼敬畏的意思,這乾屍身為道士,有這東西,也不足為奇。

    最後一件東西,卻令孟凡眼前一亮!

    那是一本古書,封面上印著幾個大字:天罡滅神道經!

    整本書看起來陳舊古樸,散發著神秘之感,靜靜的漂浮在那裡,讓孟凡忍不住想要去翻閱一番。

    可就在這個時候,孟凡突然心神一震,一陣巨大的排斥力量傳來,硬生生將孟凡轟了出去!

    「呼——」

    孟凡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腦袋傳來一陣劇痛,似要裂開,顯然以他目前的能力,讓意識在那樣的空間裡駐留,是非常耗費心力的,不可過多為之。

    揉了揉腦袋,隨後狂喜之情浮現在了孟凡臉上。

    「造化,果然是一場造化啊!」

    「那張婆子雖說別有居心,但是卻實實在在給了我一場造化!」

    「桃木劍出來!」孟凡意念所至,喊了一聲。

    「嗖!」

    那桃木劍應聲而出,被孟凡一把抓在了手裡,劍身劍穗,瀟灑飄逸。

    孟凡揮舞了兩下,尚不知使用之法,略有遺憾的放回了乾坤墜的空間內。

    繼而又拿出三清鈴,輕輕搖了一下,清脆的聲音傳出,丁丁玲玲,煞是好聽,這鈴聲彷彿可以穿透靈魂,讓人神魂清明,妙不可言,孟凡的目光裡放出光彩來,把玩了一會兒,有些不捨的放回了乾坤墜內。

    最後,他才取出了那本古書,表情非常凝重。

    「天罡滅神道經……」

    「聽起來還是很厲害的,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

    孟凡藉著手電筒的光,心情忐忑的翻開了第一頁,整隻手微微發抖!

    「大道,始於混沌之初,存於末世之後,永不可滅……」

    「眾生結怨,三世不歇,執念存於三清岸上,茫茫太冥之中……」

    「天罡崩壞,幽冥喪傾,神鬼無道,修吾道經!」

    字字句句,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震撼力量,無視天地,不敬鬼神,激烈的精神衝擊,使孟凡在原地佇立良久,同時心神亦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呼吸急促,緩了片刻,才可逐字逐句的往下讀去,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這幾頁是天罡滅神道經的修行法門,很是高深叵測,有些看不懂了……幸好還畫著一些圖案,雖然繁雜,倒是不至於讓人茫然無措……」

    「這裡還有若干術法的修煉方法……這個術法竟可以殺神驅鬼……比張婆子的手段要厲害多了……」

    「這裡又是什麼意思……」

    許久,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孟凡才漸漸清醒過來,眼神從迷茫逐漸變得明朗起來,手掌在古書上婆娑撫摸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如撿到了至寶一般!

    「這古書的內容浩瀚無邊,竟然被我意外所得,就算是學個皮毛,天涯海角也可任我隨意來去……」

    「那區區鬼影也是微不足道了!」

    將古書戀戀不捨的放進乾坤墜之後,孟凡摸著胸口,目光望向遠處,豬蹄山在晨曦中,露著一抹模糊的輪廓,那道因山裂形成的裂縫,看起來觸目驚心。

    「倒是那個張婆子……」

    說出這個名字,他心中的想法有些複雜,這一路走來,張婆子的善惡也大致浮出了水面,不是個好人大抵是可以確認了,她的存在是個不小的威脅,說不定孟家主發生的怪事,跟她脫不了干係,術業有專攻嘛,別人又做不到那個程度。

    只是……要動張婆子的話,思慮的事情太多,不能像乾屍那樣,說殺就殺的……

    「但是死的人……也是不能白死的……「

    孟凡舉步向來處走去,腳步前所未有的穩定,豬蹄山的輪廓也清晰了起來,這一日,應該是個不錯的天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5
第16章 變戲法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進山谷的時候,孟凡一路行來也是舉步維艱的,現在這下山嘛,卻是不難了。

    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山下行進著,好像演義小說裡的大俠似的,兔起鶻落,身影剛落了下來,眨眼又在另一個位置了,在淡淡的晨霧裡穿行,驚起了不少正在休憩的飛鳥。

    孟凡也沒想到,這一行會有那麼多的收穫,僅僅身體上的改變,就足以讓他心滿意足了,有這身體幹點什麼不行呢。

    沒料到這一走就是一夜,事先也未給父母打招呼,在孟凡徹夜不歸的時候,家裡可是一片焦躁的光景……

    「這麼晚了,到底去哪了?」

    是夜,孟凡的父親,也就是孟青山,頹然的在院子裡踱著步,不時的看著夜空,嘴裡不停念叨著,臉上的神情一開始有些生氣,後來就全是擔憂了。

    他剛剛已經找遍了全村,沒有發現孟凡的影子。

    孟母坐在屋中的飯桌旁,瞅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塊鐘錶,滴滴答答的,神情也是格外不安,少頃低下眉頭,看著桌子上留給孟凡的飯菜,拿著塊乾淨的抹布,不安的擦來擦去……

