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815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0:56
第五十章 冉世美緩過神來 編故事煞有介事

     「案子——什麼案子?」冉世美好像緩過神來了。

    陳傑和歐陽平、劉大羽對視片刻:冉世美顯然是一個很難對付的角色,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剛被陳傑摧毀的工事迅速修復了。

    想攻破冉世美這道防線,陳傑恐怕還要費一些力氣。有一枚扳指做支撐,如果陳傑還不能拿下冉世美的話,下面的工作就更難做了。

    「你跟我們說說,這枚扳指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冉世美一邊回答陳傑的問題,一邊用審視的眼神望著陳傑的臉。

    冉如齋在給冉世凱的心中並沒有提扳指的事情,冉世美可能已經看出陳傑是在詐她,因為陳傑沒有讓她把信看完。

    「這不可能。冉如齋一邊說要把扳指交給冉世凱,一邊又把扳指給了你。這在情理上說不通。」

    「這——我就不知道了,扳指確實在我手上,銀盒子裡面還有三萬塊錢,你們既然看到你了這枚扳指,就應該能看到三萬塊錢。」

    接下來,陳傑就想說三萬快錢的事情,沒有想到冉世美主動出擊,先提出來。

    冉世美不按常理出牌,嚴重打亂了陳傑的思路。

    「三萬塊錢是怎麼回事情?」

    「三萬塊錢也是父親給我的,去年冬天,春節後不久,父親把握叫到他的屋子裡面,交給我一個銀盒子,我打開銀盒子一看,裡面有三萬塊錢和一個扳指。」

    冉如齋也曾給冉世凱寄過一萬塊錢,時間也在去年冬天——春節過後。

    「父親流著眼淚跟我說,過去,他對我的關心不夠,打小就對我要求太嚴,以至於我總是和父母對著來,他說他很後悔,希望我們原諒他,不要和他計較,三萬塊錢,他是給外孫和外孫女兒讀書的錢,至於這個扳指,他叮囑我好好收著,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動它,他說這個扳指已經傳了好幾代人。讓我小心收著。實不相瞞,過去,我們兄妹三人確實對父親有意見,這——連外人都能看出來,他對世凱比對我們好。有一件事情,我說出來,你們就明白了,小時候,世凱和曹老太家的孫子曹擁軍打架——把人家的頭打破了,父親除了出錢給曹擁軍看病,還賠了曹家五百塊錢,可我三哥世傑因為打架被派出所拘了兩天,我父親愣是不管不顧,回來以後還把三哥打了個半死。」

    冉世美很會編故事,有些故事可能是真的,但有些故事肯定是假的。

    冉如齋在給冉世凱的信中沒有提扳指的事情,這是其一,其二,不管冉氏三兄妹如何不肖,他們畢竟是冉如齋親生的,無論冉世凱如何孝順,他畢竟是夫妻倆抱來的。所以,冉世美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你父親也給冉世雄和冉世傑錢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該問的事情,我不會問,父親的口風非常緊,他是不會跟我說的。他也一定給世凱寄錢了。到底寄了多少,我們不知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0:57
第五十章 冉世美滑如泥鰍 陳副隊一籌莫展

     (抱歉,上一章是四十九章)

    冉世美堅持說綠扳指是父親冉如齋給她的,而冉如齋已經不在人世,所以,冉世美的說辭真假與否,已經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了。

    談話進行到這裡陷入了僵局。這是陳傑沒有想到的,也是歐陽平和劉大羽沒有想到的。

    除了扳指和三萬塊錢的事情,冉世美的說辭和前面幾個人的說辭幾乎完全一樣,連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申雪梅的說辭也和冉世雄夫妻倆的說法一模一樣,這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幾個人說的都是事實;第二種可能,同志們介入此案後,凶手和家人訂立了攻守同盟。根據冉世凱、劉龐氏和高老太提供的情況看,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

    讓同志們感到不解的是,密室裡面的三組鞋印,只有一組鞋印和冉世美是吻合的,另外兩組鞋印和冉世雄、冉世傑的鞋碼對不上號,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奧妙和玄機呢?

    如果冉世美的故事是真實的,那麼,冉如齋肯定會給冉世雄和冉世傑兄弟倆錢和傳家寶。嚴建華和馬明陽在冉世美家搜到的三萬塊錢不大可能是冉世美出售贓物的錢,因為冉如齋剛剛過世,冉世美不可能這麼快就把東西賣出去。同志們肯定不相信這三萬塊錢是冉如齋給冉世美的。所以,這筆錢可能是冉世美出售古玩所得(我們都知道那些古玩是冉世美從父親手上琢磨來的),要麼就是殺害父親冉如齋後所分得的贓物。

    問題是,如果冉世雄和冉世傑也是殺害冉如齋的凶手的話,那麼,他們的手上肯定也有老物件和錢,如果冉世雄。冉世傑像冉世美一樣如法炮製,編一個類似的故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老陳,和他談談鞋子的事情。」劉大羽低聲道。

    接下來,也只能談鞋子的事情了。

    「冉世美,你穿多大碼的鞋子?」

    「三十八碼。」

    「我們在密室的地上發現了三組鞋印,其中一組鞋印就是三十八碼。」

    「這就能說明密室裡面的鞋印是我的了?我看不能夠吧!穿三十八碼鞋子的人多了去了,柏春冰和柏春寒姐妹倆也穿三十八碼鞋子,現在,柏春寒腳上穿的鞋子就是我送給她的。鞋碼一樣,鞋型未必一樣,你們不妨把我所有的鞋子拿來比對一下。」

    冉世美倒會化被動為主動。

    我們都知道,經過比對,即使完全一樣,也不能說明什麼,事實是:相同的鞋子很多,更何況同志們提取到的三組鞋印是重疊的,雜亂的,至少是不完整的。所以這種比對意義不大,只有在一種情況下,這種比對才有實際的意義。那就是三組鞋印都找到了相應的對象,事實是,冉世雄和冉世傑和另外兩組鞋印完全對不上號。

    在結束談話之前,陳傑又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他就是冉世美的男人陳二虎。

    「冉世美,冉如齋給你扳指和三萬塊錢的事情,陳二虎知不知道呢?」

    「我沒有跟他講,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情,那就沒有安生日子過了,我父親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說,我把銀盒子藏在舊棉花胎裡面,就是擔心他發現。」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5
第五十一章 章主任提供情況 陳二虎為人厚道

     最後一個被請進銀匠鋪的是陳二虎。

    陳二虎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穿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大衣裡面穿一身鐵路制服,制服上的紐扣是銅紐扣,紐扣的中間有一個鐵路的標誌;腳上穿一雙翻毛皮鞋,整個人看上去比較精神。

    在談話之前,章主任曾經跟陳傑簡單介紹過冉家人的情況,她重點介紹了陳二虎和申雪梅。申雪梅之所以給同志們老實巴交的印象,主要依據是章主任提供的信息;章主任說,陳二虎在街坊鄰居中口碑很好,他和冉世美的夫妻關係不怎麼樣,兩個人經常鬧彆扭,冉世美是一個悍婦,陳二虎比較有涵養和忍耐性,夫妻倆從來沒有大吵大鬧過,一般都是陳二虎讓著冉世美,每次夫妻倆鬧矛盾,陳二虎都會在單位的宿舍住上幾天,關於陳二虎的情況,住在他家對門的蔣風起最清楚,有時候,陳二虎還會到蔣風起家住一宿。

    最重要的是,陳二虎和冉世雄兄弟倆很少來往,他倒是和冉世凱走得比較近,冉世凱每次回來探親,走的時候,都是陳二虎把他弄上火車的,那時候,鐵路上管理比較鬆,所以,冉世凱每次回新疆的時候,都是陳二虎幫他的忙,走的時候,陳二虎還會讓冉世凱帶一點東西。

    章主任還透露了一個情況,陳二虎和冉世美組織家庭的時候,冉世美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是陳二虎和冉世美生的。陳二虎對冉世美的兒子一直很好。