    「你在家等著。」孟青山踱進屋來,抓起手電筒,就往外走,「我再去找找,早上也沒回來的話,就去找村長,發動全村的人去找!」

    說著話,人早已跑出去了,孟母見孟青山走遠了,起身找來鍋蓋,將剩飯蓋住了,也出了門,只是沒有手電筒拿了。

    而孟凡這裡,一路走得很是順利,路上也看到了那匹破碎的紙馬,對張婆子的看法卻跟以前截然不同,畢竟他是被利用了,若不是自己腦袋還算好使,估計就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很快就跑到了山腳下,看到了張婆子的土屋,他的表情終於複雜了起來。

    摸了摸腰間的鐮刀,猶豫再三,還是安靜的饒了過去,沒有採取什麼行動,興許還是沒到動張婆子的時候。儘管張婆子步步為營的將他引到了道觀,為此他差點送了命,但是張婆子可以有很多解釋,來解釋這件事超出了她的預料,比如說,她的仙師屍變了。

    而且孟凡沒死,也得到了造化,正好也印證了張婆子說過的話——在那裡你能得到造化,就算是得不到造化,你也死不了。

    現在的形勢是,明知道張婆子居心叵測,卻無法直接面對她,指出她的不是。

    這個社會畢竟是要講證據的。

    「要是那個乾屍可以作證就好了。」

    孟凡無奈的笑了笑,只當這個念頭是個笑話了,乾屍的屍體也已經被他收進了乾坤墜的空間內,或許到某個時候,會用得到的。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讓孟凡顧慮的是,他大難不死,以那張婆子的算計,未必會坐視不理,恐怕此刻已有所準備了,想到那紙人的殺手鐧,他就一陣陣的頭疼。真的要和張婆子攤牌,他對天罡滅神道經的修煉也得入門才行,要不然還真把握呢。

    還有,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去揭穿張婆子,甚至是干掉她,還需要給一個人做好交代,那就是柳小溪。

    小溪是張婆子一手帶大的,算是相依為命了,自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針對她的奶奶,恐怕以後也沒辦法再面對她了。

    此刻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先一點點的滲透,影響柳小溪,同時盯緊張婆子,以免她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老老實實的最好,萬一不老實,他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麻煩啊!」

    「的確是很麻煩!」

    孟凡搖了搖頭,苦笑起來,不僅張婆子,連那鬼影也還沒解決呢,這次是等到天亮了,恐怕今晚那鬼影還是要來的。

    初陽終於緩緩爬上了山頭,柔和的陽光照進了村子裡,雞雞狗狗們先躥了出來,撒歡的跑來跑去,其次才是起得早的村民,推開了自家的柴門,開始打掃院子,傳出沙沙的聲響……

    快到家的時候,孟凡驚訝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一個婦人,正匆匆忙忙的往村長家的方向走去,那身影顯得很是疲憊、匆忙,邊走邊還抹著眼睛,似是正在哭。

    「娘,你這是……」

    「小凡?」

    那婦人一怔,繼而歡喜起來,快步跑了過來,拉著孟凡的袖子,上下打量半天,看到他好端端的,神情才輕鬆下來,剛要開口說話,眼眶卻又濕了,頓了頓才哽咽的說:「你咋不乖啊,去哪了啊,急死人了!」

    「那個……」

    對於今晚的事,孟凡倒真的不好解釋了,心裡也一直愧疚和擔心的,故作輕鬆的開口說道:「想吃兔肉了,山上抓兔子去了,結果天一黑迷了路,不敢亂跑,到了天亮才敢回來的!」

    「嗨!」孟母嘆了一口氣,又是上下打量,見孟凡的確是好端端的,只是衣服髒兮兮的,這才放下心來,拉著孟凡就往家走,「還給你留著飯呢,這下好了,直接吃早飯吧!」

    說完突然又停住了,神色又驚慌起來:「你爹還沒回來了,找了你一夜,你快去找他,村子裡不太平的……」

    「壞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雙煞勾魂燈的事情威脅著村民的生命,鬼影也是不知所蹤,萬一出了事……

    這可是他爹啊!