    還有,陳二虎對冉如齋一直很好,冉如齋喝的茶葉,基本上是陳二虎買的,陳二虎是瞞著老婆冉世美偷偷賣給冉如齋的,這件事情,只有茶水爐的高老太知道,有時候,陳二虎下班回來,最先進冉如齋的銀匠鋪,冉如齋之所以對冉世美隱忍不發,就是因為陳二虎對他很好。

    章主任的意思非常明顯:比較而言,陳二虎是可以信賴的。

    陳傑開門見山:「有人向公安機關報案,說冉如齋並非正常死亡,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我在荊南西站工作,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還要值夜班,在家裡的時間很少;冉家的事情,我很少過問——我也不想多過問,所以,我說不好。」陳二虎說話還是比較謹慎的,今天,警方所接觸的人中,其中一個就是自己的老婆,人在特定的時候,私心難免。

    「我們聽說,冉如齋在世的時候,你對冉如齋一直不錯。你還經常送茶葉給他喝。」

    「他一個人很孤單,我看不下去,偶爾會買點茶葉給他,他對我也不錯,他曾經偷偷塞錢給兩個孩子。」

    陳二虎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歐陽平正在翻看冉如齋寫給冉世凱的信。嚴建華坐在歐陽平的旁邊,他用手指著第二張信紙上的一段內容:

    「為父身體雖然很好,但精神上已經大不如前,為父寂寞孤獨的很,有時候,夜裡面,一覺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愣。」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5
第五十二章 陳二虎並非聖賢 平常人私心難免

     這段內容已經表明,冉如齋對冉世雄、冉世傑和冉世美兄妹三人已經徹底絕望。如果冉氏三兄妹關心父親的冷暖,經常承歡膝下,冉如齋怎麼會寂寞孤獨呢?

    陳二虎的話進一步印證了信中的內容。有三個兒女在身邊,冉如齋竟然說自己寂寞孤獨,可見劉龐氏和高老太所言非虛。

    這從另一個角度證明冉世美對陳傑說了謊話。

    「陳二虎,你家的經濟條件怎麼樣?」

    「我的工資收入是五百多塊錢,我愛人在燒餅店工作,每個月的工資收入在三百塊錢左右,兩個孩子都在讀書,經濟上的負擔比較重,為了貼補家用,我經常隨車到福建批發紅柚買給車站附近的水果販子。」

    「你家有積蓄——即存款嗎?」

    「每個月的工資能夠用,不跟別人借就不錯了。哪來的積蓄?」

    「可我們在你家搖桶的棉花胎裡面發現了一個銀盒子,銀盒子裡面有三萬塊錢。」

    「這怎麼可能呢?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我老婆有沒有說三萬塊錢是怎麼來的?」

    「她說是你岳父冉如齋給她的,銀盒子裡面還有一枚扳指——你看一下,就是這個扳指。」

    嚴建華從包裡面拿出扳指,遞到陳二虎的手上。

    陳二虎拿在手上,裡裡外外,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冉世美說,這枚扳指也是冉如齋給他的。」

    「這——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陳二虎在「這」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陳二虎」這個名字比較粗獷,但陳二虎的性格卻比較細膩,裡外輕重,陳二虎還是能分得清的,談話進行到這一步,陳二虎如果還不知道警方的意圖,那陳二虎真是棒槌了。冉世美畢竟是自己的老婆,大義滅親,大多出現在文學作品中,在現實生活中,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

    陳傑和歐陽平從陳二虎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遲疑和猶豫,

    除了遲疑和猶豫,陳傑還從陳二虎在言語之中看出了一點潛台詞。

    「陳二虎,你剛才說,冉如齋一個人很孤單,你看不下去,偶爾會買點茶葉給他,他對你也不錯,他還曾經偷偷塞錢給兩個孩子。你是不是想說冉世美和她的兩個哥哥很少過問他們的父親,冉如齋為什麼要偷偷塞錢給兩個孩子呢?難道是他怕被女兒冉世美知道嗎?」

    陳二虎遲疑片刻道:「我老婆和她的兩個哥哥確實很少過問老頭子,平時,劉老太和高老太照應的比較多。」

    基於冉世美對父親冉如齋的態度,冉如齋是不可能把祖傳的寶貝交給她的,他更不會無緣無故給冉世美三萬塊錢。

    冉世美仍然是案子的突破口,對於這一點,陳傑和歐陽平確信不疑。

    最後,陳傑將重點聚焦到一月二十八號的凌晨。

    「陳二虎,請你認真回憶一下,一月二十八的凌晨,是誰通知你們說冉如齋快不行的?」

    「是世美他三哥世傑。」

    「大概是什麼時間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6
第五十三章 冉世美似有謀劃 陳二虎姍姍去遲

     「天要亮未亮的時候,五點半鐘左右吧!當時,我朦朦朧朧聽到敲門聲。頭天晚上,我喝了一點酒,所以,睡的比較沉。」

    「你平時喜歡喝酒嗎?」

    「只要在家,我每天晚上都要喝一點酒,一月二十七號的晚上,世美弄了幾個可口的菜,我多喝了幾杯。第二天凌晨,世傑來叫門的時候,我昏昏沉沉的。」

    「冉世美經常做可口的菜給你下酒嗎?」

    陳二虎遲疑片刻,點了一下頭。

    「冉世美勸你酒了嗎?」

    「她也喝了兩杯酒。」陳二虎並不正面回答陳傑的問題。

    陳傑又換了一種問法:「你的意思是,因為冉世美喝了兩杯酒,所以,你也多喝了幾杯?」

    「差不離吧!」

    「冉世美經常陪你喝酒嗎?」

    陳二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次點頭,都有點拖泥帶水,很不乾脆。

    一到關鍵的時候,陳二虎的回答總有點含糊。

    「既然你聽到了冉世傑的叫門聲,你為什麼不和冉世美一同趕往前院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朦朦朧朧聽到了敲門聲,我和世美不睡在同一張床上,我睡在下面,世美和女兒睡閣樓上,世傑敲門的時候,我是聽到了,但我沒有起床,後來是世美把我叫醒的。她等不及,就先走了,我穿好衣服,安頓好兩個孩子,才到前院去。」

    「安頓孩子?怎麼安頓?」

    「督促他們起床,給他們買早點,端豆漿,他們吃了早飯要上學——他們上學的路上要轉兩次公交車。」

    「是冉世美讓你安頓孩子的嗎?」

    「世美到前院去了,安頓孩子的事情自然由我來做了。」

    陳二虎安頓好孩子,趕到前院的時候,劉龐氏已經給冉如齋穿好衣服了。

    劉龐氏給冉如齋穿衣服的時候,屋子裡面只有冉世雄兄妹三人。

    最後,陳傑拿出了那枚紐扣。李文化和柳文彬調查無果,陳傑只能把視線投向冉家後院了,住在一個院子裡面的人,在生活中,彼此會比較熟悉一些,男人在生活中會粗枝大葉一些。但陳傑還是想試一試。

    「陳二虎,在冉家後院,你見過誰的衣服上有這種顏色的紐扣?」

    陳二虎從陳傑的手上接過紐扣,看了看,然後抬起頭來望著陳傑和歐陽平的臉:「很抱歉,我是一個粗人,對這些細緻的事情很少在意,你們可以問一問後院的女人,他們的眼睛就像篩子一樣,什麼事情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她們天天在井邊洗衣服,在院子裡面晾曬衣服,無聊的時候坐在一起縫縫補補,嘮嘮家長,嗑嗑裡短。」

    臨走的時候,陳二虎還提供了一條路徑:「你們也可以到前街和後街去看看。」

    談話對象只剩下冉世傑一個人了。

    歐陽平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十一點二十五分。

    一行人隨魏子民到派出所吃了午飯,在吃午飯的時候,歐陽平對下午的工作做了如下安排。

    陳傑、嚴建華和韓玲玲到大連山監獄去找冉世傑瞭解情況;歐陽平等人到冉家後院和後街、前街瞭解扣子的情況。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6
第五十四章 老人家笑臉相迎 歐陽平詳加詢問