    孟凡著急起來,讓母親先回家,自己卻是在村子裡找了起來……

    孟家主百十來戶人家,地方不大,找一個人太容易了,加之孟凡速度誇張,躲避著早起的村民,很快就找遍了全村,附近又是找了找,卻壓根沒找到父親的影子。

    「難不成是……」

    孟凡思緒飛轉,但凡找人找不到,必定會去那最危險的地方去找,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安全的地方一般丟不了人,目前孟家莊最危險的,倒是那裡了……

    整個驕陽露了出來,驅散了地面上的薄霧,孟凡出了村,展開最快的速度,沿著豬蹄山的山路,一路疾馳,速度比柱子的面包車,可快了太多太多。

    一隻野狗看到孟凡跑過,歪著腦袋,有些好奇的樣子,一溜煙追了上去,結果追了沒一會兒,就再也追不上了。

    與此同時……

    正有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遠離孟家莊的山路上,孤零零的,一動不動,明媚的陽光照著他,拖著一條長長的影子,一隻手電筒掉落在了地上,上面的玻璃片上粘著露水,濕濕的……

    「燈……」

    他嘴裡一直重複著一個字,神色是極其不好的。

    「爹……」

    看到那個人,孟凡的心中略微放鬆,放慢了速度,慢慢走了過去。

    「咱們回家吧。」

    話語輕柔溫和,在這條孤寂的山路上,聽起來暖暖的。

    「爹……」

    「哦……」

    那人終於回過神來,神情依舊是呆呆的,好像是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他轉過身,見孟凡好好的,伸出胳膊,下意識做出了要擁抱的樣子,似乎覺得男人之間這麼做有些不合適,又放下了,只好一把拉住了孟凡的手,就這麼牽著往回走,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撿起了地上的手電筒,在身上蹭了蹭上面的露水。

    「爹,沒事吧。」

    看到父親的樣子,孟凡的心已沉了下去,卻也大致知道怎麼回事了,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眉頭卻不由的緊皺了起來,怕是父親也……

    看到那東西了吧!

    這已經是最壞的事情了。

    「我能有啥事!」孟青山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這才佯裝嚴肅的樣子,瞪了孟凡一眼,「去哪了,害得老子找了一夜。」

    語氣裡充滿了責備,這責備倒是真的了。

    「嘿。」孟凡咧嘴一笑,露著潔白整齊的牙齒,把想吃兔子肉的謊話又說了一遍。

    「不早說,爹可是最會抓兔子了,這兩三天就給你燉鍋香噴噴的兔子肉!」孟青山說著,竟然沒有追究真假,卻是把孟凡的手攥得更緊了,怕孟凡再走丟了似的。

    「兩三天……」

    印證了剛才的想法似的,紅燈兩天死,綠燈活三天。

    孟凡也緊緊抓著父親的手,看著地上兩個人的影子,長長的,緊緊地貼在了一起,他摸了摸胸口,乾坤墜傳來溫暖的感覺,咧嘴笑了笑:「兩三天可不行,最好每天都有一頓兔子肉吃。」

    「淨想好事!」孟青山也笑了,「哪有那麼多兔子給你吃!」

    「爹,我給你變個戲法吧。」孟凡轉移了話題,手往前一伸,手中多出來一個鈴鐺來,「厲害不?」

    「彫蟲小技。」孟青山嗤之以鼻,「趁我不注意。」

    「那這個呢。」孟凡收起鈴鐺,手一揚,憑空多出一把三尺長的桃木劍來,「厲害不?」

    「呃……」孟青山這次一下子被鎮住了,那桃木劍可不短啊,從哪弄出來的這是?愣了一愣,繼而又是一瞪眼,「一看你在學校就沒好好學習,淨學歪門邪道了,亂花老子的錢,怪不得找不到工作!」

    「哈……」

    這麼一鬧,氣氛倒是輕鬆下來了。

    父子倆肩並肩手牽手,往孟家莊走去,聊起來一些往事,內心裡誰都知道出了事,卻誰也不說……而且換做以前的話,手也是不會牽的,畢竟孟凡也老大不小了,難免會有些尷尬,可這次不一樣。

    驕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明媚燦爛,真的是一個好天氣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5
第17章 凝靈關

     到家之後,又少不了一頓解釋。

    「我跟孟凡一樣,天太黑,也迷路了。」

    孟青山給老婆的解釋竟然也是如此。

    見父親的神色比剛才好多了,孟凡漸漸放下心來,因心裡還藏著別的事,和父母隨意聊了幾句,趕緊鑽進了自己的小屋,從乾坤墜中取出天罡滅神道經,開始研究起來。

    出於對這部道經的初步瞭解,孟凡心裡很清楚,一旦入了門,那鬼影的麻煩也會解決,在道觀的時候,那乾屍僅憑眼神就把鬼影嚇走了,他就算是達不到那個程度,可憑著桃木劍和三清鈴,區區鬼影應不在話下。

    而且,入門必須要盡快達到,今早雖然沒有問父親到底看到了什麼,但是看父親的神色,分明也是看到了雙色勾魂燈,所以才會那麼失神,不出兩三天,父親將面臨生死。

    如果不入門,就算是有桃木劍和三清鈴,估計對付鬼影這種並非實質性的東西,還是有些不靠譜的。

    至於殺死乾屍的事,倒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那乾屍經過一番折騰,其實當時已經身體衰竭,油盡燈枯,孟凡又是趁其不備,所以才會一擊得手。

    而這鬼影不一樣,現在若去面對,完全將其滅殺還是沒有把握的,這種事情,還是斬草除根的好。

    因此種種,為了保險起見,道經的入門必須要盡快!

    至於張婆子的事,卻不是當務之急了。

    「大道,始於混沌之初,存於末世之後,永不可滅……」

    「眾生結怨,三世不歇,執念存於三清岸上,茫茫太冥之中……」

    「天罡崩壞,幽冥喪傾,神鬼無道,修吾道經!」

    孟凡默唸著開篇語,感受著其中的真意,然後翻到入門篇,正式開始了心法的修煉。

    「靈氣蘊於天地,吐納不息,引入天沖,流經羶中,往復於氣海,遊走於奇經,始可化氣凝靈……」

    「天沖……天衝穴在這裡。」

    「羶中……我早就知道的……氣海……也不是太晦澀難懂嘛。」

    道書裡面不僅有文字,也有圖案,按圖索驥,理解起來,並不是太難,孟凡學習本就不錯,現在理解這些東西,自是手到擒來,很快就研究出了眉目。

    「這天地之間有靈氣,需要將靈氣引入身體,按照一定的穴位順序,不停遊走轉化,最後凝聚存儲在氣海,也就是俗話說的丹田裡,才能完成凝靈。」

    「凝靈呢,道經裡說有十道關,就是凝靈十關,凝聚的關數越多,修為就越厲害,可以使用的術法就越多,威力就越厲害,到了凝靈兩關之後,就可以使用法器施展術法,驅鬼降魔!」

    「要求並不是很高的。」

    孟凡依照道經裡描述的樣子,盤膝坐在床上,不停的嘗試起來,可是修煉之路並不是一條坦途,兩個小時過後,他連靈氣的影子都沒感覺到,更別說引氣入體了。

    「倒是有些小看這修煉之道了。」

    孟凡活動了活動身體,毫不氣餒,再次盤膝修煉起來,轉眼便半天過去了,還是無甚收穫,這才不由得著急起來。

    一直到了中午,陣陣飯香飄來,母親已經在外面叫他吃飯了,他只好怏怏的收起了道經,走了出去。

    「爹呢?」

    見家裡只有母親,父親卻不見了蹤影,孟凡擔憂的詢問起來,畢竟剛經歷了那種鬼事,就算是父親的心理素質再強大,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是消解不了的。

    「早就出去了。」孟母給孟凡盛好了飯,放到了飯桌上,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孟凡,笑了笑,「說是要去抓兔子,還不讓我告訴你。」

    「啥?」

    孟凡一愣,母親這句話說的輕巧,卻恰好撥動了他心裡最柔軟的那根弦,都這時候了,爹還惦記著一句開玩笑的事,鼻子一酸,眼眶就濕了。

    「並不是真的想吃,只是開玩笑的。」

    「你還不知道你爹,平時裡總板著一張冷臉,可就屬他的心軟,你想吃了,他自然就去弄了。」孟母往孟凡碗裡加了一些菜,招呼著他趕緊坐下來,「你眼睛怎麼了?」

    「那個……昨晚被風吹到了。」孟凡連忙解釋,心裡卻唸著,「爹啊……」

    坐到飯桌上,看著碗裡的菜都冒尖了,他卻久久吃不下去,父親一定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想盡最後的努力,滿足一下兒子的小願望,才去抓兔子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而我呢,都半天了,修煉沒有一點進展,難道眼睜睜的看著爹……」