     我們先來看看歐陽平這一路的情況。

    在去冉家後院的路上,魏子民順道叫上了章主任,有章主任做嚮導,調查會方便許多。

    一行人走進冉家後院的時候,時間是十二點三十五分,歐陽平是踩著點過來的,這時候,一般人家剛吃過飯,人都在家,不大會撲空。

    187號和188號都有人在家。187號就是陳國權陳主任家,我們在前面曾經交代過陳主任家的情況,188號就是謝遙指家。

    因為天冷,兩家的房門都關著,但門上沒有上鎖。

    歐陽平和章主任走進過道的時候,還能聽到187號和188號門內說話的聲音。

    章主任在187號的房門上敲了三下。

    開門的是陳國權的岳母:「是章主任啊!有事啊?」

    「老嫂子,這幾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他們想瞭解一點情況。」章主任一邊說,一邊朝屋子裡面望瞭望,飯桌上坐著三個人,兩個十六七歲的孩子,還有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她叫鮑佩珠,是陳國權的老婆。

    鮑佩珠看到門口站著幾個穿制服的人,站起身迎了上來。

    「大娘,你們先吃飯,吃過飯以後,我們再談。」歐陽平道。

    「吃好了——吃好了,正準備收拾呢。快請進——快請進。」老人熱情招呼大家。

    鮑佩珠和兩個孩子比劃了幾下,開始收拾碗筷。

    兩個孩子上樓去了。

    一分鐘以後,大桌子收拾乾淨。

    大家坐下後不久,鮑佩珠端上來幾杯茶。

    歐陽平這次登門不單單是為了那枚灰色的紐扣。

    「大娘,大嫂,你們坐下說話。」

    鮑佩珠從裡間搬來兩個圓凳子,和婆婆坐了下來。

    魏子民掩上房門。

    「一月二十八號的早上,你們聽到隔壁的敲門聲了嗎?」歐陽平壓低了聲音。冉世美家和陳國權家僅僅一牆之隔,聲音稍微大一點,隔壁就能聽見。

    「聽到了。」老人低聲道。

    「院子裡面的人都聽到了。」鮑佩珠道。

    「是誰敲的門?」

    「是冉家老三世傑。」

    「敲門的時間,你們還能記得嗎?」

    「很少。」鮑佩珠道。

    「他們夫妻倆關係不怎麼好。」母親道。

    「經常吵架嗎?」

    「從不吵架。夫妻倆分床睡覺——已經有些日子了。」

    「五點多種,天快亮了。」鮑佩珠道。

    「我正準備起床做早飯。」老人道。

    「我母親每天早晨五點半鐘起床做早飯。」鮑佩珠補充道。

    「冉世傑說了些什麼?」

    母女倆都沉默了一會。

    「好像是說老頭子情況不大好。」母親道。

    「還有一句話,是叫冉世美趕快到前院去。」鮑佩珠道。

    「他有沒有說冉如齋快不行了?」

    「沒有,如果他說冉如齋快不行了,我們肯定會立馬趕過去。」

    「第一天晚上,陳二虎是不是喝酒了?」

    「不錯,陳二虎是喝酒了,前一天晚上,冉世美到街上買了半隻鹽水鴨,還炒了幾個菜。」

    「冉世美經常做好吃的菜給陳二虎下酒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6
第五十五章 鮑佩珠記性很差 老人家恰恰相反

     關於分床睡覺的問題,連陳二虎都沒有迴避。

    「一月二十八號的夜裡,在冉世傑敲門之前,院子裡面有沒有什麼異常呢?」

    「我們沒有聽到什麼動靜。」鮑佩珠道。

    「除了貓叫聲,我們沒有聽到其它聲音。」母親道。

    貓在夜裡面叫,只有兩種可能,一,貓處在發情期,二,有人驚動了它。我們都知道,春天,是貓的發情期,至少,貓在冬天是很少發情的,貓在冬夜裡面鳴叫,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在院子和過道里面走動,驚動了它。