    孟凡暗自自責,嘆了口氣,這才開始吃起飯來,耐著性子琢磨修煉的事情,這時候,碗裡的熱氣升騰起來,撲到孟凡的臉上,熱熱的,沒有停留,繼續上升,繼而消散不見了。

    「喔……」

    孟凡心中突然一震,靈光乍現,嘴裡嚼著飯粒,似有所悟。

    「天地靈氣無處不在,就好像這碗裡冒出的熱氣,端上來便有了,是不需感悟的,因為它本身就是存在的!」

    「走錯路了,走錯路了!」孟凡心中驚喜,似是抓到了關鍵點,「我要做的並不是感受天地靈氣的存在,而是要打開自己,將本就存在的天地靈氣吸收入體!」

    「一旦入了體,自然而然的就感受到靈氣的存在了!不入體的話,靈氣還是靈氣,一直在外面,談何感受?」

    「這又好比是這桌上的飯菜,咸不咸,只有親自嘗一口才知道,哪有看一眼就知道的道理!」

    孟凡心結打開,異常欣喜,開始狼吞虎嚥起來,覺得這是回家之後,吃得最美味的一頓飯。

    「慢些吃。」孟母見兒子吃得這麼快,不明所以,溺愛的勸慰道,「飯還多呢。」

    「飽了,飽了。」孟凡扒完最後一口,嘴裡塞得滿滿的,話語有些含糊,「晚上還要等著吃兔子呢。」

    說完就跑進屋子,關緊房門,繼續修煉起來。

    找到了路子,這次就事半功倍了,既然原因在自己身上,那就好辦多了。

    他這一坐又是半天。

    夕陽西下,傍晚時分,忽然從他的房間裡傳出一陣大笑,將坐在外面納鞋底的孟母嚇了一跳,納鞋的鋼針差點扎破了手指。

    「終於get到了!」

    「哈哈哈!」

    感受著一縷靈氣進入了身體,孟凡臉色變得紅潤起來,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這一縷靈氣,按照道經所述,在經脈裡遊走,最後引入了丹田之內。

    說來也神奇,那縷靈氣進入丹田之後,便瀰散成一片薄霧,淡淡的,薄薄的,微不可察,卻分明存在,雖然看起來微不足道,但對孟凡的意義,卻無比重大!

    這意味著,孟凡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只要堅持下去,完成凝靈第一關,達到正式入門,指日可待!

    其實說起來,就算是資質很好的人,僅用了不到一天就引氣入體,是不可能的!從開始修煉,然後達到孟凡現在的這個地步,恐怕得數月,甚至以年為計算。

    這當然就得感謝那因憋屈而死的乾屍了,若不是干屍以煉屍爐對孟凡的身體進行祭煉,更是使用了大量珍貴的丹藥,最後還搞到自己奄奄一息,最終改善了孟凡的身體,要不然,想要這麼快做到引氣入體,有些痴人說夢了。

    「啥是蓋的(get)?」孟母放下手中的鞋底,很是迷惑的樣子,想了想,明白了什麼似的,「也是,入秋了,天涼了,兒子需要蓋得厚一些了。」

    言罷,便進了屋,取出一床被子來,敲敲打打,曬在了夕陽之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5
第18章 張婆子來訪

     「咚咚。」

    天黑時分,大有進展的孟凡正欣喜不已的時候,他的小屋響起了敲門聲。

    開門之後,才發現母親抱著一床被子進來了,被子散發著棉花被烘焙過的味道,這味道鑽進鼻子裡,讓人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溫暖的感覺。

    「天冷了,你身子骨弱,早些換上厚點吧。」孟母將厚被子放到了孟凡的床上,不放心似的,用手又摸了摸,按了按,看起來倒是鬆鬆軟軟的,「娘有些糊塗了,早該給你換的,今天沒曬透,先湊合著蓋,明天天光好再曬曬吧。」

    「還有,你爹還沒回來,你去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孟母抱著替換下來的被子,向外屋走去,「這麼晚了,那兔子看來是沒抓到了。」

    「好的。」孟凡撇了撇嘴,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心中也是擔憂起來,結果剛走到門口,父親卻回來了,果然是空著手的。

    「孟凡。」孟青山一身疲憊,一進門看到剛走出來的孟凡,愣了一下,隨即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問道,「你要出門?」

    「娘說讓我接你一下。」孟凡見父親身上掛著些草屑,很是心疼,走過去用手揀了下來,知道父親抓兔子肯定費了不少勁,但也沒點破,「快吃飯吧,娘都做好了。」

    「兔子沒抓到,人還回來這麼晚。」倒是孟母快人快語,「兒子正要去找你呢。」

    「嘿,你這婆娘。」孟青山板著臉走進了屋,洗了一把臉,把毛巾擰乾掛了起來,笑了起來,「那些兔子狡猾狡猾滴,不好抓,不過我已經下了套了,明天肯定能吃上,只是今天不行了。」

    等家人都坐到飯桌上之後,孟青山似乎還為沒有抓到兔子而耿耿於懷,開口對孟凡講起怎麼抓兔子來,比如用鐵絲下套的話,不能把鐵絲打成死結,要打成活的,這樣兔子鑽進去之後,才會越套越緊,當然能套住兔子的前提是,你得認得兔子的腳印,找到他們經常跑的路線,再把套放置好……之類的話。

    孟凡也很是配合的問上兩句,孟青山則是擺出一副老手的樣子,給孟凡解釋著。倒是孟母,偶爾插上一句話,說什麼既然你這麼厲害,怎麼就很少吃到你抓到的兔子,上次吃兔子都是幾年前的事了,還是路邊撿來的。

    有些拆台的意思了。

    孟青山聽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和老婆頂上兩句,孟凡看著父母鬥嘴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讓他們別吵了,趕緊吃飯,心裡卻洋溢著幸福,覺得如果沒那些鬼事,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恬靜安然,也是挺好的。

    「青山兄弟在家嗎?」

    正吃著,家裡卻來了客,孟青山透過屋門,瞥了一眼院子,放下筷子走了出去:「這黑燈瞎火的,您老怎麼過來了。」

    孟凡聽見來人的聲音,臉色瞬間一變:「張婆子真是不請自來啊!」

    「青山啊,聽說你昨晚一直在找兒子,老婆子我正好路過這裡,問問你找到了沒有。」張婆子的聲音從院子裡傳到了屋子裡。

    「早上自個兒回來了,讓你們也操心了,真不好意思。」孟青山回答著,繼而指了指屋子,「吃飯了沒有,一塊吃吧。」

    「不了,不了。」張婆子嘴上說著,臉上卻變得不好看起來,探著脖子往屋子裡看,「小溪早就做好了,正等著呢,回去吃。」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孟凡啊!出來送一下婆婆。」

    「好嘞。」

    孟凡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臉上看不出喜怒,走向了張婆子。

    「不必了。」張婆子扭頭看到了孟凡,視線對到了一起,「熟門熟路的,不用送。」

    「我看還是送送好。」孟凡嘴角勾起一抹難明的笑容,「正好我也吃的差不多了,走走消消食。」

    就這麼說著,孟凡伸手扶住了張婆子的胳膊,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向外走去。

    走出家門後,又走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孟凡鬆開了張婆子的胳膊:「你是來看看我死了沒?」

    「哼!」張婆子停住了腳步,一隻眼睛在黑暗裡閃爍著精芒,「你就這麼想死?」

    「當然不是。」孟凡笑著搖了搖頭,這張婆子心機陰沉,很不好對付的,索性擺出一副淡然的樣子,繼續向前走去,「我以前有個想法,就是有錢了,要給村子裡裝上路燈,要不然這漆黑一片的,一個不小心,是會摔死人的。」

    他雖然看起來很淡然,拳頭卻是暗地裡越攥越緊了,昨晚若不是他命大,今天肯定是回不來了,這張婆子居功甚偉啊!

    若不是有所顧慮,真想和張婆子攤了牌。

    「以前也摔死過的。」張婆子的眼睛開合,一眼發黑,一眼發白,盯著孟凡的背影看了一眼,心裡頓時掀起了巨浪。

    現在的孟凡,他竟然看不透了!

    一片淡淡的紫氣,籠罩在孟凡身上,阻隔了她的目光,任憑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穿透。

    「你……見到仙師了?」張婆子依舊站在原地,看起來神色一直沒變,內裡卻是心神震動,隨即身上卻升騰起一股駭人的煞意,直逼孟凡。

    「豈止是見到了。」孟凡被那股突然而來的煞意逼迫得停了下來,感受到了一股危機,這種危機就好像是一個亡命之徒,在自己面前玩刀子,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

    他轉過身直視著張婆子的目光,眼神是堅定的,沒有絲毫慌亂,就這麼看了片刻,他卻突然笑了,「你那仙師還收我為徒了呢,你說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師姐呢,張婆婆?」

    「額……」張婆子頓了頓,竟然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容有些干澀,語調變得有些奇怪,「那個……老身說得沒錯吧,你小子果然得到造化了,那二百塊錢沒白花吧!」

    「沒白花。」孟凡聳了聳肩,饒有深意的看了張婆子一眼,又走到張婆子身前,扶住了張婆子的胳膊,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在表面上看來,竟又變得融洽起來,「你那扎紙人的手藝也該教教我了吧?」

    「當然……沒問題。」

    張婆子就這麼被孟凡扶著,感受到一股非同尋常的力道傳來,微微皺了眉,但也沒把這個放在眼裡,運轉自身的修為,想把孟凡震開,順便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的身體痛個七八天是一定的,卻未料這一震,非但沒把孟凡震開,自己身上的骨頭倒「咯嘣」的響了一聲,心中駭然起來,那股煞意也慢慢緩緩消退了,就這麼往前走了幾步,思慮片刻,才從衣服裡摸出一本小冊子來,丟給了孟凡。