    「大娘,您能記得貓叫的時間嗎?」

    「貓叫喚的時間,在冉世傑叫門前一個時辰,三點多種的樣子。一共叫了兩次,中間隔了半盞茶的功夫。」

    「大娘,您的記性真好。」

    「不是我的記性好,我每天夜裡面三點多鐘就醒了,所以聽得真切,記得清楚。」

    「貓是哪家的?」

    「是蔣風起家的貓——他家養了三隻貓。這個院子裡面全是老房子,老鼠特別多。自從蔣風起家養了三隻貓以後,老鼠鬧騰的沒有以前厲害了。」

    「你們在這裡住多少年了?」

    「一九六九年,我們就住進來了。蔣風起在這裡住的時間最長,他下放之前就住在這裡,一九七五年回城,他又住回來了。將風起和冉如齋走的比較近,他們倆經常在一起下棋,冉如齋的頭髮一直是蔣風起理的。」老人很健談。

    「蔣風起下放期間,他家的房子一直空著嗎?」歐陽平已經看過所有的材料,他對蔣風起的情況多少知道一些。

    「蔣風起住的房子不乾淨,幾乎沒有人敢住。」鮑佩珠道。

    「怎麼不乾淨?」

    「吊死過人——吊死的還不止一個。」

    「既然不乾淨,蔣風起為什麼還要住在裡面呢?」

    「他不相信鬼神之說。鬼神這種東西,信就有,不信就無。」

    歐陽平適時將話題拉了回來:「你們見過誰的衣服上釘過這種紐扣呢?」歐陽平示意李文化拿出紐扣。

    李文化從包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塑料袋口,從裡面倒出一顆紐扣。

    鮑佩珠接過紐扣,正反兩面看了看:「這種顏色的紐扣,沒見過。」鮑佩珠看完後,將紐扣交給了李文化。

    「讓我來瞧瞧。」老太太從女兒的手上接過紐扣,仔細看了看,然後望著女兒道:「佩珠,你到我的屋裡去,大衣櫥最下面有一捆衣服,你把那困衣服拿過來。時間隔得太久,你可能忘了,國權有一件中山裝——灰色的中山裝,紐扣就是這種顏色的紐扣。」

    歐陽平和劉大羽互相對視了一下。

    「嗯,我想起來了,國權是有一件中山裝,媽不是送給鄉下的親戚了嗎?」

    「那是國權最好的一件衣服,我可捨不得送給親戚。」

    鮑佩珠瞥了母親一眼,有點不情願地走進裡間。

    不一會,鮑佩珠走出裡間,手上拿著一件灰顏色的衣服。

    老人接過衣服,攤在大桌子上。

    果然是一件中山裝,中山裝上果然是灰色的紐扣,和同志們在密室裡面發現的紐扣一模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6
第五十六章 九紐扣一顆不少 歐陽平走進謝家

     歐陽平仔細檢查了衣服上的紐扣。

    鮑佩珠和歐陽平一樣,也在做同一件事情,她也很關心衣服的紐扣有沒有少。如果少一顆紐扣的話,那麼,她的丈夫陳國權就算是和案子粘上了。鮑佩珠之所以否認自己見過灰色的紐扣,恐怕就是擔心惹火燒身吧!

    衣服上一共有九顆紐扣,衣服扣是五個,口袋扣是四個。

    鮑佩珠的的表情很快松弛下來,因為衣服上的九顆紐扣都在,準確地說,衣服上只有八點五個紐扣,左上角上的口袋扣掉了三分之一,只剩下三分之二。

    衣服已經嚴重褪色,右下襬上有兩個用灰色線縫補的補丁。

    「佩珠,這兩個補丁 不是你補的嗎?難道你忘了。」母親望著女兒道。

    「看到這兩個補丁,我才想起來。」

    歐陽平還認真仔細地檢查了所有紐扣眼裡的線,線磨損的很厲害,有些地方已經起毛——甚至斷了,總之,沒有一顆紐扣是剛縫上去的。

    同志們在密室裡面發現的紐扣和眼前這件中山裝毫無關係。

    幾個人還聞到了一股比較重的舊衣服特有的味道——就是那種擺放了很久的衣服的味道。

    老人從女兒的眼神中看出了埋怨和責怪的意思,所以,她也想說明點什麼:「這件衣服,我放在大衣櫥裡面已經有三年多了。佩珠早就讓我送給鄉下的親戚了,可我就是捨不得,窮日子過慣了,就是不想糟踐東西。」