    「這手藝的傳承不能斷,你小子可得好好學啊,不能辱沒了這門手藝。」

    「那就多謝了。」孟凡看也沒看,將小冊子收好,「好了,快到了,我就不送了。」

    說完,就徑直轉身走了。

    夜風徐徐吹來,孟凡的脊背上傳來陣陣涼意,這次接觸雖然沒動手,但也算是一次交鋒了。他已經意識到,這張婆子絕對是不好對付的,身體看似老弱,實則很是蠻橫,還會些莫名的術法……不過結果倒也不錯,居然坑來了一本扎紙人的小冊子,也算是有收穫了。

    對那些奇怪的紙人,他的興趣還是非常濃厚的。

    當然,他也能猜出來,這張婆子肯定也留了一手,並沒告訴自己操縱紙人的術法。

    但這不是什麼問題,天罡滅神道經裡有更玄妙的,這次倒讓張婆子失算了。

    「事情不對,有鬼!」

    見孟凡離開,張婆子本來佝僂著身體,突然站直了起來,繼而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向家中奔去,壓根不像一個老態龍鍾的太婆!

    這一幕,在這山村的夜色裡,看起來有些詭異駭人。

    到了家中,張婆子沒有驚動柳小溪,直奔後院,一進屋就忙活起來,不一會兒功夫,屋內所有的紙人都點了眉心血,畫了眼,施了法……

    繼而在張婆子的一指之下,那些紙人齊刷刷的站直了身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要出去一趟了。」

    做好這些,張婆子再次出了門,向著後山的落星溝裡掠去。

    但她卻未料到,這一去,卻是有些虧大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5 09:35
第19章 初級扎紙人

     到家之後,孟母正在收拾鍋碗,孟青山也罕見的在幫忙。

    孟凡抖了抖從張婆子那裡「要」來的小冊子,興致濃郁起來,搬了一個板凳,翹起腿,將冊子放在了腿上看。

    孟凡猜得沒錯,那冊子裡僅僅是記錄了紙人的扎發,還有張婆子備註的一些工藝心得,張婆子人長得不好看,字倒是還湊合,只是龍蛇飛舞裡,多了那麼一絲陰險。

    「看什麼呢?」

    這時候,孟青山走了出來,也搬了板凳坐到了孟凡旁邊,也不等孟凡答話,徑直從孟凡手裡拿過了那本冊子,翻了一眼,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對著孟凡便是一頓說教,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二十年前,不由得感傷起來。

    「那時候家裡窮,爹幫人看病也賺不了幾個錢,你娘嫁過來,家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破床,也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睡了兩天就塌了,爹就壘了一個土炕,結果那土炕更不濟事,當晚就塌了……」

    「這可把你娘給摔慘了,爹看著心疼啊,想安慰你娘,結果一開口自己先哭了,倒是你娘比爹有出息,在地上鋪上了被縟,把我拉了過去,說大男人哭什麼,床榻了沒事,日子還是要好好過的……」

    講著講著,孟青山的眼眶就濕潤了,嘴角含著一抹暖暖的微笑,扭過頭看了看身後,孟母正坐在門檻上,還是納著白天的鞋底,嘴角也含著笑……

    「兒子啊,男人這一世,不管出身高低,還是要上進的,人上進才有未來,不上進了,那就真的沒救了,下場沒幾個好的。爹對你其實也沒多大的期許,不求你官祿加身,錦衣玉食,只求你能好好的活著,娶一個顧家的媳婦,漂不漂亮無所謂,再生一兩個孩子,到老了也是不孤單的,真希望爹還能活著看到那一天……」

    說到這裡,話音就戛然而止了,孟母抬起了頭,怔怔的看著孟青山,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孩他爹,你說什麼渾話呢,困了就趕緊睡覺去,這大晚上的,你……」

    「咳咳。」孟青山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拍了拍手中的小冊子,還給了孟凡,「這東西你好奇可以,真要是研究,還是不要了,發不了財,也養不了家的,別人還會笑話你,怕是也娶不到媳婦了。」

    說著就慢慢站起身,往屋內走去,背影有些落寞,在燈光下的照射下,身後跟著一道長長的影子,也隨著他的腳步進了屋。

    孟凡抓著那個小冊子,眉目低了下來,就這麼怔怔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不久,見母親也進了屋,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要不要告訴爹娘呢?」

    快到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早已經盤膝坐在床上修煉的孟凡,忽地睜開了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窗櫺,聽見隔壁屋中傳來輾轉反側的聲音,似是睡不著的樣子,想必父親一定是失眠了,這聲音持續了一會兒,直到母親含糊的低語了兩句,輾轉的聲音才漸漸平息了。