    「請你們好好想一想,在這個院子裡面,有沒有人的衣服上釘過這種紐扣呢?」

    母女兩沉思片刻。

    「一時還真想不起來,除了自己家人的衣服,誰會在意別人家的衣服呢?」

    老人說的是實情。人們只會對自己關注和經常接觸的事物特別留意。

    「要不這樣吧!如果想起來什麼,就去找你們。」鮑佩珠道。

    「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您請說。」鮑佩珠道。

    「冉家三兄妹和冉如齋的關係怎麼樣?」

    按理說,住在冉家大院裡面的人是最有發言權的。

    「這還用說嗎?」鮑佩珠用非常低的聲音道。

    「你們看到那扇上了鎖的門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老人道,「過去,那扇門一直是開著的,一九七五年,冉如齋就把那扇門鎖起來了。」

    「自從那扇門上了鎖以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冉如齋也沒有再到後院來過。」

    「總要有一些原因吧!」

    「說來也怪,我們也想不明白,那冉世凱是夫妻倆抱養的孩子,可夫妻倆對冉世凱親的很,案世雄三兄妹是夫妻倆親生的,可夫妻倆一點都不待見他們。」老人道。

    「從小到大,兄妹三人讓父母操碎了心,這能怪誰呢?慣子不孝,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離開187號以後,歐陽平一行走進了謝搖指的家。

    一行人走進謝家的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背著書包走出房門。

    謝搖指夫妻倆都在家。

    謝搖指不善言辭——章主任對他的評價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所以,交談基本上是在歐陽平和他的老婆之間進行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6
第五十七章 李大紅有話要講 謝小曼知之甚多

     謝遙指的老婆在一家百貨商店站櫃檯,她的名字叫李大紅,年齡在四十歲左右。人長得既清秀,又小巧。

    謝家在冉家後院住了十三年。

    謝遙指夜裡面睡在糧油店,家裡面只有母女兩人。因為隔壁的屋子——蔣風起住的屋子裡面不乾淨,所以,膽小的女兒總是和母親睡在一張床上。

    看到那枚紐扣,夫妻倆很快就想到了住在對門的陳主任,在他們的印象中,陳主任有一件中山裝,中山裝上釘的就是這種灰色的紐扣。

    除了紐扣,其它方面的問題,李大紅的回答和鮑佩珠母女倆的回答基本一致。

    自始至終,謝遙指除了點頭和搖頭,沒有說一句話。

    同志們臨走的時候,李大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當然,也可能是她早就想到了這件事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所以一直憋在心裡,最後又覺得不吐不快吧!

    「章主任,請等一下。」李大紅走到章主任的跟前,拉著章主任的衣袖,用非常低的聲音道。這時候,另外三戶人家都有人——隔壁的蔣風起也在家,他好像在吃麵條,歐陽平聽到了吃麵條的聲音,空氣中還有一點麻油和大蒜葉的香味。

    章主任示意大家坐下。

    「大紅,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歐陽隊長說啊?」章主任低聲道。

    李大紅示意丈夫到門外盯著。

    謝遙指打了一梭子煙,自己換了一支,然後站起身,慢慢打開房門,走出去,最後將門輕輕掩上。

    「你們剛才問一月二十八號夜裡的事情,我有顧慮,所以冒到嗓子眼的話又被我嚥了下去。大家在這個院子裡面住了十幾年,低頭不見抬頭見——從來沒有紅過臉。」李大紅伸長了脖子,儘量拉近自己的腦袋和歐陽平腦袋之間的距離。

    「大嫂,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慢慢說。」

    「一月二十八號夜裡,聽到貓叫聲的不是我。」

    「是誰?」

    「是我女兒小曼。」

    「就是剛才背著書包走出去的小姑娘嗎。」

    「不錯,一月二十八號夜裡——三點鐘左右,小曼起床小便,她每天夜裡起來小兩次便,一次是在十一點鐘左右,一次是在三點鐘左右——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人在小便時聽到的聲音,肯定要比在睡夢中聽到的聲音清晰許多。

    「小曼除了聽到貓叫聲之外,還聽到了開門——或者關門的聲音,不是冉世美家的門,就是蔣風起家的門,不是蔣風起家的門就是這道門。」李大紅用手指著門外道。

    歐陽平明白,李大紅所指的是進出第三進這道門,門內是過道,門外是一個狹長的院子,在院子的東邊有一道門,走出那道門,就是箍桶巷。

    「大嫂,這道門每天晚上都關上嗎?」

    「每天晚上都關上。」

    「門上有門栓嗎?」

    「有門栓。」

    「門關上,晚一點回來的人怎麼進院子呢?」

    「門上有一個機關,人在外面一撥就開,只要是住在院子裡面的人都知道。貓叫了兩次,門也響了兩次。這些話,是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小曼跟我說的,當時,我沒有把它當回事情,今天,你們問起來,我才想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21:06
第五十八章 一行人前往學校 李大紅主動領路

     在冉世傑到冉世美家來叫門之前——三點鐘左右,貓叫了兩次,門響了兩次,門是一個人開的?還是兩個人開的呢?中間為什麼要間隔半盞茶的工夫呢?

    這裡面有什麼玄機呢?

    按照冉世美的說法,在冉世傑敲冉世美家門之前半個小時左右,應該有一次貓叫聲和開門——或者關門的聲音,冉世傑不是不放心父親的身體嗎?當他發現父親身體出現異常之後,趕忙跑到後院來通知哥哥冉世雄和妹妹冉世美。可是鮑佩珠的母親和謝小曼沒有提供相關的信息。所以,三點鐘左右的開門——或者關門聲,很可能是冉世傑弄出來的,驚動貓的可能還不是冉世傑一個人。

    從鮑佩珠母親和謝小曼提供的情況來看,一月二十八號深夜三點鐘左右的時候,伴隨著兩次貓叫聲,一定有一個——或者幾個幽靈在冉家大院裡面遊蕩過。

    再結合劉旁氏和高老太提供的情況來看,冉如齋死亡的時間應該是在三點鐘以後,大家不要忘了,劉龐氏給冉如齋穿衣服的時候,冉如齋的四肢已經僵硬,由此可推斷出,冉世傑五點半鐘敲冉世美家的房門,極有可能是演給冉家後院其他人看的。

    關於開門——或者關門聲,謝小曼是隨口說的,如果是帶有指向性的思考與回憶,情形會這麼樣呢?

    「大嫂,我們想知道你們的女兒謝小曼在哪所學校讀書呢?」

    「就在馬府街中學。」

    「馬府街中學就在街口北邊——走兩四五百米就到了。」章主任道。

    「下午第一節課什麼時間開始?」

    「一點四十。」謝遙指道。這是謝遙指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歐陽平捋起衣袖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一點二十。

    「走,我陪你們到學校去一趟,小曼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跟老師請個假就行了。」李大紅道。

    李大紅能主動配合警方的工作,這是歐陽平感到跟欣慰。

    一行人走出冉家後院,走出箍桶巷,一路向街口走去。

    大家跟在幾個學生的後面走到學校的門口。

    魏子民和門衛師傅說了幾句,便領著大家走進學校的大門。

    在林蔭道的東邊有幾個用磚頭水泥砌成的兵乓球檯,所有兵乓球檯都有學生在打兵乓球,球檯兩邊站了很多人。

    李大紅走到歐陽平的跟前:「你們在兵乓球檯跟前等我們,我去叫小曼,順便跟她們老師請一個假。」李大紅一邊說,一邊朝教學樓走去。

    「鐺——鐺——鐺——鐺——」,校園裡面突然響起了上課鈴,原來在兵乓球檯跟前打球的學生一哄而散,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朝各自的教室跑去。

    兩分鐘左右的樣子,李大紅領著女兒謝小曼走到兵乓球檯跟前。

    「跟老師請過假了嗎?」歐陽平望著有些拘謹的謝小曼道。

    「請過假了。」謝小曼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兩隻手揉搓著紅色羽絨服的衣角。

    「小曼,你把剛才跟我說的話再跟警察叔叔說一遍。」李大紅鼓勵女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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