    確定父母是真的睡了,孟凡才悄悄起下了床,躡手躡腳的推開門,走到了院子裡。

    夜色如水,樹影婆娑,村子裡靜悄悄的,似是那些貓貓狗狗也睡覺了,聽不到一絲聲音。

    「今夜會不會來呢?」

    孟凡直視著大門口,手掌一翻,手中多出來一把三尺多長的桃木劍,他撫摸著劍身,劍身的溫度並不似金屬般的那麼冰冷,觸感是很溫和的,質地也比一般桃木好了太多。

    「嗖嗖。」

    拿著桃木劍揮舞了幾下,發出一聲聲破空之聲,如果有練劍的行家在旁看見,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孟凡揮劍的速度是很快的,快到什麼程度呢,嗯……電光火石,心念所至,劍尖所指。

    乾屍對孟凡身體的改善,是非常嚇人的。

    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

    就這麼等了一夜,直到東方出現曙光,天色朦朦亮了起來,等的東西還是沒有來,孟凡伸了伸腰,精神倒是極好的,因為在等待的同時,也沒有放棄道經的修煉,一夜過去,進展還不錯,丹田內真氣的霧影,也不似以前那麼淡薄了,有了一點濃郁起來的樣子。

    第二天吃完早飯,孟青山又急匆匆的出去了,說是去給人看病,其實孟凡和母親心裡都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應該是去看昨天下的套,有沒有套住兔子。

    只是孟凡和母親的想法不一樣,孟母大抵是在想,如果真套住了兔子,給兒子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好的。

    孟凡則是在想,有件事讓父親分心,不去想那靈異的事情,應該可以分擔一些心理壓力,不至於太過影響心神,畢竟昨晚父親說的話,真的是有些傷感了,有些交代後事的意思。

    孟青山走後不一會兒,孟母也端著一盆子衣物向門外走去,應該是去孟家莊的那條小河裡浣洗去了,走了兩步,盆子裡有一條被單耷拉了下來,孟母伸手塞了回去,是昨天給孟凡換下來的那條……

    知道父母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孟凡又拿出那本小冊子翻看了起來,看的同時,手還比劃著,許久之後,才放下冊子,凝眉沉思了起來。

    他的觀點很清楚,扎出的紙人,只不過是一個形式,最終目的還是要承載術法的,術法才是關鍵中的關鍵。這也正是張婆子這麼容易就給他小冊子的原因,沒有術法,紙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紙人,沒什麼大用,只能在做白事的時候,用來獻祭逝者罷了。

    「我隱隱有種感覺,再堅持修煉一天,就應該能達到凝靈第一關了,到時候未必不能驅使紙人。」

    「所以,扎幾個紙人備用,還是有必要的,或許能用的上。」

    想著就開始行動起來,孟凡在家裡翻來翻去,最終也沒找到竹子、蠟紙之類,用來扎紙人的東西,倒是找到了父親給兔子下套的一盤鐵絲,還有一些長短不一的木棍,也就湊合著用了,覺得用鐵絲固定木棍扎出來的紙人,未必比單純用竹子扎出來的差,於是有模有樣的照著小冊子上記錄的步驟,紮了起來,很快就完成了骨架。

    「嗯……還行……」

    孟凡用手支著下巴,端詳著編好的骨架,雖然做工看起來有些粗糙,但還是有幾分樣子的,看上去可比張婆子扎出來的骨架結實壯觀多了,也很高大,足有一米八九高!

    「只是衣服怎麼解決,沒張婆子那種蠟紙啊?難不成還穿我的衣服?大小也不合適了啊!看來還得改良一下!」

    又是一頓翻找,最終找來幾個破紙箱,用剪刀裁剪一番,開始給骨架糊衣服,糊著糊著,童心就起來了,腦海裡想法不斷——

    「我畢竟是個大學生,剛才扎骨架的時候,物理知識都用上了,保證了牢固結實!」

    「至於這紙人的外表嘛,不能像張婆子扎得那麼……呆萌,應該要霸氣一些,起碼看起來還是要很唬人的,要具有攻擊性的……」

    又是一陣折騰,最後竟然煞有介事的畫起圖來,各種數據也是蠻詳實的,有點搞科研的樣子,臨近中午的時候,他的第一個紙人終於成形了。

    這個成品的確達到了孟凡的預期,霸氣,具有攻擊性。

    估計張婆子看到,會毫不猶豫的噴出一口老血!

    「嘿,鋼鐵俠!」

    孟凡一臉滿足的給紙人套上了用紙箱做成的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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